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根相奸》by 秋雨无声(高干 兄弟 年下 架空 虐心 )

文笔这么优美,情节这么曲折,人物这么感人,却没人看吗?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15:12:00 +0800 CST  
四下再无他人。旅途劳顿又没有得到休息的高澄懒得回自己的小楼,直接在主楼的大厅沙发上一躺,脱了鞋子,伸展着四肢:“困死了。”高洋看着他的脑袋和自己的大腿近在咫尺,忍不住有将自己的大腿给他当枕头的冲动。但是嘴巴上还装模作样地:“哥,还是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吧。”

“懒得动。天没亮就赶去机场,候机室里等了好几个钟头,又飞了十几个小时,等行李,出机场又坐车快一个小时才到家,真是累死了……”说着说着,高澄的声音越来越低,开始模模糊糊的了。

高洋知道他很累很困,也就没有再和他说话,也没有叫人来送他回卧房,任由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不一会儿,高澄发出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等了大约十分钟,就已经睡得很熟了,甚至发出了很累的情况下才会发出的轻微鼾声。

高洋试探着摸了摸他的额头,呼唤道:“哥,要不要盖被子?”

高澄没有回答,也没有听到,什么反应也没有,继续呼呼大睡。

高洋看到哥哥的头直接枕在沙发上,心里都替他这样睡着感到难受。踌躇了一会儿,高洋伸手将他抱起,朝自己这边拖了拖,然后抬起他的后脑勺,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屋子里暖气开得十足,高洋还是担心哥哥这样睡着了会受凉,于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

高澄毫无知觉地继续酣睡着。高洋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枕着,静静欣赏着大哥安静恬淡的睡容。等到时钟的指针绕过了一整圈,高洋的腿都发麻了,忍不住又将高澄搬了搬,换了另外一个角度,继续用大腿给高澄当枕头。搬动的过程中,高澄微微皱了皱眉头,薄薄的嘴唇微微抿了抿,好像口渴了的样子。仔细看,他的嘴唇有点干裂。

“哥,你渴了?”

“嗯?……”高澄还处于睡眠状态中,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睡觉。

高洋端来茶几上凉透了的茶水,对着高澄的嘴唇喂了几口。高澄下意识地喝了,不过喝了几口之后又睡着了,因为太累太困,嘴唇微微张着。唇上还残留着水渍,在灯光下高澄两片形状秀美的嘴唇湿润润的,很诱人,就像果冻。

“要不要我再喂你点?”

高洋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轻轻说道。随即弯下腰,用自己的唇印住了高澄的唇。等了一会儿,不见高澄有任何觉察,高洋大着胆子将自己的舌尖悄悄地从高澄微启的双唇间探入。

高澄显然以为这又是喂水,出于本能地做了一个吸吮加吞咽的动作,顿时将高洋的舌头带进去了一大半。高洋清楚地感觉到了一股吸力裹住了自己的舌尖,将自己的舌头迎入那个温暖湿润的口腔深处。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15:34:00 +0800 CST  
看着他,想着他。渴望着,失落着,煎熬着,享受着……在诸多情绪交织之下,高洋终于累了。就这样轻轻拥着膝上的高澄,呼吸着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独特体香,心中渐渐充满了温馨和幸福,心思也安宁了不少,也渐渐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高洋感觉到了自己被搬动,动作轻微,好像怕把他碰醒了一样。隔着眼皮,他能感觉到室内的光线不再是灯光,而是发白的日光,甚至还听到了窗外树林里鸟儿清脆的鸣啼声,应该是早上六点,天亮了。今天是周日,不需要去学校,高欢也不在家,难得的一个睡懒觉的机会。高洋偷偷将眼睛睁开一点缝隙,看到搬动自己的人果然是高澄。心中一喜,索性闭上眼睛装出毫无知觉的模样,继续睡觉。高澄俯身下来,一手插到弟弟的臂弯和后背,一手插到他的双腿腿弯里,然后双臂一起收紧,将他打横抱起,朝一个方向走去。高洋假装熟睡的样子,在高澄上台阶时,趁着微微的颠动,就势将自己的脸歪向了高澄的胸膛,将自己的面孔依偎在高澄的胸口,听得到哥哥的心跳,感受着那份温暖和安全,就像小时候在雷雨之夜钻入高澄的怀抱里一样,对这个家里唯一对他好的人那么的贪恋和依赖。真希望自己的卧室在十楼二十楼啊,这样就可以多享受一下这个渴望已久的怀抱。

可惜这个路程实在太短了,高洋的卧室在二楼。尽管处于走廊的尽头,可要不了两分钟,还是走到了。他听到房门被碰开的声音,又被高澄抱着走了一小段路,就来到了床前,将他放置在了床上。随后,高澄脱去弟弟的拖鞋和袜子,又给他脱掉了外面的羊毛坎肩,一粒一粒地解开他的衬衣扣子,将衬衣也脱掉了。上身只剩下一件贴身背心,转而解开了他的腰带,将下半身的裤子也脱了下去。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15:46:00 +0800 CST  
高澄给弟弟盖好棉被。高洋听到高澄离开的脚步声,还有轻轻掩上房门的声音。

高洋失望透顶,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朝关上的房门瞧了一眼。没想到的是,还不等他睡着,就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随后,就是轻轻接近的脚步声。贯很有警觉性的高洋一下子竖起了耳朵,心也跟着提起了,这悄悄进入他房间的人是谁?难道是大哥刚才在他房间里掉落了东西,又回来寻找了?脚步声接近床头时,停下了。接着,是一声轻微的,好像打开什么盒子的声音。声音有点闷闷的,不像是塑料木头或者金属的盒子,反而像那种装收拾的丝绒盒子开启的声音。

这是要干什么?高洋的心中充满疑惑,也充满期待,可表面上还是一片平静,继续保持着均匀绵长的呼吸,装睡装得毫无破绽。静了片刻,随后,他搭在被子边的左手,被高澄温暖细腻的手抓住拉起,随后,有金属的东西接触到高洋的皮肤,有个坚硬的金属环状物套进他的手,又一路推进,直到它停留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等高澄用双手环住那个东西,作出了合拢和轻轻一扣的动作时,高洋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奇怪的是,按理说它应该是凉冰冰的,可现在他的手腕,可以感觉到金属上传来的一点温暖。难道说,它在戴上自己的手腕前,被高澄用手或者用其他取暖物专门捂过了烘烤过了,才会有这样的温度?

