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依靠
嫦娥看见杨戬开门进来，便掀了被子准备起来。
“躺着吧，别起来了。”杨戬见此，紧走了两步按下她的肩和手，给她掖了掖被角。
嫦娥半坐着，手上还捧着本书。
杨戬站在一旁，心里有些堵，只是垂眼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坐。”
杨戬抬眼望去，嫦娥只是像往常一样望着自己，仿佛昨天的事从未发生过。
他小心翼翼坐在榻边道:“昨天……是我不好，一定吓到你了。”
“是。”嫦娥点点头，“我昨天，有些害怕。”
他心里抽痛了一下:“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怎么也不该那么对你的。”
嫦娥的语气很平静，却又有些委屈:“下次不要那样了，我很难受。”
杨戬蹙着眉没有说话，只是牵上了她白皙的手，认真用力的点了点头。
嫦娥顺着他牵上来的手倾身靠上他右肩。
接着她感到杨戬浑身轻微的一震。
她思虑一瞬，换了种口气凑在他耳边道:“别自责，我不怪你。”
杨戬的手揽了上来，食指拇指轻轻揉捏着她的后颈。“是我不好，我太蠢了，应该早点发现你受伤的事的。”
“不怪你，是我存心瞒着你的。”
“现在身上还痛吗？”
“一点点。”嫦娥尽量轻松的说道:“不过，应该快好了，我有感觉。”
杨戬偏过头，吻了吻她发丝遮掩下的侧耳，把人揽得更靠怀里一些。
“是我辜负了你。昨天我太混账了，对不起。”
“其实也怪我。”嫦娥稍稍撤开一点，直视他的双眸轻声道:“我应该在想清楚后就把事情告诉你的。”
“想清楚什么？”杨戬食指划过她额前，将几丝碎发理到一边，又把手边的绣枕挪过来垫在嫦娥身后让她靠着。
“起初，我避着你不肯相见，一是因为身上不舒服不便相见，二是因为，我一直没想明白，自己该如何面对你。”
杨戬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在华山的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又很难过，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但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所以那天早上，我和你说我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后来，你渐渐来广寒宫次数多了起来，但还是每隔许多天才来一次，每次都行色匆匆。那些日子里，我才渐渐发现，你每次走之后，我会猜你下一次什么时候来，想再见到你。”
“再后来，你来陪我读书，坐在我对面时候，我觉得很开心。你落枕的那一次，我给你针灸，看到你后背上的伤，我心里难受得又很厉害，就好像那些伤是落在我身上一样。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以后有什么痛苦，我希望能和你一起承担，我不想你再去独自经历那些事情。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想清楚了所有。我想和你苦乐同受。”
杨戬的心脏，仿佛经历着一次前所未有的震颤。
“我不知道，昨天你来时看到了多少、看到了什么，但我想你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你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绝对相信我，对吗？”
杨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张了口，思虑一番却又合上。
嫦娥望着他，依然是十足十的柔和道:“你不要过分自责，这并不都是你的问题。”
“我太盲目了。”
“你会这么做，是因为你对于你我之间的感情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者说，你对我的心意并不那么坚定。”
杨戬望向她。
“所以，我该告诉你。”
嫦娥从床边的几案上，拿起了一把像是早就备好的刺金绣剪刀。
杨戬看着嫦娥把那剪刀拿向自己颈边，忽然心慌得厉害，几乎是一瞬间，他不及多想的握上剪刀的双刃。
他声音中有微不可闻的颤抖:“你要干什么，不许胡来。”
嫦娥望着他愣了一瞬，继而笑了出来，然后轻缓的从他中抽出剪刀。
在杨戬的注视下，她捋了捋青丝，然后挑出自己认为最柔顺光滑的一绺黑发，从中剪短，编了一个小结放到他掌心。
杨戬仿佛突然恍惚不清。
他听见嫦娥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传过来，虚无缥缈，像是海上仙山的翻卷云雾缭绕在耳边。
“只有你，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他望着她，眼眶开始有些湿润，然后郑重的握起掌心，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不敢再放手。
“我真的爱你。”
“我知道，我也是。”
“躺着吧，别起来了。”杨戬见此，紧走了两步按下她的肩和手，给她掖了掖被角。
嫦娥半坐着，手上还捧着本书。
杨戬站在一旁，心里有些堵，只是垂眼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坐。”
杨戬抬眼望去，嫦娥只是像往常一样望着自己，仿佛昨天的事从未发生过。
他小心翼翼坐在榻边道:“昨天……是我不好，一定吓到你了。”
“是。”嫦娥点点头，“我昨天，有些害怕。”
他心里抽痛了一下:“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怎么也不该那么对你的。”
嫦娥的语气很平静，却又有些委屈:“下次不要那样了，我很难受。”
杨戬蹙着眉没有说话，只是牵上了她白皙的手，认真用力的点了点头。
嫦娥顺着他牵上来的手倾身靠上他右肩。
接着她感到杨戬浑身轻微的一震。
她思虑一瞬，换了种口气凑在他耳边道:“别自责，我不怪你。”
杨戬的手揽了上来，食指拇指轻轻揉捏着她的后颈。“是我不好，我太蠢了，应该早点发现你受伤的事的。”
“不怪你，是我存心瞒着你的。”
“现在身上还痛吗？”
“一点点。”嫦娥尽量轻松的说道:“不过，应该快好了，我有感觉。”
杨戬偏过头，吻了吻她发丝遮掩下的侧耳，把人揽得更靠怀里一些。
“是我辜负了你。昨天我太混账了，对不起。”
“其实也怪我。”嫦娥稍稍撤开一点，直视他的双眸轻声道:“我应该在想清楚后就把事情告诉你的。”
“想清楚什么？”杨戬食指划过她额前，将几丝碎发理到一边，又把手边的绣枕挪过来垫在嫦娥身后让她靠着。
“起初，我避着你不肯相见，一是因为身上不舒服不便相见，二是因为，我一直没想明白，自己该如何面对你。”
杨戬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在华山的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又很难过，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但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所以那天早上，我和你说我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后来，你渐渐来广寒宫次数多了起来，但还是每隔许多天才来一次，每次都行色匆匆。那些日子里，我才渐渐发现，你每次走之后，我会猜你下一次什么时候来，想再见到你。”
