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翻译】“No Longer Alone”永不再孤单(卡莱尔&埃斯梅)

       我不太自然地坐直身子,垂下头轻轻将手指交缠在一起。
       “你不明白我曾经有多么期待这一刻。”我握住他的双手,怯怯地低语,“可是它真正到来了,我却有些不能适应……”
       “我完全理解。”他倾身吻了吻我的颧骨,我终于抬起头,迎上了他温暖的目光。“我们真的不必着急的。“
       一种夹带着淡淡怜悯的心绪从心中倾泻而下,我不禁定定地看进他黄宝石般柔和的眼眸。从我们第一次相遇到后来仿佛戏剧般的重逢,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的时光。然而这看似漫长的十年比起他百年间的寂寞与漂泊实在是太过于渺小。他已经在孤独中等候了那么久,却又心甘情愿地将一切无条件延后,只是为了确保我真正的做好了准备。
       卡莱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我放开了紧握的手指,双臂渴望地圈住他的脖颈,向后倒进松软的沙发靠垫,我们的唇再一次热烈地相接。
       “Esme,”他在我的颈边呢喃,柔软的双唇擦过欲望的轻颤,“You must know how much I want you.”
       他的手指灵活地游走在我的腰间,熟悉的电流又激起了欲望升温的节奏。我轻轻退下卡莱尔的衬衫,那份炽热的渴望似乎终于凌驾了恐惧与不安,理智也开始一点点地模糊起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凝视着对方,然而这份试探性的担忧并没有再持续下去。卡莱尔温柔地将我抱在怀中,舌尖再一次充盈着那份柔情与甜蜜。
       我轻轻地用指尖勾勒着他手臂上肌肉的轮廓,并逐渐向下游离,隔着纤薄的衣料摩挲他宽阔结识的胸膛。卡莱尔轻叹,忘情地捧住我的脸颊加深了我们的吻。我有些急切地撩动他的贴身汗衫,太过清脆的布料撕裂声却令我顿时僵住。
刚刚我真的像失控的小野兽一样扯坏了他的衣服吗?
       “噢,老天……”我抱怨地咕哝,悻悻地抽回了双手。
       “再过五十年,我们都会嘲笑自己今晚的糟糕表现。”卡莱尔悄声打趣道,温存地抚弄着我的发卷。我故作失望地蹙眉,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你似乎开始的有点早了。”我有些不甘示弱地逗弄回去,起身将他拉到一旁的小方桌前,玩闹般轻戳了一下他光滑的肩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毫不迟疑接过了那份扁平的小包裹,快速而又谨慎地拆掉包在表面的牛皮纸。简易的木制画框中,一幅色调柔和的水粉画缓缓呈现在他的眼前:群山环抱中,两个人模糊的身影互相依偎着站在山崖边,月光下的苏必利尔湖反射着清丽的粼粼波纹……我羞涩地垂下眼睫,悄悄观望着卡莱尔脸上的神情由惊讶逐渐过渡到释然。
       “哦,埃斯梅……”他珍视地摩挲着画的边框,“这真是太美了!”
       “我想这可以在你丰富的人生履历中再添上极为重要的一笔。”我伸出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脸庞,“我曾以为那些悬崖终会将我带入生命的尽头,但后来才发现那其实是我另一个生命的开始。”
       我的嘴角不禁微微颤抖,回忆在一瞬间如潮水般涌上脑海,我忙摩擦自己的手臂,拼命抑制住想要哭泣的冲动。
       “我好爱你。”卡莱尔小心把那幅画放回桌上,转身温柔地捧起我的脸颊。
       “我也爱你。”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悄然滑过,我们谁都没有动,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对方。卡莱尔深吸一口气,牵起我的右手在唇边印下一吻,虔诚地覆在他心口的位置。
       “我们拥有无尽的永恒,亲爱的。”他喃喃轻语,“如果你今晚没有准备好,我们可以不必做任何事的。”
       卡莱尔轻柔地将我抱起,我跨坐在他的双腿上,倾身缩进他的怀中,一起陷进柔软的沙发靠垫,指尖充满爱意地在他的额头上、脸颊上留下羽毛般的轻触。卡莱尔轻颤,深吸着空气中花香与肉桂香的甜美融合,缓缓地闭上双眼。
       我们的唇再度如饥似渴地吻在一起,释放着这几个月来苦苦压抑的欲望和激情。我听见了衣料在我手中撕裂的声音,不禁微微扬起嘴角,除去了挡在我们中间的最后一层障碍。
       “I want you,Carlisle.”我在他的唇边柔声呢喃,手指下意识地缠进他柔软的发丝。
       卡莱尔轻轻托起我的身躯,将我抱向壁炉边柔软的地毯。我伸手捧住他的脸庞,不由地沉浸在他醉人的深金色眼眸中。卡莱尔温柔地握住我的手,怜爱地轻吻着我的前额,我们的身体在炉火最后一丝摇曳的光辉中完美地合二为一……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1-07 12:35:00 +0800 CST  
第三十章 父子情深

1921年8月

卡莱尔视角

       最后一缕暮色的光辉缓缓沉入了Ashland的地平线,我同往常一样踏入圣约翰医院的大堂,开始了晚间的行医工作。下午早些愉快的时光依然清晰地萦绕在脑海:妻子静静地躺在我的臂弯中,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悄悄地洒进室内,在我们光滑的皮肤上折射出一道道钻石般的彩虹幻影。这些天来,我们大部分时间都紧拥着躺在床上,一同探索将彼此的关系上升到一个美妙的新高度。我也得以在清晨十分带她伴着晨间的露水在小屋旁的湖畔漫步。埃斯梅小心翼翼地在湖水中踏出一阵阵轻柔的涟漪,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似乎点亮了整个黎明的天空。
       等我们不得不返回家中时,已经比预想中的时间晚了很久。我只好匆忙地向儿子打了个招呼,便马上冲回房间换好工作的服装。说来惭愧,这已经是我本周内第三次上班迟到了。护士长Gretchen见我低着头匆匆走过,总是会露出略显不满的表情,拨弄着手中厚厚的病历本,随后瞄向挂在墙壁上的时钟。虽然我长久以来的良好记录还不至于让我的上级为此大动肝火,但这位年长的护士依然会严肃地微眯双眼,显然还是不能接受任何原因的违例行为。
       其实总的说来只有一次耽搁是因为天气的缘故。
       这段艰难的磨合期对于埃斯梅和我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每天在医院的工作仿佛度秒如年,我竭力试着保持冷静和专心,但心中依旧会不由自主地默念时钟指针的摆动次数。每到下班时间,我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埃斯梅每天清晨也会如约在在家门口迎接我,脸上淡淡的焦灼在看到我的身影后会立刻转变成最灿烂的笑容,然后就是那阵醉人的晨露花香在我的怀中缓缓扩散开来。我们热烈地拥吻着,她思念的呢喃总是那么忘情,一股掺杂着欲望的热度便不由地在体内悄然升起。下班后回家再直奔湖畔的小屋已经成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固定的惯例。
       我心虚地向Gretchen的办公台方向瞥了一眼,便快步闪过回廊的转角,经过手术室,走近病房中做例行检查。在查过第三间病房后,同事Cornwell医生熟悉的心跳声渐渐由远及近。我慢慢地在病历上做着记录,假装不知道他的出现,而后才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你好,Benjamin(Cornwell医生的名字)。”我热情地打着招呼,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很高兴看到Prichard太太能恢复得这么快。”
       我的同事眼中闪过一丝畏缩的情绪,有些呆呆地凝视着我的脸,显然对我最近的一些反常举动深感不解。虽然我会极力处理好与每个同事之间的关系,但为了避免回绝邀请共进晚餐的尴尬与不必要的风险,我通常会表现地较为较为冷淡和疏远。总的来说,我不温不火的态度和出色的掩饰已经伴我度过了数十年平静的行医生活,令我得以在落脚的城市中求得一份平和与宁静,直到周围质疑声不绝于耳,我才不得不选择离开。
       “卡莱尔。”Benjamin有些警惕地皱了皱眉,“周末过得好吗?”
       “很好,谢谢。”我一边快速地回答,一边又不得不极力藏起过度的热情,以免连带出一场长时间的友情聊天,“请允许我先失陪,太平间那边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处理。”
       Cornwell医生狐疑地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再追问什么。我忙低下头匆匆奔向走廊尽头的楼梯。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1-18 14:20:00 +0800 CST  
      就算没有像爱德华一样的读心天赋,我也察觉到了周围同事近来对我的一些议论。他们似乎在好奇我居然表现出了平日里不多见的热情,还自告奋勇地接下没人有勇气主刀的复杂手术。其实我最初决定抱持冷淡低调的工作态度只是为了躲避那些年轻护士的层层包围。而现在她们衍生出了更多的讨论和猜测,甚至怀疑我这个长期冷面的外科医生是不是终于对镇上的某位女子动了心。
       对于已经走过了二百八十余年生活的我来说,如果还像个初谙世事的青年一般沉迷于性生活带来的快感也实在是足够傻气。但不可否认的是我的确有站在巅峰的畅快感,能够拥有一个美丽娴静的妻子和梦想中的家庭,以及……和谐的性生活。
       然而,看似美梦一般的性生活并不是没有遇到过意外。
       让我大感宽慰的是,我的妻子十分享受于这种肉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满足,依然处在新生期的她可以轻易地将我推倒在床上,随后便会露出一抹性感、危险甚至有些放荡的笑容,逐渐转黑的双眸暗如秋水,泛着隐隐萌动的欲望,下一瞬便升腾为足以融化全身的炽热火焰。
       直到一阵太过干脆的骨头断裂声令我们顿时僵住,我不禁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埃斯梅忙惊慌地挪开身子,一时间不知所措。我故作镇定地检查了一下受伤的胯部,伤口早就在能让人察觉之前自行愈合了。但是埃斯梅着实为此自责了许久,我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来安慰她我并无大碍,才终于把她重新哄回了我的怀中。
       看来以后真的需要小心一点。
       不过,这些偶尔出现的小插曲比起该怎样更好地处理与爱德华之间的关系来说实在不能算是什么问题。如何在父亲和丈夫的角色之间寻求一个适当的关系平衡点,已经成为了横亘在我眼前的一个巨大难题。
       尽管我并不认为正常的夫妻生活有任何见不得人之处,但爱德华的读心天赋还是令我感到了一点威胁。在埃斯梅到来之前,我在爱德华面前透明得如同一张白纸,事实上有时我还十分乐意让他分享我的思绪和回忆,因为在长期的孤独生活中,我太迫切需要碰到一个愿意能够了解我的人。虽然我们经常会因为意见不一产生摩擦,他也时常对我的所思所想故作不屑地翻翻白眼,但我依然会对他的“倾听”和陪伴心存感激。在爱德华的周围,我通常会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不必像在同事面前一样总是在努力隐藏。
       可是现在,我也不得不拒绝与儿子这种思绪上的交流,唯恐他会听到过多关于我和埃斯梅的私生活细节。这些天来,在与儿子十分短暂的独处中,我会选择不停地背诵一些无关紧要的词词句句,来掩饰我脑海中真实的想法。然而我内心的担忧并未因此减少半点,或许在我并没有故意要冷落他之前,自己的行为举止已经打破了苦心经营的关系天平。
       我不禁摇了摇头,一边默默分析着当前要面对的复杂情况,一边开始仔细地审查新进的死亡记录。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1-19 13:07:00 +0800 CST  
第三十一章 无法接受

