明楼紧握着手里的信，慢慢地坐回椅子上。
纵然心里痛，他还是得冷静下来去分析。
他感觉事情并不会是这么简单，明诚不会就这么把信和银链留下就离开，里面必有隐情。
明楼看着眼前这封被他握得起绉褶的信，他迟疑着，明楼希望信里面明诚会给他一个解释，同时他又担心信的内容会一再挑战他心里能接受的底线。

明楼反常的表现让明镜更为担心，生怕明诚出什么事了。
明诚这个孩子素来乖巧，怎么会突然间留书出走？而明楼还没有打开信时脸色却刷白，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阿香，把信给我看。”
明镜拆开明诚给她写的那封信，明诚清秀的字体映入眼中。

大姐：
请原谅阿诚不辞而别，上级突然下达命令， 让我立刻赶赴任务地，所以还没来得及向大姐辞行便匆匆而去。这次任务需是颇长，归期未定，而且任务地处偏僻，请恕阿诚不能定期向大姐问好。
新年将至，阿诚却不能在家中过年尽孝，在此先向大姐拜一个早年，祝大姐身体健康。
也祝愿大姐永远平安安康。
弟
明诚

明诚昨天还病着，怎么会突然间出任务去？还说归期未定。
而且明楼不是明诚的上级吗，他怎么会不知道？
这不分明是把人给赶走了吗？
他明楼真厉害，在外面耍人的伎俩也用到家里来了。
明镜把信拍在明楼前面的桌面，发出啪的一声，其巨大声响足见明镜的愤怒。
“明大长官，你可真会演戏啊，人前说会照顾他，人后却把人给赶走了，还装什么都不知道。“
手里的信还没有拉出来看，明楼便被明镜这一拍拉回注意力，什么回事？
明楼赶紧把阿诚写给大姐的信看了。

阿诚出任务了？是谁发的任务，他怎么不知道？
“大姐，我确实没有，昨天晚上阿诚亲口原谅了我。”
“那你怎么解释阿诚出任务这事，你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可是他的上级。”
“我没有发任务给他，我还真的不知⋯⋯”
明镜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明楼生生发痛，然后指着明楼道：
“你最好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解释，要么给我把人找回来，不然你从今天开始就不用回你的房间睡觉了。”
明楼确实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也想要一个解释。
“没话可说了吧？”
然后，明镜挥袖而去。

明楼还在消化着面前这一摊子的事，一旁的阿香不敢发声。
直到明楼摇晃着站了起来，阿香走向前扶着明楼：
“大少爷，你没事吧？”
明楼稳着身子，抵抗晕眩感，然后摆了摆手，向阿香示意他没事。
“阿香，你相信阿诚他离家出走吗？”
“大少爷，我不知道。阿香只知道阿诚哥他一直都很爱护这个家，除非⋯⋯没有除非，阿诚哥是永远不会离开这个家的。”
明楼也是这么想，可是摆在眼前的却不是他们一直相信的。明楼看了看手里的信封，这封留给他的那封信会有不一样的答案吗？
然而，拆开以后，信上的四个字无疑是在明楼淌血的心上再狠狠地洒了一把盐：

大哥，
再见。

小岳有话：
话说小岳刚开了一个乐乎的号： 岳清JN (ID: yueqingjn)，
感觉那边的排版更好看，大家有空便上去坐坐吧，顺道告诉我哪一个号是你们。
至于文，迟些两边会同步更新的！


好吧，滚回去码字咯。 。 。

明楼把阿香给打发走，因为在被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加诸在既疲惫又伤痕累累的躯体上，两层煎熬下，明楼现在真的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与明诚一起开心的日常回忆像走马灯一样不停地在明楼的脑里播映着，停不掉。换着是前一天，明楼是无比的愿意，可是现在却像一把刀行凌迟之刑，把他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痛得他撕心裂肺。
一步⋯⋯又一步⋯⋯
明楼不知道他是怎么一步一步地走到客厅，只是每步走过与明诚一起成长的地方，脚都像被灌了铅水一样，举步维艰。
走到沙发旁的明楼感觉浑身酸软，眼前突然间的花白。明楼闭眼定睛，却没想到晕眩感让他失去平衡，跌坐在沙发上。
“嘶⋯⋯”
明楼顿时坐直，但背后的伤口再一次被触及，强烈的痛感袭来，明楼双眼紧闭，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突起，忍耐着剧痛过去。
痛感消失时，泛起的冷汗已经把明楼的衬衣沾湿，松开的拳头里有两道圆形的血痕，是刚才忍痛时紧握戒指所做成的。

明楼看着送出去却又再回到手上的戒指，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伤感。
这是明楼在订造时始料未及的情况，他把戒指握在掌心，靠着沙发旁，拳头抵在额头上。
这个时候他更需要静下来理顺思维，思考一下怎样才能解决现在这个情况。

明楼现在有的线索只有两封信。
一封阿诚写给大姐的，一封是写给他的。
给大姐的那封，说的是有紧急任务在身，路远而不知归期，未能定时向大姐问好。给自己的却只说了再见。
他身为明诚的直线上级，明诚的所有任务都应该是由他这里下达，就算是有明楼的上级要安排任务给明诚也必定会知会他，这是组织的制度。
然而，直到现在明楼还没有接到任何指令或者消息，所以明诚因为接到了任务而离开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
既然是这样，那么那封给大姐的信的用处就变成为了不让大姐担心，用上一个编造出来的理由去掩饰他真正要离开的原因，而且这个离开将会是永久性的。

可是明诚为什么要离开？原因究竟是什么？是他吗？
明诚肯定知道他能看出那个任务是编造出来的，如果自己是原因而不想让大姐知道实情，明诚大可以在给他的信中道明原因，让他死心。
以他对明诚的了解，明诚昨天晚上对待自己的表现，肯定不是早前的事，明诚确确实实是原谅了他。
加上信中那四个字像欲言又止一样，有话却不能讲。
是什么难言之隐让明诚得用上离开来解决问题？
有什么事情明诚连他也不能告知？
有什么细节他是忽略了？

