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浅凝眉(he)

第十二章 莫浚匪泉(2)
“十七”,他湿热的鼻息喷在她耳畔,空余的那手环上她瘦软的腰肢,眸子竟是有些水意,似是盛着山涧清泉。他下巴正好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沙哑,“墨渊三生有幸,得遇佳人。”
“师父”,她向后抬脸,双眸水色洇洇,“你可曾怪过我?”
他揽着她腰肢的手紧了几分,下巴蹭了蹭她三千青丝道,“不曾。”
那声音,好像盛夏青盏酸梅汤,碎冰碰撞,脆声叮当。
“可十七怪过师父。”她眼圈渐红,“那时在无妄海,十七曾自负与天对弈。将帅相逢,无子可落时,十七就想,师父睿智如斯,怎得就不想想徒儿当初为何会跳了诛仙台,又为何同老凤凰讨了那碗要命的忘情水?”
她有些哽咽,却仍笑着问完。墨渊双目也染上一层浅浅的粉色,“为师不知。连你跳了诛仙台,为师竟也不知!”
白浅待要开口,白真却一把把她拉到身旁,双手有些颤抖地扶上她的双肩,“小五,你说的是什么?四哥怎么听不懂。什么诛仙台,什么忘情水?”
白浅嗤嗤笑了一声,脸上泪痕纵横,阡陌交通,“四哥,小五该与你们好好道个别的。我知道,那个四哥定要骂我不懂事了。”
听了自家小妹的话,白真心里倏地就有了一种无力心痛的感觉。就好像白浅瞒着他们做了什么不可回转的事情,待他赶到时,也只能面对满面狼藉失声痛哭一般。他右手抓着胸前的青色衣衫,泪水汩汩流下,脑海中竟渐渐显出一片朦胧的景象,云山云海中,他家小五含笑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身侧睡着墨渊上神,两人十指紧扣,宛若交颈鸳鸯。
两兄妹身后九尾俱是水墨青莲般绽开,从白浅体内涌出群群蓝蝶。飞过白真九尾处,蝶翼拍过,血丝缠绕,在夜空中曼舞蹁跹,黯然销魂。最后留下一小群翼尾金色的蓝蝶,渐渐四散飞去,余下的又尽数融进白浅身体。
还有三只,一只吻在墨渊唇上,一只落在白真心口,一只停在折颜手上,而后融入骨血,再难寻觅。
空中依然是那个空灵的女声,只是这次平添了几分温柔,“青丘血脉化桥梁,白浅,今日我借白真之手把这些记忆悉数还给你一干亲近之人,只盼你这一世能珍惜眼前人,好好待我儿墨渊。”
音落,半空渐渐显出一个银色的身影,白浅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知晓那妇人目光柔柔,对她浅笑。
双腿弯曲,膝沾花香,桃花钿触及掌面,青丝披散,“恭送母神。白浅叩谢母亲。”
银影散,桑田清浅,水气浮天天接水,哪是蓬壶?
昆仑墟上三道天雷;若水一战,墨渊祭钟;七万年心头血相护;封印擎苍,化身素素;东荒俊疾山上凤冠霞帔;九重天上泪中剜眼;诛仙台下,忘情水断情绝念;结魄灯连桃花卷;东海相逢不相识;痴缠;借灯取草炼丹;九重天定情;墨渊失意归,人同人不同;下凡历劫,人偶;灯碎记忆还;夜华祭钟;三年伤情;墨渊画阵;半晌欢;无妄海血色漫天,墨渊献祭;白浅断九尾溯回;江河洪荒,母神相助……
这一刻,山河异梦,多少人泪眼婆娑。
沐日光华还浴月,我欲乘桴吊今古。
墨渊在白浅身旁跪下,紧紧抱紧她娇小的身子。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儿竟然曾经在九重天被剜了双眼,受尽欺凌。无妄海中,她竟无痛无觉地为他断了九尾。凤九断了一尾都堪堪要疼死,她竟然断了九尾!那水中,如果不是母神暗中相助,伏羲八卦图哪里又会那么好闯?她满身是伤!
