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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好了不要乱动，爱德华！”
       我连忙牢牢定住，有些好笑地注视着埃斯梅正对我脖子上的领带纠缠不休。她随后倒退几步，以极具艺术鉴赏般的眼光打量了我片刻，又走去重新调整一下窗帘，似乎是嫌屋里的采光还不够到位……整个下午一直到典礼结束，天空都是阴沉沉的，让大多数还选择留下参与室外活动的人难免不悦。但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天气可真是求之不得，终于能够第一时间赶回家，不至于在路上耽误更多的工夫了。
       “我们已经照了两张你穿着西装和三张穿着学士服的相片。”埃斯梅这才重新回到她的相机旁，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那么下一张就让你们两个人合影好了。”
       卡莱尔仿佛还是耐心十足，他吻了吻埃斯梅的脸颊后，顺从地来到我身旁。
       &你能听到她还想让我们再拍多少张吗？&
       我不禁暗笑，没有回答他，只是幸灾乐祸地用余光看着埃斯梅同样对他衬衫上的细微褶皱“斤斤计较”。为了弥补埃斯梅没能一同出席毕业典礼的遗憾，我和卡莱尔都在费尽心思地哄她开心，从镇上买回来的那束红玫瑰此时正静静地站立在水晶花瓶里，而我们也努力配合她的指挥不停摆出各种照相姿势。
       “好，爱德华就保持这样不要动……”埃斯梅一边研究着相机里的成像效果一边念念有词。我强迫自己微笑着，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卡莱尔则在一旁暗自欣慰埃斯梅借此爱好冲淡了早些时候的失落和伤感。
       的确，换做是埃斯梅，她一定会对典礼的每项活动都表现出极大热忱。我只能做到按部就班地走上台，从系主任手中接过毕业证书，然后便和卡莱尔开始寻找机会以便早早退场。系主任依旧尽力维持着仪式所必须的专业式微笑，但我却能够从他的神情里读出不满的味道：眼前冷漠傲慢的男孩儿不仅在多次违规的情况下还得以毕业，他的叔叔也古怪有余，轻易不和别人说话、拒绝与人握手……不过，在系主任念出我名字的时刻，卡莱尔动情的掌声盖过了一切不和谐因素，我也在离开学校前接受了他表示祝贺的一个拥抱。
       “记住等我告诉你可以动了再动。”埃斯梅又一次强调，手指在相机边飞快地比划了一下，示意我们看镜头。
       我不耐烦地轻哼一声，要知道我们恐怕比任何具有生命的东西都更能保持一动不动。埃斯梅说着微微拨动控制杆，开启机箱，默默地算好时间后飞快触动曝光组件……见大功告成，我总算松了口气，忙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卧室里脱下那身廉价长袍，劣质的针织衣料已经让我浑身不舒服了。
       “今天的摄影工作应该告一段落了吧？”卡莱尔半开玩笑地问道，虽然没有抱太大希望，“或许我们可以一起玩儿几局纸牌。”
       “好啊。”埃斯梅欣然应允，“让我先去把相机收起来。”
       卡莱尔趋前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胜利般地朝我眨眨眼睛。我耸耸肩，转身从抽屉里把纸牌取出来。
       “上周拍的这一张效果还不赖嘛！”我抬头望着放在壁炉架上的深色相框。
       为了拍出家庭照的温馨氛围，埃斯梅可没少因此费脑筋。我和卡莱尔也无比“凄惨”地被迫摆出数十种不同姿势供她参考。离开了芝加哥，我便也与曾经的生活彻底告别了，我现在属于这个特殊而温暖的家庭。