越是分析下去，明楼越是确信明诚的离开是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可是明楼想不出那个原因到底是什么。
可是，不论什么原因，明诚都不应该离开。
有什么问题他们都应该一起去解决！
他要把他的明诚给找回来！

感觉最近更的不频密的情况下看的人都少了

于公于私，明楼都不想把明诚离家出走这事闹大。
在公，明诚身为明长官秘书处处长，不尽忠职守，与上级生嫌隙，这已经足够让有心人加盐加醋，生出事端，授日本人以柄。加之地下党组织有组织的纪律，对于不遵守规定，不服从上级的人是绝对不会姑息。
在私，明家人出走，有损家族名声，传到苏州的长辈们耳里，受罪的可不只是阿诚和自己，更有可能连累大姐。而且，他会在被发现之前把阿诚找回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在不能动用各方面的势力，亦不能声张的情况下，明楼只好换上一身低调的装束，配上伪装，出发去找他的阿诚。


临行前，为了压制仍然折磨着他的头痛病，明楼在翻找止痛药瓶，可是左翻右找，还是找不着。
“阿香，你知道止痛药瓶放在哪儿吗？”
听到呼唤的阿香急步走到明楼的房间。
“大少爷，您的药，一直都是阿诚哥保管⋯⋯”冲口而出后才发现说错话了，看到明楼刹那间身体的微抖，阿香内心把自己骂上千遍。 “大少爷，我还是先出去了。”然后急急忙忙地退出房间。
明楼举起手在太阳穴揉了揉，尝试舒缓因各种各样原因造成的头痛。
阿诚，我是离开不了你，你知道吗？


伪装了的明楼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他思虑后，得出几个明诚有机会会去的地方，便逐一查看。
从西边找到东边，走过火车站，小弄堂，也去过龙蛇混集的地方。
好几次，明楼感觉到身后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他回了一个警告的眼神，那些小混混便窜逃而去。他也曾经感受到一些炽热的眼神，转头一看却是什么也看不到，恍惚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从早上八点钟开始找，明楼水米未沾地东奔西跑，遍寻不获，到正午时明楼已经遍体虚汗。
他的阿诚究竟往哪里去了？


为了不让事情闹大，明楼出来找明诚的时间不能过长。赶回家中换上正装后，他又回复明长官的状态。


是日新政府办公厅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氛。
如果说前一阵子是明长官和明秘书长的冷战让办公厅气氛变得压抑，今天便是明长官自个儿的低气压笼罩着整个办公厅。
这一天明诚没有来上班，而明楼一个生人莫近的气场更是让办公厅内的人对他避之则吉。
有一个不懂看眼色的新人走去询问明诚秘书长的去向，大家看到都为这新人默哀，这新人在政府的生涯也差不多了。
可是出乎大家的意料，明楼不但没有责骂这个新人，反而平淡地回答道，明诚帮他去苏州处理一些明家的事务。
有人觉得那个新人要宰鸡酬神。
有人嗅出一些猫腻，却说不出究竟。


明楼下班后，继续到处寻找阿诚。
可是茫茫人海，哪儿能看到明诚的踪影？
先不说明楼一点关于明诚所在地的线索的没有。就算是有，明诚他是谁？他真要藏起来，其他人能找得着吗？


明楼打了一个寒噤，拉紧大衣，晚上天气越来越凉，明楼觉得额头和眼眶很热，手脚却是冰冷。
他想再多找一会，现在才不过是晚饭的时间，他要抓紧时间在明诚走远前把他给找回来。
可是，身体却不听话，明楼感觉到骨子里透出的痛，肌肉乏力，每一步都是虚浮的走着。
这个坚忍而又悲伤的身影落入从后跟着明楼的人眼里。

遍寻不获，伤口也在不断的警示自己，明楼只好先回明公馆休息，明日再继续寻找。
前脚刚踏进大门，明楼便听到从客厅方向传来明镜询问的声音：
“明大少爷可回来了，被你赶走的阿诚呢？”
明镜张望着，看看明楼身后有没有明诚的身影，却失望而回。
“大姐，我找了好几个地方，还没找着，明天我会继续找的。”明楼已经不在乎被明镜误会，他和明镜一样只是想把明诚找回来，但现在他要先安抚下明镜。
“你自己赶走的人都不知道往哪里找吗？我看你是不想把人找回来现在在敷衍我吧。”
明楼没想到自己的大姐言辞能这么尖锐，每一句都不偏不倚的刺中他心上。可是，他不想反驳明镜，阿诚人还没有找回来，他反驳有意思吗？而且他也反驳不了，他有任何证据吗？明诚离开的原因全都是他的猜测而已。
“明楼不敢，我明天一大早会继续去找的。”
“那好呀。”明镜转头对阿香说：“阿香，你还不把大少爷的枕头和被子拿给他，他要好好的在沙发上休息，明天继续把阿诚找回来。 ”
“大姐⋯⋯”明楼现在是累极了，伤口和头不断地叫嚣，头重脚轻，忽冷忽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真的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明镜并没有理会明楼，准备离开。
阿香看了明楼一眼，心里为他默哀：“是，大小姐。”然后把明楼的枕头和被子从房间里拿出来交给明楼。

看来阿诚回来之前，他在家里的日子不会好过了。外面已经是刀光剑影，举步维艰，回家还不能睡上一晚安生的觉。明楼心里叹了一口气。
明楼接过枕头被子，背部的伤口又再泛起刺痛感。
“阿香，有没有找到止痛药的瓶子？”
阿香没有预计到明楼会在晚上的时候再一次问及止痛药瓶的位置：“对不起，大少爷，我没有去找。您，还好吧？”
明楼带着微笑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你明天找苏医生给我买一瓶回来吧。”明楼想了想后，续道：“也买一瓶消炎药。”然后挥手让阿香离开。

