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快穿之任务人生》BY默坐静思

“那个傻子怎么样了?”一人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人说话。
“快死了吧。”说话者皱皱眉。
“唉。”一声长叹,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不知是为他们口中的傻子,还是联想到了自己。
“过几天得空去看看吧,如果死了就抬出去埋了,也算一桩功德。”
“哎。”第一个人应下,不再开口。
这世间人命如草芥,何况是漂泊异乡根无所系的流民,只盼自己死的时候也能有人发个善心给挖个埋骨土坑。

城西的破庙,阴湿发霉的草堆里,余华缓缓睁开眼睛,黑如深潭,又一无所有。
【记忆输入,完成。】
【性格刻录,完成。】
【情感加载,完成。】
【代替原主好好活下去,任务启动。】
【虐渣任务,触发,任务启动。】
余华从没有哪一世如此时这般清楚自己是一个一堆数据组成的虐渣系统——因为这具身体是个傻子,脑子里一无所有。
余华用尽了力气去发掘,仍是一无所获,看来原主要么是受了物理损伤导致记忆缺失,要么就是铁了心要忘了一切。
也不是一无所获。余华从记忆深处搜出几个黑色的人影,五官身体都是一片黑色,身形庞大吓人,仿佛随时会扑过来将余华吞噬。余华忍着心悸努力看,想从这唯一的线索找出什么。突然,黑影的眼睛部位突然亮起绿光,绿幽幽让人汗毛倒立毛骨悚然,余华吓得赶紧转身。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让原身这么恐惧?

功夫不负有心人,余华苦苦寻找后终于在几个黑影身上看出正常点的东西——一个黑影戴着一枚白玉扳指,一个腰挂佩剑,一个手握手绢,一个头戴玉簪。
扳指,佩剑,手绢,玉簪——什么意思?
余华心底长叹,闭目养神。

浑身上下无一出不疼,皮疼,肉疼,骨头疼,五脏六腑都疼,胃里如火烧一般疼。余华知道自己如果继续这么躺着,那就是在等死。可是有心无力,他能做的顶多是睁开眼睛,连开口呼救都不能。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余华在自己脑子里将之前经历的世界都翻了一遍,太阳也才走到东南,连正午也没到。不过身子暖和了些,让余华有些开心。

翻看过去的世界就像翻书一样,即便余华切身经历过。这感觉大概就如同你看《红楼梦》,有人告诉你说你是其中的贾宝玉。就算你了解宝玉所有行为的动机,你也仍是觉得自己只是在看书,顶多与别的看书人相比算是个红学专家。

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余华此刻的唯一目标就是活下去。然而‘书’中并没有恢复记忆的方法,也没有什么神功仙术,即便有些医术知识,对目前只能动眼睛的余华也是无用的。

余华只能等。

太阳缓缓爬上正空,然后又缓缓西斜,余华数自己的心跳,数呼吸,数眼前的稻草,数空气中的粉尘,数耳边的虫鸣。
突然,余华听到一阵脚步声。不是人。是动物?
正想着,一声犬吠响起。余华努力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黑色大狗站在自己身边,口水直流。

余华很开心,过了这么久终于有另一个活物了啊。
大狗一张嘴,一个东西砸在余华脸上。
余华疑惑地看着大狗。
大狗哦呜一声,将那个东西叼起,放到余华嘴唇上。
给我吃的?余华发不出声,只能拿眼神询问。
大狗又哦呜一声,将东西推了推,示意余华张嘴。
于是,余华吃到了第一顿饭——还好你没给我带骨头回来,余华心道。

半个馒头没有起不了什么作用,余华仍是动不了,但是被大狗舔过的伤口感觉好了很多。
谢谢你。余华眼睛笑着看向大狗,换来大狗一声哦呜。
水。余华努力用眼神表达这个深奥的含义,大狗绕着余华转了一圈,在他身边躺下。
确实暖和多了,谢谢。不过,水。

终于,经过漫长的交流,大狗领悟了,将余华拖出了破庙。外面阳光灿烂,余华继续以眼神指路,大狗一路咬着衣服将余华拖到山脚下。没有村落,不过有一条小溪,余华面朝下埋进水里,心里觉得活下去有望了。

看着大狗皮包骨的身体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余华没有让它将自己拖回破庙。这里离水近,喝水方便,比那个不能遮风挡雨的破庙要好,说不定还会有人经过。

日出日落,如此过了三天,没有人经过。余华渴了就转头喝点溪水。大黑,那条狗,守了余华一天,第二天中午就离开了,该是去找吃的。于是余华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躺了两天。仍是全身都疼,风吹过都疼。
第三天傍晚,大黑回来了,三条腿一瘸一拐地跑到余华身边,再次将一个东西往余华嘴上放。
余华盯着大黑的后腿看,直到大黑喉咙里哦呜一声才回过神来,张嘴接受大黑的投喂。

是鸡腿!余华转眸看着大黑的眼睛,又转向大黑的后腿,然后阖紧双目。细细将鸡肉咬碎,慢慢一点一点吞咽下去。
“你吃。”声音几不可闻。大黑将从余华嘴边滚落的鸡腿叼起重新放到余华嘴上,然后拿有些干燥的鼻子蹭了蹭余华的脸。
“骨头你吃。”这次说得顺畅一些了,一边说一边拿眼神示意大黑。
大黑歪头看着余华,见他没有要吃的意思,就叼起肉骨头嘎吱嘎吱嚼起来。
余华笑着看着大黑将骨头啃下去,满意了,转眼看着已经挂上繁星的夜幕,想:一定要好起来啊。
夜里有些凉。还好现在是6月,否则就真的活不成了。余华心想。听着耳边大黑的心跳,余华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太阳破云而出的时候,余华心中涌出一股欲哭的冲动。
怎么会想哭?哦,大概是这个傻子的情绪。有情绪就好,失去的过去说不定可以找回来。余华又觉得高兴。
余华运用自己目前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溪边,想要找些有用的植物。从清晨到中午,只在溪边发现了一些蕨菜,还不知道有没有毒。以前的世界没有一个原身是植物专家或野外生存专家的。
算了,赌一把吧。

余华眼神示意大黑给他采蕨菜,然后细细嚼了咽下去。大黑似乎很开心,余华一个眼神到哪儿,他就奔向哪儿,然后冲余华叫,余华眨眼示意,他就将东西咬回来。
如此,果子野菜,余华吃了个水饱,也没有发病的迹象。也可能是这个身体已经破败不堪,折磨普通人的疼痛对余华来说不值一提。

大概老天终于眷顾余华和大黑,傍晚,大黑叼回了一条草蛇,蛇身上有两个血洞,身体还没硬,大概是猫头鹰或者田鼠咬死的,被大黑截了胡。
余华咬着草蛇的伤口想要吸点血,没有。于是让大黑咬开,吃了蛇胆,剩下的留给大黑。

第二天,余华和大黑抓到了几只麻雀,余华喝了点血,大黑吃了顿肉。
“我们以后说不定每天都能吃上肉,”余华看着大黑,笑得开心,“这样你大概不会饿死了。”
余华身上烂掉的脓疮破了,原本糊了泥土,现在被溪边露水一冲,露了出来,生了蛆,引得麻雀过来啄食。

这天夜里余华和大黑相依而眠,一阵窸窣的草叶摇晃声,大黑抬头望向通向城西破庙的小路,半晌,将脑袋放回余华的肩膀上,半阖上眼睛。
东方泛白的时候,余华忍受着身上的伤痛,迷迷糊糊不想睁开眼睛。现在他已经可以抬抬手了,活下去还是有希望的,想到此,余华不禁开心起来。

“少爷,那边有个人。”一个青衣侍卫语气恭敬对身边的锦衣少年说。
“在哪?”少爷声音急切,连忙顺着侍卫手指的方向看去。离山脚路口不远处的小溪边躺着一个人,身上挂着破布,浑身溃烂生蛆,唯一干净的手浸在溪水里,仿佛白骨枯枝。

锦衣少年看完忍不住转头干呕,接着生气大叫道:“那是个死人没发现吗!”
接着赶紧转身离开,仿佛多呆一秒也感到恶心。

余华眯着眼看着这半个月来首次见到的人,原本准备求救的话在看到锦衣青年的暴躁后咽了下去。如果开口,可能死得更快。
锦衣少爷抬脚下山,突然脚下一滞,低头看是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狗咬住了自己的袍角。
“滚开!**的东西!”少年抬起一脚就将黑犬踢飞出去,眉头厌恶地皱起。

余华发现大黑去追那个少爷便心头一惊,赶紧挣扎想要拦住他,可是这个身体太不中用了,余华只觉得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大黑就被踢飞出去。
“大黑!”声音仿佛枯枝划过玻璃,刺耳难听,锦衣少爷和青衣侍卫厌恶地转身,匆匆离去。
大黑蜷缩着身子,呜呜叫了几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每次都摔了回去。余华顾不得恨那个锦衣少爷,挣扎向大黑爬去,一颗心如坠冰窖,拖着病躯苟延残喘了这么久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2-20 22:06: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遍寻终见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2-20 22:08:00 +0800 CST  
谢飞飏看着两个挣扎着相互靠近的东西,觉得有趣,没有跟上下山离开的锦衣少爷,而是站在原地,勾起一边嘴角。他看着余华和大黑的眼神如看逗趣的死物。

余华终于将大黑搂在怀里,顾不得全身都疼了,伸手给轻抚大黑的胸口,刚一碰上,大黑就哦呜一声叫出来。
“不疼不疼。”余华出生哄着大黑,大狗似乎听懂了,低声呜呜叫着,似在说自己好疼。“乖啊,一会儿太阳热起来就不疼了。”
余华揽着大黑,擦干净它嘴角的血,“太阳出来了有麻雀可以吃,不怕,不怕。”

