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九九八十一
第二十二章
“你惩治了那妖猴？”玉帝半闭着眼，金冠上的的玉珠垂下来挡了大半张脸，辨不得喜怒。
“是”李靖俯首道，“孙悟空自罚了五十棒”
玉帝笑了笑，缓缓道：“五十棒你就叫了停？这惩罚真是重啊”
李靖被看得后背一凉，急忙道：“虽只五十棒，但金箍棒之下，那妖猴已是去了半条命”
玉帝正了正身子，幽深的目光里似有无数冰刺一般。
“那不还剩着半条命吗？”
李靖听得心惊，单膝跪了地：“是卑职失职”
玉帝站起身走到李靖跟前，宽大的衣袍投下阴影，几乎要把李靖整个罩在黑暗之中。
“你该知道朕想让孙悟空死吧，佛祖拦着不让，朕天天是百爪挠心啊。要那猴子死，佛祖又不会怪罪的法子，只有一个”
玉帝弯下腰，在李靖耳边吐道：“你猜猜，是哪一个呢？”
李靖咽了咽口水。
“让他...让他自己杀了自己...”
“哈哈哈，不愧是朕看重的人”玉帝面上笑了笑，目光却是冷的比方才更甚，“本来是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李将军稍微动点别的心思，那朕可是要伤透心了”
“卑职不敢！”李靖俯下身以额触地，不敢再抬头：“卑职对那妖猴的恨，和陛下一样深厚！卑职永远不会同情葬送了大半个天宫的妖孽！”
玉帝盯着李靖的头顶看了许久，才开口道：“起来吧。以后先动脑子再做事”
“是。卑职告退！”
玉帝目送着李靖出了殿外，复又闭着眼思虑起来。“唐三藏这么护犊子，朕也该见见佛祖了”
“你惩治了那妖猴？”玉帝半闭着眼，金冠上的的玉珠垂下来挡了大半张脸，辨不得喜怒。
“是”李靖俯首道，“孙悟空自罚了五十棒”
玉帝笑了笑，缓缓道：“五十棒你就叫了停？这惩罚真是重啊”
李靖被看得后背一凉，急忙道：“虽只五十棒，但金箍棒之下，那妖猴已是去了半条命”
玉帝正了正身子，幽深的目光里似有无数冰刺一般。
“那不还剩着半条命吗？”
李靖听得心惊，单膝跪了地：“是卑职失职”
玉帝站起身走到李靖跟前，宽大的衣袍投下阴影，几乎要把李靖整个罩在黑暗之中。
“你该知道朕想让孙悟空死吧，佛祖拦着不让，朕天天是百爪挠心啊。要那猴子死，佛祖又不会怪罪的法子，只有一个”
玉帝弯下腰，在李靖耳边吐道：“你猜猜，是哪一个呢？”
李靖咽了咽口水。
“让他...让他自己杀了自己...”
“哈哈哈，不愧是朕看重的人”玉帝面上笑了笑，目光却是冷的比方才更甚，“本来是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李将军稍微动点别的心思，那朕可是要伤透心了”
“卑职不敢！”李靖俯下身以额触地，不敢再抬头：“卑职对那妖猴的恨，和陛下一样深厚！卑职永远不会同情葬送了大半个天宫的妖孽！”
玉帝盯着李靖的头顶看了许久，才开口道：“起来吧。以后先动脑子再做事”
“是。卑职告退！”
玉帝目送着李靖出了殿外，复又闭着眼思虑起来。“唐三藏这么护犊子，朕也该见见佛祖了”
李靖出了殿外，立在一处高台望着茫茫云海，不时有天将驾云而过，撞起些散落的雾气。
“砰！砰！砰！”
金箍棒一起一落下，他看到的不是孙悟空，是天宫里里外外的尸骸如山。
那每一张脸，年轻的年老的，定格的表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看着他，血成股从嘴里往外冒，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单单看着他。看着看着，眼里的光就没了。
堂堂卫戍司令李靖，刚强坚毅，面若硬铁。但在那天，却声嘶力竭，流干了眼泪。
那也是他日思夜想的花果山。
那也是他再也回不来的猴儿们。
五百年，很多人都忘了。杨戬，太白金星因着与孙悟空的交情，都来劝过他，该放下的就放下吧。最初他听见“放下”二字，总会问：“忘记，很容易吗？”
后来他不再问，只是放声大笑，笑得眼眶湿热。
李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他不是个心软的人，那天只是太过相似，当金箍棒以同样的方式狠厉地打在孙悟空身上，如潮的画面都回来了。简直快要窒息。
他回头看着巍峨的宫殿，依旧金碧辉煌，来来往往的仙官和将领，也依旧如常。
一切更新换代的速度，比想象的更快。他发现自己想不起，所有的断壁残垣是哪一天被清理的，层层叠叠的尸体又是哪一天被丢弃的。
李靖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口气穿过面前的云层，留下一道长长的缝隙，不过眨眼之间，那道宽阔的缝隙便又自动愈合，看不出一丝残损的模样。
————————————————————————————————————————————
几日后，天宫深处结界。
“佛祖的弟子，有时也可笑得紧”
玉帝轻呷了一口茶，冷笑道。
僧人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斗笠下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动。
“玄奘是个好学生，佛家的道义记得深，只是怜悯之心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佛祖若是不管不顾”玉帝的手指在棋盒里轻轻搅动，挑出一子，“恐怕下次在凌霄殿前动手的，就是四个人了”
“莫急莫急，先下完这盘棋”
僧人微微一笑：“今天什么日子？”
“十三了”
“十三了啊...”