心念君兮君知否,含泪待诉鲛俏透。鼻轻嗅,君身含妾香,桃花粉面两酡红。
墨渊双臂下意识的托着小徒儿绵软的身子,薄唇覆下,花露胭脂丹。
白浅只觉得有一个湿润的物什顺着唇滑了进来,温柔的缠上她的舌头,又轻轻含着,最后柔柔地点了点她的舌面。
青梅煮酒微醺,白浅只觉得脑海中烟花绚烂,一声师父,百转千回。
墨渊稍微退开了些,小狐狸软软地倒在他怀里,两颊飞霞。
紫燕寻旧垒,翠鸳栖暖沙。夜风下,一处处绿杨堪系马。秋千下,粉墙边有红桃花。
那一刻,白浅欣而泪落。
墨渊手掌轻轻抚着她背上的长发。除了由衷的圆满之外,此刻他还无比感谢有一个折颜,可以拉住欲冲过来的白真。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05 21:16:00 +0800 CST  
小原子尽力了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05 21:19:00 +0800 CST  
小原子突然发现个问题哈,我说尽力了是指那个吻,因为原子没谈过恋爱,所以具体的其实不大知道,不是要完结了。不过你们要是愿意完结的话,原子绝对能在今天完结,原定要写的实在太多了,其实这篇文溯回之后才是正篇。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06 09:21: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莫浚匪泉(3)
“小五,过来。”
白浅可怜兮兮地从墨渊怀里探出脑袋,“四哥,小五知错了,下次定不会轻易断尾巴的。”
“听话,”白真已经滚下泪来,哽咽着又道了一句,“过来。”
白浅有些拘谨地走过去。刚刚在四哥面前同师父那般亲密,确是有些过了。她干干地笑了一声,手扯上白真衣袖,一副卖乖讨好的模样。
“四哥~”
她小心地唤了一声,随即便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许是在十里桃林呆的久了,四哥身上也总有一股细细的桃花香。不似女儿家甜腻的脂粉味,倒更有几分尘世的暖意。
白真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抱过自己的妹妹。在他心里,白浅一直都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头为祸四方的调皮小狐狸。刚刚的一切,仿佛黄粱一梦。但他明白,那真真切切。他放在手心里疼的小狐狸竟然受了那么大的苦楚,而且相当一部分还是因他而起。仿佛许许多多的柳絮铺天盖地地向他飞来,缠绕,裹挟,那窒息般的心痛。
白浅感受到他细微的颤抖,只能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四哥,我没事了。”
后退,那梨花带雨。
“嗯”,他蜷指揩去她眼睫上的水意,勉强笑了笑道,“我先回青丘,等家里人聚齐了再同上昆仑墟。这一次,四哥绝不会再看错人了。也不会,再让你受那些苦。” 白真眼圈又红了一红,挥手召了毕方。折颜心疼地一把揽过他,足尖轻点,跃上毕方鸟后背。
如水月色中,折颜回头看了墨渊一眼。那目光里,有愧疚,有心疼,但更多的,还是欣慰与祝福。
墨渊依旧是那身靛蓝色的长袍,他脱下外服,温柔的裹上她娇小的身子。她就势靠在他肩头,咬了咬唇,带着几许不安问:“师父,如今恐怕阿爹阿娘同我几个哥哥都已晓得你我的事。你说,他们会不会一时难以接受啊。”
他贴着她三千青丝,喑哑道:“不会,他们只会心疼。十七,你受苦了。”
白浅忙凑了上去,双臂环住师父的腰,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胸膛,抬起头双目璀璨,“没有,只要师父好好的,十七就是舍了这条命也只会觉得欢喜。”
圆月划了个半弧,夜深露重。袖罗垂影瘦,瘦影垂罗袖。
墨渊打横抱起她,白浅窝在他怀里,睡眼朦胧。她打了个哈欠,左手勾着他的脖颈,眼角湿湿的,轻声嘟囔:“师父,我们青丘的狐狸一生一世只会爱上一个人。十七心很小的,只装得下你,你可不能,欺负十七……”
她阖目睡去。风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
墨渊吻上她眉心桃花,珍重道了一句,“为师不会。”
如此情深,却难以启齿。
原来你若真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
山间如云如雾,静浸着一庭月亮的清光。夜色沉沉,只充满着一种遥夜酣眠的呼吸。
墨渊抱着睡熟的小狐狸走到山腰露台处。昆仑墟十六位弟子一身白衣,浸入了仿佛要黏上衣来的月光海里。萧萧微风吹冷了满山一排排的石阶。一幢幢久违的沧桑,一块青砖一段岁月,数滩积水数面古镜,几朵青苔几副心事。多少前世的孤独随着那飞舞的蓝蝶进了他人的梦,又好像江南烟雨中的落红,随水逝去……
叠风执了弟子礼走上前来,哑声问道:“今夜,我们一众师兄弟俱是做了同一个梦。敢问师父,梦中一切,是否为真?”
墨渊看着眼前的弟子,想起了上一世他重回昆仑墟时,他们也是这般站着等着自己,仿佛就那样心酸地站了七万年。
他嘴角是欣慰的笑纹,低声道了一句“是”。
十六位弟子含泪行礼,“弟子见过师父师娘!”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06 20:26:00 +0800 CST  
还是直接让师兄们也有记忆吧,这样战争时才好阴皓德。小原子散步去啦,先拜拜喽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06 20:28:00 +0800 CST  
第十三章 眷抹黄粱(1)
“师父~”那小脑袋一点一点儿凑近他脖颈处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水汽带来若有若无的触感。她更近的埋首,睡眼朦胧,懵懂地皱眉嘀咕,“好吵啊~”
他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抚道:“没事,你再睡一会儿。为师送你回房。”
“嗯~”小狐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歪头又睡了过去。只要有师父在身边,十七哪里睡不着?