谢飞飏看着浑身脏污的人搂着大狗,嘴里说着安慰的话,一时间被蛊惑一般竟觉得他表情美好,然后突然想起了侍书。
“侍书。”谢飞飏低声呢喃,似将名字含在舌尖。
然后莫名生了一丝怜悯。谢飞飏摸出身上带着的一瓶护心丹,随手扔在了余华的脚下。
余华抬头看去,劲装男人的背影已经远远消失在出山的小路上。

白色的药丸圆润可爱,余华闻了闻,自己吞了一颗,等了半晌,没有异样,又给大黑喂了一颗。
大概是这个药起了作用,一人一狗躺了一天一夜,隔天日出的时候,都能起身活动了。只是大黑这次走得还没有余华快。
余华摸摸大黑的脑袋。心道,别怕,我们进城,找大夫。

花都贫民街的一条向阳巷子里,一人一狗靠着墙晒太阳。他们刚才喝了一碗刷锅水。虽然没啥营养,好歹是热的,余华还尝到了一个米粒。摸一摸身边的大黑,虽然还是浑身都疼,但是疼着疼着就习惯了。余华靠着大黑闭着眼睛,听街上的八卦,希望能听到些有用的。

“听说了吗,前街卖肉的被人打残了。”
“真的啊。”接话的人显然有些吃惊。“那也不是一个好人,残了好。”然后有道:“知道他犯了什么事么?”
“不清楚啊,不过也不是他一个残了,听说李大夫那里这两天收了许多人,一听,才知道……”说话的人停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继续:“才知道这些人前段时间都去过南风馆。”
“去过南风馆?这南风馆得罪了什么人?人家这是要断他财路?”听话的人疑惑。
“估计不是,”开头的人继续:“听说他们是因为招了一个小倌。”
可能见听话的人还不明白,开头的人补充道:“这个小倌估计是什么惹不得的人。”
“哦。”
这样的事情在花都算不得稀奇,只是一个平常的谈资,人命尚且不值钱,更别提只是受伤。
“哎,小将军那事后来怎么样了啊?”听话的人问道,明显对这个八卦更感兴趣。
“哪件事?”开头的人疑惑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能怎么样,不了了之呗。”
“小将军闹得整个花都都知道了,就这么没了下文。”听话的人不太满意这样的结局。
“难不成真让他把人娶回去。”开头的人不屑一顾。“那可是一个贱藉,还不是个干净的。”
“哦。”听话的有点不甘心,又道:“你说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竟然能让小将军闹着要娶他。”
“我又没见过,在那种地方……”语气很嫌弃的样子,仿佛提一下都觉得受了辱。“估计貌若天仙吧,不然也不会勾了小将军的魂。”
这时估计来人买东西了,两个人便没有继续。

余华听着街上的熙熙攘攘,不远处流言八卦,安慰自己别怕,至少自己可以动了,总会有办法的。
“听说城东头来个神医,看诊不收钱的。”
“我也听说了,还听说这个神医长得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那肯定是个菩萨样人物。要不我们去看看,靠的近了说不定了能沾点仙气,祛祛病气,避避邪。”
“人家是大夫,你以为是大师吗。没见识。”
余华眼睛转了一圈,低头看着没有精神的大黑,心道:别怕,你有救了。
神医,城东,余华将这两个词在心里转了两圈,紧了紧搂着大黑的手臂。

“小傻子”
“小傻子”
嗯,是谁?叫我吗?声音这么温柔,我肯定是在做梦。余华不愿意睁开眼睛,直到有人温柔地抚开自己脸前的头发。
余华睁开眼睛,面前的男子展颜一笑,“小傻子”,男人温柔地抚摸着余华的脸,“我来接你回家了。”
余华满眼迷茫,盯着男人看。
男人也不动,只是温柔地笑着任他打量。
余华的目光在男人身上转了一圈,没有扳指、佩剑、手绢和玉簪,那么这个人原身到底认不认识。余华心里皱眉。
算了,就算原本认识现在也不认识了,自己现在是个傻子。
于是余华往后缩了缩,搂紧大黑继续睡。大黑似感觉到了余华的不安,抬起眼皮,冲着男人低声吠叫,只是声音气弱。

“小傻子。”男人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来带你回家。”手指悬停在余华一指距离处,看着余华身上无一块好肉,怎么也落不下。
一人一狗没有反应。
“小傻子。”这次声音带上了哭腔,接着余华便觉得天旋地转,然后自己就被男人搂进怀里了。
他也不嫌脏,余华心道。大黑大声吠叫,要往前冲。
大黑可经不起再踹一脚了。余华死劲挣扎,脱离了男人的怀抱,搂着大黑缩到了巷子的深处。
男人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怀抱,然后抬头看着角落里戒备的一人一狗,笑了,如大雨中的刺玫。

两方就这样僵持着,突然,咕噜噜,余华的肚子叫了。男人似猛然回神,抬起手臂挥了挥手。不多时,身边便多了一个食盒,清粥的香味从里面飘出,似一把钩子勾住了余华和大黑的注意力。

“呵呵。”男人轻笑出声,打开食盒拿出瓷碗,勺子在里面慢慢搅拌,然后抬头看直愣愣盯着粥的一人一狗。
低头咽回苦涩,道:“想吃吗?你乖乖听话,我就给你。”
一人一狗仍盯着他,似在评估风险,气氛仍然僵持着。但是男人的耐心出乎意料的好。在大黑喉咙里咕噜一声,嘴里溢出血的时候,余华妥协了。

浑身溃烂不成人形的余华懦懦伸出手,眼睛对上男人的眼睛。
男人毫不嫌弃地握住鬼爪一样的手,不顾人意愿地将人拉进怀里,舀起一勺粥要喂,余华转头。
男人顺着余华的视线,看到同样病弱的狗,从食盒里又端出一碗粥放在它嘴边。这次怀里的人没有再拒绝喂到嘴边的食物。
“小傻瓜。”男人声音带笑,如春日和风。余华感觉暖洋洋,此时才知道原来之前自己的心一直是提着的。

“他的情况怎么样?”男人问坐在余华床前的白胡子老头。
老头摸摸胡子,摇摇头,“不好。”
男人忍着怒气,问:“具体如何不好。”
老头继续摇头,还叹了口气:“哪里都不好。”
男人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壶杯子被震得蹦起又落回去。
老人:“门主,你的脾气越来越差了啊,这样不好。”
“信不信我毒哑你!”
“那就没人跟你说他哪里不好喽。”老头一点也不害怕这个门主的威胁。
“你以为没了你别人就治不了了吗。”门主语气阴森森的。“沈千秋的本事可比你大多了。”
“嗯。”老头直点头,然后看着门主,“那你怎么不去找他啊。”
桌子上的茶壶杯子又跳了一回。

余华眼睛滴溜溜来回转,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很有意思,看得兴味盎然。男人生气地转头不再瞅惹自己生气的老头,眼不见心不烦,不期然对上余华笑意盈盈的眼睛,所有的火气一瞬间消散了,周身的气息都柔和下来。
老头顺自己的胡须,笑得开怀。
“虽然难,但是可以治,不用担心。”
听此话,男人再次皱眉,“都有些什么。”
“你,一定要知道吗?” 老头也皱起了眉,“既然我可以治,就说明他手下留情了,何必揪着不放。”
“都有些什么。”男人重复。

“唉,”老头叹息,这时神色真的带上了愁。“先是缠情散,然后是烛泪,最后是改良了的化尸散,不知道他如何改的配方,竟然能用在活人身上,还不致死。真是个天才。”
男人的神色随着老头话越来越阴沉,余华担忧地看着桌子上的茶壶和杯子。
“你把药方和疗法写下来,剩下的我来。”
“哎”老头答应得欣然。

“你去照顾那只狗,我要它完好无损,否则拿你来尝。”
“哎?!”老头瞪着眼睛,胡子气的一抖一抖,却不敢反驳。

余华看着笑出声来。男人走到床边坐下,隔空温柔地抚摸余华的脸,仿佛他对着的是一副绝世容颜精美瓷器。看着这个温柔的目光,余华觉得身上也没有那么疼了。

“苍郁。苍郁。”男人,也就是魔门门主苍郁,一遍遍对着一个少年重复自己的名字,而少年脸上带笑乖巧地望着他,样子十分听话,让人恍惚以为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你。而实际上……苍郁挫败地坐下,将少年搂紧怀里,长叹一口气。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2-20 22:09:00 +0800 CST  
第十八章 神医圣手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2-21 20:19:00 +0800 CST  
“小傻子,你是哑巴了吗。”苍郁知道怀里的人不会回答他,继续道:“我明明听到过你跟那只大黑狗说话。”怀里的人听到‘大黑狗’突然抬头,神色像极了摇着尾巴的巨型犬,男人失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跟那只狗说话,为什么不肯跟我说话。”男人表情哀怨地看着少年,少年依然一副乖巧的样子。
“唉,算了,你想怎样都好。”男人手掌摩挲着少年的脸,“都忘了也好。以后我会保护你,再不会让你受伤害。”
少年在苍郁的怀里动了动,挪了挪,然后不动了。低头看,原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得香甜。

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匆匆走过长廊,在走入院子时放轻了脚步,停在苍郁五步远的地方,轻声道:“教主,沈千秋来了。”
男人楼着少年的胳膊上肌肉一瞬间绷紧,随后抬手在少年身上点了几处,将人交给了脸上带疤的男人。

