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二哥看到这一幕饶是见多识广，承受能力强大也着实震惊了一下，随后低喝：＂顾谦言！你还有没有点分寸了！＂顾谦言听到这声音，反应更大，猛地一抖，随后站直身子，恭敬地唤了一声：＂二哥。＂他不敢造次，二哥不但认识北执，还对他颇有些意见，现在瞧见这个架势，原本不误会也要误会了，有点慌神，赶忙解释：＂不是，二哥，我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耳光狠狠打断。

顾谦言错愕的看着二哥，脸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二哥向来注意颜面，更清楚自己是个老师，带着伤总不好交代，所以明显的位置从不下手，甩一耳光过来倒真是头一次，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就听二哥怒气冲冲的指着自己说些什么，耳边嗡嗡作响也听不真切，这一晃神间，模糊的就见北执蹿了上去，怕闹起来没法收拾，赶忙喊了一句：＂不许犯浑！你给我站那！＂这一声开出来，脸上才由麻木转为火辣辣的疼，捂着脸缓了缓，正了正眼镜，一口气堵在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等不及痛意完全过去，伸手把北执拽到自己身侧，紧紧攥着人手腕，这才对着二哥再次开口：＂他来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毕竟是…是父亲的葬礼，我不想闹得不愉快，二哥也看见了，整整一日，我为了维稳，何曾起过冲突，但是北执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弟弟，我也不可能看着他在这被人欺负，万般无奈才跟大哥扯了谎，其实并不像大哥想象那样，我…＂说到这里，顾谦言莫名的没那么坚定：＂我当然清楚忠孝在身，又只是在灵堂之外，怎么可能做出如您所想的事情，您且信我这次，我先把他送回去再说，二哥您看成吗？＂

二少这会也冷静下来，北执眼神里喷火的怒意却克制着自己站在自己弟弟身边的模样莫名让人触动，他心疼弟弟，因此更加苛责，且不说那让人浮想联翩的说辞，单说北执对于顾家人而言的意义，就非同小可，这两个人整日凑在一起，就已经给顾谦言带来这么多的麻烦，若真是不顾社会压力发展成那种关系，不知道还要承受多少本不该承受的东西，因此即便是心中有所触动，还是冷了神色：＂我告诉你，仅此一次，你带着这个孩子，我也默许了，但是不能再有什么过分的想法和行为了，不然连我也护不住你。＂

这话一说出来，北执先是一怔，他只当这个人是来苛责师兄的，哪知道这番话却说的是如何护着他，这关系似乎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因此绷紧的身子也渐渐放松，扭头去看师兄，却见着人也是一愣神，随后转为古井无波。

但这件事最终也算是不了了之了，二少还是放了他们回去，只是回去这一路上，顾谦言一言未发。北执内心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办，思前想后总是因为自己所以才搞出这么多混乱，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但结果如此。跟着人一路进屋，关了门直接跪在人身前：＂师兄，是我莽撞了，您罚我打我我都认，只求你…＂他想说求你不要这样，但是没道理，想改口不要生气，却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因为生气而沉默，一时间屋子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这顾谦言早就知道，现在看着北执跪在眼前，一时却百感交集，为着自己的事情罚他，于心不忍，但是这个性子始终不改，最后吃亏的还是他自己。皱了皱眉，还是狠了心，冲着人伸手：＂皮带给我。＂瞧着这孩子低头乖顺的解皮带，又想起当年还不大的小人儿桀骜不驯的模样，如今的顺服全都是因为对他的信服，而他自我审视，如今的状态，又哪里是能够让人信服的模样，他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有哪里谈得上是能够约束他人，帮他人规划人生。当年的青春意气总觉得自己能够掌控一切，而事实哪有这么简单。

接过人递来的皮带，握住冰凉的皮带扣，手上绕几圈，留够了抽人用的长度，语气平淡：＂你的膝盖不是拿来跪的，我再说最后一次，这次既然跪了，也不用起来了，地上撑着吧。＂等人准备好，扬起皮带，狠狠抽在人颜色尚未完全褪去的臀上。心疼归心疼，但是教育从来都是认真且严肃的，这是顾老师的一贯宗旨，从不会因为心疼而放水。

