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公平(现代师生兄弟)

之前断更,现在闲下来,看看还能不能更下去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21 23:39:00 +0800 CST  
八月中旬,最热的天气。学校里该是最冷清的时节,却随着一声下课铃响,从教学楼里涌出三五结伴的穿着校服的学生来,直奔厕所的,直奔小超市的,却没有以往熙攘的氛围。

阳光毒辣,操场的地面上翻滚着无形的热浪,裹着人裸露的皮肤。俩男生从超市里出来,都拎着冷饮,拿着雪糕,其中一个拆开包装袋,咬了一大口雪糕在嘴里含着,眯着眼往外慢慢哈气,旁边那个用手肘捣了人一下:“诶,操场上不让吃东西,你再让政教抓了,还得扣分啊,上学期找家长的事还没完呢,你消停两天,老赵说不准就忘了,等他再想起来,事情过去那么久,也不能翻旧账了。”

吃雪糕的这个男孩嘴里含着雪糕,发音也含糊不清的,说几个字就把凉气从嘴里喷出来一回:“我李舒言,爹妈都不…知道在哪…哈…还怕他…找家长…呼…吗?”一句话拆的支离破碎,也难为他这个死党能听明白它说的是什么,俩人一边往回走,躲避着政教的视线,一边继续话题,李舒言勉强吞下一大口雪糕,凉得都觉得脑仁儿疼,攥着空拳敲着自己脑袋,这回话说得倒利索了:“不管是我爹妈,还是我舅舅舅妈,都没时间,肯定来不了,还请家长,我看他请谁来对付我,我还不信我死磕磕不过他了。诶,猴子,你帮我拿一下,我系个鞋带。”

他这死党叫侯信,大伙也就猴子猴子的叫着,别说还真长得精瘦,闹腾起来活像个猴子。李舒言系好了鞋带,俩人迅速回了班级,凑近一坐,饮料雪糕齐上,正吃着,又凑上来俩,在他俩这蹭到一口雪糕,然后就开始神秘兮兮的嘀咕起来:“诶,言哥,你说老赵是不是不带咱们了啊?”李舒言头都没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哪知道,他不带才好呢,我就盼着他不带,是不是哪个家长给他点下去了?”男生八卦起来能量也是巨大的,伸手就拍人肩膀:"你哥不是消息极其灵通嘛,他肯定能知道啊。"这回李舒言还没说话,侯信就把吃剩两口的雪糕往人眼前一递:"你可省省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哥考前伤了胳膊伤了手,高考都没来参加,还能有心情打听这些消息?诶,舒言,你哥今年复读吗?"

刚问了出来,还没等李舒言回答,上课铃声响起,所有人都从聊天状态下被打断,有的恋恋不舍的回到座位,有的却仍旧讲得热闹,全然不管什么上没上课,还有些追打的,显然是不可能理会时刻,这一天都没有班主任老赵的身影了,这一天老赵大概是不会来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躁起来!

刚乱糟糟了两分钟,正式上课的铃声还没响起来,屋子里就走进来一个年轻老师,有对老师们熟悉的学生立刻开始跟同桌窃窃私语,李舒言看见这个老师愣了一下,低声跟猴子说悄悄话:"这不是原来我哥他们班的班主任嘛,他…他来干什么?"

"我叫顾谦言,是个地理老师,你们可能有些人认识我,我本应该今年六月份送走了毕业班之后,再去带高一年级的新生,但是你们班赵老师生病了,我就来接任咱们班的班主任,未来一年,我们共同努力,祝愿在座的各位310天之后能够得偿所愿,金榜题名。"这个年轻老师戴着金属边眼镜,一副儒雅的模样,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模样,班里的学生们在一片鼓掌欢迎之余,还有些庆幸和偷笑。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21 23:40:00 +0800 CST  
进行了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顾老师对着门外招了招手:"进来吧。"门外晃进来一个背着黑色书包的少年,晃晃当当的样子让人很想上去给他摆的利索一点,这人在讲台下面站定,先对着满屋子坐着的同学笑了笑:"我叫北执,复读生,以前顾老师班的,希望能跟大家好好相处,共同学习,有需要我的可以来找我。"一个自我介绍也用不了多长,毕竟人和人的了解不是通过一个介绍就能达到的,还是要相处下来才行。

北执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定在后面靠窗的位置上,和李舒言目光交接了一下,随即收回视线。

"你自己找个没人的空位坐吧。"顾谦言也是初来乍到,全然不清楚这些孩子们什么情况,索性就放手让他自己去找。北执也没什么意见,直奔最后一排而去,低头问了问看见的一个空位置究竟有没有人,随后把包一放,就稳稳坐在最后一排了。

教室里经历了这样的新鲜事,一时半刻都停不下来,一两个人的声音都不算大,但是所有人都凑在一起吵吵嚷嚷,整体声音还是巨大的,而且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声音迅速涨幅到要掀了房顶。顾老师拍了拍手,喊大家安静一下:"这么热的天,学不下去是吧?"这话一问,底下立刻又炸了锅,有的乖乖喊是,有些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吵吵嚷嚷,更多的是跟身边人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顾老师重新打了个手势,双手手心向下,做了个下按的手势,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大家的心情我都理解,天热,又该是假期,让你们老老实实坐在这里上自习确实有些为难,那这样吧,刚好我也不太了解你们,我们来开个班会,但是提前说好,周围有不少班级都在安安静静上自习,我们不能太吵嚷,靠进门口和走廊窗的同学,关一下门窗。"

班级里一下子再度沸腾,开班会总好过坐在这里上自习,虽然班里没有一个老实的,就算是上自习,也会在底下搞各种小动作,但是总没有这样能自在讲话的状况有吸引力,大家都仰着头,精神百倍的看着讲台上的顾老师。

"行,那谁先来?自我介绍,然后才艺展示或者是有什么话要讲,先推举个主持人上来。"

班级里开始大肆起哄,好多同学都在往后看,喊班长的声音络绎不绝。李舒言无奈的站起身,走到讲台上却有点紧张似的,完全没有平时的那份潇洒跳脱,但是站在讲台上,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看着已经有人开始主持,顾老师慢慢走到最后,倚在学生的书柜上准备开始听他们的表演了。李舒言有模有样的站在前面,先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二年十一…哦不,三年十一班的班长,李舒言,自我介绍就到这吧,才艺展示最后再说,你们先来给顾老师认识认识,来,你先上来。"他指了第一排靠窗的小姑娘,冲人招手"来来来,别害羞,快上来。"

北执饶有兴致的靠在椅背上,二郎腿已经翘了起来,勾着脚看李舒言在上面挥洒自己的魅力。这个弟弟,这样的状态,在自己面前倒真是少见。一边看着人把小姑娘请上来,一边想起了这小家伙小时候跟自己的事情。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21 23:41:00 +0800 CST  
其实李舒言就只比北执小了一岁,但是很多事情上北执表现得要比李舒言成熟的多,也叛逆的多。就像同样是父母忙,没时间照顾他们,北执就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还能照顾这个弟弟,而李舒言,他家父母忙起来,把他丢到北执家,李舒言就只知道哭着找妈妈,妈妈找不到,索性找上北执这个哥哥,小一些的时候,李舒言挂在北执身上的情景,不少人都看过。当然,也在他长大之后用这样的事情嘲笑过他。

算是一条黑历史吧。

不过这俩人相依相伴,日子倒是比自己一个人好过得多,哪怕李舒言很能闯祸,北执经常要给他收拾烂摊子,还要悉心教导,当然,这个悉心教导几个字是要打上引号的,差不多大的孩子,一个教另一个,哪能有什么耐心,动辄巴掌板子齐上身,让当弟弟的叫苦不迭,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别人家的弟弟还能跟哥哥动手打架,然而北执从小到大的功夫也不是白学的,每每李舒言试图反抗的时候,都被北执像拎小鸡仔似的拎起来,按在床上,爆揍一顿。所以后来这孩子也就学乖了,打不过,反抗不了,与其挨得更惨,还不如卖乖卖可怜,有些时候还能少挨两下。

不过北执也不是好糊弄的,原则性问题,但凡沾染,下场只有他替人请假在家养伤,所以老赵对于李舒言的情况很是了解,也因为了解这两个孩子,这才毫不犹豫的再选班长的时候点了他的名字。然而李舒言却不知道老赵跟自己哥哥关系匪浅,每一次老赵威胁他找家长,他都不以为意,毕竟父母都在外地忙,不过每一次都被哥哥抓个正着,他还没少跟猴子吹嘘自己哥哥消息灵通。

想起每一次收拾这个小家伙的时候,这孩子满脸可怜兮兮,仰头看自己,甚至扯着自己衣襟晃荡的模样,北执坐在教室里就咧起了嘴角。他的同桌早就看他半天了,北执不认识这个同桌,但是这个学生却听说他很久了,每到周一,主持升旗仪式,每次宣传,学生代表讲话,都是身边这个看着吊儿郎当的家伙,甚至学校里那群自称混社会的学生,看见这人也得喊一声小北哥,这是学校里的传奇人物,他还在想怎么跟人搭话才能不显得太刻意,就看见人笑起来,故作自然的瞅人一眼:"小北哥你笑什么呢?"