“好了。你们也勿要多想,早些歇息,一切明天再议。为师先送十七回房。”墨渊轻声叮嘱面前的弟子。
“弟子恭送……”墨渊只能一边就势捂住白浅的耳朵,一边无奈向弟子们使眼色。
索性大家也都是明白人儿,一阵挤眉弄眼之后,还是一同行了礼,低头抖着肩,蔫声细气道:“弟子恭送师父师娘。”
墨渊也有几分好笑,他低头看着怀里睡相不大好的小狐狸,“傻十七,你那一众师兄也学坏了。”他们脸上的调笑他岂会看不见,只是从前,连他自己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这般着紧,贪恋,迢迢红尘。
直到那天,折颜领来了一只不甚服他的小狐狸,别别扭扭地不肯拜师。他便把刚炼成的法器赠她,索性那扇子已认他为主,配她正好。
他阔步走着,抱着她十分安稳。十七,你是唯一一个师父自己讨来的徒弟,想上昆仑墟拜师的人不知凡几,也只有你才敢第一眼时瞧不上我这个战神。那时为师只觉得狐帝把你骄纵地可爱,哪里想过自己竟会有朝一日,也甘愿醉在你这一身桃花香中。
云被绵软,被面上松烟入墨。寒山凝碧,白雪堆积,青针瘦密,一砚风雨起。
还是当年他准备的被子。
她知道弟子们的衣物是他所备,却不知道这些被褥也是他从山下购来。除了她,对于其他弟子,他也确实担得起一句如师如父。对于墨渊而言,即便沉稳如叠风,也还只是个孩子,他们尊他,敬他,早已有了亲人般的牵连。
只有她,墨渊抚了抚她脑后碎发,去了她头上珠钗,笑得牵肠挂肚。他明白,她对他的情感很复杂。既有对师父的敬重,如今也确是有了男女情爱。
自初见,她便时时待在他身边,没来由的依恋。
越是骄傲的人,往往他们心底也越会缺乏安全感。狐帝狐后云游四海,白浅的教导从小便落在了四哥白真身上。她不缺疼爱,但那种父亲般的指引,即便她自己不曾在意,却实实在在是她所缺少的。而对于女儿,父亲是她这一辈子遇到的第一个男人,不论是人格还是性情,他们都有着莫大的影响。而墨渊,恰巧填补了白浅心底缺少的,那份来自长辈的指引。
对于凡尘相爱,最美的爱情便是在最无助和软弱时,在最沮丧和落魄时,有一个人托起你的下巴,扳直你的脊梁,命令你坚强。陪伴你左右,共同承受命运。那时候,两个人之间除了爱,还有肝胆相照的义气,不离不弃的默契,以及刻骨铭心的恩情。可他是墨渊,她是白浅。哪怕天塌了,他也会为她一力撑起。
不过,他低头笑笑,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安睡。白浅在他掌下不由得拱了一拱,睡梦里也笑得香甜,不过,若是真有那一天,恐怕这小狐狸就是翻天倒海也会陪他一起吧……
丁香碎粒捣进丹青浓郁,当初,他在她被面上画出这一幅泼墨山水,也只是随心而为,不想有他。
十七,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为师就对你动了情。
墨渊食指描摹她如画眉眼,最后贪恋的停在她眉心桃花钿。
顶端桃花,眉心落雪成花钿。
水下彼岸花开,封印了那漫长岁月。水上化蝶,蓝衣金粉翩跹。
“母亲”,他双眼渐红。
“呜,师父~”她双手不安地四下摸索。
他伸手,一如当年。
她小脸贴紧,不曾改变。
曾经,相见争如不见。如今,醉月迷花两厢欢。
曾经,忆君清泪如铅水。如今,青蛾低映越山看。
呵~你呀~
相思寝寐,梦为蝴蝶相聚。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07 22:21:00 +0800 CST  
第十三章 卷抹黄粱(2)
天际消退了繁星,烟锁云林又早晴,睡罢衷情兴懒。
被子里的鼓包滚了一滚,把被子顶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因为打哈欠而显得有些皱巴巴的小脸。
“啊唔~~”
小狐狸舒服的哼唧了两声,尾巴一扫一扫的,被面上平铺的山水随之微动,醉倚佳人。
墨渊看着眼前赖床赖得十分心安理得的小狐狸,只好无奈笑着坐在榻边,手隔着被子揉了揉她的头,“十七,莫要贪睡了。”
她闭着眼睛,似醒非醒地嘟囔:“大师兄,十七就再睡一会会儿,就一会会儿,不会被师父发现的。”
闻言,墨渊眼底难掩笑意,这个傻十七,元神回来了,这身体潜意识的习惯竟也回来了,哪有女君睡到这个时辰的?
他故作严肃地咳了一咳,沉声问道:“十七,为师罚你的冲虚真经可抄完了?”
她吓得一骨碌爬起来,鬓发乱着,两眼忽闪忽闪地凑近墨渊,待看清眼前人,又忽的笑了,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地傻狐狸模样。
她的头枕在他腿根,青丝铺散,似绸似缎,红着眼说了一句:“我师父生得真好看!”
他手指穿过她乌丝,嘴角含笑,“这话你原说过。”
他声色无澜,却听得她心神俱伤。
白浅安静地环着他的腰,柔柔地勒着,“师父,那时你来青丘寻徒儿,莫不是只为了最后与十七见一面吧。”
她拱在他怀里,瞧不见神色。只听得声音很是有些委屈,低低糯糯。
“确是,”他不愿骗她,只单手抚弄她长发,“那时血祭大阵还有三日开启。为师虽知你认定心中所爱之人是夜华,但仍是放心不下。想着既是最后一面,便做了许多,从来只敢夜深难寐时想想的事。”
她略微退开一点,玉指纤纤点点,落在他眉峰,粲然一笑玉齿颊,“师父,那么多话本子看完,张敞画眉的意蕴十七不是不懂。只是师父太好,那时十七根本不敢妄想。”
他目光微动,些许不安。这份情,美好到即便她就在他怀里,他还是有些无力。轩辕出,撼群魔,战神之尊却唯独对她无可奈何。
千千万万,不过一句舍不得。
白浅笑得心疼,他是她命中的神,他脚下之地,就是她一生欢喜。可也是她,让他沾染了红尘。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她是他心头的伤疤,那疤痕,比她七万年的伤口还深,曾经在无数个寂寂长夜,黯然溃烂。
她右掌轻翻,托着一个银盒,低低娇唤了一声“师父。”
锁扣开,执黛笔,画远山。
“何彼浓矣,华若桃李。”他轻声赞叹。
她拉着他的手,微凉的指尖触及她眉心桃花钿。花蕊金黄,粉瓣娆娆。
她吻上他嘴角,手臂紧紧地环着他的脖颈,“师父,你信我。我们,有将来,有余生。师父,只有你好好的,这世上才会有白浅。所以,如果必须还要有一个人去祭那该死的东皇钟,让徒儿去吧,徒儿已经等了您七万年,委实是等不起了。”
他捧着她的脸,好好的,怎得又让她哭了?明明是那么一只那么要强的小狐狸啊。
凉凉的唇瓣落在她微热的双眼,“为师本不愿同你提东皇钟,怎么自己想起来了。好了,十七,你信师父。为师不会轻易舍了自己,更不会舍了你。等狐帝他们来后,我们一起商量对策好不好?不哭了,嗯?”