高洋心中很是欢喜,原来他还在大哥分发礼物的时候没有给他一份时而感到难过,觉得大哥这么讨厌他,给其他弟弟都买了礼物,唯独不给他买。可现在看来,哥哥并没有真的生他的气,或者早就气消了,不记恨他了。其实真的也给他准备了,只是最后才给罢了。

高洋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趁热打铁,加深一下和哥哥的感情,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他假装动了动眼皮,然后慢慢睁开自己睡意惺忪的双眼,有些疑惑地将自己的视线投向被高澄拉住的手腕上。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15:50:00 +0800 CST  
高洋没有猜错,手腕上多出的是一只银色的手表,表盘很大,高洋从未见过的款式,很新潮的样子。倒是手表带扣上的那个“PIAGET”英文他认得,这个牌子的手表,高澄有一只的,高洋还没有。

“哥?”高洋心中充满了收到爱人赠与礼物的欢喜,可表面上还是装出疑问的样子,用迷茫的双眼望着高澄。

高澄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高洋的手背,笑道:“到底把你弄醒了,原想着悄悄给你戴上的。”

高洋一下子就从床上翻身坐起了,睁大眼睛,借着清晨大亮了的天色,打量着腕上的手表。它的金属腕带是银色的,表盘却是黑色的,和自己微黑的肤色倒是配合得相得益彰,有种冷硬缜密的风格,并不张扬,也不华贵,却像有着乌黑皮毛和蓝色眼睛的黑豹,危险而神秘。
这只手表高洋非常喜欢,觉得很适合自己,果然最熟悉他喜好的还是大哥,挑了这么一只让他非常满意的手表,给了他这样一件合适的礼物。

高洋:“哥,这表很贵吧,多少钱?”

高澄大概也被他这么不淡定的样子逗笑了,松开了他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脸,“傻瓜,还怕它贵吗,咱家又不差钱。”

高洋看着腕上的手表,高兴得无以复加,反反复复地欣赏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好像在呵护得来不易的珍宝。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就一块表而已,就把你镇住了,以后别说你是住在zhong南海里的人,也别说你是高家的儿子,丢人!”

高洋耳边听着哥哥再熟悉不过的嘲笑,一点也不生气不说,还觉得异常亲切。摸着手表,想着这表之所以有温度,应该是高澄怕冰到了他,提前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捂热之后,才给他戴上的。其实礼物并不在于价钱,而是在于心意。只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足以让他感动得不行了。世上再昂贵的奢侈品,都无法取代哥哥对他的关心和爱护,这是钱买不来的。

“不是,不是因为表,是因为它是大哥给我的礼物……”喃喃地说到这里,高洋的鼻子里很酸,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高澄当然也注意了他眼中的泪光,有些诧异:“哭什么,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你又不是女生……”

高洋打断了他的疑问,抹了抹眼泪,抬头望着他,“我看弟弟们都有礼物,就我没有,我心里、我心里不是个滋味儿,还以为大哥讨厌我了,不要我了……大哥,你怎么一直不给我打电话,我心中想你得很。又怕得很,怕你还记得上次的事情,还在生我的气,以后不理我了……”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15:55:00 +0800 CST  
高澄的回答让高洋受到的打击并不让他意外。

就知道,哥哥不爱他,更没有将思路从固有的结婚生子,传宗接代中转变过来,转到这样一条世人所无法接受的,甚至是万众唾骂的歪路上来。要走这样一条路,也许很可能要孤独前行,要经历无数荆棘险滩,也未必能走到光明的终点。这需要极大的勇气,要两个人都能做到,都能不顾一切坚持到最后,实在太难了。

高洋不死心:“可是,我爱大哥,是真的爱,爱了好多年了……就算大哥不爱我,也不能阻止我爱你。”高洋说着这几句话时,语调有点晦涩,有点艰难。果然,暗恋的滋味就如无法成熟的涩果,酸得叫人满脸痛苦,从嘴巴里一直酸涩到心里。

烟雾太浓了,即使一直开着窗子,也没有完全消散。在烟雾缭绕中的高澄,眼睛也不似平时那么明亮了,眸子里好像蒙了一层灰蒙蒙的细雨,藏着说不出的哀愁。就这样,两人对视了很久,很久。最后高澄还是摇了摇头,有些烦躁,有些逃避,但到底还是回答了高洋的话,“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冷落也冷落过了,你,怎么还是不肯死心呢?”

“若是轻易死心,就不是真的爱,就不是真的喜欢。”高洋的回答理直气壮。

高澄大概是站累了,转了个身,在阳台上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神情有些疲惫和焦虑,精神也差了不少。他思索了很久,再次问道:“我可以不计较这些事情,你也可以继续喜欢我,我们也可以继续生活在一起。就算将来各自娶妻生子,我们也还住在这个大院里,每天都能见面,这样难道不行吗?”

