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根相奸》by 秋雨无声(高干 兄弟 年下 架空 虐心 )

高洋装出腰酸背痛的样子,起身拉了拉韧带。再蹲下时,已经微微转了个角度,稍稍遮挡住了高澄的视线。高洋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高澄赢了就算了,如果输了,他也不能让高澄知道输。高洋了解哥哥一向心高气傲,肯定不愿意看到自己败给弟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高洋更想知道高澄要对他提出什么要求,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子弹冒头了,高洋看出来了,是TT-33,高澄输了。高洋反应很快的火速将它和自己手掌里已经有的子弹对调了一下,等他转过身,对着高澄摊开手掌时,满是血污的手心里已经躺了一枚54式弹头。

“我输了,到底还是不如大哥的。”

高澄点点头,没有说什么。高洋将一把弹头扔到了草丛里,踢了几脚,用枯黄的草皮和浮土盖住了它们,然后起身,从高澄手里接过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脏污:“大哥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就是了。”

高澄脸上本来有些微的得意之色。但是听到提要求这句话时,笑容没有了,神色开始冷肃。

高洋心想不好,不会是让他以后不得再对他有任何那方面的企图和举动了吧?

在高洋紧张关注之下,高澄很干脆地提出了要求:“冬天时我要去瑞士,你和我一起去吧。”

“哦,你去那里干吗?”高洋松了口气,不过接下来也有些期盼,如果是和大哥出去旅游玩耍的话,他是一百个乐意的。

“我要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那里有这方面很权威的专家,且不会泄漏我们的身份秘密给外界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高洋愕然了。

“同性恋是精神病,得治。”高澄毫不客气地回答。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16:59:00 +0800 CST  
高洋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即疑惑又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从他爱慕了好多年的人嘴里说出来。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冤枉高澄,高洋讪讪地问了一句:“哥,你刚才说了什么,风太大,我没有听清楚。”

现在的风明明不大,更听不出呼啸的风声。高洋只是借着这个借口逃避现实,或者是给高澄一个梯子,让高澄顺着台阶下来,把这个伤人的话题撇开,或者把刚才那句伤人的话否定掉。

然而高澄仍旧严肃着一张脸,对着高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问过别人,也翻过《精神病学大辞典》,里面就有‘同性恋’这个条目的。既然是病,就得去找医生看病,就要治病。趁着现在刚刚发现,马上治疗应该来得及,否则越拖越晚……”

尽管高洋一贯反感哥哥对他板着脸说教,但是这一次高洋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耳朵里好像也听不清高澄后面在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盯着高澄那一张一翕动作着的嘴唇。

高澄说到这里终于注意到了高洋的异样反应,下意识地中止了解释,用疑问的眼神望着高洋,仿佛在问:你听不懂人话吗?

高洋突然扑了上去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17:05:00 +0800 CST  
恶狠狠的抓住高澄的臂膀,高洋就像饿虎扑食,疯狂而暴戾。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手里还握着那把刚刚剖完乌鸦尸体还没有擦拭掉血污的瑞士军刀。他感觉到手里的刀尖捅到了一样软软的东西,然后随着惯性继续刺入,直到被坚硬的东西阻挡住了。与此同时,高澄发出了“嗯”的一声闷哼,被他抓住的手臂猛地紧绷了一下,随即软了下去。

高洋愣了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将刀子从高澄的臂膊上拔了出来,温热的血立刻飞溅开,有几滴溅到了高洋的脸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这血腥味让高洋更加狂躁,好像上了战场的战士被敌人的鲜血激发了杀气一样,一发不可收拾。高洋真的很想把眼前这个人再捅上几刀,干脆捅死他算了。这个人太可恶!太可恨!既然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他的心上捅刀子,那他干嘛不能捅回去?

等刀子再次刺下时,高澄伸出另一只没有被刺伤的手,一把抓握住了高洋握刀的手,死死抵住。因为需要用尽全力才能阻挡他的疯狂捅刺,所以高澄根本没办法大声呼救,只能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发出了低吼:

“你,你疯了吗,松手,松手!”

论武力,高洋远远超过高澄。因为在接受军事训练的时候高洋比高澄更刻苦更勤奋,也更有这武术方面的天赋。论力气,高洋现在十六岁,也不比二十一岁的高澄差多少。更主要的是,狂暴让高洋的肾上腺素激增,他的力气自然要比伤了一条手臂的高澄大很多。尤其是在他加上左手,两只手一起死死握着刀子,朝高澄这边推压时,只能用一只手抵抗的高澄,到底还是敌不过他,被弟弟推翻在地,尽管还在“负隅顽抗”,却距离刀尖越来越近了。

当刀尖在两人的搏斗中渐渐移动到高澄的脸上时,高洋看到高澄那张因为惊惧而苍白的脸,还有过于关注刀尖而变得放大的瞳孔,这是恐惧和疼痛到了无法忍耐时候的表现。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17:12:00 +0800 CST  
高洋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画面==== 又是那个梦,只不过场景有所变化。高洋站在门廊下,提着出鞘的刀。浑身是血的高澄跌跌撞撞地从屋子里出来,一见到他,那双本来已经因为瞳孔放大而开始黯淡的眼睛,终于有了希冀的光芒,高澄一把抓住高洋的衣袖,仿佛高洋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生的希望。

“侯尼于!救我! 救我! 我不想死,有人杀我...........”

