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适中,重发】《不负相思意》宦官文 手杖 BL\/A攻

十,驿站

时间:晌午

地点:昆仑族暂住驿站

十.1


昆仑族的族长便是在这里遇害的,事关重大,驿站已经封了小半月了。楼无刀撑着手杖从车里下来,前呼后拥的人几乎立马把启沭挤开了。

要说这刺客身后的主子也是张狂,安排的人面都不蒙,刺杀完成后当场自尽,留下一地线索,真正能抽丝剥茧去查的却没几个。族长被行刺的房间一片狼藉,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却又被发现扔在了不足一公里外的野地里。

驿站门口还跪着几个昆仑族的人,拿着血红的冤字跪在滚烫的地面上。楼无刀正眼都没瞧上一眼,带着人直接进了驿站。驿站的主人是个芝麻官,见到西厂的人来了,哪敢怠慢,点头哈腰的迎接了出来。

被人群挤开以后启沭自觉回到边缘。能带自己过来已经是恩典,这等场合哪有奴隶近前的份。然而也正是如此他才能用有会见了阔别两年的族人。

跪在外面领头的启沭认识。葛昆在族长身边伺候多年。他见到启沭也很惊诧,久别重逢却是在这种境况之下,两个人抱着眼泪一直往下淌。和他问了当时的一些事,启沭也随着往里走。

到了族长遇害的房间。虽然这里是乱七八糟,他却一眼就看出来那些是日常用惯了的东西。官场上的礼节启沭不懂,进来的一刹那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样,蹲下捡起一个摔碎了的紫砂壶,碎片狠狠握在手里,鲜血流下来都没感觉到疼。



这案子虽说是分到了楼无刀手里,人也抓了,口供证据一应俱全,可这现场,他还真是一次都没来过。如今东西两厂就是这样,只要自己把握好分寸,一些不太大的案子,几乎是楼无刀和刘贤两人只手遮天。

这案发现场楼无刀也是第一次来,地上一片狼藉,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一边用手杖拨开碍事的东西一边往里走,吩咐着手下的人把这儿收拾了,有一样东西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是一块布料。这布料他认识,靛色的蜀锦。

“把启沭叫来……”

启沭正在外间看着混乱的现场,听说楼无刀叫他才跟着人走到里间。里面更是混乱不堪,族长不是个会轻易束手就擒的人,可以想象当时怎样惨烈。地上,墙上大片血迹已经干涸,凝结成暗红色的斑块。他走到楼无刀面前,双眼通红,脸上还带着泪痕。垂着头,强忍内心的愤恨。

“大人。”

“嗯……”楼无刀起先还没留意,在房间里四下打量着:“你们族长……”

他一边说话一边回头,这才发现启沭哪还有半点刚才在马车上的样子,双目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

他冲刑术使了个眼色,看着刑术把多余的人都叫到外头去了。楼无刀看了眼四周,也没个坐的地方,叹了口气:“擦眼泪擦干净了再回话。”



“没哭!”

启沭嘴里硬扛着拿袖子使劲在脸上抹了两下。脸上的眼泪是擦干净了,只是眼角依然是红的,压抑心中久违的愤恨全部涌出。他昆仑族为了过太平日子已是足够忍让,为何族长还要遭此噩运!激愤之下双拳紧握,微微发颤。



“在我这儿撒谎可是要掌嘴的。”这话倒是不假,只不过这会儿说出来纯就是想吓唬吓唬他罢了。楼无刀抬起手杖,轻轻点了点启沭握拳的右手:“张开。”



启沭咬着嘴唇平复着心情,口中渐渐有了甜腥味,好半天才把右手紧握的拳头张开。抬头看着他,不知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启沭手里不知被什么割伤了,张开之后掌心指缝全都是鲜红的血,连站立的地方都已经积了一小块。

楼无刀左手轻轻抬起他手臂,只见掌心里一道很深的划伤。他不知这人抓握过什么,只觉得奇怪。

“怎么弄的?”复又想起外头跪着那几个申冤的,在楼无刀心里,向来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是外头那几个?”

“嗯?”启沭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是紫砂壶碎片割伤的,直到现在还在往下淌着血。楼无刀左臂没什么力气,他不敢太拧着劲来,闷声说:“我……我想把族长的紫砂壶捡起来,可是已经摔碎了。外头的是我的族人……”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5 23:11:00 +0800 CST  
十.2
“你们族长平时穿什么衣料的衣服你可知道?”楼无刀把重心放在左腿上,微微左倾着身子,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给他把掌心的血给擦干净了,捶着眼眸漫不经心的问他。



启沭怔怔看着这人给他擦掉掌心的血迹。平日里出个汗都嫌脏的人竟然会给自己擦手……

这么大了第一次让别***手还有点不好意思。启沭轻声咳嗽两声:“族长平时喜欢穿深褐色粗布衣裳,是我们昆仑族人自己织造的布料。”



“也就是说,无论是色泽还是布料,你们族长都不会用这种对吧。”说着楼无刀把刚刚拿到的蜀锦给他扔了过去,蜀锦织造工艺极高,即便是在朝为官,也得靠着皇上赏赐才能拿得几匹。

楼无刀看着沾染了血迹的帕子,微微皱了皱眉。不知为何,自己竟对这个奴隶颇为照顾,大概是他在刘贤那的遭遇让自己想起了当年在昭狱的日子……



启沭从楼无刀手里接过布料仔细看了看,抬头时目光一片迷茫:“我昆仑族人不会穿这样精致布料。”

这布料看着就很名贵,昆仑族人世代群居深山,生活艰苦,这样名贵的布料不利于劳作不说,若是得了早就交于村子换取粮食药品。



“你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值得留意的东西。”刑术屏退了下人。

再说命案现场也不方便太多人走来走去的,这会儿连个打扇的也没有,再加上左手还带着手套,楼无刀又喜欢穿黑色的衣物,额角也见了汗,神色已经不耐烦起来。

启沭细细勘察每一寸地方,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物件。这里乱七八糟的不是很容易,翻翻捡捡之下拿了条手链出来。这手串很简单,只是根粗麻线穿着个木坠。木坠是鱼形,刻划的纹路还算精细。他拿着递到楼无刀那里。

“这条手链是女子所有,不该在这的。”鱼形象征多子多孙,多是女子所带。而族长来纳贡是决计不会带女子。这里离和村子路途遥远,又不知会遇上什么情况,这么做也是出于保护。



“行了,走吧。”楼无刀瞟了一眼启沭手里拿着的手串,也没接过来,自己撑着手杖就往外走。

开了门,外头乌泱泱站了一片人。除了驿站的掌柜之外,还有些平时想见楼无刀又没门路的小官。不远处刑术都已经拦下了几个,这次出门也就随便带了几个会武功的手下,下人倒是多,可都是只会伺候的,拦也拦不住,连个走路的地方都没有。



跟在楼无刀身后随着这人往外走,出门把启沭吓了一跳。这什么时候聚集的这些人,把去路堵了个严实。那个楼无刀最亲近的随从不在,其他人被这些人挤来挤去的竟有些手足无措。这样显然是没办法走的。

启沭看着前面那人,越过他就在前面走。也不用真动手,全凭蛮力撞着,也是生生撞开一条路。葛昆他们围在一边看着都有些惊诧,他们不知道启沭为什么会留在这,若不是今日相见,以为他早就已经死在京城了。

楼无刀本是喜静喜洁之人,这群人好容易逮着一次机会,才一开门便“楼大人”“楼督主”的叫上了。他听这称呼眉头一皱,竟像是不想被谁听去一般,厉狠的杀招差点出手。就听得前面一片哎呀哎哟的声音,原来是那闷葫芦给撞出了一条路来。

可要过来找楼无刀的人多半是有些棘手的案子,哪里肯善罢甘休。

刑术是知道楼无刀的行事风格的,也不拖泥带水,直接一棍子扫过去,站在前头的几个都是直愣愣捱在胸口上,倒在地上半天没起得来。后头的看到这架势,哪里还敢再闹,顿时喧闹声就小了一半。