高洋突然觉得有点讽刺,苦笑了一下,反问道:“我猜到大哥担心什么了,大哥担心我会不安分,我会忍不住要回报,忍不住要得寸进尺。就像爸爸在外面养的那些情妇一样。那些女人起初只说是为了爱,不要名分不要钱财,到后来,钱也要,人也要,连这个家都要。一碗饭被分去了半碗不说,还贪心不足,想连整个碗都端掉。”

高澄果然被他说中了心思,无言以对,只是摆了摆手,似乎是不想听他再说下去了。

然而高洋却忍不住地锋芒毕露,将他内心里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倾倒出来:“大哥想在回国之后入党从政,接下爸爸的班。这样的身份,当然不能有任何丑闻,更不能让人知道你和亲兄弟牵扯不清,甚至还有乱伦的嫌疑,一点风声都不能有。大哥要娶个家世清白,门当户对的姑娘,要和她一起生孩子,传宗接代,好让爸爸放心把家业交给你。大哥害怕我不满足这样的暗恋,会吃醋,早晚有一天会把我们的事情抖落出来,或者跑去破坏你和她的婚姻和家庭,试图撵走她,然后闹得天下皆知,从此我们两人全部不能翻身,连高家都跟着蒙羞,大哥还怕”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18:51:00 +0800 CST  
半个月后,农历大寒。

波音737客机,机身宽敞而平稳,飞行在万米高空中。这是高洋长这么大第一次出国,也是第一次坐这么长航线的飞机,从北J到瑞士苏黎世,一共要飞行六个小时,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不过对于第一次出来见世面的高洋来说,实在是颇为新鲜和兴奋的了。

高欢对孩子们的约束一贯严厉,除了出国求学的长子高澄,高洋和所有的弟弟们目前都没有走出过国门。这一次还是高澄对高欢说要趁着暑假带弟弟出国去玩玩,正好遇到高欢临近春节心情不错,也就答应了,不过规定他们必须在农历二十三,小年时候赶回来,否则再不准他带任何一个弟弟出去。高洋算了算,能和哥哥在欧洲呆上十来天,所以高兴到不行,活像一只被禁锢许久,突然被释放出笼的小鸟,立即拍打着翅膀欢快高飞了。

高澄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两人都是商务舱,座椅很宽大,高澄看了几张报纸,就倚靠在放低的沙发椅靠背上睡着了。只有高洋,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上,明明空姐已经来将窗子的遮阳板拉下来了,等空姐走了,他还是悄悄将遮阳板拉开,朝窗外张望。

这个小小的窗口,让高洋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见识到了很多以前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真实景物。他看到了阳光下的地中海和爱琴海,被那迷人的风景所吸引,凝神屏气地欣赏了很久,生怕错过了它们的任何一丝美丽。由于飞得太高,他无法看到海波浪在阳光下闪耀金光的样子,但是光看着那无边无际的宝石蓝,就足以让他陶醉惊叹的了。

高洋开始幻想:将来有一天,在湛蓝的大海边拥有一座房屋,和哥哥早上一起看日出,黄昏一起看日落,正午一起去游泳,下午一起在沙滩上漫步。高澄那身白皙的肌肤晒成阳刚味十足的古铜色。哥哥在沙滩上漫步时,穿着泳裤,露出诱人的腰身下的人鱼线,那时候一定要把哥哥按倒在金黄的海滩上,亲吻他的眼睛和嘴唇,抚摸遍他线条流畅的全身,最后吻上哥哥小腹中线处的一溜绒毛……在自己动情的撩拨之下,高澄喘着急促的气息,搂抱住他的脖颈,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向后昂扬着修长的脖颈,发出情*动之时诱人的呜咽和吟哦,哥哥性感平坦的小腹,随着越发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在向高洋发出致命的邀请。那时候的他,一定要狠狠地进入哥哥的身体,狠狠地贯穿,狠狠地冲撞.......那时的他,.恨不得死在哥哥的身上........

高洋想起了他最近看过的一本诗集,是当红的才子诗人海子写的,其中有一句在学校里热传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嗯,这真说中了他梦想中的自由生活。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19:23:00 +0800 CST  
不过,自己可没兴趣劈柴,也没兴趣喂马,更没兴趣写信给每一个亲人诉说自己的幸福,祝愿天下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只想在这样一所面向大海的房子里,把前世爱慕迷恋了一辈子,今生依赖深爱了十六年的哥哥翻过来掉过去从早干 *到晚,从晚操* 到晨。等腰酸腿软地起床推开窗子时,就是良辰美景,就是春暖花开。这样的生活,就算过一百年,也是过不够的。

高洋想着想着,终于将视线从窗口收回转移到高澄身上。再美的景色,终有一天会看够,可身边的这处“景色”,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万里高空,飞机高高翱翔在白云之上,阳光在此时分外明媚,天空更是前所未有的蓝。高澄的白衬衣外面套了件羊毛衣,本来机舱里温度正好,但是长久的阳光照耀,高澄还是热了。可他睡得香甜,并没有被热醒,光洁的额头沁出了薄薄一层汗珠,连鼻翼周围也有布满了细小的汗珠子。高洋打消了给他盖上毯子的想法,取出自己的手帕,悄悄给哥哥擦了擦汗。高澄并没有睡熟,被他擦了没几下就醒了,睁开有几分迷茫睡意的眼睛,朦朦胧胧地看了看高洋。

“嗯?”

“我看你睡得热了,给你擦擦汗。”高洋晃了晃手里的手帕。

高澄不再疑惑,而是扶着腰有点费力地坐直了,保持这样的姿势睡了两个小时,身上自然会有些麻木和僵直。高澄脱下了羊毛衣,然后顺手将衬衣的扣子一连解开了三颗,“还真是热,暖气吹得口干舌燥,简直透不过气来。”

高洋连忙将面前小桌上的一杯已经凉掉了的咖啡递给他,高澄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喝。高洋估计他口干,喝咖啡这样的饮料会更渴,于是将自己的橙汁递给他。高澄伸手接过,喝了两口就不喝了,放下杯子,双手交叠着抱在胸前,微微蜷缩起身体。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高洋想到自己在飞机起飞大约一个小时候,因为飞机遭遇了气流有点颠簸一度晕机,好在后来慢慢挺过去了。现在飞机飞得很平稳,按理说高澄不至于这时候开始晕机啊。高澄并不回答,只是继续保持着这个动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头,高洋见哥哥的眼睛里有几分疲惫,眉头也微微皱着。