       “但是曝光度好像调得不对。”她慢慢踱回客厅，有些失望地撅起嘴，“卡莱尔的脸色看起来太苍白了。”
       “而且这还不是设备的原因，是‘人为灾难’。”卡莱尔笑着打趣她，“你那张照片拍得倒是很不错。”
       埃斯梅倏地掠到他面前，又转过头来冲我威胁般地眯起双眼：
       “是不是爱德华告诉你我把它藏在哪里了？你已经看到了？”她露出略带危险的笑容，但甜美的酒窝却背叛了她的一脸责怪。卡莱尔牵起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然后不紧不慢地翻开手中书本的封面。
       那是一张埃斯梅为数不多的单人照，当时我围着她游说了很久才终于争得了一次相机的使用权。结果卡莱尔在一边“捣乱”，故意逗她哈哈大笑，而埃斯梅又要拼命稳定住自己原先设定好的表情……最终成像的结果便是她一边忍笑一边又笑得前仰后合。卡莱尔却无比珍视这张相片，从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十六岁女孩儿。
       “这一张我看起来好傻！”埃斯梅嗔怪地望着我，又轻轻摇晃卡莱尔的手臂，“又想微笑又想大笑的，也亏你能把我拍出这个样子！”
       她说着便伸手要夺，但照片已经迅速被卡莱尔高高举起。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留下它放在我的书房里。”他宠爱地将她搂在怀中，“我喜欢这上面你的表情。”
       “我穿的是件旧上衣而且也没有好好整理头发……”埃斯梅摇头不依，“而且万一有人来家里看到了怎么办？”
       卡莱尔看了看在一旁不停偷笑的我，对这个完全站不住脚的理由也很是无奈：
       “我会把它藏在但丁的作品里。”他故作无辜的样子，“我想大概没人会选择那些书来消遣。（暗指但丁的作品晦涩难懂）”
       埃斯梅刚想开口争辩，又很快缴械投降了，她对卡莱尔的微笑从来就没有抵抗力。
       “那你必须保证不能给别人看……”她和卡莱尔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开始帮忙整理那些纸牌。
       “你要一起玩儿吗，爱德华？”
       我迟疑了片刻，思索着是该回到我心爱的钢琴边平静今天接受的各种纷乱思绪还是继续留下来。卡莱尔见我没有回答，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埃斯梅也稍显困惑地望着我。我不由笑起来，顿时释然了，如果不是他们一如既往的坚持甚至固执，我又怎么能体会到这个族类里难得的家庭气氛呢？
       “当然！”我轻快地点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第五十章 皆大欢喜

1924年9月

卡莱尔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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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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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竟从来不知道，St.Joseph医院的走廊可以如此空旷而宁静。忙碌的护士们也刻意放慢了急促的步履，压低了对话的音量，仿佛也生怕扰乱这种内在的平静与和谐。我坐在上司Harold Ogden办公室门口的长凳上，正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一会儿掏出怀表看看时间，一会儿检查一下裤脚是否还平整。自从进入秋季，白天的光阴开始一点一点悄然缩短，暮色的足迹则显得更加绵长而神秘。夕阳依旧会每天光顾，慵懒地将几缕金黄洒在一尘不染的地面上。
        同样的落日，不同的黄昏，我已经在孤独中默默观察了两个世纪。日复一日间，同事们下班的脚步声总是伴着琥珀色的余晖渐行渐远；也没有什么能比邻居家中孩子的笑声更让我艳羡不已的。家庭的欢乐，清脆的笑声，似乎足以令黑夜熠熠生辉。
        撇开命运种种匪人所思的因素不谈，相同的幸福也终于莅临了我的生命中。
        爱德华大学毕业这一年间，我们的日子如同行云流水般有条不紊：我继续夜间的行医工作；埃斯梅喜欢坐在客厅沙发上静静地听广播，顺便编织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儿子很快找到了另一门感兴趣的学科专业，并通过函授（注*）的方式继续攻读。不久后，家里便多了一台从德国卡尔蔡司公司（德国镜头专门企业，在光学及光电子学领域处于领先地位的一家全球性的国际化公司）邮购回的专业显微镜，爱德华兴奋之余也开始认真地和我商议要怎样重新规划、摆放书房中的各项设备。埃斯梅也不禁对这新奇复杂的仪器萌生了浓厚的兴趣。 （注*：函授学习就是学校将教材发给学生，学生通过自己阅读、电视讲座、电脑等方式进行学习，学生和老师的交流是用过通信、电子邮件等方式进行的，作业也是通过信件或电子邮件等方式上交的。学习的最后阶段会有几天的面授学习和考试，通过考试就可以取得相应的证书。）
        我抬起头，望着最后一缕暮色的光辉缓缓西沉，四周随之归于寂寥。直到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请进来吧，卡伦医生。”