“再后来，你来陪我读书，坐在我对面时候，我觉得很开心。你落枕的那一次，我给你针灸，看到你后背上的伤，我心里难受得又很厉害，就好像那些伤是落在我身上一样。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以后有什么痛苦，我希望能和你一起承担，我不想你再去独自经历那些事情。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想清楚了所有。我想和你苦乐同受。”
杨戬的心脏，仿佛经历着一次前所未有的震颤。
“我不知道，昨天你来时看到了多少、看到了什么，但我想你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你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绝对相信我，对吗？”
杨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张了口，思虑一番却又合上。
嫦娥望着他，依然是十足十的柔和道:“你不要过分自责，这并不都是你的问题。”
“我太盲目了。”
“你会这么做，是因为你对于你我之间的感情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者说，你对我的心意并不那么坚定。”
杨戬望向她。
“所以，我该告诉你。”
嫦娥从床边的几案上，拿起了一把像是早就备好的刺金绣剪刀。
杨戬看着嫦娥把那剪刀拿向自己颈边，忽然心慌得厉害，几乎是一瞬间，他不及多想的握上剪刀的双刃。
他声音中有微不可闻的颤抖:“你要干什么，不许胡来。”
嫦娥望着他愣了一瞬，继而笑了出来，然后轻缓的从他中抽出剪刀。
在杨戬的注视下，她捋了捋青丝，然后挑出自己认为最柔顺光滑的一绺黑发，从中剪短，编了一个小结放到他掌心。
杨戬仿佛突然恍惚不清。
他听见嫦娥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传过来，虚无缥缈，像是海上仙山的翻卷云雾缭绕在耳边。
“只有你，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他望着她，眼眶开始有些湿润，然后郑重的握起掌心，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不敢再放手。
“我真的爱你。”
“我知道，我也是。”
糖分较少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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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腻在一起，交颈鸳鸯般缱绻了好一会，耳根齐齐染了朱红，才想起正事来。
“有件事情，我得再向你认个错。”
“什么事？”
“关于……李璆舒的事。”
“不是刚才说过了么?”
“不是这个，是另一件事。”
杨戬硬着头皮，把他今天上午和魏昭余的谈话内容从实招来。虽说此事是自己的误会，但出于一种奇怪顽强的自尊心，这个时候他也很难做到登门致歉。
如今牵扯到李璆舒的顶头上司，他更是难做了。
然而嫦娥听完，只是一笑。
“这倒无妨，我正愁没有机会接近翰渊阁，没想到被你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你的意思是，让李璆舒将计就计?”
“据我所知，他和与他交好阁士的手中并无魏昭余党同伐异的直接证据，要想把他们一派清理出去，仅依口供是靠不住的，保不齐陛下和娘娘还会以为神殿有谋篡之心。”
“怎么突然对此事留心起来？”
“你说呢？”嫦娥语气带上了一点嗔怪，“你若不是忙成这样，我也不至于去留心。”
杨戬给她掖了掖被角，温柔的笑看着。
“费心了。”
嫦娥眨了眨眼，才明白过来自己方才话中的涵义，杨戬大概想成了“要不是你总没时间陪我，我才懒得管这些事”。
她脸红道:“我说正经的呢。”
“好好好，你说。”
“其实你也知道，改换天条后，天庭本不该这样。真君神殿虽然权倾朝野，但若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不是你，迟早要出乱子。玉帝表面上对神殿宽容器重，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下午科试放榜，后日便是殿试。一旦新人录入翰渊阁，陛下和娘娘便会重新制衡，器重翰渊。忙了这么些时日，神殿已经把天庭的积塞淤堵都清理了一番。我也打算借这个机会顺水推舟。只是魏老阁主向来唯命是从，魏昭余又奸滑讨巧，若不将清理干净，日后天庭再回到从前那样的老样子是在所难免。”
“魏昭余一党如今尚未成气候，想铲除也不难，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若能接近他，或许能寻到些端倪。”
“王母在人间逗留了这么些时日，轮回过后便去巡查四海八荒，必然是有所准备才回来的。此事还是要尽快，若等到魏昭余小人得势，只怕翰渊阁党羽尾大不掉，王母若再有意针对神殿，那新天条怕也就白费了。”
嫦娥点点头:“借我和李璆舒的事情来拉拢他，倒也是个好由头。既然天庭中小人风言风语从来不断，想传流言，也是轻而易举。”
杨戬犹豫了一瞬，没有接话。
这样的方式，或许算得上一条简洁明快的捷径，不会让魏昭余生出太多疑虑。甚至王母也知晓，他对嫦娥的私欲远大于对权力的野心，这个理由在她面前也并不是那么不可靠。
既不那么突兀，又不引起玉帝王母的戒备，或许还能赶在王母前抢先一步。
然而要用嫦娥的清誉去换取，这就变成了下下策。
他低下头细细思索着。
嫦娥见他半天不答话，一副犹豫逡巡的样子，略一思索明白过来。
“我知道，你对于流言蜚语向来厌恶，只是我从不在乎那些，你也不必有什么顾虑。”
“这是下策，我们应该还有更好的方式。”
“魏昭余此刻是否已经是王母的人尚不得而知，自然是不能开门见山的。但若论你们的私交，接近显得刻意，若论公务往来，难免牵扯到他尸位素餐。”
嫦娥点到为止，留了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杨戬沉默了半晌道:“这样太委屈你了。”
嫦娥笑笑，宽慰道:“这次就算是你欠我的，我先记在账上，以后再慢慢向你讨。”
男子揽过美人，静静地听她胸腔里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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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腻在一起，交颈鸳鸯般缱绻了好一会，耳根齐齐染了朱红，才想起正事来。
“有件事情，我得再向你认个错。”
“什么事？”
“关于……李璆舒的事。”
“不是刚才说过了么?”