楼无刀冷冷扫过这群人,拍了拍启沭的肩膀:“车里说话。”只撂下四个字,他便一使轻功,直接靠着天蚕丝把自己拉到了马车上。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5 23:12:00 +0800 CST  

十一,回程
时间:下午,驿站调查后
地点:马车车厢里


十一.1
撞开几个人还有更多人挤上来。启沭身为奴隶不能对这些人动手,赶来的刑术直接动手把人打退。
初次见人行事如此霸道启沭忍不住皱紧了眉。楼无刀留下句话直接施展轻功上了车。他看着楼无刀的背影也快步跟上去。来的时候他就是坐车过来已经颇为显眼,此时又要上车难免引来无数人目光。
启沭红着脸进到马车里,坐在那人对面:“楼……督主?”督主这个官位他听过,但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外头吵吵嚷嚷叫什么的都有,原以为他没听见,被他这么一叫,还以为瞒不过了。楼无刀轻轻嗯了一声:“怎么?”
“呃……督主是何官位?只监督刘贤一人?大人是身兼督主和督察御史两种官位?”启沭对于朝廷官位称呼当真是一窍不通,目前只知道东厂那边的厂公和太监都是无根之人。其他,连听都很少听过……他知道这问题问得傻,低着头脸更红了。
“督……”他这几个问题问的楼无刀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不过唯一确定的是,他依旧是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便随意糊弄道,“督察御史是官职,称呼则是督主……对了,你刚刚给我看的手串,从材质造型工艺看,是昆仑族的物件么?”转移他的注意力太简单,聊这个案子就好了。
“哦……如此!”启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督察院御史,简称督主,这下明白了。还想再问点什么马上被这人转移了话题。提起手串,他从衣袋中拿出来,放在掌心看着。
“这手串很常见,不只我昆仑族,周边几个寨子的人都会佩戴。但是这用料……”他凑近些闻了闻,木吊坠散发着淡淡幽香,“这木头倒不是我们这边常用的……”
手杖轻轻一挑,这手串在空中抛了个弧度,直接落到了马车外刑术的手上:“查。”
说实在话,入夏以来朝廷都没什么大事,楼无刀跟刘贤都清闲得很。这好容易有个案子落在了他手上,本可以借此机会清除异己,谁也没想到没想到他却正儿八经查了起来。
楼无刀撩起帘子又跟着吩咐了几句,刑术吃惊的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要自己去办的事,然后看了眼启沭,才微微一点头。
楼无刀转过身,在外头待了这么久,马车内虽放置着冰块,也还是觉得有些昏沉。他右腿不似常人,身子疲惫的时候有些掌握不好平衡,即便是拿右手撑在座位上还是会不自觉的偏倒。
这人虽然身体残疾,武功却是高强。就他这杖尖一点,看似简单,拿捏的力度准头启沭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不知道楼无刀和车外那人说了些什么,对方面色怪异,又看了看启沭。
启沭却微抬着头,心思都在楼无刀身上。他应该是倦了,身子有些歪倒。想起他出门的教训,此时还是没忍住,换了个位置,挨到他右边,让他能倚靠着。
启沭生性单纯,看楼无刀的眼神也和周围人不同。即便是知道自作主张容易换来一顿责罚,他还是执拗的做着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楼无刀总想着念他不知者不罪,对他也格外宽容些。身边的人多是惧怕自己,亦或是有求于自己,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打量的,猜忌的,或是小心翼翼的,唯有他不同些。
走了一小截,楼无刀靠在启沭身上的力度逐渐加大,最后干脆自己松了劲,懒洋洋的靠在他身上休息。
意外地没被骂,楼无刀还松下来靠在自己肩上。启沭低垂着头微微勾起唇角,自己也双目微闭放松了精神。楼无刀这人与启沭之前碰到的主子不太一样,尤其是与刘贤就更不同了。几次三番违背他的命令,若是在东厂大概已经去了半条命。族长这事由他来查,也是莫名地让启沭安心……
“楼大人,刚刚你差遣的那个人,叫什么?”每次都看那人板着张脸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连人家姓名都不知道……
“恩?叫……叫刑术。”楼无刀闭着眼回答了他的问题,撑起身子调整了下姿势,“问他做什么?他又不是你主子…… ”
“你的名字我知道了。”启沭心想不是主子也得知道人家名字啊,万一有事又不知道怎么找人……总不能说总跟着楼督主那个……脸上结冰块的?
“啧,胆儿肥了?”楼无刀下意识抬起手往启沭脑门上轻轻一戳。其实也没用几分力。对他“你”来“你”去的称呼方式不但没点破,反而抿着嘴有了笑意。
“嗯?”莫名被戳了一下,启沭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胆肥了。之前在东厂也好,或是其他主子那也好,几乎整日闭口不语,哪有机会与主子说上几句。在家乡时族人都像一家人,称呼也多是叔伯婶姨,就算族长,他们也是叫族长爷爷。摸了摸被戳过的地方,满脸迷茫:“督主?”
“嗯?”不知道这人还有什么奇怪的言论出来,楼无刀早出了一身汗本就不太舒服,就干脆靠在他身上闭目养神。
“督主,你可知山楂果子怎么看出酸甜吗?”来时的这事启沭一直铭记于心,楼无刀说的笃定必然是掌握此中奥秘。若是自己也能习得……那就去串一串全都是甜的给他就好了。
……
楼无刀一阵无语,这随口胡诌的话要怎么答他?沉默了半天:“天机不可泄露,闭嘴,休息!”以防他又问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奇怪问题,干脆让他闭嘴休息。
居然如此玄妙……天机不可泄露这话让启沭肃然起敬,也就闭嘴不再多言,继续闭目养神。马车内座位很软,昨夜又没睡好,他摇晃着不知不觉居然睡了过去。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6 11:45:00 +0800 CST  
十一.2