       尽管明知没必要，我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轻轻推开门，径直来到我的上司面前。Harold Ogden一向是以严谨、认真的态度著称，不仅办公室里明亮洁净，一尘不染，连满桌子的文件同样分门别类，井井有条。身后的壁柜中摆放着几座奖杯，以及他曾经的数张学位证书。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些的确是很值得骄傲的成就。
        我礼貌性地微微颔首，随即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Harold似乎对各种礼节客套并不上心，自顾自地拿起两个米白色的文件夹。
        “你知道Jennings医生这个月底就要退休了。”他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我想这个时候把你的职位提升一点，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我会听从医院对我的安排。”我轻轻摆动双手，尽力使自己的肢体动作看上去自然些。
        “很好。以先前的记录来看，你这五年里的工作确实很出色。”他点点头，翻开第一个的文件夹，但又随即抛来了责怪的目光，“当然如果不是你执意只上夜班的话，你也早就可以升职了。而且听说你前段时间上班还总是迟到？”
        我转开头去，明白又要不可避免地扯谎了。同样的谎言我已经被迫重复了无数次，不管它们有多么充分，多么无懈可击，也的确改变不了那些频繁的迟到记录。尤其在夏季，威斯康辛州北部的日照时间总是格外长。尽管我也会常常自行加班来弥补缺勤，然而与医院规定的（下午）六点上班时间依然相去甚远。
        “我很抱歉……”我垂下头，希望Harold能从我的言语中听出些许诚意，“我的侄子在八月间又得了一次肺炎，之后病情就一直反反复复的。我想我必须加倍小心才是。”
        “的确，至少就冲他频繁生病这一点。”Harold皱起眉头，“我只是有点想不通，既然他身体不好，你们两个为什么还要住到那么阴冷的郊外去？”
        “郊外清新的空气或许对他的健康能有些帮助。”我解释道，伤感地耸了耸肩，“自从他父母去世后，这孩子的身体和精神都大不如以前了。”
        Harold审视了我半晌，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我已经看过Hudson太太的验尸报告了。”他随手翻开第二个文件夹，“真是遗憾。”
        我咬住嘴唇，心情瞬间低落下去，眼前再一次浮现出了Louise苍白的脸颊和僵硬的身躯，她的第二次就诊也宣布了她生命的消逝。尽管那些伤痕仍让我心生疑虑，可又无法确切证明那是她丈夫的又一次家暴结果。
        托马斯•布朗也在次日来到医院，Louise的死因便被飞快定性为一场意外。而面对我的质疑，托马斯也只是例行叫来Ralph Hudson盘查询问，此后便不了了之了，仿佛他实在没有理由去怀疑他一直深深信赖的下属。
        “这对她的家庭一定是个不小的打击。”Hudson叹了口气道，“托马斯今天上午还跟我提起，他们这周末就要搬去Green Bay了，到Ralph的姐姐家里去。三个孩子，一个大男人是很难独自照顾过来的。”
        “没错。”我禁不住挖苦地想，拼命警告自己不要显露出太明显的鄙夷神色。
        “你会选择永远在Ashland定居吗？”
        这个问题倒是令我有些始料未及，不过长期迁移式的生活也早早让我想出了各种应对方法。
        “Ashland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我圆滑地回应，“也许我们将来会搬去西部，像Idaho或是Montana（爱达荷州、蒙大纳州，均为美国州名）那边生活，但短时间内应该还没有离开的计划。”
        “你现在应该是差不多……三十岁，对吗？卡莱尔？”Harold边说边下意识地望着窗外，“有过想结婚、成家的计划吗？玛莎（应该是Harold的妻子）认识几位还不错的女孩子，说不定……”
        “除了工作、照顾我的侄子，我恐怕还没有太多的闲暇时间来考虑这些问题。”我连忙试着岔开话题，“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生活，我想我已经习惯了。”
        我们尴尬地陷入了沉默。我不禁开始庆幸爱德华此时不在附近，否则这又会成为他很长一段时间内津津乐道的玩笑话题了。
        “这是自然。”Harold过了许久后低声道，“习惯也好，怪癖也罢……不管怎么说，我们会在几个人中间选一位来晋升。你是其中一个，Berthold Kleinau当然也是不二人选，而且他比你要早来医院工作几年。但我的意思还是倾向于把这个机会留给本国的医生。”
        我一时百感交集。看来认真、严谨如Harold，也难免有强烈的排外思想。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我迟到，可以延长自己的工作时间直到我来换班……可是对于像Gretchen和Berthold那样的外来医护人员，即使他们工作再努力，成就再优秀，他却依旧唯恐避之不及般地层层设防。
        Harold抬起头来望着我，显然也从我的神情里读到了一丝不赞同。
        “就先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我点点头，随后起身拿上公文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医院。