明楼感觉到背上的伤口既痒又痛，还有轻微的发热，估计是今天的奔波造成了伤口裂开和炎症。可能就是这个炎症，让他肌肉酸软，体温不正常。
现在没有药，为了不让情况恶化和触及伤口，明楼只能趴在狭小的沙发上。
明楼心里惦记着明诚，回来以后，他还在一直在思考，还有什么地方他可以找到明诚，今天找了的地方有没有遗漏之处。
过度集中的精神，体力的消耗，加上伤口传来阵阵的痛感，多方交集之下，明楼终于结束了今天漫长的一天。

明楼是睡了过去，可是他那个朝思暮想，一直在寻找，今天多次错过，而且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明诚，此时此刻就隐藏在明公馆外的一棵树影下，遥遥地看着明楼疲惫的身影进入明公馆，看着那个他已经离开了的明公馆。
明楼的房间并没有亮起灯。
本来明诚是想先看着明楼睡下了便回去，现在可能是明楼太累，一回去便已经累倒在床上。
明楼今天的奔波他都看在眼里，但这也正正是他所害怕，像梦境一样的情况。
他暗喜明楼对他的了解。
明楼竟然猜到他临时下榻的区域，还好他发现了明楼的身影，躲藏起来。可是，明诚还是瞥见了明楼略为苍白的脸色，昨天的鞭伤还历历在目，今天带着伤痛四处奔走，又得保持伪装回去上班，明楼的身体还好吗？
一直警觉性特别高的明楼虽然上午的时候差点发现了他，可是傍晚时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一直从后跟着。
明诚担心，也心痛。
如果现在就已经这样，那得知他中了致命毒药岂不是更甚。明诚现在更确信他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他只会知道自己离开了，而不是死了。
明诚蹙眉，坚定的眼神却又带点不舍。
转身离开之际，明诚眼睛有几秒钟失去焦点。
过后恢复正常，并再一次隐身于黑夜。

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明诚对此已经习惯了。
反倒是醒过来后，不用为明楼准备早餐，不用为明楼准备上班的衣服，不用为明楼⋯⋯那更让明诚失落。
明诚起床嗽口后，麻利地吞了几颗止痛止呕的药丸，便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现在放不下的有两件事。
一是明楼和明家。
这个明诚能做的已经不多，要么真的要说，也只是远距离的看着，守护着明楼他们。
二是揪出转变者。
前一阵子事太多，一直没空调查，事情耽搁了这么久，现在他剩下的时光不多，或许正是一个好时机去专注调查，也算是为组织尽最后一分力。


此事虽然不宜惊动太多的人，可是要向组织报备的，还是先报备，免得落下把柄，累及明楼，这也是方便处理调查期间发生的突发事情，毕竟刀枪无眼。
报备时必须绕过明楼，不然聪明如明楼，蛛丝马迹都把明楼领到自己跟前，那之前他狠下心肠离开的功夫便全都白费了。
其实，对明诚来说要绕过明楼也不难，只是他不愿意也不需要这么做。
一直以来，明诚就是眼镜蛇的代言人，他们俩像连体婴一样，有眼镜蛇的地方就有明诚。
眼镜蛇的命令都是靠明诚传达，电报员并不知道明楼的真正身份，更勿论跟明楼再次确认。
这一次，明诚可以利用这一点，避开明楼向组织报备，这样明楼便不会发现自己。


除了报备以外，如何找出转变者也是明诚现在要详细计划的事情。
明诚拿出名单仔细看，他能辨认出来的名字都是地下党的成员，并没有军统的人员！
就名单上的名字猜想，其中一个可能是日军的情报网络收集回来，但疑点在于名单上载有组织的同志实在太多，而且只有地下党的人员。
对于日军来说，地下党和军统都是抗日分子，为什么情报网络只搜到地下党的人？他不相信军统能做到滴水不漏。
况且，以日军的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日军应该已经把名单上的人全都杀掉，而不是打上一个疑似的字眼，按兵不动，而且最近也没有听说过日军有什么大规模剿灭地下党人员的消息，这就坐定了他的猜测，并不是情报来源并不是日军的情报网络。
明诚更倾向是地下党内部有转变者，从名单上的人员和标题上疑似的字眼，现在指向这个转变者很大机会就是地下党的人，但还没有完全获得日军的信任。
双方的合作应该是建基于双方的共同利益之上，但难保有朝一日，双方的信任更加深厚或者合作程度更为深入。更让明诚感到忧心的是，这个转变者不同寻常地拥有组织内部很多人员的资料，与组织一向奉行的单线连接的守则相违背，这对于组织是一个定时炸弹，必须立马找出来！


决定了调查方向，但他应该从哪儿开始？
明诚再一次聚精汇神看著名单，他把名单上他已知的组织成员勾选出来。越勾越多，两页的名单，勾选出二十来个。这并没有吓到明诚。反而，让他生出一个计策来。
那个转变者既然拥有这么一个名单，那他肯定与名单上的同志必定有着一个联系，只是现在他还不清楚而已。
既然这样，暗中监视名单上的同志，顺藤摸瓜，定能找出他们之间的关连，再抓出幕后的转变者！


万事俱备，明诚换上一身低调的装扮，干吞了几片药片后，把药瓶收在口袋里，然后按照计划发电报和监视去。
从这一刻开始，那个转变者注定倒霉，因为青瓷已经把他项上的人头预定了。

怎么搞得好像是小岳不让楼诚见面的样子

自监视开始以来，明诚过的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监视时的地方和明公馆外不远处。
无论监视有没有结果，明诚都会在明楼下班的时间在明公馆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等着明楼回来，风雨不改。
明诚只想看看他心里惦记的人是否还好。
因为他不止一次看到明楼进门之前扶着左臂，调整呼吸以及自己的状态，然后才走进门，就像是不想让屋子里的人看到他虚弱的一面，特别是不想让他的亲人担心。
这样的一直都是明楼的性格，可是现在他连最后一扇可以倾吐，可以依靠的窗都已经被关上，他还能怎样？不就剩下苦苦撑着这个选择吧了。


