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惟愿吾儿驽且愚

回到家中,居修远已经起了。他见到我非常恭敬地上前问候:“父亲今天气色不佳,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孩儿想替父亲分忧。”
我看着他一如既往温顺的眉目,心中复杂。刚才岑子默说的话在我耳边浮现,使我思绪不宁。
“你可以回去查一下你商行的账目,看看你那好儿子是不是做了假账!那空出来的金额是不是和收购这些药材所需的金钱一致。”
“那也不能证明他就和魔教有勾结啊!修远也习武,就不可能是他自己练功出了差错?”
“你也习武,习武之人走火入魔时什么表现你不知晓?情绪喜怒无常,多疑,易怒,严重时六情不认,你儿子看起来像吗?”
“那也不能证明——”
“韶虞,”岑子默郑重地唤了我的字,看我的眼神竟有一丝怜悯,“如果他心中无鬼,他为何瞒你?”
居修远久久等不到我的回答,眼里显露出些许困惑。我回答道:“确实有一件事你能为其父分忧。”
“父亲请说。”
“岑子默送了我一坛酒。我不知道怎么解决。你来陪为父喝吧。”
居修远轻笑了一声:“孩儿自是愿意为父亲分忧,只是孩儿酒量不佳,父亲莫怪。”
“没事。”我喉咙干涩,“我酒量也不见得好。”
一坛梨花白,两个青瓷杯。
居修远喝得不快,但架不住一喝完我就给他续上,所以喝得也不少。“爹爹,我好像有些醉了。”居修远面带酡红,一手撑住了额头,还没等他再说什么,他突然急促地喘息了一声,整个人翻倒在地,左右翻腾,干呕得好像肺都要呕出来,“父亲,这酒——”
他吃力地抬起头来,却在看到我平静地坐在对面,继续自斟自饮时,陡然一顿,接着释然地一笑。“您无事就好。”
我将岑子默给我的佩剑从剑鞘抽出来,一步一步走向了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居修远。我高高举起了利剑,然后猛然往居修远的脖颈砍去。居修远认命般闭了上眼。刀锋锐利,似能破开空气,切开某个人的颈动脉更是不在话下——
另外一把剑,骤然出现在了我眼前,把我的剑击飞了出去,然后贴住了我的脖颈。
一秒钟不到的时间,情势逆转。
我望向从天而降面纱遮面横在我面前护住居修远的陌生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笑什么。存在感几近于零,气势内敛,武功却高得惊人,讲究一击制敌,这是暗卫的特征。我儿子居然有暗卫保护,看来在魔教地位不低啊,真出息。
“神九,放下剑!擅离岗位,自作主张,你想死吗!”居修远厉声道。虽然模样狼狈,训人的气势却不弱。
把剑卡在我脖子上的那个陌生人听到居修远的话,应了一声“是”,就把剑扔了,单膝跪了下来。
我踢了那个救了主子还倒霉被训的暗卫一脚。“给你一盏茶时间,把你的主子搬出我家,不然我就把你主子剁成肉泥送到山上喂老虎。”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04 22:09:00 +0800 CST  
第N+2章
我思绪很乱,没再看一眼居修远就走了,去山上散散心。没等我散到我平时享受的山泉那里,就远远听见孩童的嬉闹和伴之而来的水声。我眉头一挑,向前走了几步,果真看到几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在那玩水,有的游泳,有的相互泼水,还有两个可能是玩累了,光着湿漉漉的身子在树荫下歇着。
“二狗你再泼我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能怎样!”
“你再泼我就揍你!——哎呀你还真泼,我跟你讲,你今天死定了!”
我故意放重了脚步声,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果然有个机灵的发现了我,立刻吆喝还在玩耍的同伴。几个小屁孩三两下狗爬式爬上了岸,衣服都来不及穿,抓起岸上的衣物就想逃。我下意识地就抓住了挨我最近的那个小鬼。
“老爷,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求你饶了我吧!”小屁孩反射性地道歉,一副夸张的可怜样子,“我爸妈都在家里等我呢,我晚回了他们会担心的!”