1921年9月

爱德华视角

       我翻过一页微微泛黄的曲谱,巴赫(德国作曲家)的二声部创意曲在屋中回荡着清扬的旋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抬头看一眼乐谱只是成为了一个下意识的习惯。这个族类完美的记忆力虽然对我的钢琴技艺十分有帮助,但每天在课堂上听着老师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知识点,也着实会令我头痛欲裂。我深吸了一口气,享受着琴身散发出的清新淡雅的橡木气息,指尖优雅地跃动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
       没有什么比这更能令我感到真正意义上的平静。
       一片落叶悄然被风送进屋内,我伸出右手,轻轻将它从琴面上拿起,同时听到一阵轻柔快乐的笑声由远及近。待我迅速辨认出声音的主人后,不禁无可奈何地翻了翻眼睛。
       又迟到了。
       正处在新婚蜜月期卡莱尔和埃斯梅这些日子以来更是难舍难分。起先我还能保持热情和理解,毕竟我们这个家又是如此特别。回想起以前在芝加哥,我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无比深切地爱着我,但我依然会选择长时间地把自己埋在书房或是一心扑在感兴趣的事物上。每当夜幕降临,我几乎也是一成不变地坐在心爱的钢琴前,一边拨弄着或急或缓的曲调,一边暗暗期待父母能够走进我的房间来同我谈心。
       不过从一开始,卡莱尔就和一般的父母很不一样。
       在经历了几个世纪的孤独生活后,我的转变者恨不得时时刻刻地与我聊天,曾一度令我几乎抓狂。最初的几个月里,我们每天早上都在一起下棋,他会与我分享他在医院里工作的细节、趣事,那些日子里我们下棋的次数比我17年人类生活下棋的总数还要多。卡莱尔也一直愿意把我当做成年人看待,虽然他有时千篇一律的话题会让我感觉到些许厌烦,但他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也逐渐减轻了我失去双亲的伤痛。
       距他们蜜月结束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我却依然感到自己仿佛被排斥在外。每天早上我会按部就班地去学校上课,下午便回到家里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发呆。埃斯梅每天清晨会都在大门口迎接卡莱尔下班回家,他开心地会把她紧紧抱在怀中,进屋稍作修整后,便一起相拥着奔向北部湖畔的那座小屋,留下我独自一人伴随着他们纠缠着欲望和愧疚感的思绪渐行渐远。整个八月间,我们的房子几乎是经常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飘荡的点点音符和草原上的鸟声虫鸣。巨大的空虚寂寞正在一点一点地将我吞噬。
       我渴望他们的陪伴,但也明白如果和一对新婚的夫妇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只会更加令我拘谨不安。只要我们三人共处一室时,他们都竭力隐藏起思绪中关于那部分私密活动的画面。埃斯梅会在脑海里组织一些毫无逻辑的词词句句,卡莱尔则是选择大篇大篇地默背拉丁文。
       尽管我的怨气与日俱增,但还是很高兴能看到父亲终于实现了他长久以来的愿望,拥有了梦想中完整幸福的家庭。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努力在选择理解和接受,对他们一再的冷落和失信保持沉默。卡莱尔每每迟归,也总是满怀歉意地将责任归给过于晴朗的天气,但想到他和埃斯梅曾经那段艰辛的感情,我便也不置可否。
       我明白自己的忍耐力已经渐渐濒临极限了。
       那阵欢快的笑声和窃窃私语越来越近,紧接着便是大门打开的声音,伴随着卡莱尔急匆匆的脚步冲进他的房间。
       “我再帮你找一件新的衬衫好了。”埃斯梅在一旁发出了银铃般的轻笑,“很抱歉我又扯坏了一……”
       卡莱尔的衬衫被一双纤细的手退下,上半身一丝不挂的画面铺天盖地般向我袭来。我的手指顿时僵住,不由地皱紧了眉头,慌忙转而弹奏肖邦曲调激昂的玛祖卡舞曲,指望能将那些过于私密的思绪逐出脑海。我甚至不止一次地在考虑去和卡莱尔商量干脆把我送去寄宿学校住一年算了。
       波士顿没有合适的狩猎区域,所以去哈佛大学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过耶鲁大学倒是从各方面考虑都很合适。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1-22 14:47:00 +0800 CST  
       屋内传来了衣橱门轻闭的声音,埃斯梅转身将选好的衬衫和领带递给我的父亲。
       “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我听出卡莱尔的口气是真诚的,绝不只是为了哄埃斯梅开心而已,但我还是为他们那些无比甜蜜的思绪摇了摇头,不禁歪曲地想如果他被迫远渡重洋上了战场,那他们两人的世界是不是就意味着天崩地裂了。我呼出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将注意力集中在跳动的音符上,竭力想将从隔壁传来的那阵淡淡亲吻声赶出脑海。
       保险起见,我想还是走得更远一些为好。卡莱尔应该不会反对我选择牛津大学,更何况欧洲那边的战乱已经平息了。
       当两人卿卿我我的思绪终于停下来时,我不由地松了口气。埃斯梅抱起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卡莱尔则是准备出门去上班。但我知道他会在我的房门口停住脚步,整一整领带,犹豫片刻是否要敲门进来。不知从何时起,我们父子间的交流竟变成了一种礼节的客套,外加短短几分钟的即兴问答。
       &爱德华,我可以进来吗?&
       卡莱尔把手轻轻地放在门框边,但又立刻对我短时间的静默深感不安,思绪中飞快地闪过数种猜测:心烦、漠不关心、赌气……
       “当然可以。”我轻柔地应声,将手指从琴键上移下来,乐声戛然而止。
       卡莱尔小心地审视着我的脸,我也抬起头迎上他仿佛深不见底的眼眸,但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开口打招呼。他也显然注意到了我不太高兴的神情,无数道歉的语句又开始在思绪中翻腾。
       “我们……其实很想早点回家来的,只是,你知道这天气……”
       “我明白。”
       我的口气远比预想中的尖锐,卡莱尔的脸顿时变得比这个族类苍白的肤色还要白,我不禁有些暗暗后悔,尤其想到自己嫉妒的人还是又温柔又善良的埃斯梅,何况他们并不是故意要冷落我的。我忙定了定神,努力表现地不再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一样闹脾气。
       “我这几天复习功课也比较忙。”我扯谎道,故作轻松地甩了甩手。卡莱尔缓缓走到我的床边坐下来。
       &喜欢这学期的老师们吗?埃斯梅跟我说你好像对生物课很感兴趣。&
       “大部分老师还是和上学期的一样。”我轻描淡写地回答,伸手轻轻拂去钢琴上的一缕灰尘,“我和埃斯梅计划从今晚开始在狩猎后继续她的格斗训练。”
       卡莱尔起先对我的这个提议犹豫了很久,虽然他曾见识过我拖着泥泞的鞋子走进家门时埃斯梅威胁般露出尖牙的模样,但他始终仍然想象不出自己美丽娴静的妻子与人搏斗的场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埃斯梅新生时期强大的力量和速度正在逐渐减退,娇小柔弱的她一旦意外碰到另一些邪恶的同类,会即刻变得手无缚鸡之力。最终我们还是决定要适当地教给她一些格斗防卫技巧,以防不测。
       我自告奋勇地提出要当她的教练,毕竟这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任务。卡莱尔花了整整几个月的时间来给我讲解训练新生儿的细节和注意事项,还在狩猎的途中亲身做示范。
       “千万要小心。”他不大情愿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埃斯梅目前的力气仍然比我们都要大,她可能会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伤到你。
       之后他的脑海中便又是铺天盖地的拉丁文,我皱了皱眉,显然他不想再让我听到更多类似他上次意外受伤的情节,也捕捉到了我脸上闪过些许不耐烦的神情。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练琴了。如果我下班回来你能到客厅陪我坐坐,我想我会很高兴的。&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尽管我明白按照这些日子的情况看来,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注:文中“&”围绕部分是Carlisle的心理活动,因为Edward的读心术,他们可以常常不必将想法说出口。)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1-23 15:22:00 +0800 CST  
       “你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问题使我的脸庞浮上了些许悲伤的神情,仿佛又回到了新生的第一个月,双亲逝去的痛苦如同厚重的云层般将我紧紧包裹。即使已过去三年之久,内心深处的那份苦楚仍不时隐隐作痛。
       “我们长得很像,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当然她是长头发。”我轻声回忆着,埃斯梅的思绪中立刻浮现出了我穿着连衣裙的画面,我不禁哑然失笑,“她美丽热情,又温柔善良。我从你身上能看到很多她的影子。”
       “你一定很想念她。”埃斯梅抬起头,晶亮的双眸凝视着我的脸。
       “每天都会。”我别开视线,忧郁地承认道,目光久久遥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你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
       埃斯梅支吾了许久,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很难描述……”她低下头去,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我们一直都不太亲近。”
       童年的回忆似秋日落叶般在她的脑海中飘落闪回:一个板着面孔的母亲,厉声教导女儿所谓淑女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站有站相,坐有坐姿……不允许家中有一丝不和谐的元素。
       埃斯梅露出了一丝忧伤的微笑,一只手不自觉地轻抚面颊。
       我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很想念她,但我一直都在渴望着那个角色,渴望着能成为一位真正的母亲。
       失去孩子的伤痛再一次将她淹没,虽然人类时期的记忆已经在时间的推移中一点点淡去,但每当卡莱尔在医院上班时,曾经那种痛失的感觉依然会久久萦绕在她的心房。
       “我很遗憾。”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竟一时语塞。
       埃斯梅摇摇头,伸出一只手蒙住已经轻轻开始颤抖的嘴角。
       “John如果还活着的话,今天就已经8个月大了。”她用手指习惯性地拂过干涩的眼角,声音变得有些支离破碎,“我可爱的孩子……”
       她的话语是那样温和、轻柔,充满母性。埃斯梅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温柔至少十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做母亲的了,但这也是卡莱尔永远都没有办法帮她实现的愿望。
       “我甚至都不能去他的坟墓那里看一看。”她继续伤心地说着,“我明白以我现在的情况去人口密集区哪怕是城镇周边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我下意识地揽住她瘦小的肩头,尽管这一度是我非常不习惯的安慰姿势。不得不说我很难适应卡莱尔有时悲天悯人般的多愁善感,但埃斯梅温柔善良的性格却总能让我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温暖。
       “我很抱歉,埃斯梅。”看着她不断颤抖的肩膀,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我真的很自私,能够有你和卡莱尔在我身边,我就应该非常满足了,你们一直都对我那么好……
       我自嘲般地耸耸肩,快速思索着能让她舒服一些的话语。
       “你知道,我已经有父亲了,但我还缺一个母亲。”我微笑着提议道,“以大多数人的经验看来,我想我会需要母亲的关心,还有学习该怎么用梳子。”
       埃斯梅轻笑起来,嗔怪地捏了一下我的手腕。我吃痛地吸气,她忙放开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
       “我真有点受够了这种出其不意的力气。”她抱怨地轻声咕哝着,随即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我爱你,爱德华,我很高兴你能把我看做你的第二个母亲。”
       “我们去狩猎吧。”我停顿了一会儿后从凳子上站起身,“我再给你示范一些格斗的基本要领。等卡莱尔下班回来的时候,你可以试着偷袭他一下,顺便看看他的防御技术是否还达标。”
       你知道我是不会去……
       “我开玩笑的。”我冲她顽皮地眨眨眼睛,一把将她拉起来,“快出发吧!”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1-27 12:16:00 +0800 CST  
第三十二章 森林中的橡树