———


秦石，他是明诚从名单上挑选出来的第一个监视对象。
初期，监视并没有带给明诚很大的收获，因为每天秦石过的都是平常至极的生活。
每天早上，与妻子道别后，便上班去。
秦石在一家船务公司里当一个簿记员，平常都不会跟同事吃饭，每天都是吃妻子准备的盒饭，下班以后也没有什么活动，直接从办公室回家。
如果明诚不是提前知道他是组织的同志，明诚只会觉得他是一个普通不过，顾家爱妻的平民。
不过当然，能进组织，在敌后工作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均具备潜伏能力。如果这么容易就被他看出来，明诚反而质疑秦石他是如何能通过筛选的。


又过了十几天，秦石仍然维持着刻板的生活，每天都像模板一样，复制着前一天的日程。
每天见面的人都是一模一样，并没有跟任何人有接头。
秦石枯燥的生活甚至让明诚怀疑自己一开始的推断是不是有误。
但特工的直觉告诉他，在特工的世界里，越是平常，越见异常。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中午，这一天，秦石并没有吃妻子准备的盒饭，他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从办公室的后门离开，他的同事都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除了明诚。
秦石这离开根本瞒不过明诚的金睛火眼。
他走到一家西餐厅，在角落的一个座位坐下来。
跟在他后方的明诚也进去在另一个角落远距离看着秦石，看看他是要跟谁见面。
出乎意料，整顿午饭，秦石安安静静地吃，没有任何一人坐到他对面，没有任何一个人与他搭话，就他一个人而已。
离开之时，秦石付了一张大额钞票，一个年轻的侍应拿着这么大面额的钞票慌慌张张地去找换，路上不小心撞到另一个侍应，把那侍应手上的汤倒翻在客人身上，年轻的侍应被经理劈头大骂后慌忙道歉，再去给秦石拿找换。
拿了找换的秦石没有留下来看这场闹剧，反而是急急忙忙地离开。


明诚对于秦石反常地外出吃饭觉得很奇怪，虽然他明诚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证明他跟任何人接头了，但日程的改变就是最好的证明。
整顿饭他唯一接触的就只有那个侍应，可是他们之间的对话仅限于点菜和付款，对话之间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字眼。要说明诚不确定的地方，就是明诚并没有机会检验到付款和找换时的钞票。
如果是秦石给其他人传递信息，那信息就应该就是付款时的钞票，那么在拿到找换时，就没有理由急忙离开，因为在成功付款时他的任务就已经完成。
从秦石的反应看来，秦石应该不是传达信息的人。
那如果他是接收信息的人呢？是那些找换的钞票。
载有信息的必定是那写找换回来的钞票当中其中的一张！
明诚需要把那些钞票拿过来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组织的任务。
如果不是组织的任务，那明诚便离转变者又近了一步！

话说小岳觉得无聊了~这大半夜还有人在吗？

左边衣服的里口袋。
步速正常偏快。
前方有人群可以躲藏。
完美时机。
这就是明诚行动前的分析，简明扼要。


明诚把伪装用的小偷帽压低，围巾拉高遮盖容貌，低着头一个瞬身从后撞向秦石。
在秦石失去平衡之际，明诚转身把他扶着，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把里口袋里的钞票顺走。
保持着低头姿势，明诚作道歉状。
及后在秦石一片骂声中，明诚没入前方的人群。
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堪称教科书的表现让明诚取得他想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指向明诚下一个目的地——秦石家。


———


待秦石发现钞票丢失，而且是被人恶意盗走，想要携怀孕的妻子逃走时，明诚已经在他家恭候多时。


小偷帽和围巾依然替明诚隐藏着身份，秦石进门后只能看到一个男人靠墙站着，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站在他被绑在椅子的妻子的后方。
秦石并不知道眼前此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下意识地抄起身旁的棍子，小心翼翼一步一步靠近明诚，想要把媳妇救回来。
明诚把这些动作都收在眼里。
“我劝你还是别徒劳了。”明诚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把弄着一把小刀。 “我能在你不察觉的情况下跟踪监视了你半个来月，你觉得就凭你和那根小棍能把我怎样？”
秦石一愣，他被跟踪了半个多月他竟然毫不察觉？
“你到底是什么人？快放了我媳妇！”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人，我知道你是地下党就足够了。”
秦石越来越震惊，他自问就算是被跟踪了，过去的半个多月他也没有露出破绽，就算是刚才的钞票，用的都是暗号，并没有任何证据把他指向地下党这个身份。而且，他看不清眼前这个人的来意。
“我不知道什么是地下党。”
明诚几个单词道出他遇到秦石那次执行的大型任务，足够让秦石知道他的话的真伪和同是地下党的身份，但不足以让他察觉自己就是明诚。
秦石还是心念这怀孕的媳妇的安危，没有对明诚说的话多加细想。
“原来是同志，有话好说嘛，先放了我的媳妇，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兄弟是上峰新派来的吧，怎么不先给我发个电报？兄弟怎么称呼？”秦石带上笑脸，一步一步走近。
明诚对秦石态度上的改变不以为然，更把小刀架在秦石妻子脖子上。
“我可不接受这一套，我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可不好控制这小刀的力度。”
看到小刀架在他的妻子项上，秦石倏地停在原处，急了起来，忙着举起手想要制止明诚。
“别别别！兄弟，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别伤着我的媳妇就好。”秦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这明诚一用力，他的妻子和还没有出生的孩儿便一命呜呼。
明诚知道自己捏住秦石的命门，对于秦石意料之内的反应感到很满意。
“五根黄鱼是什么回事？”
明诚一句话便让秦石一脸刷白，因为他说的正正就是钞票上解读出来一部分的暗号。
秦石终于知道明诚是冲着什么而来，但他不确定明诚对这些的了解到底有多深，遂试探地回答道：
“是任务要调动的资金⋯⋯”
秦石话还没有说完，妻子脖子上已经被明诚的小刀划出一道血痕，血从伤口流出，继而滑下，划出一条鲜艳夺目的弧线。
明诚知道秦石说的并不是实话，他从钞票上的暗号看出来有人在给秦石下达命令，利用他的船务公司工作的掩护身份，来运输一些什么东西，那五条黄鱼指的就是给秦石的报酬。
“我没有什么耐性，你可以选择继续挑战我的底线，但是结果不知道你是否承担得了。”
秦石看到流下来的血，他脑袋乱的不能理清思绪。
“不要！求你不要再伤害我的妻子。我说实话了，那五根黄鱼指的是他们给我的报酬⋯⋯”
明诚得先保证秦石对他说的话是实话，因为他知道很大机会秦石在一开始会想忽悠他。现在他以秦石的妻子的性命作威胁，效果显著，秦石不敢不吐出实话。
不巧的是，此刻明诚的视野再一次不合时宜地被黑雾浓罩。