        （Final Chapter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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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我的天……”
       尽管离家还有数十米之遥，妻子略带懊恼的抱怨依然清晰可闻。墙纸也仿佛挑衅般哗哗作响，一边伴随着流水的清脆鸣动。我不禁暗笑，不由自主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嗨，亲爱的！”刚踏进家门，我便有些急不可待地呼唤道，“希望那些墙纸有乖乖听你的话。”
       妻子起先还是叹了口气，但很快就咯咯地笑出声来。我闪身将公文包放进书房，随后飞快地转上二楼阶梯。肥皂夹杂着浆糊的味道从走廊另一头传来，浓烈刺鼻的气息却依然难以掩盖埃斯梅身上特有的清馨香氛。
       “我要是再高一点就好了！”她侧过身来，微微撅起玫瑰色的唇瓣，“这个脚凳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一缕碎发伴着她的动作悄然滑落，随心挽出的发髻更衬托出一种自然的凌乱美。为了不弄脏衣服，她套上了我的一件旧衬衫，袖口也高高卷到手肘的位置。宽大的上衣无疑让行动稍加累赘，却又令她显得分外娇小可人。我下意识地上前，目光始终舍不得离开她光洁的脖颈和周身的玲珑曲线。
       “或许你需要一个帮手。”
       埃斯梅抬起头，迷人的灿金色双眸在昏暗的走廊中愈发晶亮而夺目，足以赶走一切萦绕心头的落寞与低迷；甜甜的笑容让我恍惚间又看到了曾经Columbus的那个快乐女孩儿。
       “让我来帮你吧。”我贴在她的耳畔轻语，指尖悄然顺过她握在手里的工具。
       “卡莱尔！”她捶了一下我的胸口，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满手浆糊，“你这是在帮倒忙！”
       “有可能……”我吻着她的脸颊，轻轻握住她的双手没入一盆清水里，“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埃斯梅笑着挣扎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靠进我的怀中。
       “爱德华下午去德卢斯（市）后不久我就把你们的运动衫都织完了。”她扬起嘴角，“只要天气允许，它们今晚就能派上用场。”
       “只是我们两个人的吗？”我意有所指地眨眨眼睛，并帮她一点一点洗干净手上的浆糊，“我好像记得我订购了三顶棒球帽。”
       埃斯梅倏地睁大眼睛，目光中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但她又很快垂下眼睫，摇了摇头。我们曾不止一次讨论过要陪爱德华打棒球，要让他重新找回曾经的快乐，只是迫于种种因素而没能付诸行动。碰巧最近Miller队和Saint队（两者均为棒球队名）正在Minneapolis市举行联赛。两队比分一直难决雌雄，甚至不得不通过加赛分出胜负。爱德华则每天必守在收音机边关注实时的比赛情况。这些都让埃斯梅看在眼里，家庭棒球活动再一次被重新提上了日程。
       爱德华对这个想法自然十分兴奋，脸上甚至浮现出了孩子似的淘气笑容。埃斯梅也开始积极地制定计划，考虑细节。
       “如果你和爱德华肯对我手下留情的话，我也许可以试一试。”她接过我递来的毛巾，有些羞涩的支吾着，“我的几位表哥经常会来农场里过暑假。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不过他们还是教了我该怎么打棒球。”
       “看来还是应该你对我们手下留情。”我打趣道，伸手将一缕落发掠至她的耳后。埃斯梅轻轻笑起来，仿佛自嘲般地甩了甩头。
       “我最后一次打棒球是很早以前了……”她露出渴望的神情，“自从我十二岁起，母亲就禁止我再参与任何激烈的体育活动。”
       “那可真不太公平。”我小声咕哝，默默地望着她把那盆脏水倒进卫生间。
       “这不是淑女应有的举止。”她模仿着她母亲的腔调，随即可怜兮兮地回到我身边，嘴角却漾出了一抹顽皮，“不过只要她不注意，我还是会继续爬树。”
       “感谢上帝！”我宠爱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若不是你这么有‘挑战’意识，我恐怕永远遇不到你呢！”
       “Are you trying to flirt with me, Dr. Cullen？”埃斯梅微微偏头，甜美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我扯住她手里的毛巾，一把将她拉到面前，直到彼此的双唇相距不足寸尺……此刻，空气中的温度稍稍改变了。
       “那我大概需要再好好检查一下那条腿。”我悄声逗弄道，转身却被她难得强势地推靠在墙上，“看看它恢复得是不是还算彻底……”
       “Oh，really？”