"嗯?"思路被打断,北执扭头看向他的同桌,刚才也没仔细看,这人倒是真有特点,或者直接说,是真胖,这么热的天,只是坐在这里,吹着风扇,扇着扇子,依旧满头大汗,看他目光扫过来,有点狗腿子气的给北执扇风。北执太熟悉这种神情,摆摆手推开人的扇子,往讲台上努了努嘴:"看那小子挺有意思的。"

胖子也往讲台上看了一眼,李舒言正在两个人上台讲话的间隙在前面眉飞色舞的总结前情,显然也是不太了解内情,为了表达友善,赶忙笑着开口:"你说言哥啊,咱班班长,学习好,人也和善幽默,重要的是还很讲义气,小北哥你要是真有什么事,跟他说,他肯定能给你想办法,上次还替我找场子呢,差点记了大过。"

北执心里一动,眯了眯眼睛看向讲台上的人:"你说的是今年四月底的事?"胖子琢磨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应该是,四月末五月初,我记得是五一放假之前的事了,好像还受了点伤,后来五一假都没出来玩,在家养伤来着。"北执理清了是哪件事,又是笑了:"小子,胆子挺大,挺有意思啊。"

这话说的是李舒言,胖子却误会了,不自主的又开始给人扇风,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小北哥,以后多多关照啊,我叫何潘,小北哥叫我胖子就行,他们都这么叫。"北执还没等再说什么,就感觉后面有人过来了,这感觉熟悉极了,下意识的一缩脖子,后脑勺还是没躲过一巴掌,北执笑嘻嘻扭头去看,果然是顾老师,人低声呵斥一句:"闭嘴,到哪都不消停,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21 23:44:00 +0800 CST  
北执仍旧笑着,目送顾老师走到教室前面,但是心里苦啊,去办公室,好事才不会让自己去办公室,另外,顾老师那个一次又一次给他加深印象的办公室,他是真的不想再去了,但是有什么办法,谁让自己又落在顾老师手里了,叹口气只能认命,刚才还豪情壮志老子天下第一的牛逼心情,此刻已经变成了三观端正根正苗红的好少年。嗯,原本就不冲突。北执自我安慰了一下,把二郎腿放下来,跟所有同学一起听讲台上老师的总结。总结还没结束,下课铃打响,顾老师毫不迟疑的中断了自己的话,冲着大伙摆了摆手:"下课吧"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去。

北执刚想起身跟了去,就被班级里好奇的同学们重重叠叠的围了上来,年龄相仿,又是学校传奇,进了自己班,不围观个够简直太亏了,尤其是一群小姑娘,三个女人一台戏,三十个女人大概就是原子弹了。北执一如既往的笑眯眯,游刃有余的处理这些同学们的好奇和崇拜,目光在人群里扫过,却没看见他那弟弟。这不太科学,北执很了解自家弟弟,见了自己若不是开开心心的凑过来,那就必然是犯了错想躲起来,可今天这是怎么了?似乎之前也没有什么预兆,更没打听到什么消息,皱了皱眉,这会却也不着急去找他,尽快跟大伙解释清楚自己有急事要先离开,这才从众人围观的目光里走了出去。

顾老师的办公室独门独户,和其他教室办公室都不算太近,此刻开着门,正等着他进门。北执苦笑一声,大概已经知道老师的不痛快是从哪来的,但是问题嘛,躲是躲不开的,总得去直面和解决,因此在门上轻敲三声,顺手就把门带上了。

"顾老师,我来了。"一以贯之的笑眯眯的表情,然而顾老师显然很是不吃这一套,指节在桌面上叩了几下,也没喊人坐,那就不是好好谈谈的节奏。"说说吧,在校长室的时候为什么拒绝进我的班?"

北执一脸了然,这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看上去格外欠揍,顾老师也不着急,仍旧闲闲的看着,可是北执不敢一直这么跟人对视,别看顾老师现在文质彬彬和善可亲,分分钟变脸的情况并不少见,真到那个时候自己就丢了主动权,倒不如有什么办法现在立刻想,能不能奏效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哦…你说这个啊,不是,顾老师,我怎么可能不想跟你学习呢,我是知道我弟在十一班,所以嘛…复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啊,不想跟自己弟弟一个班,很正常吧。"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微微发笑。

听他后面没有什么话要说了,敛了温和倾听的神情,笑意也去了:"长本事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骗我。"北执也笑不出了,站在原地隐隐有些手脚发僵的感觉,思来想去不知道自己这说辞哪里有什么明显破绽。

"想不明白是吗?你撒谎骗我的神情,我总不会认错,但是你好像忘了骗我的代价。"这边说着,就低头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根戒尺。

"诶别别别!"这种时候还不识时务,那就不是游刃有余的北执了,赶忙喊住人:"我说我说,但是说实话可能你不爱听,听完不能生气啊。"顾老师没接茬,示意人继续往下说。北执叹了口气,挪动脚步距离老师远了一点:"你看…君子动口不动手,您这总动手,我总也有点怕不是。"

按照顾老师的猜测,北执大概就是因为这事所以想跑,并未表态,把戒尺收回去,拍了根藤条出来:"少废话,你在校长室里就该清楚今天是什么状况了,怎么着,新学期头一回,是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22 15:31:00 +0800 CST  
"好好好,我自己来"北执赶忙开口,一句话显得从容不迫,耳根却都泛起红,扭头瞅了一眼顾老师,还是开了口:"下手轻点呗?回去还得教训那个毛孩子呢。"顾老师被这变相的求情搞得哭笑不得,笑模样都要泛上来,生生压制回去,一本正经的:"赶紧的,别磨蹭,要不你那个猴皮弟弟我来替你管,一个两个就没个省心的。"

北执看人这有些色厉内荏的模样也笑了,一边褪了裤子下去直接趴在沙发扶手上,一边还没忘了贫嘴:"那可不行,顾老师您日理万机的,可别再给累着,我能管的过来,能管能管。"

顾谦言也是知道北执的性情,越是怕羞,越是贫嘴得厉害,当下也不接话,拎着藤条在人大腿外侧敲了一下:"手别垫在身子底下,要垫拿个靠垫垫着,骨折好利索了吗,又开始什么都不在意。"北执侧了侧身,皱着眉伸手去揉腿侧:"嘶…诶呀疼啊顾老师。"说是这么说着,还是乖乖的把手抽出来,往前一搭,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几乎次次都是这个模样,但是看着他的样子,还是觉得有点心软,眼前的似乎不是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少年,而是当初像个白团子似的穿着道服的娃娃。

收起脑子里有些纷乱的想法,看人趴好了,藤条扬起,迅速挥下,直在人皮肤上抽出一道红色肿痕。北执没有动,也没有吭声,好似跟他没什么关系。顾谦言很清楚,这个孩子一贯如此,小的时候还偶尔抱怨两句,长大一点以后,不论是挨打还是拉筋,最多也就只是结束之后跟身边人开玩笑似的说上几句。

藤条又一次扬起来,刷刷刷几下落下来,也是兜着风声。几道痕迹又浮现出来,边缘的地方已经开始有些瘀血的模样。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中就只有藤条挥下的风声,以及抽在皮肤上的声响。这种诡异的安静下,顾谦言显然有点走神,下一藤条的位置就和上一道叠在一处了。北执疼得浑身一抖,依旧没吭声,顾谦言停了手,低头去看刚才那一下的伤痕,最初发白,继而整条痕迹慢慢隆起来,顾谦言伸手轻抚了一下这道痕迹,北执抖了抖,脑袋转到另一侧,还很有点故意的把额头上的汗在沙发上蹭了蹭。就这么一小会,痕迹就由红泛紫了,看着有些狰狞。