该死！怎么在这个时候失去视力！
明诚心里暗骂着，脸上却不能表现出一丝不正常。
前方的秦石虽然现在被他震摄着，可他终究是地下党的成员，对身边事物的敏锐程度也会比一般人高，明诚现在孤立无援，一步出错也有可能万劫不复。
“那你说说他们要你做些什么。”
“他们定期会给我发一些指示，让我借在船务公司工作之便，在已批核的货运名单上进行修改，额外加入他们的货物，令他们的物品能顺利通过关口的检查以及运送到其他地方。”
秦石边说边偷看着明诚的脸色，生怕说错一句话，那柄架在妻子上的小刀又会划出一条新的血痕。
“他们让你加的货物，现在还有记录吗？”
“有！绝对有！那些指令我有偷偷的保存下来，本来我也是因为他们以我的妻子胁迫才帮他们的。”
“你把那些指令给我找出来，然后整理一个的列表，列明是何年何月何日，哪一艘船，什么货物及其数量。所有资料都要详细列出。现在就去做。 ”
“是！”妻子之命还在明诚手上，秦石不敢不从。
看到秦石马上奔到房间整理证据，明诚想着应该能拖延一点时间让视力恢复，根据之前的情况，失去视力的时间只有几秒钟，他应该能撑过去的。只是希望在能重新看见之前，秦石没有发现就好了。

一分一秒过去，秦石的列表越写越长，明诚失去视力的时间亦越来越久。
黑暗并没有任何褪去的征兆，明诚虽然尽力表现着正常，但是他毕竟没有真正试过长时间失明，仔细看他的眼神还是会有些失焦。
而且饶是明诚心理素质再好，这样突如其来的失去视力，还是没有丁点恢复的预兆，也不知道会维持多久，是否永远，明诚心里也不免有一点不安，慌张。
直到秦石写完以后，明诚的视力还没有回归。

秦石走近明诚，双手把列表奉上：“您请看，我所受到的指示都已经按您的指示详细地写了出来。”
明诚按着声音的方向，伸手去接，可是距离上免不了有落差。
秦石这个时候终于察觉到异常，他把文件交到明诚手里，然后顺着方向看向明诚的眼睛。
怎么好像不是在看着他？
明诚接过文件以后，翻着页假装看着。

秦石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
难道他真的看不见？
看到明诚疑似专注于看列表，小刀已经没有架在妻子的项上。
秦石试探着在明诚挥了挥手，发现他真的看不见！
于是，秦石估摸着，这或许是一个好的时机离开。
他向妻子打眼色，然后把脚步放得很轻，接近无声。然后走到妻子身旁，给她解开绳子。
明诚还在看文件，秦石便扶着妻子，静悄悄的走向门的方向。
秦石和妻子看到出口在望，然而命运弄人，就在门口的边上，秦石的妻子被地上的一个木盘绊倒在地上。
明诚这才在巨大声响的提示中醒过来，两人想要逃走！

秦石的妻子在绊倒时脚崴了，明诚也步步逼近，他们是怎么也逃不掉，秦石想倒不如拼死一搏。
秦石抄起刚才的那根长棍，高举过头，然后回跑，再往明诚头的方向狠狠地砸过去。
“我跟你拼了！”

小岳有感：看这文的走向，我感觉这文应该改成虐或者是高虐，而不是微虐。 。 。

棍风朝明诚袭来，待明诚感觉到时，长棍离他的头顶不过三寸的距离。
明诚凭借敏捷的反应力侧身避开，但下一波的攻击又马上到来。
秦石已经顾不上攻击有没有打中明诚，他只是想砸晕他，然后，马上带着妻子离开。
秦石乱棍往明诚方向打过去，其中一击打在明诚手上，让他手里的小刀掉落。
明诚在失去视力的情况下只能一直往后退，躲避着。
因为秦石攻击丝毫没有章法，明诚只能靠感受着棍风来躲避，这样他躲了一些攻击，但还是有好几棍打在他的前臂，肩膀和腰侧。


又是一棍，这一次长棍重重地砸在他的头上，痛感一瞬间炸开。
一缕鲜血从明诚额上流出，顺着脸侧落下。
“嗯⋯⋯“明诚闷哼了一声。
看来他真的要加强训练失明时的战斗方式，毕竟这样的状况在将来肯定会重覆发生，他不想再在对敌战斗时落得如此下风。


错有错着，受了这一棍后明诚视力开始恢复，四周虽然还是一片朦胧，但是勉强还看到轮廓，尤其是他需要看到的秦石和长棍的轮廓，这已经足够了！
明诚右手一把捉住长棍，秦石顿时觉得长棍不受他的控制，他怎么拉扯都不能把长棍夺回来。
明诚再把长棍拉到右身侧，然后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
秦石在长棍的牵引下踉跄数步，明诚左手化成手刀，分别往秦石喉咙，肋骨第三和第四根中间和胃部袭去。
这几记手刀打得秦石两眼花白，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明诚看到秦石跪地后，便立即用一记手刀打在秦石的后颈，让他昏死过去。


