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适中,重发】《不负相思意》宦官文 手杖 BL\/A攻

前言:

1.本来是和宝贝CP@陌翎歌戏文,改成实验性小段子。自娱自乐,人设背景完全虚构,较真你就输了。
2.存稿丰富(戏已完结),随改随发。既然是试验性,看着若有不适,就别看了……
3.哄CP>对戏>更新,哄CP间隙,会尽量更文
4.之前文更新不到首页,删了重发试试。
5.《经年夜行》就是随便写着玩的,目前不下去了。什么时候想好有趣的人再写。
6.目前专注于发戏文改写。


楼无刀 /@陌翎歌 A攻
34 西缉事厂掌印督主九千岁
凤目微眯,细眉上挑,绢带束发,气质雍容,举止妖娆,心思缜密,绝顶聪明,武艺旷世;面容俊美,倾城之姿;心狠手辣,冷酷残忍;挑剔苛刻,有好洁之癖,占有欲极强,护犊子
右腿重伤落下残疾,厌恶他人触碰。左手无力,手腕处一道狭长刀疤,阴雨天关节疼痛,拄一根蛇头镶绿松石的黑金手杖,功力高强,擅用暗器,但两年前重伤过后不再轻易动用内力,一旦动用内力便催发肺部旧伤,吐血不止。
身负密令,为查案而来,对外身份为商人,经营钱庄
着玄衣交领,内衬鸦青对襟,外罩墨色披风,腰坠白玉云纹玉珏。及肩而下一路蜿蜒皆绣了银线花纹,深紫窄袖,墨色护腕,五指皆以玄色手套包裹。