楼无刀晚上都是浅眠,这会儿虽然闭着眼睛,却并未睡着。坐着坐着觉得不对,睁眼一来,这人倒睡着了。想到他昨天因为担心自己而在房门外头坐了一夜,叹了口气,任他睡着,还轻轻拉了他一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启沭昏昏沉沉地睡着,心里却一刻不能踏实。梦到很多影像,一闪而过。明明前一刻还在村里随族人捕猎,下一刻却发现自己竟成了猎物。四周无数个刘贤在围堵,狞笑。他双眉紧蹙,焦躁不安地发出梦呓。
“刘大人……不行……我不……”刘贤把他团团围住,绑缚起来要逼他就范。而他看到族长站在边上浑身是血。“啊……族长爷爷!”
启沭猛然惊醒,眼角还挂着泪痕。族长也好,刘贤也好都不见了,依旧是在马车里。
马车摇摇晃晃,这人也睡的摇摇晃晃。楼无刀我干脆抬起手搂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这么一来他坐得也辛苦,却也没说什么。
没过多久就听到启沭发出几声梦呓,刚准备给他擦擦脑门上的汗,就见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瞅着要醒了,楼无刀还保持着抱着他的姿势。来不及把人推开,就在他醒来的前一秒,楼无刀干脆眼睛一闭,右手送开他肩膀,反而是一副靠在他身上打瞌睡还没醒的样子。
启沭睁开眼就看见楼无刀靠在自己身上打瞌睡。幸好没吵醒这人。他稍微坐直了些,调整好姿势,让楼无刀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把人揽在怀里。
启沭身材本就高大,刚好给这人当靠垫,又刚好有机会,低头仔细看着这人,总觉得他有些怪异,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说不上来的一股劲,像……戏台上唱戏的那边带着几分腔调。唔……莫非这位大人学过?
楼无刀还想着等启沭醒了自己便醒来。这下倒好,直接被人给抱怀里了……这时候醒来是生气好还是不生气好?
他皱了皱眉,干脆没睁眼,身上松了劲,想着就这么到府里算了,反正这人身上靠着也还算舒适……
就这么互相靠着直到马车停下来启沭才把人放开。也不敢推他,轻咳两声:“楼大人,到了。”
这位大人奇怪,府邸没在惹恼繁华的闹市,反而选了处略显偏僻的地方。他知道刘贤可是在闹市直接圈了块地建了奢华的府邸……
楼无刀最后醒来竟有些不想直起身子。掀开门帘,刑术一脸预料之中的不痛快,告诉他事情办好了,又看了启沭一眼。
“别看了,都要看出小媳妇样了……”,楼无刀轻笑一声,跟启沭说了声让他回房间先歇着。
转头府里的下人告诉楼无刀说药煎好了,楼无刀便自己撑着手杖回了房间。刑术抿了抿嘴,也跟着他走了。刚刚才得了主子的命令,简直怀疑是听错了。然后跑到街上找到卖糖葫芦的大爷,直接买下了所有的糖葫芦,还自己挑破糖衣,剜着里头的果肉尝了——酸的扔掉,甜的留着,一大把糖葫芦精挑细选了之后又串到一起,包好糯米纸放在了启沭房里。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6 11:59:00 +0800 CST  
最悲催的人物,刑术……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6 12:00:00 +0800 CST  
十二,出府
时间:回府以后
地点:西厂督主府邸
被刑术看得启沭汗毛都要立起来了。那眼神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再听楼无刀这话更是摸不着头脑。得了命令自己先往房间里去了。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桌上摆着十来串糖葫芦,仔细地包着糯米纸码好。看到这启沭眼睛都亮了,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做的。过去拿起来咬了一口,甜的。吃完了一个,皱着眉又去吃下一个。本来都做好准备酸一下了,却发现居然也是甜的。这下眼睛更亮了,这串就放在那也没再动。拿了另一串开始吃,居然也是这样。他仔细瞪着这堆糖葫芦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最后是拿起看着又红又大的两串走到楼无刀屋外想找人通传。
楼无刀回来先去擦了身子,又服了药。才刚躺下就有人通传说他找自己。点了点头让人进来,看他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两串糖葫芦。楼无刀问询的看了一眼:“何事?不好吃?不喜欢?不喜欢便扔了,我让人重新去买 。”
一连串问题把启沭都问懵了。赶紧摇头,和他解释, 嘴里说着都掩不住笑意。“好吃,我是想拿来给你。这个糖葫芦每个果子都是甜的!一定是卖糖葫芦的弄错了,我们简直赚大了!”
房间里有下人没忍得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楼无刀瞪了一眼,立马板住了脸。回头看着他,眼神又变得柔和,冲他招了招手,“是嘛,你过来,我尝尝看。”
嗯?疑惑地看了眼笑着的那人也没多想。启沭赶紧跑到楼无刀身边献宝一样把糖葫芦送到他嘴边,满脸得意:“尝尝看,是不是甜的。今天谁去买的那么走运,以后还让他去吧!说不定还能都买到甜的。 ”
“坐。”楼无刀这回干脆拉着启沭坐到自己躺着的软榻上,直接张嘴吃了一颗他送过来的糖葫芦,“嗯,的确甜,行啊,之后就都要他去买去……”
……
被人拉到软榻上偏着身子坐下。他躺着启沭坐在他身边。在刘贤那受了整整一年T教,就算之前再不懂的事情也是完全明白了。这姿势实在是……启沭莫名的脸就红了。恍惚间自己塞了颗果子进嘴里……
楼无刀向来不喜甜,今天却跟着他吃了两颗糖葫芦了。含在嘴里腮帮子都鼓起来,微微一侧头就有人捧了帕子过来,把核吐在帕子上。出门了大半天身上酸疼得厉害,也没精神再继续逗他,更没什么下一步的举动,就轻轻推了推他,“行了,去歇着吧,要是无聊,就自己在府里转转去。”
“府外可以吗?”楼无刀躺在榻上神色恹恹,启沭也不想再多做打扰。只是奴隶出府必须得到主人同意,他低着头有几分恳求之意。
“去吧。”楼无刀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随即又睁眼,“带个下人去,你都没去过京城,不识路。”
他倒不怕人跑了,这案子还得仰仗着自己。叫人跟着主要是担心人真要是迷路了,一会儿问路该问到真督察御史家里去了……
“多谢大人!”启沭得到首肯简直万分惊喜,刚退出房间马上就有人跟上来。“等我会,我去拿东西。”
启沭回到房间取了布包出来带着人就出了府。先去城里修茶壶的地方,拿着从驿站带出来的茶壶找镇上修茶壶的店铺,只是茶壶碎得很厉害,他好说歹说,还把一直佩戴的玉坠给了人家才答应帮着去修。玉坠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送好了茶壶又带着楼府随从往山里走。那人面露难色,但是楼督主也没说不许进山,就这么半推半就着答应了启沭。只是这一番下来,回来已经是快到半夜了……
原以为启沭出去这一会儿就会回来了,谁知道一直到吃完饭也没他消息,楼无刀倒是不怕他跑了,毕竟有人跟着呢。
刚吃过晚饭就有人禀告说朝里几位大人过来了,现在天气热,楼无刀这身上比入冬了还难受。前些天晚上取了手套就看到左手掌缘都快磨破皮了,更不用提这么热的天,下头还天天捂着帕子。可朝廷里还有正事又推脱不得,只好去了书房,这一来二往的,怕是夜里又要头疼得睡不着觉了。
去山里折腾到半夜,启沭总算找到自己想要的一条手臂粗的蟒蛇。蟒蛇虽大却没毒,在他们那算是比较好猎的,况且这一条也算不得多么了不得。只是随行那人看得眼睛都直了,没想到他居然是来找这么个玩意。蟒蛇一甩尾夹着劲风卷得野草簌簌作响,把人拉到一边,抽出这人身上佩刀凭着自幼在山里打猎练就的本事愣是把莽斩断了头。扒了皮,苦胆取出,剩下的就扔在这,自己用不上的东西留给山里其他动物。启沭拍了把吓呆的随从,一起回到府里。想着浑身血淋淋的那人肯定嫌弃,先摸回自己院子去把自己洗干净,换了身衣服。
楼无刀跟几位大人商量了近一个时辰,最后连说话都带着轻咳。好在这几个都是有眼色的,没等他逐客自己倒找了台阶下了。送走了他们都已经是半夜了,楼无刀靠坐在书房里,屏退了下人,撑着头缓了缓神才叫了刑术进来。
腰疼得狠了没人扶一把实在是撑不起来,可出了房间还是让刑术给退到了一边,楼无刀愣是自己拖着右腿回了房间,连步速都没放慢,右脚脚掌一直是外侧着地,每走一步脚踝都是针扎一般的刺痛。
等启沭换好了衣服天色更晚,本想着明天再去见楼无刀,但是心里有事总是不踏实。索性跑到他那院子里先去问问随从,人若是睡了就算了,没睡就帮着通传。他自己站在外面听着院子里的虫鸣声。说起来这是来这里两年来第一次主动想去做些什么事。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6 13:24:00 +0800 CST  
有空就多更点,没空就少点~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6 13:25:00 +0800 CST  
这文是轻a@秦思月-手里有 纯爽文…… 按着不发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6 14:40:00 +0800 CST  
我们家这位督主不太一样……傲娇还死硬……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6 16:06:00 +0800 CST  