此时，明诚的视野越发清晰，他清楚看到秦石倒在地上，而他的妻子一脸惊恐的坐在门口，既想往后退，但又担心秦石的安危。
明诚并没有立即去捉秦石的妻子，因为他知道她走不了，他只是给了她一眼警示的眼神，仿佛是说你可以走，可你走的那一刻就是你丈夫的死期。
明诚擦了擦额上的血迹，再把手上的长棍从秦石左边的衣袖穿入，从另外一边穿出，像十字架的横杆一样，把秦石的行动能力锁死，然后用绳子把他固定在木柜上。


这个时候，明诚拾起落在地上的小刀，再转向秦石的妻子。
“你可以自己回到这张椅子上，或者我可以把他当成靶子用来练习。”明诚用拿着小刀的手指向秦石。
当秦石妻子回到位置上时，明诚从怀里掏出一颗白色的药丸，递给她，然后给了她一个眼神：
药丸或者秦石的命。
秦石妻子含泪把药丸吞服。
这下来，明诚只需要等着秦石醒过来，让秦石继续给他提供他需要的信息。


———


秦石悠悠转醒，后颈传来阵阵刺痛，正要伸展一下身体来舒缓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限制住，动弹不得。
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有人挟持了他妻子，然后⋯⋯
然后自己想要逃跑却被打中！他的媳妇呢？他的媳妇还好吗？


”醒来了吗？“
明诚的声音把秦石的视线吸引过来，明诚再一次站在他妻子后面。秦石连忙询问妻子是否还好，可是他的妻子只是一直落泪，没有作声。
“我说过，挑战我底线的结果不容易承担，刚才，我已经给你妻子吃了一颗毒药，没有我的解药，你的媳妇可以等着肠穿肚烂，七孔留血而死。”明诚淡淡的顿了顿续道：“当然还有你们没出生的孩子。”
事实上，只有明诚知道，那颗药丸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他一直在服用的止痛药。
不过心理战，谁不会？
“你不相信，你可以问一下她。”
秦石的妻子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哭，不停地哭，尤其是听到明诚说”肠穿肚烂，七孔留血”这些字眼后，哭得更厉害。
秦石看到妻子的表情，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后悔着如果不是自己鲁莽，只要顺着明诚的意思去做，他的妻子和孩子都会平安。他错了。
他错得太厉害了。


看到秦石一脸悲恸，明诚知道他彻彻底底把秦石给征服了。
明诚拿起刚才秦石整理的列表：“现在你可以继续讲讲，谁让你帮忙运东西，还有运的都是什么。”

秦石把一切和盘托出。
他们所运送的货品类型很广泛，上至军火药品鸦片，下至日常用品都有，数量也有多寡之分。
但秦石并不知道货物是谁把货物运到码头或者送达目的地以后由谁来提货，因为他只是负责修改货单记录。
一般来说，秦石不会主动接触他们，都是由他们主动给秦石发指示和提供回报，毕竟他不是主动参与在其中，但他们也留下了一个紧急通讯方式，好让秦石在货物出现什么问题时通知他们的。
明诚估计他们这伙人应该就是地下党里一个走私团伙，利用潜伏身份的便利来赚取回报，名单上的名字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团伙的成员，只是其中有人把他们出卖给日军。
明诚还是需要验证这个猜测，根据他所看到的，秦石所知的确实不多，应该只是一个底层的跑腿，想要知道更多走私团伙成员的名字，还是得把指令交给侵蚀的那个人着手。
“给你指令的人今天也在吗？”
秦石知道明诚指的是西餐厅：“就是给我找零钱的年轻侍应。”
那个人藏得很深！这是明诚的第一反应。
明诚没想到秦石上线的竟然是那个看起来入世未深的年轻侍应。


明诚沉思，这样隐藏得这么深的人，不容易受到胁迫，只要知道自己还有价值便不会屈服。
要让这个人知道自己可以被取代，他将会失去他唯一的价值，这才是从他口中得到情报的最佳办法。


“我需要你跟我演一场戏，一场让他自愿地把情报给我们的戏。”明诚胸有成竹地道。


明诚让秦石记下一大串名字，秦石不理解这些是什么名字，但明诚只是指示他背下来，到适当的时候，会提示他说出来。
明诚还让秦石用紧急的联络方式通知侍应货物出现问题，把他约到指定废弃仓库。待侍应到达之时，明诚把他敲晕，并与秦石分别绑在两张相距三米的椅子上。
局已经布好，只欠主角就位。


———


侍应醒过来时听到旁边传来秦石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嚷着：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放了我！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求你放了我，我家里还有一个妻子，她已经怀孕了⋯⋯”
怎么回事？他记得秦石把他叫来说是货物出了问题，现在他和秦石怎么会都被抓住，而且他在说什么不知道？
明诚此时注意到侍应已经醒了，遂示意秦石暂时停止演戏，转而玩弄着手上的枪支。
“你醒了，时闲刚刚好。我听他说的都听腻了，给我说点新的。”
眼看侍应在审视着自己，明诚便顺着剧本引领侍应走向自己的陷阱：
“避免你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我先自我介绍，我是知道你们之间的勾当的人。我想要分一杯羹，可是，我不习惯屈居人下，只好劳烦你们其中一位在日落之前告诉我你们的上线是谁？”
勾当，其中一位，日落之前，侍应分析着明诚的话。
明诚用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看着侍应，昭示着自己才是这里的主导者：
“刚才，我已经听你旁边的这位说了半天废话。”明诚轻蔑地看了看秦石，“说实话，我觉得你比他可信，不如这样你们俩再说说，看看谁能说出中听的，我就放过那个人。”
明诚举起手枪，时而瞄准侍应，时而瞄准秦石。
明诚话刚落，秦石便迫不及待的道：“我先说！我先说！”
“好吧！把你能知道的，记得的都说出来让我听听。”
记得的，这就是给秦石的提示。
“我记得曾经见过这些名字⋯⋯”
秦石把明诚让他背下来的名字逐一说出，明诚从中观察侍应的反应。
这些名字有些连侍应他自己也未曾听过，可是有一些确实跟他有所联系。他记忆当中未曾跟秦石提起过，到底秦石是如何得知这一些名字？但时间不许可他得出任何答案。
在这样的处境，这样的环境下，纵然侍应想克制住，但脸上微小的表情还是把他出卖给明诚了。


