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浅凝眉(he)

高三,一见墨郎误终身。这世间,变的是万千眉眼,霁月风光。不变的是昆仑墟上,你靛蓝长袍,嘴角噙笑。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09 19:34:00 +0800 CST  
楔子 当怀里的他再一次面无血色时,她终于明白,呵,那心头血只能喂给心上人呢!
师父,我断九尾,勾天魄,这一世我不会等你。我只愿与你共举首白头,看芳华醉春风!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09 19:41:00 +0800 CST  
有人的话能告诉我一声继续发文是通过回复吗?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09 19:58:00 +0800 CST  
统一说一下哦,这是一篇穿越文,时间是从白浅等了三年但夜华还未醒的时候。师父会先死一下下(虽然我也不想,但我得彻底把夜华解决了),然后白浅在无妄海断九尾,溯回重生。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09 20:05:00 +0800 CST  
有想看的小天使们明儿再来啊,我得去找找当初写文的本本在哪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09 20:27:00 +0800 CST  
第一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1)(白浅视角)
夜华已经走了三年了。
三年前,就在我这狐狸洞,我眼睁睁的看着央错和乐胥带走了夜华的仙身。我做素素时,我自觉配不上他;如今我做青丘女君,我又留不住他。这世间事千种,怎得落在我身上,桩桩件件就只剩下了个可笑。他贵为天族太子,却在我这洞里做了三个月伙夫,如今,不管望哪处,俱是他柔柔看我一眼,再深情地唤我一声浅浅。这狐狸洞,我又如何待得下。
走出狐狸洞,风吹的身子有几分冷意。桃花醉我喝的急了些,凉凉的酒水滚进内衫,沾湿了小衣。估摸着显了身形,我不敢乱走 ,恐给别人看了去。夜华占有欲极强,我得仔细着些,不然,他回来后又该怪我了。只是,我何时学会这般拘束自己的性子了……
脚步踉跄着,我强撑着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又走到了炎华洞。我不禁摇了摇头,白浅啊白浅,不管你长到多少岁,难受了都还是只想找师父啊,你可真没出息。
我褪了鞋袜,侧身躺在师父躺了七万年的榻上。这些日子,我一颗狐狸心就像是千里冰封下无望的冬鱼,这般才稍稍觉得有一丝暖意。我睡得迷迷蒙蒙,恍惚间翻了个身,滚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盈着淡淡的檀香,我伸手箍紧那令我安心的胸膛,却笑出了泪:师父,果然不论何时,十七难受了还是只会找师父。可是十七不敢去昆仑墟找您,十七…怕师父闭关了还要为十七担心。可是…这是在梦里,师父…便多陪陪十七好不好?
梦里,师父搂紧了我,湿热的鼻息喷在我耳畔,一个好字,听来却是压抑的颤抖和止不住的心疼。
师父,您是在心疼谁呢?
心神渐次睡去 ,我没想出个结果。彻底黑眠之前,我脑子里一直绕着一个奇怪的念头:
当年我强留了师父七万年,如今,怎得就留不住夜华了呢……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09 22:50:00 +0800 CST  
第一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2)(墨渊视角)
我从不曾晓得,原来我的心,竟也会痛得这般噬魂销骨。 那年,我两万五千岁,三道天雷劈下后,我强咽下涌出的血,与父神一道站在了昆仑墟山头。
红日喷薄而出 ,天地壮美,我有些雀跃,回眼看父神,他嘴角却是噙着几分罕见的萧索。我有些迟疑:父神这般…可是因为孩儿做的不好?他偏头看我,少有的摸了摸我的头,淡淡一笑:渊儿做得很好。我心下欢喜,父神的掌抵在我后背,源源不断的仙力向体内涌来,暖暖的力道舒缓了身上的伤痛。父神的目光有些伤感,只定定地把我瞧着,两手垂在身后,压着飞扬的衣摆。
我有些不好意思:父神,孩儿没事的。
父神却一把把我扶住:渊儿,你可会怪为父?
这…为何要怪?
