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翻译】“No Longer Alone”永不再孤单(卡莱尔&埃斯梅)

      本人是铁杆暮迷,尤其喜欢《暮光》系列里卡莱尔与埃斯梅的爱情故事。尽管原著中他们是配角,梅尔没有在书中多做交代,可是国内外粉丝创作的系列同人层出不穷。本人英文水平还算不错,因此主动请缨翻译国外网站中的一篇优秀长篇Carsme同人文“No longer alone”。献给热爱这对完美吸血鬼父母的暮迷们。

       感谢本长篇原作者EliseShaw,It's my great honour to translate your story,the story is amazing and you are awesome!

       说明:本贴从第六章埃斯梅转变成吸血鬼开始翻译,由于原文有二十三万字之多,描写细致得惊人,我不忍让卡莱尔和埃斯梅长时间两地相隔,就跳过了前五章,从他们重逢开始译。原谅我的一时偷懒,也是个人情感作祟,呵呵!已经有兴趣相投的亲愿意帮我翻译前五章内容,想关注前五章内容的亲们请注意浏览暮吧中相似标题的帖子。感谢亲们的支持。
     
       This is the story only for those who believe fate and true love.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0:07:00 +0800 CST  
      “埃斯梅,”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迅速地扭头,用显微镜一般犀利的视觉去寻找那个准确说出我名字的人。我惊恐地用一只手捂住嘴巴,无法想象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感觉自己好像遭到了绑架。
      坐在我床边椅子上的是那个一直活在我脑海中的人,每当我在闲暇的时间里透过窗户,出神地望着天上的云,思绪里就会无数次地浮现出他的面孔。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今生我还能再见到他。他穿着一件干净的衬衫,灰色的羊毛外套,打着领带,浅金色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在做了这么多年白日梦后居然能如此近距离、真实地看到他,实在令我感到惊喜。我出神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面部的每个棱角都刻入脑海中,尤其是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更加令人心跳加速的是,我竟然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房间里其他物品的气味如此强烈,几乎让我的胃感到阵阵痉挛,但是他的气息却又是那样迷人,肉桂香与淡淡烟熏的完美融合。
      “卡伦医生,”我虽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我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听起来那么悦耳,那么完美,使我不自然地又用手去摩擦喉咙。他和蔼的双目微微闪动,我新生的视觉能力完全可以观察出他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他再开口说话前冲我露出一抹亲切的微笑。
      “是的,埃斯梅,真的是我。”卡伦医生轻声答道,用他清澈的双眸回望着我,“你一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奇怪对吗?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一一向你解释清楚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确定了这就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一切不再是想象。我有些慌乱地伸出手,抓住我睡衣的前襟,期待我的心脏能像以前一样因为兴奋而加速跳动。我知道当我看到卡伦医生第一眼的时候就被他迷住了,每当我看到他,我的脸就会阵阵发烧。可奇怪的是,这次我既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也感觉不到脸颊的热度。
      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我试着调整自己的状态。卡伦医生依然耐心地注视着我,给我足够的时间来缓解。周围的一切都好似虚幻的梦境,让我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我凝视着他的脸,看到了一份似曾相识的温暖与柔情,但我也看到了与脑海中那段珍贵记忆不同的细节,我微微皱起眉头。
      “你眼睛的颜色和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我终于脱口而出,可是立刻后了悔,听起来好像我依然是那个傻傻的小女孩儿。卡伦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将视线转到别处,轻笑起来。我突然冒出一小股怒气,很明显,他在笑我。
      “你是对的,埃斯梅。”他回答道,露出另一抹迷人的微笑,“这个我也可以解释,不过,可以让我从头说起吗?”
      我点点头,仍然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亦或是,我已经到了天堂?
      “埃斯梅,你知道我在Columbus当医生的时候曾医治过你受伤的腿,那段往事是真实的,可是只有一部分是真实的。全部的实情是:我和爱德华都是吸血鬼。”他指着站在我另一侧那个顶着一头乱发的年轻人慢慢地说道。
      卡伦医生顿了一下,给我一些时间去思索他说过的每个字。我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目光转向爱德华,想着早些时候他对我的坦白。我的手紧紧地抓着毯子,试着去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这似乎太离奇了,根本不是真的,可看到他们认真的神情,我又无从否认。恐惧使我僵在原地,不敢再注视卡伦医生苍白的脸庞。他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继续用他温柔的声音解释道:
      “我出生于17世纪的英国伦敦,在我23岁的时候,被一只吸血鬼咬伤了,”他静静地说,“从此,我就再也没有变老过。”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0:16:00 +0800 CST  
      我扫视着他年轻的面容,的确,除了他的眼睛,其他的都和我16岁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尽管一时难以相信他是吸血鬼,可是似乎只有这一个理由还算说得通。他的声音依然是那样温柔,是我十年来梦寐以求的。我仍然很困惑,眼前如此温文尔雅的人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恶魔?
      “我和爱德华并不是人们通常想象中的那种吸血鬼,”他解释道,不安地望着我,“我们不会去杀人,你所听过的那些神话故事多数都不是真的。我们是靠吸血来维持生命,但是我们只吸动物的血。”
      卡伦医生用缓慢的语速向我解释,确保我不会漏掉任何关键的信息,可是一切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又太出乎人的意料了,我一时语塞。我沮丧地闭上眼睛,不敢将头脑中萦绕了许久的那个问题问出口。
      我现在也是吸血鬼了吗?
      实在不敢去想,也许我在睡梦中就已经长出了尖尖的獠牙,我小心地用舌头舔了舔牙齿,牙齿似乎是比以前更锋利,更尖锐了,可是没有獠牙。我松了口气。爱德华发出了窃笑声,我懊恼地看了他一眼,责怪他不该取笑我的窘迫。
      我收紧双唇,胸腔中竟然发出一丝咆哮声,我迅速用双手捂住嘴,羞愧地将视线移向别处,试图去遮掩自己发出的丑陋怪声。爱德华和卡伦医生同时僵住,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在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卡伦医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埃斯梅,在你摔下悬崖后,你的脖颈已经断了,”卡伦医生用一种近乎道歉的语气说道,“拯救你生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你变成……像我一样。”
      悬崖……
      失去John的悲痛再度将我吞没,我的脸开始痛苦地扭曲。我将手放在脸颊上,等待着落下的泪水。卡伦医生皱了皱眉,很不自在地用手摩擦着他的后脖颈,试图去猜测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悲伤。
      “我对我一时冲动所做出的决定感到很抱歉,埃斯梅,但是我记得你,记得我们在Columbus共度的那段时光,我不忍心让你死去。”他不住地道歉,神情十分痛苦。
      “不,卡伦医生,我只是一下子记起了那个悬崖,”我颤抖地说,试图安慰他,我的嗓音听起来那么美,就像一位出色的歌唱家的歌喉。我摇着头,充满了挫败感,怀疑自己身体的某些部位是不是已经因为摔落悬崖支离破碎了。失去孩子的那段模糊记忆又阵阵向我袭来,我闭上眼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爱德华小心地朝我走近几步,用我记忆中和卡伦医生一样清澈的金色眼眸注视我。我警惕地抬起头看着他,发现只要不嘲笑我他还是蛮和善的一个人。
      “卡莱尔三年前在芝加哥的医院工作,那时候西班牙流感横扫整个芝加哥。我的父母都在那场瘟疫中相继离世,在我垂死的时候,卡莱尔转变了我。”爱德华静静地说,转身看了一眼卡伦医生,“这些年来,他就像我的第二个父亲。”
      他对卡伦医生的尊敬和爱戴之情溢于言表,可是这并没有使我得到什么安慰。
      这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变成了吸血鬼。
      喉咙里的灼痛依然是那么强烈,我不舒服地吞咽了一下,伸手触碰着颈部光滑得不可思议的皮肤。
      “请问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卡伦医生尴尬地微笑了一下,目光转向了别处,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你喉咙你那阵好似‘口渴’的感觉是我们这个族类的正常现象,”他和蔼地解释道,“我和爱德华会带你去狩猎,帮你减轻一些痛苦。”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0:16:00 +0800 CST  
      我惊奇地张大了嘴巴,又在几乎脱口而出一些傻气的结论前慌忙用手捂住。我不想没有礼貌,可是在寒冬的大半夜跑到森林中去闯荡也实在太荒唐了,这可不像我能做出的事。再说活到26岁,我也从来没有狩猎过,我可不敢保证我能一下子变成高手。这个傍晚,我已经接触了足够多的离奇事件。
      那下一步是什么,在大白天把自己锁进棺材里好永葆青春?
      爱德华发出了尖锐的笑声,不住地摇头,好吧,他又猜到了我在想什么。
      “不要担心,埃斯梅,”他轻声咕哝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眯起双眼,仍然警惕地盯着他,回想起今晚所发生的种种,我埋藏了许久的本能告诉我:我可以信任爱德华。
      卡伦医生给我一抹局促的笑容,当我从床上坐起身时他迅速移开视线。我羞愧地盯着自己的双腿,因为我记得自己应该还穿着跳崖自尽时的那件睡衣。本来在两个几乎陌生的男人面前穿着破碎的睡衣已经很尴尬了,我叹了口气,发现更糟的是,他们竟然在我熟睡的时候帮我换了衣服!
      卡伦医生清了清嗓子,依然礼貌地将视线转移到别处。
      “埃斯梅,我去了一趟你的住处,拿来了你的生活用品,你的衣服我把它们挂在那边的衣柜里。”他亲切地说道,起身示意爱德华跟他一起离开。“你先好好收拾一下,我们会在楼下等你。”
      我简单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起身去梳洗,突然发现自己的体态变得十分轻盈。我双脚踩在木地板上,如同一个芭蕾舞演员翩然移至衣柜前。我伸手优雅地去开衣柜门,就在那一瞬间,衣柜门上的金属把手竟然像餐巾纸般被我生生扯了下来,我被着实吓了一大跳,立刻将把手丢掉,惊恐地后退了一步,金属把手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紧锁着眉头,把脸埋在双手间,思索着一会儿该怎么向卡伦医生交代,我毁了他的房子。
      突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惊了我一跳,我立刻发出不满的嘶嘶声,如同一只被困在屋外淋雨的野猫。我再次用手吃惊地捂住嘴巴,懊恼自己竟然又发出了怪声。
      “埃斯梅?”一个轻柔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
      我直挺挺地站着,听到爱德华活泼轻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放心去梳洗、换衣服,不要担心那个门把手,”他静静地提议道,“等一会儿你下楼来,卡莱尔会把一切再完整地解释一遍。你在短时间内是会比较强壮。”
      “好,我明白了。”我结结巴巴地说,很疑惑他怎么知道我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挫败感渐渐渗透我的情绪,可喉咙间的灼痛又不容我多做思考。我无法决定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去狩猎,尽管我明白我的任何一套衣服都不适合狩猎的时候穿。
      我小心地回到几乎被我毁掉的衣柜前,挑了一件纯色的工作衫和一条短裙。这身装扮曾被我母亲批评的一无是处,尤其当我在公共场合穿起这身衣服,衬得我十分苍白憔悴,没有一个男士会对我感兴趣的。我蹙了蹙眉,边摇头边换下了睡衣,至少让我在这后半夜的时间里多保持一会儿优雅吧。
      就在我准备换衣服时,我无意间瞥见了镜中的自己。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我不安地用手抚住脸,不敢相信地盯着镜中的魔鬼。血红的双眼嵌在鬼一样苍白的脸庞上,赤色的双眸写满了恐惧。
      “我们忘了告诉她她现在看起来会有些不一样。”
      爱德华在楼下的低语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就好像他正站在我身边说话。我颓丧地倒在床上,气恼竟然这么久才发觉自己的听力也戏剧性地突飞猛进。我最终鼓起勇气,准备坦然面对镜中那个吓人的女子,我做了一下深呼吸,缓缓走到镜子前。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0:16:00 +0800 CST  