      埃斯梅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极具占有性地吻住了我的唇。我倾身向前，捧起她的脸庞忘情回吻，任由撞击激荡起的粉尘在周身挥洒飘散。
       “或许我们应该上楼，然后……”
       我的话音还没落，一阵铆钉松动的脆响突然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我飞快和她交换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地果断采取行动。就在那幅挂画落地的前一秒，埃斯梅准确将它抓在了手中，我也几乎同时托起画框的另一角。但紧接着便是一声轰然碰撞，我们的额头也在后一秒种无比精确地来了次“亲密接触”。
       “体育运动还真的应该转向户外。”我哑然失笑，装作碰痛般地扶住前额。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期待这次活动！”埃斯梅看了看我，也难掩清脆的笑声，起身把画放在一旁的桌上，“医院的工作还顺利吗？”
       我耸耸肩，仿佛她还真以为此刻我会在乎医院的工作一样。
       “他们想让我接替Stephen Jennings医生的职位。”我揽过她娇小的肩头，随她一起慢慢踱向客厅，“估计从那以后我的工作就会比先前丰富很多，不过要是再与Gretchen共值夜班的话，大概也比较难相处了。她肯定会认为我也赞同了医院排外的那一套，毕竟有位资历比我深的老员工就因为是外国人而没有得到晋升。”
       埃斯梅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似乎欲言又止。
       “你这次又说到了Gretchen，我是不是应该觉得担心呢？”
       我不由轻笑，怜爱地把她紧紧拥在胸前。
       “她的确是位很出色的护士。”我轻抚着妻子柔软的鬈发说，“虽然为人很孤僻，又很固执，但她总是努力去做正确的事，就算多数情况下都不会被人理解。”
       埃斯梅浅浅地微笑着，目光随后转向了窗外宽广的草甸。
       “你觉得我还要过多久才可以到人群中去？”
       突然转变的话题竟让我一时有些来不及反应，事实上，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提起相关的事情了。尽管每当爱德华提起镇上的各种趣闻，埃斯梅那份隐隐的期冀和渴求都显而易见，可我们都明白她目前的控制力依然好似没有平衡点般摇摆不定。尤其在每次出远门狩猎时，只要我们的车子经过城镇的街道，哪怕路边只有区区几个人，妻子拼命屏住呼吸的痛苦神情仍旧溢于言表。
       “我……不太确定。”我坦白道，“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应该先搬家。虽说你已经……‘死去’了四年，镇上可能很少会有人认出你，不过到时候又免不了费一番周折来向别人解释你的身份，因为我和爱德华已经非常引人注意了。我不想再给你带来麻烦。”
       “不，我还不想离开Ashland……”埃斯梅伤感地低语，轻轻放开我的手走到窗边，“只是……我听你们说起周围的人和事，我也想让自己参与其中，真正地活过来，能成为一个切实‘存在’的人。”
       我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谨慎思索着合适的答复。
       “你应该就快能够控制住饥渴感了。”我摩挲着她纤细的手臂安慰道，“刚开始的十几年间都会反反复复。不过一旦掌握好了控制的方法，你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爱德华当初也适应了很久呢！”
       埃斯梅沮丧地垂下了头：
       “你刚把我带回家的时候，他转变的时间比我现在还要短。”她用指尖默默滑过精细的木质窗框，“他那时就已经能够去学校上课了，而且也从来没有伤过任何人。”
       “是的。”我不置可否，一边飞快思量着要如何回答才不会伤害她的感情，“像他这样的情况也是比较少见的。”
       埃斯梅知道我是在安慰她，不过还是感激地与我十指相扣，可爱的酒窝又浮现在了她心形的脸庞上。
       “爱德华说他会在九点左右回家来。”
       “Mmm…”我牵起她的右手放在心口处，“今晚的天气应该还算合适。当然了，爱德华会每次先把凯迪拉克擦洗一遍再……”
       手指细腻而温存的轻触停止了我的滔滔不绝。
       “那我们就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她渴望地将我抵在门框边，漾出一抹危险又性感的笑容。
       “你是想再补一节棒球课吗？”
       “Um…我想不是……”她缓缓凑近我的唇，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梦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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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莱尔·卡伦，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妻子威胁般地眯起双眼，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可爱的脸蛋儿变得很可怕一样，“不许笑！”
       客厅的几缕灯光偶尔透过门缝钻进卧室，妻子满足的莞尔和悄声哼歌的陶醉模样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清晰可辨。我止不住发笑，连忙伸手将嘴巴牢牢蒙住。埃斯梅嗔怪地撅起唇瓣，突然开始隔着被子抓我的痒痒。我费了一点工夫才终于抓住了那双淘气的手，轻轻反扣在床单上。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我逗弄道，坏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她故作赌气地微微偏头，银铃般的轻笑却很快出卖了一脸严肃。她随后欠起身，玩闹般把我推在凌乱的枕头堆上。
       “你就别再自夸啦，无所不知先生！真不敢相信我们会……”她顿了顿，极具诱惑地凑近我的双唇。
       我轻轻圈住她纤细的腰，双手从背部抚过她每一寸细腻的肌肤，唇瓣柔软的轻触竟让我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就在她锁紧双腿，微微攀上我的身躯时，楼下突然传来了钟摆敲击的铮铮响动。
       “老天，都已经这么晚了？！”
       “你的魅力总是令人无法抗拒，卡伦太太。”我宠爱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埃斯梅轻叹，飞快地从我怀中起身套上睡袍，掠至衣柜前，又以最快的速度为我选好一条长裤，抬手扔到床沿上。
       “看样子你是不想再要一个拥抱喽？”我摆出受伤的神情，依旧躺在床上不愿起身。
       “你再多说两句，我们可就真的要晚了。”她意有所指地瞪了我一眼，“要是等下被爱德华撞见我们……”
       我笑着摇了摇头，只好顺从地起身换衣服。正说着，一道明亮的闪电瞬间划破天际，隆隆的雷声也很快萦绕在这片广阔的郊外上空。
       “那就将会酿成史上最大的人为灾难。”我来到她的身边，安抚般地吻着她的前额。
       埃斯梅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窗外突然传来了凯迪拉克低低的引擎声。她犹豫片刻，忙随手抓出一套衣服换上，转身便急急地冲下了楼。我不由暗笑，也走进储藏室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各种用具，一边又暗暗思忖着看似坚硬结实的木制球棍，是否真的能承受住我们的大力击打。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大门刚被打开，妻子便站在楼梯边雀跃道，“雷阵雨就要来了！”
       爱德华愉快的笑声让我也不禁心情大好，迅速拿起用具从屋内走出来。
       欢迎回家，儿子！虽然埃斯梅不愿意承认，但我一直觉得她才是最兴奋的。
       “很难想象你也会同意在这种天气里出门，还是你只想确认一下卡莱尔也可以淋雨？”他轻快地冲埃斯梅眨眨眼睛，露出了符合外表年龄的顽皮笑容。
       “我们不会离家太远的。”我边说边拿起埃斯梅放在一旁的棒球帽，“而且说实话，我个人也很期待这次活动。”
儿子仿佛放心似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埃斯梅递来的运动套衫。
       “这个‘C’表示芝加哥。”妻子指了指上面复杂的手工图案解释道。