“你道哪门子的歉?”我哭笑不得,“我说了要怪你吗——我就想跟你们聊聊天而已。”
小孩警惕地看着我,黑黝黝的眼睛咕溜溜地转,“您真的不怪我?”
“不怪。”
“也不打我不骂我?”
“嗯。”
“也不会跟我爹娘说?”
“我认识你爹娘?”我反问道。
那个小屁孩一琢磨,也是这个理。他眨巴眨巴眼睛:“那老爷想跟我聊什么?”
“随便聊聊。我就是心里烦,想找小孩说说话。”
“那成。您先放开我,我保证不逃。”我如言松了手。小孩哼哼哧哧地穿好开裆裤,像只麻雀一样钻进了林子里。我还没来得及生气他的不守承诺,听到他在林子里喊了一句“都出来吧。老爷是好人,没生气。”接着林子里一下子冒出来好几个小蘑菇头。
这帮孩子还挺讲义气的。
我跟他们聊了一会。这群孩子都是附近农夫啊工匠的孩子,给家里干了好几天活,才争取到了一天假期聚一聚。本来他们原来商量好的活动场所是山下的小溪的,但看我几天没来,就对我独占的这谭冰凉的山泉起了心思。我倒是没什么被人动了自己东西的意识,本来我也没付钱,我关注的是另外一点:“就你们几个在这玩?没有大人看着你们?溺水了怎么办?”
山泉不是正规游泳池,只有西南方那里谭底有块大石,水比较浅,其他地方从一米三到两米不等,而且大石上满是青苔,石滑,一不小心就容易出事。溪流也不安全。那群家长怎么放心的?
几个小孩听我这么说,好像我说了什么顶好笑的事情一样,一同笑了起来。先前被我逮住的那个小鬼拍着小胸脯说:“我三岁就会游泳了。不信你去周围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水性一等一的好?”
“切,就你——你要是一等一的好,我就是十等十的好。”
“我还百等百呢!”
“哼,你们都比不过我!”
没两句话,这群小孩又为了谁水性最好而吵起来了。我默默扶额,最怕就是这种胆子肥自持自己水性好的,每年溺水事故都是这种人,怕水的旱鸭子知道自己分量,不会轻易靠近水,反而不易出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的出了事呢,到时候让你们爹娘怎么活?”我认真地跟他们讲道理。
几个小屁孩嗯嗯啊啊地点了头,根本没在听的。我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必然在心里说着这个人好啰嗦,比我奶奶还烦人。“不管怎样,安全意识都要有的。下次你们要想在江河湖泊玩耍,记得让个长辈陪着,知道不?”
几个孩子又无声地笑了起来,笑我的天真。“老爷,你不下地的不知道,”其中一个笑着说,“田里的事可多着呢,我们爹娘每天忙到太阳下山了都不带闲的,哪有空看着我们?”
我哑然。“是我何不食肉糜了。”我承认道,又想了想,“以后你们玩水时叫上我如何?我也不烦你们,就在旁边躺一下,要是你们有问题就叫我起来。我还可以给你们带点零嘴吃。”
几个小孩面面相觑。坐中间那个代替众人对我发出由衷的赞美:“老爷,你真是个好人。”
我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这不是我第一次被发卡了,但这个年纪的孩子给我发卡还真是头一回。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06 23:29:00 +0800 CST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07 00:16:00 +0800 CST  
回到府中,庭院里已经无人了,石桌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坛酒和两个空杯。我默了片刻,吩咐下人酒不要了,把杯子收好,然后进了房间。殊不料我一推开房门,就看到居修远。我下意识地退后半步,同时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剑鞘。
居修远看到我的动作,苦笑了一下。“化功散药力未退,孩儿此时如同常人,父亲不用惊慌。”
我按着剑,没拔出来,也没松开手。“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真想让我把你喂老虎?”