      “你所有的感官功能都得到了提升,”他继续温柔地说道,“是需要花一些时间去适应这些新变化。你也会发现近期你的情绪可能很难控制,不过这些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明白了。”我喃喃道,偷偷瞥了一眼他的嘴唇,又转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他亲切温柔的声音令我全身的经脉都因激动而紧绷起来。在做了这么多年的白日梦后,如今眼前的他比我们十年前在Columbus初遇时更真实,更完美。我仿佛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情感漩涡中,再一次为有他陪伴在身边而感到欣喜。
      “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卡伦医生轻轻地问我,伸出一只手,引导着我一起步入无边的森林。
       虽然在我依稀的记得,自己在经历如地狱烈火焚烧般的转变时,卡伦医生曾经握住过我的手,用他冰凉的手指摩挲我的手背。而现在,我将自己纤瘦的手放入他的手中,敏锐的感官细胞还是区分出了两次触碰的差异。他的皮肤如同玻璃般光滑,可奇怪的是,他手掌的温度竟比我记忆中的温暖许多。我吃惊地张了张嘴巴,在下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之前迅速摇了摇头。卡伦医生靠近我,给了我一个热切的微笑,我猛然意识到自己要问的那个问题实在是够愚蠢,我的手已经变得和冰一样凉,这就是为什么我徒手触摸积雪也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我们这个族类习惯让气味来作为向导。”他慢慢地解释着,试着不去吓着我,“你能追踪到爱德华的气息吗?”
       尽管卡伦医生握着我的手让我感到一丝慌乱,但我还是做了个谨慎的深呼吸。我的鼻腔里立刻闯入了上千种不同的气味,一种比一种复杂,但还是足以让我辨别出那熟悉的气息,就像每当爱德华上楼经过我的房间时,那股随之飘来的暖暖蜂蜜香。
       “能。”我静静地说,转身看着卡伦医生。
       我们仍然互望着对方,此时风向毫无预警地转变了,将他的气息带到我的周围,如同迷药般把我紧紧地裹住,让我顿时定在雪地中动弹不得。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防止下一秒钟就会像宠物猫一样扑到他身上去。他身上烟雾和肉桂的淡香正冲击着我敏感的感官神经。
       你可能会发现近期你的情绪变得很难控制,不过这些很快就会过去的。
       卡伦医生的话依然回响在我的耳边,我小心地后退了一步,松开了他的手,但又立刻后了悔,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鲁莽的举动。卡伦医生低下头,不自然地盯着自己的鞋,我们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尴尬了。
       “对不起。”他用一种痛苦的声音向我道歉,向后退了几步,“我不该这么主动的。”
       一切又陷入了令人不舒服的寂静中,我将手指交叉在一起,怀疑他是不是也再不会碰我的手了。我用一只遮着嘴,感觉下巴开始轻轻地颤抖。我羞愧难当,觉得自己今晚真的好失败,突然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卡伦医生试探着走近我,他的脚步踩在积雪咯吱作响,他小心地伸手轻触我的肩头:
       “等你狩猎以后会觉得好过一些的。”卡伦医生温柔地轻语,“你不妨先试着追寻爱德华留下的气息,我相信你会发现在丛林中奔跑比你想象的要容易得多。”
       “我听你的。”我用颤抖的声音说,凝视着远处被积雪覆盖的树木,“爱德华离我有多远?”
       “大概几英里的样子,不过那点距离对于我们的速度来说不算什么。”他向我保证道,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立刻又感到心如鹿撞。“我会跟在你的后面。”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1:36:00 +0800 CST  
      我盯着漆黑的树林,微微摆动双臂,做好起跑的姿势。犹豫再三,我决定姑且一试,反正自己今晚出的丑已经够多了。深吸了一口气后,我开始起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故乡,和兄弟姐妹们一起打棒球。我的头几步移动得很犹豫,很快发现胡思乱想只会阻碍我的前进。迅速调整状态,重拾信心后,我的行进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两侧的树木飞快地退向身后,我吃惊地发现,尽管四周光线很暗,我的视觉很快便适应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树上的枝桠和细小的树叶。我轻易就能感觉到爱德华的气息,我追随者他的气息前进,超强的听力甚至能捕捉到卡伦医生紧随其后的轻微脚步声。我奔跑的速度比俄亥俄州山谷间行驶的列车还要快,我很自然地移动着双腿,甚至都不需要呼吸。
       我们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来到了森林深处的一片空地上,我害羞地看着站在前方的爱德华,他冲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仍然对眼前这个认识了还不到一小时的年轻人感到好奇。我用眼角的余光细细打量着他,他那头赤褐色的头发也真是乱的可以,仿佛遭受了灾难般纠结成一团。当他看向我的时候我迅速看向别处,暗想不应该老是盯着人家因为转变(成吸血鬼)而形成的缺陷。
爱德华突然发出的大笑声让我紧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慌忙用手蒙住嘴,瘦削的肩膀依然不停地颤动。卡伦医生上前,轻咳一了声,投以爱德华一个责怪的眼神,爱德华慢慢安静下来。
       “对不起。”爱德华轻声说,冲我充满歉意地挥挥手,“你似乎对我的头发一直很有意见。”
       我僵在原地,两手不安地抚着脸颊,道歉的话语在唇边打转。我懊悔自己不该一直盯着他看,这下我的形象肯定又大大地减分了。卡伦医生微笑着上前,站在距我几码外的地方,朝爱德华点了点头。
       “埃斯梅,很抱歉我忘了告诉你,”卡伦医生和蔼地说,“我们族类的一些成员在转变后会拥有特殊的超能力,就像你看到的,爱德华有读心术,他可以听到别人的思想。”
       我为这个新奇的概念蹙了蹙眉,暗暗地埋怨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告诉我。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冰冷的恐惧感再度渗入我的骨髓。我转过头,警惕地看着爱德华,随即咬着双唇,在思绪中向他问道:
       你能听到我的思想?
       他低下头,充满歉意地对我笑笑,将双手插入裤袋中。
       “是的(我能听见你的思想)。”他轻声答道,“很抱歉我发出那样的笑声,不过你对我头发的评价实在让我想笑。”
       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我将双臂环在腰上,向前走了几步,想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希望能减轻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感觉。尽管我记得这个男孩儿在我经历痛苦的转变时一直守在我的床边,可是他的超能力实在令人感到不自在,也就是说,只要他在身边,我就完全没有隐私可言了。
       “我也应该道歉。”卡伦医生用他那带着淡淡英国口音的声音说,“这一开始是会让人觉得有些尴尬,不过爱德华是不会随便窥探他人隐私的。”
       “你准备好狩猎了吗?”爱德华微笑着问我,显然是想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紧张气氛。
       恐惧感再度升起,我知道自己此时正处在树林深处,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更合适的事情做。我不安地用手拨弄头发,想象着如果卡伦医生亲眼看着我杀死那些可怜的小动物,他会作何感想。虽然我从小就在自家的农场里帮父母做农活,母亲却从来不同意我陪同父亲去打猎,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猎枪。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1:46:00 +0800 CST  
       我回头看看身后,眼睛感到阵阵刺痛,我努力调整着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我听到卡伦医生踏在积雪上的轻柔脚步声,他试图走近我,可是爱德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行动。
       “要不我来给埃斯梅示范该怎么狩猎?”爱德华主动请缨,他音乐般悦耳的声音缓解了我无边的恐惧感。“我很乐意来当教练。”
       我屏住呼吸,考虑了一下他的提议,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虽然我仍为爱德华的读心术感到不舒服,但跟着他学狩猎总比让我直接在卡伦医生面前出丑强。
       卡伦医生清了清喉咙,在雪地上微微移动了一下脚步。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当然了,埃斯梅或许希望我们和她一起行动。”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最后几个字甚至有点请求的味道。在他转身搜索着我的视线时我看向了别处,暗暗抱怨他间接拒绝了我和他独处。不过再细想想,卡伦医生的建议似乎更加理智,我可不能想象我在他面前笨拙地猎杀野兔,再被猎枪的后座力击倒的窘相。
       爱德华暗笑,用手揉了揉他的鼻梁。
       “这可是互相学习的好机会。”他开始变得严肃了一点,“或许我们可以分散行动,一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我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四周的寂静让人很不舒服,唯一的一点声响是卡伦医生挪动了一下脚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屏住呼吸足足有一分钟了。当我抬起头,我看见爱德华露出一抹窃笑,他慢慢朝我走近几步,以示友好。
       “我们狩猎用不着枪。”他微笑地解释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看过《德拉库拉》(*注)?”
我吸了吸鼻子,一时难以释怀,爱德华的解释再清楚不过,我们是直接吸血的。尽管以前在书里看到过一些相关的描述,我不禁又浮想联翩,嘴巴里泛起微微的馋意,暗示着我的身体已急需鲜血的滋润。
       “可我没有獠牙。”
       爱德华耐心地微笑着,更靠近我一些,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迟钝的小学生。
       “你自己的牙已经变得足够尖锐了(不需要獠牙)。”他严肃地回答,“我会教你(狩猎)的。”
       我点点头,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再拖延时间了。我看着爱德华闭上眼睛,迎着风向抬起头。
       “你闻到什么气味了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眨眨眼睛,再次感受着上百种不同的气味,一种比一种强烈。但是这次,有一种类似麝香的气味引起了我的注意,好像以前父亲储藏在谷仓中的动物毛皮的味道。
       “闻到了。”我立刻回答,抬眼看着他,“那是什么东西?”
       “是一只黑尾鹿。”爱德华冲我挤了挤眼睛,“我们上吧。”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1:46:00 +0800 CST  
      他的声音在空中萦绕着,我们谁都没有动,彼此都能感觉到一股生疏感。我用一只手蒙住嘴,嘴角开始抽动,今晚发生的巨大变故和失去孩子的悲痛一起将我笼罩。
       我回想着John粉嫩的小手,巨大的伤痛冲击着我的心房。我曾经满足地把他抱在怀里,他会轻握着我的大拇指,每天我都会陪他在我们那间狭小但是温馨的出租屋里玩耍。当我兴奋地将他举向高空时,他发出的开心清脆的笑声至今仍回响在我的耳边。
       我忍不住发出了阵阵抽泣声,习惯性地伸出一只手,略过已经不会流出眼泪的干涩眼角。卡伦医生懊悔地摇头,不安地用手扶着前额,我努力控制住情绪,不再抽泣。
       “真抱歉提起那些让你伤心的事。”他默默地道歉,“请原谅我,埃斯梅。”
       “你都知道了。”我轻语,害怕听到他肯定的答复,“这就是你为什么不去问我要跳崖的原因?”
       卡伦医生迟疑了一会儿,没有看我。最终,他不自在地吞咽了一下,走上前来,用我们第一次相遇时那饱含深情的眼光望着我:
“我在医院工作时看到了西蒙医生的医疗档案,”他喃喃低语,“我很遗憾你失去了你的孩子。”
       毫无疑问,我已经得到了他们深深的同情,但是他们一定无法理解我决定了结自己生命的行为。我将双臂紧紧地抱在胸前,感觉心脏可能已经缩成了一个小球,如果我的心脏还存在的话。
       “生活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留恋了。”我用痛苦的声音说道,凝视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丛林,然后转身看着卡伦医生,“我能猜到你现在是怎么看待我的,卡伦医生。”
       他踏着积雪,走到我身边,用充满同情的眼光看着我,一只手轻抚我的手肘:
       “是卡莱尔。”他亲切地纠正道,“你可能不愿意听到这个,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不是自愿接受这个生命的。”
       我思索着他的话,颇有反讽的意味。卡伦医生转身朝爱德华点头示意了一下。我看着那个年轻人转身冲入了无边的黑夜,随后将视线转移到了卡伦医生金黄的眼眸上,我们静静地站在林间的空地上互望着。
       “埃斯梅,如果我伤害到了你的感情,我为此道歉。”卡伦医生郑重地说道,“我不愿意伤害到你。”
       “你没有伤害我。”我赶紧表态,“但是我更愿意不再谈以前的事了。”
       “我了解。”卡伦医生用略带紧张的声音说道,谨慎地吸了一口气,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追寻着爱德华的气味回去。”
       “好。”我喃喃道,小心地避开他的目光,转身追随着那股淡淡的蜂蜜香,向家的方向奔去。