……被吞了一楼???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6 21:53:00 +0800 CST  
十一.2
刚在妆镜前坐下便有人来通传,楼无刀冲着伺候那人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让他进来。”
启沭听到通传的人说那人还没睡刚想高兴突然意识到不对。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休息。快步走进去,对那人行了礼,起身站到旁边透过铜镜看着坐在那的人微微蹙眉。“大人这么晚休息对身子不好。”
“早休息了也没好到哪儿去。”楼无刀满脸倦容,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回他还是自言自语。瞟了启沭一眼,也没问他去哪儿了,而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替我取了发冠吧。”
“是。”启沭走到楼无刀身后,替他伸手替人取了发冠。乌色发丝垂落下来,取了象牙梳子过来替这人把头发理顺。刚进来就看到他满脸疲惫,梳好头发双手放在这人肩上自然地替他揉捏。其实启沭不习惯这样伺候别人,但是对他却不同。不用差遣自己也愿意做这些。
楼无刀余光瞥见他穿着的衣服似乎与下午不同,想来是换过衣服才过来自己这的,微微挑起唇角。卸了妆容后,五官都显得柔和了些许,也没了白日那阴冷厉狠的感觉,眉目间只剩下疲惫。
楼无刀闭着眼让启沭按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习惯了别人有求于自己才会主动过来。睁眼看着他,“这么晚过来是有事求我?但说无妨。”
“我弄了条蟒皮想找人硝制出来。能不能让府上总管帮个忙?”启沭一边按着,一边从镜子里看着这人卸妆后的模样。不同于白天那般凌厉,疲倦的样子看得人心里不是滋味。按完了肩往前站了站,扶着他头让人往后仰着靠在自己身上,伸指给他缓缓揉着太阳穴。
“行,明天我跟赵鑫说一声。”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楼无刀闭着眼睛享受着启沭的按揉。太阳穴疼得突突直跳,被他这么一按的确舒服很多。
应了这人的话才发觉有些不对。他身无分文,那儿来的蟒蛇皮:“你哪来的蟒蛇皮?那玩意儿可是稀罕。”
“你这后山就有蟒蛇,我刚进山没多久就发现了。”楼无刀应得痛快启沭就更开心了,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昆仑族靠山吃饭,狩猎采药,只要是山里有的玩意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他兴致勃勃地和楼无刀说:“等硝好以后,添了龙涎香给你这屋里做成窗帘,去暑比冰块好使还不伤身子。”
蟒皮属寒,透气,加上能解暑毒的龙涎香,夏季避暑最合适。
“等等……”楼无刀这才发觉越听越不对,想了想还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你去后山抓蛇去了?抓了是给我用的?”
“对啊……”给他按着半截的手停下来,表情也僵住。启沭有些尴尬地说:“昆仑族世代都是如此避暑,大人您试试何妨?”他以为人是嫌弃这法子不合身份或者不能相信,垂下头又恢复了恭敬的样子和他讲明其中缘由。
“有心了……”只是简短回了启沭三个字,楼无刀嘴角却笑意更浓。“伤着哪里没有?以后有这种事,记得多叫几个人跟着。
其实自己府上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只是蟒蛇皮还能有这妙用,若不是启沭说,楼无刀还真不知道。库房里的蛇皮都闲置在一处了,当然,这些他都没有说。在启沭心里,自己不是西厂督主,看来,这人是真心替自己去做了这件事。不是出于惧怕,也并非巴结,这才是最可贵的。
“没伤到,一条小蟒蛇,不至于。”看到楼无刀没嫌弃笑容才重新挂在脸上。启沭继续替这人按着太阳穴,心情好了几分。
刚来这里就被告知,昆仑族身份低微,之前所习得的本事在这里一概用不上,甚至说出来都要被人耻笑的。而这位大人自始至终也没嘲笑过自己,还去帮自己调查族长一案,启沭是从心底感激他。
“嗯……”楼无刀没亲眼见过,自然不知道那蟒蛇到底多大,便信了他的只是条小蟒蛇:“行了,不早了,你也歇着去吧。”
被他按了这么一会儿,头疼缓解了一点,楼无刀用力撑着桌面勉强站了起来,起身稍快眼前便是一片黑雾。
已经准备出去了,看着他站起来却闭着眼睛直犯晕,启沭一步跨到他身边扶在这人手臂上。“大人,我伺候您歇了再走。”平时自己很少这般对人说话,虽然是被P为奴骨子里却是硬的要命。不然也不会不服T教,差点死在东厂。
就在启沭扶过来的一瞬间楼无刀猛的向他那边一歪,几乎是撞在他身上,右手下意识扶上他肩膀站稳,缓过这阵眩晕才让他扶着坐到床上。“行了,你下去吧。”楼无刀按了按头,左手的手套与一身寝衣极为不搭调,愣是看着他出去了才自己取下手套。
手套一摘下。左手手指就不受控制的耷向掌心,整个手掌都被捂得通红,指尖蜷缩向掌心,手腕处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痕,看着就残疾得厉害。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7 09:51:00 +0800 CST  
启沭从这人房间出来怎么都不放心。平时伺候的人一大堆,到了真用人的时候居然就把人全都赶走。站在门口也没着急走,就在他房门口的石桌前坐下来,头搁在双臂上,趴在桌上,耳朵却还是听着房里的动静。这让启沭想起以前与族里的老猎手一起半夜猎雪狐的光景,也是这般在夜色下。目光看向掌心,突然想起那人发丝划过指尖的触感。
果不其然,楼无刀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头疼又开始反复,皱着眉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房里穿出深深浅浅的咳嗽声,一直到后半夜都没个消停。躺着上不来气,坐起来腰椎又受不了,这咳嗽厉害起来肺腑间都生刮着疼,偏偏这样子又不愿叫人,帕子上血迹斑驳,连口水都喝不上。
趴在石桌上没一会房里隐隐传来咳嗽声,启沭马上坐起来,偏着头仔细听着,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断断续续的咳喘声持续到持续了好久,他终于忍不下去了,最终还是推门进了这人的房间。知道楼无刀根本没睡着,进门之前特意敲了敲门。“楼大人,喝点水吧。”
听到启沭的声音楼无刀有些意外。从让他回去休息到现在只怕已经快走半个时辰了,他怎么还在?楼无刀半靠在靠在床上,眉毛都要拧在一块儿了,无奈咳嗽怎么也压不下去:“无事,你…咳咳咳…你回去吧,咳…咳咳……”
咳了那么久没事……也不顶撞他,启沭接着月光从桌上倒了杯水放到他床边。抬手把这人搂着到怀里给他叩着后背:“大人,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看看,今晚上一直在咳。”
沾了血迹的帕子已经被楼无刀收在了枕头下,就着启沭的手喝了几口水,倒是能压一压咳嗽了。他知道这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导致的,只少吃了一副药就明显有些压不住了,靠在启沭身上摇了摇头。
“咳嗽而已,就是嗓子有些干,犯不上叫大夫。”轻轻喘了口气看着他:“不是叫你回去休息!怎么还在这? ”
“不放心你……”启沭红着脸小声说。说起来尴尬,就他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奴隶居然不放心人家堂堂御史大人,大概任谁听了都当个笑话。
楼无刀喝了水总算是好一些,咳得不那么厉害了。启沭把杯子放到一边,还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楼无刀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不放心自己。要知道这世上大多数人可是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如今却被一个比他小了近二十岁的人说不放心……
他破天荒的捏了捏启沭的手,宽慰道:“好了我没事了,昨天就是院子外头将就的,快回去吧。”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幸亏这深更半夜屋子里又没点烛火,启沭这脸上就和烧着了一样还不知道红成什么样呢。从进来时就看到楼无刀半靠在床上,他反手握住这人手掌,低声问:“扶你躺下来?”
“又不是孩童,有什么不放心的……”楼无刀皱着眉头回了一句,还是借着这人的力道缓缓躺了下去,屋内光线昏暗,他甚至忘了左手还没带手套,就这么侧卧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是小孩你在这逞强……启沭心里暗暗腹诽一句,扶着楼无刀躺下去,又给这人身上搭了条毯子。坐在他身边等了一会,听着他呼吸渐渐清浅,应该是睡熟了才小心翼翼退出房间。折腾到现在也没了精神,回到自己院子里休息去了。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7 09:52:00 +0800 CST  
看得出这是两个人写的文么?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7 10:40:00 +0800 CST  
十三,狐与猫
时间:下午
地点:西厂督主府邸湖心岛