“师父,”她贴着他的胸膛哭的哽咽,忽又抬脸,“师父,我们出去吧。我想见九师兄。”
“好,”他替她拭去泪痕,无奈轻笑,“还是长不大,你这想法委实跳跃的厉害。现下眼睛红红的,倒不像为师的小狐狸,更像只小兔子。”
他笑的温柔,惹得她小拳头挥啊挥的,一下下打在他心头,“师父~~你同四哥学坏了,一个两个都笑话十七像兔子。”
他捉住她的手,在手背处印上一吻。若白浅此刻变回原身,那粉红的程度想来和凤九有的一拼。
她挥手,定了发髻。南珠零碎的埋在发间,流苏叮咚撞击着白玉簪。青丝半垂,蹦蹦跳跳出了卧房。
拐角无人处,白浅揩了揩眼角,下巴微抬,眉眼间盈着肃肃英气。师父,这一世,十七就是死也一定不会让你再受那一番元神尽碎的苦楚!
昆仑墟一众弟子本正在上早课,一回首就看见自家师父牵着小师弟,哦不,小师妹,哦,还不对,师娘的手一同走来。
白浅十分局促,手心汗涔涔的,肩膀撞了一下身前的师父,偷偷地小声问:“师父,你说师兄们会不会受不住啊?”
墨渊低头看她一眼,不知怎的,竟也起了调笑她的情绪。是以,他只蹙眉看他,同样低声询问:“要不为师先进去,帮你铺垫一番?”
“嗯,嗯。”白浅一双桃花眼努力睁得圆圆的,拉着他的衣袖左右摇摆,“师父,你真好~~”
他沉稳应了一声,却在转身先行时蓦然失笑。傻十七,你这一干师兄昨夜里可就唤了你师娘。
墨渊在主位上坐下,含笑看着白浅有些局促的挪进屋内。
弟子们一大早就看见他俩在门外耳鬓厮磨,悄声低语。奈何现在师弟变师妹,师妹变师娘,又有师父在旁,不敢轻易打趣。如今见白浅远远地跟在师父身后进了门,左右一对眼,整齐划一躬身行礼,声调更是特意高了几分,“弟子见过师娘。”
白浅半躬着身,刚要在原位上坐下,闻言一脸惊恐地一动不动。
娘呦,这可怎么办?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08 23:02:00 +0800 CST  
小原子睡了,好困啊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08 23:03:00 +0800 CST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09 11:08:00 +0800 CST  
第十三章 卷抹黄粱(3)
墨渊看着僵硬的小狐狸,不免嘴角含笑,“好了。十七,过来。”
白浅低头抿着唇快步走过去,在墨渊身旁跪坐下。蹙眉想了想,还是端端正正地面向众位师兄行了一礼,低头歉声道:“众位师兄,我就是十七,也确是青丘白浅。当初因师父不收女弟子,所以折颜才把我幻作男儿身。不是有意欺瞒众位师兄,师兄们莫要怪十七。”
她抬眼,满是不安。眼角余光扫到一直看着她满是温柔的九师兄,禁不住潸然泪下。
白浅想起曾经在话本子里看到的一句话:这世间真心对你好的人不会很多,一个也别弄丢了。
他待她好,她知道。
“九师兄~~”她抖着嗓子唤了一声,听着既悲伤,又欢喜。
白衣少年郎,本该倚马看尽长安花,却因为她,血染了黄沙。
若水一战,与君长别,终究抱憾,缘似落花。
自醒来,她见了大师兄,见了二师兄。见了四哥,见了老凤凰。怎得没早见到他?
那年夏天多雨,她卧房外的桃树长胖不少,只见丰盈不见袅娜。芭蕉反常,蕉身愈粗,蕉叶摊开足够她抄一篇冲虚真经。杨桃倒还有几分矜持,雨再大,新叶旧叶都垂着头静静淌泪。白兰显然有些动心,一袭青衫,娉婷里裹不住翩跹的媚思,连花都苍白了。
她在床上气鼓鼓地趴着,拳捶着卧榻,死子阑,就会来招惹我!
晚饭没吃多少,肚子里火辣辣的难受,她就这样睡着,迷迷糊糊有个人推了推她,喊了一声:“十七。”她随手打了他一巴掌,嘀嘀咕咕道:“臭子阑,想打我,没门!”
那声音笑得温柔,“傻十七,我是九师兄。师兄给你拿了饭,你吃点再睡?”
……
现下,那人亦是红着一双眼看她。
“十七~”聪慧如令羽,怎会不知她为何而哭。
他半跪在她身边,明知眼前的小师妹早已不是当年的司音,可他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蓝色的蝶落在他心口,他业已知晓自己会死在几个月后的若水一战。他同其他师兄弟不一样,他是孤儿,昆仑墟更是他唯一的家。若还让他选择,他依然还是会护住这个最是古灵精怪的小师妹。师父就是父亲,他爱的太苦,若自己可以为他护住心头挚爱,又有何不可为?
“十七,你是青丘女帝,不可再这样孩子气了,瞧你哭的。”他笑着抬袖,轻轻擦去她脸上泪痕。
“啊,九师兄,你怎么知道十七,是,女帝啊?”她双目不自觉向墨渊看去,眼见她那最是沉稳的师尊竟是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小狐狸太阳穴不禁抽了一抽。
她猛地抬脸,小嘴一张一合,满眼惊诧,“你们都知道了?”