一枚白子在僧人指尖闪出一丝寒光。
“是个好日子。”
“砰！砰！砰！”
金箍棒一起一落下，他看到的不是孙悟空，是天宫里里外外的尸骸如山。
那每一张脸，年轻的年老的，定格的表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看着他，血成股从嘴里往外冒，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单单看着他。看着看着，眼里的光就没了。
堂堂卫戍司令李靖，刚强坚毅，面若硬铁。但在那天，却声嘶力竭，流干了眼泪。
那也是他日思夜想的花果山。
那也是他再也回不来的猴儿们。
五百年，很多人都忘了。杨戬，太白金星因着与孙悟空的交情，都来劝过他，该放下的就放下吧。最初他听见“放下”二字，总会问：“忘记，很容易吗？”
后来他不再问，只是放声大笑，笑得眼眶湿热。
李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他不是个心软的人，那天只是太过相似，当金箍棒以同样的方式狠厉地打在孙悟空身上，如潮的画面都回来了。简直快要窒息。
他回头看着巍峨的宫殿，依旧金碧辉煌，来来往往的仙官和将领，也依旧如常。
一切更新换代的速度，比想象的更快。他发现自己想不起，所有的断壁残垣是哪一天被清理的，层层叠叠的尸体又是哪一天被丢弃的。
李靖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口气穿过面前的云层，留下一道长长的缝隙，不过眨眼之间，那道宽阔的缝隙便又自动愈合，看不出一丝残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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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天宫深处结界。
“佛祖的弟子，有时也可笑得紧”
玉帝轻呷了一口茶，冷笑道。
僧人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斗笠下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动。
“玄奘是个好学生，佛家的道义记得深，只是怜悯之心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佛祖若是不管不顾”玉帝的手指在棋盒里轻轻搅动，挑出一子，“恐怕下次在凌霄殿前动手的，就是四个人了”
“莫急莫急，先下完这盘棋”
僧人微微一笑：“今天什么日子？”
“十三了”
“十三了啊...”
一枚白子在僧人指尖闪出一丝寒光。
“是个好日子。”
第二十三章
唐僧一行在村里留了好些日子，年年折磨，孙悟空的金刚身不可抑制地消退下去，伤口愈合缓慢，肉身的脆弱感愈发明显，此次伤重，饶是用了药物精细照料，孙悟空仍是觉得身上闷痛不减反增，稍微吸点凉气便忍不住喉头酥痒。
傍晚，天地混成一片的暖色，猴子抄着手靠在门边，余晖柔柔打在他脸上，映得满脸的病态更是显著。远远望着那静默的身影，不见往日戾气顽性，倒平添了些清冷淡然的书生气。
他这样独自站着的时间越来越多。立在那儿，脸上眼里都没有波澜，只是遥遥注视西方。
太阳从山头隐了下去。
“师兄！你不能去！”猪八戒一掌拍在桌上，窗外圆月已上，又快到责难之时。
猪八戒和沙僧焦虑地把天庭和西天的人都数落了个遍，但猴子却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一根一根剥他的香蕉。
“大师兄！我们替你挨行不行啊？”
“师兄，让师父给说说情行不行啊？”
“按住金芒鞭不让它乱窜行不行啊？”
“你别吃了说句话行不行啊！？”
猴子终于有了点动作，把桌上堆着的香蕉皮一把抄起来甩在了说个不停的二人身上。
“不行。”
“你别不当回事行不...”