启沭 / 自挂东南枝
D受
男,20岁
身材高大体格精壮,古铜色皮肤,黑色长发略微蓬乱,随意束在脑后。鼻梁高挺,剑眉星目。上身赤裸,胸前后背伤疤横布,下身穿粗布单裤,赤脚。
无父无母,被族人捡回家。自幼生长于山林间,偶然得隐居高人传授精妙剑法,却不知道学了能干什么。擅长捕鱼采药,几年前族人未能如数缴纳岁供只好以男丁为奴充数。到京城后几经易主饱受欺凌。
心思缜密,天性善良,坚韧耿直。历经世事心中已无悲喜,一味隐忍,顺从。本就沉默寡言,到京都更是如此,可以几天不说一句话,被人误会也不辩解。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3 10:03:00 +0800 CST  
一.2
“奴才……什么都不会……”启沭满脸通红,难堪地回答。村子里用来进贡的男丁自小都会请师傅学习技艺,供人消遣。而他其实并非进贡所用,是侍奉族长来此觐见,因为被当朝东厂厂公看中,强行找族长索要,才留了下来。所以那些技艺启沭并无半分涉猎。
“琴、棋、书、画、戏,一个都不会?”楼无刀闭着眼,漫不经心的一个个问道,“那伺候人总会吧?”。合着这人就只是空有一副皮囊?他又睁眼打量了一番,站起来之后显得那人更高了。楼无刀突然想到什么,顺嘴一问,“力气大?吃饭多么?”
琴棋书画只有那些挑选出来进贡的人才能学,至于伺候人……倒是伺候过几个月族长,启沭刚想张口说会一些,猛然想到之前被主人责罚时说自己连伺候人都伺候不好,只好把话咽回去。来的这两年启沭清楚地认识到京城和村里完全不同,在这他是真的一无是处,只能低声回答,“力气算是大,吃的……每顿两个馒头……不,一个就够了。”
楼无刀听着他结结巴巴的回答,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莫非这人还担心能把自己给吃穷了?看着倒是老老实实的样子,话都不会说,哪有奴隶见了主人说自己什么都不会的?哪个不都是恨不得说自己七十二般武艺样样齐全?要知道,讨了主子的欢心,可是能扬眉吐气的。
不过看他这没什么心眼的样子,倒是还有几分顺眼,楼无刀左手一扬,“行了,也不需要你做什么,砍柴挑水的我这儿都够,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带你出去就好好跟着我,我不在就踏实住着……”。
说着打量了一番他的身形,又冷哼一声,“我不喜欢不老实的人,再说一遍,一顿得几个馒头? ”
启沭仔细记住他刚刚说的自己需要做的,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只做这些吗?那不就是什么都没做……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又觉得不能这样看着主人赶紧把头低下。
“两个。”一下被这人抓住话里不准确的地方,这人更是头都不敢抬。说完又急急地补了一句,“我,从没吃过第三个馒头。”
楼无刀在这别院也是偶尔修养,特别是每年最冷最热的时候,总在这里避暑避寒。文玩字画、名马宝刀玩得多了兴趣也都不大,硬要说有什么兴致也就是听听小曲,再来就是吃穿用度极为讲究。
养奴隶是近年兴起的,东厂那边养了各种奴隶,楼无刀倒是一时也不知道能让他做什么,自己又不缺奴才……左思右想也就能给撑个场面了。
再来就是楼无刀对这潮流并不感兴趣,也没养过奴隶,如今见了启沭也是勾起了些好奇,“馒头管够,菜也有,只要你踏实跟着我,别找事惹事,对于我来说,就是多养了只狗……你要知道,多少人想给我当狗,都没这个福分的。”
“是。”那人脸色一变启沭以为会招来皮肉之祸,没想到人还和自己说了在他这能随便吃饱。至于后面的话听着虽然不顺耳,道理却是没错。
这话不只一个人和启沭说过,他反驳过,却换来一次次毒打,身上这些伤多半就是这么来的。一次次驯服以后便学会了沉默。
“嗯。”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至少这人话不多,不该说的不说应该不成问题。
从见到他开始楼无刀便一直躺在宽大的椅子里,双手都带着玄色的手套,也没起身过“先去吃些东西吧,余下的一会儿再说。”
启沭一路过来应该是滴水未进,楼无刀倒也不是多在乎他,只是算着时间该服药了,便也没精神再交代什么。
按着这人吩咐启沭由人引着出到外面。早就有人安排好了住处,他随人到屋门口,被告知以后住在这里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别说来京城以后就没被当做人看,就算在村子里,这么好的房间怕是也只有族中管事的长老才有资格入住。
让人把启沭带下去,楼无刀服了药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到了下午倒像是忘了有这么一号人似的,与无数玩物一样,下午也没再提起。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3 10:05:00 +0800 CST  
二,晚膳
时间:掌灯时分
地点:西缉事厂掌印督主别院偏厅。
二.1
下午没有人在管启沭。楼无刀也没给他安排任何事。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这里每样东西都很新鲜,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不知不觉一直到天擦黑。
奴隶的身份在当朝跟物件也差不了许多。楼无刀不记得那个新来的奴隶就更不要指望别人记得。天都全黑了,楼无刀这边早用过了晚膳,还没人给那人送饭食过去,房间里乌漆嘛黑的。那屋子空置了许久,连个灯油都忘了换了。
院子里全亮了灯,启沭摸到桌上灯烛却发现里面没有灯油。晚饭时间早就过了,这里也不曾有人过来。肚子饿得咕咕叫,想起那人白天说过馒头管够的话心中有些失望。然而也就是些失望而已,族长曾经说过,别人给的承诺不要当真,自己说过的话却不可食言。他依旧是坐在房子里看着窗外发呆,现在又到了纳贡的时候,这次应该还是族长过来吧。
到了晚上,楼无刀愣是闲得无聊,。天气炎热,府上养的戏班子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本子。窝在放置了冰块的屋里也不想出去,他听管家清点着今天收到的东西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
楼无刀一想起来,别人才会想起来。下人到了那屋里才发现灯都没有,不满的抱怨了一句,大声排了两下房门:“跟我来,主子要见你。”
正发呆呢,外面的敲门声把启沭吓了一跳。摸黑过去把门打开,听到那人的话点了点头,跟着来人出了偏院走到白天去过的院子。进了正房,果然是那个人。他进去以后行了礼,垂首站在厅里,听从吩咐。
“下午都干什么了?”正值伏天,房里放置了冰块有人打着扇都觉得闷热得很。尽管如此楼无刀还是没取手上的手套。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3 10:08:00 +0800 CST  
“在房里等着主子吩咐。”启沭低着头回答。这话说得一点不假,经过几位主子尤其是东厂那边T教,他早已知晓奴隶只能做这一件事。
“嗯……”右手撑在额头上,左手搭在小腹,想起他下午回答的那话,楼无刀心想这人怕不是得被府里的晚膳给惊艳到了——就是柴房里干活的,也不至于干吃馒头啊。于是忍着笑问道,“晚饭吃了几个馒头?”
“尚未吃晚饭。”启沭这话回得没半分情绪,只是平平静静地回答。其实就算晚饭吃得丰盛,他也会是这种语气。
“尚未吃晚饭?”楼无刀一直是无精打采的,听到这话倒是皱了皱眉,“没吃晚饭怎么也不让人来告诉我? ”
听这人语气中隐隐带了些不满,只是启沭既不知道他在哪,又不知道该找谁。况且以往接受的T教只有主子召唤奴隶,从没说过奴隶可以去求见主子。这些解释也不想和那人说,启沭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暗自思索着这算是多大罪过,不知道这位主子的惩罚是什么。
看启沭这唯唯诺诺的样子,楼无刀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正好今日无事,天气燥热人的情绪也有些不稳。他身子不能太贪凉,更是烦躁,心里一股火气没处发泄,这会儿算是找着了个缺口能泄泄火,却不是冲启沭去。
楼无刀睥了眼屋里管事的,开始也不说是什么事,只是问他仓库打理如何,文玩字画有没有定期保养等等。在他手底下做事,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各类物件都打理得妥妥当当的。
管事的赵鑫正纳闷着今日主子为何突然过问起这种琐事,却见楼无刀忽的冷脸,冷哼一声,“文玩字画都知道好生养着,怎么,这不是我的物件儿?”
他这一问,赵鑫才知道是哪出了问题,当即脸色就白了。都说奴隶是最下等的人,就是普通官家,追着新潮也能养上一两个,倍有面子——倒忘了同样是奴隶,这人也是主子的人。
“赵总管是觉得,他身份底下,便想替我教训了?要不……我身下这位子,也给你坐坐? ”
“主子赎罪,主子赎罪。”这话吓得管事的直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再多的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启沭站在身边看了看地上跪着这个心中已经大概明白下来。坐着那人想必治下极严,不打不骂,一句重话就把下人吓成这样。
“按shi职处理吧。”多的话也没有,楼无刀简单撂下一句,也没人过来押着赵鑫,那人便自己起来领罚去了。
楼无刀扫视了一圈屋内其他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3 10:12:00 +0800 CST  
“都给我记住了,我的东西,要打要骂也轮不着你们这群做下人的,我就是养了一条狗,你们也都给我伺候好了!该做成什么样,什么样是过头了,自个儿拿捏个度!这点眼色都没有的,也没必要跟着我了!”这话一出,屋里跪倒了一片,楼无刀这才缓了口气,“去。让厨房给备些饭菜过来。 ”
那人教训下手时启沭就在旁边仔细听着。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他少吃顿晚饭而生气,只是因为那人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侵犯。那人话里话外强调启沭只是他的一条狗,启沭也只是安静地听着。尊严,在多年以前皇帝歼杀全族男丁,俘虏族长及长老时就没有了。所有进献过来的族人自踏入京城起就没了自我,只为取悦主人,保全全族。
而启沭也一样,即使不认识这些人是谁,也知道他们必定手握重权。和平背后是无数鲜血,他不能因为自己给族人树敌。等着下人端上饭菜,香味弥漫,他更觉得腹中饥饿难耐。
启沭站在那等着那人吩咐,没有主人发话我甚至看都不敢抬头看这些饭菜。
心里邪火发泄了一半,楼无刀脸色稍稍缓和,看着他还站着没动,带着一丝不耐,“还愣着做什么?吃饭吧。 ”
“是。”他发话下来启沭才走过去,桌上几样饭菜看得他有些发愣。从前在村子里和这里饮食不同,有些食物都不太认得。拿着筷子夹了一小截圆形青菜。小小一颗,这个东西之前他就没见过。试探地吃了一口……唔……烧灼的口感让这人连吃了两口馒头还没缓过来,又赶紧喝了两口汤。
“你爱吃辣?”听着动静睁开眼,就见这人脸都涨红了。楼无刀愣了愣,平时自己的饮食总是格外讲究,因为肺部受过重创,辛辣的东西最好是少碰,倒是府里下人的饭食没那么讲究。
“辣?”原来这味道是辣……启沭有些哀怨地看着盘子里那些小颗粒,皱了皱眉,“这个辣,吃了舌头都疼了,不爱吃。”他是搞不懂这么有攻击性的东西怎么会有人用来做菜……
“哈哈哈哈…”原来是没吃过这种辣椒,楼无刀被启沭的样子给逗笑了,扬了扬手,让人把桌上太辣的几盘菜给撤了,噙着笑,“吃吧,辣的我都撤了 。”
剩下的菜就不敢乱尝试。启沭每样菜就先试探地吃上一小口,感觉没什么问题才开始大口吃下去。吃完两个馒头想拿第三个的时候抬头看了看那人,见没人阻拦才放心下手。
一顿饭吃得像在林子里捕猎,只是启沭觉得自己才是需要时刻担心掉进陷阱的那个。最开心的是馒头真的管够,一下吃了四个才停下来。还喝了碗汤。吃饱后人也放松了些,起身离开座位继续站在旁边。坐着他是不指望的,能够不像在东厂那边见到主子必须跪着就很高兴了。
房里没人敢说话,也就剩下启沭吃饭的动静格外明显。楼无刀却无暇顾及这些,这天气热的人浑身黏腻,偏偏他又喜洁。尽管这样,还是没取戴在手上的手套。身边按揉打扇的人都有,养个奴隶也实在不知要他干点什么好,听着那头吃饭的动静没了,楼无刀便懒懒睁开眼,看着这人老老实实站着,五大三粗的,看着力气是大,略一思忖,先是问他,“吃饱了?还吃得下就说,我再让他们端些上来 。”
“饱了。”启沭毕恭毕敬地回了他的话。来到这里吃的舒心的次数不多,他这算是最舒服的一次。第二次被带到这里,启沭下意识地左右打量,最后目光移到那人身上,很快又低下头。现在天气闷热,这屋里放着冰块,有人打扇,可是那人手上却带着手套,着实怪异。启沭心中疑惑,却碍于身份不能发问。
楼无刀这屋子外头有个三足兽面圆鼎,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皇上赏赐的了,放在外头已有些年头。“你说你力气大?多大?屋外头的鼎,搬得动么?”
“得试过才知道。”启沭偏头看了看外面的鼎,走出去站在鼎前伸手试探性地要掂起。入手沉重,却不至于拎不起。脚下扎稳马步,双臂发力,把鼎搬起来,对着屋内说,“搬得动。”
听他说搬得动,楼无刀略微吃惊,眼底笑意更甚。刘贤那狗,前些日子得了个四足的方鼎,可把人高兴坏了,天天邀着这个大人那个侯爷去瞧去看,说是七八个大汉给一点点抬到他院子的,还放话说,要是有人以一人之力能搬得起来,他就把鼎送给那人。如今看启沭能搬得起院里这三足的鼎,楼无刀心里高兴,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听那人招呼启沭慢慢把鼎放下。这放下要比举起来难得多,稍有不慎失手砸落下来可就毁了。拿捏着力度把铜鼎放到地上,就像放个瓷碗一样,愣是没发出什么动静。他走进屋子里,恭敬地站在一边。
“吃力吗?觉得重不重?若是还有更重的,搬得动吗?”看他拿捏着把鼎放下,一点声音都没有,明显是丝毫没有泄气,楼无刀更加高兴。
“还好,更重的也可以试试。”启沭谨慎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就算在村子里,他力气都算是很大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族长才会让他随着来京。
“好!”听启沭这么说楼无刀更是高兴,“过两天,带你去搬个更大的,你要是半搬起来了,想要什么我都赏给你!”
这会儿看他才觉出点意思,又扬了扬头让启沭坐下。不仅如此,楼无刀还让人端了碗冰镇的果子酒给他解暑,又吩咐人这几天的饮食不能怠慢了,才让人把靠在一旁的手杖给递了过来。
启沭不知道搬个鼎有什么值得奖赏,但是却见这人笑的高兴。按着他的吩咐坐下来,又有人给端上果子酒。拿起来饮了两口只觉得清凉爽口。启沭抬头刚要对那人道谢,就看到他撑着手杖要起来。这两次相见他都是坐着的,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同,此时才发现,那人似乎腿脚有恙。
周围的下人都是无动于衷,楼无刀身边最得力的人出去办事了,别人都不敢胡乱上手。
撑着手杖用力站起身,后腰不可避免的刺痛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吃完让人带你回去,这几天给我把自己好生养着。 ”
听起来这人过两天是有事让自己去办,启沭对着楼无刀点点头。把桌上的果子酒喝了以后随着人回到了自己房间。
自此以后一日三餐当真没再被怠慢,除了吃饭睡觉,启沭每天都会在院子里练一会拳脚。都是非常浅显的招式,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更好地行走于深山中。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3 10:13:00 +0800 CST  