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艰难。鲜红的血从高澄的嘴里冒出来,还泛着气泡,伴随着高澄被刺伤了肺叶而像拉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艰难气喘声,高洋知道高澄受到的是致命的刀伤,已经活不成了。可哥哥现在实在太可笑了,受了致命的重伤还徒劳的以为自己还能苟活下去。高洋从来没想到过大哥居然是个如此贪生怕死的人,这次终于让他开眼了。鄙夷之心,甚至让高洋忽略了仇恨,于是像猫玩老鼠一样,消耗着高澄那所剩无几的生命残余。高洋伸手抓过高澄,把高澄揽入自己的怀中,就在对方以为看到了生的希望甚至开始要感激他的时候,高洋的另一只手探入了高澄腹部的伤口里,穿过系膜的破损处,将里面柔软滑腻的内脏扯出来。高澄痛苦的叫也叫不出来了,只是徒劳地抓着自己的内脏,好像在和弟弟玩小时候玩过的拔河游戏一样,拼命地把它往回塞,想要塞回肚子里,以为这样就不会死了。

然而现在高洋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被少年哥哥欺负的儿童弟弟了,而是正值体力巅峰的青年,可以随意欺负哥哥了。所以这一次哥哥输了,还输得很惨。

再后来,内脏被掏出来,连心脏也被掏出来。高澄无论如何努力想要装回去,都只能是徒劳了。

看着曾经那么英俊那么傲慢的哥哥,此刻面如死灰,清澈的双眸也没了神采,满是鲜血的手捂着胸口,奄奄一息地靠在廊柱上。高洋突然觉得他好像做了一场如烟如雾的黄粱噩梦。梦醒了,曾经那么美好、让他朝思暮想了十几年的爱人变得如此丑陋,如此肮脏,真是叫他多看一眼都恶心。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17:25:00 +0800 CST  





原来高洋深深迷恋的;为之神魂颠倒;为之寤寐思服的不过是高澄这具光鲜的皮囊。如今这具光鲜皮囊彻底毁灭,剩下的,不过是令他厌恶的,憎恨的,丑陋的灵魂。持续了那么多年的刻骨铭心的爱慕和暗恋,还有无数的美好遐想,如今连渣都不剩下了。

高洋再也不耐烦和垂死的高澄继续玩这个游戏了,举起刀子,干脆利落地捅了过去,豁开了手掌,刺穿了心窝,一刀把高澄钉在柱子上。

高澄曾经非常信任这个弟弟,高洋出现在这里时,高澄还当弟弟是他的救星,还向他求救。可当高澄发现自己被最信任的弟弟背叛之后,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了。直到被高洋最后那一刀彻底捅死,除了那一声凄惨的惨叫,高澄再说不出半句话了。

高洋感到很遗憾,他很想听听高澄最后说些什么,很想知道高澄在发现自己被弟弟背叛,被弟弟算计,输的一败涂地之后,究竟有何感想。一个胜利者,还是很有兴趣听听失败者的谢幕感言的。可惜,高澄一句话也没有说,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

高洋伸手,轻轻抚上高澄灰白的脸庞

“哥,你就真的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对于你被我杀掉的结果,你作何感想?”


高澄只是睁着渐渐放大瞳孔的眼睛死死瞪着高洋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17:53:00 +0800 CST  


高洋慢慢松了手,刀子从高澄的脸颊侧面掉落下去,将高澄的脖颈和耳垂之间的皮肤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一颗殷红的血珠欢快冒出,然后顺着血线飞快滑落下去,掉到高澄耳畔的草皮上,犹如一颗清晨的露珠。

高澄并没有反应过来,仍旧紧紧抓着高洋的手,好像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并没有发现刀子已经不见了。惨白的的脸上,仍然保持着惊恐和痛苦的神情,眼睛也迷迷茫茫,没有什么神采,和高洋先前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的那个梦境里的高澄很像。只不过,高澄现在还是个活人,还是比那个梦里的样子好看多了。

高洋不认为自己的脑子里突然冒出那些诡异恐怖的情形是他有精神病的表现,而是笃定地认为那其实就是两人的前世。前世,他还是高澄的弟弟,而且也和现在一样暗恋高澄多年,屡遭打击,由爱生恨,最后杀死了高澄。只不过在前世里,他从来没能亲吻哥哥,抚摸哥哥,进入哥哥的身体欲仙欲死。一次都没有 ==== 前世,自己活的太不值了!