       “很漂亮，亲爱的。”我换上套衫，温柔地将她拥在胸前。
       “你在偷笑！”埃斯梅突然微眯起双眼，目光笔直地射向爱德华。我不禁愣住，困惑地来回看着我的妻子和儿子。
       “这的确……很有深意，埃斯梅。”儿子缓缓地开口，似乎还拼命想要忍住笑意。
       “那你为什么还要笑？！”埃斯梅抗议着，不满地抱起双臂。
       “只是……你设计的和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注*）以前用过的一个队标太像了！”爱德华一脸的无辜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偏爱俄亥俄州的球队呢！” （注*：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美国职业棒球联队元老球队之一，缩写：CLE，于1901年加入美国职业棒球联队，基地位于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市。20世纪中叶曾经称霸美联数年。）
       埃斯梅条件反射般皱起眉头，转身打量了我胸前的图案半晌。我忙收起一抹已经成型的笑容，悄悄地向爱德华使了个眼色。
好啦，儿子，你就别再和她开玩笑了！
       “拜托！”埃斯梅嗔怪地反驳道，“你说的我好像明明知道还故意弄成这样似的！就当那个‘C’表示的是‘Cullen’总行了吧？”
       “这个设计很漂亮。”我再次保证道，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头上的棒球帽，“爱德华当然会比较忠于自己家乡的球队，不过印第安人队的实力也很……（注*：爱德华来自芝加哥，本土的棒球队是芝加哥小熊队Chicago Cubs，也是美国职业棒球联队的成员之一。球队的经济实力相对雄厚，有超过100年的历史。）”
       “我们还是快出发吧！”爱德华忙不迭打断我，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以后可就不一定什么时候再会有这么合适的雷雨天了！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南边有一块空地很宽敞，而且离郊区主要道路比较远，应该不会被人看到。”
       “听起来很不错！”我点点头，尽量轻柔地把一颗棒球抛给妻子。
       你还是会稍微注意四周的动静吧？
       爱德华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被埃斯梅猫儿一样灵活的接球姿势给逗乐了。埃斯梅顿时也来了兴趣，学着我的样子顺手将球丢还回来。反复几次后，她又转而把球传给了爱德华。
       “我们或许还是该离房子远一点。”我打趣道，“万一是你不小心打破了玻璃，可就……”
       “你好坏！”埃斯梅不屑地哼笑一声，玩闹般轻戳着我的胸膛，“我穿成这样可能确实跑不快，不过你也不用像保护小孩子似的那样扔球让我接。”
       “我道歉。”我迅速摆出归顺状，微笑着牵起她的手，“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我们刚刚踏出家门，大雨便倾盆而下，落叶裹挟潮湿的泥土气息令人顿感舒爽。我凝视着不远处的空地，暗暗思索到底该如何运作只有三人的棒球活动。
       “人少的话……是比较难办一点……”我耸耸肩，有些不知所措地摩挲着或脖颈。
       “我可以当接球手。”埃斯梅自告奋勇道，“我们至少可以先试着练习一下，等到Lizzie和Colin再经过这里的时候就可以叫上他们一起加入。”
       我望着同样若有所思的儿子，希望能够征求到他的一些建议。
       “埃斯梅如果不太想击球的话，其实也可以当投手。”爱德华在一旁冲我比划着，“我和你就可以比试速度了。击出球后，率先到达树林里那棵老云杉树下的人得一分。”