三,再相见
时间:炎炎正午
地点:西缉事厂掌印督主别院启沭住处

之后两天楼无刀又像是把启沭遗忘在了别院里。再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大好——皇上派下来一桩棘手的案子,清闲了这么一段时间,谁还想查案?况且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说大吧,就是点下等人的事儿,要说小,处理不好可是要造反的。
楼无刀进了院子就先去了启沭住的地方,正值太阳大的时候,后头跟着一串撑伞的打扇的,可他走路比常人费力许多,还是出了一头的汗,一瘸一拐的到了启沭住的地方,也不知这人自己一个人在做什么。
未时正是一天里日头最毒的时候。启沭在院子靠着树单臂撑地倒立,每隔半个时辰就换一次手。此时只穿着单裤,赤脚。汗珠顺着他赤裸的上身砸到地上,已经湿了一片。这是师傅教的强身的法子。来这边每日被关着,本就不像在寨子里日日攀岩采药,若是再不苦修,只怕这人就要废了。
那人练得专心,楼无刀过来的角度启沭正好也瞧不见。殊不知楼无刀已经站在后头看了有一会儿了,他有心试试启沭的定力,使了个眼色让刑术拿了一块小石子过来,自己拿捏着力道朝启沭手臂上打了过去。
练得专注,启沭没注意到院子里进了人。刚准备换了手臂他就觉得一股力道破风而来,手臂一痛,微微晃了晃,一粒石子应声落地滚到自己下方。捡起来看了看,这玩意可不会自己带着力道过来。启沭翻身下来四下看去,看到那人站在阴凉,这才走到他面前下跪行礼,“大人。”
楼无刀看到启沭没有摔下来倒是颇为满意,接过旁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这几日可有人照顾不周了? ”
“没有,一切都很好。”主人没让启沭起身,启沭只好跪着回话。本来里村子里很少行跪礼。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但是当时他被关在东厂却被告知这里必须跪拜。否则就要治罪,牵连全族。
“起来里屋说话吧。”楼无刀没再看跪着那人,自己撑着手杖往里屋走,他走动起来跛态明显,右腿丝毫不承力只能抬起分毫,执着手杖的右手明显用力,左手却只是安安静静的垂在身侧。
刑术在身边也只有他敢上前扶一把,即便是他也只是在进屋的时候帮着抬了下右腿,楼无刀明显皱起了眉,他不喜别人触碰,却也有些无奈。
启沭起身跟在楼无刀身后就往屋里走。在后面把那人这残态尽收眼底。他不只右腿残疾,左手也有些不对。
京城中启沭虽然很多事都不懂,但是生长于山林间观察力却不能差,否则早就葬身于野兽之口。那人走得明显费劲,却只是在越过门槛时被人帮着抬了下腿。而那天这个侍卫不在,他身边的人无一敢上前。这只能说明今日跟着的侍卫地位不同,再有就是这位主子性子很强……
短短一段路启沭心中倒是想了不少,跟楼无刀进到屋里,忙把椅子拉出来摆好。好歹是自己屋子,这事他觉得得自己来做。
楼无刀瞟了启沭一眼,见他仍是一副老实的样子,没想到还挺有眼色。“不错,还不算蠢笨。”
启沭刚把椅子拉出来就有人放上了软垫。楼无刀扶着桌子缓缓坐下,没这位大人的眼神刑术也不敢过来扶着。这人无处借力只能用力在腰上,猛的坐下痛得他呼吸一窒息。
楼无刀右腿明显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两下便被右手死死按住,他看着启沭一身大汗淋漓的样子,“去把衣服换了,洗个澡再过来。”
眼见着那人浑身上下无一不透着华贵之气,启沭退下,去到院子里的隔间洗净身子,又换上新衣穿戴整齐了才回到那人面前。几天下来吃穿用度比先前不知道好了多少,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身子比之前更加结实了些,看着也更精神。
这才几天,比刚来的时候就不知道好了多少。楼无刀这人向来是有赏有罚,上次说是失职论处,其实除了扣罚月俸之外,还有杖责。这会儿见启沭过得不错,只轻轻冲刑术说了声,赏,刑术便下去张罗去了。
楼无刀目光回到他身上,点了点头,“一会儿随我出去。”
“是。”启沭依旧是简简单单一个字作为回复。本就不爱交际,能说的话也是能省则是。从没想过要去哪,自从他被东厂厂督要了留在京城,去哪留哪早就不是自己能选的。只是听说出去启沭眼中还是一亮。现在是进贡的时节,昆仑族纳贡不是个小事,街上定会有些传闻,说不准就能听到关于村子的消息,想到这他心中多少有些期待。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3 10:15:00 +0800 CST  
平时楼无刀在自己府里就讲究,要出门就更讲究了。衣服都是熏笼里带出来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束好,坐的马车都是点金带银的,就连马匹的装饰都是融的金。虽说用的东西讲究,但这人身上的装饰却不算太多,只手上一枚扳指,腰上一块玉佩,都是成色极好的,此外便再无其他。
不等刑术回来,楼无刀便用力撑着手杖猛的使劲站起来,没想到眼前一黑,有些腿软便要往前栽。
那人的下属出去就没回来,他也没有要等的意思,自己撑着身子就要站起来。离着最近的两个随从不敢上手去扶,启沭站的位置稍远,目光却一直在他身上。看那人往前栽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扶住他手臂。启沭反应快,动作也灵活,刚好在楼无刀摔了之前扶住他,撑着人腰身让他站稳。
楼无刀往前直接撞在了启沭身上,被他扶着才站稳了脚。皱着眉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眼前的黑雾才渐散。
旁边的下人都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楼无刀没说什么,正逢刑术进来,有些吃惊的看了这个新来的奴隶一眼。
楼无刀自顾自的往前走,依旧是在门口被刑术扶了一把,一行人走到门口,马车早已备好。他把手杖递给刑术,直接用天蚕丝把自己拉进车里,扶着车里的扶手坐稳。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3 10:16:00 +0800 CST  
四,族长
时间:去东厂厂公府路上
地点:马车里
启沭看出来周围人神色不对也没多想,等楼无刀站稳了就放开他依旧站在一边。在离他不算近的位置,混在出行的随从中一起往外走。那人不论如何都是主人,目光自然也远远地追着他。看他被人扶着出门,宁可用一道奇怪的东西把自己拉进马车也没再让谁扶着。只有楼无刀一人坐马车,其他人都在外列队步行,启沭个子偏高,模样又与常人有异,在这群人里颇为显眼。
楼无刀坐在车里突然想到什么,撩开窗帘一眼就能看到启沭,“启沭,你进来坐车。”
一会儿让刘贤难堪可就靠他了,这一路过去着实不近,若是也跟着走着,体力不说全消耗了,那也得消耗了一大半去。
听到这话周围人都愣了,启沭也愣住了。他知道这里风行豢养奴隶,尤其是他昆仑族奴隶更是紧俏,若是家中有一个恨不得挂在门庭上做招牌才好。马车停下,启沭在随行人注视下登上马车,坐在地上。
只要不浪费多余的体力,楼无刀自然不管启沭坐哪。本来也不是为了让他坐的舒坦才上来的。去箐鹤阁的路程不算短,车里也放置了冰块,倒不算太热。
楼无刀闲着无聊,便随口问道,“看你的长相,不是中原人吧?”
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搭在两膝,启沭目光只停住在楼无刀双脚便不再往上。这马车里装潢华丽,连冰块都预备了,待着当真舒服,“是,我是西南昆仑族。 ”
“昆仑族?”本是漫不经心的在车上晃着,听到这个名字楼无刀神色一变。这次上供遇害的族长不就是昆仑族的么?
“你是什么时候被进贡来我朝的? ”
“我……我是两年前随族长来觐见的。我族所进贡吉士都是自幼培养,研习技艺。我并无所长,并非被进贡而来。而是……被东厂大人强留下来……”
这是启沭留京以后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他知道自己笨拙,不想有人误会族中所进贡之人如他这般怠慢了当朝国君。
“刘贤?”楼无刀这才知道他居然还见过刘贤。“强留?如何强留?他为何要强留你?又为何会放了你?”
奴隶在当朝就如同一个物件,若不是主人遗弃,哪怕是主人恩赐,赏了配偶,生下来的孩子也是要为奴的,若不是刘贤放人,他怎么被转手到自己这里?
“我不知那位大人名讳,只知姓刘。”
这里事情曲折颇多。两年来启沭几经易手,换了得有五六个主人,而其中屈辱又怎愿意告诉旁人。然而他现在只是个奴隶,主人想问也只得作答。
“我不知他从何处见过我,本来已经结束进贡要随族长回去,这位大人差人点名要族长身边高个男子。软硬话全都说了,他是皇帝身边重臣,我昆仑族又怎么得罪的起……我被送到东厂后……”
说着启沭头垂得更低,神色颇为难堪。在东厂所受的T教就像……就像最**的J者。他被迫做了很多不堪之事,然而那位刘大人一直对他不满,没多久就厌烦了。启沭身上大半的伤都是在他那留下的。所幸适逢刘大人找人办事,便拿启沭做了顺水人情。
回忆起这事启沭心中依然难受,眉头紧皱,千言万语也只是轻描淡写说了这一句。“到了东厂,我资质愚钝,刘大人对我颇为不满,就转手送人了……”
听启沭说的楼无刀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什么刘大人…不过是条狗。”
他看着启沭,要是平时被自己知道用的是刘贤用过了的东西,别说是这个奴隶,就是送他过来的人都是要迁怒的。可现在,楼无刀倒是高兴得很,这不是给刘贤自己打自己脸么。
“那你恨刘贤么?”
听他如此不敬启沭都没顾上规矩,惊得抬头看着他。那位刘大人位高权重,据说京城中也没几个开罪得起。启沭垂下眼眸,沉默片刻,才迟疑着开口,“恨。若不是他,我早已回到村子里和族人团聚…… ”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3 10:18:00 +0800 CST  
“那你不也该恨我…”楼无刀这话像是问启沭,也像是自言自语,只是没带多少怒气,恨他的人多了,说起这事就跟昨天吃了几碗饭似的,再平常不过了。
这话启沭没办法回答。恨确实是恨的。可不只是他,启沭恨这里每个人。是他们以武力进犯昆仑族,残杀族人,他们不得已才年年纳贡。启沭垂着眼眸不再说话,神色却越发严肃起来。
“给你个机会报复刘贤。”楼无刀并不关心启沭恨不恨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也没问启沭好不好,能让刘贤吃瘪的事,想想就很解气。
启沭探寻地看着楼无刀,随即摇了摇头。“我是奴隶,做任何事都听从主人安排。”他报复了刘贤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继续报复天下人吗?
标准的回答,楼无刀觉得有些无趣。沉默了一阵,又想到了前些天才拿到手的案子,面上漫不经心的样子,瞟了他一眼,“你们昆仑族族长……平时为人如何?可有树敌?”
不知为何这人话题突然转到族长身上。启沭已两年不曾见过族长,但是提起族长却无法掩饰目光中的尊崇,“族长人很好,不止在我昆仑族,在其他寨子也很有威望。”
“看来是个说得起话的人……”楼无刀低低自言自语了一句,仿佛不敢置信一般,又问了一句,“可曾树敌?就没人嫉妒他的权力?”
“树敌?没……”这人对族长一再询问马上引起启沭的注意。皱着眉看向他,因紧张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族长……出什么事了?”
“……”楼无刀看了眼窗外的景色。箐鹤阁就要到了,他不想他因为这事影响发挥,淡淡瞟了启沭一眼,“你想知道你们族长的消息?一会儿把我要你做的事情做了,便告诉你吧。”
启沭没再说什么。他答应告诉自己已经很好,只是隐约觉得不安,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马车没过多久就停下来。透过窗户启沭瞄了眼外面,这里他来过……是……刘贤的府邸……双唇紧紧抿在一起,那些不好的回忆如潮汐般涌出。他强自稳了稳心神,看向车里那人。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头热闹的声音,不用说,院子里肯定又围了一群人在欣赏刘贤新得的那个鼎了。
面前这人的脸色一下就紧张起来,楼无刀身有残疾,坐车并不能很好的把握平衡,一路过来都是靠右手撑着车内扶手,右腿明显不自然的撇着。他刚想撑着身子挪到门口,身子一动,右腿却突然抖动起来。楼无刀脸色一变,看着启沭,“下车!”
启沭显然非常不愿意再回到这里,对面那人严厉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回来。他刚想依言下车却发现了这人不同寻常之处。这人走路都只能拖拉着迈不起的右腿此时抖个不停,幅度也越来越大。启沭看看,低着头没有按他的命令做。双手按在楼无刀腿上,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不去抬头看他。
“嘶……我叫你下……”楼无刀话没说完,后腰一阵刺痛,甚至连左腿都感觉有些**。人往前一栽,趴在启沭背上。他身子都直不起来,右腿还在抖动,牵扯着整个背部都疼成一片
这人什么情况启沭知道……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鸿钧的爹双腿瘫废,明明平时动都动不了,痉挛起来却是连个年轻人都勉强才按住。也不和楼无刀回嘴,任这人趴在自己背上。一手帮他按着腿,另一手熟练地按着这人腿上筋络穴位。
启沭对楼无刀的话置若罔闻,对他右腿痉挛这情况倒像是十分熟练一般。平时都是要靠着楼无刀自己的狠劲儿才强硬压下的,右腿经常是被自己按出一块块淤青,此时被启沭按这么几下,居然逐渐平静了下来。
楼无刀趴在启沭身上先是喘了几口,铁青着脸,人都还坐不起来,便咬着牙问他,“为何不听命令? ”
等着他右腿平静下来启沭也没马上起来,继续给他按揉片刻才稍微直起些身子。就算启沭不看都知道面前这人是生气了。两年前在外面这座府邸里他就知道违抗主人命令要受到什么样的刑罚。启沭垂着头,低声说,“要如何责罚?”
楼无刀深深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要如何责罚这个抗命的奴隶,尽管是他帮自己摆脱了窘境。
最终楼无刀只是撩起窗帘,让他朝院子里看过去。“看见那个鼎了么,一会儿,你能把他搬起来,我就算你将功补过了。”
这刘贤,得了个稀罕的东西,愣是院门都不关着了,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得到,就摆在了院子正中央,这时候正围着一小群人,还有人尝试着去搬动
启沭脑子里都是当时在东厂这里所受的折磨,那些手段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心有余悸。听着楼无刀的话顺着门帘往院子里看过去,一尊半人高的铜鼎正摆在那,四周围了些人。
“是。”启沭皱着眉瞄着那鼎,比之前楼无刀院子里那尊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我下去吧。”楼无刀右手撑在座位上,一点点挪到了门口。示意启沭先下去,等他下去了自己才拿着手杖略显得艰涩的往下挪。
启沭从马车上下去,站在车外等楼无刀,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楼无刀刚刚在车里才痉挛过,下车的时候难免脱力,撑着手杖还是明显晃了晃。一旁的刑术眼疾手快,只在他身边轻轻托了一把,便放下手站在一旁。刘贤府邸进门就有几级台阶,楼无刀愣是提着鼓劲,拖着不着力的右腿上了那几级。
才到院子里,就听到那人捏着嗓子寒暄:“稀客呀稀客……”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3 10:31:00 +0800 CST  
五,强入时间:下车后

