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快】诡异(架空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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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2 20:44:00 +0800 CST  
卷一·鬼呓


楔子>>>>>




我们在无知的青春中勇敢无畏;
在无解的谜题前寻找真理;
最后,
在无边的世界里……
迷失了自己。

「喂喂,你真的相信是闹鬼吗?我记得你是无神论者。」
「那要怎么解释视频里拍到的东西?」
快斗凑近了,仔细瞧着那方小小的屏幕。镜头里一个人也没有,冰箱门却莫名地自己打了开来,一碟巧克力蛋糕被端出,消失在空气里,接着冰箱门被摔上,发出「砰」的一声。
「但是……」
「不要再但是了,一定有问题吧。厨房里没有任何人,我也用仪器测试过了,根本没有不正常的磁场波动或是其他,除了闹鬼,我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好吧,那怎么办?搬家?」
「我把这事向关谷君说了,他给了我这个。」
「这是什么?」
快斗也好奇着,把视线从录影机上移开,又转向了男人手里的那方小卡片。
那是一张名片,白色的背景,上面的图案和文字都是漂亮的天蓝色。四角上漂亮的图腾装点着中央的文字,快斗在心下读出声来:『工藤新一,十七岁,除灵师……』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就算了,现在又信起了这种东西……」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我去打电话。」
「那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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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新一起了大早,因为有工作。
他看了看记事本上记录的地址,委托人住在江古田镇,算算时间,这个点过去应该不会太赶。
不过……
「江古田镇的话,总觉得哪里很熟悉呢。」
喃喃念着,新一没有多想。
有些东西一旦遗忘,你越是用力去思考,就越难以记起。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他宁可认认真真地检查一遍自己的工具。

符纸、朱笔、朱砂统统塞进小小的腰包里,再加上自己,万事俱备。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委托人的电话。
「您好,是田中太太吗?我是工藤新一,我将在三十分钟后抵达……嗯,好的,麻烦您了!」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2 20:45:00 +0800 CST  
初次见面,
却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
或许我们本就熟悉得不能更熟悉,
只是我们没有经历过彼此的曾经。

七月的东京被阳光所包裹,不论哪个角落,都仿佛要被这层暑气扭曲出海市蜃楼的假象。
明明感觉不到空气里的温度,看着头顶放着刺眼金芒的太阳,快斗仍有一种自己马上就会融化的错觉。
距离田中夫人和工藤那通电话结束已经过去三十一分钟,他独自一人坐在二楼阳台上,眺望着门前过往的车辆,不满地撇着嘴,手指在地面上戳进戳出的:『迟到是不好的习惯啊,让我等就更糟糕了,我……』
自言自语似的抱怨才说到一半,一辆计程车停在了门前。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的刹车声让快斗精神一振,剩下的话语瞬间全都忘了个精光。他扒到阳台围栏上朝下张望,过大的动作让他险些没刹住翻下楼去。

只见计程车后门打开,车里钻出一名青年。
说是青年,他的气场却带着几分未成年的稚嫩,清新自然。他抬头,像是在观察着眼前这幢高三层的小洋房,目光同位于二楼的快斗正巧对上,四目相对,可惜只有短短的两秒的时间,他便移开了视线。

短暂的对视,快斗险些又一次从楼上摔了下去。
他惊讶地瞪着眼,眼里、脑中满是那人的模样——俊俏端正的五官,尖瘦的下巴,天蓝色的双眸——两人竟长得一模一样。
『喂喂喂……真的假的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快斗无语着,飞快朝楼下冲去。

┄┅┄┅┄┅┄┅┄°

一楼玄关口,刚进门的青年正向房子的女主人田中夫人自我介绍着:
「您好,我就是您请来的除灵师工藤新一,您叫我工藤就可以了。」
「工藤你好。」身为年长者,田中夫人并没有使用敬语,「外子出去工作了,所以由我来接待你。希望你不会介意。」
新一客套地点头,换上了为他准备的室内拖鞋:「当然不会。」他走进屋里,简单地转了一圈,然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天花板上。

「它在顶上吗?」见新一认真地盯着天花板看着,田中夫人凑上来问道,她的声音急促,或许是真的在害怕着。
新一敛起目光,轻轻笑了笑,试图用微笑缓解面前这位优雅的女士的紧张感。「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有一种令人熟悉的感觉。」他说道,「田中女士,您能跟我说说家里的情况吗?」
「哦哦。」田中夫人应着,「每天冰箱里的甜点总会莫名地消失,所以我就把录影机偷偷放在了厨房里,然后,拍到了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从茶几下面拿出了录影机,调出视频播放给新一看。

视频不长,确切地说,应该是视频中有用的镜头不长。
那只「鬼」打开冰箱、拿走蛋糕之后关上冰箱的过程不过三十秒,新一皱着眉头盯着屏幕,没有说话。
待视频播放完毕,田中夫人收起了录影机:「嗯……工藤,怎么样?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没有。」新一老实答道,「录影机的电子眼不同于人眼,一些东西,它们录不下来。」
「这样啊……」
田中夫人顿了一下,笑容勉强。
新一平静地看着她表情的变化,知道自己再不做些什么一展「神威」的事,大概就会被贴上「神棍」的标签。

可是新一并没有打算表现什么。
他斜眼看向蹲坐在楼梯口笑着看自己的那个人,转而看回田中夫人:「他除了偷甜点外,还做了什么吗?」
「……」田中夫人仔细地想了想,摇头,道,「似乎没有了。」
停了两秒,她突然张大了眼睛:「等等……你、你刚才说……他?」
「是啊,他。」新一没有否定自己对那家伙的称呼。目光流转,「一只贪吃鬼。」
不知为什么,被新一这么一说,田中夫人似乎不那么害怕了。她听着新一给那只鬼冠上俏皮的昵称,然后看着新一不久前看过的位置。那里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楠木地板,是漂亮的金色。地板刚拖过,锃光瓦亮的,看着好似一踏上去就会滑倒一般。
只是不心下的不安还是有那么些的:「那你会除掉它吗?」
新一莞尔:「如果你希望的话。」
「那、那麻烦你了。」
田中夫人起身,礼貌地鞠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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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看着新一从腰包里掏出一张米色的符纸。
那张符纸上已经写好了符文,快斗眨着眼,觉得眼熟无比。
『喂,那种东西根本不能灭鬼好吗。』他托着下巴在台阶上换了个更加潇洒的坐姿,只差没有抖着腿挑衅,『你确定你真的要用它来开场?』
没有人回应他,仿佛他就是房内的一块无形的空气。

被这么无视,快斗火大地咬牙。他从台阶上站起,身体挺得笔直。好一会他大步走下楼梯,骂骂咧咧地朝着新一走去:『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理我?你该不会根本看不到什么鬼神吧?长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就要拿点本事出来啊,不然会给这张脸丢……』
话语戛然而止。
没有忘词,更不是因为被口水呛到这样拙劣的理由。
快斗抬眼,眼前一片明黄。
就在一秒钟前,新一借着他的靠近,一抬手将符纸帖到了他的额头。

定身符。
最为基本的一种符咒,能够让目标在揭下符纸之前都无法动弹。但它要求将符纸贴在灵体的额心正中位置,偏一分都无法起作用,因此一般用在僵尸一类行动速度迟缓的灵体身上。
快斗之所以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去嘲笑,便是因为他看清了符纸上画着的符文内容。
谁知一时得意忘了形,连嘲讽的话都没机会说完。

眼下,被定住了身体,即便还能开口,快斗也没脸再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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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中夫人眼里,一切不过是新一抬手、接着手中符纸消失的一瞬而已。

下一秒,新一笑盈盈地转过身来,对她说道:「田中女士,已经结束了。」
「结、结束了?」没有想到竟然会那么快,田中夫人惊喜中带着意外,「那么快?」
「举手之劳。」新一谦恭一鞠,「既然已经解决,那么我就先告辞,酬款按照先前所说,在确定鬼怪不再出现后转到我账上。」
「好的,那么请慢走。」
「谢谢。」
田中夫人一直将新一送至门口,目送他换好鞋离开才将门关上。

听着身后关门声,新一回头,看向被自己像一个气球般牵着的小鬼。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放了你如何?」
『你好烦啊!』
回应新一的,是一声怒吼。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2 20:4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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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一直不开口,新一就真的这么把他一路提回了家。
合上门,新一往门上贴了张结界符,翘脚在沙发里坐下,这才抬起头,动了动自己的小指头。
他从被定身符定住的快斗脚下抽了一丝魂魄勾在尾指上,一路就这么牵着回来。此时他这么一勾手,快斗就这么乖乖地朝他飘了过去,直到近得让新一满意才停下。
新一整个人靠向沙发,脑袋顺着沙发背的弧度稍稍仰起,正好能好好观察快斗。
「越看越觉得像,你也是工藤家的人吗?」
『……』快斗继续嘟着嘴不说话,若眼睛不能动,他大概还想翻一记白眼送给新一。
半天等不到回应,新一偏了偏头,更加认真地打量起了眼前的快斗。他额前的头发凌乱地四处翘起,应该还未成年,脑后用红绳扎着一根小辫子。在衣着打扮上,有些像是古代的阴阳师,宽大的袖子无风自动,随着他上下浮沉的身子烈烈起舞。
「这种穿着,至少有一千年了吧……」新一捏了捏快斗的衣角,「你一身阴阳师的打扮,还能一眼看穿我手中符纸的作用……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说田中家的那个位置似乎曾经是黑羽一族本家宅邸,你会出现在那里,难不成你是黑羽家的人?」
憋了良久,又被那么轻易地看穿了身份,快斗终于沉不住气:『是又怎么样?』语气依旧不好。
「终于肯说话了?」
新一睨了他一眼,起身,把快斗脑门上的符纸扯了下来。
重获自由,简直一秒都不想待在新一身边。他稳稳落回地上然后大步退后,谁知才迈开一步,就被绊得摔了个四脚朝天。

虽说不会痛啦,但在一个帅气程度不亚于自己的人面前摔得那么狼狈,若不是新一先一步在屋子里布好了结界,他真想直接钻到地底再也不上来了。
他气呼呼地看向绊倒自己的东西,竟然是新一从自己身上扯出去的那缕魂丝,顿时更加气急败坏。
『混蛋放开我!』
「哦」新一应了一声,听话地解开了系在尾指上的东西。
Q弹的魂丝在脱离缠绕物后飞快地弹回快斗的身体,巨大的冲力把快斗轻飘飘的身体撞得在空中打了几个滚。
『……』
快斗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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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一把冰箱里所有甜食都拿出来摆放在快斗面前后,快斗的情绪终于被安抚得稳定了下来。
新一在心底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一边趴到快斗对面,顺手把芒果班戟往快斗面前推了推:「你真的是黑羽家的人对吧?」
作为一只货真价实的贪吃鬼,快斗显然已经被这一桌子的甜食所收买。
『嗯嗯。』他应了两声以示回答,表情却是一副「我很忙,不要打扰我」的模样。
无奈新一只能默默地看着他大快朵颐,一边怀疑着快斗生前会不会是被饿死的……但转念一想,黑羽氏族即便是在没落前也依旧处于望族地位,若不是本家单传的小少爷失踪,或许黑羽一族也不至于从通灵者的顶尖舞台上跌下。
新一想着,突然瞪大了眼睛。
一个可怕的想法窜进他的脑中,他仔仔细细地重新打量了快斗一番。
「你……该不会是黑羽快斗吧……」

本来也只是试探性一问,谁知吃得正欢的快斗这么停了下来,眼睛瞪得比新一的还大:『你怎么知道的!?』
未成年的阴阳师是没有资格被登记上族谱的,即便是有着少族长身份的快斗。
新一耸肩,答道:「我也只是随口一猜罢了。黑羽一族之人大多长寿,最命短的是倒数第二代族长黑羽盗一,他的儿子黑羽快斗八岁继承族长的位置,天天妄想着离家出走,十七岁失踪。」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撇嘴看了看快斗,「看你一副饿死鬼样,大概是离家出走以后弄不到吃的,所以饿死了?」
『……』快斗不着痕迹地把手上的小勺放回了茶几上,抹了抹嘴,『你别胡说!我哪里像饿死鬼了!?』
「哪里不像?」新一指了指快斗面前一排已经被他吃空了的碟子,「当然,我不会嘲笑你的,你也不容易。」
『……』快斗的视线顺着新一的指尖看去,本来还想争辩几句,却在看到最右边那块黑森林蛋糕时噤声了。他重新拿起小勺,认真地对新一说:『不瞒你说,我好像真是饿死的,所以明天还有这些吗?』
「……」
为了吃没节操到这种程度,新一简直无话可说。他默默整理着被快斗舔得连蛋糕屑都不剩的小碟,顿时有种自己引狼入室的错觉。

正收拾着,他忽然想到了个严肃的问题。
「你不是鬼吗?为什么你能吃东西还能开关冰箱什么的?」
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快斗蹙眉了好一会,然后从最后的蛋糕中抬起头来斜眼睨着新一:『其实就是鬼术啊。不过我用的比较不同啦,毕竟我是鬼,很多以前学过的能力都要重新研究过机制后才能再用,这个也是最近几百年才重新掌握的。等下……你这什么表情?你该不会连鬼术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新一点着头,诚恳地承认自己不懂。
『就是能碰到鬼的技能。你不是除灵师吗?你之所以能碰到我,是因为这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但一般人就碰不到了,所以阴阳师为了能让一些普通人能够与鬼魂接触,就要使用这个能力。』
快斗没有详细解释,新一也只能将就听着:「其实我只会两种符咒,一种是定身术,另一种就是结界。反正老爸说只要对手不是很强,我框个结界慢慢来总能把符贴准。」
『……』敢情自己就这么被个初学者给套了回来?
快斗已经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该赶快成佛以挽回一点尊严,谁知新一这时候还火上浇油地补充着:「不过看样子也不是太难,第一次出手就成功了。」
『第、第一次出手?什么意思?』
新一道:「你是我第一只猎物啊,不然我怎么会把你带回来留做纪念。」
『……』
连蛋糕也无法纾解他抑郁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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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严谨、认真,且有着成为一个优秀除灵师决心的人,新一在听到「鬼术」这个新词后便迫不及待地去翻起了自家书房中的词典,也不管此时的快斗是否已经食不下咽了。
等新一终于把这个概念研究透,才离开了书房。回到楼下客厅里,他发现自己的结界竟然在他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打开了。
什么时候的事?
照理说结界被解开,身为设置者一定会有所察觉才对的。
新一小跑至客厅中央,茶几上的黑森林蛋糕最后还是被吃得精光。
「黑羽?」他试着唤了声,久久没有应答。四方的空间里哪还有快斗的影子,他的纪念品早就不知逃哪去了。

也对啊……
新一颓然地将自己摔进沙发里。
身为黑羽一族的少主,即便未行成年礼,也一定比他强大不少。连鬼术都能改造,更何况只是破解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结界。
可是,说甘心是不可能的。
快斗的存在意义绝不仅止于是「战利品」而已,黑羽家的少主、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长相的人……不论哪一条,都让新一想要多将快斗留在身边一段时间,甚至更久。
新一难过地把头埋进沙发的抱枕里,突然听到「咕咚」一声响。

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他迅速起身。
「是谁?」
身为除灵师,新一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摸得到别人摸不到的东西,因此他的神经要比一般人敏感上千倍万倍。
辩明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新一大步朝厨房奔去。