(*注:德拉库拉伯爵,布莱姆?斯托克小说《Dracula》里的人物。德拉库拉原是特兰西瓦尼亚的伯爵,领兵出城与土耳其人作战,将新婚爱妻留在城堡中。土耳其人为动摇城中军心,向城中谎称伯爵已经战死,其妻闻之,信以为真,自杀殉情。伯爵战胜归来,惊闻爱妻已死,痛不欲生。此时城中教会人士却向伯爵表示:夫人既系自杀而死,就违背了教义,故她不能得到教会的祝福。伯爵悲愤至极,发誓要永远与交会为敌,于是他变成了永生的吸血鬼之王。德拉库拉可以说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吸血鬼了)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1:54:00 +0800 CST  
第八章 日常习惯

1921年2月

埃斯梅视角

       我默默地梳着头发,金灿灿的太阳光射进我的卧室,最边上的一缕阳光透过窗玻璃反射在我光滑的皮肤上。我伤感地看着阳光在我的手腕上跳动,折射出一道道美丽的彩虹。在我新生的这一个月时间里,我每天都长时间地观察着我如钻石版闪耀的新皮肤。虽然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我身体上的巨大变化仍然让我难以适应。
       镜子里那个正看着我的迷人生物真的非常美丽,但她不是我。我只能从她的倒影中依稀看到从前的自己。她焦糖色的弯眉微微蹙着,嵌在一张拥有完美比例的无暇面庞上。每当我从镜子前走过,看到自己镜中的倒影,依然觉得很不自然。幸运的是,我已经练就了如何熟练地避开镜子,那对血红色骇人的双眼已经很少能吓到我了。
       在几周艰难的磨合期后,我们这个新组的家庭终于步入了生活的正轨。爱德华每天白天去城中的Northland大学上课,卡伦医生则呆在家里陪我。爱德华下午就会从学校回来,使他有充足的时间和他父亲共度,然后卡伦医生就要去医院值夜班。
       当卡伦医生告诉我,我要闭门不出至少一年时,又使我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的确,我骇人的血红色双眼是个很大的问题,除了夜晚出门狩猎之外我是足不出户的,而且喉咙中那股干渴的灼烧感让我不能随便接近人类。不过,卡伦医生和爱德华都警告过我说,因为我们嗜血的天性,将来有一天我很有可能会失控,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大开杀戒。这个说法使我的恐惧感再度燃起。
       前两周的时间里,我基本都把自己锁在房间内,不过也会偶尔下楼来,因为老是呆在屋子里实在闷得发慌。卡伦医生会趁我下楼来时试着多了解我,询问我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他也会帮忙从镇上的图书馆里借来我爱看的小说。自从我发现他的书房里有丰富的藏书后,便推测他和我一样是爱读书的人。每当爱德华白天去上课时,我开始鼓起勇气走出房门,多一些时间坐在客厅里与卡伦医生一起看书。他时常默默地观察我,试图隐藏嘴角浮现的一丝微笑,然后迅速地将视线转回膝上放着的医学文献上。他不想让我感觉不自在,希望让我明白他很享受我的陪伴。
       卡伦医生和爱德华都在努力帮助着我,想让我软禁的日子过得舒服而充实。每当我愿意在楼下多呆一些时间,卡伦医生就会陪我下跳棋,并耐心地教我下国际象棋,他从不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尽管他基本没有输过。在下了几盘之后我渐渐有了自信,可是在观看他们父子精湛地博弈后又信心全无。
       既然我不擅长统筹全局,就只好谨慎地走每一步棋,尽量别输得太惨。卡伦医生一直对我和蔼地微笑着,他在走每一步棋时也会略微思考。卡伦医生陪我练习了一周之后,我的下棋技术有了很大进步。当他和爱德华下棋的时候,我便会坐在旁边看书。他们的手在棋盘上灵活地移动着,常常很快就分出胜负,我不禁张大嘴巴,为他们娴熟的棋技暗暗称奇,又在他们注意到我的窘相之前,迅速将视线移回书本上。
       爱德华显然听到了我纠结的思绪,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将头偏向一边,我赶紧在头脑中请求他别说出我的想法,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在卡伦医生面前丢脸。还好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又将注意力集中在棋盘上了,我松了口气。从那以后,我渐渐习惯了爱德华的陪伴,尽管他的读心术时时刻刻都在入侵我的思绪。我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亲爱的弟弟,而且很感激他没有把我那些傻气的想法透露给卡伦医生。
       他们的陪伴使我的软禁生活不再那么难熬了,但是由于我已经不需要再睡觉,多数时间我依然会觉得很无聊。我还是会经常想起John,想起我再也不会拥有孩子了,而且失去了做教师的资格,只能足不出户。寒冷的冬天又到了,使我的心头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1:56:00 +0800 CST  
       在仔细审视了一下我最漂亮的裙子后,我迅速将它换上,并扣上纽扣。衣服的紧缺成了我目前最大的问题,我离家出逃时,所带的衣服本来就不多,再加上现在,几乎每次和爱德华去狩猎,我都要毁掉一身衣服。看着逐渐变空的衣柜,我突然好怀念以前有许多漂亮衣服的日子。
       我不安地皱着眉,立刻用力摇头,试图赶走脑海中关于过去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虽然爱德华慷慨地送给我很多他的旧衬衫让我狩猎的时候穿,好让我不至于毁掉自己所有的衣服,但我目前也只剩下两条出入特殊场合才穿的裙子了(类似礼服)。他曾说过想让卡莱尔去镇上的时候帮我买一些新衣服回来,但我紧张地摇着他的胳膊,求他不要告诉卡伦医生。我可不好意思去花卡伦医生辛苦工作挣来的钱。
      我将头发束在颈后,最后看了一眼镜中那个红眼睛的生物,转身略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握住门把手,轻轻将它向左转动。我不想再重复我变成吸血鬼后第一晚发生的那个错误。门轻轻地被打开了,我闭上眼睛,松了口气。回想起以前被我毁掉的门把手和门前的围栏,我曾一度是这个家里的破坏大王。
       我轻轻地走进客厅,爱德华正坐在他卧室内的钢琴前,翻过一页写满我不熟悉的内容的纸张。从我们共度的第一个夜晚开始,我就为这个瘦削的年轻人在音乐方面的颇高造诣感到惊奇。我的母亲也会弹钢琴,不过也只是在特殊节假日或者是有亲戚来访的时候才会弹一段时间。爱德华经常把半个夜晚的时间都耗在弹钢琴上,不停地创作、试弹,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阵阵优美的旋律从屋内传出,我悄悄来到爱德华的房门前,鼓起勇气慢慢地走进去,紧张地努力露出一丝笑容。
       “你在弹什么曲子?”
       爱德华抬起头看着我,手指依然在琴键上灵巧地跳跃着。
       “勃拉姆斯(德国作曲家,作品多为非标题音乐,既继承古典传统,又有情思蕴藉、富于想象的个人风格)的钢琴曲。”他迅速地答道,又低下头,视线回到琴键上,完全沉浸在美妙的音符中。
       嗯,这曲子很好听。
       我尴尬地扭动了一下双脚,转身快速回到客厅中,虽然我很想留在他的房里听他弹钢琴,可是显然他不需要我留下来陪他。我的脑海中又浮现了父亲对我的千百次教育:不要成为他人的麻烦。
       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拉开抽屉的声音,我被吓了一跳,喉咙里不自觉地又发出了受惊的嘶声,我忙用手捂住嘴,心想还是需要些时间来习惯我变得超强的听力。卡伦医生轻柔的脚步声和亚麻布的摩擦声同时传入我的耳中,很显然,他该去医院值夜班了。我莫名地激动起来,紧紧抓着一本书,飞快地奔向楼下餐厅,还好快速移动对于吸血鬼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1:56:00 +0800 CST  
       或许我应该让他帮我去(图书馆)借一本关于爱斯基摩人的书,这样我就不愁他下次再问我关于下雪天的问题了。
       我用一只手抚过头发,伤感地摇了摇头,不愿再去想卡莱尔英俊的脸庞和亲切的笑容。过了几分钟后,我终于平静下来,不再感到焦躁不安,决定起身离开客厅。当我经过镜子前,再次为自己陌生的倒影皱了皱眉。
       尽管我很感激卡莱尔救了我,但仍然有很多事令我一下子难以释怀。爱德华和我准时每隔三天出去狩猎一次,可是不管我喝多少血似乎都不能浇灭喉咙里的那团火。我不得不多找一些事情来做,来分散我干渴的感觉。我还是经常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很惊讶卡莱尔和爱德华没有因此将我赶出家门。
       通常情况下,我的情绪还算稳定,可我仍会时常抽泣,有时仅仅是因为没能将头发成功打理成自己喜欢的发型。如果卡莱尔为我借来的小说里出现了令我回想起John的语句,我便会回到自己屋内,将脸埋在枕头下好几个小时。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还因为我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思想。我在情感上的自制力依然很薄弱。
      在一个下雪的早晨,我又在房间里抱着枕头抽泣了数小时。当我终于平静下来,走到楼下加入他们时,卡莱尔耐心地告诉我近期我的情绪是会很难控制。他承认他应对新生吸血鬼的经验有限,推测我大概在一年左右会恢复正常,并且安慰我已经比爱德华当年新生时的自制力好得多。我立刻皱起眉头,不禁怀疑他说此话的用意,但我还是礼貌地点点头作为回应。对于我来说,短时间内恢复正常是不大可能的事,因为我根本没打算恢复正常。
       卡莱尔冷静、绅士般的行为举止让我很不适应。我从小在父亲的严厉管束下长大,后来又嫁给了那样一位恶魔丈夫,我时常猜疑卡莱尔的真实面目,会不会跟现在我所看到的大相径庭。他总是谨慎地回答我每一个问题,避免说出令我伤心的话语,但是他的态度使我既宽慰又恐惧。杂乱的思绪每时每刻都在我的脑海中搅动着,我有点害怕承认我对他日渐升起的好感,因为自己在情感上还很难做到自我控制。
       我轻叹一声,萎靡不振地坐在客厅的软椅中,准备再试着看点书。莎士比亚的著作是很不错,但我很想念以前家中的那几本我最爱的小说,非常想亲自去镇上的图书馆,挑选自己喜欢的书籍,可是要等至少一年。卡莱尔向我保证,等到来年冬天,我的眼睛就会慢慢地转为金黄色,我也能很好的控制嗜血的冲动。爱德华曾经谨慎地告知我,我绝对不可以再去Ashland地区活动,因为如果让人看到曾一度被认为“死去”的女子又重新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动,我们死守的那个重大秘密就不保了。
       一只狼在寒风中孤独地嗥叫着,使我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我已经盯着同一页的一行字看了十几遍,却什么印象也没有。我合上卡莱尔的书,又叹了口气,为我的思绪烦恼着。爱德华在楼上轻笑一声,迅速掠到我面前,他的头发依然乱蓬蓬的。
       “我们出去跑步吧?”他建议到,冲我顽皮地眨眨眼睛。我感激地笑了笑,一口答应下来。我走出门廊,看到外面依然在微微地飘着雪花。我转身随着爱德华瘦削的身影,一起冲进黑暗的树林中。
       卡莱尔在医院值班时,爱德华总会带我去树林里奔跑,以消磨时间,我也得以在广阔的丛林中试试自己新生期的速度和力量,又不用担心会毁掉任何家具。有时我们会在林间的那片空地上偶遇卡伦医生,我不得不承认跟爱德华在一起更自在些,因为我一度将他当做弟弟。虽然他能听见我头脑中的每个思想,可是卡莱尔的一个眼神就足以使我心如鹿撞,感觉他好像已经将我看得透透的。爱德华这个年轻的弟弟时常让我联想到John,感觉他就陪在我的身边,或许潜意识中,我就一直希望我的John长大以后像爱德华一样吧。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2:02:00 +0800 CST  
       “有时候,将你身体内的能量释放出来,会感觉轻松一些。”爱德华回过头,用他金黄色的眼眸看着我说。
       的确,我很享受奔跑的感觉,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谢谢你再次陪我出来散心(我在思绪中说)。
       “这就是你最快的速度吗?”他挤眉弄眼地挑衅我,随即加快了速度。
等着瞧吧!
       我奋力迈开强壮的双腿,依然能感受到新生儿特有的强壮。卡莱尔和爱德华都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跟他们比起来,我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牛犊,力量大得自己的身体都承受不住。爱德华又偷笑起来,但很快打住了,他似乎注意到了我落寞的表情。
       我们一直游荡到东方破晓,才决定趁太阳还没从地平线上升起来前赶紧回家。出乎我的意料,卡莱尔已经从医院下班回来了,正坐在壁炉前面等我们,壁炉里温暖的火焰正轻快地跳动着。我不安地用手摸着头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黏着爱德华了。我一边暗暗地责怪自己的行为,一边快速冲到镜子前梳理乱得一塌糊涂的头发。我拔下松掉的发簪,思量着应该弄一个什么发型才能回到客厅去面对卡伦医生。
       背后突然传来卡莱尔轻咳的声音,我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发现他正站在走廊尽头微笑地看着我。我沮丧地垂下双手,暗自抱怨为什么老是被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我挫败地转过头,看着衣冠楚楚的卡莱尔。他慢慢走过来,将一小摞新书放在我旁边的桌子上。我看了一下,一共是三本书,卡莱尔礼貌地微笑着,瞥了一眼我乱糟糟的头发,又迅速将视线移开,我不安地扭动着双脚。
       “埃斯梅,我猜你会喜欢这几本书。”他有些局促地说,将一只手放在脖颈后面,我试探性地走近几步,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的一本书,发现竟然是我最喜欢的作家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作者)的作品。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我喃喃道,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我用手摩挲着那熟悉的封面,兴奋地想又可以读到达西公子和伊丽莎白•贝内特(《傲慢与偏见》中的男女主人公)的经典爱情故事了。
       “是的,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他轻轻地说,冲我诡秘地眨眨眼,“只是这一次不要再爬到树上去看(书)了。”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2:02:00 +0800 CST  
第十章 未说出的话