“不是这个，是另一件事。”
杨戬硬着头皮，把他今天上午和魏昭余的谈话内容从实招来。虽说此事是自己的误会，但出于一种奇怪顽强的自尊心，这个时候他也很难做到登门致歉。
如今牵扯到李璆舒的顶头上司，他更是难做了。
然而嫦娥听完，只是一笑。
“这倒无妨，我正愁没有机会接近翰渊阁，没想到被你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你的意思是，让李璆舒将计就计?”
“据我所知，他和与他交好阁士的手中并无魏昭余党同伐异的直接证据，要想把他们一派清理出去，仅依口供是靠不住的，保不齐陛下和娘娘还会以为神殿有谋篡之心。”
“怎么突然对此事留心起来？”
“你说呢？”嫦娥语气带上了一点嗔怪，“你若不是忙成这样，我也不至于去留心。”
杨戬给她掖了掖被角，温柔的笑看着。
“费心了。”
嫦娥眨了眨眼，才明白过来自己方才话中的涵义，杨戬大概想成了“要不是你总没时间陪我，我才懒得管这些事”。
她脸红道:“我说正经的呢。”
“好好好，你说。”
“其实你也知道，改换天条后，天庭本不该这样。真君神殿虽然权倾朝野，但若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不是你，迟早要出乱子。玉帝表面上对神殿宽容器重，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下午科试放榜，后日便是殿试。一旦新人录入翰渊阁，陛下和娘娘便会重新制衡，器重翰渊。忙了这么些时日，神殿已经把天庭的积塞淤堵都清理了一番。我也打算借这个机会顺水推舟。只是魏老阁主向来唯命是从，魏昭余又奸滑讨巧，若不将清理干净，日后天庭再回到从前那样的老样子是在所难免。”
“魏昭余一党如今尚未成气候，想铲除也不难，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若能接近他，或许能寻到些端倪。”
“王母在人间逗留了这么些时日，轮回过后便去巡查四海八荒，必然是有所准备才回来的。此事还是要尽快，若等到魏昭余小人得势，只怕翰渊阁党羽尾大不掉，王母若再有意针对神殿，那新天条怕也就白费了。”
嫦娥点点头:“借我和李璆舒的事情来拉拢他，倒也是个好由头。既然天庭中小人风言风语从来不断，想传流言，也是轻而易举。”
杨戬犹豫了一瞬，没有接话。
这样的方式，或许算得上一条简洁明快的捷径，不会让魏昭余生出太多疑虑。甚至王母也知晓，他对嫦娥的私欲远大于对权力的野心，这个理由在她面前也并不是那么不可靠。
既不那么突兀，又不引起玉帝王母的戒备，或许还能赶在王母前抢先一步。
然而要用嫦娥的清誉去换取，这就变成了下下策。
他低下头细细思索着。
嫦娥见他半天不答话，一副犹豫逡巡的样子，略一思索明白过来。
“我知道，你对于流言蜚语向来厌恶，只是我从不在乎那些，你也不必有什么顾虑。”
“这是下策，我们应该还有更好的方式。”
“魏昭余此刻是否已经是王母的人尚不得而知，自然是不能开门见山的。但若论你们的私交，接近显得刻意，若论公务往来，难免牵扯到他尸位素餐。”
嫦娥点到为止，留了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杨戬沉默了半晌道:“这样太委屈你了。”
嫦娥笑笑，宽慰道:“这次就算是你欠我的，我先记在账上，以后再慢慢向你讨。”
男子揽过美人，静静地听她胸腔里跳动的心脏。
“这件事情，容我再想想。”
嫦娥靠在肩上点点头，伸手圈上了他的后背，垂首埋在他颈窝。
杨戬的这份心意，才是她对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能自信笃定的理由。
多少夫妻同床共枕几十年，最后不过一句“说了你也不懂”。
即使杨戬才刚因为李璆舒的插足生过气，也不会因为自己这个提议而对她生疑。
而即使那是一份她并不在乎的虚名，杨戬也会替她好好守护。
信任二字太难，敞开心扉不易。但如果是杨戬，她愿意坦诚相见，也不怕倾覆所有。
因为那是杨戬呀。
嫦娥靠在肩上点点头，伸手圈上了他的后背，垂首埋在他颈窝。
杨戬的这份心意，才是她对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能自信笃定的理由。
多少夫妻同床共枕几十年，最后不过一句“说了你也不懂”。
即使杨戬才刚因为李璆舒的插足生过气，也不会因为自己这个提议而对她生疑。
而即使那是一份她并不在乎的虚名，杨戬也会替她好好守护。
信任二字太难，敞开心扉不易。但如果是杨戬，她愿意坦诚相见，也不怕倾覆所有。
因为那是杨戬呀。
火辣辣的杨先生请你多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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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您回来啦。”哮天犬见杨戬风尘仆仆进门，凑上来道:“您饿不饿，我去叫人传膳。”
杨戬脱下外衣递给他:“传吧。”走两步又扭头道:“广寒宫的午膳送过去了吗？”
“还没有，我现在叫人去送。”
“嗯，热透了再送过去，她这时候也该饿了。”
哮天犬抿了抿嘴:“主人，怕是送过去了，仙子一时半会也吃不好。”
“此话何意？”
“那个，早晨您刚走不久，李大人就被押了过来。但不知道怎么搞的，念星也被一起押着回来了。”
杨戬心头一紧。
“怎么把他给抓进来了。现下人在何处？”
“他们二人擅闯玉帝宫禁，老大按天条把人关进牢房了。”
“你们……”杨戬气结，“快跟我去，把人放了。”
哮天犬有些犹豫道:“可是老大说，若关了几个时辰就把人放了，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好，怕给人抓了把柄。”
杨戬身形一顿，但脚下步伐未停:“那你说怎么办。”
“念星公子是广寒宫的人，老大说依规矩，各宫各殿的人出了岔子，要放就该由宫内主位前来领人。”
杨戬停下来想了想。
这……倒是个好主意。
“老大果然思虑周详。”他松了口气笑道:“替我谢谢他。”