父神收回了手,目光透着愧疚,幽幽望我:你是为父的儿子,生下来肩上便担着天下大义。这些年来为父对你要求甚严,你懂事不说,可为父明白,这些年苦了你了。
我微微怔住,父神亦只是抬眼望天,再不言语 。
记得,那时我一把轩辕剑铮铮而鸣,笑得恣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父神,孩儿既是您的孩子,便该一早懂得以杀止杀是另样的慈悲为怀。这条路,护的是万家灯火,舍的最多不过是孩儿一人,每每这样想,孩儿心里倒是更平添几分豪情壮志……
如今,看着怀里的人儿,十七,师父那时曾以为命里无的不过是一生安定,现在想来,呵,怕是你吧!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10 13:31:00 +0800 CST  
每次看剧里那个肥肥胖胖的父神,总忍不住跳戏。好奇他是怎么生出师父这般超然绝尘的儿子的我想象的父神也是瘦削高挑的身材,昆仑墟上,牙白靛蓝,红日磅礴。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10 13:36:00 +0800 CST  
跟小天使们说一声,因为现在这部分剧情之前想的不大完善,所以写的比较慢,但我会尽量每天一章(有可能是一大章里的一章),有灵感就多写点,等写到溯回时就快了,感谢乃们的支持,当初以为没人看,一时激动就发了,更的比较慢,觉得有点对不起你们,毕竟自己之前也经常催文,最后谢谢小天使们支持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10 21:52:00 +0800 CST  
第二章 半晌欢(1)(白浅视角)
头依旧昏沉,心底却是分外的清明。我睁眼瞧了半天日头方才真正悠悠醒转。现如今我正躺在狐狸洞的雕花木床上,记得我在炎华洞里哭得伤情,许是四哥同那老凤凰吵架,昨晚回了洞中,把我抱回来的吧。
想起昨晚的梦,我忍不住朝被窝里拱了又拱。嘤嘤,哭得委实太丢人了些,幸好即便是在梦里,师父也未曾嫌弃过我半分。我忍不住摇了摇狐狸尾巴,那尾尖的毛皮最是敏感,怎么今日一扫一扫地倒不像平时云被的触感。
空气中弥散着安稳的紫檀香,这三年我每每夜阑难寐,便唤迷谷点上一支紫檀。这还是折颜试了百种安息香才得出的结果,折颜的嘴最是不着边际,只这件事上却说得有几分道理 。那日他眉眼弯弯,笑得分明:“没想到竟是紫檀最有效果,看来还是墨渊最能让我家傻狐狸安心呐,啧啧。”虽然那表情很是欠揍,但又不得不承认,昔年我最恶辩斥佛理,如今却能在紫檀的气息中安眠,想来也只能是因为我那无数次救我于水火的恩师,墨渊了。他身上便是这幽微紫檀香,如他人一般的温厚渺远,最是让我心安。
我起身伸了个懒腰,靛蓝的长袍从我身上滑落,我怔怔的望了三秒,然后迅速躺回去装死。娘哟,我神经到底是得大条到什么程度 ,才能将将到现在才发现我身上盖着师父的外袍?
我猛然睁开眼,不对,师父的外袍怎得在我身上,难道昨晚儿… …
“十七”
一道人形的阴影安然的投在我身上,那一双手隔着衣料拍了拍我的头,“起来喝醒酒汤。”
我正脸红犹豫要不要出去,便闻得头顶幽幽一道叹息:为师不过是担心某只不好好吃饭的小狐狸,顺道来看看。你既不愿见为师,为师这便走了 … …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11 20:16:00 +0800 CST  
半晌欢娱,莫问缘深缘浅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11 20:20:00 +0800 CST  
第二章 半晌欢(2)(白浅视角)
接上篇
我猛地扑上前去,将将抱住他放下杯盏,转身欲离的落寞身形。脚依旧站在床上,头靠在师父耳后,我贴着那三千墨海,笑得喑哑:“师父对十七,便什么都道是顺便吗?”我边哭边笑:“当年十七生辰时的桃花醉,为十七与瑶光上神决斗,飞升上仙的三道天雷,现如今又强行出关相见,师父,若您当初还在,是不是连十七飞升上神的劫,您都要‘顺道’替十七挡了?”
我哭了许久,师父才舒缓了他僵直的背,向后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那声音低沉款款: “为师当年,确有此意。”
那眼泪连珠串似的掉,洇湿了他后背的衣衫,师父无奈转过身来,一边轻柔为我拭泪,一边轻笑“怎得还是这般能哭?” 我抱紧了他“师父,折颜说您闭关十年也只顶多能恢复个七八程儿,如今…又是为了十七先行出关 …您的身体,呜呜”我抵着他哭得甚是伤情,拉着师父的手,那手上筋脉分明,掌心愈薄,我边哭边骂“二师兄是怎么照顾师父的,怎得清瘦了这许多,还不如刚醒的时候!”骂得我自己眼泪眼婆娑,哽咽说道:“说起来 …十七更是不孝,这三年光顾着自己伤心,师父好不容易回来,都没能好好孝顺师父 …师父 …十七对不起您,夜华是您胞弟 …是我 …我害了他,您盼了他万万年,却因为我 …”我哭得打起嗝来,师父只能无奈把我放回床上,我抱着他不放,他便坐在榻边,一下一下轻抚我后背,帮我顺气。
过了许久,一直到我哭累了,快睡过去时,才听得一直无言的师父在我耳畔极轻缓的吐了口气,“放心吧十七,夜华快回来了,你也再不用哭得这般伤情了……”
我听得迷蒙,即便强如师父,尚且耗费了七万年才把元神修补完全,何逞夜华呢?只是这是师父说的,夜华大概便真的快回来了吧。
紧贴着师父,我安心沉沉黑眠。只是,如果此时我能知晓让夜华回来的代价竟是那般,即便是死我也定不会在这时睡去,留他一人在深夜中苦苦挣扎。
狐狸洞外,阴影攀上天幕,一点点儿攫住满月的光华。
远方,星辰欲坠。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12 00:46:00 +0800 CST  
想看甜的小伙伴可以记住狐狸尾巴尖那敏感的皮毛,然后自行脑补楼楼会怎么用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12 02:14:00 +0800 CST  
第二章 半晌欢(3)(折颜视角)
我走进狐狸洞,小五半抱着墨渊睡得安稳。我嘴角抽了一抽,撩起外袍翘腿坐下,“啧啧,这四海八荒的战神不在昆仑墟好好守着天下,怎得跑这儿来守着我家傻狐狸,瞧这架势,还很是不舍呐”
我等了半天,奈何墨渊不理我这嘲笑,就在我尴尬地端茶掩饰时,墨渊下巴抵了抵小五发顶,低沉的声音情意深沉,“确然,甚是不舍。”
我噎了一噎,看着墨渊日渐削瘦的身形,忍不住垛了杯盏,“舍不得你还偏要逆天而行,你是父神嫡子,命几时这般轻贱过,你说舍就舍,要弃便弃,你就不怕你这傻徒儿再寻死觅活的给你剜心取血?”