一众师兄看着她这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断九尾,勾天魄,小十七,真的是很爱很爱师父呢。
一向厚道的大师兄,看着完全在状况外的小师妹,只好心疼地开口:“十七,昨晚蓝蝶翩翩,师兄们都已经得到了蓝蝶封印的记忆,现下你跟师父的事,大家也都知晓。要不师兄们又怎会一遍一遍地对你行弟子礼?那师娘哪里是能乱叫的?”
白浅闻言,不满的转身,微噘着嘴,“师父,你欺负十七。你明明知晓嘛~~,还骗十七!”
她是眼带埋怨,可在旁人看来,却是九尾狐的魅惑天成,十足十的女儿家娇态。
万物无心,人间情意。
一阵阵咳嗽声响起,师父,徒儿总算明白为何您总是宠着十七了,合着这根本是养媳妇啊!得到记忆的一干师兄们只能无奈自我宽解。
“真好!”
角落里,一向最是喜欢和白浅斗嘴的子阑含泪感叹。
他一向表面不在意,实际内心最是敏感细腻。他虽心疼小师妹为情付出一切,但心里还隐约藏着另一份心疼。
小哑巴,这一次,小捕快还能与你相遇吗?
还是十七的话本子好,无论隐瞒多少章,默默为对方付出的感情,对方总会知道。你涉世未深,所以你与众不同,若你不是翼族,那该多好!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喜相逢过了,就别怕伤别离。
谁可相依?
回首望,山河如昨。
子阑兀自伤感,两个白衣玄冠的徒孙突然慌里慌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师公,狐帝领着青丘一干上神打上来了!”
“什么?我阿爹怎会打上昆仑墟?”白浅急忙看向墨渊。
“墨渊,你给我出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听来似乎已经就在殿外。
小狐狸咽了咽口水,满面惊恐,话都说得哆嗦,“师,师父,肿,肿么办?”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09 21:51:00 +0800 CST  
小原子马上要被上辈子情人拐出门跑步了,今晚估计会很晚更,漂亮姐姐们别等着哈,明天上午看也一样的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10 19:42: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浮世绘(1)
“十七。”
简单的轻喃让她焦躁的心蓦然安定。原来这世上有一个人,能把你的名字唤得如此动人心魄,如此千回百转。让你知道,你的名字放在他嘴里,最是安全。
“别慌,跟在为师后面。狐帝只是过于心疼你,等下如果狐帝出手,你千万不可替为师去挡,明白吗?” 他捧着她的脸,剑眉蹙着,就像那日他救她出水牢时那般,满是怜惜。
她小手攀上他衣襟,委屈巴巴地说:“师父,可是我阿爹也很厉害的。十七不想你俩打架~~”
其他弟子也是一脸急切,听师父这话里的意思,难道就任由狐帝出手吗?
子阑倒是反应快,阴里阳气地开口:“我说你们啊,就是被十七带傻了。那狐帝是谁?是十七她爹啊!师父要是想娶十七,那狐帝就是老丈人,根本没法打啊!再说,狐帝总不可能和昆仑墟开战吧。你们呐,就是关心则乱。咱们师父是战神,父神嫡子,狐帝不可能真下手的!”末了还很是确信的点了点头。那样子,倒是有几分欠扁。
这下弟子们也不好做声,这好像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墨渊无奈与小狐狸低头对眼,随即轻叹口气,拉着两颊绯红的白浅向外走去,十七为自己生生死死走了这许多场,自己尚且心疼欲死,狐帝那关恐怕更是不好过啊!
白浅低头任由他拉着,桃花水眸里映满星辰璀璨,贝齿轻咬着下唇瓣。老丈人~~嗯,心跳的怎么如此之快?
原来真正的快乐,不是狂喜,亦不是苦痛。而是此刻他牵着她时的碧海无波,细水长流。
可惜,既然这世上有人在昙花盛开片刻前无奈睡去,也就有此刻白止的歇斯底里。
大殿外,青丘上神来了个齐全。狐帝狐后,白浅的四个哥哥,毕方鸟,还有十里桃林的折颜。
折颜冲墨渊干干一笑,那笑里意味十分明显:兄弟,实在是拦不住啦!
墨渊倒是回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大方向狐帝拱了拱手,朗声道:“青丘众位前来,墨渊有失远迎,烦请见谅!”
一道倩影闪到墨渊身后,狐后抱着白浅哭得哽咽:“小五,你怎的这么傻啊!快让娘看看,你这尾巴好全了没有啊?你吓死娘了,那断九尾的禁术怎么可能不疼啊?啊~”
白浅半抱着狐后,也是心酸难耐,流着泪露出了自己的九尾,又强颜欢笑安慰狐后道:“阿娘,幸亏有母神庇佑,你看,小五的尾巴早就好全了。上神的修为也没丢,两全其美嘛~~阿娘,别哭了。你不是看过那段记忆了吗,真的不疼啊。嗯?别哭啦~~”
她亲昵地同狐后撒着娇,狐后看着眼前唯一的女儿,眼泪更是连珠串似的落。她抚上女儿的脸,哽咽道:“浅浅,我们九尾狐一族最是痴情。娘都懂的。你尾巴不疼,那是你心里疼啊~心都疼碎了,尾巴哪里还会疼啊~”
初初得到记忆时,他们夫妻俩还云游在外,后来马不停蹄赶到青丘,就看见狐狸洞里除了老四,其余三个儿子俱是满眼猩红。老四脸上也挂着泪,折颜只好在一旁柔声安抚。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11 01:07:00 +0800 CST  
白止抹了把泪,提着剑就上了昆仑墟。白浅的四个哥哥按剑赶来,折颜也跟在后头探头探脑。
现下,白止一把冷箭指着墨渊,听着妻女的对话他疼得心都在颤。她白止好好的女儿怎得就遇上了这兄弟俩?先是赔了一双眼睛,后来更是赔了一条命!他青丘的帝姬,怎能如此被人欺负?