「嗷——」
拉开厨房门,新一猛地撞上一道透明的墙。
剧烈的疼痛扑面而来,新一捂着脸蹲下,好一会疼意才消退一些。
缓过神来的他抬头,发现透明的结界内,快斗正抱着头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着。
「怎么回事啊?」无法进入,他只得朝厨房里喊着。这样的声音显然不足以传入结界之内,否则刚才自己喊着快斗名字时他也不会听不到。
不知为何,在看到快斗还在的一瞬间新一本来近乎跌倒谷底的心情一下升腾而起。他不想纠结快斗为什么会躲在厨房里也不想纠结为什么快斗要设下这层结界,只是抬手敲了敲结界壁。

听到声响的快斗触电般地一弹。
发现是新一,他飞快解开了结界。
『救命——』
「怎么回事?」新一飞快进入厨房走到快斗身旁,「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快斗心虚地垂下头:『我就想看看你还有没有藏着什么好吃的……谁、谁知道一打开冰箱门就看到了一个那么大的鱼!』
提到鱼,快斗整个人都抖了抖,简直可以用花容失色来形容。
可是理由好像有点……
「你在这里设了个结界就是为了翻冰箱?」新一顿了顿,「不对……你怕鱼?」
『……』
快斗默默地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2 20:46:00 +0800 CST  
不论是刻板或者严谨,
你不曾改变自己。
不论是调皮还是淘气,
我属于你。

自搬入那间宅子,田中家的闹鬼事件便没有断过,新一的到来切切实实地解决了他们的问题。因此只是安静了一个晚上,田中一家便迫不及待地将雇佣金打进了新一的银行账户里,还加了百分之十的酬金。
看着银行发来的钱款入账简讯,本来还打算睡个懒觉的新一睡不着了,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恰逢今天是周日,他亲了口自己的手机,决定待着自己的第一只猎物出去溜溜。

「黑羽——」
新一朝着房间门大吼一声,等了一会,没有应答。
他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带你去买蛋糕啦——」
『真的!?』
新一话音都还没有落下,一个脑袋直接从床下探了出来,吓得他尾音一颤。
「……一说蛋糕就跑那么快,果然是饿死的啊。」
『没有没有,』快斗连忙摆手以示清白,『你刚叫我我就来了,但是从底下书房上到三楼毕竟有一层楼的距离,你家楼梯台阶又那么高,所以走慢了点。』
你一只鬼走楼梯来我房间?骗鬼啊……
新一一脸狐疑,却也懒得拆穿。反正一只鬼鬼话连篇也是正常的,如果每一句都要去计较,他会很累。

他把快斗踢远了些,掀开被子下床。
「刚才收到田中家的委托金了,一会带你去街上逛逛吧。」
『委托金?』快斗偏着头,连漂浮在空中的身体也跟着倾斜了一个小小的角度。
新一默默上前把他扶正,道:「就是帮他们家除鬼啊。」
快斗恍然大悟,没过两秒却一脸鄙夷:『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吧……要不是我看你太弱不小心轻敌了,你以为你能成功吗!』
「反正我成功了,」新一说完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加了一句,「而且你难道不是为了吃到更美味的蛋糕才故意放水被我抓的吗?我们这么里应外合,委托金就妥妥地到手了。」
本是抽快斗一巴掌的话硬生生地被新一扭曲成了一起成功的团伙作案,快斗差点炸开的毛也瞬间被顺得服服帖帖的。他喜滋滋地听着新一的话,不忘从善如流地点着头:『是啊,我也是为了今后着想才那么配合你的,帮你赚了钱,你得好好犒劳我。』
「……」得寸进尺了喂……
没有发现新一变化的脸色,快斗开始天马行空起来:『话说不如我多去几家捣捣乱,然后你来接我回家。这样就可以多赚点了。』
「……」
『我觉得我的主意还不错啊,新一你在纸上写什么?今后的行动计划吗?不用写啦,直接说就好,我记性很好的。啊啊啊啊——混蛋!你以为连画出来的鱼我也会怕吗!!不……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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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哼着自己编纂的《蛋糕进行曲》,快斗跟着新一在涩谷的步行街上闲晃着。

步行街上人来人往,走到某些地方,甚至还有些拥挤。
两人……一人一鬼都没有什么逛街的经验,新一牵着快斗漫无目的地走着,快斗在后面时不时就钻进某家店里,然后被新一一点一点地扯回来。
「你不要乱跑。」新一又把缠在尾指上的魂丝多绕了几圈。
他这一动作说实话有些多余,毕竟鬼的形态可以随意变化,不论新一拉多长,只要快斗愿意,依然还会跑远。
『我第一次出门啊,你就让我去看看吧……』快斗乞求着,眼神却早就飘到了对面街边一处棉花糖摊子,步子也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跟了出去。
新一斜着眼扯了扯魂丝。
受到牵动,快斗退回两步,怒视新一:『你做什么啊,我就看看!』
「先把口水擦了才更有说服力。」
『呃……』
快斗悻悻,抬起袖子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
待他垂下手,发现新一先自己一步走到了步行街对面。
『喂,你怎么先跑了!』
快斗一边喊着,一边绕着人往街对面跑去。

新一站在棉花糖摊边回头,不知为何心下只剩无语……
明明可以直接飘起来飞过来的,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力?一千多年了,难道还不能让他习惯「鬼」的身份?
等快斗从人群中挤来,新一买下的那支棉花糖也做好了。他把50円的硬币递给摊主,一边朝人群里走了两步,才悄声对快斗说:「黑羽,等到前面那个转角每人的地方我再把它给你。」
『哦哦,好。』快斗应着,却慢慢地靠了上来,趁新一不注意大口地叼了一块走。
「……」
新一明明记得鬼是不会饿的啊……
「你再这样今天午餐就去吃生鱼片。」
『呜……新一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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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怕鱼真是怕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了。
有时候新一不禁会想,快斗会不会是离家出走时掉水里被鱼给咬死的……

「以鬼的形态活动会比人形轻松吧?」在餐厅里等待午餐端上的时候新一又开始研究起了自家的藏品,「为什么你要一直保持着人形呢?难道是因为……」
猜测的话欲言又止,新一有意无意地拔高了声调。
快斗停下了舔桌角确定它是不是巧克力的动作,抬起头来鄙视地看着新一:『鬼形很丑啊。』
「会吗?」新一想象了一下,觉得是自己的话,怎么样都是帅的。
『当然,』快斗回答得严肃认真,『就像拖着一条巨大的鱼尾,恶不恶心啊。』
「……」果然是这样的理由……
新一扶额,对于问出如此愚蠢问题的自己感到无语。
他从来不认为「近墨者黑」这个词适用于他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人,但此时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智商已经被快斗拉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个话题。」新一看着快斗从调料罐里抽出了一包白砂糖,让后撕开往嘴里倒,「吃饱以后想去哪里?」
『唔……』快斗仰着头,嘴里还「卡蹦卡蹦」地嚼着那些糖粒,『我想去玄武台。』
说着,尝到甜头的快斗继续朝调料罐伸手,这回抽出的是一包胡椒。
新一安静地看着他熟练地撕开封口,思考着该不该告诉快斗那是什么。显然快斗是看不懂英文的,否则也不会无视包装袋上的「PEPPER」字样,直接张嘴想要把它往口里倒。

「五,四,三,二……」
新一在心下倒数着快斗悲剧惨叫的秒数,想笑却不敢笑。
在最后一秒,他有些于心不忍地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

「轰——」
一声巨响仿佛震荡了整个世界。
转头,快斗被胡椒粉糊了一脸……

┄┅┄┅┄┅┄┅┄°

听到巨响的新一一拍桌子迅速地站了起来,转头,却发现周围的人们纷纷转过头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看他。
「……」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听不到刚才那么响的声音吗?还是说,那些都只是我的错觉?
新一蹙眉,疑惑地环视着周围的人们,一头雾水。
『咳咳咳……那个……咳咳咳咳,是异响咳咳咳咳咳咳……』
「异响?」
新一在众人奇怪的目光里缓缓坐下,正直着身体目不斜视。
根据字面意思和周围一圈人无动于衷的反应,他大概能猜出所谓的「异响」指的是什么。只是这次的响动实在巨大得有些吓人,即便现在回想,似乎都还能感应到那一刻地动山摇的感觉。

快斗终于排干净里脸上的胡椒粉末,呛人的感觉还在鼻腔和喉管里作祟,他的声音嘶哑。
『咳咳咳。』肺里地咯出肺里的异物,快斗实在太难受了,不得不解除自己加身的鬼术,让自己重回魂态。
完全退回鬼形,那些因鬼术附着在快斗身体里的胡椒粉一颗颗落下,被他透明的身体包裹着,仿佛发着光。
『关于异响,最确切的说法是,灵体在使用异能时发出的声响。』一摆脱胡椒粉带来的痛苦,快斗立马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又开始在调料罐里翻了起来。这回他学聪明了,认真对比了包装袋,找到了那些印着「SUGAR」,一包一包地在桌面上一字排开,『它们的力量无法阻挡,但这种声音一般人是听不到的。因此,很多时候,一些莫名死亡的人,都是因为没能躲开异能的突袭。』
太丢人了……
新一按住了他继续翻找的手,继续问道:「但是它们明明无法和人类接触,为什么人类还会被它们的异能所伤?」
『……』
快斗无法解释。
这是他们在千年前就想弄清的问题,只可惜即便到了现在,依然没有人能解答。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即便看不见、听不见,可我们却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吧……』快斗很自然地把自己归类了进去,然后抽出了被新一按住的手,托着下巴,『就像之前田中先生说的,因为波长不对,所以人类才接收不到来自我们的信号。』他其实不太理解田中先生话里的意思,只是记住了。
不知为什么新一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重新使用鬼术化形的快斗好似变了个人,说话时的神态、语调都仿佛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用指尖敲了敲桌子,新一突然道:「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吧。」
快斗挑眉:『就凭你?』
他满脸的难以置信让新一觉得有些伤自尊,「你这话什么意思?」
只是快斗质疑的话不过是脱口而出,缓下语句,他详细地分析道:『能制造出这么大动静的灵体绝对不是什么小喽啰,你连高等符文都写不出,冒然冲过去,大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很强吗?」新一问,「比你更强?」
『怎么可能!』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呃……』快斗挠了挠头,『你刚才不是点了起司蛋糕吗?钱都付了,我们就这么走掉不太合适吧?』
「……」
果然……
在食物面前,饿死鬼快斗严肃不过三秒……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3 20:2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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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总有用不尽的好奇心。
在新一说服服务生迟些端上餐点并承诺多点一份糯米团子后,快斗毅然决然地答应陪新一去异响发出的地方看看。

新一对声音方位的判断很是敏感。没有快斗提醒,他依然十分顺利地朝着生源方向赶去。
他的速度飞快,哪怕是在涩谷拥挤的街道中穿梭。快斗跟了一段,发现自己实在受不了这种人挤人的状态,只得让身体浮起,掠过人群,追上新一。
「你快点,一会它们跑了怎么办?」
快斗依旧故我,不紧不慢地飘在新一身侧,时不时穿过周围人的身体:『它们早就跑了啊。』
「什么!?」新一停步,仰头看着快斗,「跑去哪里了?」
『不远,』快斗说,『你走的方向没有错,它往更北边过去了。』
「你说『它』?意思是只有一只吗?」
快斗不置可否,他朝着北边扬了扬下巴:『所以你还要去吗?』
「当然。」
新一答得无比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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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快斗不是鬼,新一真想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什么「能制造出这么大动静的灵体绝对不是什么小喽啰」,什么「冒然冲过去,大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概都是他为了不错过起司蛋糕而故意找的借口。
此时一人一鬼眼前,漂浮着三只小小的地精。它们圆滚滚的身体在空中翻滚着,发出尖细却微不足道的声音。

「这就是你说的『它』?」
新一斜着眼看向快斗,说话时带了几分阴阳怪气。转头却发现快斗满脸的凝重,身周也泛着一股戒备的气势。
哪怕再怎么菜鸟,至少新一知道什么叫做察言观色。
他扭回头看向那三只地精,图鉴上本该圆润可爱的小灵体此时一个个面目狰狞,可爱的声音现在再听,才听出其中的惊恐与慌张。
它们像是被圈在了原地,不论往那个方向逃窜最终都只有碰壁的结果。
「怎么回事?」他问快斗。
快斗侧身一飘,移动到新一面前。
他高高举起右手,五指并拢伸直,随后,一记手刀当着新一的头劈下。
本来能够触碰的灵体竟一下穿身而过,彻骨的冰凉感觉随着快斗穿透自己身体的手指渗入,新一一个激灵,双目紧闭。
不过这样的感觉一闪而逝,下一秒,它便抽离了身体。
『好了。睁眼吧。』快斗说道,声音由近渐远。
新一缓缓挣开了眼睛,发现快斗正背对着他挡在他的身前。而他们两个的身周,不知何时筑起了一层高高的结界壁。
他原本是看不见结界的,突然能看见,想必是因为快斗刚才的那一下。
「这张结界是你开的吗?」新一说着,走至结界边,伸手就想摸一摸。
『别碰——』
快斗的声音少有的严厉,本该如少年般清脆温柔的嗓音因紧张而拔高,吓得新一赶忙停止动作,一动不动。
『我们被包围了。』快斗指了指前面的那三只地精,『和它们一样。』
新一跟着看了过去,这一回,他能看到围在它们身周的那层壁垒了。
「但是这层结界似乎并没有伤害?」
看地精们一下接着一下锲而不舍地撞击,新一不明白快斗为什么那么紧张。
只听快斗说道:『它只是不会伤害我们而已,但不包括你。』
「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听说过斗蛊?』
「斗蛊……」
一滴冷汗从额角滑了下来。
传闻中国苗疆有通灵人将灵体炼化成虫,称之为「蛊」。而斗蛊,则是将蛊虫们关在一个密闭的容器中,最后战胜并吞食其他蛊虫尸身的胜利者,便是「蛊王」。
「难道……这是在『斗鬼』?」
新一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他是生灵,魂魄还附着在肉体之上。因此一旦触碰了结界壁,他的灵魂便会被直接从身体里撕出,投入斗阵之中。
快斗不作声,算是默认。他敲了敲结界壁,坚硬无比。本该响起的「咚咚」声不知被什么吞没,安静得可怕。
『话说,为什么你连异响和鬼术都不知道是什么,却听说过斗鬼?』
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你还能把重点放在这种地方啊……
新一难道还会承认自己不小心漏看了《灵学基础》那本书吗?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3 20:2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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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偶尔还是会有人经过的,但他们全然看不到被困在结界中的新一,悄然走过,目不斜视的。
当然新一也不可能指望他们能帮上自己的忙。

斗鬼不同于斗蛊,剩者为王。它是用专门的灵能结界将灵体圈禁,让它们相互厮杀。最后存活下来的,便是设下结界之人最为美味的补品。
想来刚才那一声类似爆炸的巨响便是灵体被捏爆吞噬时的声音,新一恶心地干呕了一声,退到结界正中安全的位置。

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这张结界内含有无色无味的、能令灵体疯狂的物质,继续在结界内待下去,它们内心疯狂的杀戮意识便会被激发,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只能存活一个的死斗。

