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骂他神经病。“我儿子都这么大了，你哪只眼看出我是和······”提到和尚二字，我灵光一现，“你和灵觉是——”
那老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老衲法号灵心。”
“听闻灵觉大师年轻时行事跳脱，并不被人看好，众望所归的少林主持继承人是他佛经造诣甚深的师兄，可惜那位高僧一夜之间不知何故堕入魔道，令人扼腕。居某倒是没想到，今日有幸与大师相见。”同为灵字辈，身份应该错不了了，还好我当初打听那个老秃驴身份的时候顺便留意了一下他的陈年旧事，“不过有件事大师说错了——居某和灵觉大师并无师徒之情，师侄之说则无从谈起。”
“居先生说您和少林寺灵觉大师并无师徒之情，但据小生所知，却有师徒之实。”笑书生道，“听闻早在十年前，灵觉大师就将少林不外传的内家心法授于先生。若不是师徒，何得倾囊相授？”
我“······”了一瞬，决定卖了灵觉。“诸位有所不知，当年闽中水患，灵觉大师落难，饥肠辘辘，迫不得已用手中经书换了一斗米。居某趁火打劫，现在回想起来，心中实在有愧。”
个鬼。
当时是那个老秃驴硬换的。我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少了一半的口粮，多了一本破布裹着的经书，差点就上少林寺泼黑狗血了。
我接着说：“而且从我发现那是少林绝学起，我就没再练过了。现在我体内空空，一丝内力也无。这师徒之说，则更是子虚乌有。”
“哦？”闻言，灵心动容了一瞬，“居居士体内竟无内力？居士所言，真是出人意表。老衲也愿信居居士，但兹事重大，还容居居士让老衲一观，以探虚实。“言未毕，灵心向前一步，竟是直接到了我跟前，鹰爪般的手直直向我探来。
修远和灵觉的反应几乎是先后脚，这头灵觉伸手欲要抓住我的手，那头修远正向前一步，稳稳地握住了灵心的手腕。就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两人脚步不移，就这样交起手上功夫来。两人出手都疾速如风，几乎要带出残影来，我看得眼花缭乱，分不清谁谁的手。
最后还是灵心退后一步，结束了战局。“阿弥陀佛。”灵心低声念了一句佛号，“老衲不过想探一探居居士是否真失了内力，若大居居士所言非虚，左护法又何必着急呢？”
修远不为所动。“你刚才也听见了，家严说了，他和少林方丈并无干系，更别说已经被逐出少林的人了。虎口于武者而言，就如兵家险要之地。吾父胸怀坦荡，愿意相告外人知己身秘密，却不代表十长老有权拿捏吾父虎口。”
“左护法护父拳拳，实在令人感动，只是——”笑书生摇着折扇，“小生有一惑不解，还请左护法解答。小生在㢆爰山上居住也有些时日，曾目睹过昔日左护法与辛老教主相处。左护法日日立侍左右，颜色恭顺，从未有半点逾距，有时遇到辛老教主雷霆大怒，更是立即跪下请罪，只求教主重获笑颜，就算是小教主，也不会比左护法当年更孝顺。”
笑书生又道，“然而刚才我观左护法和令尊相处，却和当日面对辛老教主时大大不同。令尊坦诚相告在前，空门大开在后，以我拙见，令尊却不像会对十长老出手心怀芥蒂的模样。而左护法出手凌厉，言辞逼人，中途并无请示过令尊一次，显然心中早有主意。左护法侍师父和生父之道如此不同，其中关节，还望护法大人替小生解答。”
修远脸色不善。“教中规矩第十四条，位高者谈事，位卑者无故插话，属逾距。违者掌五十。沐堂主，你犯规了。”
“小生以下犯上，自当去刑堂领罚。”笑书生应道，他走时折扇一勾，把沈眠也带走作伴，一起到刑堂受罚去了。
我留意到在笑书生走时，居修远微不可见地用余光瞥了我一眼，嘴唇抿起，有点紧张的样子。我在心里哀嚎，傻孩子，演也演全套啊。笑书生走了，灵心还在啊，他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