居修远此时面朝东而跪,身前排开一列盒子。盒子没上锁,他轻轻一推就打开了,寒芒毕露。盒中装的······是刑具。修远给我行了大礼,额头重重地磕到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修远犯下大错,无可辩驳,求父亲惩罚······但求父亲惩戒过后,还认我这个不孝子。“
我站在那里,没动,也没接话。“做这幅样子给谁看呢?”我看着眼前这幅负荆请罪的大戏,不但不觉得感动,还觉得搞笑,“起来吧。居某只是一介本分商人,惹不起随教。这位大人,还是请您回吧。”
“您是我生身父亲,无论修远居于什么地位,您都有资格打骂孩儿。您杀了我也成。至于神九今天的犯上之举,孩儿已经惩罚过他了。我保证这回无论您怎么对待孩儿,他都不敢再犯。”居修远急切地说,好像急着想向我证明什么。
而我只想说,何必。
“你的主子想要什么?”我心底生出一丝厌倦的情绪,“莫非贵教贪图居某家中这点薄财?予了贵教也可,但求大人回去转述教主,让他放过居某亲朋好友。”
“教主并无此等野心!修远所为皆与随教无关!”居修远止不住地磕头,边磕边道,“我割舍不下随教和教主,一时鬼迷心窍才······填补的银子不日就会送来,填上账簿的窟窿,孩儿原以为,无甚要紧······“
呵,无关。撒谎也不会。填补的银子哪来的?还不是随教出的。从始至终,我刚认回来的这个”儿子“,怕都是随教的一条狗。”还请大人自行离去吧。“我拔出剑,指着居修远的鼻梁,”吾虽不才,好歹也学过武。就算在大人手下讨不了好,见了血也是难看。“
“求您不要再对我用敬语,孩儿承受不起······”修远跪着不动,语气苦涩。
“滚。”我善解人意地改了用词,剑锋依旧直指居修远。
修远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满脸坚毅:“不,父亲,您不能赶我走。”
我正想嘲笑他自作多情,却又听到他说,“八十一条家规,我已经熬过了。我当日上了族谱,记在您的名下,如果要赶我走,解除父子情分,除非先把我的姓名从族谱划去。”
我冷笑:“你先滚,我稍后就——”
“不,您不能。您无法这么做。”居修远打断了我的话,语气虽客气,但话里的内容能把人气死,“渤海居氏一向重视门面,当日我熬过大刑,入了族谱,居氏昭告全天下我是第四十八代长房嫡孙,如今不过一季,却又宣布将刚认的儿孙逐出家门?这种荒唐之举,居氏不会认的。”
我不得不承认,居修远分析的是对的。入居家门难,出居家门更难。我现在将居修远逐出家门,别说族里的长老,就连我爹我娘我哥都不会和我站在同一边。朝令夕改,会使天下人耻笑。
······
“爹,孩儿知道您惦记孩儿,但,如果不上族谱,孩儿就始终无法名正言顺地唤您一声父亲。爹您生性洒脱不在意这些虚礼,孩儿却无法做到不在意……请您成全孩儿的一点任性吧。”
······
昔日觉得温馨的话,如今想起,却变了味道。我盯着居修远,说:“当日我劝你不要上族谱时,你就想到了今天了,是不是。”不是疑问句,我没有疑问要问。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08 23:47:00 +0800 CST  
“是。”居修远肯定了我的说法。
恐怕这声“是”是我第一次在他耳中听到的实话,我想,然后越想越憋火,那时候我就不该传他内力,让他完完整整地熬刑就好,列祖列宗也是,死太久了判断力有问题,这样的不孝子孙不——我思维突然卡了个壳,我有了个猜测,而且越想越是一回事。
“托梦是假的吧?”
“是。”居修远神色不变,“我命神八神九对几位族老施了祝由术。祝由术对身体无碍,请父亲放心。”
放个鬼心。得知我以为的乖儿子,那么早之前就可以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对我周边人下手,我简直浑身发冷。纵使我对那几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没什么好感,此时也未免有物伤其类的悲意。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又问了一遍,却也心知他不会那么诚实回答自己。
“孩儿一无所求,只想留在父亲身边尽孝。”
谎言,全是谎言。
我寒意彻骨,内心疯狂呐喊,身体肌肉却都定住了。我不知要怎么对付居修远——我甚至不确定他的真名是什么。
“孩儿自知大逆不道,还请父亲惩戒孩儿。”居修远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窥探我的神色,将他面前的一个盒子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低下头,看了一眼,是条鞭子,很粗,上面有金属的鳞,像条蛰伏的蛇,看着就吓人。“这是什么?”我说出口才意识到我是明知故问。
“虺龙鞭。此物能伤我。”
真是好大口气。
我又瞧向右边的盒子,里面整齐地陈列了几枚黑黝黝的钉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这又是什么?”