“是，那我现在先去广寒宫？”
“你先去送膳，我去看看他们。让她别着急，下午再来也不迟。”
“好嘞主人。”
片刻过后，哮天犬提着午膳去见了嫦娥。
起初听见念星被羁押，嫦娥神色慌张了一瞬，急着就要过去，哮天犬见状忙安慰说主人已经安排妥当，此刻已经休息，请她下午再过去，嫦娥听了才渐渐放下心来，稍用了些午膳，浅憩一会便起来，仍是有些焦急地往神殿而去。
门口的卫兵刚刚通传进去，梅山老四就笑眯眯的出来迎接，客客气气的请她进去。
嫦娥回了礼，跟着他一路穿过最外间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房室，然后是议事堂和梅山兄弟几个处理公务的门厅，流水似的打了招呼，往后经过书房，再是正堂。哮天犬已经等在那里。最后来到杨戬房门前。
哮天犬拉开门，只见正中摆着紫檀架子大理石插屏，后面垂着一道鹅黄纱帘，遮住小门隔开了内室。
“主人此刻还在午睡，请仙子先在外间等候片刻。”
嫦娥脸上有些犹豫，只道:“我知道了，我在这里等着就是，就不进去了。”
哮天犬笑道:“主人还在午睡，仙子若在这里等，一会等侍奉的宫人来了瞧见，怕是又要议论了。”
嫦娥回头看看，门廊里空荡荡的，尚无人经过。
“里面桌上我给您晾好了茶，您且在外间坐等片刻就是，我去服侍主人洗漱。”
哮天犬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嫦娥低眉思索了一会，犹犹豫豫迈了进去。
哮天犬倒是确没撒谎，自己进去了内室，不久就出来。
“仙子，我先去忙了，您再稍等一会，主人马上就出来。”说完就一溜烟飘了出去。
嫦娥转耳听见从小门传来杨戬有些急的脚步声。
“嫦儿。”男子手搭在门上轻轻推开，“我睡过头了，你可等久了？”
“没有。”嫦娥放下茶盏起身，一转头，看见杨戬的身影从屏风后面绕过来。
然而等那身影全然出现时，她却霎时间红了脸，慌忙背过身。
“杨戬你……”
“怎么了？”
男子见她慌张背过身去，走上前去奇怪道。
然而他往一边站，嫦娥就转向另边，来回都要躲着他偏过头去。
“你，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杨戬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上身只着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素纱罩衣，衣带有些松懈，裸露出里面健硕的大片肌肤来。
“啊，是我忘了。”他把衣带系了系紧，又进去取了衣裳出来道:“是我睡迷糊了，一着急就给忘了。”
“……”
嫦娥轻咬朱唇，绯色从双颊蔓延到玉颈再到耳根，也不知是不是浅紫朝服有些太过厚暖，只觉自己周身热得像是被蒸熟了一样。
杨戬站在她身后，一件件开始穿上衣，然而一抬眼见了那羞赧神情，却觉得她轻捂眉眼的样子美极，于是嘴角上扬，存了些微戏弄之心。
嫦娥便听见身后男子的小声嘀咕:“不都看过了吗？瞧你羞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看过了。”
“前几天针灸时候啊。再说我都不羞，你羞什么。”
嫦娥耳朵更红了。
“我才没看见。”
“真没看见？”
“没有……你管我看没看见呢，快点穿啊。”
杨戬嗤嗤一笑:“好好好，我快点穿。”
一会，衣料抖动之声停歇，杨戬走到她面前张开双臂让她检查:“都穿好了。”
嫦娥这才睁开星眸瞥了他一眼。
杨戬倾身凑到美人眼前含笑道:“这下放心了？”
嫦娥白了他一眼，转身要往门外而去，手腕却被一把拉着。
“别走啊，生气了？”
“你说呢？”嫦娥转头，看见杨戬眉眼唇角笑的开心，皆似春风和煦，一时几乎是要恼羞成怒。
“捉弄人好笑么？”
杨戬收了笑容低声乖哄道:“是我不好，别生气么。”又轻轻去拉她衣袖:“今天站了那么久，先坐下休息，别累着自己。”
嫦娥一抬手抽了袖角出来嗔道:“前几天摔杯子发脾气，今天还来欺负我。这也就罢了，现下连念星都被你拘了，你是何居心？”
杨戬软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当然，这仅指念星的事。
然而这句话在嫦娥看来，却是针对之前所有事情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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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您回来啦。”哮天犬见杨戬风尘仆仆进门，凑上来道:“您饿不饿，我去叫人传膳。”
杨戬脱下外衣递给他:“传吧。”走两步又扭头道:“广寒宫的午膳送过去了吗？”
“还没有，我现在叫人去送。”
“嗯，热透了再送过去，她这时候也该饿了。”
哮天犬抿了抿嘴:“主人，怕是送过去了，仙子一时半会也吃不好。”
“此话何意？”
“那个，早晨您刚走不久，李大人就被押了过来。但不知道怎么搞的，念星也被一起押着回来了。”
杨戬心头一紧。
“怎么把他给抓进来了。现下人在何处？”
“他们二人擅闯玉帝宫禁，老大按天条把人关进牢房了。”
“你们……”杨戬气结，“快跟我去，把人放了。”
哮天犬有些犹豫道:“可是老大说，若关了几个时辰就把人放了，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好，怕给人抓了把柄。”
杨戬身形一顿，但脚下步伐未停:“那你说怎么办。”
“念星公子是广寒宫的人，老大说依规矩，各宫各殿的人出了岔子，要放就该由宫内主位前来领人。”
杨戬停下来想了想。
这……倒是个好主意。
“老大果然思虑周详。”他松了口气笑道:“替我谢谢他。”
“是，那我现在先去广寒宫？”
“你先去送膳，我去看看他们。让她别着急，下午再来也不迟。”
“好嘞主人。”
片刻过后，哮天犬提着午膳去见了嫦娥。
起初听见念星被羁押，嫦娥神色慌张了一瞬，急着就要过去，哮天犬见状忙安慰说主人已经安排妥当，此刻已经休息，请她下午再过去，嫦娥听了才渐渐放下心来，稍用了些午膳，浅憩一会便起来，仍是有些焦急地往神殿而去。