1921年10月

埃斯梅视角

       “轮到你了,卡伦太太。”
       我的白色棋子似乎又一次走向了死局。我自嘲地笑了笑,微微眯起双眼,从错综复杂的棋盘上抬起视线,故作威胁地凝视着对面的丈夫。卡莱尔弯弯嘴角,声音中明显透着一丝逗弄的语气。窗外草原上吹起的阵阵秋风使他浅金色的发丝略显凌乱地飞舞着,英俊的外表倒平添了些许俏皮的神色。
       没有比这个温暖和煦的秋日更适合在户外郊游了,卡莱尔今天也难得不用去医院上班。我轻叹,很不情愿地将手中最后一粒棋子纳入僵死的棋局中。
       “你不该催促我快走那一步棋的。”我佯装不满,嘴角却难掩笑意,“上一局我差点就赢了。”
       卡莱尔好脾气地微笑着,轻轻牵起我的手放在唇边。
       “你的棋艺已经进步很多了。”他温柔地嗓音轻触着耳膜。我知道他是为了安慰我,但还是有些失望地撅起嘴,交出一个筹码。
       为了挽回些面子,我坚持和他下了三盘较为擅长的跳棋,但最终还是在他的劝说下决定再试一试国际象棋。虽然我刚学会国际象棋不久技术便突飞猛进,但我的“对手”可是已经有几个世纪经验的资深行家,我获胜的概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就算每次开局他都会让我三个棋子。
       “我们已经下棋好一会儿了。”我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蹙眉凝视着棋盘。
       “我很怀念我们的游戏。”他露出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尽管我也非常享受我们在一起的其他‘活动’,至少这一项比较……平静一些。”
“而让你最初想到这个安排的动机……”我意有所指地笑起来,谨慎移动了一步棋。
       我们先前的几次狩猎都是跟着爱德华跑到较远的密歇根州东部地区,那里有数量众多的鹿群和狐狸。卡莱尔总是在出其不意间俯身吻我的脸颊,体贴地将我飘落的乱发掠至耳后,并悄悄在我耳边轻语我的眼眸在狩猎后有多么晶亮迷人。我们的唇在下一秒便会炽热地相接,直到爱德华从不远处发出不满的咳嗽声。
       我脑海中无休止的白日梦总是可以“成功”地让这个一头乱发的大男孩儿抓狂。每次狩猎之旅他总是以探路为由一个人冲在前方;或是不顾卡莱尔的挽留,执意每天提前离开家,他的理由也是一如既往地顾全大局,比如要去图书馆查资料什么的。
       爱德华孤独忧郁的神情把我的愧疚感一次次勾起,我最终和卡莱尔商议减少我们去湖边小屋的次数和时间,多留在家里陪伴爱德华,希望能够多少缓和一下这三个月来与他之间的紧张关系。
       “我们要努力重新融入他人的生活才行。”卡莱尔把棋子整齐地摆放回盒子内,意味深长地朝我眨眨眼睛,“以前几个月的表现来看,我们曾经那么良好的自制力记录就要一笔勾销了。”
       “好像上次我们经过那棵橡树的时候,你完全忘记了这一点哦!”看着卡莱尔脸上复杂的表情,我害羞地低下了头。
       “拜托千万别再提它了。”他有些心虚地微笑着,“我已经对自己的自制力没有信心了。”
       我忙藏起一丝傻气的笑容,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前几日和他共度的甜蜜时光。从儿时起,秋天就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凉爽的天气和多彩的树叶尤其令我着迷。而现在,超于常人的敏锐感官使秋天的色彩在我眼中更加绚丽斑斓,这或许是身为不朽族类的一大优势吧。
       “回想起来,那个小插曲好像还是你的主意……”
       “才不是呢!”我撅着嘴反驳道,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是你说树林里的气味有些特别,好像是橡树叶和橡子的味道,然后……”
       后面的话语顿时消失在我们吻住的唇边,尽管棋盘依然横在我们中间,卡莱尔的双臂温柔地还是不安分地圈住了我的腰。我不由轻笑起来,佯装不满地轻推他的胸膛,棋盘顷刻间被轻易地甩向一旁。
       “只是我当时没有意识到你有多么迷人。”他轻声逗弄,把我抱得更紧了。
       “Behave yourself, Dr. Cullen.”我故作严肃地把食指放在他的唇上。
       “They are only kisses.”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呢喃道,“我想一个合格的丈夫是要宠爱他的妻子的。”
       我玩闹般学着爱德华的样子翻翻眼珠,笑着拉起他的手离开小屋朝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之前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他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缓缓停下脚步,轻柔地摩挲着我的手背。
       “一个惊喜吗?”
       卡莱尔微笑不语,只是灵巧地拉着我穿梭在林间。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1-28 14:02:00 +0800 CST  
       “说正经的,我最近太冷落爱德华了。”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望着家的方向,“虽然有时候和他一起下棋、聊天,可是我也感觉自己很难集中精力。”
       他有些烦闷地摇了摇头,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
       “这不能全怪你。”我惭愧地接过话头,“我一直自私地占用了你很多时间。”
       卡莱尔只是伤感地摇头,继续说道:
       “我前一阵子的确对他不够关心。”他叹了口气,“婚后的生活比我预想的还要……吸引人,但这也不能作为我持续疏忽大意的借口。”
       “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解决。”我柔声建议着,表示理解地轻握了一下他的手,“我们可以询问一下他的课程时间,然后适当减少些去小屋的次数,多安排一些家庭活动。”
       “你说的有道理。”卡莱尔思索了许久后回应道,“或许等明天我下班以后我们可以再安排独处的时间。”
       “别开玩笑了,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像个包袱。”我垂下头,灵巧地踏上那片翠绿的草甸,“我可不希望爱德华也有这种感觉。”
       我们陷入了沉默,只是静静地穿过广阔的大草原,来到密歇根州东部的树林边,暮色已经悄然浮上天际。我们走上一个小山坡,渐渐放慢了脚步,卡莱尔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臂,始终保护性地紧揽我的肩头。
       “你想念你的父母吗?”
       我有些不解地迎上他的目光,又迅速移开了视线,完全没有料想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尽管我并不是父母眼中孝顺懂事的女儿,并且和父亲的关系一直较为疏远。但作为家中唯一的孩子,我也得以在冬日长时间陪着母亲围坐在壁炉前。母亲是一个极其重视礼节教育的人,自始至终都在努力要把我培养成一个举止得体,贤惠大方的淑女,好在日后嫁入一个身份显赫的家庭。
       我们最后几年共度的时光总是矛盾不断,尤其是我向他们吐露了查尔斯虐待我的事后,他们麻木不仁的默许态度更加令我感到心寒。我不甘接受他们再一次将唯一的亲生女儿送回那个比魔窟更可怕的地方,便果断地选择了逃离。
       “或许偶尔会的。”我感到自己的声音毫无底气,只是尽力稳定着情绪,“虽然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想念他们,但我还是会的。”
       “他们终究还是你的父母。”卡莱尔轻抚着我的脸颊柔声道。我们在小山顶部缓缓停住了脚。
       一阵阵模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忙下意识地抱住卡莱尔,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我明白此时思念父母或许只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徒增伤感罢了。不过,撇开他们对我种种不公正的待遇而言,我还是打从心底爱着他们,而且我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们了。
       卡莱尔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将我抱在怀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
       “我被咬伤之后,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到父亲身边去了。”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父亲无法接受任何违背信仰的事物,我作为独生子就必须严格遵从他的做法。自从被转变的那一天起,我就再没有踏上过故乡的土地。直到整整一个世纪后,我回去带走了父亲留在圣坛上的那个十字架。我想在离开欧洲之前,我还是需要一件能带给我回忆的纪念品。不过似乎除了神教的信仰,我们就再也没有其他可以分享的亲情了。”
       “你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迎上他深邃的目光,有些好奇地问道。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1-30 12:17:00 +0800 CST  
第三十三章 始料未及