地点:东厂厂公府大门外

五.1

启沭站在一边看着楼无刀下车,这人之前连自己那屋的门槛都上不去也不知道眼前这几级台阶是怎么上去的。他直了腰背随着楼无刀一起进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刘贤那尖细的嗓音启沭浑身肌肉都绷紧了,警觉地看着四周。



“那可不?听闻刘大人得了个好物件,这满朝文武没哪个没见过了,我自然过来凑凑热闹。”楼无刀说的这都是些场面话,平日里恨不得朝堂上都眼不见为净的,恨不得对方一死百了了才好。

刘贤这会儿站在门口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跑来自己这里。

楼无刀抬头看着挡着去路的人,冷笑一声,“启沭,刘大人怕是被太阳给晃晕了眼走不动道了,你替我去把他给请开,我好进去。”



跟在队伍中面色冷峻,冷不防被人点了名字,启沭只能走上前。刘贤见到他也是满脸惊诧,将近一年不曾见面他还记得当时启沭狼狈的模样。

“刘大人,借光,让我家主子进去。”启沭人高马大像堵墙一样站在刘贤面前,腰背挺得笔直,目光中天生带着几分冷漠。即使身为奴隶身,他也已经是那位大人的奴隶,在刘贤面前不能低头。

“你……那什么沭来着?”刘贤看到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刘贤对启沭印象不浅。一来他毕竟是刘贤第一眼看上并强行要过来的人,再说,这名字跟刑术叫着像。刘贤发现启沭不肯服侍之后,就因为这个也越发的厌恶这个奴隶。

刘贤看看启沭,又看看楼无刀,发出一声张扬又令人恶心的笑声:“楼无刀,没想到我扔了的垃圾你也看得上!”