龙游山上魔门的前厅大堂内,一个布衣男子,腰挂佩剑,正襟危坐,手脚摆放端正,眼睛看着大开的门口。这个人浑身是一丝不苟的严肃,让人不自禁小心翼翼不敢造次。他眼神专注,似乎在期待什么,又似乎里面什么都没有。
苍郁进门直接走到首座上坐下,捧起桌子上沏好的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才道:“师兄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布衣男子收回视线,也不看苍郁,问道:“你把小默带回来了?”
苍郁衣袖中的手瞬间握紧,面上却笑道:“不知道师兄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个**而已,还值得你巴巴地将人找到带回来。”话语粗鄙,然从布衣男子嘴里说出来,却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他只是陈述事实,而不是在侮辱别人。实际上,他或许真的不认为自己侮辱了谁。

“呵,”苍郁嘲讽一笑,“只是一个**而已,师兄又何必巴巴地来我龙游山。”
“你一向贪玩,只是什么时候品位这么低下了。”
“不比沈公子品性高洁趣味高雅,道不同不相为谋,沈公子还是请回吧。”苍郁站起身,作势要送客。
“只是一个**,也值得你为他与我如此生分。看来我还是该杀了他,真是善行媚主之事,不知悔改。”语调依然平缓。

苍郁盯着沈千秋的脸看了一会儿,重又坐下,一改之前争锋相对,语气亲切地开口道:“既然这个小奴如此不值一提,而且又不是师兄你的人,我玩玩又怎么了,师兄何必亲自跑一趟。我知道师兄关心顾念我,”苍郁视线不离沈千秋的脸,“可是师兄也该知道,我看上的人,是一定要他对我死心塌地,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人的。等我玩腻了,再送给师兄杀了可好?”
他的话说完,沈千秋突然垂下眼睑,伸手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姿态悠闲。仿佛顺手而为,又仿佛在掩饰什么。

苍郁观察他的神态动作,突然笑了,姿态张狂。“想来师兄是缺一个试药的人了,那个小默师兄用得该很顺手吧。不过师兄别急,这个小默最近离了我一刻钟都不行,看来已经死心塌地了,等过两日我腻了他就给师兄你送过去。”
沈千秋仔细将茶盏放到案几上,中途没有一丝声响。

大厅内两人正‘相谈甚欢’,突然一个门人过来行礼。“门主,公子醒了,正闹着要找您。”
话刚说完,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苍郁立刻起身,转头戒备地看沈千秋,沈千秋却坐得更稳,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会离开这个座位。
然后便是一个身影跑了进来,接着直直投进苍郁怀中。原本气势外放的男人瞬间柔和下来,侧身将少年护在自己怀里。

大厅里一时落针可闻。
“苍,郁。”一个声音低低响起。
苍郁浑身一抖,手扶着少年的肩膀,将人推离胸口,直视着少年的眼睛。“你,再叫一次。”
少年依然笑得乖巧,大声道:“苍郁”。
话音未落,苍郁骤然将少年推开。转身抬掌对上突然出手的沈千秋。

“媚主的**,我今天就杀了你。”语气依然平缓,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苍郁被逼地退后一步,见少年已经被手下团团护住,才对沈千秋道:“师兄,你的风度呢。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因妒生恨想要痛下杀手。”
沈千秋并不接话,只是猛攻。

余华被护着出了那个危险的地方。他回想沈千秋的样子打扮,似乎没有扳指、手绢、玉簪。佩剑?可是这里几乎人人都佩剑。
余华想完,抬头担忧地看着战场。苍郁好像不敌那个叫沈千秋的。

高手过招,于余华这个凡人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只眨眨眼的功夫,沈千秋一掌已经带着推枯拉朽之势朝自己逼来。接下来的事情却如慢镜头,明明看得清楚,甚至脑子里演练好了怎么回避,却动不了。

“烟泷客栈!”千钧一发之际,苍郁大叫一声。沈千秋的掌就停在余华身前半步。
“你想知道烟泷客栈里那天早晨发生了什么,就不要轻举妄动。”

沈千秋没有收手,只是停住,那双眼睛终于不再平淡无波而终于有了情绪,直直看着余华,仿佛恨之入骨。“我或许并不想知道。”

“你一定想知道的!”苍郁语气急切,再也没有了镇静。沈千秋是君子剑传人,武功在江湖榜上排第二。排名第一的是一位德高望重为武林贡献颇多的前辈。他医术毒术师从医谷谷主,早已更甚气师——总而言之,沈千秋想杀一个人,只要他想就行。

“你从来不好奇从小到大身上发生的怪事吗?所有人都知道,只是瞒着你而已。”
沈千秋仍然不动。

“你确实可以找别人问。但是今天你杀了他一定会后悔的!”苍郁手心汗湿,“君子剑难道连找寻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瞬间,余华抬手,仿佛要去推沈千秋。苍郁再顾不得其它,使出全力飞身向余华,同时大声道:“住手,他一直都是无辜的。”

余华愣愣地呆在苍郁怀里,男人全身都在发抖,余华茫然去看男人的脸,却被按住,动弹不得,最后,生涩地举臂环住苍郁的腰,笨拙地拍着。
沈千秋就站在一步以外,却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酉时,枣林。”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大厅门口原本风起云涌,此时只剩两个人,紧紧相拥,一直到太阳西沉。

“小傻子,别跑,乖乖擦药!”
回应苍郁的是余华拔足狂奔。苍郁摇摇头,一个跳跃,已经到余华前面,稳稳站住,只等着低头往前冲的人自投罗网。
“不要。”被抓住的余华抬起脸,可怜兮兮地看着苍郁,用眼神无声地控诉。
苍郁低咳一声,转过头不去看余华的眼睛。“要听话,擦完药就好了。”说完不待余华再次逃跑,啪啪几下将人点住,腋下一夹,回房间了。

身上的溃烂很容易就止住了,只是留下的疤痕很难去掉,苍郁拿着手里千金难换的药膏,三两下将余华扒光,伸出狼爪。
这个药膏是沈千秋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那个人不怎么样,但是手艺实在好,任你再讨厌他也没法拒绝。但是去腐生新,很疼,是以余华每到擦药时就逃。

“以前身中烛泪时也没听见你哭闹,现在这点痒你躲什么啊?”苍郁一边擦药,一边逗余华说话。
“坏人!”
“不错。”苍郁故作高深道:“我发现这个药不仅能生肌,对你的寡言沉默之症也颇有奇效,都会两个字两个字地说话了。看来要多多用才好。”
床上的少年闭眼抿唇,一脸嫌弃。

“小默,”苍郁突然一改调笑的口吻,语气温柔,似四月毛毛春雨暧昧缱绻,“你这是学会撒娇了吗。”
床上的少年睫毛不停抖动。苍郁微笑,“我真开心。你只要一直这样就好。”
于是很开心的门主当天晚上被关在了房门外,一只黑色大狗占了本该他的位置。

苍郁在窗前来回踱步,唉声叹气,期望里面的人能升起点怜香惜玉的心思。
一阵风过,庭院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布衣男子,靠着院中花树看着苍郁,邪邪地笑。
苍郁又看了一眼窗户,迈步往书房方向走,布衣男子紧随其后。

“怎么样?”苍郁在男子进来后关上书房门。
“他已经在试了。”布衣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拿起一块糕点翻转着瞧。“你知道他的,只要他想,估计很快就有办法。”
“只要他想。”苍郁酸酸地重复男子的话,“大家怎么就这么看得起他。”
“吆,多少年的陈醋啊。”男子伸手捏住自己的鼻子,脸上做出怪样。“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已经登堂入室共处一榻,就差把人拴腰带上随身带着了,还不放心。”
“滚!看见你这张脸我就来气。”苍郁从男子手中夺过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别啊,可能过段时间我就没了呢。到时候你想看都看不到了。”男子说道。

苍郁面色沉了下来。“对不起。”苍郁眼睛只是盯着手里的茶盏。“我……”要出口的话被愧疚堵在了胸口,无从说起。接下来便是沉默。
良久,男子道:“我不怪你。如果你不说,小默或许就死了。他做得出来的。”男子将糕点塞进嘴里,灌了一口茶。“而且,我也舍不得小默出事。”
“小默的事,”男子不复之前的轻浮,“是我不好。”

“确实是因你而起。”苍郁道。两人静静坐着,各自看着自己眼前方寸之地,“只是我们都没有预见这样的结局。”
“他或许会留下你。”苍郁眼里闪过期待。

男子张口要说什么,看到苍郁的神情,笑了,道:“或许我们会并存,到时候一定会很有趣。”
然后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两人一齐笑起来。

蜡烛越来越矮。男子起身,推开了窗户。
“苍郁,我想求你一件事。”等了半晌,没有人回答。于是男子继续道:“帮我把这个给他。”
“就当,帮我了结了一段牵绊。”
苍郁仍然没有答话。
晨光从窗户洒进来,本来站在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案几上静静躺着一个紫檀木盒。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2-21 20:20:00 +0800 CST  
抱住层主。因为这个故事的叙事方式跟之前不一样,等全部结束,完整故事就出来了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2-22 12:07:00 +0800 CST  
第十九章 江南宫家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2-23 20:15:00 +0800 CST  
江南宫家三代为商,据说富可敌国,吃穿用度连皇帝也比不上。是以,宫家开侧门宣布招收仆人的时候,队伍横跨过三个路口,还打了个弯。

“名字”
“苍墨”
“多大了?”
“十五”
“家里还有什么人?”
“一个哥哥”
“识字吗?”
“认得一些”
“会算账吗?”
“只学过一个月”
“好了,拿着牌子去那边。”负责登记的人右手一指,也没有抬头看苍墨,就叫下一个人上前。