顾谦言也没说什么,心里确实有点心疼,转了转手腕,这次在伤痕下面没伤的位置比量了一下,这才落了手,力道也轻了两分。北执埋着脑袋,对顾老师的心思他也清楚的很,偷偷的笑了笑,因此下一藤条落下来的时候没什么防备,骤然疼了个呲牙咧嘴,重新绷起双腿肌肉。

"放松。"顾老师踢了踢人脚踝,就在这等着,北执面皮薄,这么晾着他,对他来说都还不如一口气快点打完。果然,北执扭了扭身子调整了一下位置,就放松下来,藤条也如常落下。

等真的停下来的时候,北执裸露的皮肤上已经全都是藤条造成的细长棱子了,除了抽得重叠在一起的一道以外,其余的都红肿得均匀,连大腿上都排着一道道印子。顾谦言放下藤条,到办公桌抽屉里拿药,拿了药一转身,果然见着北执已经穿好了站在原地看着他。

顾老师叹了口气,摇了摇药瓶:"别惹我发火啊,脱下来,给你上药。"北执嬉笑着往后退了两步:"诶呀,不用了,我还着急去上自习呢,不用了不用了。"这样的对话也是顾老师意料之内的,药瓶子往桌子上一放,大踏步地就朝北执走过去。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23 00:04:00 +0800 CST  
已经上课有一阵了,北执还没回来,别人倒是没怎么注意,李舒言却很是疑惑,屡屡侧头去看那个空着的位置。刚才下课的时候,看这一群围着自家哥哥,他索性没上去添乱,又下去买了两瓶冰镇水,放了一瓶在人座位上,现在眼看着水瓶上往下淌的水都已经在瓶底积了一汪,人却还没回来。他不知道之前顾老师和北执的对话,但是凭着这种熟识关系,和现在连班主任再自己哥哥都没回来的现实,推测出些什么似乎也并不难。

李舒言的状态已经很明显了,猴子扭头看人:"你到底怎么了?我看你这一节课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坐立不安的。"整个班级一半昏昏欲睡,另一半三五成群凑在一起手舞足蹈的聊天嬉笑,偶尔过去一个政教老师,放哨的见了,提醒班里的同学,班级就骤然安静下来,等人过去了,也就三两分钟的时间,就又开始接续话题了。李舒言也是其中之一,只是从上课到现在,这人既不睡觉,又不聊天,就盯着哪个座位发呆,只要不傻,谁都看出来他有状况,还没等他说什么,猴子一只胳膊都搭上来:"诶,你不会是怕这个新来的威胁你在班里的地位吧?"

"滚滚滚。"李舒言把人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拍下去,这大热的天,一只胳膊搭在身上,热乎乎的惹人烦。"你知道他是谁吗?"斜睨了猴子一眼,努努下巴朝向空着的位置。"不知道。"猴子很诚实的摇摇头,好奇心被勾起来,眼前一亮:"是谁,你快说,别卖关子。"

李舒言这会牛气哄哄的状态又上来了,手掌上翻,伸到人面前:"情报费呢?空手套白狼啊?"猴子的好奇心被他勾的痒痒的,只是在神情上表现了一下他的无奈,立刻就接受了这个不平等条约:"下课请你吃雪糕,我去买,你等着,行了吧?别磨叽,快说。"

李舒言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手,神神秘秘的凑到人跟前:"我告诉你啊,他就是我哥。"

"卧槽!"猴子这一声就没控制好音量,引得周围又有不少人关注起来,纷纷转过头来看热闹:"什么情况?""怎么了?""有啥新鲜事?""说说,说说,都是哥们,分享一下。"就连旁边趴在桌子上睡得满胳膊是汗的胖子也闻声把凳子往这边挪了挪。

"去去去,我拿雪糕换来的情报,怎么能跟你们这些无知鼠辈分享。"猴子得到了这惊人的消息,免不了也要得瑟一会。"嗨,不就雪糕嘛,我们这么多人呢,给你买给你买,你赔不了,赶紧说!"这种神秘的模样无疑十分吸引这些无聊的学生们,纷纷竖起耳朵过来听故事。

关子卖足了,猴子这才得意的跟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李舒言叹口气捂住了脸。行吧,这回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件事可能在两天之内就能传遍整个学校了,可叹他整整两年间为了不让人把自己跟他那个满满光环的哥哥做对比,又是反复叮嘱北执不要露馅,又是每次必须在学校找人时偷偷摸摸的状态,功亏一篑。

班级里掀起了一个小高潮,就算是不大关心这些事情的学生,也没能幸免的在别人讨论的时候听见了这个信息,有几个学生实在受不了这种乱哄哄的气氛,为了降低噪音对他们学习的影响,拿出早有准备的隔音耳塞,一边一个,这才重新认真学起来。

"我去那是你哥啊!完了!"胖子一拍桌子,扭过头开始跟李舒言搭话:"班长大人,不知者不怪,你可不能赖我啊。"这话听在李舒言耳朵里,身上白毛汗都出来了,扭头盯着胖子:"你赶紧给我说清楚,到底什么事!"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24 00:14:00 +0800 CST  
"班长大人你冷静冷静,我,我把四月末那次你替我打架的事情跟他说了,这个要不要紧啊?我看他当时反应可不太好啊。"胖子抽了一张纸巾,在脸上胡乱擦了擦,一张纸巾顿时被汗水湿透。

四月末?李舒言认真想了想,四月末的事情好像是算过帐的,不由得松了口气,绷紧的身形也放软下来:"那次的事啊,没事儿。"话音刚落,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认真起来,再次盯着人:"你到底咋说的,学给我听听。"

胖子也是跟着松了口气,看人突然又认真起来,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是怎么说的,几乎是一字不差的给人复述了一遍,看着人变幻莫测的神色,胖子也有点忐忑,说完了就看着李舒言,等着他开口。

"我要让你害死了!"李舒言皱眉咬牙"我告诉你啊死胖子,要是我明天没来上学,你就等着以后给我牵马坠蹬日日忏悔吧!"在胖子喊着别呀的声音里,猴子也难得正经,一本严肃的看着人:"到底怎么回事,那次…那次不是你哥都知道了吗?整个假期都没能出来玩,真么还这么严重?"

李舒言气都不打一处来了,没什么好气的低头坐在那:"事情我哥倒是知道,但是事情的原因我瞒下了,我哥不知道!"言语里的懊恼已经很是明显了:"我哥只当是有人欺负我,我去还击,只不过受伤了,这才打了我,现在知道我是替别人打抱不平,还没打明白,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猴子很少见李舒言这个模样,他做错了事会挨揍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好哥们之间全都知道,但是像这么蔫头耷脑的模样倒是没怎么见过,只当这件事大过天,一时也有点晃了,转过身双手抓住人肩膀:"言哥你可别吓我,要是不行你先上我家躲两天,等他气消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晚上不回家,白天也不来上学?都是一个班的,还能见不着?这要是我哥一生气,直接在学校揍我一顿,我以后还混不混啊。"

"那你白天…"又是话说一半被打断,把人双手都拍下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行了行了别害我了,我再加一个逃课,你是不是想让我明年别参加高考了。"李舒言仍旧低着头呆坐了一会,才又开口:"我是在想,这以后我哥就在班级里,我这连扯谎都扯不了了,生活艰难啊。"

猴子默默把头扭回来,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剩下李舒言一个人还在纠结自己的问题了。这可怎么办?现在做点什么能让自己回家之后能好过一点呢?要不然…李舒言为自己想着解决办法,可想着想着思路就偏了,作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好奇心常常大过要解决的事情,因此拍了拍猴子肩膀,自己就起身,从班级后门溜了出去。

他并不知道顾老师办公室在哪,不过问问其他老师总算没错,辗转来到办公室门口,他没什么正当理由,自然不好就去敲门,踌躇片刻,小心翼翼侧头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24 09:54:00 +0800 CST  
办公室内,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北执笑嘻嘻的往后侧身,被顾老师一把抓住手腕,往怀里带,他下意识的反抗,小的时候学跆拳道,后来学自由搏击,身体素质好,反应也快,这一抽手,顾老师直被人带得向前一倾,站稳松手,笑了笑:"是啊,早就对抗不过你了。"北执却被这一下吓了一跳,看着人松了手的模样,已经慌了神:"师兄,对不起。"