“墨渊,你当知我为何而来。小五的事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你虽是战神,可我青丘也不是好欺负的。怎么,是像瑶光一样,上一次苍梧之巅,还是就在这儿,我同你比划比划?”
墨渊蹙紧了眉,躬身行了一个晚辈礼,歉声道:“十七为我,确是受了许多本不该她受的苦。岳父怪罪,也是应该。若说比试,墨渊自是不敢还手。”
他字字铿锵,却听得白止暴跳如雷,一掌含风就甩了过去,“谁是你岳父,你比她大了多少你知不知道?你我是平辈!”
墨渊生生受了他一掌,身后的弟子们惊呼了一声师父,白浅也慌忙奔过来,一手扶着他,一手慌忙地探他脉象,隐隐带着哭腔,“师父,你有没有事?”
他匆匆强咽下翻涌上来的急血,只能半弓着身子,笑着对她道了一句:“为师没事。”
白浅泪光闪烁,猛地抬头看向狐帝,颤声问:“阿爹,你看过了记忆,也知晓我对他的情。师父这幅身子刚刚替我挡了天雷,你明知他不可能会同你动手,你却还是给了他一掌。你这样,是逼女儿再死一次吗?”
她眼中竟是黯淡如死灰,看得狐帝一阵心悸。
一阵沉默后,狐帝终是艰难开口:
“小五,阿爹想你想清楚。且不说你们现在担着师徒名分,就是年龄上,他也大了你太多。你和她,终不是良配。阿爹,怕你受委屈!”
众人皆是低了头,一时心头皆是添了几许惆怅。只有墨渊含笑看向她。
她匆匆看他一眼,眉眼俱是风情。
众生心水净,菩提影现中。
“阿爹,我既认准了他,便是生生世世。年岁如何?名分如何?只要他好好的,小五就是只在他身边做个执帚温粥的丫鬟也是甘愿。更何况,师父早就将昆仑墟女主人的身份许了我,又怎会让我委屈呢?我要嫁的郎君,可不光是我师父,还是这四海八荒的战神啊!”
她抬脸,羞得满面桃红,眼中却闪着骄傲的光。
墨渊定定的看着她,他叫她十七,十七,是妻。如果白止不在,他现在真的好想抱抱她。
狐帝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句罢了。其实,他的女儿,他又哪里不懂呢?
狐后见状,忙拭了泪,过来拉狐帝的衣袖。嘴巴微张,无声说了一句还有。
狐帝点了点头,双目深沉看向墨渊,肃声问道:“墨渊,我还有三个问题。望你能真心回答。”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11 01:08:00 +0800 CST  
墨渊轻轻推开白浅扶着他的手,又是半躬着上身行礼,“墨渊愿闻其详。”
狐帝顶着自家女儿要吃人的目光咳了一咳,拈须问道:“若你同小五成了婚,那日子又该如何过?”
墨渊嘴角噙笑,看着脸红似火烧的小狐狸,他知晓,这门亲事,狐帝已是基本同意。
他看着眼前的人儿,嘴随心动,“净几明窗,一轴画,一囊琴,一瓯茶,一炉香,一卷经文;半山幽静,几丛花,几群鸟,几区亭,几池水,几片闲云。还有她!”
狐后听了十分满意,她就怕墨渊会满脑子四海八荒,毕竟女人呀,谁不想丈夫每天多陪陪自己?
白止也是笑着开口,“那第二个问题。我若没记错,夜华的元神现在应该就在你昆仑墟后山莲池。他,你又当如何?”
昆仑墟弟子俱是咽了一口唾沫,这个问题,不好答啊~
墨渊蹙了蹙眉,余光瞥见白浅低头绞着衣带。
十七~~
他亦是低头,声音肃然,“坦白说,我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墨渊只能说,夜华他,始终是我胞弟。”
他抬眼,狐帝哼了一声,他虽不高兴,却也明白这是事实。青丘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倒是折颜欣慰的笑了笑。
“那第三个。”白止略顿了一顿,神情先是有几分不自在,而后又皱眉看他,
“第三个,我只问你,东皇钟怎么办?”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11 01:08:00 +0800 CST  
就说长不长,求表扬!小原子已经累死,估计明天起床能直接看见下午的太阳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11 01:11: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浮世绘(2)
若水河畔,凉风吹拂的晚昏里,我曾弄丢了你,从此东西南北风都一样了,清晨也是夜晚了,我笑了也是哭了。
她眼泪就那样静静滚落,却也只会紧紧攥着他的手,傻笑着看他。
师父,你说的,让我信你啊~你,可不能骗十七啊!
原来相爱时,你会不止一次地失去自我,却一次也不能失去对方。
两相对望兮风细细,师父,我与你,再没有生离,更没有死别。
纵是天覆地灭,师父,十七也只求能与你生死与共。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悲哀我白浅不愿,也绝不会有。
她这般笑着迎风洒泪的模样揉得他肺腑都要碎了,再顾不得其他,他猿臂轻展,美人入怀,轻轻一吻落在发顶,带着紫檀的宁静佛意。
“十七~~”他的小狐狸何时需要这般小心翼翼地害怕?“不怕,师父在。”
“嗯~”她把下唇瓣咬得发白,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你与我,只有至亲,你既是我妻,又怎会疏远?