“彻骨钉,能封内力。”居修远解释道,“父亲需要孩儿现在用上吗?”
我不置可否,又看了一眼右边的盒子。居修远很自觉地把盒子移过来,呈给我看。“是针。”、
我半天没听到他给我介绍什么牛逼的称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没了。”
“没了,父亲如有需要,可以告知于我,我会为父亲弄来。”居修远回答道。我注意到他回答时眼睛往旁边挪开,故意不看针,突然明白过来:“你怕针?”
“孩儿无能······”
我垂下眼帘。真巧,我也怕针。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08 23:47:00 +0800 CST  
我怕针,就跟某些人怕蛇,怕虫子,怕密密麻麻的东西一样,没什么原因,生来就怕,投了一次胎还没转好。居修远说是我儿子,但除了一张脸,和我哪里都不像,喜好,性格,为人都千差万别,却是没想到在闹崩了之后,反而在这细微处找到了相似之处。
我第一反应是质疑:“之前大夫给你做针灸,怎么没见你怕?”
就我所见,修远起码做过两次针灸,一次是他在我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一次是抗家法,两次我都在场,没见过他有什么表示。
“一直都怕的,只是知道这是为我好,没发作罢了。”居修远淡淡地说。
我半信半疑,抽出一根细如牛毫的银针,命道:“伸出手来。”
居修远听话地伸出了两只手,摊在我面前,双手修长白净,一副无害的样子。我试探性地轻轻扎了他手指,没反应,手很稳,脸上也没表情。再戳戳,还是没反应。一个不小心,我用力猛了,一滴血珠在针尖下冒了出来,他手指颤了颤,但很快又平稳了,反而是我,感同身受得手指蜷缩,连针都握不住了——看着真疼。
“父亲?”居修远疑惑地抬眸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继续。
我不打算继续和自己过不去了,将针扔回了盒子里,盖上盖。居修远恐不恐针我不知道,我恐针是肯定的。我拒绝折磨我自己。我看向旁边盒子里的彻骨钉,推到他面前,简单概要地说:“用上。“
居修远思索了一番,请求道:”彻骨钉需打在脊梁,孩儿自己来怕力不能及,可否让术八助我?“
“你的人你自己指使,问我干什么。”我冷嘲。
居修远吹了一声口哨,三长两短。没过两分钟,我听到头顶的瓦片松了,然后一个黑衣人就跳了下来。我抬头,果然看到了一片方方正正的夜空。“记得等下离开时把瓦片铺回去。”不得不说,人的适应力是很强的,我现在对我儿子当着我面召唤出魔教的暗卫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居修远一边把上衣脱了,一边吩咐道:“上彻骨钉。”
“几个?”黑衣人问。
居修远抬起头,像询问似的看了我一眼,见我没回答,说道:“七。”
彻骨钉,光听名字就令无数江湖豪杰闻风丧胆,而知道它厉害的,就怕得更紧了。打入人的脊梁骨,那痛楚真是字面意思的深入骨髓,封住内力这个功效也让人恐惧,而彻骨钉的置入和取出都非常危险,一个不慎都会造成高位截瘫。它的出现不是作为武器,而是刑具。一两个彻骨钉还有自行用内力取出的可能,
“属下冒犯。”那个叫术八的暗卫从脖颈顺着脊梁摸到了尾椎,像在确认骨骼的位置,半响,他一个个地用内力把彻骨钉打了进去。隔山打牛,好功夫啊,我感慨道,而居修远还在他之上······我那次把自己内力渡给他真是献丑了。
居修远没喊,死咬着下唇,唯有额头渗出冷汗。七个彻骨钉都打了进去了,居修远才捧着虺龙鞭,膝行至我面前,“劳父亲教诲。”
我瞧了一眼他的脊背,上面遍布认祖归宗时所受家法的痕迹,伤痕累累,我接过鞭子,却找不到一处光滑的皮肤可以下手。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试着硬下心肠,挥下第一鞭。那虺龙鞭真是不同凡响,才打一下,就刮掉了一层血肉,令我再也下不去手。
武者对战,如两军相接,各持兵器,我没有心理负担,可像现在这样,我持鞭站立,另一人袒背跪在我身前,任由我责打,我怎么下得了手。
“父亲?”修远见我放下虺龙鞭,疑惑地叫了我一声。
“关于你的目的,还是不能说?”