北执身形猛地一颤，他算是疼痛敏感体质，对常人来说微小的疼痛他都能敏锐的感知，但偏偏又是个倔强的性子，疼狠了不过是咬自己来缓解，鲜少发出点声音来，这让顾谦言也很是无奈。这样的皮带上身对于北执来讲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痛意只有他自己了解，但是全然无法阻止在身后不间断落下来的兜着风的声音。三十下一到，顾谦言停了手，摸了摸人虽不大显色，但是已经开始发烫的臀，给人点时间缓和。

也不过七八分钟，皮带重新搭在人臀上，北执调整了身形，两个人都是一言不发，只有皮带着肉的脆响。北执的身子不住的轻轻颤抖着，姿势却一点都没垮下去，慢慢的，臀上颜色也浮现出来，因为顾谦言情绪失控，背上还有伤，不好发力，抽打得痕迹也是纵横交错没有章法，叠在一出抽了几次的位置开始泛起皮下血点，随着抽打和时间的推移，慢慢成了紫砂。约略百十来下，顾谦言停了手，放下皮带，手覆在人伤的最厉害的位置轻摸了摸，看着维持着姿势的人这会小幅度的闪避了一下，将人从地上团身抱起，放在床上。

先绞了湿毛巾给人冷敷，知道这痕迹还没完全发散出来，若是再等一会，肿得更厉害不说，颜色也会更骇人，又绞了一条干净毛巾来，伸手探进人发根，手心指缝里全是汗。顾谦言无奈的暗叹一声，搂了北执半侧卧，给人抹脸。一脑门的汗，给人擦得清清爽爽的，刚要起身，突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顾谦言神色一凛，看着北执：＂张嘴我看看。＂北执这会身上痛意还没消散，扭着身的姿势也着实别扭，听人突然正色，也有些错愕：＂干嘛啊，师兄，我没咬自己。＂

他知道顾谦言的忌讳，严禁他咬自己，有的时候疼得厉害，忍不住就咬，咬完了被发现，通常是更狠的一顿，现在这毛病好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师兄突然又说要查。可是顾谦言显然神色严肃认真，让人莫名有些胆怯，无奈的张嘴给人看，末了还不忘接一句：＂真没咬。＂说着话，北执也突然闻到淡淡的血腥味，立刻扭着头盯着顾谦言，像是意识到什么，顾谦言反过手去一摸后背，纱布上已经濡湿了。

北执都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目前这个状况了，他很是不乐意的翻了个大白眼，收获了一个额头上的爆栗之后，跪起身来给人换药，湿毛巾被人甩到床上，晕湿了一大片床单。一个刚挨完揍的，给另一个人前两天才被揍了的换药，其中一个还是是实施了打人活动的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换药这种活，北执不爱干，因为他看着都觉得疼，就总是下不了手，不过同样的，换药这件事，顾谦言也不愿意经历，换药等同于上刑，揭开纱布是个什么滋味再清楚不过了，因此俩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很有默契的一个套了西装外套直奔楼下而去，口中还喊着：＂曾叔，记得给北执上个药！＂这位跑下去疼得一脑门子汗，最后一个台阶腿一软差点趴在地上，攀着扶手起身，直要往外冲。另一个没跑出来，侧了小半个身子出来，也往楼下喊：＂曾叔！快拦住师兄！他伤口裂了不换药！＂

曾叔从屋里出来，无奈摇头往门口走，面对背影刚想喊少爷，突然一愣，看见人身前还站着一人，神色一凛，躬身道：＂二少爷您来了。＂门口站着的人正是顾谦言的二哥。顾谦言此刻也很尴尬，这个架势被人看见，只怕不会相信自己是刚教训过北执，想开口解释一下，可是以二哥的性格，什么都信未免也太随和了。楼上的北执听见楼下没了动静，也猜到大概有什么事了，回房间去穿好裤子，就这一会功夫，就听整齐和凌乱两种脚步声上来，北执探出头来，发现是二少揪着师兄的耳朵，师兄歪着脑袋跟在旁边步履凌乱。

北执这会尴尬极了，他想知道二少爷来干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来问，想表现得友好一些，可是这位明显不喜欢他，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干的，只是犹豫了一下，两人已经走到北执眼前了，二少爷站定打量了人一番，开口就是嘲讽：＂规矩学好了？看着不像啊，北司南那么骄傲的人，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接受的了我们顾家教育子弟的方法，要不然让你现场观摩一下，开开眼？＂