“这是怎么了,头晕吗?”高洋从随身的小包里摸了摸,取出了一小瓶风油精,倒了几滴,给高澄的额头和太阳穴处点了一点,希望这样能让他稍微舒服一点。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19:33:00 +0800 CST  
高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弟弟。因为背着阳光,阴影里高澄的脸色似乎有点苍白。

高洋觉得不对劲了,如果哥哥只是晕机,不至于说话也如此费力,或者是难受到不想说话。见高澄的双手仍然交替环在胸前,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哪里难受,哪里有痛痒,关切之下,高洋伸手在哥哥后背摸了摸。只觉得他的贴身衬衣有点潮湿,是被身上的汗水浸透了。难道是热得不舒服?可这里好像也没多热啊,难道是因为身体不适出了虚汗?高洋准备起身去叫坐在后面不远处的陪同人员。这次兄弟两人出远门,娄昭君怕两人遇到什么危险,就派了两名勤务跟随。谁也不会想到在商务舱里能有什么危险,所以那两人此时也在闭目养神,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细微情况。就在这里,高澄慢慢直起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睛里总算恢复了一点神采。同时,还拉住高洋的衣摆,示意他没什么事,不要去惊动别人了。

“哥哥,你到底怎么了?刚才怎么问也不说话,吓死我了。”高洋小声问道。高澄拿过他的手帕,再次擦了擦额头上和脖颈里的虚汗,良久,方才轻声道:“好像是睡觉的时候姿势不对,窝到了。刚才起来的时候也没注意,也不清楚是窝到了还是扭到了,胸口这里一下子疼起来,疼得直不起腰来,蜷着还稍微好一点。也就是一阵,就过去了。”

高洋摸了摸他的左胸,手掌放在了他的心窝处,问道:“是这里疼吗?”

高澄想了想,摇摇头,“也不只这里,还有这里,这一片都疼。感觉是在胸膜里的神经疼,应该很平常,不是病。”说话间,他的手朝自己的左胁下捂了捂,做了示意。

“也难说,等到了医院,就去拍个片子看看,心脏不知道有没有毛病。”高洋仍然不放心,因为哥哥以前一贯很健康,很少生病,连感冒都很少有。每次被父亲打伤了,恢复得也几乎是神速,没几天又活蹦乱跳了。高澄将他杯子里的橙汁全部喝光,喘了口气,脸色也基本恢复了正常。见高洋如此担忧,不禁笑了,用很轻松的口吻说道:“你怕什么,我从小到大,这样的情况也有过好几次了。有时候睡觉时候翻个身,就不小心窝到胸口,也是这样疼一阵。疼的时候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喘气都难。屏上一小会儿,就自然好了,一点事儿都没有。”

“那,真是窝到了?”高洋将信将疑。

“肯定是的。在学校和军训的时候都体检过,透视的时候我也和医生说过这件事,医生说看着没什么毛病,应该是神经痛,完全不妨事。”

见高澄这么说,高洋的疑虑渐渐消退了。想想也是,如果真有重大问题,体检不可能检查不出来,高澄能正常参加军训,长跑和野营拉练什么的完全没问题,应该就是真的没事的。高洋松了口气,暂时将这件事放下了。

这时候空姐过来,看到杯子空了,就又换了一杯满的,还将高澄面前的冷咖啡也换成了热的。高澄喝了几口咖啡,展开一张欧洲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向高洋问道:“你是想在瑞士那边滑雪和登山,还是想去这里看看?”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19:39:00 +0800 CST  
高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原来这是与瑞士和奥地利毗邻的德国南部,巴伐利亚省。他记得这里应该是有很多森林和山脉的,此时应该都被冰雪覆盖了吧。比起跑到深山老林里挨冻,他更想去看看瑞士的少女峰和铁力士山,感受一下翻越阿尔卑斯山的豪迈。他曾经看过《拿破仑翻越阿尔卑斯山》的仿制品,站在那幅巨大的画像下沉迷了很久很久。如果能亲临其境,那是多么美好。

“我想去瑞士看雪山。”高洋声音小小地说道。他能看得出,大哥其实更想去德国玩,所以违背大哥的喜好有点不安。

高澄笑道:“那就先去瑞士玩,再去德国。从德国出来,再飞去撒丁岛。地中海一年四季不结冰,带你见识见识国外的大海是什么样的,保证你喜欢上。”

高洋当然愿意去更多的地方游览,尤其是海边,正好可以看到哥哥脱下厚厚的冬装,换上泳裤露出几乎全**裸的身子,他就可以大饱眼福,说不定还能趁机占便宜揩油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可惜时间太短了,他们只能在欧洲玩十二天。高洋扳着手指算了算,去瑞士肯定要先看医生,再跑去雪山玩,来来回回的,估计起码要四天。去德国的深山老林,也不知道哥哥要玩什么,再用掉四天。飞到撒丁岛,最多只能玩三天了,真是不够用的。正在遗憾间,高澄收起了地图,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用你操心,行程已经定好了,酒店也是。到了瑞士和德国,都有大使馆的人来给我们做向导,你只管玩就是了。”

高洋忽然想起一件事,疑惑了,“不是要去看病的吗,万一真说我有病,要留下来治疗,岂不是哪里都去不成了?”