“孩儿确无所图……”修远语气苦涩。
“那我之前提出的疑问,你能回答我了?”我道。
修远不言。
“我赶你也赶不走,打你你也不说真话,我打你有何用。”我捏着他的下巴说,“我也不想和你彼此折磨了,但有几点要求你一定要给我遵守,不然我先打死你,再同族里解释。”
修远点点头,“请父亲明示。”
“别伤害我的朋友。我和他们相识多年,情同手足,如果你伤了他们中的一个,我必为他们复仇。”
“这是自然。”
“休害芍城内大大小小无辜百姓性命,尤其是老弱妇孺。他们安居乐业,安稳度日,就连官差吏卒也是武功低微之辈,干扰不了你们的大事。”
“小事。”
“暂时没别的了,你下去吧。”
“是,孩儿别过父亲。”居修远起身时,脚步还有些虚浮,是术八扶着他离开。我抬头看了一眼屋顶,已经被补好了。动作倒快。
第二天我起床时,发现居修远跪在我房间阶前,向我问安。我目不斜视地避开了他。我早就跟他说过无须晨昏定省,现在这幅模样,做戏给谁看呢。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12 00:25:00 +0800 CST  
虽然父亲节过了,但还是祝在座的令尊节日快乐✧٩(ˊωˋ*)و✧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17 00:53:00 +0800 CST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17 00:56:00 +0800 CST  
599楼有聪明的读者提出了一种可以看到图的方法,各位可以试试,如果还是不能看到我再想办法。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17 01:21:00 +0800 CST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18 17:16:00 +0800 CST  
619被吞了,628补619。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18 17:17:00 +0800 CST  
你们试试图片浏览?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18 17:20:00 +0800 CST  
岑子默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活像上奏斩妖妃失败的比干看帝辛。最后,岑子默还是听了我的话,只是他说“随你”的时候,语气重得能把牙齿都咬碎。
邬向明这个资深妹控,一听到妹妹不安全,就把身体直起来了。“这不行!你瞒一时,他们就多一分危险。你必须要说!”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不跟你玩笑!他们若不了解情况,便时时都可能做出错误的判断来。我吃了那么多年盐,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一点,隐瞒只会导致其他人身处险地!”
大哥果然是大哥。我承认他说得对:“我今晚就说。”
邬向明上下看了我两眼,确认我不是骗他的,最终点点头:“千万记得。”
我出了南房,突然看到了居修远徘徊在游廊上,以他的位置,我进出都一目了然。被窥探的不悦感油然而生,我恼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修远踌躇两步,走上前拜了拜:“孩儿见过父亲。孩儿······只是想见见父亲罢了。”
“那就走吧,还不跟着。”我快步往书房去了,居修远默默地跟着我,落后一步。
和过去多么相似,又多么不同。
自那天之后,我和居修远的相处就变得很古怪。有根刺卡在我心里,无法忽视,亦无法拔出。我没法待他依旧。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他却是一如既往,装着个孝子模样。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18 18:09:00 +0800 CST  
当天下午,我在书房里作画,也就是瞎涂鸦的时候,听到王叔说,门口来了几个小豆丁,嚷嚷着和我有约。我很快想起了那几个活泼的小鬼头,忍不住露出笑容。我出门一看,果真是他们。“怎么了?还想去游泳?”我揉了揉最眼熟的铁柱的脸蛋,笑着问他们。
“老爷你说了要给我们吃零嘴的,还作不作数!”铁柱拉着我的手,撒着娇问道。小孩子撒起娇来最可爱了。再大一点就只有女孩子撒娇才会让人喜欢。
“作作作!”我一瞬间被可爱到了,满口答应。
“老爷你真好!”狗蛋双手抱着我的腿欢呼。
“我们走!我想吃老林家的花生糖已经很久了!”柱子兴奋得跳了起来。
我一瞬间分不清他们到底是真的想去游泳,还是游泳是假的,请客是真的。也有可能两个都有。不过花生糖啊······我也想吃了,老林家的花生糖,那叫一个香,隔着半条街闻到那股花生味我就馋。
我清醒过来,叮嘱道:“不过不能贪吃,会烂牙的。”
“嗯嗯,知道啦。”几个小萝卜丁一起飞快地点头。
“父亲这是要去哪里?”我回过头来,见到修远站在阶上,俯视着我,白衣胜雪。我作画时他也在书房,当然听到了王叔的话,估计我离开书房后他没过几秒就跟着出来了。太阳反光得厉害,他的脸色看上去比平常更白了,“我可以和父亲一道吗?”