北执和顾谦言两个人顿时脸色都是一变，顾谦言别扭的姿势刚一开口，只喊了句二哥，就让人打断，被扯着就往里面走。北执立刻急了，伸手来拦，毫不示弱：＂你又为什么要打人？若是为了老爷子，打已经打过了，非要把人打死才算完是吗？爹死了还不够，要拉儿子下去陪葬？若是为了我在灵堂前的事，你冲我来，找上我哥算什么本事？＂

顾谦言使劲给人打眼色，但是奈何北执完全不看他，背后的伤本就已经裂了，现在这个姿势更是疼得厉害，整个人半蹲半站，正在原地发颤，自己不清楚，但是脸色已经慢慢发白，汗也顺着鬓边额角滴下来。但就是这样，他也没开口去求求二哥让他站直身子，虚虚耗着，也是痛苦。想着二哥的脾气听见这么对着杠的话还不得气得大发雷霆，却没想头顶上沉默了片刻之后，二哥松了拎着耳朵的手，弯腰掺住了顾谦言，随后北执也过来掺住另一侧，在顾谦言希望自己走得声音中，把他拖进房间按在床上。这俩人到底在自己疼得没心情听的时候说了些什么？怎么突然开始这么和谐统一，这一点都不符合二哥的性格，更不符合北执的性格，随后温湿的毛巾搭在背上的纱布上，北执按着顾谦言，二哥开始动手拆纱布。

其实也没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北执说完那段话，二哥突然笑了笑，低头瞅瞅自己拽着耳朵的老三，一句话脱口而出：＂也不枉老三疼你一场，行，明白了，咱俩就都是为了他，不过方式不一样罢了，你能不能赞同我都不要紧，先把他抓去换药，这会体力应该消耗的差不多了，你负责按着，我来换。＂于是就发生了这样一幕，只是顾谦言就惨了，可能是太了解这个弟弟，二哥果断的指导北执压住肩膀，必要的时候直接用膝盖顶住，顾谦言趴在这一听，心里就是一凉，这该不会是俩人要合伙谋杀自己计划怎么才能悄无声息呢吧。但他没吭声，北执双手掌根已经用力压住了他的双肩，就感觉之前温热的毛巾被拿下去了，片刻后，压抑不住的痛呼声就从屋子里传了出去，这种叫喊持续了二十多分钟。辛婶叹了口气，清淡的粥已经熬好，晾在一旁，只等人下来吃一口的时候刚好是温的不会烫嘴。

折腾一番下来，北执是真的一身汗，摇晃着身子坐下来，已经有些忘了自己也是刚挨过揍，屁股一落实凳子，疼得停滞了一下，缓缓吐气，这才真的坐了下来，做了不到两分钟，索性站起身，侧身靠着墙，看着还在床上装死的师兄，有点担心。

二少爷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就坐在床边不紧不慢的等着，沉默大概持续了整整五分钟，二少爷突然呼的一下子站起来，举起巴掌就要拍在趴着的人后背上，北执吓了一跳，赶紧去拦，但是离得太远了，眼瞧着来不及抓住人手，趴着的人突然在床上一个翻滚坐起身，瞧他呲牙咧嘴的模样，全然不像是做出了这个利落翻身的人。他咧嘴半天，弓着身子抽气半天，这才慢悠悠起身，穿戴整齐，全然也不像刚才换药时喊得惊天动地的人。顾谦言拍了拍北执的肩膀：＂一会让曾叔给你上点药，然后乖乖在家呆两天，李舒言那边你多照顾点吧，我可能这两天不能回来了，你乖点。＂俨然是嘱咐孩子的口吻，北执和二哥之间能够这么和平的相处，是他极其希望看到的场面，如今达成，就算后背疼得火烧火燎惹人烦躁，也不觉得太难受了。