       “好！”我弯腰拿起一根球棍，“就由我先开始。”
       埃斯梅蹦跳着选好落脚点，又查看了一下草甸中央爱德华站的位置，然后急速转身将球投出。我快速扫了一眼爱德华后，准确地把球击向左侧，同时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向目的地狂奔。
       尽管这片树林我已再熟悉不过，但狂风夹杂着暴雨还是令我逐渐难以招架。我抬起头，努力追随着棒球飞出的轨迹，却冷不防与直冲过来的爱德华狭路相逢，而那颗球已经牢牢被他抓在了手里。
       我不肯就此认输，依然拼尽全力向前冲去。就在我触及终点的一刹那，爱德华忽然从左边迎面扑来，比雷电还要震耳欲聋的冲撞声瞬间直击天际。树林的另一侧，远远地传来了妻子紧张的吸气声。
       “你出局了！”儿子坏笑着从草地上一跃而起。
       “不对！你让球落地了！”我拍打着身上的草屑，一边指向不幸被我们压扁在地上的棒球，“我是安全上垒！”
爱德华哼了一声，哭笑不得地捡起已经是面目全非的球。
       “看来要把人类的那套规则好好改一改了。”他无奈地摊开手，“这一分就算是你得的好了，难得一把年纪的人还能有这么出色的速度。”
       “你还真是慷慨！”我不禁轻笑，终于也容许自己动用了一丝反讽论调。爱德华大笑起来，随手将破烂的棒球丢到一旁。
       “我以后可不会再让你了！”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转身便被我报复般掀翻在地。
       买回的各种器具很快便损坏了大半，我们就这样在打打闹闹中享受着久违的狂野乐趣。
       “你想来试试跑垒一轮吗？”我柔声呼唤着妻子道，“我不知道这场雨还能再持续多久……”
       埃斯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我手中的棒球棍。
       “你全身都湿透了！”她打趣地眨眨眼睛，伸手为我拨开紧贴在前额的发丝，“我还是不太相信你会赞成这次活动。”
       “找乐子总归没有错！”我笑着表示，鼓励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站好以后稳住脚下的重心。”爱德华在一边为她指导动作要领，“这样击球会更有力。”
       尽管爱德华的投球相对迅猛，埃斯梅还是准确无误地将球送向树林深处。我几乎踏着击打的骤响同时起步，在球落上草地后又弹起的间隙飞快将其俘入手中，然后转身迎向从不远处跑来的妻子。埃斯梅起先还坏笑着想要绕过去，下一秒却被我牢牢地圈进了怀中。
       “你出局了！”我悄声逗弄，怜爱地吻着她的前额，任凭她不安分地轻推我的肩膀。
       “你真应该试试穿着裙子来跑一次！”她突然惊笑一声，显然没有预料到我落下来的吻。我轻轻托起她娇小的身躯，直到彼此视线平行，双唇仍旧好似着了无上的引力般难舍难分。我又一次体会到了真切的幸福感，仿佛此时拥有的，便是整个世界。
       “我有说过我很爱你吗？”
       “Um…一次或是两次。”她贴在我的耳畔私语，分享着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甜蜜时刻。
       当我们重新返回空地上时，爱德华正百无聊赖地拿着一颗棒球抛来抛去。
       “雨很快就要停了。”他远远地冲我们点头示意道，“附近也没有人看到，声音说不定也传不了那么远，也许以后就不用雷声来遮掩了。”
       “但第一次还是别冒险的好。”埃斯梅俯身拿起另一根球棍，“反正机会一直都有的。”
       “对了，我还从德卢斯（市）买了几张新唱片回来。”爱德华将手里的棒球棍随意甩在肩上，“我找到了你一直想要的那张‘格什温钢琴曲合辑’。” （注*：乔治·格什温，美国著名作曲家，写过大量的流行歌曲和数十部歌舞表演、音乐剧，是百老汇舞台和好莱坞的名作曲家。格什温的卓越贡献是把德彪西和拉赫马尼诺夫的风格与美国的爵士乐风格结合了起来。代表作《蓝色狂想曲》。）
       “我想你说买了‘几张’恐怕是‘几十张’吧？”埃斯梅故意逗他，但还是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谢谢。”
       爱德华轻笑，难得配合地一动不动，随后把目光转向我：
       “一会儿下棋？”
       “好极了！”我欣然应允，欠身握住了埃斯梅的手，“我们回家。”