我低下头,指着修远问他们:“你们愿不愿意这个大哥哥和我们一起玩?”
几个小萝卜丁想着吃花生糖,没怎么想就再次飞快地点头:“可以可以!快走吧!”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18 18:09:00 +0800 CST  
假条
在这个月28号之前都不用催更了,没结果。要考试。等我暑假加更吧。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20 21:01:00 +0800 CST  
今天应该更不了……我有点卡文。让我再写写找回手感来。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28 22:00:00 +0800 CST  
猛烈的骄阳下,翡翠状的沉静潭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几个小孩三两下把衣服一脱,就想跳下水。我拦住了他们:“等等,别急着下水。先做热身运动。”
“那是什么?”几个小孩都摸不着头脑。
“就是下水前先舒展下筋骨,活动活动,免得等下抽筋。”我解释道。
“太麻烦了吧。”铁柱嚷嚷着,“我们下过那么多次水,都没抽过一次筋呢。”
“要是抽了,你现在就不能站在这了。”,我弹了他脑门一记,然后凶着脸对几个小孩说,“快点做。不做的不能吃糖。”
几个小孩顿时哀嚎,然后稀稀拉拉地动了。我纠正了他们的动作,压着他们认真做了一遍体操才放他们下手。
“老爷实话跟你说,你这个样子比我娘还婆妈,很容易找不到老婆的。”柱子嘻嘻地笑,然后在我打他屁股之前泥鳅一样溜走了。其他几个哈哈地笑,也跳下了水。
这群小鬼······
我摇着头笑了笑,坐到大树下歇息,看着他们玩。小孩子的欢笑最是纯真,光是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自己被感染了。
“父亲喜欢他们吗?”我听到居修远这么问。
我侧过头回看他,顺口答道:“喜欢啊,为什么不?天真烂漫,不是很好吗?”
“他们对父亲不敬。”居修远说。
我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居修远指的是刚才柱子的“出言不逊”,替几个小鬼辩护了一句:“我不在意,就不算不敬。”七八岁的小鬼,正是猫嫌狗嫌的年纪。我自己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而且这种带着调笑意味的抱怨,我也没感到冒犯。相比起来,如果他们看到我就战战兢兢,一口一个老爷好,我大概才会郁闷挫败。
“是吗?”居修远淡淡地说了一句,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突然警惕:“别对小孩子下手。”
“答应父亲的事,我会做到的。”居修远说道。
然后就没了话讲。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29 16:26:00 +0800 CST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聊了,在地上拔了几根长条的狗尾巴草,开始编笼子。居修远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我,让我很有压力。不过我跟草较了一会儿劲,渐渐也把他目光给忘了。过了一阵,狗蛋赤条条湿漉漉地溜达了过来,问我要花生糖吃。游了那么久泳,也该到补充热量的时候了。我把裹着糖的油纸包装推过去,狗蛋就迫不及待地抓了一块吃。还在水里的几个人吆喝着要他分点来。我直接把袋子给他了:“拿去吃吧。”
“谢谢老爷!”狗蛋没跟我客气,抢过花生糖,往同伴那边跑去了。
我买了三斤花生糖。店家用油纸分开了六个装。之前吃了一袋,刚刚给了狗蛋一袋子,身旁还有四袋。我随手又拆了一袋,自己也吃了起来。真香。果然人类对食物的追求永远是不健康。我递给居修远:“吃吗?”