1921年11月

卡莱尔视角

       “妈妈,快看是谁来了!”
       尽管我刚刚踏进这间副食店的大门,角落里的那阵窃窃私语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我低下头,尽量不引人注意地穿梭在货架间,四周一双双极度热切的眼眸依然让我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快捏一捏你的脸颊,Peal。”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士急急地说道,“你这样看起来气色很不好。”
       她在努力保持着镇定,但语气中却难掩一丝兴奋,我知道一场礼节式的介绍又在所难免了,便快速躲闪到一个柱子背后,假装挑选内侧货架上的蔓越橘,想要暂时避开那些攫取的目光。
       在几个世纪的漫长适应后,我已经很好地融入了人类生活,并且能够如例行公事般完美地“表演”一些人类的日常活动习惯,定期到镇上选购食品就是其中一项,毕竟我和爱德华是从来不会出入任何餐馆的。好在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引起周围人们的任何怀疑,我也得以逃避了无数社交性的聚餐或是宴会,只有在几次情况特殊实在无法回绝时,我只好在极其艰难的“用餐”后再强迫自己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自从搬到Ashland,我和爱德华就形成了每周去Reynolds食品店采购一次的惯例,并买下日常人类生活必须的肉类和面包。但这些食物对我们而言无异于嗅觉上的重大考验,复杂的气味常常会令我的胃如天翻地覆般不停搅动。买回家的那些食品大都会被我们在离家不远的树林中烧毁,然而家中依然会有一定数量的储备,以便在有客人来访或是不速之客到来时掩人耳目。
       我小心翼翼经过摆放干货的架子,山药略带刺激性的苦味让我不由地避到一旁,转而走向罐头食品区,脑海中努力回忆着在同事之间受到极高评价而我却从不曾品尝过的食品名称。
       “(看起来)真是不错。”我小声赞许着拿起一瓶色泽鲜亮的菠萝罐头,轻轻投入手臂上挎着的购物篮。
       暗暗地扫了一眼不远处其他顾客的购物篮后,我决定应该再选购一点蔬菜。
       “就买四季豆好了。”
       我快速思索着一个符合人类日常生活的购物列表,于是购物篮中又多了一袋混合口味的咖啡。感觉一切都选购齐全后,我加快脚步走向柜台结账,一心想要快些离开。
       店主Joseph Reynolds看到我走近,便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工作服,并从衣袋中拿出一本购物单据开始登记我购买的商品。店主的小儿子正在柜台后面帮忙,这个年轻而又有些倔强的孩子与爱德华同校。Joseph常常向我抱怨他不愿意让儿子局限在这间小店里,希望儿子能早些毕业好离开家出去闯荡。
       “你还需要其他什么东西吗,卡伦医生?”
       “请给我半磅芝士和一份切片面包。”我一边机械式地背诵,一边微笑着看到柜台后面的年轻人熟练地将面包和芝士包好,放在柜台上。
       “我会把这些一起登记在单据上。”
       “谢谢,Joseph。”我真诚地说道,然后递上一些钱,“请直接帮我结账,我要赶时间。”
       “好的,先生。”
       Joseph的小儿子正小心并迅速地将我购买的食品用口袋装好,神态安逸且平静,似乎并不关注柜台前方的事请。Reynolds一家人一直过着平静、规律的生活,他们也始终把我和爱德华当作平常的客人,并不像镇上的大多数人一样,总是向我们投来或好奇或怀疑的眼神。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2-07 14:45:00 +0800 CST  
       我抱起几个满满的购物袋,转身准备离开,微笑着轻轻摇头回绝了Joseph递来的零钱。
       “祝您今天过得愉快。”Joseph感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谢谢,您也一样。”我推开门,回过身来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便踏上了已经覆盖着一层薄薄积雪的人行道。
       “卡伦医生?”
       长期在人群中生活已经令我能够很好地控制和调整情绪,在人们面前通常表现出的都是沉默冷静的一面,尽管Peal Adams故作甜美的嗓音和姿态总是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Adams小姐。”我有些不大情愿地打着招呼,回避她热切的目光,“请原谅我的冒昧,爱德华想让我尽快地回……”
       “我正好也要说到他。”她忙打断我,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笑容,“我的母亲让我邀请你们到我们家来过感恩节。你为这个小镇付出了很多,我想我们能做的就是邀请你来家中吃一顿节日晚餐。”
       我努力不去注意胸前口袋里的食物发出的呛人气味,且不论我和爱德华把人类的“戏份”演得有多么充足,单单从一些日常行动就能看出我们根本就不擅长烹饪。
       “噢,谢谢你们。”我的脑海中迅速组织起了拒绝的理由,“不凑巧的是我和我的侄子要去Minneapolis市一个亲戚那里过感恩节。麻烦你转告你的母亲,谢谢她的邀请并祝她节日快乐。”
       Pearl的脸颊不由涨红起来,唇边的微笑开始一点点淡去。
       “或许其他什么时间……”
       “抱歉,我想我必须要走了。”我忙皱着眉头匆匆离开,不禁暗暗地思量如果埃斯梅看到一个陌生女子如此纠缠她的丈夫会作何感想。
       还好一路上没有再出现任何插曲,我以最快的速度坐进了凯迪拉克中,一边拼命将那些恼人的画面赶出脑海,一边又默默地向完全不能明白原因的Pearl Adams致歉。不过这些都不会对我造成烦恼,我已经拥有的梦想中的婚姻和家庭,只是埃斯梅还没有度过新生的第一年,如何保证她和这个小镇的安全才是我真正需要关注的事情。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2-07 14:45:00 +0800 CST  
       如果说我起先还存有一丝犹豫是否要尊重爱德华的选择,那么当我听到埃斯梅痛苦的话语时,便下定了决心要说服爱德华,但愿能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决定不过是一时冲动。我来到他的房门边,试着稳定了一下情绪后,才轻轻转动门把手。我的儿子依然沉浸在他喜爱的音符中,直到一曲终了,他才抬起头来迎上我的目光。
       &你注意到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吗?&(暗指冬天到来,此时选择搬离并不是个明智的举动)
       “我不是要永远离开,只不过想去远一点的地方上几年大学而已,可能是普林斯顿或者耶鲁大学。”他平静地解释着,但是在听到楼下传来埃斯梅伤心的抽泣声时,还是有些内疚地耸了耸肩,“我也可以趁着假期回家来的,比如圣诞节,还有暑期那些不安排课程的日子。”
       我颓丧地跌坐在墙角的扶手椅中,有些无力地撑住额头,谨慎组织着语言。
       “你也明白我不希望你离开的。”我终于开口坦白,突然间又有些痛恨我的自私,“如果这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我们难道不能选择一起搬离吗?”