苍墨翻看着手里的牌子,黑色的,虽然只是木头的,但做工精致,上面漆着漆。再抬头,自己后面那个人也已经答完话了,手里接过一块木头原色的牌子。
苍墨看右边角门外聚着一群人,于是走过去在队伍末尾站好,等着管事过来领人。

宫家的效率很高,只一天,前来应聘的人已经都分组并且初步面试结束,留下了一百来个,安排了院子住下,跟着各个管事学习一些东西,一个月后再决定去留。

“宫家果然是有钱的人家,你看这个被子。”原本恭敬垂首立在门前的少年们在管事走了之后立刻放开了拘谨。
“这个房间比我家祖屋还要好。”那个少年摸完了被子又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宫家怎么说也是百年富贵,很有些底蕴的。你看哪个大户人家招收仆人还可以包吃包住的让你学习一个月。”另一个少年说道,他骨架纤细,不像是常干重活的。
开头的那个少年只是傻笑,在屋子里到处转个不停,东摸摸西看看,一脸的欢喜。
苍墨用眼睛将房间打量一圈,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利索地脱掉鞋袜,裹着被子睡去了。

第二天寅时起,天还没大亮,一个院子里的少年都恭敬地排排在院子中间站好,脸上都是兴奋和跃跃欲试。
早在刚进门的时候所有来应聘的人就被那几个简单的问题分了组,不同年龄的分在不同院子,常年给人家做工有一门熟练技能的也不在这个院子。

晨光熹微,仅边角装饰了花草的院子十分空旷,中间站立了二十来个少年,皆十三到十六岁之间。又等了一会,天色将明,一个中年人才走了过来,面无表情,一干少年赶紧挺直脊背目不斜视。
“今天,拔草。”
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也没有少年们预期的鼓励或训诫,也没有具体的解释或指示。少年们正疑惑着,中年男人就走了,留下一个小厮将众人领到了一处园子,然后小厮也走了。

少年们站在园子门口,不知所措。等了一会儿,见真的没有人来作进一步解释,也没有人看着监工,就放松下来,相互之间不再只是眼神交流,开始低声讨论。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有人第一个问出了大家心里的疑惑。
“管事说:今天拔草。是给这个院子拔草?”
“天哪,这可是满院子的草,也没拿工具,用手拔吗?”
“莫不是对我们的考验?不是有个故事叫磨刀不误砍柴工吗。要不我们去要个铲子什么的。”
有人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或不行,然后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

苍墨听他们的议论,心中不解,不就是拔草吗,有那么多说的吗。又听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重要的,就找了一个地方开始拔草。有几个人见苍墨如此,也撸起了袖子。
剩下的,几个人仍站在原地,有人出去过一会儿又回来了。到最后,一个院子里东一个西一个地蹲着人拔草。就这样到太阳西斜,晚饭的钟声敲响,门口候着一个小厮,等众人都过来了,就领着去净手吃饭。

第三天,众人站在院子里,有些期待。昨天的拔草虽然很累,也是粗活,但是晚上躺在床上众人却觉得新鲜得很,宫家连培训新人都这么别具一格。
于是,在众人的期待中,管事宣布:“今天,拔草。”

然后众人带着各种复杂的心情又拔了一天的草。

第十天,拔草。
第十一天,依然拔草。众人终于彻底歇了期待的心思。有人说,宫家管吃管住地请人拔草,也是大手笔。
苍墨站在园子里环顾四周:青石路面已经露出来了,假山上的杂草也除去了,院墙上也干干净净,整个院子露出本来面目,看得苍墨一阵欣喜。拍拍手,苍墨直接出了园子。他需要好好睡一觉,终于干完了。

经过十多天的相处,二十三个人的小群体也分了‘派别’,苍墨不跟任何人亲近,也不迎合别人的好意。所以苍墨走出去,别人也只是抬头看看,继续蹲在自己的小地方。

第十二天,终于不再拔草了。这次大家一出房门就看见院子里管事的身后放着一个大箱子,原本沉寂的期待又涌了上来,都不时瞥一眼箱子,好奇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中年男子也不卖关子,打开箱子,里面是青布的衣服;又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开始念名字,念到的在左手边排成一排,被一个小厮领走了。

见人已经出了院子,中年男子开口:“今天到少爷身边听差,如果有不想做少爷小厮的,可以后退一步,我另作安排,愿意的排队上前领衣服。”
每人发了一套,回房换了,就来到宫府少爷的院落门口,十二个人站在门的两边。
“少爷有吩咐就去做,不懂就问,没事就候着。”说完就走了。
这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众人在门口站了一天,心里想的是:果然如此。

夜里躺在床上,正闲不住的少年们开始说话聊天。
“原来是给宫少爷招小厮啊~”有人感慨,语气里说不清是感叹还是庆幸。
“可是,少爷们的贴身小厮不都是家生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对啊。随意选得肯定不是贴身小厮。所以你就不要做梦了。”
“宫家的少爷哎!肯定要很多个小厮跟着的,多选一些也不奇怪啊。”
“哎呀,你们想那么多做什么,管事的怎么安排就怎么做好了,听话一点总没有错的。”

屋里议论纷纷,苍墨裹着被子呼呼大睡。

“哎,你们听说了吗?”一个少年压低声音,但是眼神里闪烁着‘我有八卦,快来问我’的绿光。
“什么事?”
“宫少爷的贴身小厮,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被送人了。”
“为什么送人了?”
“笨。”那人骂道:“你该想的是:少爷身边没有贴身小厮了。说不定我们是有机会的。少爷身边的人,以后至少是一个什么总管。多威风啊。”
“哦。是哦。”被骂的人点点头,“那因为什么被送人了?送给谁了?”

“这个我也听说了,”又一个少年从被窝里钻出来。“听说不是送人了,是被抢走了。”
“抢走了!”有人倒吸一口气,“谁这么大胆子敢跟宫家抢人啊。”
有人又接着问:“谁,是谁抢的?”
“为什么抢一个小厮?那个小厮很厉害吗?还是……”
几个眼神相遇,里面是‘尽在不言中’的八卦。
“还是什么?还是什么?”
“笨。那个小厮是很厉害,还是长得很好看?”
“难道抢人的是一位小姐!”
“笨死你算了。”众人不再理会那个思考‘小姐怎么敢抢男人’的某人,将已经不知歪到哪里去的楼给歪回来。

“是飏风镖局的总镖头。听说……”那个少年眼睛四处一扫,用手挡在嘴前,另一只手招收让其它人过来。
于是另外几个少年兴奋地掀开被子踮着脚凑过来。
“什么什么?”
“快说。”
“别卖关子了!”
“听说……”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屏住呼吸,像是要等着什么大事似得。“总镖头喜欢男人。”
“啊!”有人惊呼。
“切,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真是少见多怪。”
“怎么就少见多怪了!你那么多见识你说啊!”
“哼。喜欢男人算什么。大户人家都这样的,这叫好南风,是风雅之事呢。只有你们这些没见识的才会大惊小怪。”
“风雅?”众人不解,这样的事情是他们的见识所想不明白的。
于是话题就此搁下,众人各自睡去,养足精神明天继续罚站。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2-23 20:18:00 +0800 CST  
第二十章 原来侍书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2-26 19:25:00 +0800 CST  
“Gun出去!Gun!”伴随着大吼,一个中年跌跌撞撞从门里‘Gun’出来,随后是一阵噼噼啪啪的摔da声。
书房门口两边各站着十个人,他们前面的回廊处站着一排佩刀的侍卫。这样的阵容,别人看到,一定又要叹一句:只怕huang帝也不过如此。
大家都没见过huang帝,宫家的富裕已经是这江南民众想象的极限了,而他们能给的赞誉的极限也是这句:huang帝也不过如此。

这里,是宫府少爷宫宇的书房。

宫府一直一代单传,宫家的少爷二十岁娶亲,正妻生了嫡子,才可以纳妾收房。但是宫家从来没有传出过私sheng子,宫夫人sheng下嫡子之后也没有再出过第二个儿子。虽然奇怪,但是宫家高山仰止的富贵让一切都蒙上一层神秘的幕布,大家不敢妄自揣测,只是赞叹。
宫府这一代依然如此,宫父正值壮年,宫少爷宫宇也年少有为才华横溢,人们都说宫家可以再兴盛百年。

苍墨和那些少年依然站在院门口,完全不知道院子里面的水深火热。

“少爷”,这个时候敢说话的也就只有照顾少爷长大的十九伯了。宫十九左边侧跨一步挡住了门口,“少爷,这次的商队走的是陆路,一个月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吴青他们不当罚。”
宫宇并不看宫十九,也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所收敛,依旧怒火中烧,一触即发,一副‘惹我者死’的样子。但是,没有将脾气发到宫十九的身上。

宫十九看着这样的少爷,哪里还有一年前的风度和气派。现在竟然随心所欲地处罚家人,难道他当真要罔顾公正置宫家的信义于不顾吗。宫十九眉头紧皱,上前一步大声道:“少爷,怀江的水道如果收回来,商队就不必绕道,可以省下三分之一的时间。”
宫十九说完,书房中站着的人都身体一僵,头低的更低,再次收敛气息。十九伯这次估计被少爷气狠了,竟然直接触碰逆鳞。
众人正想着,一块砚台就砸在十九的脚边,往前滑了一段,留下一地墨迹。