这一世,无论如何,也要把高澄吃干抹净,连肉带骨头吞得干干净净。在此之前,还不能杀,否则他爱的这张面孔,这具皮囊就真的浪费了,真是暴殄天物。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17:55:00 +0800 CST  
几天之后。 高澄远渡重洋去美国留学。这一去,就是半年。

这半年里高洋也上了高中,在人大附中里读书,每天回家住宿。每次放学回家,他都足不出户,连吃饭都单独一个人吃,生怕错过了高澄打回来了越洋电话。然而,高洋等了半年,高澄始终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高洋等到第三个月的时候,忍不住去问了接线员,接线员说,高澄每个月都会打三五个电话回来,一般是接线到首长或者娄部长(娄昭君)的书房或者卧房里,偶尔也有接到大厅里的。

高洋又去问了家里的几个保姆,高澄打到大厅里的电话,都是叫谁接了。保姆们回答说,有时候找小六,有时候找小三,不过还是找小三的次数最多。也曾经找过了小七小八和小九,不过这三个孩子都太小了,也说不清楚家里的情况,大公子和他们聊不了多久也就挂了。高洋询问保姆的话时,正好三弟高浚路过,听到了不由得停下脚步,嗤笑道:“怎么,大哥一次都没打电话给你?果然他从眼里到心里都没有你这个亲弟弟呢,连个电话也懒得打给你。”

高洋觉得大哥离开之后,他的心情在一天天地变坏,而且脾气越来越糟糕了。然而,大哥不在家,这个家里再没有任何人会护着他,也没有任何人会帮助他,如果他得罪了这个家里的随便哪个人都会引起不小的麻烦。况且连父母也讨厌他轻视他,到时候受惩罚的肯定是他。

因此高洋在这个家里变得越来越低调,越来越沉默。除了和家里的工作人员偶尔有对话之外,在父母和兄弟面前,几乎大部分时间都装起了聋子和哑巴。可即便如此,仗着大哥宠爱,欺负二哥已成习惯的高浚,仍然不肯放过他,能逮住机会欺负他就欺负,能讥讽他就讥讽,让高洋深深怀恨。

眼下,高浚再次出言挑衅,高洋暗暗切齿,可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哦,是吗?”

其实高洋本可以一声不吭地无视高浚的存在的,高浚自讨无趣也就会走掉的,可是他实在太想知道高澄现在的情况了,所以故意问了一句,想探听一点信息。

“大哥可是每个星期都会打电话给我呢。”高浚得意地炫耀着。

高洋淡淡一笑:“也不容易,他应该在美国谈了女朋友了,所以没空给这么多兄弟一一打电话,理解。”

高浚不知道他在套话,果然中了圈套,无意间透露了一点高洋很关注的信息:“大哥才不喜欢洋妞呢,再说他整天忙着学习,哪里有空谈恋爱。他也跟我说了,他未来的妻子必须是爸爸亲自看过并且同意的,爸爸不会同意大哥找外头毫无根基的女人,所以大哥不会违背爸爸的意愿私自谈恋爱的。”

说罢,高浚拎着自己的Wilson网球拍,大步流星地走掉了。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18:23:00 +0800 CST  
高洋的注意力完全被这根后来出现的毛发吸引了,居然将之前那条弄脏了的内裤遗忘个干净,就让它静静地躺在洗手台子上,等待主人的归来。

出去之后,高洋看看天色还没有开始亮,感觉时间尚早,且自己太过亢奋没有感到疲倦,索性在哥哥的床上躺了躺,又钻进了被窝。

床很舒适,软软的,打滚几次之后,他又爬起来,伸手在床头的一个个小抽屉和小柜子逐一翻检。这里有一些临睡时候看的书籍,还有一些七零八碎的小东西,指甲钳和棉签梳子之类的。倒是在其中一堆杂物里,他发现了一把崭新的钥匙。钥匙套在一个最简易的钥匙扣上,看起来应该是一套三四把原装钥匙里,被留下来做备用的那一支。这钥匙的形状很熟悉,他也认得,这肯定是保险箱的钥匙。不由得嗤笑一声,哥哥也太大意了,居然将保险箱的备用钥匙随便丢在床头柜里,也不怕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 谁都有好奇心,高洋其实是个心思很多的人,既然半个晚上都把高澄的房间巡视搜索得差不多了,不至于差这么一点不去探究。何况保险柜里的东西,应该有很多秘密的吧。大哥平日里没什么城府,似乎什么都写在了脸上,但这不代表他真是个毫无心机的傻子,更不代表他一点隐私和秘密都没有。因此,高洋捏着这把钥匙下了床,找到了壁炉后的保险箱,将它插到了钥匙孔里,转了转。

钥匙果然完全符合锁孔,很顺利也很契合。下面就需要密码了,高洋试验了几种数字。先是高澄自己的生日,不对;然后是爸爸和妈妈的生日,也不对;又试了好几种和高澄有关的数字串,全部错误。错误了十多次之后,高洋有些不耐烦,但是又灵机一动。这一次他换成了自己的生日,也许高澄怕别人会根据自己相关的数字来猜测保险箱密码,所以故意用了弟弟们的相关数字呢?