门口的卫兵刚刚通传进去，梅山老四就笑眯眯的出来迎接，客客气气的请她进去。
嫦娥回了礼，跟着他一路穿过最外间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房室，然后是议事堂和梅山兄弟几个处理公务的门厅，流水似的打了招呼，往后经过书房，再是正堂。哮天犬已经等在那里。最后来到杨戬房门前。
哮天犬拉开门，只见正中摆着紫檀架子大理石插屏，后面垂着一道鹅黄纱帘，遮住小门隔开了内室。
“主人此刻还在午睡，请仙子先在外间等候片刻。”
嫦娥脸上有些犹豫，只道:“我知道了，我在这里等着就是，就不进去了。”
哮天犬笑道:“主人还在午睡，仙子若在这里等，一会等侍奉的宫人来了瞧见，怕是又要议论了。”
嫦娥回头看看，门廊里空荡荡的，尚无人经过。
“里面桌上我给您晾好了茶，您且在外间坐等片刻就是，我去服侍主人洗漱。”
哮天犬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嫦娥低眉思索了一会，犹犹豫豫迈了进去。
哮天犬倒是确没撒谎，自己进去了内室，不久就出来。
“仙子，我先去忙了，您再稍等一会，主人马上就出来。”说完就一溜烟飘了出去。
嫦娥转耳听见从小门传来杨戬有些急的脚步声。
“嫦儿。”男子手搭在门上轻轻推开，“我睡过头了，你可等久了？”
“没有。”嫦娥放下茶盏起身，一转头，看见杨戬的身影从屏风后面绕过来。
然而等那身影全然出现时，她却霎时间红了脸，慌忙背过身。
“杨戬你……”
“怎么了？”
男子见她慌张背过身去，走上前去奇怪道。
然而他往一边站，嫦娥就转向另边，来回都要躲着他偏过头去。
“你，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杨戬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上身只着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素纱罩衣，衣带有些松懈，裸露出里面健硕的大片肌肤来。
“啊，是我忘了。”他把衣带系了系紧，又进去取了衣裳出来道:“是我睡迷糊了，一着急就给忘了。”
“……”
嫦娥轻咬朱唇，绯色从双颊蔓延到玉颈再到耳根，也不知是不是浅紫朝服有些太过厚暖，只觉自己周身热得像是被蒸熟了一样。
杨戬站在她身后，一件件开始穿上衣，然而一抬眼见了那羞赧神情，却觉得她轻捂眉眼的样子美极，于是嘴角上扬，存了些微戏弄之心。
嫦娥便听见身后男子的小声嘀咕:“不都看过了吗？瞧你羞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看过了。”
“前几天针灸时候啊。再说我都不羞，你羞什么。”
嫦娥耳朵更红了。
“我才没看见。”
“真没看见？”
“没有……你管我看没看见呢，快点穿啊。”
杨戬嗤嗤一笑:“好好好，我快点穿。”
一会，衣料抖动之声停歇，杨戬走到她面前张开双臂让她检查:“都穿好了。”
嫦娥这才睁开星眸瞥了他一眼。
杨戬倾身凑到美人眼前含笑道:“这下放心了？”
嫦娥白了他一眼，转身要往门外而去，手腕却被一把拉着。
“别走啊，生气了？”
“你说呢？”嫦娥转头，看见杨戬眉眼唇角笑的开心，皆似春风和煦，一时几乎是要恼羞成怒。
“捉弄人好笑么？”
杨戬收了笑容低声乖哄道:“是我不好，别生气么。”又轻轻去拉她衣袖:“今天站了那么久，先坐下休息，别累着自己。”
嫦娥一抬手抽了袖角出来嗔道:“前几天摔杯子发脾气，今天还来欺负我。这也就罢了，现下连念星都被你拘了，你是何居心？”
杨戬软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当然，这仅指念星的事。
然而这句话在嫦娥看来，却是针对之前所有事情的借口。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不是故意的。”
“我真不是故意的，没骗你。”
嫦娥“你……好好好，原来我真是该谢谢你了。”
杨戬还未张口，嫦娥赌气道:“那你干脆连我也一起治罪，捆了和念星一起扔进地牢，岂不干净吗？”
这一次，身后的男子却定在那里没有说话。
他沉默了许久，从嫦娥身后牢牢拥了上来，把她禁锢在怀中幽幽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女子神思恍惚了一瞬。
杨戬埋头在她颈窝落下一吻，凑在耳畔道:“我巴不得你天天在这里。也想把你困在神殿里，哪都去不了，什么人都见不到。”
炽热的气息轻扑在她耳畔颈侧，嫦娥的心跳快得让人难受。
“可是一想到你要受这样的委屈，我又舍不得。”杨戬的声音一贯冷厉，此刻却带了些委屈，“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真不是故意的，没骗你。”
嫦娥“你……好好好，原来我真是该谢谢你了。”
杨戬还未张口，嫦娥赌气道:“那你干脆连我也一起治罪，捆了和念星一起扔进地牢，岂不干净吗？”
这一次，身后的男子却定在那里没有说话。
他沉默了许久，从嫦娥身后牢牢拥了上来，把她禁锢在怀中幽幽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女子神思恍惚了一瞬。
杨戬埋头在她颈窝落下一吻，凑在耳畔道:“我巴不得你天天在这里。也想把你困在神殿里，哪都去不了，什么人都见不到。”
炽热的气息轻扑在她耳畔颈侧，嫦娥的心跳快得让人难受。
“可是一想到你要受这样的委屈，我又舍不得。”杨戬的声音一贯冷厉，此刻却带了些委屈，“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更一点点，然后睡觉
——————————————————
嫦娥被他拥在怀中，听完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身上全然动不了，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以往两人相处，都是由她来掌握节奏。说什么，做什么，她一直都清醒并保持几乎绝对的理智和冷静，不论是杨戬对她生气还是亲昵，她都处在一个自己所认为的不会动摇的可靠安全领地。