宫十九挥手让屋里的人都退下。
偌大的书房在众人出去后更显空旷,带上一种孤独的感觉,这种感觉侵蚀着宫宇的怒气,直到他整个人现出懊悔忧伤。
宫十九默默摇头,叹了口气,一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看温度正好,放到了宫宇手边。
“少爷,你这是何苦。”宫宇失神一般静坐着,眼睛只盯着面前的地面。
宫十九又叹了口气。“少爷,怀江的水道送出去了,也没什么。只是您不能再这么折磨自己了。”
“宫家遍布全国的商号都收到了画像,只要一有消息就会上报过来。少爷,您要做的只是安心静等而已。”

“一点消息都没有!侍书现在下落不明,甚至生死不明,你让我怎么安心!怎么静等!那些商号到底有没有用心!”宫宇怒道。

宫十九无语。叹了口气,继续劝:“侍书的事要追究,也是飏风镖局的错,与少爷无关,少爷您赔了一个怀江水道,已经很对得起侍书了。他定不会怪您。”
宫十九想到侍书,想到少爷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这么一个奴才,忍不住心里恨恨,因此没注意宫宇袖下颤抖的手。

“他是我们宫家养大的,也是卖身给宫家的,生死尚且凭宫家恩赐,要送给什么人自然也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少爷您就是太仁慈,真不必为他如此。他一个仆人哪里值一个怀江水道。”
宫宇转身背对着宫十九,头低下,长发从肩上滑落,遮住了脸,看不清神色。

“不过那个谢飞飏也确实行事太过。侍书怎么也是从宫家出去的,他将人赏给手下,太不给宫家脸面。”
宫宇身子一颤,突然抓住手边的东西就朝着宫十九的方向扔过去,“滚出去,你也滚出去!”

宫十九堪堪避过迎面而来的茶杯,被淋了一身茶水也顾不上,赶紧低头退了出去。捂住自己加速的心跳,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些恃宠张狂,那些话似乎逾越了。但是想到这是第一次被如此对待,且都是因为那个侍书,宫十九就越发讨厌那个小厮。

宫宇一个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神色痛苦,口中喃喃。
“不是的,人不是我送的。我没有将你送人,是谢飞飏,是谢飞飏乘我不再将人抢走的,是他抢走的。”
“他同意收了怀江水道就将你还给我,是他背信弃义,都是他的错。”
“你本来就是我的,他该将你还给我的,他凭什么!”
“你是我的。我们一起长大,你一直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是我的。”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2-26 19:29: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再探宫府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2-27 18:48:00 +0800 CST  
宫府占地广阔,不仅府内景色优美,府外也可赏玩。苍墨等新人住的院墙外就是一片桃林。

“唔……斯……疼。”苍墨捂着自己的嘴,眼睛里满是控诉。
将苍墨罩在怀里的男人看着湿漉漉的眼睛眼冒绿光。苍墨见情势不对,立刻垂眸低头。
“疼?这个只是小惩大诫。”男人磨牙,“你在这里过得很好嘛,是不是乐不思蜀,不想回龙游了。”
苍墨摇头。

“那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男人语气满是酸味。
“哪有一个月!”苍墨,也就是余华出声反驳,但是被男人一瞪,消声了。
“现在就走。”
“哎哎,不行,不行!”余华连忙抱住背后的桃树。
“怎么不行!”男人生气了,又瞬间放软语气道:“大黑都想你了,你不在它都饿瘦了。”
余华的手松了,但只是一瞬。“可是我还没有见到少爷,没问他我的事情呢。”

“你在这里待了一个月都做了什么!”一个字一个字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哦,开始的时候拔草,然后到少爷院门口站岗。”余华说着发现男人神色不对,立刻补充道:“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少爷。所以,……所以……”

男人,也就是苍郁,叹了口气,收拢双臂将余华温柔揽进怀里,脸颊摩挲着余华的发顶。“你一定要问清楚吗?在龙游山上的日子难道不开心吗?”
余华摇头,头发蹭着苍郁的下巴,有些乱了。
“很开心啊。”余华回答,“我也没想着问清楚,没想要记起来忘记的那些事情。只是……”
“只是什么?”苍郁问。
“只是,少爷将我的金锁藏了起来,说等我背完了诗三百才肯还给我。现在我背完了诗三百,想让他把金锁还给我。”

苍郁突然抬起余华的下巴,语气低沉:“你一个月前说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想要回宫家问清楚。”苍郁手上不觉加重力气,“你,都想起了什么?”
余华:“啊?想起少爷将我的金锁藏起来,说……”
苍郁:“不是这些,其它的呢?其它的你想起了什么?”
余华:“哦。想起我爹将我送进宫家,给少爷当小厮。然后少爷将我的金锁……”

“还有呢?”苍郁再次打断余华。
“还有?”余华不解,皱着脸苦思冥想一般,“还有,……”余华沉吟,“少爷偷吃了我留给侍棋的糕点,挂破了我给侍剑做的衣服,抢了要送给侍琴的笛子。他弄脏了侍画的作业,还说是我碰洒了墨汁。”说着余华气愤了,少爷实在太坏了。

“呵呵,”苍郁可以想象小默被欺负的样子,一定皱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你,光想想就让人更想欺负。不过,“不是这些,后面呢?”
“后面?后面少爷还没有把金锁还我。那个金锁……”余华说到这里脸红了起来,但是月夜的桃林里苍郁错过了那一抹绯红。

“后面!”苍郁再次打断余华,“我问的是宫家以外的事!”
余华被苍郁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后面,就遇到了你,你说你叫苍郁,你给我吃的,还救活了大黑。”

苍郁小心翼翼地追问,“别的,别的没有了吗?”带着丝丝期盼。
余华摇头,然后眼前一黑,脸被埋进了苍郁的胸口,听着笑声在胸腔里震动。
“好。好。好!”苍郁说道:“好,我们去问少爷要那个金锁。”
余华又红了脸,点头。

(——不好意思,编不下去了。为了余华和宫宇的见面,蠢作者费了N多脑细胞,感觉要是写出来就变成宅斗文了,SO,不!写!了!简单粗暴地拖出正牌攻,让他带着小受去见面。于是,省掉了小受被欺负,被孤立,少爷救美,少爷醉酒小受安慰,醉酒错认,产生好感等。咱们直接快进到少爷发现小受的身份吧~我就是这么的高效率~~~)

“少爷,少爷。”
宫宇觉得自己这次真的醉了,竟然听到了侍书的声音。
真好,他叫自己少爷。
你不是一直都不肯见我吗,不想跟我回宫府,不肯开口说话,还说自己不是宫府的人,你还对那个谢飞飏那么好!不许你再叫我少爷了。我也稀罕见到你!

“好大的酒味啊。梦里三生。好酒啊。”苍郁避开满地的酒坛子,将自己挂在余华身上。
“你别闹,我一会儿陪你玩,你先坐桌子那边去。”余华推搡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的苍郁。
看着余华哄小孩一样,苍郁嘴角抽了抽。然后,对着余华的脸咬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坐到桌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个酒也敢牛饮,真是……暴殄天物。”

是谁?不是侍书?宫宇想看清楚。
“少爷,你醒啦。”
是侍书。侍书!侍书,侍书……

“少爷你说什么?”余华只看见宫宇嘴唇在动,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于是弯下腰靠近。

背光站在床前的人看不清表情,黑沉沉的面容像哭了一般。宫宇觉得侍书在哭。
对不起。对不起。侍书别哭。宫宇伸手想拂去侍书脸上的泪,却被避开了。
你还在生气吗?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宫宇不再试图碰他。又想,你该生气的,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我不该大骂你,我只是气急了。我不该逃开的,不然谢飞飏就没有机会带走你。那天早晨,那天早晨我只是害怕了,害怕你说讨厌我。
是你不好,是你不好。你对谢飞飏笑,你让来他跟我要你。你还说自己不是宫家的人,你说我把你送出去你就不再是宫家的人了。你这个**!

躺在床上的宫宇抬起胳膊在余华面前晃了晃就放下了,余华没有理会,不想宫宇突然伸手握住余华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怎么了?”苍郁闪身站到床头。
余华用自由的那只手的袖子盖住被握的手腕,抬头瞪了苍郁一眼。后者摸摸鼻子回到了桌前。

你这个**。你是我的,以前是,以后也是。谢飞飏凭什么跟我要你。你这个水性杨花的**,你让那么多人碰你,你……
宫宇很生气。就像小时候大家偷偷留下食物喂的那只猫,有一天突然满身是伤地回来,然后死了,他当时突然怒火中烧,一脚将猫踢出去好远,只觉得多看一眼都恶心。可是,可是心里又闷闷的,吃不下饭,也不想出去玩。
我不嫌弃你,你还不磕头谢恩,还敢拒绝我!宫宇觉得心好疼。都是你不好。
眼泪从眼角滑落,连成线,湿了枕巾。
你,别走了。
别走了。求求你。
我不再骂你,不再责罚你,不会让人将你抢走,不会让人欺负你。
你也别再对别人笑,别再说不是宫家人这样的话。
好不好。

一只手温柔地抚上了自己的眼睛。

侍书,你答应了是吗。
真好。
侍书,我要买下青原,建一座别院,很大。里面可以跑马,有水,有山,有树。你住在里面,可以读书,可以煮茶,可以爬山,可以泛舟,可以骑马。不要见别人了。

那只手盖在自己的手上,柔软温暖。宫宇笑了。执子之手,与子成说。然后,安心闭目睡了。

余华终于将自己的手腕从宫宇的魔爪中解救出来,在宫宇衣服上蹭了蹭手指。我说是什么在月光下那么亮呢,原来是眼泪,也对,没有人会在眼角戴宝石吧。

“公子,你把我的金锁放哪儿了?”
推了推,没反应;叫,也没反应。

“我背完诗三百了。”
少爷这是睡着了吗。那要怎么办。余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苍郁从身后抱住余华,温热的气息拂过余华的耳朵,瞬间耳朵火烧一般。“人睡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不顾余华反抗,将人抗走了。