另一边的结界内,三只地精不再发疯似地撞击着结界外壁。它们浅蓝色的半透明身体被染了一层淡淡的红光,血一般。
「它们……」
尖锐的叫声几乎穿透耳膜。新一咬唇闭眼,再张开时,三只地精只剩下两只。
他连忙看向快斗,发现快斗也正看着自己。
「怎么办?」新一问道。
『能怎么办?』快斗勉强地笑着,他已经开始受结界的影响,眼睛微微发红,『当然是冲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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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去……
快斗回答得无比简单。
可从快斗发红的双眼里,新一看出了他已坚持不了多久。
此时没有时间用来浪费,因此新一只能坚信,敢说出这么嚣张话语的快斗是真的有冲破结界的能力。
「要怎么做?」他只问这个。现在不论做什么都是困兽之斗,因此只要快斗说了,他就一定要做到。
『你带了符纸吗?』为了保存力气,快斗解开了鬼术,任凭自己的下身渐渐散去了形态,洋成他最怕的鱼形,『我教你一道符文,你破开它。』
作为除灵师,符纸和朱笔是必须随身带着的。
新一迅速地将它们掏出,然后认认真真地盯着快斗。

关于符文,其实新一掌握了不少,那些繁复多变的图形中每一道细节都被他熟记,只可惜,书里空有符文形状却没有记载画出它们的笔画顺序,不知道如何去画,纵然记得清晰,依然无济于事。
此时快斗说要教自己,新一难免有些小小的兴奋,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大概会激动得跳起来:「我准备好了。」
快斗目光一瞥,垂下眼眸。他凝神了一小会,缓缓抬手。
指尖凝聚的银光在白日里也耀眼无比,它随着快斗的落笔在空气中凝固出银色的线条,一笔一划,转录进新一的记忆之中。

快斗画出的竟然是炎繇纹。
上古黑羽一族本家才允许掌握的五种符文之一,新一也不过是在考古书籍中见过其中小小的一角。
他瞪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看着。
强大的记忆能力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快斗最后顿笔的一刻,新一的脑海里已经自动开始重播起了之前快斗的每一个动作。
『你记住了吗……』
快斗落到地面上,身体像那三只地精一般开始泛出红光。明明不需要呼吸,他却大口喘息着,半阖着的眼睛好似随时都会闭上,等再张开时,便会是恐怖的血色。
跟快斗打,哪怕曾经阴差阳错地把定身符准准贴上过快斗的额心,新一依旧是半点把握也没有。
他飞快地回答着「记住了」,手上一秒也不敢停顿地,照着快斗所教把符文往符纸上画。
符纸是长条形的,宽约六公分。要把那么复杂的一个图形画上,比新一想象中难了太多。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身边的快斗,不去想另一张结界里战斗中的两只地精,集中所有注意力在心下计算着每一笔该画出的长度,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朱笔画上。

要快,还要完美。
任何一笔的错误都会让符纸无法启动,这也是他独自至今也只掌握了最基本的两种符文。
冷汗涔涔低落,险些落在符纸上糊了笔迹
新一用力眨了眨眼,捏着符纸的手微微颤抖。
只差最后一笔,他凝神,找准位置,笔尖触上,随后向右扯开笔画,顿在将近边界的地方,收笔回折。
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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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成功了——」
那么迅速地完成一幅符文,新一沾沾自喜着。他端着符纸起身,迎面而来的竟是一道劲风。
风狠狠划过他的脸颊,他感觉自己右颊一痛,然后便是皮开肉绽的感觉。

新一摸了摸颊边,并没有流血。
抬头再看快斗,他终究没能抗住结界的桎梏,意识不再清醒。
血红的双眼将他清俊的面貌映得狰狞,他疾速飞着,发狂后的身体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戾气。
一次偷袭失败,快斗直直撞上结界壁让自己停下。旋身,他即刻开启了第二轮的攻击。
半透明的身体往上浮起,达到了他所满意的高度后,向前倾斜出一个角度。
那是俯冲而下的最佳位置,即便新一闪开,下一击也能够马上做出。更何况在这么小的结界里,新一本就退无可退。

直到这时,新一才真正认清黑羽本家少主的恐怖。
那是凌驾于所有通灵者的古老氏族,日本沿袭至今的各种通灵者,皆为黑羽一脉或其门徒。「青出于蓝」这个词许多人都在用,但没有一个人敢将其加在这支没落的氏族头上。强大得无以复加,只不过它消失了太久,让人们忘却了它那曾经俯视一切的姿态。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3 20:29:00 +0800 CST  
面对这样的快斗,新一只觉腿软。
他知道,死在这里,他很快便会以灵体的形式重生。紧接着在发狂之前便被眼前的快斗再一次杀死。
周围有人,他们却都无法看穿这层结界。
血腥的杀戮进行得悄然无声,死亡所带来的痛苦与恐惧,由新一独自享受。
身后便是结界壁,他不敢退后,因为靠上去只会让他死得更快而已。
「黑、黑羽……」一张口,他就听到了自己发抖的声音,全然没了骨气,「你清醒一点……」说出这样的话新一自己也觉得丢脸,几秒钟前画出炎繇纹的欣喜荡然无存。
令新一没想到的是,在听到自己名字的一霎,快斗双眼的红光竟黯了几分,那剑拔弩张的气势也消退了些。

见有转机,新一眼前一亮。
「黑羽,黑羽快斗!」他大声喊着,看快斗飘着的身子不稳地挣扎着,转而坠下。
『唔……』
快斗难受地摔到地面,蜷缩起身子,身体若隐若现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不见。良久,他艰难地仰起头来。
「黑羽,你还好吧?告诉我,符要怎么发动?」新一语速飞快。他担心太慢的话,快斗又会陷入混沌之中。
快斗比新一更清楚眼下的情形。他咬牙聚起最后的力气说道:『用血……点在符文右上角朝顶点撇……然后、然后就可以直接催动……』那声音越渐微弱下去,刚一说完快斗便闭眼喘息。
新一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融进空气里的血腥味挑得快斗身上红光更盛。快斗又呻吟了一声,那声音催促着新一加快手中的动作。
带血的指尖在符纸上用力一划,血色指印宛若解除封印的钥匙,刚一落成便像活过来一般在新一手中震动起来。
新一捏紧符纸灌入力量,没想到这张画有炎繇纹的符纸竟像个无底洞,不论新一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力量填至能够催动它的限度。
他着急地更加用力,不出两秒额上就覆了一层薄薄的汗水。紧张感在他心下充盈暴涨,随着体内力量的流失模糊了意识。新一一再催眠自己这不过就像是长跑时最艰难的体力临界点,只要冲过去,就成功了。可他本就是个半吊子,全凭兴趣和钻研精神为自己冠上「除灵师」的称号。
冷汗落进眼睛里,新一闭紧了眼,将它从眼角挤出去。
几乎被掏空的身体绵软,他甚至连疼痛都快感觉不到了……
这样不行啊……
即便这么想着,他依然什么也做不了。

而另一边,快斗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喉间发出类似野兽低吼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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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繇纹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催动,快斗那边却已经坚持不住了。
这一回的狂化比上一回更加严重,已然不是新一喊两句就能恢复意识的情况。

再不快点就要死了。
可此时新一最想做的却是把符一丢躺地上两腿一蹬让一切结束,但萦绕在他心底的不甘心告诉他,快了,真的快了……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新一不停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就好时,手中的符纸倏然动了一下。
他兴奋地将视线从快斗身上移开,看向自己指尖夹紧的符纸。
指缝流出的汗水染不湿特殊制造的纸张,耀眼的光自符文正中泛出,晕至整张明黄色的软纸。光是温暖的橘色,随后转为刺目的金,是救赎的颜色。一瞬间新一感觉力量都回来了,他用力一挥手,金色的符纸甩向身后的结界壁。

「轰——」
力量相撞的声音振聋发聩,掀起的热流直冲新一。

却……
什么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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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壁就这么消失无踪。
画着炎繇纹的符纸也一道融化在了空气里。

得救了——
新一兴奋地想着,一回头吓得往后摔在了地上……
他的身侧,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红着眼的快斗正抬着化作爪状的手,狰狞着面孔看着他。
显然因为结界的破裂让他恢复了意识,他才停在了距离新一如此之近的位置。
这边意味着,新一只要慢上一秒,便会死在快斗的爪下。
他做到了。
松了口气的新一腿软得都快站不起来。他眼见着快斗赤红的双眼回归天空般的本色,「黑羽,你没事了吧?」
『唔……』快斗抖了抖身子,重新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在意识的沉浮中挣扎了太久,他一闪身,竟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灵球,跌跌撞撞地飘向新一。
『新一你没事吧?』快斗化作的灵球是幽蓝色的,周围淡淡的附着一层微光,看起来十分漂亮。他一开口,光芒一闪一闪,带着快斗独有的俏皮,『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有没有伤到你?』
新一摇了摇头,略微脱力的身体连脖颈都是僵硬的。「我没事,」他说,声音有些虚弱却不碍事,「你呢?怎么变成这样了?还好吧?」
『我是鬼啊,能有什么事,只不过就是暂时没法使用力量罢了,』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身上的光一下黯淡了下去,『哎呀,这样就吃不了蛋糕了……』
「……」新一突然觉得好累啊……但不知为什么,他却伸手接住了快斗,安慰似的对他说,「吃不了可以打包,等你恢复以后慢慢吃。」
『也只能这样了,不知道会不会过期……』
聊胜于无的安慰还是有效果的,快斗很快便振作了起来。
新一无奈地看他,从地上支起身子艰难站起。

这条路本来就没什么人往来,此时竟一个人也没有。他的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另一层结界,里面打斗着的三只地精只剩下一只。
想要救它,可惜新一已经没有能力再开启一次炎繇纹。
「它怎么办?」新一问快斗,心里是抱着一小丝希望的。
但快斗只是摇头,本就是球的形状,摇起来全身都跟着动着:『我们都救不了它。』快斗说的是一个新一早就承认了的事实,可从他口中说出后,便又多了一层绝望的悲哀。
新一无奈着,他清楚不是快斗做不到,只怪他能力不足。
炎繇纹的符文还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里,要重新画出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

『新一——』
快斗突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了新一自责的思考,新一抬头,一脸疑惑:「怎么了?」
『快离开这里,』快斗说,一边用小小的身体拱着新一朝安全的方向移动,『那个人来了!』
「那个人?」
『设下斗鬼结界的人。』快斗道,『他的气场很强也很危险,不能让他知道是你破开的结界,否则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早已失传的炎繇纹突然现世,哪个通灵者不想得到。新一也知其中利弊,连忙费力地起身,带着快斗朝一旁躲去。

┄┅┄┅┄┅┄┅┄°

跑了一段距离,新一闪身藏进一旁的小巷子里。
他借着路边一堆货物的荫蔽,悄然探了个头出去。

只见两个男人从另一边巷子走出,走向了那个关着地精的结界。
「大哥……」
身后那个身形较为矮胖的男人叫道,后面还说了什么,因为距离太远听不清楚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在听到他的话后转身,新一一下看清了他的面容。他的头发是金色的,很长很长。尖瘦的脸上布满阴郁,左边的眼睛被长长的金发挡住,只能看到右眼中泛出的阴鸷的冷光。
即便不靠近,也能从那张面孔中看出他的危险。
那人一抬头,新一慌张地缩回了头,脑中挥之不去都是那个被称为「大哥」的男人的容貌神情。

「那个人……」
新一发现自己紧张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脑中混乱无比,零零散散地拼凑出「快逃」二字。
快逃……
那么怯懦的字眼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字典里,纵然难以置信,新一却本能地遵从了这样的心理。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新一一把捞过快斗塞进口袋里,迈着大步朝来时的那家小店冲去。
至于身后再次传来的爆破声,他已无暇顾及……

┄┅┄┅┄┅┄┅┄°

气喘吁吁地钻进店里,他们刚刚坐过的位置还空着。新一一屁股坐上,整个人虚脱得只想直接睡死过去。
「刚才那两个人到底是谁啊,不知道他刚才那一眼有没有发现我……」
新一把快斗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放到桌上,小球动了动,缓缓飘起。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你,反正我被看到了。』
「什么!」听到这话新一瞬间就坐直了身子,「你你你不是躲在我身后的吗?」
『唔……』快斗委屈地缩起尾巴,把自己包得更圆,『有点好奇,就飞出去了……』
这简直……
新一无力地翻了个白眼,「那怎么办?」
『大概没什么关系吧,我只是灵球状态,再见面他应该认不出我来。』快斗自我安慰着,语气有点奇怪。
新一收起白眼,戳了戳快斗:「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好累,我们吃完午餐就回家去吧。」
说完想想似乎不对,他改口道:「你看我吃完午餐我们就回家去吧。」
『……』

回应他的,是一撮幽蓝色浮动着的灵球尾巴。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3 20:30:00 +0800 CST  
相似的容貌,
相似的际遇,
相似的命运,
以及,
相似的心情。

一张炎繇纹让新一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才缓过劲来。
周末一眨眼过去,周一是比斗鬼结界更加恐怖的存在。

「啊啊啊——」新一痛苦地从床上爬起走进盥洗室,整个过程眼睛都是闭着的,「为什么要上学啊……」
『对啊对啊,上学真是个令人难过的词语。』
耳旁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新一一跳,他手一抖,挤了一大坨牙膏在牙刷上。
睁眼,正对上一个蓝色的光球。
「你你你——」
『早上好,新一。』快斗欢快地动了动自己圆滚滚的身体,还像只蜜蜂在空中舞出了一个数字「8」的形状,『你似乎恢复精神了呢,人类真好。今天要上学吗?我可以跟去吗?』
新一斜眼:「刚才是谁说『上学真是个令人难过的词语』这句话的……」
『我又不用上学。』
灵球的五官很小,不仔细看不清表情,但新一明显从快斗的语气里听到了鄙夷的味道,哪怕不需要看他的表情。
「你那幸灾乐祸的语气让人听着真是不爽啊,」新一说,「不过一千年前也要上学吗?」说后半句时新一把牙刷塞进了嘴里,有些含糊不清。
『当然要啊,』快斗绕着新一飞了小半圈,又飞了回来,在他眼前晃着,『我的位置可是很多人觊觎的,如果不努力,不展现比别人更好的天分,就会被挤下去。』
听起来怎么那么辛酸?难怪要离家出走啊。
「但你不是黑羽家的独子吗?」新一咬着牙刷哼哼着。
『旁系还有很多人,父亲意外去世的时候有七八个人被送进本家说是继承者。我不可能把位置给他们……』
听这话的时候,新一感觉盥洗室里的气氛似乎哪里不对。

为了能够从快斗手中夺走黑羽一族族长的地位,那些继承竞争者定然都是分家菁英中的菁英。八岁继承父亲的位置,已经十七岁的新一能够想象当初快斗的辛苦。
这么想着,他俯身吐掉口中的泡沫,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拍了拍灵球状的快斗:「都过去了。」
『或许还没有过去。』快斗停在新一指尖,沉了沉,滚到掌心里,周身的光芒全部暗了下去,近乎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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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自家饿死鬼心情好起来,新一带着快斗来到了学校。
但显然他低估了快斗的心里承受能力。不需要这样的安慰,快斗自己也能振作起来,否则千年的时光怎么熬得下来。