顾谦言早就笑着摆摆手:"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该叫老师就还安安分分叫老师,我已经当不起师兄这两个字了。来,趴下,给你上药。"带着愧疚,这次北执也就不再执拗,重复了挨打之前的工作,趴在沙发上还想为自己惹人回忆起往事而道歉:"师兄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我师兄,就算…嘶…疼…我不说了不说了。"自己凭本事赚来的疼,咬牙也得忍着。

顾谦言倒是面无表情,只是把药膏在手里化开,然后小心翼翼涂在伤痕上,除了最开始故意下了重手以外,倒是手法很轻,这种事情也是熟能生巧,做惯了也不觉得困难。上完药,让人在这晾着不要动,自己去把手洗干净,坐在人旁边顺手揉了一把北执的脑袋:"早就说了,当年的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我很遗憾,但是也只是遗憾而已,我又不以它为生,也没追求多高的造诣,不能打就算了。"

北执没答话,只是低头不语,顾谦言无奈的笑笑,轻拍了一下这小子的脑袋:"行了,起来吧,班级里估计已经闹腾的炸锅了,再不去看看就得掀了房盖了。"北执也想起自己那个弟弟,刚成为一个班级的同学,就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不发一言的起身整理好,跟着顾老师往外走。

却说门外,李舒言半张脸都要挤在门上了,可是愣是连个声音都听不见,不禁大为郁闷,这是什么牛逼的隔音啊,一个办公室把隔音做什么好,是要闹哪样。他站起身,正准备无功而返时,就听办公室门锁一响,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刚迈出两步,发现这条走廊太长,没有躲藏的地方,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于是灵机一动,迅速转身,仍是面相办公室方向,保持着正在前进的姿势,神情上有些错愕。正这时,两人从办公室里出来,双方一对视,倒是李舒言先开了口:"顾老师,可算找到你的办公室了,班级里太乱,我管不住,想过来找一下顾老师,维持一下班级纪律。"

这一招不可谓不聪明,面前这两个人,都能看得出自己班级很乱,而且现在这也是实情,一个对自己性格不熟,另一个也不清楚自己班级制度,作为班长,自己出来汇报情况为了班级总不算是错。

但即使他对自己的谎言很有信心,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他不担心顾老师,这个老师看上去很好糊弄,比老赵更容易对付,怎么对付老赵,以后就怎么对付这个老顾就行了,他只怕他哥哥发觉他的谎言,他怕极了,但是故作镇定早已经成了他的必修课,不像其他说谎者那般左顾右盼,慌得不敢和人眼神对视,除了最初目光在两人身上有点飘忽以外,他就一直讲视线锁定在哥哥脸上,和人对视,一刻都不离开。

这回是顾老师先笑了起来,回头看北执,下巴指了指自己办公室:"要不,我办公室借你用用?"北执看着弟弟这个模样,骤然就明白了顾老师一眼就戳破自己谎言的原因了,因为熟悉,还有撒谎的时候惯常的小动作或是小表情,自己是什么习惯动作,自己不清楚,但是这小子的撒谎状态却让人一目了然,坚持不肯挪开的视线就是他撒谎的表现。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25 09:32:00 +0800 CST  
李舒言可一点都不傻,一听顾老师这话就知道是个知情人,更是好像知道了自己在撒谎骗人一样,这会有点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游移了一阵,这才听北执说话:"不用了,回家再跟他算账。"两个人相互了然,抬腿往班级走,留下李舒言一个风中凌乱。

果不其然,班级里乱哄哄的,说是一锅粥都得是高压锅,这就像接近了马蜂窝。北执留了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给到了班级门口一秒变脸成严肃认真的顾老师,随后从后门晃着就进了班级,往凳子上一坐,又是靠在这不说话了。这情况很明显,就看顾老师直接从前门三步并做两步走上讲台,讲桌上放这一本两指宽的一轮复习练习册,他拿起来啪的往讲桌上一摔,粉笔灰腾起,弥漫。但是教室里迅速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抬头安静的看着讲台上的顾老师,有些还有些轻视的模样,三五对视一眼,目光里很明显的都是: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这是顾谦言刚接班时常见的眼神,他不是一个急躁的人,通常时间稍长,这些学生们知道他的性情,这种眼神就没再出现过,只是这个班,就只有三百多天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想见效快,就要出狠招,这一点是众多历史经验决定的,因此顾谦言眯了眯眼,直接伸手指了两个最开始讲话,聊得最活跃的:"你们俩出来。"

两人当中,其中一个满脸轻蔑,桌子一推,发出了巨大声响,踢胳膊扔腿的走出来,满脸写着:"叫老子干什么"另一个显然收敛了许多,和平常被抓到犯错误的学生一样,低着头一声不吭。顾谦言索性一针见血:"怎么?有情绪?有什么不满意,说给我听听,我来给你解决,解决不了的我也尽量帮你排解排解,我们好说好商量嘛。"语气可以说真的是带着商量的,态度也不可谓不诚恳。

"没有!"眼前人梗着脖子,十分不耐烦的左右脚之间换了个重心,表情里就带着那副满不在乎,语气更是发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无所畏惧。顾谦言依旧不恼,手扶讲桌,俯下身子,与人拉低高度差,仍旧稳着声线,和颜悦色:"把你心里的不痛快说出来,我理解了你的问题,才能帮你解决问题,对吧?"

然而循循善诱并未能得到对方的理解,反而更是哼了一声,距离离得太近,下意识的伸手去推人,嘴里也不耐烦的:"少跟我着逼逼,有屁快放,没事我回去了。"他推这一下却是推了个空,顾谦言却如同被他推开了一般撤开身去,这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太快,也太狠,这个学生被打得一个趔趄,半晌没回过神来,再转回来显然弱气,却嗓门更大,扯着嗓子喊的同时就张牙舞爪的动了手:"你凭什么打我!"

李舒言刚到教室后门,正看见这样一幕,立刻也是急了屋子里乱糟糟的声音都没能盖住他这一嗓子:"刘瑜!住手!"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25 09:34:00 +0800 CST  
只可惜这一嗓子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刘瑜的拳头转瞬即至,屋子里乱哄哄的,到处都是惊呼和喊刘瑜名字的声音,然而下一刻却像是哑了火一般,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因为没几个人看清楚,刘瑜就已经倒在地上了。这一次,半晌才爬起来,青春期正是极好面子的时候,在班级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他当然不肯善罢甘休,直接搬起一把凳子来,对着顾谦言当头就砸来。这一次大家看清楚了,顾老师一只手抓住凳子,抬脚就把人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后把凳子递给另一个低头认错的学生,俯身拎着刘瑜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平静的嘱咐一句:"李舒言,你组织好班级纪律,回头我发现班里纪律不好,唯你是问。"

顾老师这边一走,那边班里迅速翻腾起来,吵得北执觉得头疼,李舒言倒是想维持纪律,可是眼下这情况,已经不是一人之力所能控制的了。北执看着李舒言急得满头大汗的模样,还是有点想笑,毕竟是自家弟弟,这种时候能帮忙还是不要袖手旁观得好,虽然这并不符合北执的性格。

他慢悠悠起身,又慢腾腾的走到讲台上去,不少人看见这个新来的复读生就这么慢悠悠的在教室里穿行,都有些好奇,声音也小了下去。教室就是这样奇怪的地方,就算屋子里乱糟糟的,只要莫名其妙的音量一低,整个班级就突然全都住口,然后是莫名其妙的安静。而这种安静,居然因为北执的奇怪举动持续了一阵,直到北执走到李舒言身边,拍拍李舒言的肩膀:"与其这么乱糟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不如安静点听我给你们讲讲你们未来一年班主任以前的故事?"