十三.1
第二天晨起梳洗的时候楼无刀又把那叫琪儿的下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束起发冠怎么看怎么不满意,看着实在是太耽搁时间了才勉强放了他去。
吃早饭的档口就吩咐着赵鑫去跟着启沭把蟒蛇皮给处理了,赵鑫也是纳闷,这府里什么皮没有,何苦还舍近求远去重新弄一副,到了启沭住的院子里,人早起了,就说是楼大人差着过来弄蟒蛇皮的。
清晨起来启沭正在院子里练习倒立。看见赵总管在马上站好,走上前。听他说是来拿蟒皮的才知道那人已经把事情安排下去了。蟒蛇皮启沭昨晚上已经洗干净了,正在绳子上晾着。等他取下来卷好才交给赵鑫手里。说着不是了不得的蟒蛇,卷好以后也足足一大卷。拎着放在赵总管面前:“有劳。”
“奇奇怪怪……”赵鑫嘴里嘀嘀咕咕的,上次就是因为这人挨了顿板子,这会儿又来弄这些幺蛾子。这蛇皮抱在手上腥得很,也不知自家主子为何一定要重新弄一条,分明这成色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稀奇之处……
今日闲来无事,楼无刀便在湖心岛上请了个戏班子来唱戏,另外宴请了两位大人同他一起,让他们点着他们爱看的。
朝中大臣,特别是文臣,多喜欢听些文的雅的,一台戏下来,安安静静,曲调舒缓,楼无刀本就不是什么文人骚客,听得久了,这炎炎夏日,听的直打瞌睡。
等着赵总管把蟒皮拿走启沭又开始继续倒立。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太清闲,总感觉身子骨都要软了。一边练着一边在想那人做什么呢,身子是不是好了。想去看看又觉得不妥,他那样W高Q重的大人想必每天都很忙,哪会有那么多空闲时间。
一上午就这样消磨过去,到临近中午才去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那人说过自己没事可以在这里四处转转,他这府邸很大,到现在很多地方启沭都不知道要怎么走。趁着有空干脆先把府里各处路记下来,省得以后闹笑话。
楼无刀撑着头在凉亭里听着戏,眼神都要放空了,心思却飘到了那奴隶身上。想着那日在马车里,一串糖葫芦就能开心半天,低下头看着坐着冰盆的荔枝,红彤彤的,皮薄核桃小,这玩意儿也是进贡才有,他势必没有尝过。又看了眼台上,还是咿咿呀呀的一个调调,便侧了侧头,吩咐人把那人给叫过来
启沭刚出去走一段就有点懵,折返回屋里拿出大块白色布帛和笔墨,一边走一边写写画画。怎么着画个大概的草图出来,下次再找也容易啊。一半白布都用完了也没画完。也不知走了多久,竟然到了一处湖边。他家未免太大了,布帛上重重地标记上,沿着湖继续溜达。微风吹着,倒是很舒服。
九千岁要找人,下头的可不敢磨蹭。跑到那人屋里一看——不在?这可急坏了传话的人,几乎动员了大半个府里的人,最后终于在湖边上找到了人。传话的下人气喘吁吁的跑过去:“你可让人好找,主子正寻你呢!”
“嗯?哦。”启沭一路写写画画的,手上甚至脸上都带了墨印。一沓布画了大半沓,把自己都画晕了。听人说楼无刀找他还有点惊喜,跟着人到了湖心岛上,远远就听到隐约丝竹之声,戏台子上几个人正咿咿呀呀地唱着。
“楼大人……”启沭走到近前对楼无刀行了跪拜之礼。
“嗯。起来吧。”楼无刀点了点头刚准备说荔枝的事,就看到他脸上还沾着黑黑的墨水印,直接笑了出来,“上午做什么去了?”
启沭一直在外面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脸上沾了墨,疑惑地看着他,如实回答。“府上地方大,我怕找不到路。一走一边画地图呢。”
“哈哈哈哈…”看他这认真的样子楼无刀又是一阵笑。台下两位大人顺着笑声看过来,还以为是看戏给看的,“以后你走多了就不用什么地图了,画的什么?给我看看。”
“呃……”启沭看了看手里的布脸唰地红了。他不善于画工,这些都是非常简单的图形。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府邸草图,再加上自己的小字标注。比如刑术的房间,画的是块冰,厨房画了堆柴火,赵总管画的是个元宝。至于楼无刀那边……画了条狐狸。这可怎么好意思给人看……犹豫着把一沓布递过去,低着头:“我乱画的……”
“嗯?”楼无刀低头看了看他画的东西,旁人看起来定会觉得鬼画符一般,他却一下看懂了这上面画的什么东西。饶有兴趣的多看了两眼,又看着这人,故意板起脸来:“你过来。”
楼无刀板着脸的样子让启沭心里凉了半截。完了……他看懂了,还生气了……磨蹭着过去,站在他身边,声音闷闷地说:“大人,我就胡乱画的……”
看他走近,一脸沮丧,不知比台上唱戏的精彩了多少倍。楼无刀随手一勾画,在他住的那屋花了只花脸猫,然后直起身子一抬手擦到他脸上,拿下来之后指腹上都是一团黑黑的,面带笑意看着他:“画的可像?”
楼无刀拿着毛笔画了两下,画完在启沭脸上一抹。人微凉的指尖从启沭面颊划过时他这心里都颤了一下。看看画布上的花猫又看看他指腹的墨迹马上明白过来。这也就幸亏肤色黑一些,脸红着也看不太出来:“大人取笑我……”
“哈哈哈……”
底下两位大人都纳闷了,这实在点的是两出悲情戏,怎么台下那位还笑的那么开心。
“自己擦干净。”楼无刀冲着一边空无一物的地方扬了扬头,“坐吧。”。刚说完,就有人搬了椅子放在一边。
启沭拿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墨迹,对这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在椅子上坐下来,特意留意观察了这人,气色看着还不错。也不知道他把我自己来干什么,这里除了他还有两位大人也在看戏。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启沭是一窍不通。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7 11:49:00 +0800 CST  
十三.2
“接着。”楼无刀右手食指中指轻轻一夹,取下来一颗又大又红的荔枝,还带着凉气,直接轻轻一抛,朝他扔了过去,“剥壳吃,把核吐了。”
抬手接住这小果子。红色,圆的,却和山楂完全不同。启沭家乡那边自然是没有这东西。他捏起来仔细瞅了瞅。
“剥壳……吐核……”指尖用力剥开外面红色硬壳,里面是白色半透明果肉。闻着就是香甜。他没吃,先把剥了壳的荔枝拿着送到楼无刀面前。“大人……”
“嗯?就这样直接吃就好,趁着还冰。”楼无刀以为他是不知道吃这东西,冲他点点头,“这东西就是要冰的好吃。”
“趁着冰,大人先吃。”启沭拿着果子的手没有动,对着楼无刀勾了勾唇角。这话现学现卖来的说得还挺溜。
一旁伺候的下人有些嗤之以鼻,方才他们给楼无刀剥荔枝都还是捧在帕子里剥开的,这人直接上手,荔枝汁水流得指尖都是。楼无刀犹豫了一下,皱着眉捏起他掌心的荔枝送到嘴里,捂着嘴细嚼慢咽着吞下去吐了核,看着他:“还不快吃?”
“哦。”周围人的目光启沭不是没看到,头低下一点,直接避开又从盘子里拿起一颗荔枝,剥了壳放到嘴里。果子接触舌尖的一刹那眼睛都放光了。这么热的时候在湖边能吃到如此冰凉香甜的东西……细细咀嚼着,一点汁水都不放过。享受地眯起眼睛:“唔……好甜……”
看着这人吃荔枝的样子当然是比看戏还有意思,如今几乎已经没什么稀罕宝贝能得楼无刀青睐,这人却只因为几个小小的果子就能欣喜满足,他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
瞟了眼台上,依旧是斯斯文文的才子佳人戏:“启沭,你小的时候,你们族长会给你们讲故事么?比如……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故事?”
启沭把嘴里的荔枝咽下去,小心翼翼吐出果核放到一边,听他这么说着点了点头,“孙悟空的故事没讲过,倒是讲过山神爷爷的故事……”靠山吃山,在他们那对山神的敬畏就像渔民敬畏龙王那般。哪个村子里都会流传几个本族与山神的故事。
楼无刀看了启沭一眼,叫了个下人过来点了出戏。台上正唱到精彩之处,却被人突然叫停,下头两位大人面面相觑,大概也知道是楼无刀要换本子了。
都说九千岁玩的都是些讲究的玩意儿,俩人还互相猜测着会点一出才子佳人还是风花雪月的,好歹能欣赏欣赏这京城名旦的唱功。没想到那戏子直接给换了下去,登时台上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竟是点了一出大闹天宫?
这热闹戏可是平头百姓才爱看的东西,文人雅客总是不屑的,台上孙悟空正连续翻着跟斗,基本功很是了得,戏台子上一下热闹得过年似的,楼无刀忍笑看着下头二位大人吃瘪的样子,目光也不停留在戏台子上,而是看着启沭的神色。
刚刚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的启沭是完全没听懂,但是此时却是明白了。毛脸的戏子跟头翻得怕是不下二十个都不带停的。他看的眼睛都直了,连嘴里的核都忘了吐。这功夫了得,他肯定是翻不出来的。一根金箍棒被那戏子耍得炉火纯青,看得更是眼花缭乱。转头看着他,“大人,台上的是个真悟空吧…… ”
“台上的?不过是些耍着玩的把戏罢了,真打起来,还不如你力气大。”楼无刀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再看看台下两位愁眉苦脸的大臣,这下头的戏可比上头有意思多了……