“启沭。”启沭皱着眉纠正刘贤。

刘贤当然没这么容易就让路,嘲讽的笑声一下下钻进启沭耳朵里。启沭咬着嘴唇,双手握拳。即使到现在,这里所经受的折磨也让他难以忍受。

刘贤明里是侮辱启沭,实际是在侮辱那位楼大人。启沭不知道因此自己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或者是再次易主。



“刘大人向来有眼无珠,也不是头一回了。”见楼无刀过来,其他还正在观赏的人也是丝毫不敢怠慢,赶紧过来行礼打招呼。这时候周围已经聚了一小群人,楼无刀这话声音不小,说得刘贤脸色变了又变。“

听说刘大人最近得了个好东西,我过来赏玩赏玩,刘大人可不要小气啊。”说着他用力撑着身子走到启沭前头,也不管刘贤是否堵在门口,自顾自的上台阶。

只是没想到这刘贤吃了瘪竟当真不让路,楼无刀直直撞在他肩上,眼瞅着就要往后仰倒……

五.2
就这一瞬间启沭已看出楼无刀这人quan,势不小,院子里九成的人都来和他打招呼。刘贤哪会因为两句话就让路,楼无刀也不多等,撑着身子就往前走。

启沭离着楼无刀很近,注意力也全都在他身上。眼看着刘贤半分不让,这俩人相撞吃亏的自然是腿脚不好的楼无刀。启沭抢上前挡在他身后,伸臂护着这人让他稳住身形。另一手曲臂横在胸前直接撞在刘贤身上。

启沭本来力气就不小,刘贤根本受不住这力道愣是往后退了四五步才站稳。

“gou东西!”刘贤脸色一变,扬手就要打过来。

在当下,奴隶是最下等的人,是任谁都能打骂的,可打狗也得看主人啊。见他直接就上手,楼无刀也不再客气,右手直接抬起手杖啪的一声打在他高举的手上。

楼无刀身子晃了晃又勉强站稳身形,左手微微抬起扣在启沭腕子上,把人往后拉。但他左手受过重创,绵软无力,拉着启沭的力道微乎其微。这人只轻轻一挣,或者只要站着原地不动,他都根本拉不住。

撞人归撞人的,刘贤抬手要打,启沭却不能躲。已经做好硬捱耳光的准备,抬起的巴掌却没落下来。

启沭马上转头去看楼无刀。那人晃着身子刚站稳,还想拉着他往后。只是楼无刀左手无力,根本拉不动。而有事启沭又怎能躲到主人身后,顺手扶在他左臂上,不但没退,反倒上前一步,将刘贤卡在身边,给楼无刀让了条路出来。

“主子,请。”

没想到他会反手扶到自己手臂上,楼无刀略微吃惊却也没多说什么。撑着手杖走到院子中间的鼎面前,启沭一直跟在他身边。在府里收拾过一番之后,启沭容貌愈发的引人注目,明显的外族人相貌,剑眉星目,还算俊朗。豢养个昆仑族的奴隶本就是有面子的事,再加上他底子不错,身高也高,便是更加有面子。

楼无刀走到鼎面前站住,刘贤黑着一张脸也跟了过来。“刘大人,听说这个东西,谁能搬起来,你就拱手让人?”

这鼎的确是好鼎,做工精细,纹路精美。不等刘贤回话,楼无刀冲着启沭点了点头,“你先去试试感觉。”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3 10:34:00 +0800 CST  
六,举鼎
时间:下午
地点:东厂厂公府邸
六.1
启沭跟着楼无刀进到院子里,一路上聚集了不少目光,其中不乏有东厂的人。当初在东厂为奴因为他不服驯管,刘贤下令让其跪在院子里三天,这府邸哪个路过都要踹上一脚才算完。所以这里绝大多数人对启沭都有印象。没有人想到他会再回到这里,还是以西厂奴隶的身份。
得了楼无刀的命令,启沭走到鼎前,先是单手摸了摸这铜鼎,试着发力抬了抬,鼎却纹丝没动。他转头看向楼无刀:“能否让围观的人退后些。”
楼无刀瞟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还不曾说话,人群就赶紧往后退了些。这下刘贤就给突显出来了,就他一人还站着没动。
刘贤打量了启沭两眼,人高马大的,看着他心里也没底,便起了旁的心思,故意大声说到:“楼无刀,昆仑族的事情,你还没告诉他吧?”
这话一出来楼无刀就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愤愤回道:“}刘贤,不说话怕别人以为你哑巴了?”
人群齐刷刷后退,只剩下刘贤一个。而他在这启沭也是没办法举起这鼎,万一伤了人后果不堪设想。启沭站在鼎旁边看着刘贤,他这话让启沭颇为不解。昆仑族有事?自己已离开族人两年,没办法得到半分消息,这次听他一说目光紧盯在这人身上。
“我族何事?”
刘贤看启沭上钩,神色更加得意,又看了楼无刀一眼:“行,楼大人不说我说。”说着缓缓走到启沭身边,笑的更加阴险:“昆仑族族长遇害一事……你还不知道吧?哈哈哈哈……”
这话一说出口,刘贤颇有兴致的看着启沭的脸色变了又变,才慢条斯理的凑到楼无刀耳边:“楼无刀,回去吧,你这奴隶这会儿只怕已经成了个软脚虾了……”
“族……族长……”
这人说的话如五雷轰顶一般在启沭心里炸开。他把头转向楼无刀,怪不得他之前再三提起族长之事。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了,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还是落了下来。
启沭自小被人丢弃山野,是族长把他捡回去交给族人抚养。在他心里族长就是家里至亲的长辈一样。启沭垂下眼眸定了定神,将袖子挽起,露出双臂。
“主子,烦劳不要让人上前。”他说话声音低沉压抑,转身走到鼎旁,伸出双臂撑住铜鼎。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3 12:37:00 +0800 CST  
六.2
刘贤突然扔出这个消息,楼无刀心里也没了把握,右手一抬,手杖轻轻点在启沭肩膀上,看也没看刘贤,“算了,下次再来吧。”
启沭没有转头。之前记得楼无刀就说过,做得好会有赏赐,而且也说过可以靠举鼎将功折罪。他需要一个得到赏赐的机会。“主子,这鼎我可以举起。若是举不起,连头一起留下。能否让我试试?”
听他如此坚持,楼无刀愣了愣,还是放下了手杖,也没说什么,只转身往后走了几步,站在伞下。刑术见他弯腰,上手扶了一把。楼无刀直接坐在了下人背上,眯眼看着启沭。若是他一意孤行又没有成功,自己可不会当他刚才说的是玩笑话。
听到楼无刀没再反对,启沭扎稳马步,双臂发力紧紧抱在铜鼎上。鼎上的花纹深深嵌入肉里,鲜血一缕一缕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他咬紧牙关,额上青筋迸起,浑身肌肉紧绷,每一分力量汇聚在腰腹,双臂之间。铜鼎终于缓缓离开地面。等到到达趁手的高度,他撑起身体,将铜鼎举过头顶,目光扫过楼无刀和刘贤。片刻功夫,启沭感觉有些支撑不住,再次发力,将铜鼎重重地砸在地上。院子里的地砖应声碎裂,铜鼎却丝毫未损。
“哈哈哈哈,好!”楼无刀看着启沭开始发力,起初还有些忐忑,却见他一点点搬起了这一人高的青铜鼎。
顿时周围一片叫好声,这其中也有楼无刀的,见启沭放下青铜鼎,他看也没看刘贤,直接站起身来往外走。
“我稍后差人来搬鼎,哈哈哈哈…… ”
眼见楼无刀起身径自往外走,启沭看着刘贤。这人瞪着楼无刀的背影眼睛里直往外冒火,随即又把目光转向启沭。那样子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才好。
刚刚举起铜鼎,启沭丝毫没有喜悦之情,跟在西厂的随从里也一起往外走。
事情一成,楼无刀这心里事情一过,也没了来时候的小心翼翼。什么保存体力之类的更是通通用不着了,习惯性上了车便让走,启沭便跟在外头的随从里也一直跟着步行。
直到到了府里楼无刀也没记起他来,下午又是出了一身的汗,自然是直接去了浴池沐浴。
回到楼无刀的府邸启沭径自回房,没有传唤他根本见不到楼无刀。此时坐在房里满脑子都是族长遇害一事。刘贤只提了那么一句,楼无刀只字未提,他就算想多打听消息都没个去处。呆坐在屋子里,想到以前在村子里的事情,心里阵阵绞痛。
用过晚膳天都黑了,这会儿下头的人才告诉楼无刀说从刘贤那儿把鼎给拖回来了。众目睽睽之下,他的人搬动了青铜鼎,刘贤不敢出尔反尔。这时候楼无刀才想起启沭来,便差人去叫他。
那铜鼎怕是得有千斤重,回程又是随着人一起走回来,启沭这一下午都没缓过来。饶是肤色比中原人要深一些,也能看出脸色略显苍白,嘴唇血色都褪了几分。双臂上被铜鼎花纹刻烙得血肉模糊,他胡乱包好,袖子上还带着血迹。心里有事情,晚饭也没怎么吃,等到传唤的人过来才跟着一起去见楼无刀。饶是再疲惫,启沭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3 12:39:00 +0800 CST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没有上来快速进入相亲相爱,不经历点什么哪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3 12:41:00 +0800 CST  
七,赏赐
时间:晚饭后
地点:西厂督主宅邸小厅