高澄终于侧脸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头,压低声音道,“傻瓜,你怕什么。我只是想带你来确定一下罢了,其实我也不相信是精神病,只是来求个心安罢了。你就算真有事,我也不会在大过年的时候丢下你在外国看病,一个人回去的。”

“这么说,大哥是不会离开我,扔下我的了?”高洋顿时松了口气。好像一只眼看着要被主人抛弃的小可怜,摇着尾巴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主人折返时,那股子失而复得的喜悦劲,心头的一点点阴霾也跟着消散了。

“傻瓜,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了,眼看着就要到过年,可以杀着吃肉了,怎么舍得扔给别人?”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19:42:00 +0800 CST  


《同跟相奸》第六章 治病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19:49:00 +0800 CST  
瑞士苏黎世,郊外,一家私立医院。

与其说这是医院不如说这是个诊所。这家私立医院开设在一座三层别墅里,周围树林环绕,没有院子,也没有病房,甚至连医院里必有的药水气味,座椅上排队等看病,挂号处等交钱的病人都没有。

高洋注意到这里只有两个中年大妈,穿着护士的服装,态度很是和蔼可亲。见到高澄和高洋的到来,先是问了有没有预约,然后查看了高澄递交上去的预约单子,确定是这里即将接待的求诊者,大妈点头微笑,将他们迎到了一楼一个干净明亮,面积不算大的诊疗室里。

高洋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倒也不是因为见到了什么有趣的特殊的事物,而是他想不到外国的医院竟然是这样子的。在国内也有私人诊所,可他在电视上见过的私人诊所,基本也都是白大褂,白布帘,桌子上放着诊疗器材,有检查床和药品柜子的。而在这个房间里,除了一个布艺沙发,一个茶几,一张医生用的桌子,两把椅子之外,还有一些植物盆栽。除此之外,基本没什么医院应该有的东西了。

“这里看病,靠谱吗?还是外国的医院都这样?”高洋很好奇,鉴于这里的护士应该听不懂中国话,所以直接向高澄发出了疑问。

“外国的医院是和中国的有点不一样,不过这里只是私人诊所,没那么多东西。”高澄说话的声音很低,显然非常注意礼仪:“大使馆的人说,这位医学教授在本国颇有盛名,这个诊所是他开的,只有预约的人才能来就诊,平日里没有多余的人来往,所以这里安全可靠,又没有国内认识我们的人,不怕泄密。”

大概是因为平时没事,所以医生并不在这个房间里。过了大约五分钟,护士将医生找来了,是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尽管头发灰白,但是看起来身体和精神都很好,头顶秃得差不多了,眼镜后面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并非寻常老迈者的样子。高澄和高洋立刻一起起身,分别和医生握手,互相通了姓氏。医生姓施密特,说着一口听起来有点蹩脚的英语,高洋想到瑞士这里各国后裔很复杂,英,法,德三种语言最常见,倒也没有奇怪。高澄听到老头子的姓氏,笑了笑,换了德语问了一句。老头子一听,眼睛一亮,立即点着头,用德语回答了几句。

于是,高澄和施密特医生就用德语交谈。高洋只会英语,一点儿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19:55:00 +0800 CST  
高澄看出了高洋的疑惑,主动告诉弟弟,施密特这个姓氏是德国的大姓,高澄猜到医生很可能是德国后裔或者移民,所以换了德语。施密特医生确实是德国人,出身于德国的医学世家,移民来到瑞士的,所以英语不太好。

医生大概从高澄那里得知病人不会德语,于是又换回蹩脚英语,向高洋问道:“你来这里看病的原因是什么?”

这话问得直截了当,虽然叫高洋难以启齿,可是在高澄的关注下,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对哥哥说,我喜欢他。他觉得我有病,所以带我来看病。确切点说,他认为男人爱上男人,也许是精神病的一种。”

医生将目光投向高澄。高澄用流利的德语说了一段话。施密特医生边听边点头,但是在高澄讲完之后,并没有对高澄说什么话,只是做了个表示听明白了的肢体动作,然后转向高洋,用肯定的语气说了一堆话。这番话显然复杂了一些,因此用的还是德语。高洋听不懂德语,医生说完立即扭头看向高澄。高洋注意到,高澄的面色稍稍有些松缓,表情也放松了些,只不过在将医生的原话直接翻译给他时,眼神里稍微有些歉意。

高澄翻译给洋洋听:“你不用担心这个方面,在精神学科里,同性之间的吸引和互相爱慕,严格意义来说并不属于精神疾病的范畴。至于贵国的医书里,所作出的定义,应该是欧洲在本世纪之前,尤其是中世纪时期,宗教思想所排斥和抵制所造成的舆论所致。无论是新教还是旧教,都是明确反对同性恋行为的,并且将其视为罪恶,有时候甚至会极端到将同性恋人群划分为疯子范畴,甚至处以火刑。”

高洋听到后面暗暗心惊了一下,不过还是松了口气,只要医生说这不是精神病,估计哥哥以后对他应该不至于那么大的排斥。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20:05:00 +0800 CST  
高洋忍不住好奇问道:“那来您这里看这类毛病的人有没有,多不多?”

施密特医生笑了,直接用英语回答他:“在欧洲,现代人已经不认为这是精神疾病了,我这里看一次病的收费是比较高昂的,还没有人闲着没事跑来我这里花钱消遣的。”

接着,医生又对高澄说了一大段话。

这次因为内容多,所以高澄做了同步翻译,施密特说几句,停一停,高澄就翻译几句给高洋听:“在上世纪中叶开始,直到二战之前,虽然宗教势力不如以前,极端的宗教思想也渐渐低头,不少人开始相信科学和现代医学,但是也出现了一部分血腥野蛮的治疗方法。尤其是精神疾病学科,有些人主张用外科手术的方式治疗精神疾病,有些是开颅切除额前叶,或者用打洞的方式切断脑白质额前叶,在额骨后方的大脑前端部分,人类情绪是由这里负责的,而脑白质将这个部分与大脑连接起来,这个手术就是将额前叶的脑白质切断,令病人永远失去产生情绪的能力。因为当时这样做的医生,往往认为病人在发病时候情绪狂躁没有正常理智,无法控制伤害他人和伤害自己,对家庭和社会的危害非常大。而手术结果也证明,病人会温顺很多,也便于管理。即便在几千年前的埃及,也是用类似的方法来治疗癫痫病人。而后来的几千年里,人们一向认为精神病人是因为脑子里住进了恶魔才会发疯,只要打开颅骨切除掉一部分脑子就可以将恶魔寄居的地方清除了。像我之前说的将这种外科手术正式作为治疗精神分裂症和严重强迫症患者的医生,甚至还获得了医学界的荣誉,并且在二战结束后几年,还获得了医学奖项。当然,在人们认为是精神病的同性恋人群,也有不少被家人送去治疗,或者精神病院对他们的治疗方式,也是切除额前叶。”