侍书。

梦中谁的呢喃,相思一片,情深缘浅。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2-27 18:48: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再探宫府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2-28 19:02:00 +0800 CST  
再睁开眼睛已经天光大亮,阳光穿过窗,在屋里隔出斑驳光影,烟霭纷纷,宫宇一时有种错乱时空的感觉,仿佛回到那天早晨。
伸手往旁边探,却没有他温热的身体。
重又闭上眼睛,让思绪杂乱的脑袋静一静。

“侍书……”昨夜一些片段浮现脑海。
“是梦吗?”轻柔的抚摸,温热的手掌;是了,应该是梦,是一个好梦。

“金,锁?”宫宇想到什么,起身下床,走到床右侧的柜子前站定。面前时一个颜色艳丽的三彩,将彩碗拿起,露出柜子木质隔板,一按,本来浑然一体的木板中间陷下去一块,接着木柜的侧边打开了一个隔门。
宫宇将金锁拿在手里。并不漂亮也不精细,甚至因年代久远,已经失了光泽;但是却因为厚重圆润显得质朴可爱,“就像侍书。”宫宇轻声道。又想到小时候的侍书,呆呆傻傻,忍不住笑了,这笑容满是温柔和煦,却无端让人想要流泪。
将金锁握在手里,宫宇低头,不知道所想。

谢家并不是江南大户,但是人们在提到宫家时,总要连带想起谢家,因着和宫家大少齐名的年轻俊杰谢飞飏,每每提起,均是交口称赞。
几十年前林谢两家结亲,江南便冒出了一个江湖好汉建立的镖局,押送货物,招待武林好手。经过数十年的经营,飏风镖局已经将写着自家名字的镖旗插遍了江南的大路小路,仿着跑货商队的模式,也接一些送信送货的小生意。到谢飞飏从林家堡学武归来,飏风镖局就开始虎视眈眈地想要从宫家手下分一杯羹。

林家堡的落英剑和晓剑山庄的君子剑齐名江湖,虽然林家堡和谢家一起转向经商,渐渐淡出武林,但是因着落英剑的威名,每年仍是有很多人上门求学,络绎不绝,故林家堡一直名声不落。

这里的一草一木仍是去年的样子,但是少了在庭院里打扫的那个人,便如一幅匠气的山水画,空有景致,失了灵动。
酒气浓郁得站在院子里也觉得醉人。
“这是喝酒,还是拿酒当水撒着玩。”谢飞飏说着挥手驱散鼻尖的酒味,满脸不耐。
此时,一个黑影出现在宫家的屋顶,速度极快,是个高手,竟然完全没有惊动宫家的侍卫。站在院子里满脸不耐的人立刻闪身从院中消失——也是个高手。

余华在再三请求,软磨硬泡,发誓保证,割地赔款等许了一系列条件之后,终于换得苍郁点头答应。看着苍郁点头之后就没落下去的笑容,余华觉得自己好像亏大发了,连带着能拿到金锁的激动也淡了。
‘哼,不把金锁给你了。’余华心里气呼呼地道。

还未到宫宇的房间,远远就闻到了浓郁的酒味,梦里三生。
“他是昨天一直醉到现在没醒,还是拿着酒水当饭吃来过活。”苍郁如同进入自家院子,大大方方推开门,一点没有溜门撬锁私闯家宅的自觉。
余华也皱了眉。这酒味太浓了,简直像是整个屋子用酒泡过一样,少爷得醉成什么样子啊。

宫宇肯定不是从昨天醉到现在,至少他的一身整整齐齐的衣服很显然不是昨天那套。余华想着,要不直接自己找吧,看样子少爷今天也不是醒着的。于是招呼苍郁一起翻箱倒柜。
卧室很大,分内外两间,两人分工合作。但是在余华撞到了凳子,踢翻了酒坛,碰到了花瓶之后,被勒令停手。只剩苍郁一个人挽着袖子干活,余华坐在桌边手托下巴看着。

等了一会,余华起身来到床边,决定从少爷身上试试。

“少爷,少爷,你醒着吗?”床上的人没有反应。余华将人往床里推了推,坐到床边。
“少爷,你怎么喝这么多酒,老爷会骂你的。”余华正坐床上,面朝屋子,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而且喝那么多肯定很难受,管家伯伯会心疼的。”
“少爷为什么喝那么多酒,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被人欺负了吗?”
“那你可以跟侍剑说,让侍剑将人捉来,我们帮你一起打他。”
“少爷,你把我的金锁藏哪儿了?你说过等我背会了诗就还我的。”
“那个金锁很重要,不能给你。别的东西,你想要都可以拿去。”
余华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抓住,床上的人将手抱在怀里,翻个身继续睡。余华看了一眼,又将头转回来。

“那个金锁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是要……”余华的声音低了下去,“送给未来媳妇的。”最后几个字低不可闻。
突然余华被握住的手感觉到了一个硬物,掏出来对着月光仔细看,“金锁!”余华惊喜的叫到。
“苍郁,找到了。”话音未落,苍郁已经到身前,一个眨眼的功夫,余华发现自己出了房间,被搂着站在房顶上。
“好快。这就走吗?”余华看苍郁,“怎么不走了?”

余华很快就知道为什么苍郁不动了。原本静静安睡的宫府此时灯火通明,空荡荡的院子里也站满了侍卫,弩箭齐齐对着房顶上的两个人。
而原本满身酒气醉死床上的宫宇,此时背着手站在中间,一副运筹帷幄高深莫测的样子。只是掩在衣服下的手紧攥,掌心汗湿。
“把人留下,饶你不死。”宫宇开口。
“宫少爷真是舍得,拿着价比黄金的酒泡房子,看来人们还是低估了宫府的富贵。”苍郁笑道。
“把人留下,或者死。”宫宇重复。
“宫少爷才智过人,不过,”苍郁语气一转,“我一直觉得还是自己比较聪明,少陪了。”
话音刚落,院落里神色戒备的众人突然软倒,一头栽在地上,很快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宫宇回神看时,屋顶已经人物楼空。

苍郁抱着余华停在一棵树上,然后在人身上乱摸。
“我们不逃命吗?你要做什么?”余华扭着身子躲苍郁的狼爪。
“那个金锁呢,拿出来。”苍郁停手不摸了,露出一副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说道。
“做什么?”余华狐疑。
“害得我们的被人围攻险些丧命的罪魁祸首,我还不可以看看嘛!”苍郁语气生气,但是眼睛里藏着狡黠,只是余华没看到。
“哦,”余华慢腾腾将东西拿出来,放到苍郁伸着的手里。“哪有险些丧命。”余华小声嘀咕。

苍郁对着月光翻看着。望着他的动作,余华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心里毛毛的,苍郁的笑怎么看都像奸计得逞的样子。
“这个以后就是我的了。”苍郁说得理所当然,毫无愧疚。
“你怎么可以这样!”余华震惊。他竟然直接抢走娘亲留给儿媳妇的礼物!
“那你想把它给谁?”
面对苍郁的质问,余华又退缩了,眼神躲闪,不肯回答。
“说,你想把它给谁?”语气更加危险。听得余华忍不住缩住脖子。
“给……你。”
“这才对嘛。”苍郁满意了,“这个是你娘留给你未来相公的,自然要给我。”
余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苍郁。
“在屋里你说得那么大声,难道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苍郁的样子像是斗胜的公鸡。
“不是!我哪有说得很大声!”余华觉得这个人竟然可以这么无耻!

“魔门门主果然艺高人胆大,竟然在这里打情骂俏,看来是不将宫家放在眼里了。”一个人影渐至。苍郁将余华挡在身后,勾起一边嘴角看着飞身而来的人。
“原来是飏风镖局的镖头。幸会。怎么,谢镖头这是准备帮宫家拿人。”苍郁道。

“不敢。只是难得见到门主,实在不忍错过,所以过来打个招呼。”谢飞飏停在树下百米远,这个距离已经可以将树上的人的长相看清了——两个人自己都不曾见过,不知宫家为什么大费周章地要拿人。他们偷了宫家什么重要的东西?
谢飞飏收敛身上的气势,他不想和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魔头起冲突。不动声色地打量,想要继续从他们身上看出点线索,不期然对上苍郁身后少年的眼睛,谢飞飏心一跳,怎会如此熟悉!

侍书?!