结果,拧了拧,还是纹丝不动。

他估计自己是打开保险箱无望了。因为他那么多弟弟,不可能每个弟弟的生日都记得住。

无聊之下,他开始乱试。这一次,他是把自己生日的数字倒过来,从尾数开始输入,完全颠倒的。本来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这一次,钥匙再拧转时,居然有了反应,用不了多大力气,就只觉得里面的弹簧弹了一下,接着就是一松。“咔哒”一声轻响,保险锁竟然就真的被他打开了。高洋喜出望外,按了按心脏乱跳的胸口,吸了口气,心想大哥心里还是有他的,否则怎用他的生日做保险密码呢。保险柜里面堆了大量的资料和文件,还有不少文件夹以及少量美元。大概是大哥去美国之前叫人兑换的,没有全部拿走。高洋对这些文件没有什么兴趣,翻检了一阵,最终目光停留在一个软皮的日记本上。

日记本看起来旧旧的,也有些厚度,应该是用了一两年的样子。高洋将它取出,随便翻了翻,一直翻到最后,果然这个日记本差不多写满了,只剩余了三五页空白。其中还有几处被撕掉的残留痕迹,也不知道是不想看到什么才会撕掉的。壁炉后的灯光太暗了,他看不清上面的文字内容。因此他先关闭了保险箱,钥匙还插在锁孔里,就拿起高澄的日记,走到隔壁的书房,拉开台灯,然后在椅子上一坐,开始翻看高澄的日记。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20:38:00 +0800 CST  
日记是从两年前开始写的,也不是每天都有记载,有时候两三天空白,有时候间隔了一周,最长的时间是间隔了一个月,是跳着记录的。里面的内容其实也不是很详细,也没有什么文学性艺术性,就是记载了一些情绪,想法,还有当天的见闻。或者看了书和电影,有点感触,也记下一两笔。

看到后来,高洋有些不耐烦了,不由得翻到最后几页,看了看日期,居然是高澄出国之前截止的。最后一次记录的日期,似乎是那天晚上,哥哥和他一起打鸟之后的。

高洋兴奋起来,果然,在抬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高澄在第一句话就写道:“我看高洋岂止是个傻子,根本就是个疯子,今天早上我和他一起去林子里检查死乌鸦,他……”

刚刚看到这个关键处,高洋觉得很兴奋,为自己即将看到哥哥对于他的表白而作出的心理反应而激动,他更想知道对于挨了他的刀子,听了他说要杀死他的那句话之后,高澄究竟作何感想。当然,高洋最想知道的,还是高澄对于他夺走他的初吻这件事,心中到底进行了怎样的天人交战。

在谜团即将揭晓之时,高洋有点不敢这么快看到,怕自己会失望,会被沉重打击到。因此,他觉得口干舌燥,准备起身去给自己倒点酒喝,好稳定情绪继续阅读高澄的内心秘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高澄的书桌下面隐藏着一个警报的按钮,还有一个叫人的按钮。他这么一抬腿,恰好碰到了其中的一个按钮。刹那间,警报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简直就是惊人心魂。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20:40:00 +0800 CST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20:42:00 +0800 CST  
高洋这一下险些没把魂给惊飞了。他的反应一向敏捷,噌地一下就从座位上跳起,将手里的日记本一合,飞快跑去壁炉后面的保险柜,开始拧钥匙,对密码。高洋现在无比地痛恨自己为什么要顺手把保险柜的柜门关上。又不是小偷进主人家偷东西,要顺手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以免被主人直接开门撞见抓住。等到主人拧锁芯转钥匙地折腾时,好趁机从窗户遁逃。如果他要是没把保险柜门顺手关闭,他现在早就把日记放回去锁好了。

果然,院子里传来了狗叫声,高欢养在门卫那里的两条德国牧羊犬不是白养的,随着警报声的响起,它们一齐狂吠,咆哮之声在夜里格外响亮,睡得再死的人也要吵醒了。与此同时,楼下的门被打开了,还有急促的奔跑声,院子里亮起了探照灯,映亮了厚厚的窗帘。

高洋急得满头大汗,捏着钥匙的手里也是黏黏腻腻的,直打滑,一手拧着钥匙一手输密码。好在他的记忆力和对数字的敏感还是不错的,倒背自己的生日数字也不是难事。输错了两次之后,他终于在第三次输对了。

打开保险箱门之后,高洋已经听到门外的楼梯上传来了大量脚步声,还有楼下逐一的踹门声。整栋小楼,只有高澄的卧室和书房是亮灯的,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有人半夜里潜入了这两个地方。只不过也许不轨之徒还有同伙潜藏在暗处,所以闻声赶来的卫士们连楼下的所有房间都没有放过,开始逐一检查。

高洋知道,自己这次是绝对逃不掉了,就算从阳台那里原路返回也会被楼下的人逮个正着,会显得更加居心叵测。因此,他在将保险柜门合上的同时,也顾不得将拔下的钥匙放回卧室的床头柜,就直接扔到了壁炉里。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20:44:00 +0800 CST  
去查看监控录像的人也赶来了,对高欢汇报说,一晚上也没见任何人从这座小楼的大门和后门,包括大厅进去。且查看了整个大院里的各处监控,也没有任何外人悄悄潜入的影像记录。