随后顾谦言跟着一脸了然的二哥，直接出了门去。辛婶唉声叹气的看着自己的半锅粥，这会抓了北执就让人坐在这多喝点。

另一边，北执直接拎包离开了学校，李舒言却没能跟上去，下了课，他就在操场上和猴子四处闲逛，一边逛一边唠唠叨叨，正说着，突然脚步和言语同时停下，猴子也是一怔，顺着人眼神看过去，前面是个小姑娘，形单影只，郁郁寡欢的模样，李舒言一拍猴子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就是她！我在医院碰见的那个女孩，你说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他说到一半，那个女孩也看了过来，看了一眼，却仍旧扭过头去没来瞧，俨然没有认出这是谁。

李舒言还在犹豫，猴子却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尼玛，你还真是我的好兄弟啊。＂被推到女孩面前，女孩也当即抬头，这次却也认出这个人是谁，两个人有点尴尬的对视了一秒之后，李舒言抢先开口了：＂哈哈…真巧啊，原来我们是同一所学校的，我叫李舒言，三年十一班的，上次的事抱歉啊。＂

女孩愣了愣，却也彬彬有礼：＂没关系的，我叫林舒菀，二年三班的。＂猴子在后面默默看着李舒言慢慢的带动话题，引动小姑娘的笑意，决定做一个无名英雄，他直接回班极了。上课铃打响，李舒言回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点喜意，一拳不轻不重的敲在人身上：＂谢了啊，周末请你吃饭。＂猴子也是讶异得狠，压低声音问道：＂不是吧，言哥，这么牛逼，这才几分钟啊，搞定了？＂

李舒言只是对着人眨眨眼睛，没有确切回答他的问题，但是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你放心，肯定能成，女孩子不是都最不能抵抗男孩子在她危难之时帮她一把嘛，我知道她有困难，伸出点援手就行了。＂当下就把跟林舒菀相遇的事情跟猴子细细的讲述了一遍，猴子也是眼前一亮：＂我去，天赐良机啊，那你准备借她多少钱？＂李舒言怔了怔，皱着眉看着猴子，感觉两个人完全不在同一个思路上，已经开始上自习了，他就用更低的声音跟人讲话：＂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她治病需要的钱肯定不能少了啊，我上哪借给她钱啊？我就想着陪她去看看她妈妈，安慰安慰她啊，这不才是一个正常高中生的思维嘛！＂猴子却干脆白了他一眼：＂大哥，你醒醒好不好，她现在是缺钱，不是缺关爱，你送温暖能有用？不如借钱实在呢，我不管了，又不是我追小姑娘，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舒言被他说得也有些恍惚，沉默了好一阵没再说话，心里默默琢磨起来。回了家，跟北执打过招呼，跟他问了问今天的事情，发表了愤怒的见解，随后试探性的问了问比如一个手术大概多少钱之类的，胡扯了一堆之后，借口自己做作业，就回到房间去，从卡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来，这张卡是他的全部积蓄，其实就是压岁钱和零花钱的集合除掉平时开销的部分。毕竟家里有些资金流动，总不会亏了他的生活，但同时因为一些原因，给钱的同时也绝不会随心所欲，够他基本生活，也就是了，其他的都问舅舅和舅妈要。这孩子也不是什么特别爱花钱的孩子，一来二去就攒下点钱，他掂量着银行卡，若有所思。

第二天，李舒言还是照常去上学，北执在家里休息，所以李舒言拐了个弯，先去了一趟医院，假装自己是林舒菀的朋友，在发现她哭的楼层里打听这个名字，不多时就有人知道，告诉李舒言，林舒菀去上学了，你下次来找她捡着放学时间来，她妈妈的床位在什么位置也被好心人给指出来。这回就方便多了，这小子偷偷摸摸在护士站搞到她妈妈的名字，然后假装病人家属和护士攀谈，谈着谈着就被他牵入正题，说起林舒菀和她妈妈的病，护士唏嘘了一番，随后就跟他讲起林舒菀一家有多不容易什么的，一来二去的，这家伙把她家的情况摸了个差不多，其实手术费也不算多，但是一家前面的住院开销太大了，维持住在医院里剩的钱根本不够做一台手术，周围的亲戚朋友也在之前都借了一遍，现在已经没人肯借，其实做这台手术，需要八万块钱，他家手里也就凑了三万出来，远远不够。