是了,易容可以改变面容,但是,眼睛是不会认错的!难怪了,难怪宫宇要设局,要调动宫卫。
谢飞飏想明白了,就再也不愿意将眼睛从余华身上移开。还好自己今晚来了,还好。谢飞飏在心底庆幸。再见侍书的喜悦让他暂时忘了眼前的情况,露出许久不曾出现的微笑。

“你找死。”苍郁眼见谢飞飏表情转了又转,怒斥道。随着苍郁的话,谢飞飏连退了十几步才停住,忍住喉头的腥甜。刺骨的杀意让谢飞飏理智回笼,赶紧往宫府的方向逃。

魔门门主的武功,江湖上的评价不一,有说深不可测,有说不过尔尔;但是其乖张的行事作风倒是被传得很传神,再加上一身诡异的毒术,魔门门主成了江湖中人最不愿意对上的人之一。谢飞飏今天才知道传言不可信,能成为一个帮派的掌权人,武功怎么可能不过尔尔,自己轻敌了。
但是想到此行的收获,谢飞飏只觉得这一掌受得值。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2-28 19:03: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龙游之战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3-05 22:38:00 +0800 CST  
飏风镖局在获得情报上比不过宫家,所以谢飞飏一直关注着宫宇的行动,只要抢在宫宇之前行动就行。即便他先找到侍书,自己也有自信将人抢过来。
今天晚上是侍书重伤失踪后谢飞飏第一次踏入宫府。花都之行搜寻无果后宫宇一直消沉不振,今天第一次有动作,让谢飞飏本来日渐绝望的心又再次升起希望。
只是,这次的对手有些棘手啊。

三天后,江南茶楼,谢飞飏和宫宇这一年首次和平地坐在一起。
“是魔门门主苍郁。”谢飞飏道。
宫宇:“我知道。”
谢飞飏:“我武功不如他。”
宫宇:“宫卫不是魔门门众的对手。”
谢飞飏:“飏风镖局可以出三百镖师。”
宫宇:“何时?”
谢飞飏:“苍郁打了我一掌,内力后继不足。”
宫宇:“明日寅时城外见。”
说完两人就各自离开。
谢飞飏和宫宇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开始相互讨厌,但是相互之间的合作却越来越多,因为相似的性格和相同的行事作风。只是谢飞飏家尚武,个性外露;宫宇学商,习惯内敛。

龙游山下。宫宇和谢飞飏按照约定各自率领集结的手下。两人准备先礼后兵,将手下众人留在一里之外,只身前往魔门。

从山脚到山腰的门石处,一共只五千步。每一步都走得忐忑,只能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苍郁只是偶然救了侍书,两人并没有更深的羁绊;苍郁怎么会看上侍书呢,他没有惊人的才华,也全无武功,貌不惊人,甚至性格也算得上无趣,苍郁绝不会看上侍书的。
而侍书,也绝不会喜欢上苍郁——他不喜欢惑人的财富,从没贪恋过宫宇(谢飞飏)和自己的容貌。苍郁有的自己都有,更何况自己和侍书有过一段过往。
这么想着,两个人各自心稍稍定了下来。或许只要跟门主一提,他就会把侍书还回来。

一些现象不是不见,只是不想见,比如苍郁只身从宫卫包围中带走了侍书,比如两人的亲密。自欺欺人罢了。

三个红漆木箱子被抬进龙游山门,宫宇谢飞飏则被留在门外等待门主‘有空’。
一个时辰之后,苍郁才姗姗而来。没有表示歉意,也没有将人引上去的意思,只是招收让人抬来一张椅子,姿态风流地坐下,理好衣裳,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两个人来有什么事?”招手让人送来一杯茶。

“不知道我们准备的薄礼门主可还满意?”宫宇风度翩翩,一派世家公子纯良无害的样子。
“嗯,”苍郁沉吟片刻,道,“还行吧。”仿佛这个‘还行’都是勉强自己才给的评价。
“只是不知道两位怎么想起啦给我魔门送礼。要知道,东西进了我的门,可从没有出去的道理。而你们所求的事情,我却不一定会答应。”苍郁其实人前人后一样的无赖,连装一下都不肯,尤其是面对这两个人时。
宫宇和谢飞飏却不能像苍郁那么肆无忌惮,一来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二来单他们两个人绝对不是苍郁的对手。攥住拳头,心里告诫自己要沉住气,现在还不是时候。

“只是想跟门主买一个奴才。”宫宇笑得如同面对世交好友,所提之事仿佛只需对方举手之劳。
“哦?”这个人真是越看越讨厌,苍郁终于抬头看向两人,眼神不善。“什么奴才?”

此时的气氛已经不是客套遮掩可以维持表明平和的了。宫宇知道此时不能退让。他抬头对上苍郁的视线,说:“宫家的一个奴才,叫侍书,只是不知道怎么到了魔门。还请门主物归原主。”
苍郁嘴角挂着讽刺,眼里寒意凌然。
“魔门里从来没有一个叫侍书的奴才,更何况是宫府的奴才。”
“就是在宫家时你身边的那个人。”谢飞飏忍不住出声。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魔门的门主夫人需要‘物归原主’?两位是来说笑话的吗?”扶着椅子站起来,一挥手,那张太师椅碎裂倒塌,木屑堆落在地。

“既如此,我们还是敞开天窗说亮话。”谢飞飏上前一步,“那天晚上门主身边的人就是侍书,是我和宫少爷的,重要之人。还请门主成全。”

“是吗。可是,那个人,是我的妻。什么时候成了二位的重要之人。”苍郁语调平静,觉得这两个‘情敌’实在让人失望透顶,也没了争锋相对的意思,于是道:“看在你们送了东西的份上,给你们个机会离开,否则我必惩罚你们冒犯门主夫人之罪。”

“谁是你的夫人!你这么说,侍书答应了吗!”宫宇忍耐不下去了,侍书怎么可能成为别人的。

苍郁扫了一眼怒目圆瞪的宫宇,笑道:“他自然是答应的。他是我的妻,是我最爱的人。宫少爷要找奴才,还是换个地方吧。”转身回山,不再理会。

苍郁想起第一次见到小默时的样子,安安静静,浑身透着一股哀伤,让自己忍不住想要逗他,即便不笑,能将那股哀伤的气氛驱散一刻也是好的。
怎么会有人如此安静可怜,像墙角安静生长的野花,一场风雨之后,茎叶垂落,花叶上挂着欲坠的露珠。逗弄调笑逐渐带上发自真心的关怀。
苍郁想问小默的过往,到底是谁,是什么事让他关闭了自己的世界。
就是这两个人么。
还好,过去的都过去了,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以后都有我护着你,让你再也不用独自受伤。

苍郁以为按照那两个人骄傲的性子,碰了壁之后,要么为了出一口气寻衅滋事;要么因为对小默还有一份真情,会在山下徘徊几日。但是他低估了两人对侍书势在必得的心,没有想到两人一开始就打着明抢的主意,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布置完毕。

当天半夜,魔门走水,半盏茶之后,大门被人攻破,一时门内乱成一团。紧接着,从正门飘过来的烟雾笼罩过来,很快覆盖整个院落。竟然是迷烟。
宫少爷既然可以拿梦里三生来泡房子,把迷烟粉末当柴火烧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门众一片片倒下,防守一时间出现漏洞,便是这一段时间,谢飞飏带着人冲到内院。

内院因为苍郁的命令,只在大门处安排了几个人,很快便被击败。入侵者很快冲了过来,将苍郁层层围住。
刚被惊醒的侍书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被苍郁搂在怀里,耳边除了兵器交接的声音,只能听见谢飞飏不时说一句“把人交出来留你不死”的话。余华死死搂住苍郁的腰,尽力减少自己给他带来的麻烦。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手上,余华只做不知。苍郁迅速在包围圈上撕开一道口子,带着余华逃了出去。
晚风吹散了打斗带来的紧张,余华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从苍郁身上传来的。

“你受伤了!”余华伸手去摸,搂着自己手臂上一道红色的口子。怎么办,下意识便伸手去捂。
苍郁咧嘴笑道:“别怕,没事的。”
余华望着苍郁含笑的样子,用力点了一下头。“嗯。”

没路了。

没路了,前面是断壁悬崖,而自己也跑不动了。身后还远远缀着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如果是平时,自己可能还会笑他们不自量力。此时却不同。
还好。还好,他们两个人应该不会伤害小默。只是,只是,小默,……
既然跑不了,就只能战了。苍郁想。
如果谢飞飏不想和整个魔门对上,他就不会屠杀魔门门众,顶多将人控制起来,那么,天亮的时候应该就可以等来援兵了。他撕下中衣的下摆,将受伤的上臂缠紧。

脸突然被人捧住,苍郁低头,对上余华含笑的眼。
“别怕,去那边躲好,我很快带你回家。”
“嗯。”余华笑着点头,似乎这不是危险前的生离死别,只是一次普通暂别前的叮嘱。
余华走出一步,被扯住。回头见苍郁笑着看自己,像是恶作剧的孩子。

“你亲亲我,”苍郁撒娇道,身体上的狼狈让苍郁深埋心底的不自信爆发出来——小默从来没有主动表达过对自己的感情,一直都是自己在追逐,甚至强求。
苍郁苦着脸继续哀求:“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
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嘴里。余华笨拙地亲着。动作一点也不舒服,却让苍郁整个人温暖起来。两个人紧紧相拥,贪婪地享受着最后片刻的温暖,终于,看着远处逐渐靠近的人影,苍郁不舍地推开余华。
“你躲好,等我。”
余华没有退开,而是一把抱住苍郁,然后吻吻他的额头:“一起回家。”
“好。”我一定会带你一起回家。

被苍郁远远甩在身后的人终于循着痕迹追来了。
余华静静地看着苍郁被围攻,被刺伤。十三个人,十二个人……七个人,又倒了一个,还剩六个人……
还剩六个,只剩六个。余华心跳匀速地数着空地上还站着的人,不紧张,也不害怕,从没有一刻如此镇静。
如果,如果苍郁死了,自己就去陪他。余华在心中默默许下承诺。此时的余华没有想到自己的任务,没有想到这份感情,是否出自侍书。

谢飞飏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用‘浴血拼杀’来形容也不过分。明明已经力竭了,却不肯放弃。自己这次若不是乘人之危,即便再多十几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利益的冲突注定两方都只能拼尽全力,你死我亡。

东方泛白,微弱的晨光照在崖边几个人身上,竟然有种宁静的感觉。这是一次短暂的休战。

谢飞飏没想到苍郁在受伤且明显以少敌多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够撑到现在。自己这边只剩下三个人,且都受了重伤,虽然都知道对方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却再也没有更多的力气补上最后一刀。现在只看谁先恢复过来,谁先缓过一口气,谁就是最后的胜者。