七.1
屋里熏着香,桌上的几样水果都是这个季节不常见的,全都坐着冰,看着新鲜可人。启沭进来的时候楼无刀正闭眼靠在软榻上,一个侍女给他轻轻按着太阳穴。“今天你立了功,我让厨房做了些好菜算是赏你的,你……”
这时他却发现启沭脸色比刚来时看着还差些,“怎的如此脸色?他们又轻慢你了?”说着他脸色一掉就要拿人。
站在楼无刀面前,启沭照例是微垂着头。听他说的这话,自己我恐怕这就算是赏赐,有些慌乱地抬头看向他。
“我……没,没有。送的饭菜可口,照顾得也很好,是下午举鼎体力尚未恢复。”启沭担心楼无刀又要责罚下人,赶紧解释清楚。
“哦。”听他这么说神色才稍有缓和,楼无刀冲着他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办得很好……桌上这些瓜果,都是快马加鞭送来的,喜欢哪个,自己拿去吃些吧。”
此刻他右手已经取了手套,执着一根雕金的烟杆,也没抽,就懒懒的靠在手边。
启沭看了看桌上的瓜果,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他已经想了一下午,终于得着机会和这人说。“楼大人,你说过做得好会有赏赐,可让我将功折罪。我,不想折罪,大人责罚后,能否另外给我个赏赐? ”
“哦?你想要什么?”自从启沭来了之后都是问什么答什么,闷葫芦似的,就上次没给他送饭那事,楼无刀要是不开口,只怕他能把自己饿死。没想到他还是有想要的东西的,楼无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金银珠宝?还是想要自由? ”
“我想要大人帮我查出杀害族长的真凶。”刘贤说了族长遇害,那必然就会有凶手。启沭不知道这位楼大人是个什么官位,但是从他能和刘贤对峙,足以证明这人也是位高权重。他直视着楼无刀,目光透着坚定。
“你想清楚了……”楼无刀侧卧在榻上抬眼看着他,其实就算他不提出这个,自己也已经领命查案。楼无刀拖着音调懒洋洋问道:“这个族长……就那么重要?要知道,人死都死了,难道你连自由也不想要了? ”
启沭轻轻喘了口气,咬着嘴唇看着楼无刀。自由?当然想要。但是昆仑族不过是依附于大夏王朝的一伙山野村夫,他担心族长就白白枉死于此。或者随便找个替罪羊应付了事。“族长于我恩重如山,客死异乡怎能不讨个公道。”提起这事启沭心中激愤,双手狠狠握着拳。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楼无刀自言自语了一句。曾几何时,他也做过启沭一样的事,结果却……
楼无刀闭上眼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烟杆放到一边,冲他点了点头:“你过来 。”
启沭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往前走了两步,离着这人近了些。
楼无刀并没有答应启沭的请求,这让启沭心里有些没底。难道是这要求太难?他恭敬地站着,有些紧张。
楼无刀右手挑起烟杆,直接把启沭袖子给掀了上去。见这人手臂上毫无章法的缠着厚厚的绷带,甚至鲜血已经渗了出来,他面无表情一下抬手启沭在他小臂上……
细长的烟杆挑起衣袖,突如其来的剧痛自小臂窜出,启沭额头上一下冒起冷汗。面颊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却牙关紧闭,一声不吭。
还是个硬骨头?楼无刀看他一声不吭,手里又略微加重了力道,玩味的看着他。分明都疼出了一头冷汗,骨头倒硬的很。
“呃!”启沭也只是闷哼一声,狠狠咬住嘴唇,一缕甜腥涌进口中。他眉头紧皱,死死盯着捏在手臂上的右手。毕竟是习武之人,楼无刀手劲很大,他甚至觉得一直捏下去这人会把自己手腕捏断。
楼无刀猛的一下松了手,连手掌上都沾了殷红的血。启沭绷带上更是洇开一片——尽管这样,这人也只是闷哼一声。
他兴趣更大了,拿起烟杆嘣一声敲在启沭头上,轻声开口,“以后在我这,痛就说。”说着差了府上的大夫过来:“去上药……”
经此一番折腾启沭脸色更差,手臂上的绷带血迹斑驳。楼无刀刚松手,手臂就脱力一般垂下来。冷不防地被烟杆敲了头,启沭有些惊讶地看向楼无刀。直到府上大夫过来把他带下去,他还在想着,这人到底答应没答应自己的请求。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3 15:20:00 +0800 CST  
看来启沭双臂的确伤得不轻,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被带回来,夏天热,屋内人多更加难耐。
楼无刀直接让人把冰块放近些,挥了挥手让下人都下去了。入了夜,屋里躺着但是凉爽了许多。等着等着他竟在榻上睡了过去,烟杆里还冒着一丝轻烟,被松松握在手上,白日里束起的长发一泻而下垂在脸侧。
大夫只知道给启沭换了药还要把人送回去的,没楼无刀传唤自己却不敢随意进来,把人领到门口便走了。
启沭不知大夫给抹的什么药,血马上就止住不说,清凉的感觉还缓解了很多疼痛。等到包扎完毕他又回到楼无刀房间,看到人竟然拿着烟杆睡着了,冰块放的离人也近了些。虽说是夏季,如此贪凉又是睡着总归是对身子不好。他把冰盆放的远了些,看着楼无刀手里握着的烟杆迟疑片刻,还是伸手去取了下来。
楼无刀今天白天上朝,下了朝又去刘贤那闹了一番,再加上车上又痉挛了一次,整个人实在是乏得很,烟杆被人拿走都不曾察觉,只是皱了皱眉。
启沭轻轻松了口气,收好烟杆,拿着软榻上的薄毯给楼无刀搭在身上。人睡着他才敢盯着人的脸仔细看着。楼无刀的样子与一般中原男子不同,白净俊美的面容甚至比女子还要精致几分。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能与刘贤分庭抗礼,更重要的是,这人到底能不能帮他找到杀害族长的真凶。
楼无刀最终是被一阵猛烈咳呛弄醒,突如其来,又撕心裂肺。他的身子是很早之前在东厂昭狱里给毁的,毒物在身子里停留太久,即便是服药调养,终究是伤了肺部。今日事情多,便少喝了一次药,又受了些寒气,咳嗽着醒来才发现屋内有人。他勉力抬手一挥,用内力打开房间的门,低着头双肩耸动,“出去……”刚说完两个字,又低头咳得上不来气。
启沭收好了烟杆站在一旁候着想等楼无刀醒过来,心里想着事情一时有些失神。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拉回现实,他马上抬头去看那人。这次依旧是没按着人的吩咐出去。他都能想到自己要面临什么样的惩罚。楼无刀喘的厉害,到他身边把这人扶起来些,拿过一边锦帕放到他唇边,一下下给他叩着后背。
楼无刀右手接过锦帕用力抵在唇边,靠在启沭身上咳得没了力气,也推不开。剧烈咳嗽之后嘴里全是血腥味,他用力握紧帕子在嘴上一擦,还留下一抹鲜红在唇上。一时间没说话,尽力调整着呼吸,时不时还轻轻咳嗽两声。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勉强开口,“你下去吧…… ”
启沭觉得自己大概是活不到明天了……还扶抱着这人,从他手里拿过锦帕仔细帮他擦了唇上血渍。再扶他靠回榻上,低垂着头,“你咳血了,要叫大夫吗?”
启沭我不知道楼无刀这身子是怎么了,然而咳血总归不是好征兆。
楼无刀摇了摇头,这人虽然是作为奴隶被送过来,可这几次接触下来,却发现他骨子里固执得很,即便是在别处被T教过,也毫无奴性,且东厂那边的行事手段自己岂会不知道……
靠在启沭身上,楼无刀满心好奇。即便是启沭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应该知道他是主子。这院里除了启沭之外,哪个不是对楼无刀唯命是从?
“为何……违命?”楼无刀喘息了一口。对这人不怕死的行为很是费解,“觉得……立了功……我不……咳咳……不会杀你? ”
有些事就算抗命受罚,该做也得去做。站在他身边依旧是低垂着头,启沭知道在这里奴隶的命就像草芥般**,随便杀了都不会有官府追究。而这位大人就算是什么都不说也能感觉出人命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启沭实在没办法把他扔在这一走了之。“楼大人,举鼎那事我已经求了赏赐,抗命……任由责罚。 ”
“手,包扎好了么?”楼无刀没回答他的话,干脆换了一个话题,也没再要他离开,自己歪歪斜斜靠在塌上,用力撑起点身子,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好了。”启沭又看了看双臂,痛感减了大半。