需要的信息全都问完了，他这才悠哉悠哉的到学校去，他知道顾老师今天不能来上班，学生们都疯传说顾老师病了，他也是昨天才知道，顾谦言是去给自己的父亲守灵去了。这让他大呼不人道，带着一身的伤去守灵，还要被人刁难，这要是按照他和他哥的性子，早就按捺不住要动手了，心里暗骂顾家大少爷，只想着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进学校的时候正是下课时间，门卫大爷拦住他问他班级姓名，这小子大言不惭的报了隔壁班跟自己打过架的男生名字，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学校。

李舒言心情大好的晃进学校，正赶上操场上一片乱糟糟的模样，李舒言凑到跟前去，发现是两边起了冲突，再向事情的中心一看，他不由得腹诽：＂我大概是故事的主角吧？怎么这些事情都能巧到这个地步，如果我不是主角，那肯定是作者想要坑我。＂里面正茫然蹲在地上的，赫然是李舒言昨天才知道姓名的林舒菀。她周围环着一圈又一圈的人，当中几个女孩看她这副样子还踢了她一脚，她重心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这个踢了人的嘴里还在振振有词，骂骂咧咧的。李舒言哪能忍了这口气，更何况这是他正在想尽办法追求了解的女孩子，直接推开人群，过去直接搡了踢人的一把，伸手把林舒菀扶起来拽到自己身后。

李舒言在学校也是小有名气，这些人大半都认识他，其中一个女孩站出来，语气不善：＂言哥，咱们可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你这么做算是什么意思？＂说着上前一步，几个女生都凑在人身前，将人围住。李舒言一看周围没有自己的好哥们，却也没在气势上落了下风，仍旧护着林舒菀：＂我还没问你们什么意思呢！菀菀是我女朋友，你们动她之前也不打听打听，井水不犯河水？你都搅到我这趟水里来了，还怪我为什么掺和你的事？长没长点脑子？＂

几个女生互相瞅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言哥不会是为了英雄救美编的瞎话吧？就她，能攀上言哥？之前我们怎么不知道呢？＂这边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来看热闹，这一来二去的，猴子胖子他们就都知道了，此刻挤进来，一看情况，猴子就明白了，立刻阴阳怪气的：＂这话说的，我们言哥跟谁搞对象还得跟你说一声？你算是哪块小饼干啊？把你敲碎了变鸡崽子你信不信啊？＂这几个女孩被猴子这乱糟糟的话气得发昏，上来就要打人，胖子一直在旁边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贫僧三不打，老人女人和小孩，贫僧一看，眼前几位不在这三类人范畴，打！＂喊完了就乱七八糟打在一团。

直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政教来了，大家这才一窝蜂的潮水一般退去。李舒言猴子和胖子，三个人在政教处傻不兮兮的站着，林舒菀在大家一起跑的时候逃掉了，这很让李舒言松了一口气，对面挑事的也一个不差的被抓了过来，因为大家都跑了的时候，李舒言刚好咬住了其中一个的胳膊，而且脑子抽筋的拒绝松开嘴，几个人拆这两个人费了些时间，这才被政教抓了个正着。政教做完批评教育，了解情况，李舒言当然不想说出林舒菀，那几个女孩也不想被政教知道他们在搞校园暴力，于是两边很和谐的都没提起林舒菀。等政教一个一个打电话找家长到学校来的时候，李舒言的神情有点紧张，应该说每个人都有点紧张，但是随着一个接一个的家长来，把孩子领走之后，只剩下李舒言一个人站在这里紧张，他就觉得他哥是故意的。这时候政教一拍他的肩膀：＂走，你哥让我把你送回去。＂＂送回去？＂李舒言诧异＂啊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回去啊，老师您忙您的，我先走了啊。＂被人一把抓住肩膀，随后半搂半推的把人塞进车里，直接开去顾谦言的别墅方向。李舒言满脑子全都是：＂要完要完要完要完…＂

很快车子就听在别墅面前，政教下车，把死活不肯下车的李舒言拖下来，进了房门，这小家伙瞬间安静下来，老实的让人看不出刚打了架。北执就坐在沙发里，看到政教来了，站起身笑嘻嘻的迎了迎：＂诶呦劳驾，坐。＂伸手往沙发上一指，政教倒也嘻嘻哈哈的：＂别尽给我来些没用的，你家不小啊。＂他上下看了一圈，整个别墅的内部构造尽收眼底：＂倒还真不知道啊，你还是个少爷呢。＂语气里有惊讶，却没有讽刺，政教主任早就把他当成小弟了，哪能有嘲讽的心思在里面，回过身来却见北执笑呵呵的站在原地没动，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不是我家，其实这是顾老师家。＂看着人抑制不住的惊讶神情，忍不住笑了：＂行啦，我们俩现在暂住在顾老师家，顾老师是我师兄，从小就认识的，你今天帮我把弟弟送回来，我请客，走。＂李舒言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哥哥和政教主任之间的这种关系，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干涩涩的开口：＂我…我一起去嘛？＂