也不奇怪。为了保护中央首长和家人的安全,防止国家的机密被窃取,这些监控,是由中央监控室的人二十四小时时刻关注的,一旦有了风吹草动,肯定立即发现。这个大院里一共五栋高低错落的楼房,还有若干工作人员办公和住宿的平房,安装了一百多处监视镜头,且大多数是隐藏在暗处的。如果是不熟悉内部监控设施具体分布的外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避开这些镜头的。

所以也不用再问了,可以肯定,今晚进入这栋小楼的也只有熟悉大院情况的高洋一人了。至于如何避开监控进入的,只要通过监控的死角进入就可以了。

“怎么进来的?”高欢怒极反笑,叉着腰问道。

高洋低着头,捏着衣角,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我是爬了窗子,没走大厅,直接翻进去的。”

现在的他,面对被抓包在现场,还有物证摆在眼前的情况,几乎要束手无策了。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侦破刑事案件的人员戴上手铐,押送到作案现场,进行实地指认一样。旁边这些围观的工作人员,也像极了怀着兴奋和好奇,指指点点围观罪犯,议论案情的围观群众,将他的尊严剥得一点不剩。

不过,高洋绝不是高澄那样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类型,他从小就被高澄嘲笑和打击习惯了,尊严也早就不知为何物了。面对众人的关注,他不但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怯场,反而被激发了斗智。这些人越是要看他笑话,看他倒霉,他就偏要自救,偏要这些人希望落空。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20:55:00 +0800 CST  
高欢走到高洋身边,踢了踢地上的脏短裤,低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周围鸦雀无声,就连想要劝解的娄昭君对于这个突发的情况,一时间也是想象无能,更是无法想出对策来,也跟着犯难了。气氛非常压抑,高洋猜测着,父亲到底懂不懂同性恋是怎么回事,对于他把高澄的内裤上弄得都是精华液体的事情,究竟会作何想法。捱了好久,高欢突然抬头,用野兽般凶狠的目光盯着他,那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撕烂吞噬了一样。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凝结,冰冷,冻得高洋几乎要打冷颤了。

高欢没再询问,不等高洋辩解,就左右开弓,一连在高洋脸上打了七八个巴掌,打得高洋口鼻肿胀,满脸是血,终于挺不住,趔趄了几下倒在了地上,这一次没人敢来搀扶他了。

高欢走到他面前,抬起穿着皮鞋的脚,对着高洋的胸腹就是重重几脚,踢打得高洋连连咳嗽,痛得一口气梗在胸口里,想叫也叫不出来。眼前渐渐浮现了黑雾,脑子里倒是出现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这次要完了,要被父亲打死了。

四年前,父亲就打死过人。打死的还不是外人,而是高洋的叔叔,高欢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高琛。高琛本来是中央办公厅的副主任,在高澄没有成年之前,也曾经是高欢的半个自家人帮手。在高澄的十八岁生日快到时,高琛据说被抓住和高欢所包养的情妇之一,尔朱荣的侄孙女,尔朱琼娥通奸。

更奇怪的是,当时尔朱琼娥刚刚生下高欢的私生子,第十子高湝一个月。而高琛自己的儿子高睿还不满月。一个刚刚出月子的女人,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和高琛通奸,真的很不合理。

但是不论这个过程合理不合理,高欢只相信最终的结果。并且他将弟弟抓起来一顿好打,因为出手没了分寸,被打成重伤的弟弟,第二天就死掉了。高欢严密封锁了这个消息,对外只说是弟弟半夜喝酒摔伤,不治身亡了。这件事,高家的人其实很多都知道,但谁也不敢对外说,只能一起保守这个秘密。

后来,高澄曾经悄悄地告诉他,这件事的确是个阴谋。因为高欢见到高澄成年,可以当他的继承人了,而弟弟的年纪和大儿子相仿,且从政资历也深,还有自己的一套班底亲信,将来难免不会出现叔侄争权的情况,心中颇为猜忌。

娄昭君也查清楚当年设计陷害高澄的尔朱家人里,也包括了尔朱琼娥,所以在看出了高欢的心思之后,设计了这场“捉奸”,将高澄的潜在政敌和自己的仇家一起圈了进去。尔朱琼娥因此被高欢抛弃赶走,令仍旧得宠的尔朱英娥失去了一个助力。而高琛,也被高欢故意下了重手,借机打死了,给高澄消除了未来隐患,可谓是各自得利,配合完美。

高洋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把这样的隐秘告诉他,也许真的把他当成了可以不用隐瞒,可以倾心相托的至亲之人,完全信任的吧。又或者,哥哥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和他一起,步入政坛,互相扶持,共荣共辱。因此让他知道这些政治的阴私,学会各种手段算计,或者起码懂得如何自保,是有好处的。