高洋听到这里,只觉得浑身恶寒,甚至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额头和头顶有种鼓胀酸痛的感觉,仿佛自己被一群人强行按压在椅子上,有一个手持凿子和锤子的屠夫医生,对着他的额头开凿。他似乎都能听到那咚咚的声音,每一下都响在他的头顶,透过他的颅骨,传到他的鼓膜和脑子里,让他的大脑渐渐支离破碎,最后变成了一锅恶心的豆腐脑。

高洋感觉到喉咙发紧,胸口发闷,恶心想吐的感觉。手心里开始潮湿出汗,望向高澄的眼神里,也有些茫然和空洞。高澄虽然比他镇定一些,却还是有限的。毕竟不懂医学的人,在乍一听到这些可怕的前所未闻的东西时,有这样的反应是很正常的,真是叫人头皮发麻。因此高澄的脸色也颇为凝重。

医生继续说,高澄继续翻译:“实际上,被切除额前叶的病人,现在看来是非常悲惨的。除去脑前叶白质或皮质,人就会安静下来。然而切除了脑白质的患者之所以变温顺了,并不是因为他的精神病被治好了,而是因为脑前叶掌管的高级精神活动功能被切除了。这样的人,没有思考能力,连基本的日常生活都难以自理,变成一个毫无感情毫无思想的废人,每天除了发呆和喃喃自语,基本什么都不会做了。令人痛心的是,因为这种额前叶切除术在上世纪中叶到本世纪中叶这一百年间受到推崇,风靡了百年,以至于百年前无数病人受害,具体数据已经无法统计。实际上,精神病人有些属于间歇性发作,并不是永远都处于不正常状态。在不发病的时候,也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而被用这种手术治疗之后的病人,则永远失去了恢复正常的希望。而到了现代社会,人们渐渐意识到同性恋行为的人,在日常生活方面和正常人一样,且一般也不会作出寻常精神病人所作出的暴力行为。一般来说,也没有强迫,被迫害妄想,狂躁,抑郁之类的具体病症。这时候人们逐渐认为同性恋不属于精神病范畴,但是也是一种心理上的变态。这种变态,也许从生下来就有,也就是从小到大一直喜欢同性。而

事实上,绝大多数的同性恋,在自述病症的时候,往往都是从开始对他人有性方面的幻想时,幻想的就是自己的同性。”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20:09:00 +0800 CST  
“在我刚才所看到的情况,你和你哥哥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你所说得这么恶劣,我看不出他爱不爱你,不过能看出他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讨厌你。也许你和他的交流产生了问题,他无法理解或者接受你对他的这种特殊感情,一时间有些激烈的反应也是很正常的,你能讲讲你是具体怎样对他表达这些想法的吗?”

其实医生并不是听不懂英语,只是讲英语时候带着浓重的德国口音,发音和吐字很是生硬,不容易让人听懂罢了。而高洋用英语对他陈述时,他倒是基本可以听懂的,所以在这方面的交流上倒也不至于存在多大的问题。

高洋这些年来憋得太久太久了,既没有一个人可供他倾诉,也没有写日记来抒发情绪的方式,压抑太久了,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一些非常龌龊非常黑暗的情绪,痛恨高澄的时候,也想象过很多很残酷地惩罚高澄的方式。也许就像他前面所担心的那样,他怀疑自己真的是个变态,而且这个变态还是天生的,无师自通。

因此,他将自己对高澄表白,被高澄拒绝。想方设法追求,被高澄几次无情打击的过程对医生讲述了一遍,讲得挺细致,也有些投入,甚至有些情绪化。讲着讲着,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委屈,高澄很可恨的样子。

医生耐心地听高洋讲完,忽然问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喜欢他的?”

高洋歪着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又摇摇头:“具体什么时候也记不清楚了。好像从记事起,就开始喜欢他了。”

“那时候你为什么会喜欢他,是因为你和他玩得最好吗?”

“倒也不是,只是那时候我只有他一个兄弟,父亲和母亲都忙于工作,家里除了保姆和保卫人员,只有他一个肯带着我玩。我当时唯一亲近的人就是他,所以很依赖他,就算半天没看到他,都要去寻找他。他要是去上学了,我就每天看着钟表算时间,等到他放学的时候就跑去家门口接他。他写作业时,我就在一边玩,或者翻他的书,在他的作业本上乱画。有时候他也骂我,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生气。比起他不理睬我,我更愿意故意捣乱,引他来骂我,这样就能让我感觉到他在关注我,他的眼里有我,我就很安心。”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20:24:00 +0800 CST  
高洋只要一想到欺负他的那些弟弟们就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揪过来拧断脖子,再大卸八块,丢到zhong 南海随处可见的人工湖里,把他们喂王八高洋很想把这些想象告诉给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可惜不能告诉大哥,因为他怕大哥会因此感觉他是个变态,会越发厌弃自己的。更不能告诉任何一个熟人或者陌生人,因为他们会把自己看成暴力狂或者疯子,甚至是潜在的杀人狂魔。现在,高洋被施密特医生医生开启了憋闷十多年的心理匣子,血液里澎湃着前所未有的倾诉欲望。高洋亢奋得手指甚至都在发抖,可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一旦说出这些,医生很可能会将他定义为精神有问题的人,继而告诉大哥,这样他就完了。


医生大概见惯了这些在叙述的时候突然情绪激动,甚至是严重失态的就诊者,所以面对高洋突然的暴躁,他并没有任何的惊讶,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过,仍然是和蔼可亲的微笑。只是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朝高洋抬了抬,做了个安抚的肢体动作,“你的压力很大,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过了一会儿,医生猜测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先前在讲述你与你哥哥之间的事情时,隐瞒了一些事情,可能是你怕我知道的。”