我与你,骨血早已融为一体,只是,我的傻十七,为师还欠你十里红妆。
他把她的头按在自己颈窝,大手轻拍她的背,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深情,“十七,哪怕是为了你,为师也定会好好珍惜这条命。”
“嗯,”她只拼命贴紧他。什么女帝礼仪,什么师徒身份,就是天崩地坼,又哪里抵得过他一句“十七”。
她虽良善,却也是个女人,她爱他入骨,无论如何也不舍得让他再经历那一番元神破碎的痛苦,哪怕结果是,舍了自己。
她从未低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只是不敢想象自己再一次看着他在她怀里烟气的样子。她熬了两次,师父,十七委实怕了。
是了,既然早已做好决定,有何故要平添他愁绪呢?
她阖目安然地轻啄他颈侧,渐渐放软身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感受到她情绪渐渐平稳,他缓缓松了口气,却又被她一番动作弄得全身僵硬。他只好在她腰间软肉那里轻轻掐了一把,在她耳畔无奈低语:“十七,你父兄还在。”
“额,哦。”她羞红了一张脸,蹑手蹑脚地下去,海棠一般活色生香。
墨渊也有些不大自然的看了狐帝一眼,却只见他表情甚是玩味。可是现下这般情况又不好多问,墨渊只能强自镇定道:“这第三个问题,还请众位殿内叙话。”
狐帝收了自家闺女一记眼风,无可奈何地拉着狐后向殿内走去,还不忘回头招呼四个小子。
四个哥哥尤自按剑而行,特别是二哥白奕,那眼神更是看得白浅心慌。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12 00:27:00 +0800 CST  
小狐狸可怜巴巴地去拉大哥白玄的袖子,白玄也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可到底是心疼,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发髻。
她螺髻松松垮垮的样子委实可爱,倒是逗笑了一贯风趣的白颀。白奕却蹙着眉道了一句不像话,又挥手帮她复原。
白浅也只好安分守己地跟在哥哥们身后进了大殿。
墨渊看她这般模样,好笑地放慢了脚步,顶着一众弟子火热的目光,牵起了她的手,还不忘回头吩咐一声,“长衫,看茶。”
“哎,是。”
本来笑得荡漾的师兄们立刻笑得更加无可不可。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如今这势头好像有点猛啊!嘿嘿,自家师父这是害羞了吗?
白浅扶着墨渊坐下,自己跪坐在他身边,小手不安分地切着他的脉象,唔~还是让折颜看看更好,阿爹下手也太没轻重了!
她拱了拱鼻子,眉心桃花钿又妩媚了几分。
“小五,你什么样子。还不坐到阿爹身边来,你还没出嫁呢!”白止蹙眉道。
白浅皱着小脸看了墨渊一眼,墨渊也无法,只能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白浅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到狐帝身旁坐下,一双桃花水眸却还是片刻不离地望着主位上的他。
折颜有些没眼看,无奈出声向墨渊问道:“墨渊,东皇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时间气氛又紧张起来,众人凝神屏息,俱是看向墨渊。
墨渊脸上先是闪过一阵心疼,快速看了白浅一眼,接着肃声道了五个字:“伏羲八卦图。”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若不是狐帝眼疾手快拉了一把,不然小狐狸此刻怕是已经扒在墨渊身上了。
他含笑看她,“乾,兑,离,震,巽,坎,艮,坤,是为八卦。伏羲八卦图是父神所留。若是可以在若水以上神压阵,布下伏羲八卦阵。想来应该可以压制住东皇钟。”
狐帝看了白浅一眼,又回头看他,“墨渊,你有几成把握?”
他答得云淡风轻,“六成。”眼底的坚定毫不动摇,只是看着她有几分内疚,“余下四成最坏的情况便是我生祭东皇钟,只是我会尽快,也许不用七万年就……”
他没有说完,余下的话语淹没在她馥郁的桃花香中。她像个母亲一样搂着他柔声安抚,“不会的,没有那四成。”
“嗯~”
半晌无言。
狐帝有些懊恼,怎得就抓不住这小妮子了?狐后仍然满脸担忧,白家四子俱是低头思索,折颜则直接点起人数来。
“一,二,三……七,八,九。呵,墨渊,你倒是好福气。你加上我,狐帝狐后,小五,还有你那四个大舅子,正好九个人,阵眼都省得再找了。”他语气里是异常的欢快,自从有了记忆以来,这东皇钟就成了他一块心病,现在终于有办法解决,他自然欣喜。
谁承想狐帝尚未表态,倒是白奕冷声呛道:“折颜上神莫要忘了,我青丘一向中立,这种情况怕是不好出面!”
折颜气头涨了三分,今天这白奕哪根楞筋又抽了,心疼小五也不是这么个心疼法啊!
不对,他蓦然懈了几分气力,又是那般懒懒地样子,单手支在桌上。
白奕那孩子,是在逼墨渊表态呐~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12 00:27:00 +0800 CST  
小原子睡了,不行,明天原子一定要早点写文,不能再这样熬了这样下去黑眼圈就要黑得突破天际了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12 00:29: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浮世绘(3)
“二哥此话不假,”白真转了转眼前的杯盏,食指在那豆青的花纹处缓缓摩挲,慵懒开口,“墨渊战神掌昆仑墟,属天族,与我青丘非亲非故,青丘又有何理由出手?”
白家四子两两目光相对,俱是明白对方那一番心思,恶人做到这个地步,也不过是讨一句承诺,求一个心安罢了。
墨渊拉住欲拍案而起的小狐狸,白浅是替他不平,可他又怎会不明白白家众人的心思?