在这样的家庭,四处潜伏着看不到的杀机,就像暗夜中的深渊张着大口,随时可以将人吞噬,除了哥哥,他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也不能指望任何人来救他,他只能自救。

也许父亲真的猜到了他和哥哥可能存在不可告人的不伦之恋,心中深恶痛绝。当然,哥哥是父亲重点栽培的继承人,自己是父亲一贯厌恶鄙视的对象,“不小心”打死了他,既断绝了高澄走歪路的可能,也将这个丑闻彻底掩埋,也能防止将来出现高澄的竞争对手,就像古代皇家的储位之争,这才是稳定大计。

当高洋感觉到高欢真的可能打死他的时候,他的精神突然为之一振,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抱住了高欢的脚,开始装出窝窝囊囊的样子,痛哭流涕。

“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呜呜……”好在身上是真的疼,高洋很快就哭得满脸涕泪,“我不该半夜里跑到大哥的房里偷东西,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高欢正打得来劲儿,突然听到后半句话,停了一停,这才反应过来,“嗯?偷东西,你偷了什么?”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21:04:00 +0800 CST  
越是恐惧到了极点,高洋反而越是镇定,或者说是急中生智。高洋作出一脸疑惑状:“大哥?大哥没对我做什么啊,爸妈你们是想问什么呢?”

高欢和娄昭君看着一头雾水的儿子,语塞了,噎住了,一时间也无法识破他的伪装,更不好意思直接问出那些词汇来。良久,高欢骂道:“还装,你今天晚上就算是真去偷东西的,东西没偷到,那你怎么不出来,还在他的屋子里干这个?”

高洋红着脸,羞愧得不行的样子,声音也小小的,好像蚊子嗡鸣一样。“我看他柜子里的酒还有一些,就偷着喝了一杯。喝完之后头晕乎乎的,身上就更难受了,跟要爆开了一样,跑去洗手间里想洗个澡缓解缓解,可还是没用。我实在没办法,只好自己弄了一回……”

这个解释看起来倒是没太大破绽,可仍然没有解释高澄的内裤沾满了他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还有呢,你就不能一次说完,吭哧瘪肚的干啥,跟拉羊屎豆一样,看着你这个窝囊样子我就恨不得踹死你,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眼看着高欢又抬起了大手,高洋作势一抖,赶紧将剩余的话悉数交代出来:“我自己弄出来之后,看到马桶边也没有卫生纸,没东西擦。打开他的柜子,正好看到有几条短裤在里面,就顺手扯出一条揩了揩手,之后,之后就忘记了,把它扔在洗手台子上就出去了。”

可高欢的疑虑仍然没有消失,他追问道:“你不会开水龙头,不会用水冲,旁边没有毛巾,非要用短裤擦?我看你还是在胡扯。”

高洋又将泪腺里的最后几滴眼泪挤了出来,继续揉脸上的血泪,努力把自己扮成窝囊胆怯的人好不容易干一次坏事就被抓包的模样,“因为,因为,我……”

“你什么你?再这么憋哧,老子打不死你!”

高洋哆嗦了半晌,才战战兢兢地回答:“因为,我讨厌他,想到他欺负我的样子我就来气。我就拿他的短裤擦手,故意恶心他,想想这样就很解气……”

高欢显然很是意外,“他经常欺负你吗?”

“经常……不过也不算经常,偶尔欺负几下。我不敢和别人说,怕他知道之后骂我,我憋在心里,很难受……”说着说着,高洋也想到了高澄对他说过的那些很刺伤他的尊严和内心的话,眼泪也流得更加顺畅了。

“咳,老大这个畜生,我就知道他不干好事!上一次打他还是打轻了,背地里居然如此横行霸道,看他这次回来我不把他的腿打断我就不姓高!”

娄昭君在大儿子和二儿子之间,总是会选择大儿子的,所以看到高欢在生高澄的气,忍不住在旁边劝说道:“阿进这么老实,从来都不惹事,更不敢和阿惠顶嘴,阿惠又不是闲着无聊爱找茬的人,哪有那么多欺负啊。我看是阿进心眼小,一次两次说话重了点,就记仇。”

高洋突然抬起头,眼泪也一下子凝固在眼眶里。他大睁着眼睛,直直地望着正在说这些话的母亲,之前想好的那些辩解之词,突然在脑子里荡然无存了。高洋也不想再辩解了,因为这里不会有人帮他说话,也不会有人真的在乎他委屈不委屈,是不是真的受了欺负,他就是个没人要的垃圾,人人都瞧了碍眼的废物。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21:08:00 +0800 CST  
娄昭君当然注意到了二儿子这不加掩饰的目光,本来就嫌弃高洋的相貌和他不成器的窝囊样子,以身为他的生母为耻,现在看到他这种倔强又隐藏着敌视的眼神更加不悦,哼了一声,呵斥道:“瞪什么瞪,我还说错你了?没胆子和你大哥叫板,现在在这里哭天抹泪的告状有个什么用?没出息。”