“干嘛要打起来?”昆仑族人聚群而居,生活艰苦,很多事情都要彼此协作完成,因此更加团结。就启沭所见,别说打,就是吵架都没几回。有什么争端就去找族中长老调解了。只是听这人夸自己力气大,还是摸着后脑笑了起来,“力气大吃的多,还不如力气小一点,能省很多口粮。”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堂堂西……督察御史,还能少了你这份口粮了?”楼无刀说着看了眼台上,还在吵吵嚷嚷的,正演到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呢。正午过后,湖心岛又有凉风,舒服得直让人打瞌睡。
“西?督察御史也分东南西北?”西字直接落在启沭耳朵里。因为族长的这案子也开始想多了解一些官职,好歹知道他这人是个什么官,万一作案的也是个大官,能不能管得住才好。眨眨眼,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啊……嗯。”楼无刀随口含糊着糊弄了一句,旁边的人稍微有点眼色的都听懂了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当着他的面又不敢笑出来。
这几天一直骗启沭自己是督察御史,实际上还是担心他对自己的真实身份颇有微词。可也不是长久之计,便假装无意问到:“启沭,你知道西厂么?”
“西厂?那不是和东厂一样的?”启沭看着楼无刀微微皱起了眉头。知道东厂是因为两年前刘贤把他要过去时表明身份。族长告诉他东厂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深得皇帝信任。得罪了他们,会给族人带来灾难,因此自己才留下。这西厂没接触过却也听说和东厂是一丘之貉。
“东西两厂,都不是好人。”启沭垂着头,低声说。这也是头一次对人说起这种话。】
周围人听了这话脸色都变了,脸色最不好的是楼无刀。沉默了一会儿,他显然也再没有什么心思看戏吃东西,直接坐起来,心不在焉道:“你接着看吧,看完有人送你回去。”
“你不看了?”启沭抬头看着这人坐起来,脸色突然变差了。不知道那句话说的不对了……“呃……你有朋友在西厂?”东厂和他势如水火的样子他见过,那大概就是西厂和这人有关系……
“没有。”楼无刀随口一答,“没有朋友,更谈不上在什么地方了。”
说着已经拿过手杖撑起身子,除了刑术,没人敢来扶他,好在今天状态也不错,右脚脚掌硬生生的撇在地上行走,就是因为长年如此,右脚脚踝才越发的畸形难看。
台下两个大臣眼尖的已经发现楼无刀要走了,急吼吼的就要起身来送。拍马屁的话积了一肚子刚到嘴边上,正碰着这人心气不顺,眼睛一瞪,一个“滚”字让俩人没敢再多说一个字,灰溜溜的走了。
他站起来就离开了,饶是启沭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是自己说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人本就残疾的右腿走起来更加艰涩。启沭下意识就抬头去看周围伺候的人,眼神中明显有些慌乱,“我……”想问问为什么他会如此,最终还是低下头一言不发。
周围知道原委的几个多少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这时候谁敢多管闲事去告诉启沭真相?要是坏了主子的事,皮都得刮掉一层。
西厂在外臭名昭著,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楼无刀原是随别人去嚼舌根的,这会儿不知怎么突然又在意起来。回到房间,看到做好的蟒蛇皮愣了愣,心里亦喜亦忧更是烦闷……
楼无刀走了启沭也没什么心情再看下去。让人把他带回房间,坐在椅子上发呆。满脑子都是想的那人,想他离去时独自撑着手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就不该随意评论别人。东厂也罢西厂也好,不是自己这种身份该议论的,真是这些天过得太轻松失了本分。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7 13:14:00 +0800 CST  
存稿是对戏格式,发出来得改……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7 13:14:00 +0800 CST  
十四,出行
时间:几日后上午
地点:外出路上
正在房里写东西,刑术就回来了。告诉楼无刀那块云纹的蜀锦他去查了,那种式样的蜀锦不多,也就前几年过年的时候宫里赏下来过几匹,成色还参差不齐。像驿站发现的那块,再查一查还能缩小范围。至于那串手链,本身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材质少见,只昆仑族附近的山上才有,也就昆仑族周边几个部落有制作这种手串。
昆仑族距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快马加鞭也要小半月的路程。“过两天出趟远门,你去准备准备吧。”
自从湖心亭那事以后启沭又成了刚来这府里的样子,一天也不见得能说一句话。言多语失,他又不会察言观色。况且……他是从心里不想惹楼无刀生气。日日在在院子里练功,甚至连自己住的院子都不曾出去。启沭也没试图去问过其他人那天楼无刀为什么不高兴,他既然不告诉自己那他的人就更不敢说。
启沭来楼无刀这之后好不容易开朗点,不知为何这几日又成了闷葫芦的样子。不叫他便自己闷在院子里,之前分明连地图都画好了,这会儿也不见他出来逛。
到了下午的时候,有人送了张纸条过去,上头画了只狐狸,却不在自己房间,花脸猫却还在房里。楼无刀这是告诉他,自己要走了,你好好待着。
启沭拿着纸条翻来覆去地看,想问他去哪做什么,又觉得不能这么问不合适。想给他回点什么,拿着纸思来想去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从大中午磨蹭到傍晚,才给他回了个字条。把房里的猫画了个叉子,在狐狸身后画上,又画了跟绳索,自花猫脖子上引出,落在狐狸面前。
纸条传过去之后就再没音讯,这次出去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楼无刀没带多少人,主要是担心打草惊蛇,沿途也不知会遇到什么,对启沭的身手不够知根知底,带着他也不知是不是麻烦,便没再回话。这天晚上多服了一剂药才算是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又是一大碗药剂喝下去,便准备出发。
纸条出去那人一直没有回话,启沭也不知道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惦记着这事天刚亮就醒了,不管他应或者不应,好歹也要问个明白才是。脾气一上来穿戴整齐以后就跑去他那院子刚好这人就要出门。找人通传了才走上前对他说:“楼大人,前两天问您的事情,可否?”
楼无刀习惯了这里随从行事是没得到他的命令不许自作主张轻举妄动,所以当启沭这么来找他的时候一时也愣了神:“你……都收拾好了?”
“恩?”楼无刀这么问启沭也愣住了,本来只是来问个明白,没想着他今天就走。心思一动马上点头,“恩,好了。”连去哪去多久都不知道,其实本来也就没什么好收拾的。这么一想,自己确实也算收拾好了。
“前边等着吧。”楼无刀让启沭先去门口侯着。这次出行轻装简阵,连人他都没带几个,更别提什么马车了。
没过多久他骑着马过来,马鞍是特意去定制的。楼无刀右腿残疾无力,整条右腿一直到腰上都被几条粗粗的皮质束带给绑着,左手依旧捶在身侧,右手拉着缰绳,身后还跟着一匹黑马。他看着启沭:“会骑马么?”
看楼无刀如此骑马启沭眉头又皱起来了。点点头走到黑马左侧,熟练地翻身上马。不只是会骑马,他还会驯马,养马。驯了野马回来与寨子里的马交配,这样养出的马脚力特别好,到市场上也能多卖些银子。这队人一过来他就看出,几匹马里数楼无刀那匹品相最好,而自己身下这匹恐怕性子不那么好。
看启沭翻身上马,楼无刀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出发。左手虽说无力,但还不至于全废,只轻轻扣在马鞍上,这样骑着马速度竟一点也不慢。
启沭在他身侧骑马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看向那人。也是想知道他这一条腿一只手都废了怎么能骑马。启沭将将跟在他身后对这人骑术颇为惊讶。这人骑术比自己好了很多,若是自己同他这样,定然不能到此速度。
这行进的路线显然就是昆仑族所居住的方位,楼无刀性子要强,一路上也就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歇了一次,之后便一直赶路,直到天都擦黑了才在一处客栈歇脚。
直到刑术给他解开了束带也没急着下马,而且让那几个人先进客栈去安排住宿事宜。说实话。这样没完没了的赶路,这时候他也没把握下了马就能站稳】