他嘴角只挂着欣慰的笑纹。他放在心尖的人儿有那么多的人疼爱,他只有欣喜。
“墨渊执掌昆仑墟已近三十万年,且不说本就不属天族,单就论十七曾受的那些苦,”他顿了一顿,伸手捋了捋她的发,满目怜惜,“墨渊虽修了多年逍遥道,却也没法舍了自己的七情六欲。虽然现下的九重天没有伤害过十七,可我心里还是有些隔阂。说到底,墨渊还是小人了。”
“其实,即便今日众位不上昆仑墟,墨渊也早有意派人去请,只因我心里住了一只小狐狸,因着师徒之名藏了九万年,也委实不易。再藏下去,只怕这颗心都要炸了。”
他笑得似柳扶风,雨后露前,花朝雪夜。
她笑得月洇桃花,暗香浮动,绵丝软水。
眉心桃花钿,黄色花蕊隐隐颤动,花心处,一滴红泪滚下。
他起身,撼动山河的双手交叠前推,向狐帝恭谨行礼,“墨渊多年孤身一人在昆仑墟顶守望万家灯火,却不知到底该身归何处。其实又哪里不明白,吾心安处,吾心归处,也只不过方寸之地,只因有她,再沉重的心思便也有了着落。”
“狐帝,墨渊恳请,将十七予我为妻!”
他郑重下拜,风动檐铃,雨落空林,蜂飞蝶舞,草动虫鸣。
“墨渊,你可知白浅是我唯一的女儿?”狐帝眼眶有些微红。
“于她,墨渊永远以命相护。”
没有保证,只是陈述,平淡如山间野簌,却是一代战神刻骨的温柔。
“哈哈,好。”狐帝欣慰的一摆手,“墨渊,小五我便托付给你了,好生待她。”语至最后,竟是有些哽咽。
“阿爹~”
白浅早忍不住,小跑过去在狐帝狐后身前跪下,“女儿多谢爹娘成全!”
狐后一把拉起哭得一颤一颤的小狐狸,揉进怀里,低低哭语:“浅浅呐,别怪你爹和你哥他们为难你师父,实在是看你受的那些苦,心里疼啊~等下娘就陪你爹回青丘点兵,你放心,若水一战不会有事的,等把东皇钟解决了,娘就给你们安排婚事,娘的小五,就再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啊~”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13 00:56:00 +0800 CST  
“嗯,娘~”白浅乖乖趴在狐后怀里,眼泪滚了满身。
白家四子俱是起身,白奕开口道:“适才是我们兄弟无礼,还望墨渊上神不要怪罪。只望上神记得今日所言,好生待小五。不然,即便您是父神嫡子,我兄弟四人也定会打上门来,为小五讨个说法。”
墨渊尚未开口,倒是折颜笑着插话,“那估计你们是没机会了,这墨渊待小五,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舍得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啊~哪里还要你们打上门来讨说法。”
白真一记眼风甩过去,折颜却只笑着看他。
墨渊亦是含笑答道:“兄长放心。”
闻言,折颜直接忝着脸挪到了白真身边,笑着开口:“啧啧,真真。墨渊这一声兄长喊下去,你这辈分又不知长到哪里去了。”
“你个没脸没皮的老凤凰!”白真情不自禁伸手打了折颜一下,惹得殿内众人纷纷咳嗽。
狐帝待要发作,却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徒孙,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回…回禀师祖,昆仑墟下…来了个小仙,自称是青丘的迷谷树精,因他爬的太慢,便遣徒孙先来禀告。说是东华帝君去了青丘,要见凤九小殿下,他拦不住,便赶来昆仑墟报信,让狐帝拿个主意。哦,现下,东华帝君正在青丘陪小殿下呢。”
“什么!这个东华,还不都给我回去!”狐帝说着就向外奔,与白奕的速度差不了多少。
狐后还勉强能温言软语地叮嘱白浅,“小五啊,我看你就先在昆仑墟,陪你师父把身体将养好吧。娘也赶紧回去看看,娘担心你爹和你二哥那是真要同东华拼命啊!娘也走了~”
“嗯,嗯”白浅抽着鼻子送走了狐后,回头看余下的众人,却又红了脸。
师兄们一脸玩味,师父只含情脉脉地看她。
他伸手,“十七,过来!”
她莲步轻移,握住了他的手,一瞬,天荒地老。
“陪为师去个地方?”
“嗯~”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庭前落尽梧桐,水边开彻芙蓉。
“师父~怎么这后山还有十七没来过的地方?哎,怎得还有一片香樟?”
小狐狸在桃红柳绿间扑腾,拉着自家师父的手,问东问西。
“十七,”他把她抵在那香樟树前,微凉的唇落在她如画眉眼,“江南人家,生女儿时都要在院子外头种上一株香樟。等女儿要出嫁了,便拿那香樟做成盛嫁妆的嫁箱,让女儿带去婆家。我幼年时,母神还同我玩笑,说我若是喜欢上了凡间女子,便去江南院外看看香樟树。树刚长过院墙,这家里便必定有待嫁美娇娘。我当时,就只当是母神玩笑。”
“你初上昆仑墟,为师莫名其妙地便种了这第一棵香樟,想着什么时候有人娶了你这只小狐狸,为师也好送你些嫁妆。可后来,为师对你动了情,你却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每天缠着我给你弹凤求凰。我想着等你长大,每每想你想得情思难耐时,便来这迷境种上一株香樟,不知不觉,竟种出了一片树林。现在,木已成树,十七,我也终于能把这颗心剖给你看了~”
他湿热的鼻息喷在她脖颈,低沉的声音里是难掩的情意。
她抬脸勾住他的头,“师父,这些树都是活的,只是不会走路,根扎在哪里便住在哪里,永远没有颠沛流离之苦。十七要做这一棵香樟,扎根在师父心头,再不走了~~”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7-13 00:56:00 +0800 CST  

楼主:井陌原

字数:75635

发表时间:2017-06-10 03: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2-30 11:01:03 +0800 CST

评论数:3953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