高欢不说话了,好像也没有刚才那么大的怒气了,只是看着儿子的目光里有些厌烦和疲惫。父亲这眼神,仿佛给高洋的身上烙上了一个标签,“废物”。就像读小学时候班上学习不好或者顽劣捣蛋的“坏学生”就会被老师调座位到最后一排,从此不理不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去了。也许本来还有点希望的学生,一旦因此自暴自弃,也就真的完蛋了。

高洋愣了一会儿,抹掉了脸上的泪痕,低了头,用老实认错的语气说道:“没说错,都怪我自己没用,怨不得别人,以后我再也不说大哥的坏话了。”

娄昭君见他不再反抗,也就没有继续训斥,瞥了他一眼,就转身回去了。

高欢也没耐心再训他了。大概是觉得他是个无可救药的窝囊废,对他也放弃了说教,直接惩罚就是了。他叫他在院子里罚站,站到早上七点钟就可以滚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留下高洋一个人,带着一身被父亲打出来的伤,一张被抽得红肿的脸,在院子里僵硬地站着。

仰望着西沉的残月,吹着深秋的寒风,高洋衣衫单薄地孤独站着,很累,很冷,牙齿也打着战,很想有个温暖的地方可以缩一缩,或者有个温暖的怀抱可以躲一躲。然而在他的记忆里,除了小时候那个带他的老保姆,会将受了委屈或者感到害怕的他搂在怀里哄慰,父母就没有抱过他一回。

高洋内心其实是个很胆怯的人,因为没有父母的正常保护和呵护,他小时候很依赖那个老保姆,以至于夜里有打雷闪电和暴雨,树影在窗帘上疯狂晃动时,他总是怕得不行,总是要缩在保姆怀里。可后来这位老保姆的女儿因为卷入了那场涉及尔朱家的阴谋漩涡后,她也跟着女儿一起在这个大院里消失了。据说是给辞退了,连个告别都没有,就再也不见她们母女的人影了。

新来的保姆是年轻的女人,大概看出他在这个家里地位最低,所以对他不冷不热的,经常叫人叫不到,或者等他都要出发上学了还不见早餐送来,换季了也不知道给他更换被褥,很明显在怠慢他。他不敢告诉大人自己被欺负,因为这样会让大人觉得他自己软弱无能,人人可欺,更加瞧不起他。在又一次半夜里的暴雨中,高洋怕得不行,一个人缩在被窝里捂着耳朵,还是无法抵挡阵阵可怕的雷鸣。后来他实在忍不住,光着脚跑出了出去,穿过倾盆的雨幕,逃入了哥哥所在的那栋小楼里。又不顾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一头扎进哥哥的被窝里,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求救。

“哥,我怕!”

高澄睡得迷迷糊糊的,连嘲笑他都懒得,直接一把将他搂到怀里,也不管他的头发和衣服弄湿了自己的被窝。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含含糊糊地安慰了一句:“别怕,哥搂着你睡。”就接着呼呼大睡了。

高洋在高澄的怀里躲了很久,直到后来窗外的落雨声没有了,也不再打雷闪电,他终于安了心,可还是不舍得出来。感觉到哥哥原本温暖干爽的被窝被自己弄湿了,高洋就把自己的湿衣服悄悄脱了下去。而高澄身上的睡衣也因为睡得不老实而蹭得乱七八糟的,下摆甚至掀起到了肚子上。他悄悄将哥哥的睡衣往向上掀,一直掀到胸口。然后偷偷摸了摸哥哥那光滑平坦的肚皮,将自己的胸口贴了上去。哥哥的皮肤好滑好暖,好舒服,舒服得他贴在上面,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觉。

就在那天夜里,高洋觉得,这个世上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对他好的,就算父母都不抱他,只要大哥还愿意抱他,不管他是不是会长大,不管他是不是越来越呆笨,还是能在他孤独和害怕的时候愿意给他一个怀抱,那就没有什么可不知足的了。

此时,远在大洋彼岸的哥哥,到底在做什么呢?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21:13:00 +0800 CST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21:20:00 +0800 CST  
高洋前所未有地想念高澄,想念得快要发疯,满脑子里都是高澄的模样,全身的每一处毛孔都在试图感受着高澄的皮肤给他带来的触感。

他真想变成一只伶俐的小鸟,甚至哪怕是一只丑陋而讨厌的乌鸦,只要能长出一双翅膀,飞出这个禁锢着他的自由,禁锢着他的人生的高墙大院,离开这个人人羡慕的红墙之内,飞到高澄的身边。

大哥,我好想你。你呢,你有没有想过我?