       “我只是离开几年而已,正好也可以给你和埃斯梅多一点独处的时间。”爱德华迅速争辩道,心不在焉地翻过几张乐谱,“也许等我回来的时候很多事情就能得到改观了。”
       我一时语塞,事实上又何尝不理解他的处境呢?
       “我很抱歉,爱德华。”我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一些,“前几个月我们是没能调整好彼此的关系,让你感觉到很孤单,可是最近不是已经在好转了吗?”
       爱德华耸耸肩,懒懒地掀过一页书,依旧不愿意抬起头来。
       “其实也不算是很孤单。”他澄清道,“埃斯梅每天晚上都会陪着我,白天我就去学校上课。”
       儿子故作轻松地露出一抹微笑,眼神中却仍然充满了忧郁,他的回答很显然自动将我排除在外了。
       &爱德华,我……&
       “真可惜你先找到的不是埃斯梅。”他伤感地打断了我,指尖漫无目的地按下一个个琴键,“那样的话你就没有理由来转变我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几乎是茫然地应声,下意识移开视线,躲闪着他犀利的眼眸。
       可是即便嘴上如是说,我的内心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询问,真的是如此吗?先不论这个想法有多么不切实际,我在婚后一些差劲的表现也足以令他这样认为了,也难怪他会感觉自己的存在是个错误。我知道他始终都有一些排斥这个生命,而我自己无异于是这一切的最初起因。
       “我很抱歉。”我冷静地重复道,“如果允许我为自己辩护的话,当初转变你们的确掺杂着一点私心,可是一个人真的很难做到不受周边环境的影响。即便如此,我也确实没有理由擅自改变你们的人生。我想我们能够找到一个更好的方法来调整好这一切。埃斯梅和我非常爱你,我们都希望你能留下来。”
       爱德华苦笑着摩挲自己的鼻梁,摇了摇头。
       “你已经完全对她着迷了,卡莱尔。”他抱怨般地咕哝,“就算再过十年,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改观。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我一定会疯。”
       “你说的太夸张了,但我承认自己前一段时间的确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我柔声说道,“我很抱歉。”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2-09 11:49:00 +0800 CST  
       我歉意地微笑着,希望能够在彼此都失去耐心之前挽救不和的局面。我自然能够理解生命永远停滞在一个点上意味着什么,爱德华在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怒气和不满。根据以往我们闹矛盾的经验,尤其这次又是我有错在先,这样一味细数自己的过失也只会令他更加愤怒而已。
       爱德华叹了口气,抛给我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从埃斯梅到这个家的第一天起,你就被她的喜怒哀乐牢牢牵制,不停地给她买东西,还请求我告诉你她想要看什么书。”他开始一一控诉,随手把乐谱丢进钢琴边上的竹筐,“有时候简直是变得有些荒谬。”
       &我想让她能融入我们这个家,能在这个家里过得舒服,难道我当初对你不是这样吗?&
       “的确是的。可是你的一些做法也太极端了。”他继续指责道,并不理会我的回答,“即使是在她转变的第一晚,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狩猎了,还是选择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床边,而且你明知道这是很不合适也是很危险的举动。谁会想到做出这样的事?!”
       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屑与不满,不禁有些心虚地看向一旁。
       &或许我的道歉还是不够充足。&
       “我很抱歉让你失望了,爱德华。”我又郑重地重复了一次,决定不去计较他对我过去种种行为的指责,“请让我来弥补这一切。”
       一瞬间我们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埃斯梅轻柔的哭泣声不断撕扯着我们的心。爱德华垂下头,一言不发地凝视着窗外阴沉的天空。
       “我不怪你,真的。”他勉强应声,“多数人新婚的时候身边是不会有其他人和他们一起生活的。”
       &请给我一个机会来弥补,我明白你最近一直很烦恼,如果你真的想要去东部上大学,我会和埃斯梅谈一起搬去……&
       爱德华摇了摇头。
       “我总有一天会要去那边的,但是埃斯梅暂时还不能到人口那么密集的地区,更何况我们马上也要从这里搬离了。还是过一两年等她的情况稳定了再说吧。”
       &没错,我同意。&
       屋内再次归于寂静,只有漫天晶莹的飞雪呼啸着擦过屋顶。
       “埃斯梅过一会儿想让我去帮她在丛林里选一棵小树回来。”爱德华过了许久后再次开口,“我想她是有点想家了,想念家乡节日时期的多彩装饰。”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暗暗庆幸我们总算回到了没有分歧的话题上。
       “庆祝圣诞节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喃喃道,“以前我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
       我的儿子再次耸了耸肩,终于转过身来迎上我的视线。
       “我一直认为节日都是为女性设计的,我的父亲有一次私下跟我开玩笑,说他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房子哪里同意了自己要在十二月被挂上花环和各种装饰品。当然我没有把他的话告诉母亲,否则我们会被一起扫地出门。”他默默地回忆着,不由发出一声轻笑。
       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尽管爱德华落单的神情依然令我的良心深深不安。可以说伊丽莎白•梅森(爱德华的母亲)对这个年轻人的影响力一定远远大于我想到的。
       “我爱你,爱德华。”我轻轻地说,“虽然我经常表现地很不到位,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真的很在乎这个家。”
       他眯起双眼,仔细审视了我的脸庞良久后,微微点了点头。
       “我明白。”
       “我们一会儿打几局纸牌如何?”我建议道,从椅子上站起身,“可以让埃斯梅一起加入。”
       爱德华不语,静静地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在我几乎要失去信心时,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移回了钢琴凳上。
       “好吧。”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2-09 11:49:00 +0800 CST  
第三十四章 格斗训练