居修远迟疑了会儿,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谢父亲。”
“不喜欢吃糖?”看到居修远活像被逼着吃五仁月饼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了出口。吃糖是分享快乐,要是不喜欢直说就好了,这样多没意思。
“喜欢的!”居修远看起来有点紧张,说完为了证明,他又掰了一块,忙不迭地往嘴里送。
我觉得他的举动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深究,把油纸放在了我们两个中间,“想吃就吃。”
居修远松鼠似地啃着糖,而我继续编笼子。当我手里的笼子大功告成的时候,铁柱蹭到了我旁边,好奇地问:“老爷,你想拿它来干什么?”
“送你好不好?”我随口问。我编笼子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编好了它就功成身退了,我还烦恼着要怎么处理它呢。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29 16:27:00 +0800 CST  
“好啊!”铁柱一口答应下来,眉开眼笑,好像就等着我说这句话,“正好可以装蛐蛐——老爷玩过蛐蛐吗?”
“不玩。”我把笼子塞到铁柱手上,“笼子拿去,自己抓。”
“蛐蛐可好玩了。”铁柱手舞足蹈地跟我比划,“你把两只蛐蛐关到一起,用根草去撩拨它们,它们就厮杀起来,像两个大侠客似的,刷刷——镇上李铁匠他儿子有只黄麻头,可威风了,是虫中项羽!“
狗蛋耳尖,听到了他的话:“哎,铁柱,你又想斗蛐蛐啦,不怕你爸再打尿你?”
铁柱哼哼哧哧地争辩:“我自己上山抓蟋蟀,和别人的玩玩,又不花钱。”说着铁柱又抱着我胳膊,开始撒娇,“哎,老爷,你帮我抓一只厉害的大蛐蛐吧。我手脚笨,每次都能听到好蛐蛐的叫声,等我过去了它就跑得没影了。老爷你这么厉害,要是你一定能抓住一只大将军!”
我听得好笑:“你都没看到,你怎么知道那是只好蛐蛐?”
“我一听叫声就知道了!老爷,您就行行好,帮帮我吧,可怜可怜我这个苦孩子······”
“我真不会,帮不了你。”我表面上很遗憾,心里冷漠地想着上次他爹果然没把他打服气,等会要跟他家长说说,回炉重塑才行。
这时候居修远出声了:“我可以帮忙?”
“真的吗!大哥哥谢谢你!你真好人!”铁柱生怕他反悔,立刻发了一张卡。
“要去哪里抓?我没有经验······”居修远说。
“很简单的!我教你!”铁柱立刻贴过去,小声地跟居修远商讨起细节。
我听了一会儿,居修远似乎真想帮铁柱抓蛐蛐,有点纳闷。我以为他是不会关心这种小事的。
居修远几乎立刻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询问地看着我:“父亲,我可以帮······这位小兄弟的忙吗?”
我想不出居修远能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好处。似乎······真的只能是单纯的帮忙。我看着一大一小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取消了跟铁柱他爹娘告状的企图,摆了摆手:“去吧。记得照顾好铁柱。”
对于芍城内安居乐业的大小百姓来说,居修远喝他背后的魔教势力始终是个隐患。
要是居修远和铁柱几个他们相处得久一点,培养出了一点感情,他下手时记得顾忌,那是极好的。
当天傍晚,居修远就被铁柱几个租用了——对,是他们几个。
其他几个人对抓蛐蛐也不是全不感兴趣,有了居修远这个助力的加入,他们就顺势入伙了。
我让他们几个去通知家长一声,就没管了,剩下的花生糖也给他们当伙食了。
我回到家中,岑子默用我的名义,把人召集在一起了,说我有事要告诉他们。岑子默和邬向明用坚定而不容置喙的眼神督促着我,邬小妹闪着好奇的大眼睛,张星剑担心我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眉宇间有点焦虑······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将一切道明。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29 16:27:00 +0800 CST  
话说群里没啥人气啊,大家是没看到群宣吗?还是对加群没兴趣?

楼主 芝麻酱拌万物  发布于 2019-06-29 23:42:00 +0800 CST  

楼主:芝麻酱拌万物

字数:81531

发表时间:2019-05-05 04:3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24 16:06:0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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