顾谦言回来时,已经做好了班级里乱七八糟闹哄哄的准备,哪知道一片安安静静,走到前门去,李舒言正坐在讲台上写作业,底下的同学们也老老实实的看着赏心悦目,就只有北执,趴在桌上睡得正香。顾老师走过去,敲了敲北执的桌子,看着人惺忪的睡眼抬头看自己,又踢了一脚人凳子:"起来,站到放学。"北执揉着眼睛看看人,叹了口气:"顾老师,我能不能到窗边站一会啊?太热了。"

"不行"

"哦"

随后两个人都是隐秘的默默笑了,对有些人来说,坐着比站着更痛苦些了。北执也很配合的没有问刘瑜去哪了,总之他知道,顾老师不做不靠谱的事,估计这个刘瑜的个人信息和家庭信息,早就被顾老师扒了个底掉了,按照李舒言说的,这是个问题少年,家里管不了,很是头疼,老师打他,家长反而高兴得不得了。听完这信息,北执跟李舒言摊了摊手道:"你看吧,顾老师精明的跟猴似的,想让他丢工作,除非是他自己不想干了。"不过这会站着,也没心思看书,眼神一转就看到李舒言坐在前面,立刻就琢磨起晚上回家该怎么收拾这个臭小子。

很巧,李舒言也在想这个问题,草纸都被胡乱画的全都是草书的"怎么办"三个字。放学铃声在其他同学耳朵里宛若天籁,但是在李舒言听来,简直就是催命铃声,怯怯的看了看站在教室后面拎起书包的北执,默默接收班级里大部分同学投来的同情的目光。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26 00:45:00 +0800 CST  
既然放学了,李舒言就没有再磨蹭下去的借口,但总归是比其他学生慢得多,等他收拾完,两个人往外走的时候,学校里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北执在前,他在后跟着,走着走着,突然一愣,站在原地:”诶,哥,那边是后门啊,前门在这边啊。”北执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摆手:”跟上,别废话。”

一走出后门,一辆车停在门口,北执直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李舒言就很有眼力的拽开后面的车门,所以他也没看到,自家哥哥上车之后,颇为不舒服的挪了挪,这才稳稳当当的坐在里面。一开门,正看见刘瑜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坐在后座上,对李舒言上车这件事似乎也不太惊讶,这就勾起了舒言的好奇心,只想探头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开车来接的。还没等探出头去,车开了,他往后一靠,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张今天下午迅速熟悉起来了的脸。顾老师。

顾老师笑眯眯的从后视镜看了看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时候抽空瞥了一眼北执,笑得更明显了。”有点好奇我为什么送你们?”倒是顾老师先开了口,没等人回答就自顾自说下去。”我毕竟教了北执三年,他这手刚好起来,我可害怕你们这些小屁孩又为了什么哥们义气胸中道义把自己弄伤,还是送你们回去靠谱一点。”

李舒言沉默,这个时候还是不接茬得好,毕竟现在身上背着的事也正是因为打架斗殴引起的,少说两句,或许一会回家还能好过一点。他偷偷扭过头去看刘瑜,这小子平时蹦哒的厉害,按照大家描述的局面,这小子不可能现在老老实实的,也不知道这个顾老师有什么神鬼手段,现在这个刘瑜看起来对顾老师真的是又敬又怕,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前头更是没什么声音,顾老师的车开得格外的稳,几乎没有什么颠簸,先把刘瑜送回家,这小子下车的时候还规规矩矩的跟老师道再见,几步之外刘瑜的老爹来接,还跟顾老师挥手致意,看着表情反而很有些愉悦的意思。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李舒言还没等感慨结束,赫然发现这车行进方向和自己家的方向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但是看前面坐着的北执都不说话,也就把自己的疑惑咽下去没说,车到了一道铁门前减速,往里开了不远,停在一栋小别墅门前。

北执拎着书包下车,李舒言也赶紧跳下来,环顾四周,有点懵逼,看着顾老师从后备箱把他眼熟的两个***常用品搬下来,让人拿进去,就知道这是要搬到这里来住了,于是凑在北执身边偷偷的问:”为什么要从大别墅搬到小别墅来啊。”北执抬手拍了李舒言脑袋一下:”你少说两句。”李舒言这还疑惑呢,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换个地方,顾老师又为什么过来帮忙,可是疑惑了不一会之后,李舒言就被真相给深深震惊了,这里是顾老师的家。

知道了真相的李舒言就突然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不过这种状态也没持续多久,他就被轻车熟路的哥哥给拎着往楼上走:”这也算是回家了,走吧,你那点问题给我交代清楚了,看我今天怎么好好收拾收拾你。”

在大厅里嘱咐厨房熬粥的顾老师,看了一眼北执拖着弟弟行走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做清淡点,辛辣和发物就别放了。”厨房辛婶了然笑笑,却还是嘱咐一句:”您别下手太重了,回头自己又心疼了。”转身笑呵呵的回了厨房。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27 00:42:00 +0800 CST  
北执一路把李舒言拎到训诫室,把人往旁边一搡,转身就去找趁手的家伙,当初知道顾谦言居然在自己家里建了这么个屋子的时候只觉得这人有毛病,现在却觉得真的很方便,戒尺藤条和皮拍各拎出一只来,往旁边桌子上一拍,自己坐在沙发里,指着面前的地毯:"跪下!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今天就在这给我全抖出来,抖不干净,你也不用去上学了,做人都没做清楚,做什么学问!"

李舒言见哥哥脸色阴沉,腿早就软了,人一喊跪下,当即在原地跪了,挪了两步到地毯上,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哥,哥你别生气,我当初…也是怕你生气,才说是他们先挑衅的我,其实就是我替同学打抱不平,可是哥…既然是兄弟,我哪有坐视不管的道理,你不是后来也替我出头了嘛。"后面这句话声音就越来越小,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北执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聪明,虽然从来没说过这事,但是按照自己的性格,再加上顾老师在车上说的那些话,或许还有些其他的消息来源,这小子已经知道了原委,但正是这样才更让人生气:"我去给你出头,第一是因为你是我弟弟,为了你以后的安稳,我不能坐视不理。第二,我是什么身手,你呢?!我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你能吗?打个架回来就让人打进医院,自己这条命就这么不值钱?没这粉本失望,处理问题就给我换个方式!"

北执言语里的火气一分未减,李舒言却也是个执拗的小子,跪在地上虽然心里忐忑,对不合理的问题还要争上一争,几乎是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可你不也是伤了…"话出口半句,就生生停下来,他不是个不知感恩的孩子,也一向很有分寸,只是有些时候情绪上来就有点不管不顾,这句话虽然只说了一半,表意却很明显,指的正是北执骨折的手。

北执气得直接起身,拽着人衣领把人拎起来,直接掼在沙发上,拿起戒尺照着人臀就落,戒尺打在裤子上发出闷响,十成十的手劲下,李舒言却丝毫感觉不到这一层薄薄校裤的作用。疼,板子落下来,只有这么一种感觉,身后哥哥显然气得不轻,有时候几下板子都落在一处,疼痛尚未散去,又被加剧,只反复几次就疼得受不住,只盼着人能换个位置落板。还是原处,又是原处。终于这个不声不响的孩子被疼痛刺激得在下一次戒尺与伤处相接时,应激的弹起身子,就想挪开,北执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人后背,惩罚似的又狠又快的在原处落了五下,手下按着的人的背骤然紧绷,每一次落板都能感觉到人猛地挣扎一下,随后身子微微发抖。五下过后,北执把戒尺往桌子上一放,两个人都缓口气。刚才用力过猛,北执觉得右手骨折的位置隐隐作痛,左手上去捏了两下权当缓解。李舒言这会趴在沙发上喘息,最后那一会,疼痛冲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现在停下来,痛意一波一波散去,开始觉得身后发烫。他自然不想再挨打,但是又自觉没有说错,同样是替别人出头,同样是受伤,自己只是在医院里缝了针,做了简单的包扎,而哥哥,他不但骨折,而且还耽误了高考,孰轻孰重,这个道理从哥哥嘴里讲出来,他觉得没法服气。只是这个出头为的是他自己,他又觉得自己讲出来实在太忘恩负义,所以才憋住了这句话,但是并表示他就真的服气了,现下挨了打,反而更让人拧了一口气,直憋着心里愤愤"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好了。"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28 14:11:00 +0800 CST  
北执按下自己的情绪,也知道自己做的过激了,但是这会让他去安抚弟弟,他也做不到,他毕竟也只是个18岁的少年,就算比同龄人成熟很多,少年心性却也并不少,抬手摘了腕表,放在一边,声音稳稳的:"裤子脱了,趴好。"话语简洁,指示明确,拿了藤条用酒精消毒,然后是皮拍。