赶路时一直跟在那人身侧。中午休息时在一边坐着启沭依旧是双眉紧锁。这路……越来越熟悉,这伙人显然是要往昆仑族村子走。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楼无刀这趟出门应该是为了族长被害一事。
中午休息时间短暂,也没顾得上说什么就继续赶路,直到天都快黑了他才让在一处乡间客栈停下。下马以后等着几个人进去启沭才走到他身边对这人伸出手:“我扶您下马。”
看了启沭一眼,楼无刀没说什么。手杖一直挂在一旁,直接取了手杖,直接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左脚着地,右手拿着手杖立马戳在地上。手臂用力,握着手杖的指节都有些泛白,右腿不但不承力,还明显在打颤。果然拿束带绑了太久,血液越发的阻塞,整个右腿一丝触感都没有,细长眉头也皱了起来。
意料之中的逞能。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对这人脾性也摸了个大概,等他站住了启沭走到这人身侧,扶在他手臂上。启沭咬着下唇,神情严肃。心里想着就算再逞强,这次也不能由着他了,大不了认打认罚就好了。
被启沭扶到手臂上楼无刀居然也没说什么。一言不发直接带着他就往客栈里走,倒是极其自然的样子。
进了客栈,最好的几间房已经全被包了下来,刑术看着他们进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上房在二楼,为了不太过招摇,楼无刀没让人清场,也没施展轻功,而是就让启沭扶着自己费力的一步步往上走。
等到扶上他的时候启沭才发觉这人右腿上没了半分力气,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带着人进了客栈。他低着头避开投来的众多目光和楼无刀一起往楼上走。上楼梯的时候手掌撑在他腰上,在这人耳边说:“靠在我身上。”
启沭力气本来就大,就算是带着他走也丝毫不感觉费力,倒是他应该走得并不轻松。
耳畔甚至能感受到启沭的鼻息,楼无刀下意识往另一旁侧了侧头,略有些吃惊的看了他一眼。却来不及多想什么,右腿突然一阵麻木,整个人轻轻撞在他身上,好在幅度不大,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
这俩人就好像普通大户人家的主子和下人一般,启沭脸上未有刺青,也看不出什么身份。
楼无刀撞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启沭抬手不着痕迹地搂在他腰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把这人带上二楼径自走到刑术提前安排好的房间,把门带上,扶着他到床边,让他坐下来。“先躺会?我去打水。”一路风尘仆仆,估计这人又是忍不了的。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7 17:30:00 +0800 CST  
十四.2
楼无刀坐下来头一个举动便是抬手捂上鼻子。细长的眉微微皱着,一垂眸,床上的铺盖已经被人给换上了上好的锦被,但总觉得房里透着那么股子味道。
“不躺了,你让刑术沏壶茶来,这里的水我不喝。”匆匆赶路一整天,开口声音沙哑,都没平时那么尖细了。
“哦。”启沭看着他的样子明明心疼还是忍不住扬了扬唇角。低头应着出门去找刑术,和他说了楼大人让他沏壶茶,自己也去喝了口水。两杯茶下肚疲惫都驱散了几分。随行的人去准备热水毛巾,楼上那位大人讲究,想必这客栈里的东西也不会用。
“是,大人”都免了,哦什么哦,楼无刀瞟了那人一眼嘴上没说什么,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等他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熏起了香,闻着稍微舒服些了。
楼无刀靠在床边,右手的手套已经取了,只有一只手可以拉缰绳,掌心已经磨得通红,还有几道勒痕,十分明显。
已经有人去安排晚饭,启沭回到楼无刀房里看这人已经靠在床头了。出门在外比不得家里,他知道这人住客栈已经是很委屈。
“大人,晚饭正在准备。”启沭站在楼无刀身边一眼看到这人右手手掌的勒痕,轻轻吸了口气,“右手能给我看看吗?”
“想看什么?”楼无刀这么说着已经把右手张开送到了他面前。骑马被缰绳勒成这样已经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启沭抬手接过这人右掌,一手托着另一手拇指指腹划过掌心磨红的地方,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疼惜。“我去拿药膏。”这人如此精细,这些东西肯定带着。
“嗯。”被人伺候习惯了,楼无刀倒是觉得他比之前用过的人都好。看起来一言不发的,眼里头却是个有事的,还挺机灵,不用人叫着自己就知道该做什么。他看着启沭取来药膏,任人握着自己右手,“你知道我们是去哪?”
握住楼无刀右手,启沭食指指尖抹了些药膏细细地涂抹在他手掌上。拿捏着力气,动作尽可能放轻一些。“知道,大人是想去昆仑族居住的地方。”若不是为了这案子,他何必奔波劳苦,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族人的事情。
“对了一半吧。”楼无刀看着启沭为自己认真擦药的样子,“此行要去的是羌项族居住的地方。”羌项族生活的地方距离昆仑族不算远,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民风。羌项族人争强好斗,往年的奏折里,寻性滋事的多半是他们闹出来的。“你们和羌项族,可有往来?”
“羌项族?!”听到这三个字启沭手上停顿了一下,狠狠咬着嘴唇平复了下情绪,“往来甚多,我族时有财务被抢,时有族人被伤。”
抹完了药把他手妥帖地放在身上,看着他依旧带着手套的左手。,“大人,左手手套摘下来吧,一天了。”
听启沭提到自己左手,脸色微变。楼无刀左手是三年前救驾的时候被歹人所伤,手腕处筋脉俱断,再也拿不起重物。头一年还想着能回复七成也好,日日按摩锻炼,后来发现怎么都是不成了,索性也任由这伤势,不管不顾,才成了如今这残疾无力的样子。现如今极少有人看过,更没人敢来触这个霉头。可启沭身份特殊,好容易有个不惧怕自己拿真性情跟自己说话的,又怕吓着了他。
左手朝里挪了挪,斟词酌句道:“我……左手有伤,不便示人……”
“我知道。”他这左手不只是有伤,分明是已经残废了,稍加留意就能看出来。启沭站在楼无刀身边,低垂着眼眸,“大人,手上有伤更不能总这么闷着,右手尚且如此,何况左手?”启沭知道这人很在意自己残疾的事情,否则就不会连扶他都没人敢。但是这人太逞能,在他身边就是每天都要豁出去被责罚该说的也得说。
楼无刀抬眼看了眼启沭,脸上关切的神情倒不像是装的。自己曾将左手示人,那人表面关切,后来却被抓到背地里乱嚼舌根,最后被拔了舌头。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抬起左手示意启沭把手套取了。实际上一直留意着这人脸上的神色,稍有鄙夷,自不会留什么情面。
启沭伸手接过楼无刀左手,本来还看着好好的左手在手套被取下来的瞬间手指便不着力的耷向掌心。他捏了捏手套,比一般带的要硬了些,原来之前是靠这玩意把手指强撑开了。留意到这人手腕上狰狞的疤痕,食指轻轻拂过,他这眉头都要拧成一团了。“嘶……怎么伤成这样?”
看启沭眼里不露鄙夷之色,楼无刀微微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认他轻轻触碰自己手腕处的疤痕,眉头舒展,云淡风轻回答道:“救驾所伤,早不疼了。”莫名其妙加上最后四个字,他脸上担忧的神色看的自己都有些不忍。
左手比右手的情况还差,这大热天的,楼无刀手套经常一戴就是一整天,左手指关节,还有好几处地方,都已经磨破了皮有些渗血了。
启沭没再说什么,这伤疤看着的确是经年的旧伤。但是看到他手上被磨出血就更心疼了。“楼……楼大人,能不能对这手好点。”差点脱口而出直呼这人名讳,启沭没来由地生气,看了一眼这人淡然的样子,低着头继续给他抹药,手上更加温柔,却赌气一样半句话都不再说。
看这人的样子实在好笑,一只手罢了,还要对他好点?楼无刀看着启沭认认真真的低头给自己上药。左手毫不着力,指尖都无法自行伸直,他也仔仔细细每个指头都给擦了药。
“中饭见你没吃多少,是没胃口?还是累了?”
“要不是因为昆仑族的事,你根本不用这样辛苦。”启沭小心翼翼给他上了药,握着他的手也没放开,垂着头低声说道。本就知道他路上辛苦,此时在看这人手上的伤更是心疼不已。
“别什么事都往自个儿身上揽。”楼无刀任由启沭握着自己无力的左手,“昆仑族的事,皇上本也是交给我来查了,彻查此案,也是本分。”
有板有眼的跟他打着官腔,皇上让楼无刀查案不假,可自己本已经抓了人做了物证人证,早可以结案的。如今这般大费周章,的确跟他也少不了干系,“不过你有这份心,倒是好的。”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7 18:15:00 +0800 CST  
今天份的就这样吧……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7 18:17:00 +0800 CST  
十四,3