然而此刻，杨戬只是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不知几分真几分假的的玩笑话，然后埋头在她颈窝，任凭发间的花香从唇舌渗入。这样安静的举动，却让她彻底乱了方寸。
很久没有过被别人引领节奏的感觉了。
她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只觉得下颌张开时的每一分秒都过得无比漫长，只剩下自己热切慌乱而鲜活的心跳声。
杨戬在她努力想让喉咙发声的前一秒，伸手把她身子软软扳过来，低下头与她额前相贴，含笑低语。
“这个问题，我是当真的，留给你去想。”
“我……”
“不必急于一时，等你想好了，再慢慢告诉我。”
杨戬偏了偏头，手绕到她脑后，一呼一吸扑在对方唇珠上，慢条斯理笑道:“现在，先闭眼。”
等念星再见到嫦娥和杨戬，二人双唇都有些微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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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娥被他拥在怀中，听完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身上全然动不了，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以往两人相处，都是由她来掌握节奏。说什么，做什么，她一直都清醒并保持几乎绝对的理智和冷静，不论是杨戬对她生气还是亲昵，她都处在一个自己所认为的不会动摇的可靠安全领地。
然而此刻，杨戬只是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不知几分真几分假的的玩笑话，然后埋头在她颈窝，任凭发间的花香从唇舌渗入。这样安静的举动，却让她彻底乱了方寸。
很久没有过被别人引领节奏的感觉了。
她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只觉得下颌张开时的每一分秒都过得无比漫长，只剩下自己热切慌乱而鲜活的心跳声。
杨戬在她努力想让喉咙发声的前一秒，伸手把她身子软软扳过来，低下头与她额前相贴，含笑低语。
“这个问题，我是当真的，留给你去想。”
“我……”
“不必急于一时，等你想好了，再慢慢告诉我。”
杨戬偏了偏头，手绕到她脑后，一呼一吸扑在对方唇珠上，慢条斯理笑道:“现在，先闭眼。”
等念星再见到嫦娥和杨戬，二人双唇都有些微肿了。
好，从今天开始，卤煮要降低更新的频率了，宝贝们想看后面我就去把我的思路写下来一次性发完。然后以后满满去填这个坑（考研压力大，卤煮也是迫不得已），过几天剪个视频放上来作为补偿，爱你们
隔着老远，念星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狱卒刚一打开房门，念星高兴的一个虎扑抱住嫦娥。
“姐姐!你来捞我啦!”
嫦娥审视一番:“你痴了？坐牢还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了。”念星瞄了一眼抱臂倚在门上的杨戬，故意凑近小声道:“姐夫对我可好了。”
嫦娥的脸色霎时一变。
“你小声点。”她回头望了望杨戬，转回来压低声音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杨戬只当没听见，笑望着她有些染了朱色的绝美侧颜。
李璆舒闻声，也出来跟嫦娥行礼，维持着周到的分寸浅谈了几句。嫦娥在李璆舒把话说的含而不露，杨戬也颔首朝他致意，又当着几人的面派人安置好毓棋，好让他放心。念星在旁边时时打趣调节气氛，事情进行的倒也顺利。
哮天犬在一旁候着，待几人商定了后面的事情便适时的上前提醒。
“主人，来议事的诸位大人已经等在议事厅了。另外，老六刚刚回来，您让查的那几件失踪案有进展了。”
嫦娥听得此言想领着念星回去时，却被杨戬悄悄牵上了手腕。
“等一下，”杨戬温柔在她耳边低语，“梅山他们说想请你留下来一块用晚膳，你来吗？”
李璆舒站在后面，礼节性偏侧过脸没有再看。
嫦娥起先本想拒绝，然而哮天犬在一旁眼睛闪亮亮的看着自己，又是梅山兄弟开的口，也只好答应。
杨戬粲然一笑，转头让哮天犬先带着嫦娥和念星在神殿里四处看看。然而一步三回头的放开她的手，往议事厅去了。
念星站在身后，看见嫦娥摸了摸自己红透了的耳根，心里暗笑。
哮天犬弯弯绕绕，带着嫦娥他们来到后花园里。
虽说这是个花园，然放眼望去，满园都是翠劲拔直的松柏竹类，高大密集地把空中洒落的阳光严丝合缝的阻拦在外，所以即便是个开阔庭院，走到树下去还是觉得阴森森的一股凉意。
哮天犬在前面引路，边走边道这后花园除了杨戬少有人来，且他又忙，几乎每隔数年才会叫人打理一次，上一次修剪还是两年前的事。
嫦娥心想，神殿里多为男子，连宫娥也甚少见得，难怪院中少有颜色鲜亮些的花圃。
正这样想着，余光却扫过了竹林背后的一片雪白之色。
“哮天犬，那里是什么？”
哮天犬带着他们绕过去道:“仙子，那里是梅园。”
仙界与人间不同，常年都是温暖湿润的三春光景，有时还会有些和煦微风，更要紧的是土壤金贵，仙姝仙草只要沾了仙界的土地便能扎根生长而不必拘于四时。所以广寒宫虽冷，桂花却长得极好，不必怎么打理就能常年盛开。四季植株同时茂盛的场景也是常见。
嫦娥跟着哮天犬绕过竹林，眼见便是栅篱中二三十株株娇嫩白梅雪色绽放，花瓣末梢微渗红粉，似是雪肤红颜般耀眼，梅园正中有小径通进去，四周簇拥着一架木秋千。
念星奇怪:“这园中少有女子往来，为何还有这等小女儿家嬉游的物什？”
哮天犬笑道:“是三小姐让主人扎了一个放在这里。”
“三圣母不是一向怕高的吗？”嫦娥伸手抚摸着已落灰的秋千索笑道:“她几时又喜欢起这些东西来？”
“这不是为三小姐扎的。”
“那是为长公主扎的?”
嫦娥看看他，哮天犬笑而不答，只是摇摇头。
“那是为小玉?还是为四公主?”