混乱粗重的呼吸声中突然多出了笨拙的脚步声,但是双方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戒备着地方——直到……
“噗嗤。”兵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众人惊觉,朝声源看去,一个纤细的少年手里握着笨重的刀柄,刀身已经插入身体里,眼睛因为溅上了鲜血而眯起。
谢飞飏瞪大了眼睛。侍书!
你怎么可以?!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苍郁突然从地上弹起,借着身体的重力,将刀送进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而余华也松开了刀,跑到了苍郁身边。
“还剩一个。”余华笑着看向苍郁。明明脸上沾满了鲜血,却笑得纯良。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3-05 22:38:00 +0800 CST  
二十三章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3-06 21:45:00 +0800 CST  
第二十四张 张榜招贤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3-06 21:45:00 +0800 CST  
“别挤,别挤。哎,你踩着我了!”
“让一让,让一让。”
“哎,上面写了什么,写了什么?”
“我看看,是宫家和谢家的联名招贤榜。”
江南茶楼前挤满了人,你推我搡,堵得进楼喝茶的客人只能绕道而行。

“下面这是怎么回事?”二楼的雅座里一位客人问过来倒茶的小二。
“宫家和谢家联名张榜招贤,求神医圣手,赏金重的很。”小二将茶倒好,恭敬地退后,见客人依然疑惑,便接着解释道:“宫家开口说重赏,黄金千两也有可能的,这不,今天刚一贴出去,就引来了这么多人围观。”
“为了什么招大夫?”客人继续问。明明只是布衣长衫,却一派风流。
小二听客人追问问,下意识紧张起来,仔细在脑中想好了话,然后才回道:“既然招神医,想必是有人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吧。”
客人不再说话,端起茶盏细细品尝。小二退了出去,抹了一把虚汗,心中叹道,这个人怎么让自己这么害怕,比见到东家还要害怕。

————————————

“怎么样?”
“……,回,回少爷的话,话……”中年人支支吾吾没了声音。
“到底怎么样!”宫宇气得砸了手边的东西。这种事情最近经常发生,伺候的小厮已经习惯把贵重的和危险的东西第一时间从少爷身边挪开。
中年人吓得跪了下来,脸埋在手臂间,不敢抬头,只有这样才敢大声回话。“还是什么都不吃,喂的都吐了出来。一直在睡,断断续续醒了四个时辰。醒着就两眼发直看着窗外。大夫说,说,虚弱,虚弱至极。”终于把话说完,中年人抖着身体等待更大的怒气,只是最后一句仍不敢说——恐命不久矣。
宫宇站起身冲到门口,停住了。他想去看看侍书,但是却不能去。沉默良久,宫宇开口道:“灌吧。”
中年男人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少爷的意思是再吃不进去就灌。抹了抹额头的汗,在心里叩拜了各路神仙,感谢他们让自己今天逃过一劫,同时求他们赶紧派个神医过来,不然自己早晚折在这里。

————————————

姹紫嫣红印着碧瓦连天,花红柳翠照看假山流水。
这里是宫家的一处避暑别院,景致优美。只是此时这里没有避暑之地常见的惬意慵懒,反而人人愁容满面,神色紧张。
别院最里面的一间房子,门扉紧闭,门外站了一排人,有小厮,有大夫,有侍卫,有端着各色美食和汤汤水水的下人,还有脸无血色的谢飞飏。宫宇走到谢飞飏身边站定,眼睛盯着木门,看得仔细专注,仿佛可以穿透那扇门看到里面。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天色渐暗,宫宇开口对谢飞飏道:“走吧,你的身体还需要修养。”
“找到人了吗?”谢飞飏问,声音喑哑。
“没有。只有一些衣服的碎片,悬崖下面太深,下不去。”
停了片刻。“有人揭榜吗?”
“都是一些庸医。”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相互之间会有如此相处的一天,找到侍书之前,以为会为了侍书和对方打一架,或者计谋算尽相互堤防。然而,世间尽是‘想不到’。

————————————

中年人强作镇定地吩咐人奉茶,客套了两句,实在说不下去,只能眼睛看着门口,心里祈祷着少爷快点来。眼前这个青年实在邪门,明明行为举止客气有礼,自己却就是怕他,心里一直打鼓,只觉得自己行为不该有一点差错。

宫宇和谢飞飏接到下人通报立刻赶过来,一踏进客厅,就看见端坐在客座的沈千秋——医谷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侍书或许有救了,两人不约而同想到,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分宾主坐好,谢飞飏开口道:“久仰,神医揭榜而来,不知何所求?”
“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张榜。”沈千秋回道。
谢飞飏和宫宇对视一眼,沉吟片刻,道:“神医请随我来。”

穿过整个别院,终于到了别院最后面的房间。先问过伺候的小厮,得知人没有醒,两个人才领沈千秋进去。
沈千秋并没有上前切脉,只是和宫宇谢飞飏一样站在内室门边看了一眼,便一齐退了出来。

宫谢二人都看着沈千秋,等待他的决断。
“很严重。”沈千秋开口。
“何以见得?”“难道不需要把脉就可以确诊吗?”宫宇谢飞飏同时反问。

“这是你们告诉我的。”沈千秋并没有卖关子等两人来问,继续道:“这间屋子并不是别院里最好的,也不是最舒适的,看两位对他的重视程度,将人放在这里,恐怕是因为——这里是——最安全的。”
“没有水池,没有假山遮挡,四周除了后面那堵高墙,别无出路,即使逃跑,也一时出不去。”
“观他面色,只是失血过多;但是真正的病情却不是治好身体的不足可以解决的。”沈千秋顿了一下,“心病还须心药医。”

宫宇谢飞飏沉默了。
是的,将人‘请’在这里,确实是因为这里是这所别院里最安全之所,他不容易弄伤自己,也不容易逃出去。屋里所有锐器都已经拿走,连桌角都绑上了棉布。

回想起侍书刚被带回来的样子,谢飞飏只觉得心惊。他安安静静地任由宫宇抱着他一路乘坐马车回到这个别院,不哭不闹,不说不笑,不理不睬。这不是两人期待的样子,但是他们知道自己期待的只是奢望,侍书这样,已然让他们满意,觉得一切还有转机,甚至无限希望。
他们以为时间久了,事情就会好起来。没想到,侍书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置他们于死地的时机。

看着他将簪子刺向宫宇的心脏,没有犹豫,眼底也没有波动,谢飞飏只觉得那一簪子扎在了自己的心上,枯萎了所有的希望,心底一片寒凉。
这样的侍书是他们从没有见过的——他们竟将他逼迫至此吗。
谢飞飏紧紧抓住簪子,任由侍书扑过来在他身上撕咬。身体上的疼无法掩盖心底的慌张,他感觉到侍书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天行刺失败之后,侍书就开始一心求死,不吃不喝。谢飞飏看着宫宇一次次走进屋子,向他诉说自己的爱意,向他一遍遍道歉,对着他回忆两个人以前的趣事,他只是不为所动,并且一天天虚弱下去。然后宫宇就再也不进去了,不敢而非不愿。

是我错了吗?谢飞飏想不明白,难道自己对他不够好吗。
谢飞飏看着一遍遍向侍书道歉的宫宇,心里想着,你也未必真的认为自己错了。其实,是否错了,错在哪里也没什么重要,只是因为失去侍书,那一切定然错了。

这沉默终于被屋里的一声闷响打破。宫宇和谢飞飏只是看着门,没有冲进去。

“神医,这世界上有医心的药吗?”宫宇问道,“如果没有,那便求神医保他不死吧。”这句话如一句悼词,埋葬了两情相悦的奢望,只求可以见他一生安康。

“好。”

————————————-——

沈千秋看着躺在床上如同安睡的默,从小到大不曾有过任何感觉的心微微抽疼。这感觉很陌生,又有些熟悉,就像第一次心跳加速,第一次愤怒,第一次——嫉妒。
沈千秋坐在余华的床前,细数着自己的第一次,发现竟然全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面对满桌子精心准备的菜和一碗长寿面,心底涌现的温暖,叫做感动吧。
发现他出现在自己床上,晨光里唇色娇艳欲滴,心跳猛然加速,现在想来,原来自己早已心动。
看着别人跟他亲近,他却不拒绝,于是自己搭在病人手腕上却切不出脉象。那时自己只想着要惩罚他。
看着苍郁缠着他,看着他回应苍郁的玩笑和打闹,想要惩罚他的心更重了。
可是龙游山上再次看见他投入苍郁怀里,却不再愤怒,只是疼。

“我错了,再也不会了。”沈千秋手指揉按着余华苍白的嘴唇,直到唇瓣变得艳红,然后倾倒身吻了下去。就像当初自己想做而没做的那样。
“我事事比别人先,只是在情之一事上晚了一步。”沈千秋额头抵住余华的,“以后不会了。”

——————————————

余华的脸色确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只是人仍是不言不语,眼神空洞。原本面露喜色的宫宇和谢飞飏再次皱紧了眉头,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沈千秋也不觉脸色阴沉。
“或许我们不该太贪心,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宫宇道。谢飞飏抬头惊讶地看着他,而沈千秋只是若有所思地垂眸。
沈千秋看着眼神空洞的默,和他一样也不说话,一时仿佛这是两个人的对峙,互相僵持着。良久,沈千秋道:“他没事。”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3-06 21:45: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大黑小默

楼主 默坐静思233  发布于 2018-03-08 22:32:00 +0800 CST  

楼主:默坐静思233

字数:195903

发表时间:2018-01-21 04:1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2-20 17:22:53 +0800 CST

评论数:101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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