政教和北执都快出门去了，听李舒言一说，想了想，冲着人招了招手：＂来啊，你还得给我说说事情经过呢，说得让我不满意，你可知道后果啊。＂政教其实每次都很疑惑，以北执和李舒言只差一岁的年龄差，到底是怎么做到让李舒言对他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的，但是这属于人的家事，每次问起来都是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也就作罢。

李舒言倒也是真饿了，丢下书包就跟了出去，烧烤店里如此这般的义愤填膺了一番，北执和政教完全是两个反应。＂你还敢早恋？＂＂哦，你是谈恋爱了啊。＂第一个反应当然来源于教师思维的政教主任，而第二个反应，则是吃了一串肉串意犹未尽都没抬头的北执。

李舒言尴尬了两声，突然一拍桌子：＂不是这么回事！＂顺手就把他哥手里的肉串抢过来咬了一口，虎口夺食还觉得挺刺激，接下来就迎来了一个爆栗，小家伙扁了扁嘴：＂林舒菀已经够可怜的了好吧？我还不能帮帮他不被欺负？我这么说，也是因为我可能不能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嘛，那我就只能说她是我女朋友喽，只要我还有点威慑力，就总不至于让她挨欺负嘛。＂嚼着肉串，自觉有理有据的李舒言觉得还挺舒坦，伸手去拿北执手边的啤酒，被人拍了手背，悻悻的收回手来。

＂行，就算你这么解释，那你为什么要去咬那个女孩的胳膊？＂北执把酒瓶子放得更远一点，继续问。＂嘁…他们烦死了，一直在那嚷嚷说我们打女生，说老爷们跟女生动手了，我对天发誓，我根本就没去打他们，就是她们过来的时候我挡了挡，都是猴子和胖子他们打的人，后来被他们bb烦了，我就…君子动口不动手了嘛…＂北执又气又小，伸手给人脑后来了一下，也没说什么，看着政教笑。

这几日北执都没去上学，直到在家养的酒足饭饱实在无聊，这才晃悠着跟李舒言一起到学校去上课，这几天晚上在家玩游戏玩的太晚了，每天都快中午才起床，今天起得早，简直困的要命。顾老师还没上班，他索性趴在桌子上补觉，一觉睡醒，讲台上老师刚好喊了下课，北执伸了伸懒腰，就看见李舒言嗖的蹿出去，神色愉悦到了极致。北执不明所以，扭头推了推旁边睡得更香的胖子，胖子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听北执问起李舒言，抹了一把脸，这才昏昏沉沉的继续倒下去：“还能是什么事，谈恋爱了呗。”北执一下子就想起了李舒言为着打架的林舒菀，莫名有了些不太好的感觉。但是也没多想，只是决定晚上的时候叮嘱他一句。

到了晚上放学，两人一起往校门口走，北执看着李舒言兴高采烈地样子，顿了顿，只说了一句：“谈恋爱归谈恋爱啊，但是不许往里面花太多钱，也不能把精力太多的放在这上面，不然成绩掉下来，我肯定饶不了你。”李舒言满不在乎的答应了一声，依旧眉飞色舞的模样，北执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看见校门口站着一个笑盈盈的熟悉身影。顾谦言回来了，这对北执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他们坐上车，车子向家的方向行进，北执忙不迭问这问那，从顾谦言口中得知从明天开始就回来上班，心情也放松下来。只是晚上检查作业的时候，北执趴在床上，为自己还伤痕累累没有恢复的屁股哀叹，还不得不在一下又一下的戒尺威胁下反复保证肯定不敢再糊弄作业了。