高洋“呃”了一声,忐忑不安了,因为在家里没有一个人能看穿他的内心,包括大哥。可在这个老头子面前,他内心里的那个恶魔,似乎藏得再深,恨不得挖坑钻进去,还是会被老头子用明察秋毫的锐利眼神揪出来的,被人揭穿了底裤的感觉,既羞又怕,叫他无所适从。

医生看着他的反应,继续猜测着:“你在和他发生言语冲突的时候,与其说你是在愤怒,不如说你是在深深地恐惧。你会因为别人对你的恶意言语而愤怒,但是你对于他,从来不曾有过同样的愤怒。你在心底里把他当作最亲近的,最可以信赖的人。但是这在他对你表示愤怒的时候,你的信赖就会荡然无存,你会变得毫无自信,变得极端恐惧。”

高洋从未想过这个方面,只是听到医生用恐惧这个词来说自己时,突然想起了母亲对他的评语,懦弱。只有本性懦弱的人,才会恐惧。他一直不认为自己胆小懦弱,为何母亲这样说,连精于分析心理的医生也这样说?

“为什么?”他想了又想,摇摇头:“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很气,很激动,想杀了他。”

“那你当时对他使用暴力了吗?”医生追问道。

高洋感觉自己瞒不下去了,只得承认了:“有。当时我好像气得不行了,直接朝他扑了过去,手里,手里拿着刀子……我,也不记得是怎么把他刺伤的了。”

“就因为他说你喜欢他是因为精神不正常?”

高洋很是羞愧,声音也低了下去,“是的。”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8 21:17:00 +0800 CST  
医生顿了顿,略略思索,然后将后背靠在椅背上坐正了,开始做“结案陈词”:

“你的情况有些复杂,但是目前一部分可以解读。因为环境原因,成长过程原因和性格原因,你比一般人要更加孤独。即使身处于很多人的环境,你的心理仍然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对其他人缺乏信任和交流,让你的心理渐渐敏感多疑,容易将很小的事情扩大化,严重化。你在成长的过程中,变得极度谨慎和防范,喜欢通过在他人面前伪装自己的方式来获得安全感,在感觉到危机的时候,容易失去控制,从而暴力发作,作出一些荒谬举动,甚至有杀人的冲动。”

高洋听得越发心惊,因为医生的每一句话,完全都说在了他的心上,几乎每一句都是有的放矢,正中核心。这种太过于透彻的洞悉,让他开始烦躁不安,又隐约有点难以控制的暴躁情绪了。他掐着自己的虎口,勉强控制着,让自己听下去。

“这种状况,如果出现的次数频繁了,甚至发展到了对你哥哥之外的人时,就必须加以治疗了。到了那个地步,就形成了病症,这种病症,叫做‘被迫害妄想症’。届时为了避免你伤害他人或者伤害自己,就需要药物的介入了。”

施密特医生看着高洋的脸色,大概是怕他吓坏了,缓了缓口气,安慰道:“目前还没有那么严重,你不需要服药,只要和你的哥哥维持良好的关系,找到合适的发泄渠道,不再轻易发作就可以了。”

高洋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以后会尽量控制自己,不去触犯他。”

“但是,一般被迫害妄想症患者,只是容易在心里幻想别人的伤害,却很少出现幻觉和幻视,像你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幻视,这是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这两类严重的精神疾病里所拥有的症状。所以我前面才会说,你的情况比较复杂。因为还没有发展到严重的地步,所以目前还是无法确诊你具体还有其他什么病症的。

你要记住,以后一旦有第二次的幻觉和幻视出现,就必须来就诊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你完全失去对行为的控制能力,很容易失手杀人,或者造成严重的破坏性后果,甚至包括自杀,这些都是在你的意识沉浸在幻觉中时所造成的。如果幻觉不很快消失,你将无法控制结果。”

高洋只觉得浑身大汗淋漓,衣服都被汗湿黏贴在了身上。他很后怕,幸亏自己没有选择不听,万一医生把这个结果告诉高澄,那他就完蛋了,哥哥一定会将他当作一双破鞋,直接丢出去的。就算哥哥再爱他这个弟弟,也不可能在明知道有可能送命的情况下,陪他玩命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9 10:45:00 +0800 CST  
施密特医生按了一下按钮,护士很快来了。他对护士吩咐道:“可以叫外面的那位先生回来了。”

护士出去之后,医生转过椅子,看了看窗外听到了招呼转身朝这个方向走来的高澄,若有所思了片刻,而后向高洋问道:“你确定,不把前面说的这些告诉他吗?”

高洋毫不犹豫地点头:“请你为我保密,我不希望家人知道。”

医生微笑道:“可以,我们有义务为每一位前来咨询者保密。”

高洋又想到了什么,有点不放心地问:“这么说来,就算是有外人来查,也是绝对查不到的了?”

医生用很肯定的语气回答:“是的,你可以放心,因为中立国的原因,即使是贵国政府派人来查,我们也不会将你的隐私公布出来的,就像瑞士的银行一样,一向注重职业操守,不能破例的。”

得到了医生的保证,高洋这才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很害怕哥哥对他的病情感兴趣,等离开了这里,一转身就回来查了。这种事情如果自己坦白给哥哥知道,哥哥倒也不会生气,但一旦是自己说谎,被哥哥发现并且揭破之后,那两人之间必然要爆发很严重的冲突。他还不认为,哥哥会爱他到不顾自身的安全,可以毫无心理戒备地继续和他这个潜在的精神病患者相处。

转念之间,高澄已经进来了,随之带入室内的是一身的冰雪和他身上特有的体香。暖气开得十足的屋子里突然进入一股高澄的冰雪气息,清爽而凛冽,很好闻。高澄站在高洋的身边,并没有立即落座,所以给了高洋一个趁机嗅他身上气味的机会。高洋深深地呼吸了几次,人都快要陶醉地眯上眼睛了,这才注意到哥哥的双手除了手背依旧白皙之外,十个手指头都被严寒冻得通红,连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甲床里都是粉红色。室外气温接近零下二十几度,哥哥一个人在雪地里站了那么久,肯定冻坏了。