楼无刀靠在榻上,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启沭站在他身边。踌躇着开口,试探性地问:“楼大人,为何你能对刘大人如此不敬?”
楼无刀对刘贤不敬,刘贤对他也不客气,对于朝中官位启沭不甚了解,也不知这俩人孰高孰低。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4 12:34:00 +0800 CST  
“哈哈哈哈……”楼无刀真是被启沭这话给逗笑了。他若是知道西厂大牢里已经关押了数位替罪羊,还不知道该是个什么表情呢。过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止住笑声,抬手撑在额角。
“也罢,许久不曾正经查案,就允了你这一事,明日,你随我去驿站。这会儿天色已晚,你去歇着吧。”
“多谢大人!”启沭的喜悦之情真的是溢于言表,这人还叫他一起去驿站,显然开始着手调查了。他面含笑意,一直板着的脸线条都柔和下来,按着楼无刀吩咐垂着头准备退出房间。
楼无刀见启沭终于有了些表情也不自觉笑了笑。天已全黑,看着这人将要退下,楼无刀也撑起身子准备回床上歇息。没想到一晚上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腰背都僵了,只是他受过伤,感觉不明显,这会儿猛的起身才开始痛了起来,瘫废的右腿簌簌发抖,牵扯着刚抬起一点的身子又倒了下去。
启沭已经要往外走,却在转身时看到楼无刀右腿轻颤,带动着身子都起不来。
“大人!”他皱着眉走回楼无刀身边,按着这人抖动的右腿,单膝跪在榻下,一下下按揉腿上筋络。“你别急着起身,一会就好。”
他怕楼无刀心急,一边按着一边出言安慰。这人右腿他在马车上已经按过一次,大概也摸出来这条腿不只瘫废,肌肉也已经明显萎缩。
今日在车里楼无刀便知这个奴隶按揉手法奇妙,原是想让他按着也无妨,却没想这次发作得狠了,今日又没按时吃药,股间觉察到一股热流自两腿间涌出。楼无刀眉头一皱,顾不得多说什么,下意识使了内力把这人震出几步开外,厉声道:“退下!”
“诶,你!”正给他按着,冷不防被一股力道震开,启沭一下没站住人直接坐在地上。刚刚还好好的,这怎么突然说翻脸就翻脸。站起来,皱着眉看着他:“大人?!”
“滚出去!”见启沭还站着不走,楼无刀一下变了脸色,再无半点刚刚与他说话的样子,目眦欲裂,面目都有些狰狞。
右腿还在抖动着,楼无刀也发了狠,先是运起一掌拍在痉挛不止的废腿上,而后立马又朝他打出一掌,把人给直接推了出去,大门一关,便直接落了锁。
启沭眼睁睁看着人一掌拍在自己腿上,还没等自己说什么直接被一道掌风直接推出屋外。接着是房门上锁的声音。他放心不下,哪能就此离开。站在门外候着,等着里面的动静,想着最终也得开门,到时候看了人没事再走也不迟。
右腿受了那一掌之后倒是平静下来,不过楼无刀下手厉狠,只怕已经伤了筋骨。本就屏退了下人,哪里又想得到启沭会在门外一直侯着。软榻上躺了一会儿,便自己换了衣物。身下那伤已经数年,原本应是男根的地方只余下一道细缝,周围是狰狞的伤痕……
楼无刀自己换了干净的布巾子垫着,便撑着手杖躺回床上。平日里睡觉都是要两个人打着扇的,今日累得厉害,几乎是倒头就睡了。
启沭在外听着屋子里没什么声音,楼无刀既没出来也没要人再进去。他不知道那人现在怎么样了,既不能进去,又不放心贸然离开。看着漆黑的天空叹了口气,索性靠在屋外墙上,阖目养神。这院子倒是安静,闭上眼睛耳边只能听到细微风声。心里想着等着明日见人进去伺候,便是安然无事,自己也就可以放心回去了。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4 13:27:00 +0800 CST  
手上细细给他梳毛,心思不由自主飘到村里。说起来这人和雪狐……其实也挺像的。想到这不由自主勾了勾唇角,自打留在这里倒是头一回。启沭低着头专心给人梳头,没注意他正看自己,说话时还带着一丝笑意“嗯,是。”
“怎么不回去?有事找我?”
西厂是什么地方,朝廷官员都是避之不及的,过来的要么就是要做替罪羊了,要么就是有求于楼无刀,平安无事哪有上赶着往他这凑的。
他看着启沭专注的样子,想当然的以为是他有求于自己“昨日那事,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
“昨天你身子不舒服,我怕你晚上会叫人。”启沭理所当然地回了楼无刀。昨晚他把侍从都屏退了,就一个在屋子里,行动又不方便,万一有什么事都没人知道。启沭仔细地将楼无刀发丝理顺,当真发现了一根白发,挑出来捏在指尖,稍微用力拔了下来放在桌上。“这一根。”
“还真有啊……”楼无刀出神的看着桌上的白发。平时说是说要把白发拔掉,可真正伺候起来,哪个又敢说看到自己看到有白发了?随手一挽,将长发束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叹息一声:“到底是老了…… ”
启沭皱着眉听这人叹息,又从铜镜里看着他画好的精致妆容。他这样哪里老了?说不好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抿着嘴没再说什么,昨晚说今天去驿馆,也不知何时出发。一晚上没睡也没觉得怎样,要去查族长这事依然是精神十足。
“刑术。”楼无刀就轻轻唤了一声,刑术的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进来。
刑术瞟了启沭一眼,也没说什么,只冲楼无刀行了礼。
“昆仑族族长被害一事,上次拿的那些人,都先放了吧。”楼无刀轻描淡写这么一说。他嘴里说的那些人是西厂为了排除异己随便抓的几个。既然答应了启沭查案,那这些人就是放了也无妨。
只是刑术有些吃惊,踟蹰着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还是不问原由的去执行了。
他连拿什么人都选好了?启沭站在一边听着楼无刀对刑术吩咐的事情百般不解。转念一想,算了,这里的事情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等着看看楼无刀继续有什么安排。而且……也不知道昨天他打在右腿那下伤到没,下意识往这人腿上看看,又移开目光:“大人,能不能告诉我族长是……在何处被害。”
“就是在驿站。”前来进贡的外族人面圣之前都是统一安排居住在驿站的,这也是楼无刀要带启沭去驿站的原因。
“就因为怕我不舒服,你就在外头过了一宿?”楼无刀还有些不敢确信似的,“亏了这是伏天,若是寒冬腊月的可就有你受的了。”
驿站……启沭皱着眉思索着着,不知道这次随着族长过来负责护卫的人是谁。驿站是官家的地方,怎么就出了事…这里可疑之处太多,还是得去了才知道。
“一个晚上,怎么都能过去了。”他自打留在这,夜夜都难熬,这么一比,站在门口过一夜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
“走吧。”
楼无刀冲着镜子正了正发冠,撑着手杖一使劲,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右腿明显往外撇在地上。靴子一向是他自己穿的,更是谈不上什么小心可言,从来都是用蛮力给强硬塞到鞋子里。再用带子系紧。这两天身子一直不太力爽,猛的起身难免头晕。楼无刀撑着手杖勉强站稳,缓了半天眼前还是一片昏花,以至于看着地面的双眼都有些无神。
等楼无刀站起来才明显发现了这人不太对。本就残疾的右腿以不正常的姿势撇在地上,启沭皱着眉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只是一改平日习惯,站到他身边,扶在他手臂上。启沭知道这明显就是个找死的行径,低着头,脸涨得通红,等着挨骂或者直接挨巴掌。
眼前视物不清,楼无刀就感觉有人靠了过来扶在自己手臂上。知道是他,刚要出声斥责他擅作主张,想到人闷葫芦的样子,训人的话半路给咽了回去。轻轻一挣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以后不要擅自做些多余的事。”楼无刀撂下句话便自己撑着手杖略显艰涩的往外走去。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4 17:07:00 +0800 CST  
九,糖葫芦
时间:中午,去驿站路上
地点:马车内