在高洋度日如年的煎熬和等待中,深秋过去了,初冬来临了,初冬过去了,隆冬来临了。从叶落纷纷,到大雪漫漫,高澄终于在十二月底,美国的复活节之前放了寒假回国了。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21:21:00 +0800 CST  
这个时候的Z国人,还没有效仿西方国家过圣诞节的习惯,因此在这个时候还是如往常一样忙碌着,该工作的工作,该学习的学习,没有任何节日气氛。司机和警卫将高澄从机场接回来时,是下午五点半。在冬至刚过的时节,白天仍然很短暂,夜幕降临得也依旧很早。此时,夕阳的余晖彻底湮灭,天幕阴阴沉沉,暗了下来。

高欢出国访问了,带上了作为夫人的娄昭君。家里只剩下一群孩子,所以最年长的高洋,自然而然成了临时的家长。

高澄回国的消息,高洋提前两天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有通知弟弟们,只告诉了高澄身边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悄悄去接高澄回来,不要让更多人知道。因为他怀有私心,想要在哥哥回来的当夜,得到一个阔别已久的重聚,并且只有两人世界的宝贵机会。

高洋坐在楼上,用自己的手指将玻璃内侧的那层薄薄的冰霜擦掉,太冰了,手指都冻得有点麻木了。他在这里坐了好几个小时,其中接到工作人员在机场打回的电话,告诉他飞机因为天气原因晚点了三个小时,他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地。

还有半小时,二十分钟,十分钟。他一次一次抬手看表,焦躁得很想起身踱步。可他又怕错过了看到高澄回来的机会,一刻也不敢离开窗前。

透过玻璃,他能看到窗外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雪很大,不多久功夫就让院子里的地面变成了白色。高墙,屋檐,树枝,到处都是蓬松的落雪,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这里差不多变成了银白的世界,着实一派大好风光,叫人舍不得挪开视线,错过了这幅北国美景。

终于,高洋听到了院外的汽车行驶声,一辆落了薄雪的红旗从院外的小道上由远及近地开了过来,门口的哨兵立即放行。车子开进了车库,停在里面。高洋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眺望着。过了一会儿,两名勤务人员提着行李和大包小包出来了,再后来是司机,再再后来,才是高澄本人。

尽管院子太大,距离太远,他能看到的人影都是小小的,更看不清面孔。可是看衣着,看身材,看走路的姿态,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确定哪个是他朝思暮想的大哥。下意识地推开窗子,北风卷着雪花一下子扑面而来,他丝毫不觉得冷,想要探身子出去看个仔细,又怕被高澄发现,只得躲在窗框边上,悄悄窥望着朝这里走来的哥哥。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21:22:00 +0800 CST  

高澄的身影渐渐接近,甚至能看清他手里拎着的包是什么款式了。高澄穿着藏青色的毛呢大衣,剪裁得当的款式,丝毫不显冬装的臃肿,反而恰到好处地勾勒修饰出了他修长挺拔的身形。

其实高澄的个子也不是很高,但是身材比例非常好,长腿细腰。走在他前面的两个从军队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卫兵,明明比高澄高了一点,也比他更健壮,却被高澄的气势压得完全黯淡平庸了。

雪太大了,从车里出来到步行这段短短的路程,也不过是半分钟的时间。高澄那乌黑的头发和深色的外衣上都落满了雪花,大概是被雪迷住了眼睛,高澄停下脚步,擦了擦眼睛。随后,下意识地抬头,恰好,就和高洋窥视他的视线相对了。

高洋在楼上朝高澄俯瞰,哥哥在地面朝弟弟仰望。

这一瞬间,高澄在高洋的眼里,却是这个白茫茫的世界里唯一的鲜活所在==== 耀眼,明丽,像浴火而出的凤凰,飞入高洋的迷蒙多时的视野;像破云而出的太阳,照亮他暗淡许久的心房。多亏了这样的大雪,让他不再有令高洋害怕灼伤的炙热,而是被高洋虚张的双臂,在无形中隔空拥入了。

高洋没有因为被高澄发现偷窥而感到慌张和害怕,而是迎着刺骨的寒风,傻傻地笑着,朝着风雪中的哥哥伸出双臂,做出了一个敞开怀抱的姿势。漫天飞舞的雪花,有几朵钻入高洋的袖口,在他的体温下融化。心中有爱,自然不惧严寒。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21:28:00 +0800 CST  
高洋低低吟着《诗经》中这句最美的诗。

恍惚中,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梦境:风雪中归来的哥哥,鲜衣怒马,宝带貂裘,华美的披风在寒风中飘扬。穿过层层雪雾;穿过猎猎朔风;穿过一千年的岁月,高澄就这样走近了高洋所住的小楼,走近了他,也走近了他的生命。

这场景如此熟悉,恍如真切发生在高洋曾经的生命里,并非幻梦。

梦境中,高洋朝哥哥伸出手,想将哥哥抱入怀中,彻底拥有。而哥哥也勒住骏马,一手握鞭,一手扣鞍,微微低头朝他望来,高澄那双美丽的冰蓝色的眼睛里,笑意蕴藉,嘴角也翘起好看的弧度,给了洋洋一个最熟悉的微笑,还有一声最熟悉的招唤。

“侯尼于!”


“哥!”

楼主 安美娜芷  发布于 2013-12-17 21:50:00 +0800 CST  

楼主:安美娜芷

字数:313070

发表时间:2013-12-16 04: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13 00:24:1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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