“别说了，吵死了！”孙悟空被搞的烦乱，吼了一句便甩手出了房门。
猴子急于讨个清静，想着见了师父不免一顿唠叨，便不声不响地往村外一路去了。
却说这天夜色将深时，唐僧正打算往孙悟空屋里去，不曾料想在拐角处迎来了不速之客。
那僧人生的一副如玉的公子模样，眉眼精致得像是画里的人，一身浅色袈裟并无过多奢华物点缀，却着实显出些不凡之气。
唐僧一见，连忙行了礼：“不曾知这位法师也住这里？”
“我不是村里人”
僧人微微躬身回了礼，又往前迈了一步道：“我从灵山来"
听得“灵山”二字，唐僧便要伏下身去：“弟子玄奘...”
“不必多礼”僧人道，“念你师徒西行已有数载，佛祖特命我前来问候诸事可还安定”
“都好，劳烦佛祖挂念"
僧人接着又问了些寻常的寒暖之事，见唐僧的目光飘忽，一直盯着月亮升起的方向，好几番欲言又止，嘴角的笑意更深，继续和声道：“三藏法师似乎有事要对我说？”
被这么一提，唐僧不免有些局促，他自认没有立场去干涉孙悟空的例罚，但猴子现在的状况确实揪心，唐僧思量片刻，低声道：“是。”
“三藏法师先莫多言，不如随小僧去个地方，至于法师心中之事，好说”
那僧人声音极是清亮，不急不缓，却似能字字戳穿人心。
唐僧被僧人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怵，面前人笑容停在表皮却不进眼中，如此看来倒莫名像个妖僧。
“那就请随我来吧”
僧人轻飘飘撂下一句，冲唐僧微微欠了欠身，便自顾自的往前行了。唐僧也不问任何，像被勾了魂魄一般，只是跟着僧人一路出村而去。
唐僧一行在村里留了好些日子，年年折磨，孙悟空的金刚身不可抑制地消退下去，伤口愈合缓慢，肉身的脆弱感愈发明显，此次伤重，饶是用了药物精细照料，孙悟空仍是觉得身上闷痛不减反增，稍微吸点凉气便忍不住喉头酥痒。
傍晚，天地混成一片的暖色，猴子抄着手靠在门边，余晖柔柔打在他脸上，映得满脸的病态更是显著。远远望着那静默的身影，不见往日戾气顽性，倒平添了些清冷淡然的书生气。
他这样独自站着的时间越来越多。立在那儿，脸上眼里都没有波澜，只是遥遥注视西方。
太阳从山头隐了下去。
“师兄！你不能去！”猪八戒一掌拍在桌上，窗外圆月已上，又快到责难之时。
猪八戒和沙僧焦虑地把天庭和西天的人都数落了个遍，但猴子却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一根一根剥他的香蕉。
“大师兄！我们替你挨行不行啊？”
“师兄，让师父给说说情行不行啊？”
“按住金芒鞭不让它乱窜行不行啊？”
“你别吃了说句话行不行啊！？”
猴子终于有了点动作，把桌上堆着的香蕉皮一把抄起来甩在了说个不停的二人身上。
“不行。”
“你别不当回事行不...”
“别说了，吵死了！”孙悟空被搞的烦乱，吼了一句便甩手出了房门。
猴子急于讨个清静，想着见了师父不免一顿唠叨，便不声不响地往村外一路去了。
却说这天夜色将深时，唐僧正打算往孙悟空屋里去，不曾料想在拐角处迎来了不速之客。
那僧人生的一副如玉的公子模样，眉眼精致得像是画里的人，一身浅色袈裟并无过多奢华物点缀，却着实显出些不凡之气。
唐僧一见，连忙行了礼：“不曾知这位法师也住这里？”
“我不是村里人”
僧人微微躬身回了礼，又往前迈了一步道：“我从灵山来"
听得“灵山”二字，唐僧便要伏下身去：“弟子玄奘...”