1921年2月

埃斯梅视角

       又是威斯康辛州一个不怎么令人愉快的下午,我盯着缝纫机上(此时埃斯梅用的还是自己以前的旧缝纫机)破旧的衣服,窗外的暴风雪已经足足刮了两天两夜。北风夹杂着冰雪吹打着我们的房子,发出低沉但清晰地呼啸声。我悄悄将窗子打开一条缝,寒风立刻扑面而来,我慌忙将窗户关紧,后退了几步。
       我慵懒地躺在床上,摸着床腿的一角,窗外天寒地冻,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我依然每天过着近似软禁的日子,虽然身体上不会再有任何不适,但精神上的寂寞和空虚几乎将我压垮。在经过了几个月的单调与苦闷后,我们都希望生活上能有一些变化。
       我重新走到缝纫机前,将最后一点工作完成,随后皱起眉,用挑剔的眼光看着那件白色的亚麻布上衣,仿佛还能将它缝制得更好些。身体上的巨大变化使我不得不开始动手改制以前怀孕时穿的一些旧衣服,以丰富自己的衣柜。回想以前在俄亥俄州,母亲会在下午用大把的时间叫我如何做针线活,我也很乐意尝试着给自己做新衣服,不过新衣真正成型或是添加上流行元素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决定再试一次。我小心地拿起一根针,拈了线,穿过针孔,将衣服拿起来,准备缝制。但我显然又低估了自己手部的力量,手中的针和衣服又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我把衣服放在腿上,沮丧地闭上了双眼,准备迎接爱德华在隔壁房间发出的窃笑声。
       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我换了一根针,准备把那件衣服加个领边。我笨拙地适应着新生的躯体,同样新生的速度让我在一眨眼的工夫就完成了手中的活计。我迅速扫了一眼这次的成果,似乎比第二次的要好很多,于是起身走到缝纫机前,准备把新加上的领边再细密地缝合好。
       卡莱尔这次从德卢斯给我买回来的烧毛机(*注)是目前最新的型号,比我从故乡Columbus带来的这台旧缝纫机漂亮多了。尽管我很想礼貌地拒绝收下,但卡莱尔只是默默地把这台机器和那些他给买回的衣物一起放在我房间的门口。我之前一直很不安,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虽然我的衣橱可以因此变得充实起来。
       总而言之,他的第二份惊喜不会再让我感到任何痛苦。(第一份“惊喜”是把埃斯梅变成吸血鬼,转变时那份烈火焚身的痛苦实在是……)
       我用双手捂住脸,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着实令我羞愧难当。从他痛苦的语气中就能感受到,我是伤了他的心,他始终还在自责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我一再地躲避他。我一直在屋内不安地踱着步子,听着他和爱德华在客厅里的谈话,恨不得就立刻冲下楼重新邀请他加入(狩猎)。但最终,我还是没有改变主意。我知道卡莱尔和爱德华一样,是出色的猎手,每次猎食都能保证动作优雅,而且衣服不溅上一滴血,我实在是不愿意让卡莱尔亲眼看着我向野兽一样猎食的丑态。

(*注:我对纺织一窍不通,从百科抄来的解释:烧毛机分气体和接触式热板两种,热板烧毛机又分铜板烧毛机、合金圆筒烧毛机和电加热金属板烧毛机数种。气体烧毛机的热源一般为煤气、石油气和汽油等几种。以往除个别染整厂采用金属热板(铜板圆筒)烧毛机外,大部分采用气体烧毛机。但随着对纯棉中、厚织物及高密纯棉织物的烧毛质量要求越来越高,某企业研制了瓷管式电加热接触式的金属板火口,加工14*2tex*28tex纯棉半线卡其,在车速70-80m/min时,烧毛质量大于等于4级(仅有短毛,且较整齐),一般织物的车速则为90-110m/min。)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2:28:00 +0800 CST  
      爱德华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庞,但是我看到他紧绷的肌肉在慢慢放松,他随即调整了一下站姿。他小心地吸了口气,我们都尴尬地站着,我不禁为刚才自己的举动懊悔不已。
       “你可得小心一点。”他半天才开口,“你很轻易就能把我撕成碎片。”
       “对不起。”我虚弱地答道,羞愧地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拜托你千万别哭。”爱德华看见我的嘴角开始轻轻抽动后慌忙说,“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感情。”
       “没关系。”我露出一抹怅然的微笑,“我知道自己有时很不可理喻。”
       爱德华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拿卡莱尔打趣。”他抱歉地低语,轻轻拂去钢琴上的一小片灰尘,“你亲切得就象我姐姐一样,我没想到我的玩笑话惹你不高兴了。”
       我吃惊地张了张嘴,凝视着爱德华,被他把我当做家人的想法感动了。
       “你没有(惹我不高兴)。”我赶忙表态,试着挽救这个局面,“我只是感觉心里很不安,是我害得卡莱尔破费了。”
       眼前这个瘦削的男孩儿笑了笑,摇了摇头,仿佛我是在说天方夜谭。
       “钱对于卡莱尔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爱德华解释道,“他已经过了几个世纪孤独的日子,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拥有一个家庭。再多的钱都换不来家庭的温暖和爱。”
       “这就是他当初一直想要自杀的原因吗?”我冲口而出,但又马上意识到自己问得太远了,这好像不关我的事。但是卡莱尔在我狩猎第一晚时说的那句话(即“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不是自愿接受这个生命的” )一直困扰着我。起初我以为他是暗示爱德华曾经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有过自杀的举动,因为我也亲身体会到了新生吸血鬼的情绪波动地有多么强烈。可是在慢慢地了解卡莱尔后,我越来越难以想象他会有过这种想法(指自杀),除非是穷途末路了。
       我疑惑地看着爱德华,他只是摇了摇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在他意识在自己变成吸血鬼之后。”爱德华喃喃道,“卡莱尔生怕自己会失手杀人,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避免去伤害那些无辜的生命,虽然是以毁灭自己为代价。”
       “他是不可能伤害任何人的。”我略带伤感地说,缓缓地伸出一只手蒙住嘴,想象着那个和蔼的医生曾经孤独地绝望着。“卡莱尔是我所遇到的最和善的人。”
       爱德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不管我们日子过得有多奢侈,家里的钱也会多得可能永远都用不完。卡莱尔非常在乎你,他希望你能在这里住得安心,这难道不好吗?”
       我郑重地摇摇头,暗暗思索着等卡莱尔回来,我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个拥抱,以示感谢。爱德华疑惑地抬起眉毛望着我。我眯起双眼,想问他的读心术有没有听见之前卡莱尔因为被打断而没有说完的那句话。爱德华笑起来,但是摇了摇头。
       “可惜,我这次不打算再当传话筒了。”他戏谑着,“你为什么不亲自问他呢?”
       “还是算了吧。”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注视着空阔的走廊。
       *你认为卡莱尔会介意我稍微改变一下家里的陈设吗?有些地方看起来实在是有点空。*
       “你指望两个单身汉会自觉地在家里摆上鲜花和茶壶吗?”爱德华大笑着回答,“了解卡莱尔的人,都知道他一天到晚都把自己埋在书本里,要让他发现家里的变化,至少要一个礼拜!”
       我轻笑出声来,爱德华说的的确是事实。他显然很满意我对他这句玩笑话的反应,他接着说道:
       “阁楼上堆了很多旧家具,以前的屋主懒得将它们搬走。”他思索了一下说,“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不妨到阁楼上看看。”