『喂喂喂新一新一,你看那边!怎么变出来的,我的式神都做不到那么逼真!』快斗在新一耳边叫着。
这简直比逛街还要让快斗兴奋,小小的灵球亮得好似一个小太阳,晃悠悠地就要往前飞去。
新一一把扯住他的尾巴,用力把鬼扯了回来:「别乱跑,那是魔术,都是假的。」
新成立的魔术社团正在利用课间时间招新,那种看一眼就能拆穿的魔术,大概也只能骗骗快斗这种原始人……不,鬼。
被拖回的快斗垂下了嘴角,挤成一团的五官努力地作出不满的表情。
大眼瞪小眼了一阵,新一举手投降:「只能带你过去看一会,不然我上课要迟到了。」
『你可以先走啊,我等下去找你。』快斗的视线早就飘远,若不是还被新一扯着尾巴,大概早没影了,『我保证不乱跑。』
这种看似信誓旦旦实则一点也不靠谱的保证只有鬼才会信,新一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捏着快斗朝魔术社为纳新而搭起的小帐篷走去。

魔术社的摊位上只有两个人,这个社团也只有他们两个。
新一看了眼斜立在旁边的社员榜,除了社长副社长的名字外,其他地方都还空着。台面上放了支马克笔,大概是随时准备填上名字。
见新一走近,马上有人迎了上来:「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社团?」
是个短发的女生,看起来带着几分男孩的英气,声音也比一般女孩更为低沉些许。新一又扫了一眼社员榜,她是副社长世良真纯。这个名字新一听说过,刚进帝丹高中不久的转学生,目前在二年级C班。
新一朝她笑笑:「我只是看看。」
「这样吗?」女孩笑着,一翻手一只鸽子从掌心飞出,「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没有。新一在心下说。
他不着痕迹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按住那只上蹿下跳喊着『太棒了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的灵球。
发现新一无动于衷,世良撇了撇嘴,有些失望。
这时,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社长转了过来。「你不喜欢吗?」那人扬了扬下巴,指着新一的肩头,「但是他似乎很喜欢呢。」
「你看得到?」新一沉下目光,按在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加重。
「你好,我是安室透,三年级A班。」那人没有回答新一的提问,自顾自伸出了手。他黝黑的皮肤搭配着一头浅色头发显得阳光俊逸,笑起来时,又有种魔魅神秘的感觉,「很可爱的小家伙。」
「工藤新一。」新一从善如流地反握回去,「太可爱了所以才容易被骗啊。」
含沙射影的话语逗得安室透一笑:「骗人的东西下面往往藏着真实。所有事情都是如此。」
新一哑然,不置可否。
安室透继续笑着:「难得有人捧场,我也表演一个吧。」
说着,他端起桌面上的水杯,将里头的液体倒向手心。特殊的液体在下落途中便凝结成了冰柱,悬停在掌心上方两厘米的位置。
「很精彩。」新一嘴上说着,面上却没有半点表示。他拍手鼓了鼓掌,毫无诚意,「谢谢学长,不过我再不去教室就要迟到了。」
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新一揪住恋恋不舍的快斗,拔腿朝教室赶去。

┄┅┄┅┄┅┄┅┄°

「新一早。」
「早上好,小兰。」
刚进教室便有人朝新一打招呼,快斗好奇地探出头去,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她是谁?』快斗问道,『和青子好像啊。』
「青子?」新一反问,「青子是谁?」
『我先问的问题,你应该先回答才对!』快斗撞了撞新一的肩膀以示不满。
新一道:「毛利兰,我的青梅竹马。」
『哦哦,未来要结婚的女孩子。』
「什么鬼……」新一被快斗突然冒出的话弄得莫名,他脸微微涨红,「谁要跟她结婚啊……」
『不是吗?』快斗落回新一肩头,『从小就是这样,虽然很麻烦,但还是得让着。反正偶尔还是能欺负回来的。』
新一忽然就觉得快斗所说的就是自己,惺惺相惜的心情悠然升起,他笑了笑,走到自己座位坐下:「话说黑羽,没想到你除了吃之外还有其他兴趣啊。」
『诶?什么?』快斗没听懂新一的言外之意。
「你很喜欢那个叫青子的女孩吧。」
『……』
快斗没有说话,浑身悄悄地红了一下。
若不是知道原因,新一差点以为他们又陷入斗鬼结界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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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师进入教室后,快斗便乖乖噤声待在课桌角了。
新一其实挺想问他为什么会那么乖,可没过多久就见那个圆滚滚的小球咕噜噜在桌面上打了个滚侧着身子睡着了。
「……」
所以只是累了吗?
新一无语着,思考晚上自己睡着的时候快斗究竟做什么去了,否则以灵体的精力,怎么也不可能在上课的时候……想了想时间地点,他突然觉得快斗睡着是情有可原的。
他抬头看了眼黑板……
——英语课。

父母都在美国,英语课对于新一而言就是一门用来睡觉开小差的课程。暂时没有睡意,新一戳了戳快斗,见他在桌面上滚了几圈后飞出了桌面,吓得赶快伸手去接。谁知灵球就算睡着其实也是浮在空中的,快斗又朝外滚了两圈停下,肚皮朝着天,在半空中上下浮沉。
至少没有把鬼吵醒……
新一对自己说着,伸手把快斗捞回桌上放好。

玩了快斗一会,看来快斗真的睡死了,否则也不会半天也没有醒过来。不过也有可能是鬼的起床机制和人的不同,新一没有戳到重点部位,所以他才没有醒来。
感觉有些无趣,新一把快斗翻回最初的位置后,不再玩他。
思忖了一会,他拿起笔,开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4 19:50:00 +0800 CST  
『这不是炎繇纹吗?』
不知重复了第几遍,新一突然听到了老师之外的声音。
「你醒了啊。」新一把最后一笔填上,放下笔,「我画得如何?」
快斗飘到草稿上方绕了两圈,停在符文的左上角刚起笔不久的位置,用自己荧蓝色的尾巴点了点:『这里。』
「嗯?」新一凑近草稿,「这里怎么了吗?」
『这一笔错了,它是一撇,不应该勾起。』
「勾起?」新一仔细地看着自己画出的符文,那一撇的位置他的确按照自己的书写习惯在收笔位置往上提了些许,但……「有什么区别吗?」
快斗像不倒翁似的前后动了动,看样子是在点头:『一笔只差,虽然不会过大幅度地削减符文的力量,却需要十几二十倍的力量才能支撑起它的运行。』
「这……」新一无语地捂住了脸。也就是说,昨天中午新一那近乎脱力的力量运作,不过是因为他不小心把这一撇提成了勾?
发现新一半天不说话,快斗仰起头来:『你不要难过啊,第一次学这么复杂的符文,能记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虽然当时我一次就记了下来。』
「……」后面那句其实是补刀吧,以及你根本没有抓到重点啊黑羽。
言多必失,新一可不希望不小心说了什么再给快斗嘲笑自己的机会。他拍了拍快斗,没有接话。

很巧的是,下课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叮铃铃」的铃响很快转移走了快斗的注意力,他一跃从桌上飞起,上下蹿了两下:『新一,这是什么声音?有式神被放出来了吗?』
「没有那种东西……」
新一应着,听着班长的口令起身向老师敬礼告别。
重新坐下,他看了眼黑板边的课程表,下一节是数学课。

┄┅┄┅┄┅┄┅┄°

一直熬到下午才有新一最喜欢的体育课。
离开教室,被迫在新一身边听了一整个上午天书的快斗终于呼吸到了室外的空气。

『真的可以出去了吗?』
快斗兴奋地打着转,绕了个大圈就径直朝窗外飞去,新一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别乱跑,我还要先去换运动服。」
『我可以在操场等你,』快斗用尾巴指了指窗外,从教室可以直接看到窗外的操场,『我绝对不会迷路的!』
「谁知道你会跑哪里去,」新一完全无视快斗信誓旦旦的保证,「先陪我去换运动服。」
『可是……』
「少罗嗦。」新一把快斗抓得死紧,「你是有前科的人。」
『前科是什么?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你不是离家出走然后饿死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这么死的!』
新一挑眉:「哦?那你怎么死的?」
『……』快斗放弃了挣扎,装死般挂在新一手上,『我不想告诉你……』

┄┅┄┅┄┅┄┅┄°

在快斗差点拐进女更衣室、快斗不小心穿过女更衣室与男更衣室之间的墙进到了女更衣室、快斗被新一牢牢地绑在手上等一番折腾之后,新一终于成功地走上了操场。
新一看了眼挂在自己尾指上的快斗,明明是鬼,居然还会流鼻血。
「你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啊……」新一蹙着眉头,「鼻血擦一擦。」
快斗悠悠晃着飞起,把脸贴上新一裤脚用力一蹭。
「喂你!」新一再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他气急败坏地按住快斗,把他从圆形掐成了橄榄形也不松手,「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擦!」
反正不疼,快斗老神在在地摇着尾巴答道:『因为我没有手啊。』
「……」
新一反复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服,在确定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附着在上面后才松开快斗,「原来你不仅是饿死鬼,还是个色鬼。」
『明明是你坚决不让我去看我才会好奇的!』
一边吼着,快斗的鼻血又流了一道出来。
做鬼那么多年,他自认为已经能够做到波澜不惊地应对所有场景了,谁知却因为好奇失了形象。被新一说是「色鬼」,他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只是这一概念似乎在新一出口的那一刻便根深蒂固了,新一一副「我懂的」的模样,体贴地捏住快斗,用袖子帮他擦掉了第二波鼻血。
『……』快斗仍不甘心,『新一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色鬼!』
新一松开手,笑得敷衍至极:「也对啊,哪个色鬼见到女孩换衣服会流鼻血的,我相信你好了。」
你那表情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好吗!

┄┅┄┅┄┅┄┅┄°

这节体育课玩的是躲避球。
在听过游戏规则后快斗跃跃欲试地想玩,于是新一没有解开他的尾巴,把他带上场。
但上了「战场」,快斗才知道这个游戏的凶残。
对面半场的人似乎一致认为新一是最恐怖的对手,所有球都飞速地朝新一砸来。被捆在新一手上的快斗便也这么随着新一剧烈的运动像个悠悠球似的被甩来甩去。
好不容易终于中场休息,新一抬手,发现快斗已经软趴趴地垂了下去,晃了半天也不见回应。
「喂,黑羽,你还好吧?」
『好……好……』
「有起司蛋糕哦。」
『你吃……你帮我吃……』
「啊,有鱼!」
『救命……』
「……」
看来是真的被自己摔晕了。
这么想着,新一有些心疼。
刚才的游戏里他是对手的主要攻击对象,被分在对面一组的小兰下手最为凶狠。好几次他都看到气排球穿过快斗的身体,如果快斗还能使用鬼术,大概又要流一次鼻血了……
「你休息一下好了。」
新一说着,把快斗从手指上解下,轻轻捧着放在场边树荫下。
清凉的风吹醒迷迷糊糊的快斗,他晃晃悠悠地飘起:『她是不是看得到我啊……』
「谁?」
『毛利……』快斗的脑袋还昏沉着,想了好一会才想起小兰的名字,『刚才闯进去的时候她一定看到我了,才会一个劲地把球往我脸上拍!』
「什么!你个色鬼居然偷看她!」
『等等……新一你为什么要掐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救命啊,杀鬼了——』
『诶?』快斗扯着嗓子还没有喊够,新一却忽然松手了。
他不解地打着圈飞起,只见新一仰着头朝对面那幢教学楼顶看着,脸色苍白。
『怎么了吗?楼顶有什么好……』
他抬起了头,瞬间噤声。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4 19:50:00 +0800 CST  
血的颜色是纪念,
也是祭奠……

教学楼楼顶天台的围栏上站着一个女孩,距离太远,看不清长相。
周围相继有人看到了她,惊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教学楼里不断有脑袋探出,然后缩回去,从楼下跑了出来。

「有人要跳楼了——」
「是三年D班吊车尾的中岛。」
不知是谁喊了这两句,如同一滴水珠落进了炙热的油锅里,霎时间将学校炸得沸腾。

「那是什么……厉鬼吗?」新一问身旁的快斗,朝上指着的手有些颤抖。
新一想问的并不是那个站在天台边缘的少女,而是站在少女身后,一只浑身通红、长满血色疙瘩的巨型怪物。
快斗默默地往新一身后藏了些。
身为灵体,他能看得比新一更加真切。它那双被血瘤遮挡住大半边的眼睛朝着他们扫来,目光中流露着悲悯之意。
『那是悲魍。』快斗说,『吸食人间的悲与哀,再还以自身毒素。你的悲哀感越是强烈,被它吸食后,下场越是悲惨。』
那只血色的巨怪在书本上不过是黑白的残影,真正见识到了它的模样,新一的心跳蓦地加速起来。
不是兴奋,而是害怕。
「你的意思是……」
『那女孩死定了。』快斗说。声音平静毫无波澜,就像从地狱走出的黑白无常,在念着阎王交予的死亡通知书。
「什么叫做『死定了』!」新一咬牙,捞过快斗就想朝那个方向跑去,却被快斗一下躲开,「说不定来得及救她,更何况我已经学会炎繇纹了。即便不行,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做到什么对吧?」
快斗闪过新一又一次抓来的手:『来不及了,你看。』
新一回头,正看见那个红色怪物抬手。
浑身下垂着的鲜红肉瘤好似在滴着的血,巨大的手掌向前摊开,缓缓贴上女孩挺直的背脊。
只有他们看得到真正发生了什么,但在这么远的距离之下,没有人能够阻止。
说时迟那时快,恶魔的巨掌猛然向前一推,女孩一步趔趄,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从楼顶直直坠下。

尖叫、哭喊……
纷扰杂乱的声响下一秒铺满了整个校园。
所有人涌向事故发生的地方,接着便是更加刺耳的喧闹。

新一怔怔仰着头,看着悲魍得手后仰天长啸的得意。
不可饶恕……
他死死地握紧了拳头,拔腿就要往教学楼冲去。
救不了那个女孩了,可是至少他可以把那只怪物消灭掉。
谁知他还没有迈出几步,便看到站在高处的悲魍浑身一颤,化成一滩红色的血泥,顺着教学楼的墙体缓缓滑落。
就像一只长满毒馕的海星,软趴趴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是了……
由鲜血祭奠而成的巨大场景之下,往往充盈着最浓重的悲哀,那些都是悲魍最美味的食物,它驱赶而来,天经地义。
但新一却无法再前进了,因为他不可能在人堆里使用能力,更不敢让未知而可怕的力量爆炸在人群里。
他想了想,调转了方向。
『新一,你要去哪里?』快斗跟着他转向,落在他的肩头。
新一一把将他扫下:「我不想跟见死不救的人讲话。」
『可是,新一,你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新一冷笑,停下脚步。

事故的发生几乎把所有人都引去了事故现场,新一兀自站在操场上,影子斜向东北方向。
距离太阳下山还早,黄昏的颜色却已蕴染上天际。
新一眼前阵阵发红,满目都是悲魍身上浓稠的色彩。

除灵师,这个在许多人眼里看来可笑的职业,却是他从小的梦想。
科技发展至今,那些所谓的牛鬼蛇神已然成为了只存在于孩子们想象世界里的生物。工藤家并非通灵世家,通灵能力也不过是继承自嫁人工藤家的奶奶。没有人教过新一要如何去做,新一只能从优作的藏书里获取他想要的知识。
可似乎……还是差太多了……