明诚在确认了自己猜想，便开始进行揪出转变者的第二步。


明诚举起手枪，对准侍应的眉心：
“看你的表情，他说的应该跟你知道的应该差不了多少，那你应该就没有存在价值了。”
侍应眼里透出一丝惊恐，他快速思考自己要怎么是做才能脱险，可是他所知道的名字都已经被秦石说了。
明诚的食指已经扣在扳机上，蓄势待发。
“三，二，一，再见⋯⋯”

你们也太有队形了吧

就在明诚扣下扳机之前的一瞬间，侍应大声喊出与他上线的联络途径。
然后的数秒钟，仓库内鸦雀无声，一片寂静，没有手枪发射声，也没有其他声音，什么都没有。

“他提供的是名字，我给的却是联系途径，以重要性论，我完胜，你现在应该可以移开你的手枪了。”侍应紧张地看着眼前的手枪道。
“的确，你所说的用处更大，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忽悠我或者报信给其他人呢？”明诚继续维持手枪对准侍应的眉心的姿势。
“你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发任何信息给他来验证，一天后同样时间，你便会收到他的回覆，而回覆的最后两个字是谨启。”
“你确定？”
“我确定！”这一句在侍应的眼里是救命符，可实际上却是他的催命符，因为在明诚眼里，所有他能给的信息他都已经给了，留着他这条命对明诚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反倒是死了⋯⋯
“好！我已经决定好了。”

呯——

哐当——

子弹夺膛而出，没入眉心，一具丢了灵魂的尸体从椅子上坠落到地上。

———

秦石目瞪口呆。
死了，就这样，人就死了。
秦石第一次目击杀人，侍应被明诚一枪毙了，一些血迹还溅到他的身上。

“这是组织允许的，你不必惊讶，你只要把这条信息用刚才他说的方法发出去，你妻子的解药便会送到你的手上。”

明诚把一张纸条交给秦石手上便转身离开仓库。

秦石打开纸条，看看上面写了什么，但是他不能理解其中的内容，甚至觉得毫无逻辑。但是内容对他来说好毫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妻子的命。

他把纸条内容记住后马上销毁。

在残留的碎片上，还可以依稀看到一些字词：
转变者
日军同谋
被盯上
望救！

渔夫撒网，静待收网时。

———

走私团伙利益牵涉众多，甚至有可能是组织上层人士默许，明诚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是放出鱼饵引出转变者。
杀了侍应，只是为了让消息更可信，况且那侍应也不算无辜。
但就整件事，明诚还是要把他所得的证据向延安汇报，让组织制定下一步针对走私团伙的计划。为了保密，明诚决定在伪装后亲自到延安报告。

出发前，明诚再次在明公馆外不远处等着明楼回来，他想看明楼一眼。
明诚发现明楼清减不少，下车以后扶额靠着栏栅定了会，才步履蹒跚地走进家门。
大哥还病着吗？不会是因为他的事奔波而致吧？
明诚感觉到揪心之痛，他真的希望明楼不要再为他的事操心，忘了他，好好地活下去。

明诚的直觉是对的。
明楼鞭伤未愈，高烧不断。
每天拖着虚弱的身体仍然兼顾好各方各面，包括安排明镜去香港、刺杀波兰之鹰和筹备粉碎计划。
坚持每天在早上上班之前和午休时寻找明诚。
而且每天晚上都会梦见明诚，不时还在梦里呼唤他的名字。
这样的明楼，就连明镜看到也于心不忍，这也是她的弟弟啊，她想对明楼说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找不到就迟些再找，先把自己身体养好。
可是明楼只是说了一句就把她的话堵在喉咙里：
“阿诚我是一定要带回来，不管怎么样！”

我又来咯~小岳我勤劳吗？觉得我勤劳就上水赞赞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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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明镜浑身湿透，还有一些被鞭打的痕迹，状甚疼痛，明诚既愧疚又恼怒。
如果不是自己离开了上海，在收到一直秘密保护明镜的人的报告后，自己便可以立即前往救援。可是现在从延安赶回来耽误了时间，让明镜在76号受委屈，受伤害，想到这里，明诚觉得明镜这样的情况都是他的错，他恨不得那些鞭子是打在他的身上。
可是76号的人胆是肥了，居然把大姐抓回来，还敢审问她，他们眼中还有没有大哥这个上级。
明诚这一腔怒火在听到陈亮说要把他捉住时，找到了发泄的人。
“你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76号，你敢进来打人？把他捉住，他肯定是同谋！”
“我是明诚。”明诚不怒而威，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震慑着。
“我不管你是谁，我们是执行公务，她是我们抓回来的嫌疑犯，任何人想要救出她都是同罪论处。把这个明诚也给我拿下审问！”陈亮还不知死活地道。
“我看你就是把我大姐抓回来的人吧。”明诚毫不畏惧指着他的手枪，他一边卷起衣袖，一边走向陈亮。 “这样正好，用不着我到处找人。”


明诚走到陈亮正前方，与陈亮的手枪只有一只手掌的距离。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放下手枪，把我的大姐放出去。”
“屁⋯⋯”
对于明诚的话，陈亮本想以脏话回答，可是才说了一个字，明诚已经把他的手枪打掉，并且把他的手反手制衡在身后。
然后又是对准陈亮后膝一踹，陈亮半跪倒在地上。
明诚简单几个动作就把陈亮制服，其他队员当场愣着。
陈亮还想挣扎，但被明诚紧紧地控制着，丝毫也动不了。
陈亮想，他现在是在76号里面，竟然还受着这样的屈辱，恼羞成怒的陈亮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对着他的队员吼道：“你们是死的吗？开枪啊！开枪啊！”