1921年12月

埃斯梅视角

       “我们再来一遍。”
       我满腹牢骚盯着站在空地不远处的爱德华,没能来得及藏起一声抱怨的叹息。空中片状的云层虽不至于低沉到令人窒息,但也足以遮住漫天的繁星;月光倒还算是明亮,皎皎般仿佛乳白色的水晶盘,映出了那个乱发大男孩儿瘦长的身影。
       我冲他发出一声抗议的咆哮,顺手扯下了“幸存”的几根发卡,并用力想要将一头凌乱的发卷固定得更紧些。我们已经在林中的空地上训练了整整几个小时,我的技术也并没有比在家乡见到的那些野蛮流浪汉好到哪里去,衣服上厚厚的灰尘正时刻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
       “我讨厌这些打斗。”我撅起嘴,努力抑制着不去大喊大叫,爱德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你必须要学习如何保护自己。”他的声音轻柔但坚决,“抱歉这样难为你,但这是我们这个族类生活的一部分。”
       我拍了拍满是污泥的双手,用一只手腕挡住颤抖的嘴唇,拼命压抑着想要哭泣的冲动,一时间无比讨厌自己幼稚敏感的情绪。回想以前我也从来没有如此卖力地去练习完全不擅长的事。对于爱德华而言,这几个月他已经足够耐心地在教我格斗的种种技巧,还要忍受着我差劲的接受能力和孩子气的抱怨。
       且不论他近来的良好耐心令我这个曾经做老师的人也刮目相看,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的收获几乎为零,每一次都是我毫无悬念地被摔倒在地上。我已经无暇去顾及受伤的自尊,如何巧妙掩饰起脑海中设计的攻击动作,才是最让我头疼的问题,因为凭借着读心天赋,爱德华可以准确地预料到我的每一步行动。
       “我只是觉得很难下手。”我颓丧地固定好最后一根发卡,“学习格斗是一回事,可我就是没有办法把你当作攻击对象。”
       爱德华只是定定地站着,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力地摩擦着额头。我的心头突然涌上了深深的愧疚感,他从不抱怨我的技术有多么糟糕,还要陪着我一遍遍重复这枯燥的任务,我打赌他肯定更愿意选择别的方式打发时间而不是留在这里面对我。
       “那你还是宁愿从现在开始让卡莱尔教你呢?”
       我条件反射般皱起眉头,实在不敢想象气质优雅的卡伦医生一次次把我扭倒在地上场面会有多么尴尬。
       “那样只会更糟。”我咕哝着,不情愿地再度弯下腰做好攻击的架势。爱德华轻笑起来,也同时做好了准备。
       “选择合适的攻击角度可以让你巧妙地牵制对手。”他耐心地解释着,“虽然你不可能有像战士一样的反应力,但你这段时间在姿势方面已经有了不少进步,下面就是要准确地定位攻击或躲闪角度。”
       我咬咬牙,坚定地微眯起双眼,审视着对面瘦削的爱德华,努力在脑海中把他想象成攻击目标而不是一个亲爱的弟弟。
       “跟着你的直觉行动,不要犹豫。”他继续柔声指导着,“这一次你就不需要再控制自己的本性了。”
       但我有可能会伤到你,或者更严重,直接冲到Ashland镇上去……
       “那你就得先把我撂倒。”爱德华眨眨眼睛,露出了很符合他年龄的坏笑,“反正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是赢不了我的。”
       我不由弯出一抹笑容,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爱德华。一阵微风徐徐地拂过空地,托起几片落叶。
       你真好。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2-12 13:17:00 +0800 CST  
       我闭上双眼,做了个深呼吸,想要让林中混合着各种植物的气息来冲淡紧绷的神经。云杉分泌的树液在湿润的藻类和泥土衬托中闻起来更加清新沁爽。我定了定神,默默提醒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脆弱的人类女子了,我必须要为了我的家人学着更加坚强独立才行。我弯下腰,微微握紧拳头,脑海中一瞬间又闪过了母亲每天在晚餐时间固定的礼仪教导。
       看来还是把自己想象成野生动物比较好。
       “姿势已经到位了。”爱德华若有所思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这一次换我先发动攻击。”
       他悄然向我靠近,完全没有一丝声响,只感觉到他的眼睛正在锁定我的颈部,我快速下蹲降低重心,下一秒双手撑住他的肩膀腾空而起,闪过了一击。新生时期的力量正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消退,但我扭打的力度还是能足以让他失去平衡,打乱他的下一步行动,我做好了心理准备,最坏的结果就是和他一起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爱德华发出低沉的咆哮声,灵巧地回身抓住我的手腕移向一侧,我像猫儿一般在半空中翻个身,双脚稳稳地着了地,爱德华则在地上打了个滚,轻盈地出现在我的左侧。我忙在萌生挫败感之前迅速跳起身,想要趁着他不注意时出奇制胜。
       但我自认为完美的战略又一次在无所不知的读心者面前宣告失败。
       就在彼此脚踝相碰的空当,我还完全来不及反应,双脚就毫无预兆地离开了地面。爱德华在即将碰到我的脖子时停下了动作,缓缓站直重心,并将我从地面上拉起。
       “你一次比一次有进步了。”他鼓励道,“那次发力几乎就要把我制服了。”
       我自嘲地哼笑了一声,懊恼地扯下发间的几片落叶。
       已经足够差劲了所以想再退步也难。
       爱德华不禁哑然失笑,转身回到了空地另一侧。
       “这一次我会发动进攻然后你想办法躲闪。”他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目前你虽然还是比我有力,但一年时间过完后就不会了。只用蛮力或许制服得了小个子的女性同类,可是碰到身材像我或是卡莱尔一样高大的男性,你就会危险了。”
       我闷闷不乐地点点头,用力踢飞了脚边的一个石块,随后便再次俯下身来做好准备。爱德华默默打量我许久后,也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你要试着灵活运用自己的力量。”他继续分析道,“你的个头比较小巧,动作很灵活,所以能够很好地躲避袭击。等一下在我飞身跃起之后,你可以尝试向一旁躲闪,同时攻击我的喉咙。”
       爱德华话音刚落便开始悄悄在我的周围绕圈,仿佛一阵看不见的风,我更加紧张了,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他先是假意地在我的左侧一晃,随即便咆哮着向我冲来,我本能地闪到一边,准备着再次被他摔倒。但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就在他腾空越过我的头顶时,我出其不意地抓住他的肩膀,支撑起我的身体掠到了他背后。
       我的脑海似乎瞬间屏蔽了万物,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爱德华的脖颈上。我迅速逼近目标,露出锋利的牙齿,完全忘记了应该适时停下来。直到爱德华大声叫喊着我的名字,我才猛然回过神,慌忙放开双手,惊恐地捂住了嘴巴。我竟然差一点伤了他!但爱德华却是一脸的兴奋。
       “埃斯梅,这是你表现最到位的一次!”他高兴地欢叫着,迅速拥抱了我一下。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2-13 19:5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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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里那台古老的摆钟缓缓敲响七下。我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仔细地检查一头稍显凌乱的发卷,杉树的气息依然清晰可辨。我足足洗了两遍头发才将那些细碎的残枝清理干净,现在我总算可以接受镜中的自己了。
       轻轻抚平袖口的褶皱后,我从旁边的柜子中拿出一双鞋来换好。寒风的阵阵呼啸声不断冲击着我的耳膜,我缓缓打开窗帘,惊讶地发现窗外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
       “下雪了!”我望着远处银白色的草甸,惊喜地自语,指尖不由地掠过窗框。
       我像孩子般开心地笑起来,忙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抓起架子上挂着的外衣便跑出了家门。雪下得很大,北风夹杂着洁白的雪片用力扫过屋顶、窗棂和大地。我快乐地笑着,伸开双臂在雪地里自由地转圈圈,任由那一片片清凉的冰凌花跳跃在我的脸颊。
       一阵熟悉的肉桂清香突然间出现在周围,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双强壮的手臂从背后牢牢抱紧,我想要说话,却又下意识地倾身,柔软的双唇正述说着最浓情的思念,甜蜜的吻正倾诉着最深沉的爱恋。好一会儿后我才感觉头脑又恢复了运作,便站直重心后退半步,微微眯起双眼,对我的袭击者露出了一个威胁性十足的表情。
       “卡莱尔•卡伦!”我嗔怪着轻捶他的肩膀,“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偷袭我!”
       我的丈夫只是微微一笑,双臂悄然环绕着我的腰间,将我搂进怀中,轻柔地覆上了我的唇瓣。我刹那被一股幸福的眩晕感笼罩,唇齿间充盈着甜美与诱惑,他的舌尖正在发出最撩人的邀请。我顺从地为他轻启双唇,下意识捧起他英俊的脸庞,渴望地加深了我们的吻。
       “你的头发已经有点结冻了。”卡莱尔轻轻摩擦我的鼻尖逗弄道,“是不是一看到下雪就直接从浴室里跑出来了呢?”
       我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却来不及藏起一丝笑意,手臂玩闹般地圈住他的脖颈。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我不甘示弱地笑辩到,啄了一下他的脸颊,“我自然很兴奋嘛!”
       卡莱尔笑着摇摇头,宠爱地吻了吻我的前额。
       “你好可爱。”他深情地在我耳畔呢喃,“要不要我帮你堆一个雪人呢?”
       “不用了,谢谢。”我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我们该回家了。”
       卡莱尔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倏地将我拦腰抱起,轻巧地跃上门廊,闪进宽敞的客厅,然后才轻柔地把我放下来。我依然眷恋地勾住他的脖颈,指尖缠进他浅金色的发丝。卡莱尔轻轻靠着我的额头,开始一粒一粒地缓缓解开我大衣上的纽扣。
       “那么把壁炉生起来如何?”