       ◆◆◆◆ 全 ◆◆◆◆ 文 ◆◆◆◆ 完 ◆◆◆◆   

我很喜欢Carlisle和Esme这一对，best couple ever！欢迎亲来Carsme吧玩儿噢：http://tieba.baidu.com/f?kw=carsme属于Carlisle&Esme Fans的小天地

Of crouse！已经发送了哦，注意查收一下。

完整校对版已重发完毕（接近无水）：http://tieba.baidu.com/p/1130711625

哈哈，谢谢亲这么捧场！要是你投资给我出版的话，可以的呀（嘿嘿开玩笑）

已经发送了哦，注意查收一下。

因为这是无水区啊，文自然也是无水版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尽量不灌水的，原帖在“暮光”主吧里，回帖数怕都奔万了呢~ 很感谢大家一直这么捧场。

全文已发送，注意查收一下。

这……你真问倒我了。我只看Carlisle&Esme的文。也只喜欢这两个角色，我明显不是博爱型的。哈哈~ 喜欢就会钻得很深，不喜欢都不会正眼瞧一下。如果我说我在电影院看《破晓》的时候，演到EB蜜月那一段，我直接拔腿就走，在走廊上游荡了20来分钟才重新回到座位上接着看，不知道要被多少EB党群殴呢~

我看无水区里的文大部分都有在标题后写了文章的主要设计角色和侧重点，应该是比较好辨识的。Carsme的文我推荐薰筝的一篇原创“Feliz Navidad”（已完结）和她翻译的两篇“Stained Glass Soul”和“Behind Stained Glass”（进行时）。“长相守”本来很不错的，可惜成了坑。

剩下的说实话我接触的不算很多。尤其关于EBJ的。就帮不了你了。而且这文结了也有一年多了。之后我也比较少驻守暮光吧这边了，因为之前和爱Carsme的朋友们一起成立了“Carsme吧”，亲有空的话欢迎来逛逛~

BTW，叫我Rosy就好~ 大家都是这么叫我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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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如果哪位亲还有需要，留下邮箱地址并注明需要（中、英或中+英），我会在看到回复的第一时间发送邮件。 谢谢各位的支持。Love you 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