“不必多礼”僧人道，“念你师徒西行已有数载，佛祖特命我前来问候诸事可还安定”
“都好，劳烦佛祖挂念"
僧人接着又问了些寻常的寒暖之事，见唐僧的目光飘忽，一直盯着月亮升起的方向，好几番欲言又止，嘴角的笑意更深，继续和声道：“三藏法师似乎有事要对我说？”
被这么一提，唐僧不免有些局促，他自认没有立场去干涉孙悟空的例罚，但猴子现在的状况确实揪心，唐僧思量片刻，低声道：“是。”
“三藏法师先莫多言，不如随小僧去个地方，至于法师心中之事，好说”
那僧人声音极是清亮，不急不缓，却似能字字戳穿人心。
唐僧被僧人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怵，面前人笑容停在表皮却不进眼中，如此看来倒莫名像个妖僧。
“那就请随我来吧”
僧人轻飘飘撂下一句，冲唐僧微微欠了欠身，便自顾自的往前行了。唐僧也不问任何，像被勾了魂魄一般，只是跟着僧人一路出村而去。
“我们到了”
似是谁打了个响指，唐僧如梦方醒，面前仍旧是和煦笑着的僧人，那和尚侧了身，唐僧方才发觉自己正置身于不知哪里的荒郊野外，不远处一个人影本来背对着，这时也转过身来。
“悟..悟空？”
待看清远处的人，唐僧惊道。
“师父？”孙悟空听见唐僧的声音，快步跑了过来，到了面前却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和尚。孙悟空抬眼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斜眼道：“如来？”
那人微微摇头：“小僧只是佛祖座下弟子而已”说完本来合十的双手撤下一只，指向孙悟空道：“不知三藏法师，可是要同我说这件事？”
唐僧最初还存着犹豫，但一见到猴子脸上憔悴之色，便也不顾其他，直接道了心思：“是。弟子想恳请佛祖念及徒弟此番伤重未愈，免了他这月的例罚”
“师父你对这和尚说什么求情话，谁知道他留了什么鬼把戏”孙悟空双手扶着唐僧，投向僧人的眼光霎时带了敌意。
那僧人却不见恼怒之色，转而哈哈笑道：“三藏法师的徒弟，气性不小啊”
“小僧只是奉佛祖的命，你不用对我多加猜忌”那和尚继续道，“三藏法师所求之事，小僧不好随意替佛祖决定。不过有了条件，这罚也并非不能免”
“金芒鞭乃是灵性器物，束天下之顽劣气，破万物之逆反骨。这两样东西一除，金芒鞭自然不会再侵扰半分。我原先想着，若是三藏法师这徒弟相比从前有所改，有所悟，今日这罚，不挨也罢。”
“不过如今看来”僧人转过身看着孙悟空道，“恐怕是打轻了”
“你废什么话”猴子和着僧人嘻嘻笑起来，“小小一根鞭子，想打掉爷爷什么东西？告诉你，爷爷身上一根毛也打不掉！”
“孙悟空，你这狂态是未消一毫啊”僧人仍不减典雅姿态，但话语却是带了刺。
“戴罪之人，何来猖狂的资本？你浑身上下都是锁链，逃不过的”
“是，我逃不过，那就不逃了呗，你能拿我如何？”
僧人原先柔和的眉眼添了几分怪异，声调亦是怒了起来：“大胆泼猴，五百年竟仍不思悔改！大闹天宫，是死罪！留你一条性命你知道是....”那和尚说到此处，已是失了仪态，却生生吞了后半句，缓了缓继而道，“凭你手上那么多人命，你也该收敛些吧”
孙悟空伸手掏了掏耳朵，头凑近道：“你刚刚，是在和我讲人命吗？你有资格说人命吗？”他盯着僧人道：“你们手上的命，不比我少吧。”
那和尚看着年纪尚轻，被孙悟空一激也是气急：“花果山的猴子，那是他们该受的”
唐僧见势不妙，厉声想制止：“悟空，切莫胡来！”
但孙悟空哪里还听得进去，僧人的话像根导火索，刹那把理智烧的干干净净，他一步一步逼近，眼里燃着熊熊怒火，声音压得低沉至极：“那你听着，天宫里的人也是该受的。”
“所有人，都该死。我孙悟空，不会道一句歉。”
似是谁打了个响指，唐僧如梦方醒，面前仍旧是和煦笑着的僧人，那和尚侧了身，唐僧方才发觉自己正置身于不知哪里的荒郊野外，不远处一个人影本来背对着，这时也转过身来。