(注:文中有一部分加了*,是埃斯梅的心理活动部分,后续也会出现相关加*的以第一人称描述的内容,都是心理活动部分,原文中是用斜体字体现的,因为贴吧的编辑器不比Word文档,我就用加*代替了。因为爱德华有读心术,所以有时Carsme可以不比用言语说出自己的所思所想,相信爱德华通通都能听到)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2:42:00 +0800 CST  
       他大可以直接把那粒棋子放在棋盘上,为什么还要递给我呢?他是想触摸我的手吗?
       “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我谨慎地询问着,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随即往棋盘上放入一粒棋子,开始新的一局。卡莱尔抬起头看着我,脸上浮现出欣喜的表情,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我想还是很忙的。”他又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得肺炎和流感的病患,不过我治疗的很多病人已经开始慢慢康复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有点害羞地说,依然将注意力放在棋盘上,不敢说太多的话。
      我悄悄凝视着卡莱尔的脸庞,我的红色棋子已经围住了他的棋子领地的边缘。他注意到了我在看他,于是低下头,将一颗黑色棋子放在我的棋子前面,清了清嗓子:
       “爱德华说你在阁楼上找到了一些古董?”他轻声问道,移动了一颗棋子。
       “是的,我保证没有弄乱任何东西,我可以把它们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如果你……”我结结巴巴地说,伸手准备将死他的黑色棋子。在我再度开口前,卡莱尔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我伸出去的手。
       “我只是很高兴你终于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他温柔地说,连跳了两步棋。之前我们双手的轻触已经可以让我做整整一周的白日梦了,但这第二次触摸似乎美好得让人难以相信。我偷偷瞥了一眼卡莱尔,他正用手摩挲着餐桌边缘的雕花图案,我不禁又开始凝视着他的脸。
       “我一直很喜欢室内布置。”我低下头看着棋盘,慢慢地解释道,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不可自拔的怪圈。在微笑地确认了一下自己棋局上的胜算后,我移动了最后一颗棋子,卡莱尔的棋子被迫跳步。他不太情愿地拿掉了我剩在棋盘上的最后一粒棋子,然后将双臂放在桌子上,抬头注视着我。
       “你想为客厅增加一点新的家具吗?”他提议道,“我可以帮你从德卢斯的商店里拿一些样品的目录回来。”
       “不用麻烦了,谢谢。”我忙说,虽然爱德华明确地告诉过我卡莱尔的金钱观,但我还是不好再让他为我花钱了。下棋间自在的谈话似乎结束了,一切又陷入了寂静。卡莱尔一动不动地坐着,我则抓着桌子的一角,显然我们都有点紧张。
       “我还有点针线活要做。”我从喉咙间挤出一句话,“谢谢你陪我下棋。”
       “不客气。”卡莱尔小心翼翼地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把椅子推向后方,起身准备离开。我依旧朝他微笑着,脑子里快速地思索着该怎么告诉他我的感激与感动,要谢谢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我的手指按压了一下质地坚实的桌面,也从椅子上站起身,强迫自己开口道:
       “卡莱尔,请等一下。”我既兴奋又紧张,追着他的脚步来到走廊。他在书房的门口停住,浅金色的头发被烛光映照地闪闪发亮,他转身迎上我的目光。
       “有什么事吗?”他温柔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我想谢谢你上周从德卢斯帮我买了那么多衣物。”我的声音有点结结巴巴的,卡莱尔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惊讶的神情。我慢慢地走近,他低下了头,双手握在一起。
       “不用谢。”他轻轻地说,好像没有认为自己的帮助值得他人专门感谢。“我本想尽快去的,只是最近生活上的变化有点多,不得不推迟了一下计划。”
       他是我所接触过的对我最好的人,而且这一切还不是他的义务。
       我凝视着卡莱尔温柔的双眸,感觉自己被温暖紧紧包围着,心里顿时涌上一丝悸动。我深吸一口气,迎上前,犹豫地抬起双臂,准备拥抱他。不过令我大失所望,卡莱尔微微瑟缩着,我的胃不舒服地抽动了一下。
       在他能捕捉到我失望的表情前,我迅速收起脸上的表情,再次暗暗提醒自己已经不会再脸红了。我的眼睛看向了别处,忙将手臂放下,背在身后,就像一只翅膀受了伤的鸟。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我们谁都没有动,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已经是吸血鬼而不是人类了。我正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快速跑上楼躲起来,这时,卡莱尔说话了:
       “噢。”他似乎刚刚回过神来。我欣喜地看到他缓缓抬起双臂,做出了与我之前同样的动作。我小心地投入他的怀抱中,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惊讶地发觉他的体温竟是这样温暖。
       “爱德华不常拥抱我……嗯……或是说从来没有拥抱过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卡莱尔在我的秀发边轻语,轻轻地用手搂住我的腰。我贴在他的胸口,那股独特的肉桂香更加浓郁了,使我几乎有天旋地转般感觉。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贪婪地享受着他身上的气息。
       就在那呼吸的一瞬间,我感到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了。曾经在少女时代,我就愚蠢地用自己的枕头练习亲吻的动作,可是,当真正的卡伦医生就站在我面前时,我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个胆量去吻他。当查尔斯粗暴地对待我后,我都会在脑海中回忆着卡莱尔英俊温和的面容,似乎只有想起他,才能让我挨过一天又一天生不如死的日子。
       查尔斯……
       婚后痛苦日子的回忆瞬间涌上我的脑海,我慌乱地退后,离开了卡莱尔的怀抱。他迅速垂下手臂,绅士地后退了一步,似乎看出了我精神上的压抑。我低下头,不安地吞咽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我反复无常的举动。不过当我抬起头时,卡莱尔正凝视着我,眼中没有责备,只有关切。
       真的有人会这么完美吗?
       “再次谢谢你。”我喃喃道,快步转身跑上了楼梯。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02:52: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需要远离