哮天犬还是摇了摇头。
嫦娥的声音低了一些:“那就是……还有别的女子么。”
哮天犬赶忙摆手:“不是这样的，主人心里除了您，再放不下别人的。”
他抿抿嘴道:“这是主人为您扎的。”
“为我?”嫦娥这回放下心来，却仍是奇怪。
自己并不十分喜欢这种豆蔻年华时的小女子寄情嬉游所用的物什，上一次坐都还是未成仙时，离现在已经过去上千年。
“为何要为我扎一座秋千呢？”
“是三小姐说您喜欢，让主人为您留心做一个，主人就在这一小片梅园里安了一个。不过外人皆以为是三小姐所好，加之真君不许人进来，所以也不曾有人踏足此地。”
嫦娥努力在脑海里回忆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和三圣母说过这样的话，思绪倏忽被拉到很遥远的年月里去。
那大概还是她来广寒宫时的一日午后，人间正值盛夏，杨婵和敖红齐齐来广寒宫躲着乘凉，茶余饭后间聊起的闲事。
————————————
“还是姐姐这里好，人间如今都快成了火炉，热坏人了。”四公主歪在榻上抱怨。
“东海水晶宫这样难得的清凉所在，竟也栓不住你。”嫦娥切了些果子端到杨婵面前，“到底是贪恋外头景色多些吧。”
“景不如人，姐姐玉颜娇容，我自然心向往之。”
嫦娥笑笑:“你什么时候像三圣母这般沉稳些，我也少赶你几回。次次让东海上门来催，这倒成我的罪过了。”
杨婵端起茶盏轻吹了吹，笑着摇头。
“她若有一日不来找你，那就不是她了。”
“龙宫里的规矩太多，哪比得上嫦娥姐姐这里自由。”四公主坐起身来，“可惜姐姐也不是喜爱游玩的，不然倒能和我一起去人间四处走走。”
“姐姐也该有喜欢玩闹的时候，”杨婵道，“平日总待在广寒宫，把人都待冷了。”
“姐姐可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和你一同去。”
嫦娥笑笑，手中捻了一柄银颈长勺给小香炉里添了勺香料:“我倒也有过喜欢嬉戏打闹的时候，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了。”她把玉色小盖轻扣好，又合上香料盒子道:“那时候我刚到人间，族中的姑娘还曾经带着我去踩水。”
“姐姐!你来捞我啦!”
嫦娥审视一番:“你痴了？坐牢还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了。”念星瞄了一眼抱臂倚在门上的杨戬，故意凑近小声道:“姐夫对我可好了。”
嫦娥的脸色霎时一变。
“你小声点。”她回头望了望杨戬，转回来压低声音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杨戬只当没听见，笑望着她有些染了朱色的绝美侧颜。
李璆舒闻声，也出来跟嫦娥行礼，维持着周到的分寸浅谈了几句。嫦娥在李璆舒把话说的含而不露，杨戬也颔首朝他致意，又当着几人的面派人安置好毓棋，好让他放心。念星在旁边时时打趣调节气氛，事情进行的倒也顺利。
哮天犬在一旁候着，待几人商定了后面的事情便适时的上前提醒。
“主人，来议事的诸位大人已经等在议事厅了。另外，老六刚刚回来，您让查的那几件失踪案有进展了。”
嫦娥听得此言想领着念星回去时，却被杨戬悄悄牵上了手腕。
“等一下，”杨戬温柔在她耳边低语，“梅山他们说想请你留下来一块用晚膳，你来吗？”
李璆舒站在后面，礼节性偏侧过脸没有再看。
嫦娥起先本想拒绝，然而哮天犬在一旁眼睛闪亮亮的看着自己，又是梅山兄弟开的口，也只好答应。
杨戬粲然一笑，转头让哮天犬先带着嫦娥和念星在神殿里四处看看。然而一步三回头的放开她的手，往议事厅去了。
念星站在身后，看见嫦娥摸了摸自己红透了的耳根，心里暗笑。
哮天犬弯弯绕绕，带着嫦娥他们来到后花园里。
虽说这是个花园，然放眼望去，满园都是翠劲拔直的松柏竹类，高大密集地把空中洒落的阳光严丝合缝的阻拦在外，所以即便是个开阔庭院，走到树下去还是觉得阴森森的一股凉意。
哮天犬在前面引路，边走边道这后花园除了杨戬少有人来，且他又忙，几乎每隔数年才会叫人打理一次，上一次修剪还是两年前的事。
嫦娥心想，神殿里多为男子，连宫娥也甚少见得，难怪院中少有颜色鲜亮些的花圃。
正这样想着，余光却扫过了竹林背后的一片雪白之色。
“哮天犬，那里是什么？”
哮天犬带着他们绕过去道:“仙子，那里是梅园。”
仙界与人间不同，常年都是温暖湿润的三春光景，有时还会有些和煦微风，更要紧的是土壤金贵，仙姝仙草只要沾了仙界的土地便能扎根生长而不必拘于四时。所以广寒宫虽冷，桂花却长得极好，不必怎么打理就能常年盛开。四季植株同时茂盛的场景也是常见。
嫦娥跟着哮天犬绕过竹林，眼见便是栅篱中二三十株株娇嫩白梅雪色绽放，花瓣末梢微渗红粉，似是雪肤红颜般耀眼，梅园正中有小径通进去，四周簇拥着一架木秋千。
念星奇怪:“这园中少有女子往来，为何还有这等小女儿家嬉游的物什？”
哮天犬笑道:“是三小姐让主人扎了一个放在这里。”
“三圣母不是一向怕高的吗？”嫦娥伸手抚摸着已落灰的秋千索笑道:“她几时又喜欢起这些东西来？”
“这不是为三小姐扎的。”
“那是为长公主扎的?”
嫦娥看看他，哮天犬笑而不答，只是摇摇头。
“那是为小玉?还是为四公主?”