“悟..悟空？”
待看清远处的人，唐僧惊道。
“师父？”孙悟空听见唐僧的声音，快步跑了过来，到了面前却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和尚。孙悟空抬眼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斜眼道：“如来？”
那人微微摇头：“小僧只是佛祖座下弟子而已”说完本来合十的双手撤下一只，指向孙悟空道：“不知三藏法师，可是要同我说这件事？”
唐僧最初还存着犹豫，但一见到猴子脸上憔悴之色，便也不顾其他，直接道了心思：“是。弟子想恳请佛祖念及徒弟此番伤重未愈，免了他这月的例罚”
“师父你对这和尚说什么求情话，谁知道他留了什么鬼把戏”孙悟空双手扶着唐僧，投向僧人的眼光霎时带了敌意。
那僧人却不见恼怒之色，转而哈哈笑道：“三藏法师的徒弟，气性不小啊”
“小僧只是奉佛祖的命，你不用对我多加猜忌”那和尚继续道，“三藏法师所求之事，小僧不好随意替佛祖决定。不过有了条件，这罚也并非不能免”
“金芒鞭乃是灵性器物，束天下之顽劣气，破万物之逆反骨。这两样东西一除，金芒鞭自然不会再侵扰半分。我原先想着，若是三藏法师这徒弟相比从前有所改，有所悟，今日这罚，不挨也罢。”
“不过如今看来”僧人转过身看着孙悟空道，“恐怕是打轻了”
“你废什么话”猴子和着僧人嘻嘻笑起来，“小小一根鞭子，想打掉爷爷什么东西？告诉你，爷爷身上一根毛也打不掉！”
“孙悟空，你这狂态是未消一毫啊”僧人仍不减典雅姿态，但话语却是带了刺。
“戴罪之人，何来猖狂的资本？你浑身上下都是锁链，逃不过的”
“是，我逃不过，那就不逃了呗，你能拿我如何？”
僧人原先柔和的眉眼添了几分怪异，声调亦是怒了起来：“大胆泼猴，五百年竟仍不思悔改！大闹天宫，是死罪！留你一条性命你知道是....”那和尚说到此处，已是失了仪态，却生生吞了后半句，缓了缓继而道，“凭你手上那么多人命，你也该收敛些吧”
孙悟空伸手掏了掏耳朵，头凑近道：“你刚刚，是在和我讲人命吗？你有资格说人命吗？”他盯着僧人道：“你们手上的命，不比我少吧。”
那和尚看着年纪尚轻，被孙悟空一激也是气急：“花果山的猴子，那是他们该受的”
唐僧见势不妙，厉声想制止：“悟空，切莫胡来！”
但孙悟空哪里还听得进去，僧人的话像根导火索，刹那把理智烧的干干净净，他一步一步逼近，眼里燃着熊熊怒火，声音压得低沉至极：“那你听着，天宫里的人也是该受的。”
“所有人，都该死。我孙悟空，不会道一句歉。”
“冥顽不灵。”
只见那僧人往身前一划，一根银丝鞭已在手中，他冲着孙悟空一指，那鞭子像只蛟龙般，猛地甩上了孙悟空的前胸。
突如其来的力道把猴子整个抽的往后一倒，一根极细长的冰蓝色鞭痕撕裂了衣料，伤口处并不见血，孙悟空却登时觉得像跌入冰窖一般。
猴子唇齿间嵌着血丝，显得尤为可怖，他低低笑道：“说不过就打啊？小和尚，人不大本事也不大”
那僧人不多言语，只是再次抬起了手。
“且慢！”唐僧扑在孙悟空面前，用整个身体挡住了猴子，“法师手下留情！”
僧人冷眼瞧着，嘴角微勾，接着面不改色地将手往下一扫。银鞭在空中翻了个转，势头更为猛烈地朝地上的二人劈下去。
唐僧认命的闭了眼，却没有意料中的痛楚，只是紧紧靠着孙悟空的后背觉出身后人猛地一抖。唐僧转过头，猴子跌出几步远，身上已是又添了好几道泛着冷色的伤口，那几道伤把孙悟空的手和脚都照顾了一遍，猴子冷的哆嗦，上下牙齿止不住地磕在一起。
唐僧不解为何，那鞭子竟像是直接穿过了自己一般，眼见得僧人的手再次举起，便也无心思量，踉踉跄跄地把猴子直接抱在了怀里。
僧人看见唐僧动作，眼神微动，将右手五指张开，那空中的银鞭竟也随之散开成五股，化成一只利爪模样。
清脆的鞭声响了整整十下。
“呃啊...”