李舒言正拗着,一言不发,听人吩咐,撑起身子,利落的脱掉裤子,完全不理会人,直接把自己丢在沙发上。这幅破罐破摔的模样北执倒是常见,每次他觉得委屈了,就是一副这个模样,有时候自己耐着性子能给他做解释,有的时候一口气打完了都没句安抚的话,这次也是一样,北执就拎了皮拍过来:"你想给兄弟出头或者是想听我跟顾老师的门口,我也都会怪你,却未必会因为这样的事打你,但是你现在频频欺骗,这件事让人无法容忍,所以打你,也就是因为你欺骗,这件事你服气也好,不服气也罢,挨揍都是必然的,没什么要说的就忍着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舒言是肯定不会接茬的,于是趴在那攥紧拳头绷着身子等着,等待的惶恐比挨打的疼更让人难以忍受,好在也没等多久,很快一皮带就落在皮肤上。不同于刚才落在校裤上的戒尺,现在一抽上来,皮肤上骤然绽开疼痛,刚才被一通狠辣的戒尺打得身后还在发热发胀,现在皮拍下来,疼得李舒言绷紧了双腿,但是却没有动上一动,憋着一口气硬挺着等着人打。

皮拍比戒尺宽,三五下就完整覆盖整个臀部,还捎带了大腿,于是第二轮抽上来,全都是之前挨过的位置。若是力道小些,皮拍这种作用于表皮的工具,打上来确实疼得厉害,但是停了手痛意就散的很快,只要不连贯,就算打个三轮下来,也不会疼得特别厉害。但是这次北执的力道并不轻,两轮下来就像被打熟了似的,任何落下来的抽打都让人难以忍耐,又一下落下来的时候,舒言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憋住的气息也稳定不住,把埋住的头略微扬起来,大口的喘息着。

北执没说让人放松一类话,这边紧绷起来,就只是猛然狠抽了几轮,不出意外的看见这小子趴在那喘息,双腿因为发力过猛,现在确确实实的放松下来,撑在地上不住的微微发抖。北执停了一会,给人一点时间去缓和,然后就抓了藤条来。舒言故作不在乎,却还是扭头看了一眼哥哥在旁边干什么,一看见人手里的藤条,还是有点怯意,若放在平时,到了这种时候少不得要跟哥哥求求情耍耍赖,有些时候表态诚恳,哥哥也就放过自己了,可今天…舒言只略思考了一下,就果断决定还是装死下去。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他的逞强似乎是个错误。休息好了的皮肤格外敏感,感觉到藤条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随后就听见了骇人的风声,紧接着"啪"的一声抽在身上,舒言刚刚放松下来的身子立刻又紧绷起来,弹起的上半身又落下,腿上抖得更厉害了。第二下,第三下。从北执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一片红肿的臀肉上,一共三道很明显的红色凛子拢得老高,边缘隐隐紫红色,着实不轻。

疼,李舒言满脑子都是疼,汗水已经濡湿了额前的刘海,现在贴在脸上,显得很是狼狈,有心现在服个软,又觉得心里不甘,仍旧默默的蹭了蹭脸上的汗,努力控制住自己抖动的双腿。

北执也不理会舒言心里那点小九九,伸手按住人腰,迅速抽落,密密麻麻排下去,一直排到大腿根去,不管手底下的孩子怎么挣扎,都没放水半分。

整整十下打完,北执这才终于停了手,第一道痕迹已经隆起得很厉害了,中间也开始泛起紫,显得有些狰狞。东西放下,北执去拿药,给人上药,掌心里温化了药膏,在伤处轻轻涂了,没想到这会舒言反而挪动了身子,大有一副拒绝配合的模样。北执火气也起来,右手隐隐作痛,身后还叫嚣着疼得厉害,现在自己给人上药,这家伙还不乐意。他把药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就出门去了。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29 20:37:00 +0800 CST  
门一开,却看见顾谦言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粥和小菜,正要走过去,突然看见人从这里出来,似乎还气呼呼的,停下脚步问了人怎么回事,得知原委,无奈的笑了笑,把托盘往人怀里一递:"你端着,我去看看。"

他进去的时候,就见这小家伙正把脸埋在胳膊上蹭着,也不知道是在蹭汗水还是蹭泪水,顾谦言进来他大概是知道的,听到声音后就把脸扭在看不见人的方向,看这样子是把进来的人当成北执了。顾谦言拿了药,也是一样的操作,轻轻给人上药,小家伙就如北执形容的,有点不配合的意思,顾谦言抿着嘴笑了笑,突然开口:"不然这样,你配合我上药,我给你讲讲你哥骨折的事情。"

舒言一直就以为是北执,听了声音不对,赶忙回头,一看是顾老师,就想穿上裤子,可是当时他赌气,裤子丢在一边,现在他伸手也抓不到,索性满脸通红的把脑袋埋起来一动不动。顾谦言仍旧笑了笑,也不管人反应,一边上药一边开始给人讲故事的始末。

"四月末的时候,你为了给同学出头,跑去跟人打架,结果打了一身伤,你哥听说这个消息,当时就急了,本来还在上晚自习,跟我请了个假就跑了,我看他这么着急,以为是有什么急事,怕他一个人应付不了,一问同学们,才知道这小子跑去医院陪你了,我也就没管,第二天学校放五一假,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但是没过两天,我就听说你哥去约跟你打架的那一伙人,打电话给他,他也不接,没办法,我就只能打听了他们在哪,开车过去。"趴着的这个小家伙显然因为故事的展开被吸引了,歪着脑袋认认真真听着,完全忘了还在上药的事情。

顾谦言擦好了药,再一次洗干净手,把药罐放回原处,一边擦拭工具,一边开口:"我过去的时候这群人已经打得乱七八糟了,但是很明显看得出,你哥占了上风,我也就在车上等着他了,这种事情我也很为难,我下场,那就叫老师斗殴,我不下场,就看着学生打架不作为,只好连车都不下,远远的看着,等你哥他们一结束,跟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上车来。其实那会你哥右手好像就不太对劲了,但是活动活动也没觉得太碍事,被我连拖带拽的还是去了医院,说起来,如果那天我不执意带他去医院的话,或许就没有这些事了。"顾谦言叹息一声,把擦好的工具放回去,避开伤处给人身上搭了毯子,绞了一条湿毛巾坐在旁边。

"到底怎么了?"舒言急于听到后面的事情,已经不顾身后疼,略微侧过身来,还没忘把重要部位遮一遮。

顾谦言把湿毛巾递过去给人擦脸,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我们当时附近的医院是个小医院,没有规划停车位,路边全都停满了车,我们的车停的距离医院远了些,两个人往医院方向走,路过居民楼的时候就看一群人围在一个楼下,发出阵阵惊呼声,我们往上看,就见四楼的窗外挂着一个小姑娘,有人正在打电话报警,我们凑在近前,中间却是空的,如果小姑娘掉下来,就得砸在地面上。你说,按照你哥的性格,后面发生了什么?"

李舒言一瞬间就有点结巴了,这个答案呼之欲出,但让他难以置信,看现在这个结果,必然是他伸手去接了小姑娘,然后本就不太舒服的右手毫无悬念的骨折了。

"可是…"李舒言想到这里,却意识到一件事:"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不应该算作是见义勇为吗?这种特殊情况下,不应该就这样不了了之啊,我看有不少因为这样事情耽误高考的,最终都通过特招和破格录取的方式直接不经历高考上大学了啊,我哥这…这连医药费都是自己掏的吧?"如果当时有这样的言论或者有相应的赔偿,李舒言不该全然未知,这情况就像是自己骨折了,自己去治疗一般。

顾谦言"嗯"了一声,语气里让人听不出情绪:"这孩子家里当时千恩万谢,不知道中间又有什么想法,转了脸就矢口否认了这件事,当时事情发生的太急,一个报警电话都没打完,这孩子就已经从楼上掉下来,因此也没有几个人拍了照片,事情结束后,这些人一散,就更不好找了。"顾谦言顿了顿,虽然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还是让人感觉低气压:"我不想让你哥知道这个情况,做了好事却不得不独自品尝人情冷暖,但他终究还是知道了。"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6-30 23:27:00 +0800 CST  
"可是这不公平!"李舒言忍不住喊出声来"我哥明明是做了好人好事,见义勇为,可是却要自己承担这份后果,凭什么!"他激动得直想起身,却被身后的疼痛牵扯得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上,顾谦言看人模样也不舒服,过去尽量避开人身后位置,囫囵抱起,放到旁边的床上去,给人调整了身形,重新把毯子给人盖好。