1921年3月

卡莱尔视角

       我心绪纷乱地关上外科手术室的大门,沿着医院昏暗的走廊往办公室走去。我努力地在同事和病人面前保持着微笑,但是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立刻摘下听诊器,丢在桌子上,颓丧地用双手蒙住脸,回想着这漫长而压抑的一天。
       上班的头四个小时,Cornwell医生协助我给一位住在小镇西边的病人动手术,清理缝合内脏的创口。病人是一位有五个孩子的中年父亲,他在下午晚些时候从工作的仓库上层失足跌下,摔在了一堆锋利的农用工具上,伤到了内脏。他被送到医院来,生命已经危在旦夕,我们几个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依然回天乏术。
       手术的场景依然顽强地停留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伏在桌子的边缘,将头埋进臂弯里,试着稳定住自己挫败的情绪。虽然我深知一些病人的伤势会超出我医疗的水平,但我仍然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拯救每个生命,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手边逝去。回想起南北战争时期,战火硝烟中造成的伤亡总是不计其数,我甚至需要运用吸血鬼特有的敏锐感官和超群的速度,来快速地医治每位伤患。那时候,每天都像在和死神赛跑。
       可是在Cornwell医生的注视下,我不得不遵从着人类的速度来抢救病人,结果却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位父亲死在我的面前。我想如果我能独自为他动手术的话,就可以悄悄用超于常人的医治速度,把那位病人从死神手中抢回来。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令人心焦,我甚至都开始幻想如果手术过程中有什么人或事把我的同事引开,那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最终,那个男人还是在我的面前慢慢失去了生命的迹象,我束手无策,又不能在同事面前像救爱德华和埃斯梅一样做出那种冒险的举动。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在我们处理完那个男人的遗体后不久,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年轻孕妇随后被她心急火燎的年轻“丈夫”抱进急诊室。我先大致检查了一下女孩儿隆起的腹部,很快便失望地发现她的“丈夫”并没有及时送她来就诊,已经拖延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我也意识到这个年轻女孩儿尚未发育成熟的骨盆不能承受自然分娩。与同事协商一致后,我们决定为她进行剖腹产手术。但是太迟了,孩子已经胎死腹中,女孩儿也在不久后追随她的孩子而去。
       Cornwell医生拉下了脸,我也因沮丧慢慢垂下头,这个年轻的女病患让我想起了当初的埃斯梅。我不得不再一次让同事去通知病人家属这个不幸的消息,自己则冲进洗手间,用力搓洗着手上的血迹。尽管我明白死亡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我也从事医疗工作很多年了,面对的死亡不计其数。但是今晚,眼看着几条生命眨眼间逝去的痛苦却久久地萦绕心头。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起身拿起公文包,决定将痛苦暂时放下,回去和我的家人在一起。
       我的家人。
       不得不说埃斯梅的确给我们这个家带来了很多变化,在她悉心的打理和布置下,我们的家充满了久违的温暖的感觉。我的母亲为了生下我难产而死,把我留给毫无育儿经验的牧师父亲,父亲凭着他贫乏的生活经验将我养大。我从未感受过母爱,也很少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在几个世纪的孤独与迷惘后,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家的滋味。
       爱德华一直是个很好的同伴,我很感激他充实了我的生活,也很欣慰能成为他的父亲,但我始终感到内心有一个空缺,直到家里那个新成员的到来。埃斯梅的存在唤醒了我内心深处那份陌生的情感,那是在我几个世纪的生活中从未感受过的。每当我们独处时,我都能感到心头涌上一丝莫名的悸动。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15:06:00 +0800 CST  
      爱德华一直是个很好的同伴,我很感激他充实了我的生活,也很欣慰能成为他的父亲,但我始终感到内心有一个空缺,直到家里那个新成员的到来。埃斯梅的存在唤醒了我内心深处那份陌生的情感,那是在我几个世纪的生活中从未感受过的。每当我们独处时,我都能感到心头涌上一丝莫名的悸动。
       埃斯梅上周给我的那个小小的拥抱,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或许只是一个简单的姿势,一个感谢,但当我感觉到她柔软纤细的双臂环住我的脖子时,我仿佛宛然新生,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充满了温暖的感觉,内心的那个空缺仿佛也被填补了。这或许就是我孤独游荡了几个世纪后要找的答案。
       自从埃斯梅有些紧张地退后一步,打破了我们的拥抱后,我就已经渴望着再次感受她的双臂环绕着我的感觉。我甚至有点孩子气地试着吸引她的注意,比如不停地帮她从图书馆借书,频繁地邀请她下跳棋,尽管知道她迟早会因此厌倦这项游戏。有好几天的时间,我都会在去医院上班前故意在走廊里游荡一会儿,希望下一秒钟她就会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再来给我一个安慰似的拥抱。
       有一次不小心被爱德华听到了我脑海中这个荒谬的想法,他在屋内发出了阵阵窃笑声,我迅速提起公文包,几乎是落荒而逃。随后花了很长时间呆在医院空旷的太平间里,试图平静自己复杂的情绪。过了很久,我好像终于想明白了,我之所以那么渴望得到她的注意,似乎是因为我怕她一直无法原谅我把她变成吸血鬼的事实。我那样做或许是为了拯救她的生命,可是却给她带来了永世的诅咒和无尽的饥渴感。埃斯梅在受尽了转变过程的折磨后,在新生期依然能举止冷静,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而且她轻易地就原谅了我自私的行为(把她变成吸血鬼)。我在准备回家的前一个小时内暗暗地默念着,提醒自己作为一个绅士要有耐心,而不是用幼稚的小把戏来吸引他人的注意力。
       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家,我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我走进客厅,把在医院工作时穿的白大褂挂在衣架上,转身看见爱德华正窝在沙发上看一本哲学方面的书。他的双腿随意地交叉着,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书,脸上浮现出一丝搞怪的神情。我不禁暗笑,慢慢走近壁炉前,伸出手去感受那欢快跃动着的火焰。
       谢谢你把壁炉生起来,儿子。
       “事实上这是埃斯梅的主意。”他心不在焉地更正道,头也不抬。
       “如果你对这本书那么感兴趣,我那里还有好几本相关的书,或许也可以借给你看。”我提议道,瞥了一眼书房的门。爱德华显然被我执着的样子逗乐了,他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根本对那些书没兴趣,只是读来消遣。书房中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心中飘过一丝预感,期待般地快速掠进走廊,轻轻用手打开书房的门。
       我看见她正垫着一把椅子站在高处,用她纤细的手指小心地移动着一个古董花瓶,轻轻擦去书架上层的灰尘。焦糖色的鬈发被她整齐的梳在颈后,挽成一个漂亮的髻。她轻轻甩甩头,放下了手中的羽毛掸,将飘落下来的几缕发丝掠在耳后。我不禁清了清嗓子,她回过头看见我,露出了一个热情的微笑,我的胃紧张地抽动了一下。
       “卡莱尔,真高兴看到你回家。”她兴奋地说,红宝石般璀璨的双眸闪动着欢乐的光,随后她轻巧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今晚的工作还愉快吗?”
       她用音乐般的嗓音叫着我的名字,听起来十分悦耳,我感到胃中滑稽的抽动更加剧烈了。我之前花了整整几周的时间才说服自己埃斯梅已经不是我曾经医治的那位小姑娘了,她长大了,这十年间,她发生了很多变化。可是她似乎更倾向于把我当做一个长辈,而不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同伴。我不禁暗想,但当我瞥见她美丽的眼眸时,却像个小男生一样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晚上的工作很多、很忙,我也很高兴终于能回到家里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缓开口,并没有过多地透露细节,免得让又她回忆起期前的伤心事。我小心地吸了口气,目光停在她手中的羽毛掸子上,“其实你不必花一整晚的时间来打扫屋子,你可以多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
       “没关系的,这一点都不麻烦。”她欢快地表态,“我喜欢做这些事,也可以帮我打发些时间。”
       我心里顿时充满了愧疚,居然让一个活泼善良的年轻女子帮我们做家务。我真心希望她能无忧无虑地在这个家里生活,而不是做一些女佣的工作。
       “我还是宁愿你不要打扫屋子。”我的话草率地脱口而出,随后才发觉自己的语气比预想中尖锐好多。埃斯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书房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中,她不安地握紧了双手,我急忙摇头,解释道:
       “我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把照顾我和爱德华的起居当成是自己的责任,我不愿意你有负担。”我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你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在你感兴趣的事情上。”