哮天犬还是摇了摇头。
嫦娥的声音低了一些:“那就是……还有别的女子么。”
哮天犬赶忙摆手:“不是这样的，主人心里除了您，再放不下别人的。”
他抿抿嘴道:“这是主人为您扎的。”
“为我?”嫦娥这回放下心来，却仍是奇怪。
自己并不十分喜欢这种豆蔻年华时的小女子寄情嬉游所用的物什，上一次坐都还是未成仙时，离现在已经过去上千年。
“为何要为我扎一座秋千呢？”
“是三小姐说您喜欢，让主人为您留心做一个，主人就在这一小片梅园里安了一个。不过外人皆以为是三小姐所好，加之真君不许人进来，所以也不曾有人踏足此地。”
嫦娥努力在脑海里回忆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和三圣母说过这样的话，思绪倏忽被拉到很遥远的年月里去。
那大概还是她来广寒宫时的一日午后，人间正值盛夏，杨婵和敖红齐齐来广寒宫躲着乘凉，茶余饭后间聊起的闲事。
————————————
“还是姐姐这里好，人间如今都快成了火炉，热坏人了。”四公主歪在榻上抱怨。
“东海水晶宫这样难得的清凉所在，竟也栓不住你。”嫦娥切了些果子端到杨婵面前，“到底是贪恋外头景色多些吧。”
“景不如人，姐姐玉颜娇容，我自然心向往之。”
嫦娥笑笑:“你什么时候像三圣母这般沉稳些，我也少赶你几回。次次让东海上门来催，这倒成我的罪过了。”
杨婵端起茶盏轻吹了吹，笑着摇头。
“她若有一日不来找你，那就不是她了。”
“龙宫里的规矩太多，哪比得上嫦娥姐姐这里自由。”四公主坐起身来，“可惜姐姐也不是喜爱游玩的，不然倒能和我一起去人间四处走走。”
“姐姐也该有喜欢玩闹的时候，”杨婵道，“平日总待在广寒宫，把人都待冷了。”
“姐姐可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和你一同去。”
嫦娥笑笑，手中捻了一柄银颈长勺给小香炉里添了勺香料:“我倒也有过喜欢嬉戏打闹的时候，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了。”她把玉色小盖轻扣好，又合上香料盒子道:“那时候我刚到人间，族中的姑娘还曾经带着我去踩水。”
“姐姐还会踩水?这倒有趣。”四公主起了兴致。
“因为不会，所以后来也没和她们去过了。”嫦娥擦了擦银勺，“我比她们年长几岁，许多时候只能干看着，自己也不敢去试。”
“那时候的女子都有什么可玩的？”
“大些的女孩子们，爬树摘果子也并不逊于那些少年。小点的就不敢爬上去，我倒是喜欢和她们一起编花环、荡秋千，有时也跟着羿出去骑马打猎。”
杨婵顿了一下，接着道:“姐姐如今还想去人间过这样的生活吗？”
嫦娥想想，低下头笑了，“那时候刚离开天庭，凡事不用再谨言慎行，虽然苦些，到底有人味儿。如今在天庭待久了，倒也不觉得什么。”
身边的两位女子对视一眼，只听见嫦娥的声音幽幽从好像遥远的年月中传来，回荡广寒中。
“很久以前了，都过去了。”
——————————————
嫦娥坐在秋千椅上出神，自己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她并不偏爱秋千，只是怀念她可以不再压抑的那段时光。
三圣母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记住那不起眼的一句话，让杨戬一定给她扎一个秋千放在这里。
这种感觉是久违的，像一股暖泉充盈到四肢百骸，引得她心尖都有些发颤。
那是被人视为家人的感觉。
念星化身成了白兔，跳上木秋千缩在她怀里，眼看着嫦娥听哮天犬一点点把后花园的故事讲完，然后又一点点红了眼眶的过程。
他总是想她，又怕惹闲话给她，所以把后花园的格局建成跟广寒宫一样的，想见她了就一个人来走走。
他游走在悬崖上，时常怕自己迷失在一线之间，所以只能在这里种了翠竹松柏，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失格。
他其实也想过要把这里的花种成桂花，又怕闲话传出去，所以改种了白梅。因为他觉得这种花才配得上她。
他一个人扎秋千时候，就安安静静俯身在这里，捣腾绳索、削平木板、上漆，稳稳把秋千立好免得她摔着。
即使他知道，这座秋千她也许永远都不会坐上来，这座花园她也许永远不会踏入。
他的家国天下是她，儿女情长也是她。
“因为不会，所以后来也没和她们去过了。”嫦娥擦了擦银勺，“我比她们年长几岁，许多时候只能干看着，自己也不敢去试。”
“那时候的女子都有什么可玩的？”
“大些的女孩子们，爬树摘果子也并不逊于那些少年。小点的就不敢爬上去，我倒是喜欢和她们一起编花环、荡秋千，有时也跟着羿出去骑马打猎。”
杨婵顿了一下，接着道:“姐姐如今还想去人间过这样的生活吗？”
嫦娥想想，低下头笑了，“那时候刚离开天庭，凡事不用再谨言慎行，虽然苦些，到底有人味儿。如今在天庭待久了，倒也不觉得什么。”
身边的两位女子对视一眼，只听见嫦娥的声音幽幽从好像遥远的年月中传来，回荡广寒中。
“很久以前了，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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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娥坐在秋千椅上出神，自己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她并不偏爱秋千，只是怀念她可以不再压抑的那段时光。
三圣母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记住那不起眼的一句话，让杨戬一定给她扎一个秋千放在这里。
这种感觉是久违的，像一股暖泉充盈到四肢百骸，引得她心尖都有些发颤。
那是被人视为家人的感觉。
念星化身成了白兔，跳上木秋千缩在她怀里，眼看着嫦娥听哮天犬一点点把后花园的故事讲完，然后又一点点红了眼眶的过程。
他总是想她，又怕惹闲话给她，所以把后花园的格局建成跟广寒宫一样的，想见她了就一个人来走走。
他游走在悬崖上，时常怕自己迷失在一线之间，所以只能在这里种了翠竹松柏，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失格。
他其实也想过要把这里的花种成桂花，又怕闲话传出去，所以改种了白梅。因为他觉得这种花才配得上她。
他一个人扎秋千时候，就安安静静俯身在这里，捣腾绳索、削平木板、上漆，稳稳把秋千立好免得她摔着。
即使他知道，这座秋千她也许永远都不会坐上来，这座花园她也许永远不会踏入。
他的家国天下是她，儿女情长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