"是啊,对于你哥这看上去很不公平,但是对于整个社会来说,只是处于相对公平的一个节点上,比如之后,这个女孩的父母,有这件事的影响,结合其他事在一起,双双被去了公职,两人失业回家,但是对于你哥来讲,这件事依旧是不公平的,他为了自己的善意之举,白白浪费了一年的时间,生生错过了一次高考,就算最后这样的人受到惩罚了,这件事就真的公平了吗?而世界上这样的不公平还比比皆是,甚至坏人逍遥法外,好人却受人诬陷。所以我常常跟我的学生们讲,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一下后果,这个后果你能否承担,或者是否愿意承担,能,愿意承担,那就去做,不能,或不愿意,那就不要去做,放在这里也同样适用。"

这么一长段话刚刚说完,李舒言立刻接了下去:"所以我哥认为这个后果他能接受,相比一条人命他也愿意接受,因此不在乎是否会得到感谢的就去做了,这就是他心里的一份相对公平,他无愧于自己的公平。"顾谦言十分欣慰的发现李舒言也很聪明,但是这小子是不是偷偷摸摸的不学习,还有待考证,这会倒是很喜欢。还没等他再多喜欢一阵,李舒言又一脸自信笑着开了口:"那…这小女孩父母的遭遇…是不是你…"顾谦言听到这挑了挑眉,伸手拍了拍人脑袋:"我看你是休息好了,既然休息好了,怎么跟你哥讲清楚,你心里明白吧?他不想让你因为这样的事情失去了做人善良的原则,所以宁可被你误会也不愿意告诉你,而你呢?因为这样的一点小事就来质疑他,不肯信服他?自己想想吧,你这样,北执可是会很受伤的。"说完抬步就往屋外走去,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这一出门,正看见北执端着个托盘,端端正正的站在门口,自己走的时候是什么姿势,现在就是什么姿势,不免叹了口气:"怎么着?跟我眼前行规矩呢?我让你在这想,这么长时间,你想清楚没有?"人半晌才低低的声音开了口:"这个小兔崽子这种时候了还来气我,师兄你还让我在这想,我想不出来。"看着这个还在这生气的,也难得的没去纠正他的称呼,伸手揉了一把,把托盘接过来:"你什么都不肯告诉那孩子,他什么也不清楚,自然对你有所犹疑,倒也不是有多不信服,若是真的不信服,怎么会那么老老实实的让你狠揍一顿,再想想。"说着就端着托盘往楼下走去,不多时,又端上来,这一次的粥却换了热腾腾的,重新递在人手里:"就像如果我什么都不告诉你你会很不高兴一样,舒言也是个聪明孩子,对他来讲,你不说就是不信任他,那么他自然要有小脾气,你自然有你的道理,他也有他的判断,那这会他清楚了实情,选择了体谅你,维护你,你反而要小孩子气了?"顾谦言笑着,拍拍人肩:"行了,去吧,回来跟我撒小孩子气,我惯着你。"

北执听到这,眼前亮了亮,这才抿嘴笑笑点点头,推门进去。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7-01 12:01:00 +0800 CST  
北执端了托盘进去,放下粥碗和小菜碟。舒言就等着北执开口骂他,哪知道人一直都不说话,自己心里惴惴不安,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人都把温度合适的粥喂到自己嘴边了,却依然不说话,小孩终于慌了,努力撑起身子跪在床上,满脸愧疚的低着头:"哥,我错了,哥你怎么罚我都行,我之前不知道情况就…就那么做,让你伤心了,哥能不能…原谅我。"小孩越说就越底气不足,似乎快要哭出来了。一只手落在人头顶拍了拍,随后继续把粥喂到人嘴边去。

李舒言不再说话,蹭了蹭眼睛,开始乖乖喝粥,气氛又变得安宁起来,直到一碗粥都喝完,眼瞧着北执起身要走,李舒言一把拽住人衣襟,惹得人扭回头来看他。还是一副不言不语的状态。李舒言实在是憋不住,一面抓着人不让走,一面急得快要哭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晃动:"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要是觉得生气,你打我罚我怎么都行,能不能别不理我,我…"说到这里又觉得语塞,分明是自己不肯去相信人,体念人,现在又想让人来体念自己,着实有些说不出口。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真是逼不得已,又愧悔交加。

北执原本确实很生气,但一部分打过了,另一部分看这小家伙无措的可怜神情,有些于心不忍,看人眼泪掉了片刻,叹了口气把人搂在怀里,拍拍人背,却发现怀里的小家伙抽噎得更厉害了,也明白人着实意识到错误,手掌在人背后轻拍抚慰:"舒言,你知道吗,那一刻我不是生气,也不是难过,而是有点心寒,在我身边长大的孩子,我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全心全意想让他好的孩子,遇到问题的时候,居然在心里那么揣度我。我承认,我不是完人,很多时候我对你的要求自己也没能次次做到,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找茬去打你去罚你,我希望你能做到的,也希望自己能做到,但我的责任是监督你,约束你,至于监督我约束我,有其他人在做。我可以被人质疑,但我不希望这个人是你。"

北执说完,扶起人脑袋让人和自己对视:"你记得住这些话,我们同以往一样,如果你不能做到或者不愿去做,那还是我照顾你,但是不再管你了。"

李舒言听完,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努力吸着鼻子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他也很清楚,所谓的照顾而不管,就是关系不复以往的亲近了,他父母都常年不在身边,若是再没了哥哥的亲近,真不知这日子该怎么过了。

看了李舒言的表态,北执这才缓和了神情,也开始恢复常态,哪知道一开口就是:"明天给你请假,你在家补作业,今天作业补完,我给你带明天作业回来,给你批改,好好做,做的太差可能有要推迟上学时间。"李舒言欲哭无泪。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7-02 23:25:00 +0800 CST  
拽了拽人身上的毯子,把人裸露的伤处盖好,俯身抱起了李舒言往外走,出门时还不出意外的看见了顾老师倚在门外的身影,见两人出来,这才笑笑,道了一声好好休息,然后人走进训诫室,托盘碗筷都没收拾,北执本想把人抱回去之后再回来收拾,现在看来大概没有这个必要了,错身经过的时候,顾老师声音不高的吩咐了一声:"一会安顿好这小家伙,到我房间来一趟。"北执大概知道顾老师的意思,想说什么,人已经走了进去,他无奈的应了一声,抱着怀里不算轻的弟弟到给人安排好的房间去。

到了房间,北执调好了空调温度,把水杯里倒满水,水壶也放在旁边,重新查看了一下小家伙的伤。李舒言对于哥哥的行为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拒绝一次未果之后,就不再吭声,任由人查看。不得不说,顾老师对于上药这种事情做得确实很到位,但这伤药却是北执托了人从国外特地带回来的,原本是给弟弟带的,后来因为打拳打比赛,自己也常备些,之前顾老师没出事以前,也是一起打拳的师兄,这些东西都算是必备品,也就送了人一些,再后来就放在他家,成了北执身上的常客。伤处没有问题,北执又摸了摸弟弟的额头,也没见发热的迹象,这才算略微放心下来,嘱咐人好好休息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北执忽然停下身形,转回身来:"哦,对了,你们班…班里那个刘瑜,什么来头?"

本来以为哥哥就要走了,舒言趴在床上还有点小失落,听人这样一问,也跟着回想起来:"刘瑜?没什么来头啊,就是我班…我们班里的一个…不良少年吧,小混混都算不上,父母都是本分生意人,他就是不爱学习,剩下的还都挺好的。"舒言完全不知道哥哥问起他来是什么意思,只是按照他知道的情况如实跟人讲出来。

"嗯,是算不上什么混混,我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既然没什么背景,我也就不去吓唬他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好完成啊。"北执朝着弟弟笑笑,仍旧要走。舒言却被他弄得一愣,赶紧喊人:"诶?哥,什么啊?什么就交给我了?"

北执平时都觉得弟弟挺聪明的,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一到了关键时候就成了一块榆木疙瘩玩,有点恨铁不成钢:"当然是让你去收拾收拾他,他在班级里闹了那么大一出,不收拾他难不成还留着他?"