十下，每一下，怀里的人便抖一下。银鞭的力道大半落在孙悟空身上，再传到唐僧环抱的手上的力已是被缓冲了许多，但就这稀释过后的力道对于唐僧而言仍是撑不过，结果便是两个人皆是摔开在地。
空前绝后的无助感涌上唐僧心头，整整十鞭，那鞭子不留痕迹地越过了自己，他没能替猴子挡下任何。他发现这比曾经做个旁观者更难受，当能够如此清晰深刻的看见鞭子是怎样一寸一寸地撕扯开猴子的皮肤，感受到猴子承受的是怎样千钧的凌虐和力道。
那个人就在眼前受苦，而自己却像是拿了恩赐可以避开所有伤害。这是多残酷无理的差别。
只见那僧人往身前一划，一根银丝鞭已在手中，他冲着孙悟空一指，那鞭子像只蛟龙般，猛地甩上了孙悟空的前胸。
突如其来的力道把猴子整个抽的往后一倒，一根极细长的冰蓝色鞭痕撕裂了衣料，伤口处并不见血，孙悟空却登时觉得像跌入冰窖一般。
猴子唇齿间嵌着血丝，显得尤为可怖，他低低笑道：“说不过就打啊？小和尚，人不大本事也不大”
那僧人不多言语，只是再次抬起了手。
“且慢！”唐僧扑在孙悟空面前，用整个身体挡住了猴子，“法师手下留情！”
僧人冷眼瞧着，嘴角微勾，接着面不改色地将手往下一扫。银鞭在空中翻了个转，势头更为猛烈地朝地上的二人劈下去。
唐僧认命的闭了眼，却没有意料中的痛楚，只是紧紧靠着孙悟空的后背觉出身后人猛地一抖。唐僧转过头，猴子跌出几步远，身上已是又添了好几道泛着冷色的伤口，那几道伤把孙悟空的手和脚都照顾了一遍，猴子冷的哆嗦，上下牙齿止不住地磕在一起。
唐僧不解为何，那鞭子竟像是直接穿过了自己一般，眼见得僧人的手再次举起，便也无心思量，踉踉跄跄地把猴子直接抱在了怀里。
僧人看见唐僧动作，眼神微动，将右手五指张开，那空中的银鞭竟也随之散开成五股，化成一只利爪模样。
清脆的鞭声响了整整十下。
“呃啊...”
十下，每一下，怀里的人便抖一下。银鞭的力道大半落在孙悟空身上，再传到唐僧环抱的手上的力已是被缓冲了许多，但就这稀释过后的力道对于唐僧而言仍是撑不过，结果便是两个人皆是摔开在地。
空前绝后的无助感涌上唐僧心头，整整十鞭，那鞭子不留痕迹地越过了自己，他没能替猴子挡下任何。他发现这比曾经做个旁观者更难受，当能够如此清晰深刻的看见鞭子是怎样一寸一寸地撕扯开猴子的皮肤，感受到猴子承受的是怎样千钧的凌虐和力道。
那个人就在眼前受苦，而自己却像是拿了恩赐可以避开所有伤害。这是多残酷无理的差别。
“师..师父，我.. 我... 我冷...”猴子冻的脑子都没了知觉，话也说的断断续续。
唐僧的心快要拧出水来，他对着僧人再次躬身道：“恳请法师，饶了我徒儿！恳请法师，饶了我徒儿！”
那僧人听着唐僧一声接一声的请求，眼里似是慢慢积了一汪水，本就清秀的一张脸更是显出些尘世之外的风度。和尚微微闭了眼，手慢慢垂了下来，极是细微地叹了一声。
“凭什么啊...”
僧人远远望着唐僧和孙悟空，眼里深不见底，好似五味杂陈。嘴唇内壁已是被磨了好几回，捏着僧袍的手也紧了又松，踟蹰许久和尚最终还是几步上前一把从唐僧臂弯里拉出孙悟空，运了团气于手中，一掌打入了猴子体内。
“他体内的寒气明日便会散尽，只是今晚也许要吃点苦头”
“多谢法师！”
僧人没有应唐僧，只是咬着牙在猴子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给你陪葬的，不只花果山。你究竟，能不能做一件对的事？”
说完他把孙悟空交给唐僧，理了理衣装，提了些音量道：“你要是听见了，就好好记着。要是没听见，当我没说过”
二人走远后，僧人在树下轻轻拂了拂衣角的褶皱，竟像是抖落了零零碎碎的月色在地，那双如画的眉眼染了悲戚，两行清泪，终究滑了下来。
唐僧的心快要拧出水来，他对着僧人再次躬身道：“恳请法师，饶了我徒儿！恳请法师，饶了我徒儿！”
那僧人听着唐僧一声接一声的请求，眼里似是慢慢积了一汪水，本就清秀的一张脸更是显出些尘世之外的风度。和尚微微闭了眼，手慢慢垂了下来，极是细微地叹了一声。
“凭什么啊...”