第二日上学，顾谦言板着脸站在教室外，手里拿着好几张扣分单，门口站着的七八个学生个个心情忐忑，一一处理过，又到了北执和李舒言面前，这俩人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一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另一个扭头去看走廊里的消防栓，都不和顾老师对视。走廊里回荡着顾老师抑制不住怒火的骂声，间或还有踹人的声音。屋里的学生们个个缩着脖子一声不吭。凄凄惨惨戚戚的阴云笼罩在三年十一班整个班级里，科任老师都忍不住问他们怎么了。

下午顾老师上课的时候公布了一个消息，即将进行地理竞赛，让所有地理成绩不错的学生和有准备走自主招生的学生们积极报名参加，北执扭头看了一眼李舒言，发现李舒言心不在焉，眼睛往窗外看去，似乎完全没听见的样子。下课之后，正想问问他怎么想的，就被顾老师叫走了，一份表格丢下来，让他去统计一下班级有多少人报名，以及报名的学生学号，身份证号，上学期月考和这学期第一次月考的地理成绩，以及家长联系方式等等资料。北执一看，他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资料都已经填写完整，就知道逃不掉了，很是欲哭无泪。一个一个问下去，等问到李舒言的时候，这家伙果然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再问问意愿，他果断摆了摆手，拒绝参加这次竞赛。北执看他完全没有心思在这上面，也就作罢。

名单交上去已经是两天后了，顾老师扫了一眼名单，抬头看北执：＂李舒言呢？＂北执愣了愣，看人指着名单：＂哦，他说他不报名。＂顾谦言敲了敲桌子，似乎是在思考，时间不长，他就下了决定，把李舒言的名字往报名表上一填，从电脑上调出学生入学登记信息，一一填写完毕，这才把表格收起来。＂行了，通知竞赛集训的时候记得喊他过来。＂

北执也没有很在意，点了点头离开，回去的时候胖子正在跟人打赌，声音不小，北执还没走进班级就已经听见了他的声音：＂诶，打赌打赌啊，赌一下顾老师和北执是什么关系，开盘啊，兄弟关系就别再压了，这都什么赔率了，不能压点别的关系？＂北执听着好笑，走进去就看胖子收钱收的不亦乐乎，过去给胖子脑后来一巴掌，把钱卷了卷，丢给生活委员：＂看，班费进账了。＂然后才扫视一周凑热闹的，咧嘴笑了笑：＂别白费心思了，你们能猜到就有鬼了，这钱就当买个教训吧，别什么热闹都凑。＂

小小风波平息之后，预备铃打响，教室里依然是一片乱七八糟的景象，北执才懒的管，就窝在自己的座位里准备睡觉，哪知道政教老师刚好从门前走过，看了一眼打完预铃还乱糟糟的班级，站在门口斥责了几句，全班安静下来，接下来就问：＂你班班长呢？＂

大家把目光投向后面还空着的位置，李舒言干嘛去了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没人说话，片刻之后副班长起身。政教对各班班长其实都有点印象，这个不是每次去开会的那位，他也清楚的很，皱了皱眉：＂乱糟糟的，扣一分。＂说完看了一眼北执，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北执很显然知道看过来这一眼什么意思，当初他做班长的时候，他们班因为他的机智和跟政教关系良好，几乎没一周是不得流动红旗的，但是他懒，没指派到他身上的这些屁事他从来不会胡乱去管，哪怕他有这个能力。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从书包里套出个抱枕，垫在桌子上，老老实实的就一头栽下去睡了。

睡了半节课，他被人推醒，刚想发脾气，看见眼前人是顾老师，揉了一把自己的脸，瞅着人。顾老师指了指李舒言仍旧空着的桌子，北执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态度太校嚣张，所以很快就被拎了出来。没睡醒的北执被拎出来也没什么好脾气，散着身子没骨头似的依靠在墙上。

＂找。＂顾老师真的是一个字也没多说，北执叹了口气，慢吞吞的挪着步子走下楼去了。然后两个兔崽子就全都不见踪影了。

到了放学时间，顾老师在自己办公室的床上发现了呼呼大睡的北执，气得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而李舒言，找遍了整个学校也没找到他，直到八九点钟，这小子鬼鬼祟祟的从外面回来，刚一露头，就被北执拎着脖领子揪上楼去了。辛婶在楼下看着叹了口气：＂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教育弟弟，那给他留得饭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