"啊?"这小子显然是还在状况外,但是哥哥的心思他向来猜不准,索性就把他想的事情说了出来:"可是顾老师不是已经收拾过他了嘛?"北执闲闲的抱臂站在一边,笑容都是坏坏的:"顾老师是收拾完了,我还没收拾他呢,跟顾老师动手,这都算便宜他了。"舒言突然就觉得背后一凉,赶忙开口:"哦对对对,我们还没收拾他呢,但是哥,你这也太记仇了。"北执连神情都没变,只是抱臂的双手往外摊了摊:"这就叫记仇了?可别忘了我,你哥我是天蝎,天生记仇。行了,明白了你就快睡吧,顾老师找我还有事呢。"说完,抬腿就往外走:"晚安。"说罢就关了灯,往顾老师房间走去。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7-04 02:59:00 +0800 CST  
抬手叩了叩顾老师的房门,北执还抬手看了看表,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睡,明天早起就很吃力了,以自己赖床的状况和起床气,对明早很是担忧。

不过这个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里面就传出声音,让他进去。推门而入,房间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北执进了门就靠在门板上,笑嘻嘻的看着顾老师:"师兄,有事吗?"顾老师伸手招呼人,还不忘纠正一句:"哪还是什么师兄,过来,站那么远干嘛。"

北执笑嘻嘻的往前蹭了蹭,再蹭了蹭,又蹭了蹭,这才在人身前站定,他自然知道顾谦言要干什么,但是多少不是很情愿,倒不是害怕,而是害羞。顾谦言自然也很清楚,直接伸手把人拽过来,按趴在腿上,这孩子的脸皮薄,几乎每次都要这样半强迫的架势,挨打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费劲。不过好在北执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大反抗,否则以现在顾谦言的力道,还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已经把人按趴,随即就把人裤子扯掉,臀上的伤痕赫然比刚打完还狰狞,之前没显露出变颜色的位置,也多青紫得一道一道的。顾谦言皱了皱眉,还是觉得有些心疼。之前已经绞好的湿毛巾搭在伤处,轻轻擦拭了一番,看人身子轻颤了一下就稳住了,一只手环住了人腰,再给人一个稳定的支点,另一只手摸了摸伤处,再次皱了皱眉。已经有了肿块,那就得揉了,虽然就算不去碰,它也会慢慢好起来,但是他太了解这孩子的性格,就算疼,也一定不会在学校里表现出来,好得慢一些,痛苦就多一分,反倒不如现在一并疼过了。打定了主意,手就搭在人臀上,缓缓加力顺时针揉动,搂着人腰的手臂也箍紧,倒不是怕人乱动,只是给人点支持。

果不其然,北执身子一紧,却一动没动。"放松。"顾谦言却也没放过他,拍了拍人腿示意,随后继续揉起来。揉了一阵,北执还是开了口:"别揉了…就这样吧。"即便是疼着,人声音还是稳稳的,只是声音里有些发涩。顾谦言没理会这句话,继续揉了片刻,差不多的时候才收了手,这才拿了药膏,轻轻涂在皮肤上。与前面相比,涂药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了,北执也是缓缓吐出一口摒了很久的气。

稍将人翻了半个身,将人上半身拢在怀里,端过旁边温着的粥碗来,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到人嘴边,北执瞬间就涨红了脸,伸手就要来拿勺子自己吃,顾谦言手一抬,不让人抢在手里,挑了挑眉,笑着也不说话,勺子倒是重新递在人嘴边。北执无奈,只得张嘴让人喂了,吃了几口就开始推勺子:"不吃了,吃不下。"顾老师还是不说话,勺子继续递在人嘴边。北执气呼呼的继续往下咽,却毫无办法,好歹一碗粥下肚,北执总算是完成了一项宏伟大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还不算完,顾老师隔着他,从旁边的温水盆里捞了一条毛巾出来,拧了半干,开始给人擦身子。这次北执可就不干了,挣扎着要起身,让顾老师一巴掌拍在伤处,又给拍了下去。一点一点擦干净了全身,这才把北执放在床上:"在这睡吧,床品都是新换的,我去你的房间,明早过来叫你。"很清楚北执的洁癖和起床气,索性全都安排好,临走还不忘嘱咐一句:"不许冲澡,伤还没好,不想再挨一顿长长记性,就老实点,睡吧。"搂了搂小孩,伸手带着宠溺的揉揉人脑袋,倒好水,关了灯,这才带上门。

开门一出来就看见管家曾叔等在外面,对人笑了笑,拒绝了人手里的保温饭盒:"太晚了,我不吃了,你可不能告状啊。"话是这么说,依旧笑着往北执的房间走去,全没发现曾叔欲言又止,在他身后默默的跟着。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7-05 09:03:00 +0800 CST  
路过李舒言的房间,顾谦言少不得轻轻推门进去,小家伙已经睡熟了,伸手去摸了摸人额头,再给掖了掖被子,空调的温度,盖好了被子才合适,这才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走进北执的房间。

哪知道,自己一进来,曾叔也跟了进来,神情有些为难,顾谦言一看就知道有事要说,一边解衬衣扣子,一边示意人说,曾叔也是叹了口气,这才开口:"大少爷说,让你周末回主宅去一趟。"顾谦言怔了怔,手上解扣子的动作也缓了缓,接收了这消息之后,继续开始手上的动作,头也不抬的道:"大哥原话怎么说?"曾叔迟疑了一下,语气有些艰涩:"大少爷说,老三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是把这个家当什么了,花着家里的钱不干…不干人事,赶紧让他周末滚回来,老爷子有事要安排。"

顾谦言已经脱掉了衬衫,换上了睡衣,冲着人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曾叔,我先睡了,五点半过来喊我一声,北执那边我去叫。"曾叔也没再多说什么,道了晚安,关灯离去。

总算是一夜无梦,第二天被叫起来的时候,顾谦言直觉得疲乏,晃了晃有些酸疼的手臂,这才穿戴整齐,跟曾叔吩咐一句换床品,然后回自己房间去。果不其然,北执睡得正香,他低头去轻唤了两声,人没反应,无奈只得上手推了推:"起来吧,一会要迟到了。"

北执这才被吵醒,揉着眼睛不高兴的哼哼着,随后翻了个身。就这一翻身,他算是瞬间醒过来,因为疼。他迷迷糊糊的看清眼前有个人就想发火,再稍微清醒点,揉了揉眼睛,总算看清楚站在旁边的人是谁,慢腾腾的翻了个姿势,声音也含含糊糊的,听起来有些软软糯糯的,像是在撒娇:"师兄…再睡一会。"顾谦言看他这个样子也有点无奈,从小就是这个模样,让他起床可是很费劲,站在旁边仍旧开口:"已经不是师兄了,快起来,要迟了。"北执哼哼了两声,显然是在耍赖,声音也模模糊糊的:"哥…就一会…"

这一声哥喊得顾谦言愣了愣,一时间就站在这里看着人,没再去叫他,他想起了这孩子小时候也会被他带回来午睡,他从小就有起床气,但是看清是自己之后,就像这样软软的跟自己撒娇,那会的他小小的,很可爱的模样,跟现在大不相同,他会在休息的时候脆生生的喊自己哥哥,馆里的人没有谁对他有抵抗力,自己也是很乐于照顾他,这孩子很讨巧,不像其他孩子那么死板,也不规规矩矩的喊师兄,成天哥哥哥哥的喊,自己也便真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照顾也好,管教也好,他却也知道自己对他好,从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跟自己生疏。只是从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这个孩子始终认为是自己的问题,自责之下,性情变化,跟自己的关系也有些微妙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他不再喊自己哥哥,而是规规矩矩的叫起了师兄。更敬重,更顺从,但是却少了些亲近。

愣愣的又看了半晌北执的睡颜,直到房门被敲响。曾叔推门进来,看北执还在睡,不清楚顾谦言的意思,压低了声音:"少爷,六点半了,早餐还没吃,来不及了。"顾谦言点了点头,也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七点钟开始上早自习,这会这孩子还没起,确实来不及了:"早餐装一份放在车上,我这就喊他。"这才过去推了推,提了声音:"北执,起来了,来不及了。"轻拍了两把,果不其然,北执又是不大情愿,顾谦言索性一把把人捞起来,动手开始给人换衣服。这一换,北执倒是醒过来,赶忙拽住了自己的衣服:"我自己来,自己来。"

楼主 顾谦言  发布于 2019-07-06 01:11:00 +0800 CST  

楼主:顾谦言

字数:52254

发表时间:2019-06-22 07:3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11 23:00:2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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