       过了一会儿,埃斯梅扭头避开了我的视线,她凝视着窗外破晓的天空。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0 15:06:00 +0800 CST  
      “对不起。”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肩膀开始微微颤抖,我的胃顿时不舒服地抽动了一下,慌乱地思索着该怎么挽救这个局面。埃斯梅伤感地用她纤细的手指抚摸着窗台。
       “埃斯梅。”我轻轻地开口道,上前一步,但她只是摇了摇头,转身面对着我:
       “我想出去走走。”她喃喃道,依然不愿意迎上我的目光,“我独自呆在附近的旷野里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我很想提议让自己陪伴她,出去散步实在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可是她的语气摆明了没打算邀请我陪同。
       “如果你想散步的话,最好去树林那边。”我局促地回答,强迫自己的微笑保持自然,“我们家周围方圆几英里内都不会有邻居。”
       她轻轻地点点头,再一次握紧了双手,并快步从我身边走过,奔向大门。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感到颓丧至极。我做梦都希望她能陪在在自己身边,可是现在……在郁闷了许久后,我突然想起还要给爱德华找书。我默默地走到书架前,抽出那几本熟悉的书,转身回到客厅。
       我没有理会儿子疑惑的眼光,将书本丢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沮丧地跌进扶手椅中,不愿去看爱德华的眼睛。尽管我一再避免做出冒犯埃斯梅的举动,不过现在看来我已经失败了。我的行为似乎只是体现了无尽的同情心,希望她能感到自己是受重视的家庭成员之一,能自由地支配自己的时间,而不是扮演一个仆人的角色。
       在盯着窗外闷闷不乐了许久后,我决定暂时放下自己的自尊和骄傲,扭头迎上爱德华的目光。他仍然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在脑海中暗暗拜托他给能我一个答案: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
       “事实上你没做错什么。”他思索了一会儿后回答,“她只是感觉被孤立了。”
       我不太明白,你能再说具体一点吗?
       “很少有人能做到在一堆腐烂的土豆里呆上好几天(引申为:很少有人能忍受一直被困在同一个空间里)。”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戏谑的味道,“她每天都被困在这栋房子里,已经感到很无聊了,就像我当初新生的第一年一样。她自己想找点事情做,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当初救埃斯梅可不是想让她来当我们的佣人。”我生硬地说道,对我们父子间能这样坦白地交谈感到既欣慰又不快,不禁暗想如果让埃斯梅听到我们在背后议论她,她会有什么反应。我依然有些嫉妒爱德华,因为他可以听到埃斯梅的思绪,可以了解她的所思所想,而我却不能。
       “卡莱尔,你所担心的那一点她可从来没这么想过。”他用懒懒的语气反驳道,“你的反应就好像她从来没做家务似的。”
       “为什么要让埃斯梅利用她闲暇的时间为我们两个打扫屋子呢?”我不能接受,但试着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随和些,“我们不能把这个责任强加在她身上,这不公平。”
       爱德华有些气恼地摇着头,显然对我固执的想法很是无奈。
       “你还用自己的钱给她买了许多衣服回来呢!”他迅速摆出一个事实,似乎有点享受与我争论问题的感觉,“为什么她就不能为你做点事?”
       我试着去组织一个答案,但是爱德华不等我开口,就拿出一副辩护律师的架势,继续滔滔不绝地陈述自己的观点:
       “难道你不希望埃斯梅把这里当做她自己的家吗?”他的口气开始有点咄咄逼人,“她近期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发现了阁楼上的那些古董,并能用上它们好好布置这栋房子,让咱们的家看上去更温馨,更像一个家!”
       我思索着他的话,竟说不出一个字。我没有忘记埃斯梅曾说过她对木制工艺和室内布置非常感兴趣,而且不得不承认,在她的悉心打理下,我们这个家确实越来越有家的味道了。过去的几周,她清理了几张小桌子,并找出几个花瓶,插上了鲜花,摆在每间屋子里。她为我们这个家找回了缺失的温馨感。
       “也许。”我承认道,凝视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爱德华的话使我重拾了一点信心,我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快些找到埃斯梅,向她道歉,并解释清楚我们先前的误会。
       我的儿子轻咳了一声,使我回过神来。
       “我刚刚想起来,去年我对埃斯梅说你就像我的第二个父亲,你好像对我这个说法很满意。”
       我皱了皱眉,对他这个突兀的问题感到有些困惑。的确,我之前听到他对我如此评价,我确实十分高兴。我们的关系也一直很融洽。只是有一次,爱德华在新生期情绪失控后,对我咆哮着让我停止那个愚蠢的想法,表示我没有资格做他的父亲。
       “我想那天我真的感到很高兴。”我诚实地说,觉得不必隐藏自己的真实感受,“我也已经告诉你很多次了。”
       “我只是有点搞不清楚,埃斯梅如果和我有一样的想法会怎么样。”爱德华随意地说道,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凝视着我。他似乎只是在胡乱猜测,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使我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他要表达的意思。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1 12:30:00 +0800 CST  
      我感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周围的寂静似乎在无声地谴责我非绅士般的行为。我松开了她的胳膊,后退几步,试着不再去想她的嘴唇。
       “对不起。”我小声地说,她一直吃惊地望着我。“我急着要找到你,爱德华班上的一个同学来找他,为了确保安全,我们要离这里远一点。”
       她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任由我带着她奔向北部密歇根半岛的高山。那是我最爱去的一个短距离狩猎场所,宁谧的山谷和瀑布不仅使这里风景如画,而且栖息着大群野生动物。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身旁的同伴,她正灵巧地越过路上的一块巨石,不知她和爱德华以前是否到过这里。在医院长时间畏手畏脚的工作后,能这样放开地狂奔令我感到放松不少,尤其是身边又有她的陪伴。
       “你觉得这里够远了吗?”
       我们慢慢地在一个小山丘上停下脚步,中间隔着一点距离,紧张地互望着对方。埃斯梅将散落下来的几缕头发掠在耳后,凝视着我的眼眸。我小心地上前几步,与她的距离近在咫尺。我轻扫了一眼她锁骨的轮廓,然后转而看进她红宝石般的双眸,顿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这里应该可以了。”我迅速回答,“我们必须呆在这里直到那边人类的气味自行消散。”
       “你说得对。”埃斯梅喃喃道,依然在不住地颤抖,“现在想想真是可怕,万一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将双臂交叉,紧紧抱在胸口,看向了附近的丛林。我小心翼翼地上前,将一只手放在她瘦弱的肩头,默默在心里祈祷她会允许我的触碰。
       “事情不会一直这么糟的。”我悄声安慰她。她伸出一只手捂住嘴,肩膀不停地颤动,我感到自己的胃痛苦地缩紧了。尽管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我很少和人拥抱,但是看着埃斯梅痛苦的背影,同情与怜爱瞬间涌上我的心头,我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她用纤细的手臂环住我的腰,将脸埋进我的衬衫,一阵阵抽泣声从她的胸口传出。我们的拥抱比之前那次要自然很多,或许因为这一刻我已经期待了许久吧。谨慎地吞咽了一下后,我伸手轻抚着她焦糖色的柔美鬈发,暗暗庆幸她的发簪因为刚才的奔跑而松动掉落下来,使她的秀发完美地散在肩后。
       “我好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饥渴感。”她呜咽着,“有时我甚至会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恢复不了了。”
       “我和爱德华会尽全力避免让你伤害任何人的。”我低声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她还是不住地抽泣着。“我们会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一直陪在你身边。”
       埃斯梅紧紧地抱着我,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尽全力去安慰她。比起其他的同类,我们几个确实选择了一种更为艰难的生存方式。如果我们放任地去生活,就绝对不会演变成现在的这个局面了。我的脸颊紧贴着埃斯梅柔软的秀发,呼吸着她迷人的香氛,享受我们难得的独处时光。埃斯梅颤抖地吸了口气,将一只手放在我的胸口上,慢慢抬起头。
       “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凝视着我,喃喃道,眼神中充满了脆弱和无助。我审视着她面部柔和的轮廓,心头不禁涌上一丝悸动。我吞咽了一口毒液,不情愿地隐藏起自己热切的冲动。
       我是想要吻她吗?
       这种无法抵抗的欲望逐渐升腾到我的每一寸皮肤,催促着我快些付诸行动。我从来没有吻过一个人,可我此时却很想与埃斯梅体验一下这种感觉。吻上她柔软双唇的画面慢慢在我的脑海中显现,并且挥之不去。她用指尖轻柔地摩挲着我的脸颊,随后让双臂圈住我的脖子。这就是我想要的,我默默告诉自己,或许这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2 10:55: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安慰