「你根本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新一说,「中岛学姐是个很好的人,她曾经帮助过我。」
『……』快斗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或是警醒,新一都听不进去。
那个可怜女孩的下场便是她中了悲魍剧毒的最佳体现,即便这一回有人从悲魍手中救下了她,用不了多久,她依旧会选择自杀。那只悲魍从身后推出的手不过是加速她死亡的助推器,动得越快,女孩的痛苦便结束得越是迅速。
在快斗的认知里,这或许该被定义为一种幸运。但这种悲哀,是新一所无法理解的。
他默默地又跟了新一一段路,开口对新一说道:『新一,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你依然救不了她。』
「我知道。」新一却说,「悲魍的毒素是一种精神毒素,少量存在时会令人情绪低落,大量则会让人产生轻生的想法。」
『既然你清楚,那你为什……』
「你不懂,」新一回身,语气冰冷,「你也不需要懂。」
『可是新一……』
新一根本不给快斗说话的机会,转身直接离去。
『……』
被留在原地,快斗知道自己不应该跟上去。
他可以等新一冷静下来了再去找他,如果是在找不到,就一个人回家里去。
可是想了很久,他发现自己仍是在不知不觉中跟着新一离开的方向,一点一点地飘着。
还是不放心的……带着怒气的新一,要比那些因看到尸体而惊恐的人们更容易被悲魍盯上。悲魍看似高大狰狞,实际智商却不高,一旦嗅到喜欢的味道便开始不择手段,凶狠无比。
快斗回忆起不久前那次和悲魍的对视,贪婪、嗔念,那是看到猎物时才会拥有的眼神,它可怜着下一个将要被自己猎杀的人类,所以眼神里饱含着同情与悲悯,那是猫哭耗子的慈悲之心。

越是想着,快斗便越发地担心了起来。
即便是宠物,也会对饲主产生情感。让他就这么放着新一不管,他实在做不到。
快斗鼓起了劲,循着新一留下的气味,朝着那个方向疾速飞去。

但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脚下的冰冷气息让他动弹不得,这是不该出现在一个小小的鬼魂身上的反应。
他僵着身子垂下头去……
正下方,一团浑浊的血泥缓缓蠕动而至。
腥红的色彩堆中冒着诡异的气泡,身周还带着只有灵体才能嗅到的恶臭。本该属性为火的红色怪物,却带着时间最冰冷的气息。
低低的吼声不知从哪里传出,就像是发现食物时所有细胞都激动起来的野兽。
快斗来不及叹息自己的大意就被血色泥堆中蓦然伸出的鲜红大手箍紧,半分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他忘了自己现在不过是灵球的状态。
他忘了自己才是带着最深怨念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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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从不是冲动的人,这一次,却失去了理智。

他还记得几天前中岛在他身旁帮他把满地的落子扫成一堆,当他说谢谢时,她却腼腆地笑着,说「我也只有这种事做得好了」。
因为学习成绩差,中岛一直都是班里人欺负的对象,她总以为自己努力一点就能够爬上去,谁知她的成绩看在别人眼里永远都是假的,垫底才是她真正该有的身份。
对于她这样内向的女孩子而言,过差的成绩往往能会成她更多的自卑。
聊天的时候,不论新一怎么说着成绩并不重要,中岛始终带着那副恬淡的笑容面具,仿佛在听着千篇一律的嘲笑。
二年级B班的值日区并不大,没过多久便在中岛的帮助下清扫完毕了。
新一愣了很久仍然只能对中岛说一声谢谢,中岛这一回没有说话了。她站在原地静静目送新一离开,待新一再回头时,她已不知去了哪里。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5 20:55:00 +0800 CST  
新一是明白中岛心里的自悲的。
那群人看中岛的眼神,大概就像小时候他对着小伙伴们说自己看得到鬼时他们那见鬼似的眼神一样。
异类,和自己不同的人。
那种不同存在于各个方面,不论他们是优秀还是落魄。
这是像快斗这样生长在世家的孩子所无法理解的。

但对快斗发火,新一仍然抱着内疚。
才赶完人他便后悔了,可惜拉不下脸去道歉,便也没有回头。
一直走到更衣室,把运动服换下。新一这才决定倒回去,寻找快斗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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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真的没有跟来,新一都不知道原来他还有那么听话的时候。
「黑羽——」新一唤道。等了半天不见回应,他喃喃念了一句,「该不会又离家出走了吧……」
还没有下课,不过此时大概已经没有人有心情继续上完这节体育课了。
新一从教学楼里跑出,对面那幢楼底依然围满了人,但不再是学生们,而是警察和医生。
他穿过操场往事故现场跑去,那只偷偷藏在人群里享受美食的悲魍早就不见了影踪。
「新一——」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新一连忙回头。是小兰,她是从教室的窗边看到新一的。
「新一——」小兰又喊了一声,「你怎么还在操场,快下雨了,体育课取消了。」
快下雨了?
新一仰起头。
不久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聚来了厚厚的云层,云是乌青色的,接近地面的部分铺着浓重的阴影。
阳光被荫蔽在云的后面,半下午的天就这么暗了下来,好似太阳落山后的傍晚,阴气愈渐旺盛。
莫名的担心自心下涌起,新一原地站了几秒,已有细细的雨丝落下。他抬手想要接住那缕冰凉,谁知砸进他手心里的却是一颗巨大的雨珠。
这场雨来得太过突兀,眨眼之间便铺天盖地模糊了整片空间。
新一措手不及地被淋成了落汤鸡,湿哒哒的刘海糊在脸上,遮挡了他本就朦胧的视线。
响亮的雷声撞进新一的耳朵里,近得好似那道雷就打在他的身后。声音由闷倏然响亮,震荡着延绵不绝的回声,最后,渐渐融进滴答的雨声里。
新一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拨开了刘海。
刚才那道雷声太不寻常,总有种少了什么的感觉,可惜以新一的能力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眨着眼睛,把想要流进眼眶里的雨水用力地挤出,眼前倏然闪过一道白光,那是闪电。

闪电……
是闪电!
新一幡然醒悟。不论距离再怎么近,在雷声响起之前,都应该会有闪电划过才对。但刚才的那声雷响,并未伴着电光。
那便不是雷声……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几天前掌握的一个名词——异响。
而在这个校园里,他想不起除了那只悲魍之外还有什么能制造出这样的声音。

不祥的预感驱使着新一僵硬地转过身体,朝向雷声传来的方向。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喊着让他赶去。他艰难地迈开步子,踏着雨水,一步步向前。
足下水花高高溅起,水声砸进雨声中,就像此时新一心脏跃动的节奏,一下一下,节拍渐快渐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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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教学楼,钻进教工宿舍之间的小树林里。
雨水在头顶枝叶的遮挡下似乎小了一些,但更大的水珠在叶子中盛积,砸在身上是更加冰冷的痛觉。
反正浑身已经湿透,新一没有把雨的大小放在心上。小树林里的碎石路面崎岖颠簸,新一磕磕绊绊地小跑着,没过多久他便看到了人影。
「是谁?」
新一还没有开口,林里的人先出声询问了。
那个人的声音听着熟悉无比,新一绕过两棵树才看清了他,没有想到会是安室透。
「安室学长!?」
「果然是你啊,工藤。」
安室透对新一的出现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意外,他走上前来,想要递来自己手中的伞。
新一笑着摇头:「谢谢你,学长,不过现在再挡也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他挥了挥手自己的袖子,甩出一串的水珠。「对了,学长怎么会在这里?」
见新一拒绝自己的伞,安室透没有勉强,退离了新一身旁。
两人都能看见灵体,安室透也懒得绕什么圈子。他让开了几步,走到石子路的边缘,转身背对着新一蹲下。
「你是听到声音过来的吧,我跟你一样。」他说,「来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个小家伙。」
「诶诶?」
新一上前,视线越过安室透的伞沿,看到一抹极浅的蓝光。
难道是……
他跟着蹲下,发现树根下那团奄奄一息的小小灵球果然就是快斗。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着,新一便要伸手把快斗捧起。
「别碰他。」安室透突然出声阻止道,「很危险。」
「什么?」新一不解。
安室透缓缓探出手去,在距离快斗还有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突然一道闪电蹿出,霹向他的指尖,他迅速缩回了手。
「刚才一个不小心,被狠狠电了一下呢。」
新一发现安室透的左手食指似乎有一道焦黑的伤口,很可能就是被这么弄伤的:「怎么会这样?」
「这得问他自己吧,」安室透说,「你应该也能看到刚才的那只悲魍,我看到它进了树林,以为它已经结束觅食了,谁知不久之后就听到了巨响。等我冲进林子里,就只看到了这个小家伙倒在这里。我本来想把他抱起来的,没想到他的周围有那么恐怖的一层防护。」
新一无法从安室透的叙述中获取多少讯息,却总觉得这段话刻意隐瞒了什么。他一次性把话说得滴水不漏,不论新一想问什么,他都能用这一段话将所有的问题解释圆满。
但天衣无缝便是最大的漏洞,新一暗暗告诉自己要警惕眼前的人,但快斗的状况更加让他担心一些。
「谢谢学长提醒,」新一对安室透说道,「我在这里等他醒来。」
安室透皱了皱鼻子:「雨那么大……不然我把伞留给你?」
「不用了,」新一摇头拒绝,回应对方的依旧还是那句谢谢,「谢谢学长。」
拗不过新一,安室透只得缓缓起身,用伞挡住自己半张脸:「那我先走了。」
「嗯,请走好。」
新一连头也没回,垂着头蹲在那里。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5 20:56:00 +0800 CST  
他想知道快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从安室透的隐瞒中他又明白自己无法获知答案。另一个能告诉他的家伙仍在睡着,新一忍不住想要伸手,把他叫醒。
「喂,黑羽,你到底怎么了?」
快斗身周的荧光几乎消失殆尽,那脆弱的透明色彩覆盖在他小小的身体上,然后被雨水狠狠地穿透,仿佛下一秒就会融化在雨水里,再看不见。
他的五官皱成一团,溢着痛苦与无助。
新一心疼地伸出手去,想到刚才袭向安室透的那道电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下一刻又毅然地继续让指尖向前。

直至……
他触碰到了快斗冰凉的身体。

那袭击了安室透的力量,竟对新一没有任何的阻碍。
即使陷入了昏迷,快斗仍是记得新一的气味的。他不会防备对自己好的人,哪怕他们才认识不过三天,哪怕新一刚刚才冲他发过脾气,哪怕……新一把他抛下害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新一小心翼翼地将他捧起,捂在手心里。
在雨中淋了太久的身体是冰冷的,但就算温暖,他也温暖不了快斗。
「对不起啊黑羽……」新一把快斗藏进衣服里,死死地挡住所有的雨水,「我们回家,你赶快醒过来吧。」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5 20:56:00 +0800 CST  
对不起。
这句话不论说几次都无法弥补心下的内疚,
但你却一直在说……
没关系。

三天过去了,从周一走到周四,快斗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新一一直将他带在身边,片刻不离,每天除了上课洗澡睡觉,做得最多的便是看着沉睡中的快斗发呆。

「你到底是怎么了?黑羽……」
新一用笔杆一下一下地戳着快斗翻着的肚皮。因为不会呼吸,所以没有起伏。幽蓝色的荧光虽然没有更加黯淡下去,却也始终不见起色。
仿佛他会这么一直睡下去,直到下一个千年。
不知为何新一的心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细思原因之后,新一只觉自己更痛了。
他太喜欢这个小家伙,这种喜欢的心情里带着很多微妙的情绪在里面。
或许是太像了,那种惺惺相惜不容许他们出现分歧,所以那时候的新一才会对快斗的冷漠愤怒。他总觉得,他们应该拥有一样的情绪,同仇敌忾着。
「对不起。」新一不知道歉了多少次,「真的不会再这么对你了,你快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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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最近似乎都没什么精神呢。」
下课时,小兰走到了新一座位边。因为靠着窗户,小兰背靠窗框倚着,窗外吹进的风把她长长的头发吹得丝丝缕缕,轻轻地飞扬。
逆着光,新一看不真切小兰的脸。他微微眯眼:「我很没精神吗?」
小兰点点头:「是有什么心事吗?还是,又看到了那些东西?」
她是唯一一个在知道新一看得到鬼后没有被吓跑更没有戴上有色眼镜看他的人,很多时候,新一愿意同她分享心事,有时候还会给小兰讲一些有趣的鬼故事。
不过这一次却是不同的。
新一勉强笑笑:「大概是被前几天那一幕吓了一跳吧,谢谢你,小兰,我没事的。」
「只是这样吗?」新一的表情瞒不过心思细腻的女孩,更何况这个女孩已经和自己认识了十多年。小兰偏着头,看着新一不断移往其他方向的眼睛。好一会儿,她才放弃,「嘛,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难道是喜欢上了哪个女孩?」
「什、什么啊!」话题转换得太过迅速,新一差点没跳起来,「哇呜——」
过大的动作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眼见着被自己放在桌上的快斗骨碌碌地滚了几圈,他赶忙扑上去接住:「黑羽小心——」
稳稳地把小灵球接住,新一松了口气单手撑着桌子傻笑。回神,发现小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呃……」
「黑羽是谁?」
「那个……」明知道小兰看不见,新一仍飞快地把快斗塞进了书包里还顺手拉上了拉链。
越是欲盖弥彰,反而越加做贼心虚。
纵然小兰看不出端倪,也从新一的动作里看穿了什么。
「它叫黑羽?」
新一僵硬着身子,点头:「嗯。」
「那么小个?」小兰伸手,张着五指比划了一下。
新一这回笑了起来:「是啊,太小了,所以才让人费心。」
那表情看上去简直就像是父亲在夸赞着自己的掌上明珠,带着一种酸涩的甜蜜,美好得犹如清晨刚摘下的蜜桔。
莫名其妙地,小兰觉得自己有些嫉妒:「好想看看它是什么样子的,一定很可爱吧,不然新一也不会那么喜欢她。」
「等一下……」对于小兰直接将快斗用「她」来称呼,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他是男孩子啦……因为我太没用害他出了点事,现在他是最低等的灵球状态,所以我才会那么担心他的。」
「这样啊……」
小兰的面上出现了几分歉然,对于自己的敏感,她尴尬得有些不知该如何接续这个话题。

上课铃声善解人意地在此时响起。
「呐,新一,我先回去咯。」小兰好似得救了般松了口气,「下次再跟我讲讲他的故事吧。」
「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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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桌上放着那本比字典还要厚上那么一些的《灵学基础》,书签夹在三分之二左右页数的位置上。
新一一直认为这本书没有什么用处,但在认真研读之后,发现这些一直被他无视的基础竟都至关重要。例如符文中每一道比划都有自己独特的启动机制,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之前快斗教予炎繇纹时他所犯的那个错误,此时回想起来,错得太过低级。