僧人远远望着唐僧和孙悟空，眼里深不见底，好似五味杂陈。嘴唇内壁已是被磨了好几回，捏着僧袍的手也紧了又松，踟蹰许久和尚最终还是几步上前一把从唐僧臂弯里拉出孙悟空，运了团气于手中，一掌打入了猴子体内。
“他体内的寒气明日便会散尽，只是今晚也许要吃点苦头”
“多谢法师！”
僧人没有应唐僧，只是咬着牙在猴子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给你陪葬的，不只花果山。你究竟，能不能做一件对的事？”
说完他把孙悟空交给唐僧，理了理衣装，提了些音量道：“你要是听见了，就好好记着。要是没听见，当我没说过”
二人走远后，僧人在树下轻轻拂了拂衣角的褶皱，竟像是抖落了零零碎碎的月色在地，那双如画的眉眼染了悲戚，两行清泪，终究滑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
孙悟空被唐僧扶回了村里，棉被一床一床地身上加，却仍止不住从头到脚的颤栗，凉气从交错纵横的鞭痕中升腾而出，不多时整间屋子竟也是往下冷了几度。
猴子紧闭着眼，周身的毛发积了薄薄一层冰晶，猪八戒本想握着孙悟空的手增点暖意，却不料将将触上猴子的躯体，一股寒气便直冲心房深处。
“嘶——今天这鞭子，怎得挨成这样了？”猪八戒把手和在颈窝处，皱眉看着孙悟空身上的蓝色伤痕，不像从前的杂乱一气，倒仿佛画卷上的锦纹，颇具艺术性地盘亘开来。
“别多问了，早些休息。”
唐僧起身踱步至窗前，淡淡地嘱咐道。
自从回来，僧人那张精致的脸便在唐僧脑中挥之不去，这人明面上看似对孙悟空带着若即若离陌生感，但话语却句句牵扯出千丝万缕的过往纠葛。
这个人从头到脚，仿佛都能让人过目不忘。
尤其那双眼睛。
但唐僧记得深，却不是因为这双眼生的极为漂亮，而是他从这双明眸里，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怨恨，压抑，悲戚，绝望。
却偏偏做出一副古井无波的清高姿态。
简直和当初五指山前衣不蔽体的孙悟空一模一样。
——————————————————————————————————————————————————
【灵山，转经阁】
"释念啊。"
一人坐在高处，淡漠地俯视着已是摇摇欲坠的身影，手中佛珠于指尖滚动
僧人的面容因着极度痛苦，五官止不住抽搐，一张俊秀的脸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冷汗成股顺着脖颈流入领口
"是...是释念行...行事不力"
换做释念的人强撑着开口，断断续续，才理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我太仁慈，还是你太固执？转经阁里五百年，你果真什么都没悟出来"
如来从高处缓步而下，行至人前伸手将那张汗涔涔的脸抬高了些。
释念本能地往后瑟缩，却无奈被死死钳制住下颚挣脱不得，只能认命地低垂了眼睫。
"你有没有想过，你救了他，谁来救你？"
锐利的刺痛感游走在全身经络之中，所见所闻皆是模糊一片，但那深陷苦痛之人听见这句话，却似乎强自微微抬了一瞬眼
如来冷笑一声，嫌恶地甩开了手。
"你师父的事，我知道你存着症结。怕是，恨不得处处和我作对吧？"
"...释念不敢"
歪倒在地的人撑了好几回，终于跪正身子，深深伏拜了下去。
汗水湿了他周身的僧衣，这一番动作，地上登时是积了一层水渍。
如来看了看脚边平摊的手，那本是极为修长漂亮的一双手，此时却由于借力而根根指骨凸起，死死扣在地上。
释念的脸深埋在胸前，看不见如来的动作，但突如其来的碾骨之痛提醒他，佛祖的脚狠狠地踩上了自己的手。
"你不敢？哈哈哈哈"
如来脚下使了力，引得地上的人一阵颤抖。
"你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人"
如来的指尖触上僧人的头顶，一股蛮横的力道仿佛把浑身的筋脉都搅在了一起，释念几乎快要痛晕过去，一声闷哼生断在喉咙里。
"我没想过对自家弟子下心咒，若是有一天迫不得已，传出去，也真成了个笑话。————好好想想吧，孰敌孰友，不用我来教你分辨"
言罢如来手指翻转，三根银针自人体内破出。释念顿时往前一扑，像是卸下了桎梏，身子陡然松了下来，接着便是一声猛过一声地往外呛咳。
待他终于顺平胸中浊气，如来已不知在何时离去。