       酥麻的感觉开始从脊柱逐渐蔓延全身。卡莱尔蜻蜓点水般吻着我的脖颈和耳垂,双手游离在我的臀部,温柔地拥我入怀。
       “爱德华就要回来了。”我轻轻地提醒他,尽管欲望的火焰已经让理智蒙上了一层薄雾。
       距离他们上次意见不合已经过去了几周的时间,我们的家庭生活终于重新步入正轨。卡莱尔调整了自己的工作时间表,并向医院申请偶尔上全天班,中午便会在办公室里假装午睡或是抽空返回家中。我们私密的独处时间也在尽量缩减,以免让爱德华感到落单。
       我渴望般向卡莱尔的怀中缩了缩,与他忘情地拥吻着,享受舌尖在口腔中激情共舞。我的外衣在下一瞬滑落到脚下木质地板上,丝绸清脆的摩擦声在隐隐挑逗着我的每一根神经,与此同时后背也感觉到了木头的触感。
       “我今天在路上碰到他。”卡莱尔轻柔地把我抵在门框边,天鹅绒般的嗓音如丝绢滑过耳际,“他说考完试后要去德卢斯市买一些圣诞节的装饰品,晚上会回家来和我下棋。”
       他逐渐调暗的双眸和下腹明显的凸起让我不由轻颤,下意识紧贴着他的胸口。
       “那么现在你的计划是?”我眯起双眼逗弄道,手指灵巧地解开了他衬衫上的几粒纽扣。卡莱尔凑近我,露出了足以令我忘记姓名的微笑。
       “Why don't you meet me on the sofa and I'll show you?”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2-15 14:46:00 +0800 CST  
       “那一定是道很独特的风景。”埃斯梅微笑着眨眨眼睛,顽皮地逗弄道,“我甚至现在就可以想象出来。”
       “这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我也不禁轻笑起来,快乐地抱着她转圈圈。
       的确,每当夜深人静,我就会在银白色的Massabesic湖面上一圈一圈地自由滑行。呼啸的寒风对我没有丝毫影响,也不必担心有人会看到,进而被质疑为什么镇上新转来的年轻医生会有如此奇怪的习惯。等到我搬离人口较为稠密的曼彻斯特后,我对人类血液的抵御能力又提升了一个高度。为了能融入人类生活,我不得不竭力隐藏起本性。在涉足医学行业后,我最大的目标便是能做到对人血完全免疫,虽然直到现在我还不能保证自己已经达标了。
       后来在新英格兰地区(美国东北部六州的总称),我选择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从在医院里规律上班的外科医生转变到只登门行医的问诊大夫。虽然我的能力在当时也得到了极大肯定,但与周围同事冷漠疏远的人际关系也使我成为他们的议论焦点。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六年之后,我最终决定要搬到大一些的城市去。
       “不管怎么说,能够有人分享你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我坦诚道,俯身温柔地吻着我的妻子,“我和爱德华一起滑冰的时候经常会比赛。”
       “可是我们两个比赛就不公平,因为我才刚刚学会。”埃斯梅捏了捏我的手,撒娇般地撅起嘴唇,“况且这条裙子有点束缚我的动作。”
       “Um,很充分的理由。”我故意做出严肃的深思状,双手悄悄滑向她的臀部,俯身贴在她的耳畔轻语,“或许我们可以……”
       埃斯梅似乎猜到了我要说什么,咯咯笑着轻推了一下我的肩膀,却忘记了自己正站在光滑的冰面上。还来不及等我说出后半句话,她就尖叫一声向后倒去,随即又条件反射般抓紧了我的手臂。我猝不及防,顿时也失去了重心,一下子被她带着摔倒在冰上,巨大的冲击力迅速铲起了一堆细碎的冰花。
       “请原谅我,亲爱的!”我慌乱地直起身来,脑海中忙不迭组织着道歉的语句。我的妻子却轻轻伸手蒙住了我的嘴巴。
       “我没事。”她有些自嘲地大笑,扶着我的双手站直重心,“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想今天的滑冰活动可以先告一段落了。”
       她轻柔地牵起我的手,一起缓缓向码头边划去,彼此都在小心避免着再次碰撞。
       “谢谢你陪我出来散心。”我脱下滑冰鞋,轻轻帮她拍掉裙子上的冰花,“如果你不是很喜欢滑冰的话,我们就不……”
       埃斯梅忽然猛地投进我的怀中,我惊讶之余也动情地将她抱紧。还没等我再度开口,她如花瓣一般柔软的双唇就使我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抱着她娇小的身躯,想要与她再靠近些,可她却捧住了我的脸颊微微后退。
       “比赛谁先到家!”她眨眨眼睛,拍了一下我的肩头后,便轻快地消失在了不远处。
       “我创造了一只小怪物。”我不禁苦笑着摇摇头,忙转身追赶着她的步伐。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2-20 21:55:00 +0800 CST  
      他的记忆闪回到我们第一次开着这辆凯迪拉克去远处狩猎的画面,我在半路上强迫他停在人烟稀少的伊利诺斯州,二话不说地从他手里抢过车钥匙,并以最快的速度溜进驾驶座。卡莱尔半信半疑,也只好同意让我试试开车。在返回的路上,为了避免重温“赛车”的时速,我极不情愿地被命令坐在了副驾驶座,但那两个小时的愉快体验让我深深迷上了驾车飞驰的感觉。
       “你开车慢得像个正在散步的老人!”我不甘示弱地反驳道,从后视镜里抛给他一个煞有介事的眼神。
       “我想那样才不会折磨车子。”卡莱尔不由地笑起来,但是当他看到埃斯梅又不舒服地咽下一满口毒液时,脸上的表情又顿时转为了担心。埃斯梅虽然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抱怨的声音,可她的神情一直十分痛苦,平日里温柔的微笑也早已被紧紧皱起的眉头取代。
       &她好些了吗?&
       我透过后视镜观望着埃斯梅僵直的肩膀,遗憾地摇了摇头,一边又迅速开始默诵早些时候复习的法语考试内容。尽管我十分同情埃斯梅的处境,但如何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才是我现在最应该关注的问题,而她的思绪中对鲜血的强烈渴望却在不断加剧着我喉咙间的痛感。
       我新生的第一年和卡莱尔生活在芝加哥,几乎每天都在经受着这种折磨。但对卡莱尔而言,长达几个世纪的克制与练习已经让鲜血对他失去了强大的诱惑力,和他呆在一起我也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但如果换成是埃斯梅在身旁,那种潜在的痛苦便无形中加重了两倍甚至三倍。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尽快找到一片合适的区域狩猎。
       “你觉得我们离边境还有多远?”我低声问道。在驶离Murphy城后,我就开始留心路旁的指示标,可前方似乎只是没有尽头的山路。
       “我猜已经不到五英里了。”卡莱尔思索了片刻后回答,“我们要先找一个地方把车藏好。”
       &虽然我们的证件齐备,但深夜行车毕竟不太稳妥,最好还是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尤其是边防人员,免得节外生枝。后面一段路我们要选择在山间步行,可以让埃斯梅尽快找到一些食物缓解饥渴。&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环视着四周的山林,开始寻找合适的停车地点,“那边的山脊旁的树丛里怎么样?”
       卡莱尔点了点头,默默注视着我把车小心地开进路旁的积雪中,沿着崎岖的路堤缓缓向下。卡莱尔最先从车上下来,并帮住埃斯梅在雪地中站稳脚跟。我仔细检查着车体四周,好在一路下来没有任何的刮痕或是碰伤。
       “下面就要自己动手了。”我指着不远处针叶树林中的一块小空地说,“我们这回一定要慢慢移动,否则又会像上次一样用力过度。”
       我意有所指地看向卡莱尔,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我不是已经对那个意外道过无数次歉了嘛!&
       记得上一次到安大略湖畔来是去年冬天的事了,恰好就在埃斯梅被送进太平间的几周前。经过了三天的狩猎之旅后,我和卡莱尔都心满意足地回了藏车的地点,准备返程。我们先是把车从藏着的地方轻轻抬起,然后小心翼翼向路面的方向移动。就在此时,卡莱尔踩到一块冰上,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虽然他很快就稳住了重心,但在他身体前倾的一瞬间,一只手重重压在了卡迪拉克的前挡板上。车体上的金属受到挤压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更让我苦恼的是,因为车的前端变形严重,我整整花了几周的时间才一点一点把它修正了过来。为此我直到现在还在对卡莱尔耿耿于怀。
       “我想这一次不会再出现问题了。”我佯装自信地说道,却丝毫没有底气,只是顺从地和卡莱尔一前一后把车子抬起来,缓缓地向树丛中移动。
       “需要我帮忙吗?”埃斯梅走到我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来托起车轮边的挡泥板。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虽然她已经可以较好地控制住动作的幅度,但偶尔还是会低估了自己新生期的力量,比如在打扫房间时不小心握碎了茶杯,或是关门的时候用力过大,结果门从门轴上脱离了下来……让她帮忙抬车实在不算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不用了,谢谢。”我忙表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或许你可以帮我们多捡一些树枝来。”
       “爱德华对自己的车子保护欲很强的。”卡莱尔眨眨眼睛打趣道,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块岩石,和我一起把车慢慢放在雪地上。
       “我只能想象一下。”埃斯梅微笑着对我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然后开始弯腰收集地上的树枝。我一边用积雪和树枝覆盖住车体,一边遥望远处的公路,暗暗估量着这个隐藏地点是否有可能被人发现。
       “爱德华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卡莱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转身又递给埃斯梅一些树枝,“我们以前已经试过很多次了。”
       “但愿吧。”我小声咕哝,把双手插进口袋里,最后看了一眼被严严实实伪装好的车子。
       “我们出发吧?”卡莱尔牵起埃斯梅的手,和我一起奔跑在无边的黑夜中。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2-23 11:55:00 +0800 CST  
         ~*~*~*~*~*~*~*~*~*~*~*~*~*~*~*~*~*~*~*~*~*~*~
       “最好跑快点,老人家!”