「工藤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
就算听得到老师在说什么,但在神游的状况下,能印入新一大脑里的大概也只有这一句话了。
被点到名的新一悻悻撇了撇嘴,起身,挺直身子。
黑板上的数学题看起来不是很复杂,新一垂头想了想,用笔在本子上写了列出了方程,抬头准备答题。
「解法是……」本该行云流水的话语卡在喉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只见一团比巴掌还小的血泥从教室外缓缓蠕动进来,爬上黑板,一点一点朝着讲台上的人靠近。
新一眼睛瞪得老大,张了张嘴,抬起手来指着数学老师的身后:「老师……有……有……」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在这间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那只红色的怪物。
又是悲魍。
它比那天在天台上的那只要小上许多,以至于直到它突兀地攀附在黑板上时,新一才发现它的出现。
「你想说什么?工藤同学?」
老师严厉的话语中带着气愤,这样的怒气,悲魍十分喜欢。它兴奋地舒展开自己的身体,浑身密密麻麻的血疙瘩嶙峋狰狞。渐渐的,它伸展开了自己本该有的形状,就像是一个小人国里的矮人,丑陋无比。
「老师闪开——」
新一出声的一刹,那只悲魍一跃从黑板跳至数学老师的肩头。
下一秒,直接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
他不可能阻止,更无力阻止。
悲魍用餐开始,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唯一变化的只有数学老师愈发可怖的愤怒:「工藤你搞什么鬼!到外面去!」
「抱歉老师。」
新一鞠躬着,默默地走到教室门外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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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6 09:47:00 +0800 CST  

悲魍。
第二只悲魍。
新一脑中清晰地浮出关于这种灵体的介绍,人形灵体,无骨,及软。它生于人心,刚成形时体型大约只有拇指般大小。随着吞噬的悲与哀增多,体型渐渐变大,反噬时的毒性也逐渐增强。它们在猎食时会整个钻入猎物身体里,化作无形,融于血骨,直至进食完毕才会离开。也有资料说,一些高等级悲魍能够控制寄生体的意识,操纵寄生体做出更加便于它们汲取食物的行为。
照理说悲魍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灵体,但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出现了两只。新一完全不怀疑这个学校里还存在着更多这种恶心的灵体。
可是,它们为什么会扎堆出现在这里?
又或者说,是谁把它们带到了这里?
不知为何,一想起前几日那只巨型的悲魍,新一便会联想到更早之前在涩谷遇到的斗鬼结界。他隐隐感觉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可那条如蚕丝般纤细无形的关联藏得太过隐秘。
他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想赶出脑外。
此时他最该担心的应该是快斗才对。

┄┅┄┅┄┅┄┅┄°

新一被罚站时课已过了大半,没过多久,下课铃响。
听到铃声的新一在老师离开后不久就偷偷钻进教室。走回座位边,他发现抽屉里的书包竟然有被翻动过的迹象。
二话不说,他赶忙坐下,翻着自己的书包,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包顶的拉链被拉开了,里面本就没有课本,新一把拉链拉到最大打开,快斗沉在包底昏睡着,看上去并没有被打扰过的样子。
但是谁翻了自己的东西?
新一回头,问后桌的浅沧良子道:「浅沧同学,你知道刚才谁动过我的书包吗?」
「嗯?」浅沧良子从漫画书中抬眼,「你是说福田老师?」
「福田老师?」这是数学老师的名字,新一蹙眉,「他为什么要翻我的书包?」
浅沧良子摇着头,视线又回到了书中:「我不清楚,距离下课没多久的时候,他突然就走过来翻了你的包,这时候下课铃响了起来,他好像触电一样颤抖了一阵,接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整理了课件便离开了。莫名其妙。」
浅沧良子对福田老师的形容无法得到新一的认同,她越是觉得奇怪,新一就越觉得不妙。
被悲魍控制后的福田老师竟然突然盯上了新一的书包,而书包里只有一个东西——昏睡中的快斗。
触电一样的感觉显然指的是他在触碰到快斗的防御时受到的攻击。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快斗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他们需要的?
炎繇纹,亦或是快斗「黑羽家少主」身份所掌握的所有秘密。
新一忽然想起了那天的安室透,他那滴水不漏的话语,他那略显虚伪的关心。
现在想来,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新一从书包里把快斗带出,小心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垂下手,发现浅沧良子竟在看着自己。
浅沧良子表情有些奇怪:「工藤,你在做什么?」
「呃……」新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奇怪的动作,「我……我出去一趟。」
有些事情只会越解释越糟糕,新一回避着浅沧良子的视线,大步跑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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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最后一节课后是一小时的午休时间,刚下课没多久,大家应该没有那么快离开教室。
同学们从教室里走出,汇入走廊的人流中。

新一绕着人,飞快地朝楼上奔跑。
三年级A班就在二年级B班楼上,新一很快冲至三A班的教室们外。
「学姐您好,我是二年级B班的工藤,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安室透学长?」
「安室吗?」被新一叫住的女孩停步,返身往教室了扫了一眼,「你等一下。」
不一会儿,安室透从教室里悠哉地走出,手中还提着盒饭。发现找自己的是新一,他笑容灿烂:「工藤学弟?你是来加入魔术社的吗?」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学长。」新一笑着应道,「我还是对那种骗人的东西不感兴趣。」
「那我实在想不到你还能为什么事来找我。」安室透掏了掏耳朵,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小家伙醒来了吗?」
新一沉默着摇头,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察觉新一的难过,安室透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你放心吧,毕竟是黑羽家的少主,没有那么容易出事。」
新一叹了口气,并不认为这样简单的话语能打消他心下的愧疚。

从认识开始,快斗便是生龙活虎的。哪怕因为斗鬼结界衰弱成了小小的灵球,也依然是那副精神奕奕的模样。
他的沉寂就像是把新一拖进闹市人群里之后又推回了一潭死水之中,明明早就习惯了安静,此时却再也压抑不了那份封印已久的寂寞。

新一抿着唇,抓不住自己愈渐沉淀下去的心。他不知道自己此刻面上的表情有多难看,然而,他也不需要什么表情。
「等一下……」新一想到了什么,倏然抬头,「学长你刚才说什么?」
「嗯?」安室透偏头。
「为什么……学长会知道他是黑羽家的少主?」
言多必失吗?但显然,安室透根本不在乎露馅不露馅的问题。
他抱着臂,似笑非笑着,似乎在告诉新一他知道的比新一想象的要更多。
安室透道:「我没有打算隐瞒什么。相反的,只有你能碰他,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什么?」新一直接警惕了起来。总觉得安室透的表情不怀好意,或者说,带着他所看不穿的目的性,「如果会伤害到他,我就不可能帮你。」
听到新一这么一板一眼的话,安室透突然大笑起来,更大力地拍了拍新一的肩膀:「不过是想让你叫醒他罢了。如果他再不醒来,答应我的事或许就完不成了。」
「答应你的事?」
「去楼顶再说吧,」安室透提了提自己手上的午餐盒,「快饿死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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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楼顶地面被烈日烤得炙热。
推开楼梯间通往天台的那扇门,扑面而来的是滚滚的暑气。
安室透毫不在意地提着餐盒走到墙角,把自己埋进阴影里,然后回头朝着新一挥了挥手:「工藤,这里。」
「哦。」新一应了一声跟上,那个位置比想象中的要凉快得多。他学着安室透的样子席地而坐,不知是因为几天前的雨还是因为这里常年有安室透的衣服擦拭,水泥地面干净得好似刚被打磨过。
见新一坐下,安室透把自己的餐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排的三明治,看起来似乎不止一个人的饭量。
「请用吧,」他说,「今天不知为什么就多做了,原来是未卜先知。」
他将这种不寻常合理地归结为预知,新一从善如流地接受:「谢谢,我开动了。」
但用餐并不是主要目的,天台上难得惬意的这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他们有更重要的事。
差不多吃到八分饱的时候,新一不在进食。餐盒中的三明治还有四块,不过看样子,安室透也吃不下了。
如果快斗在的话,一整盒都能吃光吧。
一想到快斗那夸张的吃相,新一情不自禁就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
「呃……」
新一一怔,反应到自己的走神。「没什么,」他又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带了苦涩。他轻轻把捂在怀里的快斗拿了出来,放在饭盒边的地面上。似乎觉得地面可能会硌到快斗,又重新拿起,放到了膝盖上,「学长你说要让我来叫醒他,我要怎么做?会伤害到他吗?」
看着新一小心翼翼的动作,安室透也跟着笑起:「看来他真的是你的宝贝啊。」
新一不置可否,「我该怎么做?」
但安室透这一回却不似以往那般干脆地开门见山。他伸直了腿,上身却懒洋洋地倚在墙上。他问新一道:「你对这个小家伙了解多少?」
了解多少?「很少。」新一答得老实。他和快斗之间彼此都没有刨根问底过,除了最早时候关于他黑羽家少主身份的猜测,之后几乎就是快斗表现了什么,新一便来者不拒地统统接受。贪吃、迷糊、好玩、任性、怕鱼……龇着牙想了一会,新一有些无语:「而且了解到的似乎全是缺点啊……」
「哈哈。」安室透笑了好一会才停下。再抬起头的时候,笑意全都敛了回去,正经得像是换了个人般。他仰头把后脑贴上身后的墙体,声音不再中气十足,低沉着,有种飘渺之感:「工藤,你知道通灵者死后会怎么样吗?」
新一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大脑内存,发现自己一无所知,便坦然地摇头:「我不知道。」
「成佛。」
「……」结果竟然是这样的答案,新一真觉得安室透是在玩自己。
觉察到新一变了脸色,安室透补充道:「身为能看到灵体的人,应该都清楚死后最正确的选择便是成佛。」
但即便是解释了,新一仍不明白安室透为什么突然要说这样的话。
想开口再问,安室透只是笑而不语。
如果猜不出来,谈话便不会继续。新一闭上眼,又睁开。
忽然,他看到了被放在自己腿上的快斗。
「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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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能看到灵体的人,应该都清楚死后最正确的选择便是成佛……
然而快斗,却以灵魂的形式,在这个世界上滞留了近千年的时间。
新一瞪着眼,嘴唇因吃惊而微微张开:「难、难道说……黑羽他其实是……」
和快斗相处时他的一举一动都重回到了新一脑海里,开朗、乐观,偶尔有点小脾气,却什么事都不会往心里去。
不论怎么回想,新一都想不通快斗留下的原因。
恶灵,或者厉鬼。那些阴郁毒戾的气质全然没有在快斗的身上体现过分毫,他就像是个小太阳,铺开了一路的绿草鲜花。
总不可能因为是强大无比的阴阳师,就能做到这般的瞒天过海。
「可是,不可能啊……」新一自言自语地喃喃着,「但他又有什么理由留下呢?」
「工藤,你是不是想漏了一种可能?」安室透终于出声。
「什么?」
安室透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小家伙可能是个生灵吗?」
「生灵!」
新一怎么可能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灵体分为死灵与生灵两种。死灵即动物死亡后从肉体内剥离出来的魂魄,它们在超度、或者心结已了之后便会成佛,进入下个轮回;而生灵则是因各种自然之力化生而出的灵体,它们没有性别之分,会因时间的变化逐渐变强,当然,也有可能重新化为虚无。
除此之外,生灵还有另一层的定义。
——在生物死亡之前便从肉体中脱出的魂魄,它们因为肉体的桎梏无法超脱,只能徘徊在人世间,直到肉体死亡,成为死灵。
一千年了,再强大的肉体也已灰飞烟灭,快斗怎么可能会是生灵。

「我的确没有往那方面想过,」新一说道,「更何况我想不到有什么可能能让他活到现在。」
把灵魂硬生生从身体里剥出,光是想象,新一已经觉得痛了。要让这种痛延续千年,快斗怎么做到像现在这样笑得无忧无虑。

正午一过,太阳往西偏走的趋势便再不能阻挡。
矮墙下的阴影面积不知不觉扩大了几分,若不是它的边界距离足下越来越远,实在难以察觉。新一把腿伸直了些,长时间的弯曲让腿肚子下那块腓肠肌酸涩地痛着,动的时候他略微蹙眉,不满着这微不足道的痛觉。
安室透动作缓慢地把餐盒盖上,四边的锁扣一个一个地扣好,这才抬眼看向新一:「你也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但真的有办法让他的肉体一直这么保存下来。」
「……」不需要安室透继续说,新一已经想到了,「用灵来喂……」
「而且单纯的灵体并不可能将他喂养那么长的时间,喂养他的,一定是更加高等的灵体。」
「哪来的那么多高等灵体?」
「养啊。」安室透脱口而出。
「……」明明坐在烈日之下,冷汗却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要在瞬间把灵体的等级堆高的办法,新一是见识过的。
——斗鬼,再用结界内的幸存者来投喂灵体。这种揠苗助长式的喂养只会让灵体内沉积的戾气越来越重。那么,依靠这种灵体存活下来的肉体……新一不敢想象他会是什么模样……
魂魄永远像是被牵着线的风筝,逃不出肉身的监狱,那些填喂进肉体内的灵体所积蓄的怨气最终通过那丝浅薄的关联传输进了快斗的魂魄里。
这便解释了那些悲魍们对快斗趋之若鹜的行为。
有什么要比这快斗身上那上千年的怨气更能吸引悲魍的?哪怕它们仅是一些生于人心的低等灵体,也清楚,什么样的食物最为甘美。

和安室透之间的对话犹如一把铁铲,一层一层地挖开新一心下坚如磐石的疑惑。
但为什么越是深入,新一便越是觉得藏在其后的真相深不见底。
还要挖掘下去吗?
新一自己也没底。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6 09:47:00 +0800 CST  
「学长,」他问安室透道,「那么黑羽答应你的是什么?」
话题终于回归,但新一却有一种不想再谈下去的感觉。这一刻他忽然希望快斗能永远地沉睡下去,不要醒来,就不用面对一切。
可安室透却说:「他不醒来,不论答应了我什么,都没有意义。」
这一回,安室透的画外音新一一下便听懂了。
说穿了不过是要利用唯一能接触快斗的他来叫醒快斗,前面说那么多,绕那么大的弯,也只是想要让新一明白,他安室透和快斗之间的关系,比新一想象的更为牢固。
「我凭什么相信你?」
安室透耸肩,一副「随你便」的表情。
「你当然没有必要相信我,」安室透道,「但你不能否认,你相信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的确无法否认……新一讨厌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可是安室透已经掌控了这场交谈的主导权。他能做的,仅有决定是否帮安室透这一把,把快斗叫醒。
此刻他简直恨透了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知道了越多,就越是想要把秘密全部挖掘出来。如果安室透没有告诉他这些,快斗还可以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吃货,他也依然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宠着快斗。安室透一席话将两人之间的心照不宣打破,再想装模作样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新一可没有那么好的演技。
叹气一声,新一问安室透道:「那好吧。学长,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安室透此时的笑终于有了几分真实,但笑容之下究竟藏了什么,新一仍猜不透。只见安室透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得整齐的符纸,轻轻摊开,「把它贴在小家伙的身上,他很快就会醒来。」
「这是什么?」
新一接过符纸,上面书写着的符文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
纵横交错的的笔画勾勒出其间沉睡的力量,苍劲有力地劈开明黄色纸张,光是拿在手中,都仿佛颤抖着要跳脱。
虽然已经从《灵学基础》上习得符文的基础,但那些不过是皮毛,真要看明白符文的内容,新一还做不到。他勉强看出上面有几道笔画拼凑在一起有灵能传输的作用,只是传输的方向他无法看透。
看不懂,于是他开始搜索自己是否曾在书本上看过类似的符文。结果却是——从来没有。
见新一盯着符文半天不动,安室透笑道:「这张符文的作用是灵能传输,能够将周围的自然之力瞬间传入灵体内,补充灵能。」
「我没有见过。」对于不熟悉的东西,新一认为还是必须谨慎为上。
但安室透却不想陪着新一磨蹭:「你当然不可能见过。那些会写在书上的符文都是一些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来、写出来的东西。这张符上的符文是我祖辈创作出来的,不可能外传。」
「可是……」新一争辩了两个字,突然便不再说下去了。他清楚自己心下的犹豫是因为什么,并非质疑安室透那句「不可能外传」,而是因为快斗的身份特殊,他不希望因为他的疏忽害得快斗被控制利用。
辩驳的话语被扼在喉间,翻滚出两个简单的字眼就停了下来。
强行打断他的话的,是安室透身后倏然翻涌而起的红色浪潮。
软绵绵的一块血泥突然就这么凸出天台外围的护栏,血红的色彩触目惊心,像一只狰狞的巨爪,攀附而来。
「悲……悲魍……」
新一指着安室透的身后,眼睛瞪得老大。