十四.2

启沭虽不懂官场却也知道这查案大有讲究。若是想敷衍,不知有多少方法能敷衍过去。楼无刀不辞辛苦那么远彻查此案于他就是天大的恩情。他还想说什么外面有敲门声,接着是刑术的声音,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打开门让这人进来,一大桌饭菜依次摆好,启沭看着楼无刀:“大人,吃饭了。”



楼无刀吃饭向来是有专人服侍,别说一个奴隶了,就是一般的官员都不得与他同桌的。启沭这回倒是挺懂规矩,站在一旁,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又自己戴上了左手的手套。

一大桌子的菜,却都不是自己府上的厨子做的,楼无刀只眼神一瞟,就有人将菜品夹到我面前的小碟里了,随口吃了几筷子,口味也吃不习惯。才吃了几口菜,饭都没动就放下了筷子,皱着眉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诶,赶了一天路怎么就吃这么几口就要撤了,饭连动都没动……看着桌上这些菜,就这地方能做出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大人,再多吃些。”启沭突然出声,把伺候的人吓了一跳,都在看谁敢忤逆楼无刀的意思。

“是不和口味吗?让厨房重新做来好不好?”



平日里楼无刀吃饭的时候哪有人敢大声喧哗,连布菜的人夹菜的时候都不敢让筷子和碗碟碰出太大声音。他这一大嗓门,别说伺候的人了,连启沭都吓了一跳,看着他半天没说得出话来。

伺候的人不知楼无刀喜怒,一下就掉了脸色上去想要教训人。才上前一步就听到自家主子清了清嗓子,再一看那人脸色,顿时被他略带怒意的眼神吓得站在了原地不敢动。

楼无刀再看着启沭的时候,眼底已没了丝毫怒意,反倒是添了一抹玩味:“我觉得口味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来试试?”

“啊?这样啊……”听他说着瞬间启沭就软了下来。看看这一大桌还没怎么动过的菜点点头。在桌前坐下,马上有人给摆上碗筷。每样菜夹了一筷子,脸上表情也是时而惊喜时而苦闷。这么的偏僻小店能做成这样也是颇为惊艳,一些当地特色菜颇具风味。

启沭拿过楼无刀面前的筷子,夹了一筷子觉得味道尚可且有特色的菜喂到他面前:“大人,尝尝看,这道菜你刚刚没吃过,味道很有趣。”



楼无刀原本是想逗逗他,一来,他不知自己身份放松下来的样子颇为有趣。二来,赶路辛苦,若是直接让他同桌吃饭,他自然不敢,这么一说也好让他多吃些。

在他面前隐瞒身份这事,身边的人早看出来了,这会儿看他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都已经有人快憋不住笑了。

楼无刀本来也是看着启沭,没想到这人直接一筷子喂到了自己面前。

表情僵了僵,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稍稍往后仰了仰身子:“是……是么,有趣你就……多吃几口,我……不用了。”



不只是这人一直在看自己,身边站着的各个也都面带笑意,启沭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楼无刀微微躲开他喂过去的菜,他举着筷子也没动地方:“你刚刚就吃了几口菜,比猫吃得还少。这菜是开胃的,试试看。”此去少说半个月路程,越往后饮食与京中差异越大,这刚第一天就不想吃不惯,后面日子更加难过。



“猫吃得太多,我哪里比得上。”楼无刀忍着笑看启沭一脸认真的样子。这桌上的菜被他吃了不少,忍不住取笑他。



……

果然被嫌弃吃的多了,启沭红着脸放下筷子,一脸尴尬。仰头看着他,默默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不是猫……是豹子。”



“你是猪。”楼无刀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自己拿起筷子吃了他刚刚夹给自己的菜,看了他一眼:“这就不吃了?那我可也不吃了……”



“你骂我……”启沭被骂的莫名其妙,不过算了,挨骂又不是第一次。默默瞟了一眼这人,暗自腹诽一句。这么大人拿吃饭威胁人……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口菜送进自己嘴里。



“哪里就骂你了?”见他开始吃东西,楼无刀自己也开始拿着筷子夹菜,一旁布菜的下人欲言又止,原以为主子转了性了,却又被一个眼神吓得不敢乱说话。

楼无刀这胃口早是养叼了的,这桌子菜荤菜肉腥味太重,素菜又都是一个味道,权当陪着启沭才忍着多吃了几口。连启沭自己都没发现,正坐着与楼无刀同桌。

“”饱了没有?”



“饱了。”这菜的味道和他府里根本没法比,也难怪他吃不下。不过对于吃喝启沭也不讲究,一桌菜也吃了个七七八八才放下筷子。头转向他,认认真真地和他解释:“说人是猪,就是在骂人。”



楼无刀发现跟启沭说话比跟什么李大人刘大人说话可有意思多了,挥了挥手让人撤了桌上的碗碟,抬手冲他点了点:“说人是狐狸,也算。”



……被人找后账,启沭脸上又是一红,心里却继续腹诽。这么大人了睚眦必报,小心眼。当然这话嘴上是不敢说的。

“你像狐狸,我又不像猪……”



“也没见你哪儿像豹子了……”低声回了一句,楼无刀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赶了一天的路,说不累肯定是不可能的。“我让人往你房里送了些冰镇的酒酿,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他这么说就是让人退下的意思了,正巧碰着刑术过来送药,告诉他说水弄好了,可以沐浴了。



“哦……”我当然像豹子诶!!!启沭虽然心里极其不服气,也没再说什么。站起身看了眼端着药碗过来的刑术,这里马上飘过来一股苦药味。往前走了两步又放慢脚步,转头看着楼无刀。这药闻着都苦,味道可想而知,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咽的下去。



楼无刀身子诸多不便,如今启沭所见不过一二。未等启沭出去他便直接一仰头服了药。

楼无刀下身伤残最为严重,一整天的赶路,尽管中午的时候换了一次,又垫了极厚的布巾,但马匹颠簸,这会儿只怕也湿了。刑术扶着他站了起来,准备去沐浴。

看那人一口饮尽那碗药启沭眼睛都发直了……直到邢术去把人扶起来,也没马上就走。这人爱逞强,他想看着邢术把人送上楼再说。微微靠边站着,给这俩人让出条路。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8 16:52:00 +0800 CST  

楼主:Dr祁墨

字数:144008

发表时间:2018-09-03 18:0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04 14:18: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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