       我瞥了一眼不远处与我位置平行的卡莱尔,随即灵巧地绕过眼前错综复杂的树木,我们轻快的笑声配着踏在积雪上的脚步声久久回荡在树林间。起先我提出一起赛跑时还担心埃斯梅会不赞成,因为即使是在狩猎过程中她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幸运的是在出发不久后,我们就各自捉到了几只麋鹿,因此心情大好,对于赛跑这个半开玩笑的提议,埃斯梅也就微笑着默许了,但难免又摆出一副“家长”的架势约法三章:途中不许作弊,更不能到最后衣衫不整。
       我们在安大略湖南侧的群山中奔跑了许久,脚下的山路逐渐变得有些崎岖不平。远处的村落在夜色中时隐时现,我满心期待着能在这片郊外的丛林间捉到几只狼。
       &你可能有点高估了自己的速度哦!&
       卡莱尔跨过一棵倒下的树干,突然闪到我的左侧,悄悄在我前方的路上扔了一块石头。我把目光笔直地射向他,发出了不服气的哼笑声。
       “你作弊!”我抗议地嘶声道,用力踢飞了石块,并决定小小报复一下,于是顺手拔起身旁的一株小树,像投标枪一样向他掷去。父亲灵活地弯下身来闪过一击,随即和我一起大笑起来。约定的终点已经近在眼前了,我不由加快了脚步,恨不得立刻品尝到胜利的果实。
       “别忘了骄兵必败。”
       我放慢脚步,顺着声音看到卡莱尔出现在我的身旁,脸上带着被逗乐的神情。
       “嘿,你挡着我的路了!”我故意耍赖,大笑着用手肘撞他的胸膛,卡莱尔一边躲闪一边拍打我的手臂。一声巨大的碰撞后,我们互相推挤着摔进了一旁的雪堆里,就在扬起的雪花劈头盖脸的瞬间,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树丛里钻出来,迅速冲向前方。
       “瞧你干的好事!”我戏谑地咕哝,“这下倒轻而易举地让她赢了。”
       “的确。”卡莱尔好脾气地微笑着,轻轻拍打裤子上的积雪。
       等我们来到山顶上时,埃斯梅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脸上挂着胜利特有的灿烂笑容。
       “好好享受你新生期的速度吧!”我扬扬嘴角,不怀好意地嘲弄道,“过不了多久你就再也赢不了我了。”
       “所以我现在才要好好利用一下。”她拍了一下我的肩头,兴冲冲地反驳着,转身轻盈地走到卡莱尔身边。
       “你似乎有点害怕猎食野狼。”我凝望着漆黑的丛林,意有所指地挑起眉,“那么应该由你来打头阵。”
       其实埃斯梅已经为这个问题烦恼了很多天,经常焦躁不安地在厨房里踱步。为了安抚她紧张的神经,我一边说着鼓励的话语一边陪她下跳棋。起初她并不想参与这个狩猎行动,并说起她自己小的时候连狗都会害怕,更不用说是狼了。
       “有麋鹿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埃斯梅有些支吾地别开视线,“虽然狼是不可能伤到我的,但它也许会撕坏我的裙子,我可不想等回Ashland的时候穿得像个流浪汉。”
       我正要开口争辩,卡莱尔上前一步揽住她纤细的腰,并对我悄悄使了个眼色。
       &别强迫她嘛,爱德华,何必一定要让她做自己害怕的事呢?&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2-24 12:03:00 +0800 CST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他温和地说,“爱德华和我会帮你捉一只来,你可以先尝尝它的味道。”
       卡莱尔说完俯身宠爱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埃斯梅紧绷的脸颊总算放松下来,感激地点点头。我对这个袒护的举动无奈地皱起眉,卡莱尔如此做法无疑让这项任务听起来更难逾越了。虽然埃斯梅并不是个出色的猎手,但这几个月来的训练已经让她的技巧渐渐成熟起来。
       “那我们就去北边好了。”我闷闷不乐地开口,决定不再多说什么了。有卡莱尔在一旁帮她说话,我无论如何是赢不了的。
       “你想再比赛一次吗?”
       埃斯梅试探性地碰了碰我的手臂,显然是想为刚才的意见不合打圆场。我有些困惑地低头打量着她,很难相信一向注意形象的她会再次建议一场激烈的比赛。见我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她有些失望地看向了别处。
       先不管形象了,拒绝她的好意毕竟不太礼貌。
       “谁先到下一个山丘上的杉树林就算赢。”我俯下身来做好准备,“开始!”
       我的话音刚落,埃斯梅就像箭一样射了出去。我们快速地跑下这个山头,穿越一道空旷的山谷,仿佛三道疾驰的风。我一下子就超过了她,兴高采烈地准备全速冲向目的地。
       “看来你新生期的力量已经提前……”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山间的风向就毫无预兆地改变了。西边突然吹来一阵疾风,夹杂着浓浓的人血气味,想必是来自Atikokan的郊外村落。嗜血的欲望一瞬间冲上脑海,我想都没想就下意识顺着这阵味道的方向奔跑,村子中袅袅的炊烟已经离我越来越近。
       口中的毒液开始加速分泌着,脑海中就只有要饱餐一顿的疯狂渴求。我舔了舔嘴唇,不由地加快了脚步,与此同时一个严肃而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爱德华,不要这样做!
       卡莱尔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思绪中满是深深的担忧。我心烦地咆哮起来,饥渴与理智的剧烈冲撞顿时令我感到头痛欲裂。我新生的第一年虽然过得并不平静,但我至少没有失控到要去杀人。住在Ashland的这三年多来,我甚至可以坐在充满心跳声的教室里上课而完全不为所动。
       我痛苦地皱紧眉头,吞下了一口毒液,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双大手突然抓住我的肩头用力摇晃,强迫着我抬起头来。
       “爱德华,看着我,集中注意力!”卡莱尔急切的声音正在一点一点把我敲醒,“我们要马上拦住她!”
       我终于抬起了头,看到父亲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担心,那阵细碎的脚步依然在我们的前方不住跑动。
       “埃斯梅!”我警觉地嘶声道,快速冲进了夜色中。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12-24 12:03:00 +0800 CST  
       回想起以前狩猎的时候,卡莱尔经常会花时间来专门挑选自己的猎物,说是为了保持物种的繁殖和生态的平衡。更离谱的是,他会细致到每一次选择的猎食对象是公鹿还是母鹿,还会根据皮毛和牙齿来判断动物的年龄,似乎这样就能体现出我们和野兽的不同来,至少能使他心安。
       我常常私下里打趣卡莱尔这些可笑的举动,仿佛看到一个挑食的孩子拼命用刀叉拨弄着餐盘里的青豆,况且他明知道即使我们不下手,那些草食动物早晚也是其他肉食动物的美餐。但卡莱尔固执地表示他实在不愿意去伤害这些弱小的生灵,除非是逼不得已,对于我接二连三的嘲笑挖苦,他也不置可否。
       只有一次这位温文尔雅的医生几乎对我发了火:那是在一次狩猎途中,我在他身后坏笑着指出如果莎士比亚的时代能再晚几年到来,他(卡莱尔)说不定就会被莎翁编进剧本或是文学素材中,当作热爱动物和大自然的典范。这个玩笑出乎意料地触怒了卡莱尔,我随即招来了他罕见的愤怒一瞥,不过他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计较什么,竟把一切归结于我还是个孩子。
      不过今晚我们大可不必浪费时间操心生态问题,能够填饱肚子才是重中之重。埃斯梅飞快地扑向了一头公鹿,卡莱尔在稍作犹豫后,也准确地将牙齿刺进一头母鹿的颈动脉。温热的血液缓解了喉咙里的灼烧感,手臂上的疼痛也奇迹般好了大半,我的身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我心不在焉地擦擦嘴唇,转身搜寻合适的树坑来掩埋吃剩下的晚餐。埃斯梅依旧小心躲闪着我的目光,在我伸手准备去拿她身旁的动物残骸时,她忙紧张地制止:
       “爱德华,你不用……”她的声音很轻,却下意识加大了手部的力量抓紧猎物,“还是让我来吧,你要休息一下你的胳膊。”
       “别说傻话了。”我苦笑着去抢那只干瘪的麋鹿,“我真的没事。”
       奇怪的撕裂声瞬间划过耳膜,紧接着便是肉质内脏特有的潮湿味飘过鼻腔。我的手里只剩下了半只鹿,另一半还牢牢握在埃斯梅手中,她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用一只手迅速蒙住嘴。我不禁露出一丝淘气的笑容。
       “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她对眼前“解剖”的残局耸了耸肩,不由地轻笑。
       “我看也不是。”我对自己的未卜先知感到很满意,不禁有些洋洋自得起来,随后快速拔起不远处的一棵小树,赶忙把手里那些恶心的内脏丢进树坑,“再者说来,一名合格的绅士是不应该让女士出力的,所以……”
       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猛地皱起眉,条件反射般捧起受伤的手臂,后半句话被生生咽了回去。埃斯梅脸上的笑容随着我消失的话音顿时也不见了踪影,她有些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紧张地望着我。
       “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卡莱尔稳重的声音在下一秒出现在我的身后,这一次他的口气偏向于命令而不是征求。我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再搪塞过去了,便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扔向一旁,卡莱尔拉住我的手臂,轻轻卷起衬衫的衣袖。在外套落地的一瞬间,埃斯梅迅速将它抓进手里,打量着上面的一条条裂痕。
       “等回到家我马上就把它补好。”她轻声保证道,眼神中难以掩饰浓浓的自责和愧疚。
       “还是算了,没关系的。”我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她边修补衣服边努力不哭出来的画面,“我反正也不太喜欢这件外套了,正好给我个理由去添几件新衣服。”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1-20 09:58:00 +0800 CST  

楼主:玫瑰花不懂浪漫

字数:290313

发表时间:2010-08-20 08:0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8-20 14:47:39 +0800 CST

评论数:29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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