下一秒,只见那只红色怪物探出了头,单一个脑袋,就巨大得比前些天将中岛推下楼的那只大上一倍。
说不害怕是假的,就连安室透都变了表情。
「工藤,」安室透说,同时把手也指向了新一的身后,「我们被包围了……」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6 09:4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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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包围了……
听着安室透的话,新一僵硬地转过头去。
他的身后是矮墙阴影之外更大片的天台,三个方向,各有一只悲魍缓缓攀爬而来。它们血色的触手已犯进天台空间里,阴冷之气仿佛能将普照而来的阳光吸食殆尽。那缓慢而来的赤色浪潮光是看到就给人一种极端的恐怖之感,红色的液体从它们身上滴落,在地面上沸腾起来,但新一清楚,它所烧灼的,只有人心。他感觉自己颤抖了起来,那些深埋于心底的悲哀好似一下被全部翻出,浮在心海的表层,时刻准备着献祭予这些红色巨兽享用。

逃……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出现在心底,新一踉跄起身,不忘把快斗捞进怀里。
他和安室透背靠着背,一步一步朝着天台通往楼下的出口挪去。
谁知他们刚移动至楼梯间前,便见那扇门里也爬出了一只悲魍……
「……」
一共五只。无处可逃。
新一跟着安室透被逼至天台中央。
这个位置似乎距离每一只慢速爬来的悲魍都很远,却堪堪被它们围在了正中,没有半点间隙。
「如果你没有干掉它们的办法,」安室透道,「就只能叫醒他了。」
安室透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新一心里再清楚不过。他搂紧了快斗,死死捏着手中那张符文。被逼迫选择的感觉令新一难受无比,就像是安室透故意设下了包围陷阱,等着他跳。
新一不甘道:「他教过我炎繇纹。虽然悲魍的属性也是火,但炎繇纹的威力说不定能让我们破出一条道离开。」
安室透冷笑一声,手一挥指间便夹了一张符纸。
「火系符文最大的缺点就是慢,你有多少时间启动符文?」
一边说着,他将符纸朝着楼道中的那只悲魍丢出。
火红之上炸出一朵纯白的冰花,但那只悲魍巨手一拍,它便碎成了冰渣,落了一地。
「该死……」安室透暗骂一声,退后的步子更大,「竟然已经养出了护膜……」
这一幕被新一看在眼里,心底不禁跟着烦躁焦急起来。
一开始新一是怀疑安室透的,怀疑是他招来的这些红色怪物,目的是强迫新一按照他的话去做。但看到一击失败后安室透的表情,新一又不认为这是随随便便就能伪装出来的模样。
信不信他?
该不该信他?
质疑的思考反复在新一的心下翻涌沉浮,他迟疑了一下:「除了叫醒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有啊,」安室透说得轻松,「它们的目标是你怀里的那个小家伙,把他留在这里,我们就能直接从这里走掉。」
「……」这是新一不可能选择的一个选项。
「或者你学小家伙召唤场雨来削弱它们的行动力,这样我身上剩下的符大概就能像上次一样干掉它们了。」毕竟这次的对手比上回见到的还要巨大,安室透也不敢笃定自己一定能胜利。
「召唤一场雨?」新一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上次那场雨是黑羽召唤的?不对……你上次是你……」
想来也是……否则以他和快斗的形影不离,快斗也没有机会和安室透进行什么约定。
这么一来事情便全都说通了。

被悲魍盯上的快斗为求自保而降下了那天那场突如其来的雨,随后与安室透定下约定,安室透这才出手为他解决掉了那只悲魍。之后精疲力竭的快斗便一直昏睡至今,这同时也解释了安室透为什么会给他这张用于补充灵能的符纸。

将一切厘清后,新一二话不说直接将安室透给予的符纸拍上快斗额头。圆滚滚的灵球本就不大,被符纸一糊整张脸都看不见了。
似是要表达自己被暴力对待,昏睡中的快斗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就在新一以为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浑身倏地放出耀眼的光来。

也许是被这道光芒所震慑,连那几只不断靠近的悲魍也顿下了动作。血红的皮肤被镀了一层银光,看上去不再那么的狰狞可怖。
灵能源源不断送入快斗体内,他的身体随之不断胀大,渐渐恢复了早先的修长人形。
力量的波动荡漾在整个天台之上,那吹懒洋洋拂着的风似乎也变得犀利了起来。新一一次次地拨开眼前凌乱的发丝,目不转睛地看着变化中的快斗,不希望他出任何差池。

待到充足的灵能传输进入快斗体内,浮散在快斗身周的银光便也这么点点消融。
快斗身上宽大的阴阳师长衫无风自动,鼓胀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他悠悠睁眼,半阖的眸中透出一股慵懒的霸气。
目光流转,天蓝色的眼睛定格在安室透身上。他笑了起来,右边唇角翘得更高一些,『真是迫不及待啊,零君。』
半透明面孔上那邪妄的表情仿佛让快斗变了个人,但新一显然更在意另一件事。
「零君?」新一问。
可是两人都没有回应他。
快斗高高仰起了头,让自己的身体向上浮起。充盈的力量让他整个身体都呈现一种鲜亮美好的状态,阳光穿过他的身体,在地面投下美妙的光斑。
新一看着他,然后看向周围的悲魍。
这一看,才发现它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很远的位置,那些张牙舞爪伸出的头角也乖觉地缩进身体化作的泥潭里,宛若一只只被扒了壳的蜗牛,只想把自己藏起。
它们不停地退后着,一点一点地远离天台正中心三人所占据的位置。
这是威慑。
在快斗只是一个几乎耗尽力量的小小灵球时,它们才敢那么嚣张地聚拢过来,一旦他恢复,这群空有力量没有大脑的低等灵体便也知道走为上计。
新一看着它们灰溜溜地自天台边缘的护栏上滑下,黏稠地留下普通人肉眼不可见的秽物。

「它们走了。」安室透舒了口气,收起指间夹着随时准备丢出的符纸。他回头仰视浮空的快斗:「黑羽少主,恭喜醒来。」
听起来像是在恭维的话语里藏着浓浓的讽刺,快斗落回地面,化出的双脚堪堪踩在地面上,仿佛他真的是个人,脚踏实地的人。
『契约都下了,你难道还担心我毁约吗?』
安室透道:「不是怕你毁约,只是最好的时机要来了。」
快斗敛眸,沉思了一会,笑道:『是三天后啊。』
「但是以你的恢复速度,根本赶不上。」
他这么说并没有错。快斗想了想,没有反驳。
『三天后,我来找你。』
「好。」安室透道,「那我先走了。」
『再会。』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6 09:49:00 +0800 CST  
欢迎回来,
幸好,
你还是你。

安室透又跟新一道了声谢才离开了天台。
他的背影刚一消失在楼道转角,快斗垂下嘴角,揉了揉脸颊,便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真是个可怕的人。』
「安室学长他怎么了?」对于快斗帅不过三秒的模样新一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他跟着做到快斗身旁,发现地板滚烫,又连忙起身,「让我叫醒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如果不是那些悲魍突然出现,我并不打算照他的话做。」
快斗挥了挥袖子,对自己全身上下都满意无比。他笑盈盈说道:『也无所谓了,虽然方法有点极端,但多亏了他我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否则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醒过来。』
他仍然没有回答新一的问题,新一蹙了蹙眉问道:「这样做不会对你有伤害吗?」
整个灵能输入的过程他都看着,刚开始时快斗浑身抽搐的模样他记忆犹新。
快斗摇着头:『没关系的。其实我……』
话未说完,被一声铃响打断。
「啊啊——」新一惨叫一声,顺手地就从快斗身上抠出一缕魂丝,「上课了上课了,我们赶快回教室——」
说着用力一扯就拎着快斗朝教室飞奔而去。
『……新一你轻点,我会撞墙啊啊啊啊——』
「你是鬼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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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否是恢复了灵力就有了精神,新一觉得快斗有点吵,而且整个教室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被吵。
『新一新一,你的女朋友在纸上写了十三个你的名字诶,你要不要看?』
「你闭嘴……」新一捂着脸,细若蚊声。
『她又写了一……诶诶诶你干嘛拉我……』
那是因为实在忍无可忍了……
新一心下愤怒着,却不敢再老师眼皮底下发作。他一圈一圈缠绕着尾指上联系着的魂丝,把快斗拖回自己眼前:「别到处乱跑了……」
『可是真的很无聊啊。』快斗飘在新一头顶,大概真的太无聊了,即便被拉扯着也忍不住东张西望打着转,『不然我教你一些新的符文吧?冰繇纹、樱繇纹、鑫繇纹、堃(kun)繇纹,你要学哪一个?』
「……」不是传家宝吗……为什么好像说教就能教一样……新一无语几秒,却难得地不要脸起来,「都想学。」
快斗想也没想便点了头:『好啊,先学哪个?』
「真的想学就能学?」发现自己声音似乎有点大,新一压低了嗓门,「不是黑羽的传家符文,只有族长才能掌握的吗?」
快斗一愣,撇着嘴道:『黑羽一族本家在我这一代就断掉了,反正都已经失传,你又跟我长那么像,假装是我的传人好了。』
听起来明明很悲伤,可从快斗口中说出来就变了味道。新一汗颜地把快斗光明正大地败家行为当真了,转念一想,反正都学得到,似乎就不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学了。
他手中的笔戳了戳草稿纸,「以后再学你还肯教吗?」
『为什么要以后?』快斗偏着头,软软的小辫子跟着斜到一边。
「因为我现在更想知道这个符文到底是什么。」
一边说着,新一一边飞快地在稿纸上书写起来。
那是今天安室透交给他、让他贴在快斗身上的符文,他要趁着记忆还没有淡去赶快记下。
他不知道符文书写的笔画,只能照着形状从右往左一笔一划地书写,不一会儿符文便跃然纸上。新一的字很漂亮,因此书写出来的符文也端正清晰。
快斗沉下身子,整个脸凑到纸面上。
『这是今天零君贴在我身上的东西吗?没想到连这种东西都研究出来了。』
新一很想问快斗为什么要称呼安室透为「零君」,但比起这个,他还有更好奇的:「一眼就看出来了啊……那你知道这是什么符文吗?」
『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它在我们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出现,即使出现了,也是哪一家的秘宝,从不示于其他人。不过,』快斗贼贼一笑,像是得到什么宝贝一样,『我能看出它的作用和书写方式。』
「通过笔画?」
『差不多吧,』快斗说,『新一新一,你赶快学会,这样以后我灵能枯竭的时候就能用它恢复了。』
「……」听快斗这么说着,新一有些良心不安。如果说学黑羽本家五道符文算是有快斗的授意,那么学习安室透传家的符文,就完完全全可以定义为「偷师」了。
「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快斗反问,『所有符文都是凭依其上图案笔画和笔画顺序产生效力,虽然它看起来复杂,但是认真研究一下就能看出它的运行机制了。被我看穿了就是我的,就像黑羽家将五符作为族徽挂在门前,有人能破解它们,那五符便为他们所用,这很公平。』
快斗这么说并没有错,新一被这么一说瞬间就心安理得了起来。他看着看似开心飞着的快斗,知道这道符文对他而言有什么用处。
照理说快斗既然是生灵,体内所需的灵能可以直接从连结的肉体中吸取。那个被各种灵体供养了千年之久的身体里拥有他所需要的所有能量,可他却因为灵能耗尽昏睡了那么长的时间。
快斗不愿意使用那副身体里的力量,或者他与那副身体的联系被切断了,这才只能依靠吸收自然界中浮散游离的灵能一点点让自己缓慢地恢复。
到底哪一种可能是真的呢?
新一不敢去问。
那是缠绕了快斗千年之久的秘密,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新一也就只能靠自己去观察发现。但真的要知道一切,有需要多久呢?

「那就先学这个吧。」
他点了点稿纸上的符文,对快斗说道。
『好啊,』快斗说道,很快抬起手,在半空中比划了起来,『这道符文其实不是很复杂,只不过提笔这几划大概没多少人想得到可以这么用,才显出它的珍贵。』
银色的线条自他手中画出,不知是否是光线的问题,每一画都优雅从容透着十足的贵气。新一用心记下每一个道笔画,争取只需要快斗演示一次。

这时,一截粉笔头砸到了新一脑袋上。
「唔……」
「工藤同学——」讲台上,老师厉声喝道,「上课呢,你在瞻仰谁?」
新一羞愧地缩了缩脑袋。
的确,半仰着头看快斗画符的动作实在太蠢了。

『继续吗?』
「好。」新一悄声说,「不过你不要飘那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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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周五,快斗也恢复了身体。因此即便今天一天之内被老师点到了两次名,仍挥不去新一的好心情。
令人兴奋的事总会接二连三地来。
放学时,新一发现有一封委托书放在他的储物柜里。
「有委托书!」收到的时候新一小小地兴奋着,声音里满是开心。
快斗记得上回委托之后新一请自己吃了东西,便也跟着兴奋起来,在新一头顶开心地绕了两圈,落下,正好新一将委托书展开,便凑近了,大声念出委托书上的文字——

工藤君:
冒昧打扰。
我是三年级B班的灰原哀。
听说你是个优秀的除灵师,因此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明天上午九点,学校对面的原野之花见。
灰原哀

『灰原哀……』快斗重复了一遍落款的名字,『是女孩子的名字吧,她是要和你去约会吗?那小兰怎么办?』
「……」新一汗颜,「你从哪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语?」
快斗指着最后一行的几个字,道:『原野之花,难道不是要约你一起去野营吗?』
「不是……」单薄的信纸被新一手一抖捏皱,他无所谓地把它塞进书包里,然后看了看快斗,思忖着要不要把这家伙一起塞进去眼不见心不烦。
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扣好书包上的搭扣,提着就走。
快斗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脚尖有意无意地踏出奇怪的声响,却又只有新一一人听得到。

跟了好一段路,被闷坏的快斗仍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不是野营,那是什么?』
「原野之花是休闲吧,」正好来到校门外,新一扬了扬下巴,「就是那边那一家。」
快斗顺着他给出的方向飘了出去,飞了短短一段路,倏然转回身来:『啊!』
他突然的嚷嚷吓了新一一大跳。
「怎么了?」
『明天上午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甜品店吗?』
「……」被这么一提醒,新一似乎记起了自己上节课下课时答应快斗的事情。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他委托书上的时间的确冲突了。更何况,灰原哀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络讯息,就算新一想要推掉,似乎也做不到。
「那我们现在去好了?」
『附议!』
新一话音一落快斗便跳起来大声欢呼。他早就等着这一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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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新一有点后悔自己刚进旋转甜品店门前说的那句「今天让你吃到饱」。
如果鬼知道什么叫做「饱」,那就真是见鬼了……
这么一说似乎也不太对,毕竟他面前真真切切有一只鬼,而他每天见鬼的频率也挺高的……