马车早就在门口备着了,不上朝时楼无刀一向不会早起。这时候太阳已经是毒辣,好在车里也备了消暑的冰块,只是苦了外头一众人,出门总是碰着最晒人的时候。跟着马车旁边的还好,离得远些的,通常是衣服都要汗个透湿。
饶是被他那样说着,启沭出门时也是比往日离楼无刀近了些。早就有人备好马车等在外面,他出行都是前呼后拥,启沭就自觉离得远了些,站到队伍后面,跟着一起走。已经是中午时间了,太阳在头顶上晒得厉害,没一会就汗流浃背,昨天又一晚上没睡,整个人都有点昏昏沉沉。
都走到半道上了,楼无刀撩起帘子一看,怎么都没寻到那人身影。一问才知道,原是走到后头去了。督察御史一事,本就是临时起意信口胡言,没想瞒他,到了这会儿又觉得十分有趣,反而担心哪个下人说漏了嘴,得把人放到自己身边才算安心。
楼无刀便传了话让启沭也到车里来,传话的下人也是诧异,平日里刑术都是极少能跟主子同乘的,莫非自家主子是真对这个奴隶感兴趣了?
启沭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大太阳,脸上都是汗。此时脑子里有点空,整个人也有些恍惚。听着身边人小声聊天,提起什么楼督主刘厂公的。官位他没懂,但是楼不是个大姓,之前这人不是说督察御史,这个督主又是什么职位?身兼数职?想到这启沭马上又觉得这人权势更大,怪不得不把刘贤看在眼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传话让他去车里。有些惊诧,还是快走了些进到车里,依然是坐在地上。
“你们昆仑族是不是不习惯坐椅子?”门帘一掀带来一股热浪,楼无刀皱了皱眉,又见启沭席地而坐,满头大汗,头发都贴在了脸上。
启沭被这人说得皱了皱眉,转头看着楼无刀,“奴隶不能和主人坐在一起。”这是在东厂学会的,就为了这,身上多了两道疤。
“刘贤倒把你T教得不错……”楼无刀看他一眼,抬起手杖轻轻点了点对面的位子,“坐。”
对于当初在东厂的日子,以及刘贤那个人,提起来就是满腹怒火却不能发泄。只是原先死活争取的东西,突然被这人如此大方地让自己坐,倒有些拘谨起来。启沭顺着手杖尖看着对面的座位。:“你不介意?”
楼无刀没正面回答他的话,让他坐下就不错了,难不成还要三请四请?“想坐就坐,还要请不成?
车里比外头凉快了不止一星半点,瞄了眼他额头上的汗珠,随手扔了块手帕过去:“赏你了,以后跟着我,注意着点。”
启沭马上起身在楼无刀对面坐下。他不介意若是再磨叽倒是自己的不是了。这人扔过来的手帕带着股淡淡的香味,启沭接着看了看角上绣着楼字,接过来毫不客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这当真是比外面凉快很多,只是这注意点……启沭不解地看着他:“注意什么?”
“满身大汗的……容易有味道。”楼无刀没跟启沭说要注意什么。跟他久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性。这人冲外头轻轻吩咐了一声,立马又有大夫进来替启沭换了药。
眼瞅着离驿站还有一段距离,楼无刀便跟他打听起了昆仑族的事。“家中可有妻儿?你为何跟族长一同来进贡?番邦使节进贡……他刘贤还有这么大胆子留人?”
呃……启沭鼻尖耸动,身上确实是有些汗味。本来想说大男人的怎么还在意这个……但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又顺理成章,他本就活得精致。
大夫还是昨天那个,换了药把袖子放下来,启沭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自己手臂上的伤。
“我尚未娶妻,身强体壮,还有把子蛮力,承蒙族长不弃就带在身边了。刘大人……”提起这事启沭脸热的像火烧,简直是羞于开口。也不知刘贤想起什么了,是想让他每晚伺候……
楼无刀看着对面这人脸都涨红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多看了两眼他的长相。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也看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冷笑一声:“是了,他刘贤爱干什么几乎都是世人皆知的事了,早说他T教过你这个,当初问你的时候就谈不上什么都不会啊。”
“不,我,我没!”他似乎是明白了,启沭马上冲口否认。就是因为自己誓死不从,刘贤才把他转手送给别人,做了顺水人情。启沭急于向楼无刀表明这点,急迫地说:“他就是看到我怎样都不答应,才把我送给另一位大人…… ”
“哦?”
启沭说得轻巧,怎样都不答应……身为一个奴隶,在东厂厂公那儿“怎样都不答应”会是怎样一个下场,楼无刀再明白不过了。稍微伺候得不上心都免不了一顿毒打的,像他这种,不死也得掉层皮。
“没想到你还挺抗揍的……”楼无刀一边跟他搭话,一边漫不经心瞟了一眼窗外,“快到了。”
岂止是抗揍……若不是启沭命大,肯定不能活着从东厂出来。实在是不想再想起那段日子,听楼无刀说快到了启沭也看向窗外。依稀还记得这里的样子,当时族长还在,自己在他身边护卫。而此时……想到这心中酸楚,低着头明显情绪低落。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5 11:43:00 +0800 CST  
说存稿丰富就是存稿丰富~~~~~~~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5 11:44:00 +0800 CST  
九.2
“来京城之后就直接进宫了?”楼无刀觉察到启沭情绪的变化,随意换了个话题,“你们族长没让你四处逛逛?”
这时候几近正午,若是城郊,集市上都没什么人,田间更加。可皇城脚下,街上人们仍是三五成群,且京城风气更开放些,别说男子,就是女人也都是穿着轻便的纱裙,街上熙熙攘攘,听着都热闹。
“没……族长说出门在外莫惹事的好。”来京城是纳贡,其中还有族人兄弟,一别再难见哪有什么心思闲逛。启沭坐在楼无刀对面垂着头,闷闷地说:“楼大人,求您务必查明真凶,还族长公道。”
族长遇害不是小事,他担心有人会借此挑拨事端。如此一来,族人费尽心思才换来的和平怕是会不保……
“你知道每日过来找我办事的都提着多少东西么?”楼无刀一边看着街景一边回答启沭的话。其实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查明此案,若不是如此,何必让刑术放了那群替罪羊?这么说话不过是觉得他有趣,想逗逗他罢了,他一个奴隶,哪有什么能给自己的。
“平时都喜欢吃什么?”
“啊……”这启沭倒是知道。每年族长过来除了给皇帝纳贡以外也会带许多礼物送给当朝的大人。别说这里,就算村子里若是有事相求也要带些东西的……
被他这么说出来启沭只觉得尴尬得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喜欢吃馒头……”
还从没见过他这么容易满足的人,馒头馒头……除了馒头还是馒头,那白花花的东西吃起来什么味道都没有。楼无刀心里想着,无意间瞟见路边上一个卖糖葫芦的,使了眼色差人买来,那人心里诧异,脸上却并不敢表现什么。
楼无刀执着一串糖葫芦,外头的人也不敢擅自打量车里,不然这画面别提多别扭了。抬手示意启沭拿过去:“尝尝。”
山楂村子里没有,这玩意启沭自然就没见过。一颗接一颗红果子穿在细竹签上,看着晶莹剔透。他看着楼无刀皱紧了眉头,试探地把头伸过去,就着这人的手直接咬了一个果子下来。酸酸甜甜的味道从前并未尝过:“唔……好吃!”
楼无刀眨了眨眼睛,愣了一下。原是想让他拿过去,没想到他倒好,就着自己的手就吃了。看着这人腮帮子被山楂果子撑得鼓鼓的,无意识勾起唇角。
楼无刀心说朝里的大臣们怎么突然开始盛行养奴隶呢,的确有趣。若是碰上个称心合意的,比养那些猫猫狗狗可有意思多了。他右手捏着糖葫芦抬在空中未动,像是等着地里的土拨鼠探头似的等着他过来咬。
启沭嚼了嘴里的果子,把头继续看向楼无刀。这么好吃的东西他却不吃,可惜。“挺还吃的,你怎么不吃?”启沭坐在那舔了舔嘴唇,似乎回味一般。
“好吃吗?不就是山楂果子。”说着楼无刀动了动手里的签子,示意他再吃一个。看着他单纯的样子,越发的想逗逗才好。
“山楂……”重复着楼无刀的话,再看了看他手里的果子。启沭凑到他面前又咬了一颗果子。第一颗甜味多,吃到第二颗就觉得酸了,脸上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好酸……”
跟着车行走的仆人听到车内自家主子突然笑出声来,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楼无刀坐在车里,一面哄着启沭说这糖葫芦就是这样,一颗酸一颗甜,下一颗保准儿是甜的,说着又扬了扬手里的糖葫芦,哄着他过来要咬的时候又突然收回手来,看他咬了个空,更是觉得好笑。
“一颗酸一颗甜?怎么分辨的?”听这人说话启沭眼睛都瞪大了。明明长得并无分别的山楂怎么分辨得出一颗酸一颗甜的,这眼力,好厉害……怀着敬佩的心情他又要去吃果子,刚要咬到这人却收了手,咬空了。看了看楼无刀,忽然明白过来:“那你吃吧。我吃了酸的那颗,下一颗该甜的了,你吃。”
原是想逗弄他,看看他或懊恼或气结的表情。没想到这呆子竟真信了这哄鬼的话。这大街上的东西楼无刀是一向嫌脏不愿意吃的,可看着启沭认真回答的样子,怎么感觉是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皱了皱眉,还是当着他的面吃了一口。
这山楂个大,楼无刀平时吃个小糕点都是细嚼慢咽的,一小碟东西一下午也不会全吃完。这会儿一下塞了一整个山楂到嘴里,腮帮子都撑了起来,他又是注重这些的,无奈只好抬起手半掩着嘴,连山楂都吃出了个姿态来。低垂着眼,半掩着面,细细尝了,复又拿出个帕子,将核轻轻吐在帕子上,又擦了嘴才算完。竹签子上剩下最后一颗果子,直接塞到了启沭手里。
饶有兴致地看楼无刀吃糖葫芦。这人吃东西的样子真的很斯文,即便是看着都是享受。启沭不错眼珠地看着他吃了颗山楂,暗暗感叹这位大人真是举止投足间都透着精致。拿着他塞到手里的糖葫芦把最后一颗果子送到嘴里。果然这颗又酸了……
马车似乎是停下来,启沭顺着窗户看出去,刚好看到大门上驿馆二字。是真的到地方了。
“到了,楼大人。”

楼主 Dr祁墨  发布于 2018-09-05 13:11:00 +0800 CST  

楼主:Dr祁墨

字数:144008

发表时间:2018-09-03 18:0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04 14:18: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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