这个时候，梁仲春接到明诚托人转达的消息后，火急火燎地杵着拐杖赶到刑讯室，看到里面剑拔弩张的情况，不仅明家大小姐被关在里面，而且明诚，他的大财主，竟然被多枝的手枪指着，他心里不禁咒骂，他怎么有这么蠢的下属！
“不许开枪！”
可惜这句话还是迟了一步，两声子弹出膛的声音抢在梁仲春喊声前发出。


两颗子弹角度甚为刁钻，加上明镜的位置的原因，明诚纵然躲得过第一颗，还是让第二颗在左腰侧划出一口子。
还好只是划过，明诚马上感觉到火辣的刺痛感，温热的鲜血从伤口流出，明诚紧蹙着眉，捂着腰部微微弯身。
“阿诚！”
“阿诚兄弟！”
明镜和梁仲春同时喊出明诚的名字，两人都很担心明诚的情况，一个因为是家人的原因，另一个是因为财路。
明诚侧身看着明镜，把受伤的一边挡着。
”大姐，我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无大碍。“明诚向明镜露出宽心的笑容。
梁仲春一边责令所有人把枪放下，一边查看着明诚的状况，看到真如他说的无大碍时才放心下来。


明诚见梁仲春来了，知道大姐是真正没事了。
“梁处长，恭喜，我竟然不知道你高升了，官升的比我大哥还要高。”
梁仲春继续在心里咒骂他那些愚蠢的下属。
“阿诚兄弟，你别这么说，是我们大水冲了龙王庙，有眼不识泰山，我马上让人把明大小姐放了。”梁仲春变脸似的，从对明诚的唯唯诺诺，变成威武的梁处长，对下属下命令，让他们把明镜松绑，然后一脸哈巴，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准备了车，把明诚明镜两人送出76号。
上车时，明诚一边照顾着明镜，另一边不着痕迹地捂着腰侧伤口。

下了车，眼前这座明公馆让明诚既怀念又抗拒。
明诚本来没有回来的打算，这一次也是迫不得已才赶回来解救明镜，只要那个原因还在，他就不想出现在明楼面前，他只想明楼把他忘了，彻彻底底的忘了对明楼才是最好。
明诚扶着明镜走向大门，明镜进去了，但他的双脚像是灌了铅水一样，在门口止步。
“大姐，我这里还有任务还没有完成，要先回去了，您一定要找苏医生看看，然后好好休息。大哥⋯⋯大哥会回来照顾您的。”明诚深呼吸后，压下不舍，把话说了出来。
明镜本来看到阿诚救了他，还回家了，高兴得快把身上的痛都忘掉，却没想到在进门前明诚却演这一出戏，这怎么不让她从喜转怒了？
“阿诚，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任务，说什么出任务去都是撒谎。”
大姐怎么会知道？明诚强装平静：“怎么会呢？我是真有任务的，我今天还在任务地赶回来⋯⋯”
“你有任务你大哥会不知道吗？”
明镜这一句话把明诚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堵上，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是明楼把你赶走吧？”
大姐怎么会这么想？大姐不会把我的离开归咎在大哥身上吧？他在信里已经说明了，但显然，大姐并不相信。
“大姐，大哥怎么会把我赶走呢？是我⋯⋯”明诚也不知道要怎么编下去解释他的离开，毕竟那个原因他是不会告诉明镜的。
“如果不是他，那为什么你跟他那个晚上谈完以后，第二天就走了。”
大姐现在肯定是认为自己的离开是大哥的错，可真的不是。 “不是大哥，是我自己，因为一个原因，我不得不离开。请大姐原谅。”
“有什么原因不能跟家里人说，非得要离开？”大姐觉得不可置信。
“那个原因，我⋯⋯现在不能说⋯⋯”说了也改变不了我很快会死这个事实，只会让你们伤心而已。
“你怎么这么倔强⋯⋯”明镜指着明诚，不慎拉扯到伤口，一脸苍白。
明诚想要扶着明镜，却被明镜一手挥开，“我，我要被你气死了！”
明镜一时激动，急怒攻心，说完后扶额控制晕眩感，却还是昏了过去。


明诚马上把倒下的明镜接着，然后急急忙忙地抱到床上。
明镜这一跌，让明诚心慌了。
大姐已经因为他的疏忽而受了伤害和委屈，现在又因为他的原因倒下来，他希望大姐不要出什么事，不然他怎么也弥补不了他的罪孽。


明诚马上把苏医生请来，在等待期间给明楼汇报了情况。他不知道明楼接到他这个电话时，惊喜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阿诚回来了！
但随后明楼眼前花白，扶着木桌才能稳定摇摆的身体。
接着明楼听到明诚说明明镜的情况时，心里快速盘算着他要怎样处理，然后拿起大衣赶回明家。


苏医生到达后对明镜进行初步检查，她向明诚解释现在的情况，明镜的伤并无大碍，只是精神有点绷紧，情绪起伏太大，所以才昏阙过去，只要好好休息和调养就好了。
说罢，苏医生让明诚先行回避，好让她可以替明镜处理伤口。
苏医生这话让明诚无比愧疚，果然是因为他的错。明诚退到房门外，扑通一声，双膝一曲，带着忏悔地跪在地上。
这笔直的跪姿，瘦削的身形深深地刺痛了匆忙赶回来的明楼的心。

（认真状）小岳有话：

其实小岳想问问大家对此文有什么意见
内容啊
文笔啊
伏线啊
剧情发展啊
或者其他大家想到的

小岳想求一下大家看到这里的点评这样子小岳才能越写越好地写给大家看！
大家每一个点评小岳都会认真对待的
先在此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