「吃够了吗?」新一草草解决了自己的晚餐,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看着快斗将从转盘上端下来的一份一份点心倒进嘴里……
快斗「嗯嗯」地敷衍着应了两声,实际却是什么也没有听到,继续大块朵颐。
新一的额头上蹿起一抹青筋,下一秒他夺过了快斗手里的蛋糕碟。
『你做什么!』
到嘴的蛋糕突然飞了,快斗一脸的不满,眼睛瞪得老大,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厉鬼一般。
为了吃那么拼也不容易啊……
新一腹诽地看着他的这副委屈样,想着自己的钱包还是支撑得下去的,便心软了下来,把蛋糕放回桌面上。:「吃相优雅点,别人看不到你但是看得到碟子。」
『这样啊……』快斗左右看了看,『但是我们坐的是包间啊,难道他们还会伸出脖子来看其他人拿走了什么?』
「……」新一的不忍心全都成了对牛弹琴,为自己找的台阶太过高端,快斗完全听不懂。他捂着额头,「你把点心全部都拿下来了,后面的人永远等不到,当然会探头出来看一看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哦,这样啊……』快斗默默缩回手,盯着传送带上又开始源源不断输送而来的糕点们,『新一,那你帮我拿吧!』
「……」
新一忽然觉得快斗之所以能留在世上千年之久是因为他的本尊是一只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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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钱包内存崩溃之前新一把快斗拖出了这间旋转蛋糕店。
他回想着结账时店员那惊恐的表情,决定这辈子都不要再来这个令他丢人至极的地方了。

『最后那个红色的我没有吃到!』离开时快斗仍念念不忘那份最后的糕点,『难道就不能打包吗!』
「打包」那么洋气的词你一个千年前的鬼到底从哪里学来的啊!
新一沉下脸:「你闭嘴……」
『就不!我就……』
下一秒,快斗的额头上就贴上了一张符纸。
他勉强转了转眼珠……又是定身符!
『混蛋!还有没有天理了!这是法治社会,人权呢!』
越来越多奇怪的词语从快斗口中蹦出,新一真的开始怀疑到底是谁教会了快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盯了快斗几秒,把快斗推向空中让他浮起:「鬼哪来的人权啊。」
『……』快斗愤怒,『我不教你那些符文了!』
「我错了……」
威胁成功。

只不过威胁归威胁,但新一的钱包是真的空了。
他妥协着揭掉了快斗脑门上的符文,却没有把他带回店里。
「没钱了,以后再来吧。」
新一说着回头,却发现快斗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本来被他推得飘起的灵体浮得更高,双眼惊恐地眺着不远的前方,本就苍白的脸色仿佛附着着一层乌青。
「怎么了?」
新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街道上来往的人虽说不多,但也不少。来来往往的背影出现又消失,摇晃在视野里,他猜不出哪一个才是让快斗出现这种表情的人。
「你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伸手把快斗拽回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
快斗回神,眨了眨眼睛。
『啊?』
「你看到了什么?」新一问道,「为什么会那种表情?」
『什么表情?』
「……」
这是摆明了要装傻……
新一皱起眉头,想要表达自己的不满。可一些话堵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
他没有资格质问,更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东西。
想了想他换上一副嘲讽的表情:「该不会看到哪里有鱼被吓傻了吧?」
『……』快斗别扭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才不是……』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7 10:36:00 +0800 CST  
漂亮的花藏在荆棘丛中,
毒刺已经亮出,
摘是不摘?

周六上午的约见快斗一开始以要准备安室透需要的东西为借口不想去的,却在临出门前,他突然化作一个超级小的灵球钻进了新一胸前的口袋里。
「不是说不去吗?」新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把凸出来的口袋压平。
快斗挣扎着露出一双眼睛,眨了两下:『我怕你背叛小兰小姐。』
「……」
什么鬼……
新一翻了个白眼,呵呵冷笑了一声,把快斗塞了回去:「我会信你的鬼话才怪。」
『好吧,』快斗又钻了出来,老实交代道,『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次的委托有问题。』
「你又不是女人,」这一回新一也懒得再把他藏起来了,「别扯第六感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是鬼,阴气可比女人重。』
「……」这倒也是。新一干笑着,套上了鞋袜。
时间还早,他优哉游哉地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打算骑车赴约。
快斗见新一半天不理会自己,便顺着新一的衣服更加往内钻去。圆滚滚的脑袋在胸膛上摩擦出痒痒的感觉,新一车头一时不稳,险些扭进路旁的水沟里。
忍无可忍,他像打蚊子一般狠狠朝着自己胸口拍下:「别乱动。」
『为什么打我!』
「老实点!你又不会疼。」新一没好气地答道,不忘捏住快斗露出的尾巴把它往外扯出,「你再乱来我在这路上就会出问题!」
『哦。』
快斗乖乖不动了。

┄┅┄┅┄┅┄┅┄°

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原野之花门外。
新一停好车,快斗又不安分了起来。
『新一,我还是觉得别进去的好……』
「别吵了。」新一按着自己的胸口,蹙着眉头看着眼前这间小店。

虽说它就在学校对面,新一却是第一次来。
他对这一类地方并不感兴趣,但或许里面的食物快斗会喜欢。
明明是在观察这间小店,一转眼却又想到快斗……新一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考甩开。

这间店不寻常,透着一股神秘的邪气。只是站在门外,新一便觉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自己。或许他该考虑快斗的建议不去赴约,但好奇心与自尊心却让他做不到就此调转方向离开。
「黑羽,」新一垂下头,低声说道,「你不要进去了。」
等了几秒,口袋里却没有半点动静。
新一戳了戳口袋:「黑羽?」
『我陪你一起进去。』他总算应了,『你放心,真的有事,我穿墙逃很方便的。』
「……」前一句还令人感动,下一句就让新一想将他丢进鱼塘里喂鱼。
「随便你了。」

┄┅┄┅┄┅┄┅┄°

推门而入的动作引起了门上挂饰的震动,精致的挂件上一盏绿豆大小的红灯亮起,接着发出机械的声音:「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推门进入,吧台是空的,红木材质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新一的视线游移着,扫视周围的一切。
店名叫作「原野之花」,小店却是以暗红与黑为主要色调。店面不大,东面的墙上贴着一块桃心形的留言板,上面钉着各种便签条和照片。店内零零散散地摆着八张暗红色的桌子,一半靠墙,一半靠窗,每张桌子配了四张黑色的旋转靠背椅。
店主不在,也没有店员。店里仅有角落里的那张餐桌背对着门坐了个人,远离窗户,整个人埋在阴暗里。

听到动静,那人转着椅子回身。
简单的一个动作将她推送至身后的光晕里。白光打上,新一看清了她的模样。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栗色的短发烫着精致的波浪,在发尾处却拉得笔直飘逸。往下是一双美丽的眼,微微眯着,像一只高贵慵懒的猫咪。
见到新一,她笑道:「虽然没有迟到,但是让女孩子等是很失礼的。」声音懒洋洋的,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
「你就是灰原学姐?」
女孩笑了笑:「叫学姐顿时感觉自己老了,叫我灰原就好。」她的手朝自己身后的空位上一比划,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新一没有接话,半垂下头,大步走上前去。
走至灰原哀身旁,他却没有坐到指定座位的打算,而是在临桌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是工藤新一。」
这句自我介绍显然是多余的,灰原哀莞尔,清楚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届的男生对自己抱着多大的戒心。
「其实你不用这么拘束。」灰原哀道,「没有人会打扰我们。」
没有人,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新一腹诽着,说道:「我似乎没有见过学姐。」
他没有听从灰原哀的建议,依旧故我地用着敬称。
灰原哀没有继续计较称谓的问题,侧身转向新一的方向:「我是周一才转校过来的。」
「周一?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他顿了顿,回想着灰原哀那封委托书上的内容,然后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用,「除灵?」
灰原哀笑着摇头:「我说的『帮忙』,并不是需要你帮我除灵。」
「那是?」
「交易。」
灰原哀说得简练,话音落下的瞬间,新一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更加浓郁的危机感弥漫开来,即便两人之间隔了一条过道,新一仍想退得更远。

『新一。』这时一直沉寂在口袋里的快斗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急切,在新一胸口的动静也大了起来,『快走,我闻到了……』
「悲魍的味道。」
冷冷的声音接续快斗的后话,新一抬眼,是灰原哀。
「你……」新一的瞳孔缩了缩,倏地恍然大悟。周一才转校而来的转校生、身形巨大的悲魍、空无一人的休闲吧,以及,交易……
「你是那群悲魍的主人——」
灰原哀扬起嘴角,默认了新一的话。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7 20:34:00 +0800 CST  
与此同时,更加森冷的气氛自四周漾起。
周围的墙体逐渐有血的颜色泛出,像一个个肿瘤嶙峋地从墙面凸起,变大。
「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新一低声对快斗说道。
『抱歉,我被结界困住了,刚刚才冲开。』
快斗的声音里满是自责,新一隔着衣服拍了拍他:「都是我的错。」
说着,新一从椅子上站起,直视灰原哀,目光如刀。
他半点也不敢再放松下神经,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悲魍就是灰原哀手里最强的武器。他们都在室内,快斗无法故技重施召唤一阵雨来削弱悲魍们的战斗力。不仅如此,这个房间内设有结界,快斗的穿墙逃跑计划大概也得泡汤。
瓮中捉鳖的圈套,新一已然自投罗网:「说吧,交易内容。」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声线有意识地压低,去了起伏。
这也正是灰原哀希望看到的结果,似乎只有这样的压迫才能得到一场看似安静平和的对话,那么这点小手段于她而言用着一点也不自责。
「你先坐下吧,毕竟站着并不代表你有机会逃出去。」她看了看新一胸口,「还有他,也没有必要再躲了。」
新一捏紧了拳头,深深吸了口气才重新坐下。
在被结界框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暴露了身份,快斗飞出新一口袋,化回原形落地。
『你可以说了。』
灰原哀却没有即刻开口。她看着快斗,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仿佛一下能将他看透。
良久,她才指着快斗,对新一说道:「我要他跟我走。」
『要我做什么?』快斗哂笑,从新一身体一侧飞出,挡在新一身前,『投喂你的这些低等宠物们吗?』
灰原哀摇头:「去换我姐姐。」
新一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灰原哀没有说话,周围藏身在墙内的悲魍们争先恐后地把身体探得更出,兽吼般的恐怖叫声此起彼伏,在那么狭小的地方,竟传荡出了回声。
快斗一甩袖子,一道银光凌空劈出,撞在灰原哀所设的结界壁上,震荡出一声巨响。
『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灰原哀道:「或许拦不住你,但如果我把工藤君的魂魄弄出来滥竽充数,你们长得那么像,说不定还是能蒙混过关的。」
『新一,你被小看了呢。』快斗幽幽往后飘了一些,『那么,要不要拿出一点实力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呢?』

┄┅┄┅┄┅┄┅┄°

此时新一终于明白昨晚快斗为什么死缠烂打着说要报答他的一饭之恩然后硬逼着他背熟黑羽家五符的所有内容。快斗早就感应到了危险,只是他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否准确,才用这种耍赖似的方式未雨绸缪着。
可从另一个方向去想,新一又觉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快斗那填鸭似的教学方式简直就像是要一口气将所有能够给予的东西都塞给他,这样,才能放心地……
放心地什么?
新一不想去思考,不敢乱想。
已经练熟了的冰繇纹要比当初那个出错了的炎繇纹要容易发动得多,新一将手伸进口袋,捏紧第一张符纸的边缘,微微发力,符纸的力量很快便传导出来,带动指尖一阵刺骨的寒。
他毫不犹豫地抽出符纸,甩向右手边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只悲魍,一气呵成。

被击中的巨兽一瞬便被整个冻住,连尖叫的时间也没有。
然而符文的力量远不止这些。
在几声轻微的异响之后,藏身于墙体内的血色怪物无声地炸了开来,在墙面上开出一朵晶莹剔透还点缀着红色残点的冰花。
凄惨,却透着难以言说的美丽。
新一看着墙上的冰花,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清楚灰原哀所养的巨型悲魍有多么可怕,哪怕它们还有一半的身体镶嵌在墙壁里面没有露出。而快斗所教的一个符文轻易便将它粉碎,冰冷决绝。

灰原哀有那么一刹那也是震惊的。
这群悲魍便是她的眼睛,它们所看到的,她都能够接收。她不敢相信昨天还像个废材一般躲在安室透身后的人竟然在一夜之间强大到了这个地步。
但这样的变故她见过太多,多到即便接二连三在眼前上演,她也能在一霎的惊讶之后恢复平静。
灰原哀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靠向椅背。
「黑羽家的符文力量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但是,」她抬眼,目光犀利了起来,带着几分毅然决然的味道,「但是今天我必须带走你们之中的一个。」

话音一落,灰原哀迅速起身翻至几米开外。几声巨响伴着地面微微的震动,那些悲魍竞相从墙内跃出,将新一和快斗团团围住。
这些悲魍都被养得硕大,最小的那一只也至少有两米高。它们弓着身子俯视着新一和快斗,向来半阖着的眼睛瞪大凸出,血色的眼珠子凸出,看上去像随时会喷出来似的。

新一想要后退,可惜他退无可退。
他数了数此时休闲吧内悲魍的数目,竟然有十七只之多。它们密密麻麻地封堵住各个方向,就像一座血色的围墙。
缩了缩脖子,新一只觉得浑身发冷。
红色巨兽不论从哪个方面都是阴暗森冷的,却拥有着最温暖的火向属性。
要对付火,只有用水。遗憾的是冰繇纹固然强大,却只能进行单点进攻。新一手上的符纸只有十九张,画着冰繇纹的符纸更是仅剩四张。
没有时间画新的符文,要怎么在用光它们之前将这群比恶灵更加罪恶的生物毁掉,新一绞尽脑汁地思考着。
「快斗,你先走吧。」新一小声对快斗道。
『打都没打就打算放弃吗!』快斗气急败坏着。
在灰原哀的授意下,已经有不怕死的悲魍伸出了魔爪。快斗手一挥,将其一下斩断,但这个方法显然不能对悲魍造成任何伤害。它伤口的断面上很快重新长出了新的手臂,地上的那条断臂则冒着泡融化消失。
「不是啊,」新一一口气将所有的符纸都抓到了手中,「这些符文的威力如何我已经见识过了,我可不希望一不小心伤到你。」
『哈哈,』听新一这么说快斗便知道他已经想到了办法。他大笑着缩小身形回到新一口袋里,正好闪过一只悲魍的攻击。
「要开始了。」
新一提示着,但并没有人需要他的提示。
被搁在后方的灰原哀只觉脚底剧烈震动,随后地面深深裂开,砖地之下的泥土像一座座土墙般拱起,将空间切割分块。


楼主 花肆流  发布于 2015-09-27 20:35:00 +0800 CST  

楼主:花肆流

字数:251787

发表时间:2015-09-23 04:4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2-01 19:44:5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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