强忍着手上的痛楚，僧人对着阁门方向，躬身长拜，哑声道:"罪徒释念，送佛祖"
孙悟空被唐僧扶回了村里，棉被一床一床地身上加，却仍止不住从头到脚的颤栗，凉气从交错纵横的鞭痕中升腾而出，不多时整间屋子竟也是往下冷了几度。
猴子紧闭着眼，周身的毛发积了薄薄一层冰晶，猪八戒本想握着孙悟空的手增点暖意，却不料将将触上猴子的躯体，一股寒气便直冲心房深处。
“嘶——今天这鞭子，怎得挨成这样了？”猪八戒把手和在颈窝处，皱眉看着孙悟空身上的蓝色伤痕，不像从前的杂乱一气，倒仿佛画卷上的锦纹，颇具艺术性地盘亘开来。
“别多问了，早些休息。”
唐僧起身踱步至窗前，淡淡地嘱咐道。
自从回来，僧人那张精致的脸便在唐僧脑中挥之不去，这人明面上看似对孙悟空带着若即若离陌生感，但话语却句句牵扯出千丝万缕的过往纠葛。
这个人从头到脚，仿佛都能让人过目不忘。
尤其那双眼睛。
但唐僧记得深，却不是因为这双眼生的极为漂亮，而是他从这双明眸里，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怨恨，压抑，悲戚，绝望。
却偏偏做出一副古井无波的清高姿态。
简直和当初五指山前衣不蔽体的孙悟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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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转经阁】
"释念啊。"
一人坐在高处，淡漠地俯视着已是摇摇欲坠的身影，手中佛珠于指尖滚动
僧人的面容因着极度痛苦，五官止不住抽搐，一张俊秀的脸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冷汗成股顺着脖颈流入领口
"是...是释念行...行事不力"
换做释念的人强撑着开口，断断续续，才理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我太仁慈，还是你太固执？转经阁里五百年，你果真什么都没悟出来"
如来从高处缓步而下，行至人前伸手将那张汗涔涔的脸抬高了些。
释念本能地往后瑟缩，却无奈被死死钳制住下颚挣脱不得，只能认命地低垂了眼睫。
"你有没有想过，你救了他，谁来救你？"
锐利的刺痛感游走在全身经络之中，所见所闻皆是模糊一片，但那深陷苦痛之人听见这句话，却似乎强自微微抬了一瞬眼
如来冷笑一声，嫌恶地甩开了手。
"你师父的事，我知道你存着症结。怕是，恨不得处处和我作对吧？"
"...释念不敢"
歪倒在地的人撑了好几回，终于跪正身子，深深伏拜了下去。
汗水湿了他周身的僧衣，这一番动作，地上登时是积了一层水渍。
如来看了看脚边平摊的手，那本是极为修长漂亮的一双手，此时却由于借力而根根指骨凸起，死死扣在地上。
释念的脸深埋在胸前，看不见如来的动作，但突如其来的碾骨之痛提醒他，佛祖的脚狠狠地踩上了自己的手。
"你不敢？哈哈哈哈"
如来脚下使了力，引得地上的人一阵颤抖。
"你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人"
如来的指尖触上僧人的头顶，一股蛮横的力道仿佛把浑身的筋脉都搅在了一起，释念几乎快要痛晕过去，一声闷哼生断在喉咙里。
"我没想过对自家弟子下心咒，若是有一天迫不得已，传出去，也真成了个笑话。————好好想想吧，孰敌孰友，不用我来教你分辨"
言罢如来手指翻转，三根银针自人体内破出。释念顿时往前一扑，像是卸下了桎梏，身子陡然松了下来，接着便是一声猛过一声地往外呛咳。
待他终于顺平胸中浊气，如来已不知在何时离去。
强忍着手上的痛楚，僧人对着阁门方向，躬身长拜，哑声道:"罪徒释念，送佛祖"
释念小同学上线~霸道佛祖和卑微小徒喂~
释念：我觉得我还挺听话的...
如来：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你不听话，该打，就这样听我的。
释念：我觉得我还挺听话的...
如来：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你不听话，该打，就这样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