高洋心疼地看着高澄冻得红扑扑的脸颊和通红的手指头,下意识地伸出自己被暖气熏得温热的双手,拉过高澄的右手轻轻捧住,用自己的掌心给他取暖:

“这么冷的天,你跑那么远干嘛?”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9 10:49:00 +0800 CST  
“他这是怎么了!你都问了他什么?!”极少看到哥哥失态成这个样子,高洋忍不住迁怒与施密特。高洋是个除了爱人,谁都不在乎的自私的人,因此对医生说话的语气明显地不善。

施密特医生耸肩,摊开手,换回了英语:“对不起,他不希望你知道这些问答内容,不过我没有问什么可以激怒他的问题,他显然是想到了一些叫他不愉快或者很受打击的事情,所以心情恶劣。”

这时候,高澄转过身来,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头发,端起桌子上冷掉了的咖啡喝了几口,渐渐恢复了镇定:“没什么,你别责怪别人,是我自己不好。”高澄对高洋摆了摆手,示意高洋坐下。

高洋低了头,凑近他,看着哥哥似乎在有意回避自己的眼睛:“那好,我不再问了,他没说我的坏话吧?”

高洋很聪明地不再继续追问,而是将焦点转移回自己身上


高澄本来心情郁郁,可是听到弟弟的后半句话,被逗笑了,“那倒是没有,他只问我是怎么对你的,还问了一些我们相处的情况,没有说你的坏话。”

高洋仍然不忿地瞥了医生一眼。不过他们高家的孩子从小受到严格的礼仪教育,尤其是对外人要时刻保持礼貌和谦逊,高洋很快从对哥哥的担忧和对医生的迁怒中摆脱出来,恢复了理智。对施密特医生道歉:“对不起,我为刚才的不礼貌行为道歉。”

大概是前来做心理咨询的人,很多的精神状态都不那么冷静,尤其是问到一些私生活和心灵深处的一些秘密时,难免会激动,医生见怪不怪,自然也没有为此生气,而是宽容地笑了笑,“没关系,你很在乎你的亲人,一时着急情绪激动也不奇怪。”

高澄此时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也流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并且也对医生用英语道歉。

医生接受了道歉之后,开始用英语对高澄说话=== 显然也是希望高洋也听到并且听懂的,“前面你也说过的,你的父亲经常对你进行家庭暴力,虽然他很少这样对你弟弟,但是经常看到你挨打,对你弟弟的负面影响也是很大的。”

“哦?”高澄这次奇怪了,“我这个被打的人还没事,他这个看我挨打的观众能有什么事?最多就是害怕一下罢了。”

“虽然每个人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但是人格的发展完善,是和外界影响密不可分的。不论是小时候在家里接受父母和兄弟给予的教育,还是在读书之后,在学校里所接受的教育,对一个人的人格形成都起着同样的作用。因为父母和教师都会教人学会善良,宽容,同情,博爱,自律等正面品格,但是一旦在孩子的眼前上演暴力,就会让他心怀恐惧,无法接受,并且生出很大的疑问,那就是为什么这些教育他的人,自己反而作出违背教育内容的事情来。为什么他的双眼所看到的世界,和父母教师等人教给他的截然不同。尤其是青春期的叛逆情绪,让他开始愤世嫉俗,觉得这些教育都是假的,这个世界很坏很肮脏,所以他不学好也不要紧,变坏也是为了适应世界。他用怀疑的眼光看待人和事,从此不再信任和感到安全,时间长了,心理不够强大的人,就会渐渐扭曲,人格也朝着不正常方向发展了。就像你经常遭受你父亲的家庭暴力,但是你是个性格很好,内心很阳光的人,因此你个人不会因父亲的暴力而扭曲人格,但是,不代表你的弟弟不会,因为你的性格和他是截然相反的。你容易忘记掉不愉快,容易沉浸于欢乐和记住幸福美好,而他则完全不同。一点点的伤害和背叛,都会让他记忆深刻,甚至仇恨很久,因此他的心灵世界是痛苦压抑和阴暗的,这方面需要家人和亲近者的关怀和疏解。这些东西,要比医院里的治疗,药物的介入,要有效更多,也不会浟副作用。”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9 11:06:00 +0800 CST  
听着医生的解释,高澄渐渐生出了一些愧疚之色。这愧疚是对于弟弟高洋的。高洋近在咫尺,当然清晰的感受到了。高洋忽然很庆幸哥哥作出了这个带他来欧洲看病的决定,让他既了解了自己,也让哥哥初步地了解了他。以后,哥哥应该不会再那样粗暴简单地对待他了吧。

“好,我听明白了,也记住了。”良久,高澄这才点点头,用有点干涩的声音回答道。

“那下面再说说你很关注的,你弟弟的同性恋问题。”

医生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高洋,突然很直白地问道:“如果你大哥老了,到了六七十岁,也就是我这个年纪,外貌也像我一样衰老难看====皮肤松弛,发胖秃顶,牙齿也掉光了,你还会那样深的爱着他吗?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着他,想和他发生肉体方面的关系吗?”

高洋对医生的这个问题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一怔,脑子里瞬间浮现的并不是高澄六七十岁之后衰老的模样,竟然是那个关于前世的幻觉里=====哥哥被掏空了内脏,满身鲜血,脸色发青,目光涣散,嘴唇灰白的死人脸!高洋浑身一寒,顿时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个可怕的画面从自己的脑海里赶走。高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慌之中,下意识的摇头是想把那个画面赶走,但是,高洋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高澄在施密特医生提问后,就一直在注意观察着弟弟的反应,当看到洋洋摇头之后,高澄的双眸中瞬间暗淡下去的光芒,好像风中之烛,就那么摇曳着熄灭了,剩余的是蜡炬成灰之后的死寂和绝望 ===== 原来,你爱我的不过是我的皮囊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9 11:09:00 +0800 CST  

楼主:安美娜芷

字数:313070

发表时间:2013-12-16 04: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13 00:24:12 +0800 CST

评论数:253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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