1921年3月

埃斯梅视角

       我会恢复本来的自己吗?
       床上的羽毛枕头被我紧紧地捂在脸上,我已经痛苦地抽泣了整整一个早晨,但面颊下方的棉织物依然是干干的。过去的几个月,我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封锁在这间房子内,试图修补自己破碎的心,我终于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论自己哭泣多久,也再不会有眼泪掉落了,而且我也不会再拥有自己的孩子了。每每想起这些,失去孩子的痛苦就会一次次的将我的心撕成两半。
       下午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帘,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安慰。此时我的儿子正身处天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儿子的死亡换来了我的新生,所以现在,我没有理由不好好地活下去。在新生两个半月的时间后,我的情绪渐渐不再反复无常,悲伤的频率也少多了,但是每天,我还是会为过去的痛苦回忆难过一阵子。
       每一天似乎都有一点事情要引起我的抽泣,我也清楚地知道即使每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自怨自艾,John也不会再回来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下过往,好好地生活下去。母亲严肃地声音回响在我的耳边,我甚至可以想象出她谴责我的画面,她一定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一直活在过去的悲伤里,把每天大量的时间都用来哭泣,让家中的其他人也默默忍受着我的悲泣声。
       我从床上坐起身,用一只手拂过秀发,还是不太能适应指尖过于细腻的触感。我来到衣柜前,红宝石般的眼睛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随后心不在焉地打开衣橱,挑选了一件新上衣换上,慢慢走到楼下。爱德华下午已经去Northland大学上课了,房子里很安静,但我听见了轻轻的翻书声,卡莱尔正坐在客厅里看书。我默默地将双手放在脸颊上,强压住内心的激动。
       想到每天能和卡莱尔在一起,我的心才能感受到一丝宽慰。
       爱德华是一个很好的同伴,他会在夜晚带我出去狩猎,帮我找到一些打发时间的事情做,以此来缓解我悲伤的情绪。他的行动的确很奏效,但是仍然不能修复我内心深处的创伤,当然我自己也无能为力。
       卡莱尔温柔的声音却能使我感受到深深的安慰。
       自从几周前,我们一起在树林中度过了那个愉快的早晨后,我和他之间的隔阂似乎全都消失了。卡莱尔每天都会在我来到楼下时询问我的感觉,坚持不懈地表示会帮助我度过情感上的波动期。尽管我一再表态自己并没有难过,可是他的关切依然如故。最终,我的固执瓦解了,开始慢慢向他透露着自己内心的痛苦。
       不得不承认,我内心的痛苦一直压得我喘不过起来,John的离去始终刺痛着我的心,我不禁怀疑自己再这样悲伤下去可能就会神经错乱了。
       我再看了一眼镜中那个孤独的女人,转身在书架上挑选自己想看的书,最终选择了一本厚厚的意大利文著作,拿着它默默地走下楼梯。那本深奥的读物曾经让我一度望而生畏,没有勇气去阅读它。但是我很快发现,转变后的自己也同时拥有了超强的记忆力,就像卡莱尔和爱德华向我提到过的,不论多么深奥复杂的知识,只要我看过一遍,就会过目不忘,轻而易举地便掌握了。我在过去短短两个月内学到的知识,可能比我一生学到的还要多。
       卡莱尔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本医学日志。我快步穿过走廊,他听见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用富有同情心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可以在这里和你一起看书吗?”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希望我的出现不是不合时宜的。
       “当然没问题。”卡莱尔立刻回答道,对我亲切地微笑了一下,我慢慢走近一些。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0-08-23 10:10:00 +0800 CST  

楼主:玫瑰花不懂浪漫

字数:290313

发表时间:2010-08-20 08:0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8-20 14:47:39 +0800 CST

评论数:29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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