墨渊挥手给小五设了个仙障,又理了理她耳畔碎发,方才轻道:“不怕,届时夜华已归,自然舍不得她做傻事。”
我哼了有哼,“你是没瞧见当年那架势,整个狐狸洞的狐狸都出动了,也没拦得住你那小徒弟剜心取血,护你仙身。她是傻,瞧不明白自己的心,与那夜华几番情爱,也不过如鱼饮水,未曾见深。你三十几万岁的人难道也同她一般糊涂,这世间哪有徒弟会执念七万年之深只为等自己师父回来?她不通风月,情深而不自知,你又打碎牙也只朝肚里咽,好好一段姻缘……”
“折颜” ,墨渊急急唤我一声,那模样活像我们年幼时,在招摇山上救的那只受伤的小兽,“不要说了,即便当年……然,我终不是她的良配。我大了她这许多,又是她师父。她是一荒之君,狐帝幺女,自然值得更好的。”
我腾地站起,既气他又气我自己,“你那八十一般变化的阵法便是白练了吗?堂堂战神,今日怎得如此妄自菲薄?人皆道情场如战场,当年我尚且同白止大战一场才放下真真他娘,转身祝福。如今你便如此自在放手,把小五让与你那胞弟?”
“折颜,若十七心里有我,我便负了四海八荒也自是要同她在一处。但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夜华,我又怎能不成全她?”
“所以你便舍了自己?”我微微仰头,好歹也是老凤凰了,怎能轻易流泪,“终是我对你不住,当年一纸婚约……”
“啊唔,” 小五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脸贴着她师父胸膛闷声撒娇:"师父,怎得这般吵"墨渊拍了拍小五的背,柔声劝道:“没什么,你再睡会儿。”小五嗯了一声,他目光示意我出去,我自是乐得让他俩多在一处。
晚风吹拂,我心头微酸:希冀再美好,也不过荒凉在夜色里。洞内一灯如豆,墨渊轻拍小五入睡,这一对璧人,本该成双 ……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12 23:40:00 +0800 CST  
第二章 半晌欢(4)(白浅视角)
不知在哪本话本子上看来的,但在今天清晨,当我此刻像花栗鼠一样懒懒地蜷在师父怀里,看着他伸手柔柔地帮我挡去刺眼的阳光时,就 这样静静想起:我兀自妩媚,是因为欣逢了这世上最辽阔的幸福。
阳光笼着师父周身,映得他整个人莹莹似玉。他看着我傻狐狸的呆愣样子,眉眼温柔,“小十七,醒了?”
闻言,我不知哪来的胆子,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戳了戳师父的脸,然后灿然一笑,“我师父生的真好看!”
师父一把抓住我的手,笑得无奈,“怎得还是这般孩子气。“
可是接着,我就看见我那最是正经的师父冲我微一挑眉,语带戏弄:”不说师父是小白脸啦?” 我摇了摇师父胳膊,讨好地笑着,“师父怎么还记得呀。谁让那老凤凰说男人只要生的比四哥好看就是小白脸。十七当年是惊羡于师父的美色。”
“美色?”我瞅着师父额角上的青筋跳了两跳,然后无奈拍了下我的背“果然当年还是不该由着你那一干师兄带你胡闹。”
我故意龇牙咧嘴地嗯了一声,食指却不甘寂寞的描摹着师父肩部的银色花样,我枕在师父肩头撒娇“师父,孩子招人疼,孩子招人爱,十七就要孩子气,师父,好不好嘛?”
说也奇怪,这些年在四海八荒我一直端着青丘女君的架子,可是到了师父这儿,又立刻变回了只会卖乖闯祸的小徒弟司音,撒起娇来毫不费力。
师父闻言,只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嘴角上翘:“也是,为师既回来了,小十七随性做自己就好,一切有师父。”
我贴了贴师父的胳膊,又吸了吸鼻子 ,“是呢,师父回来了,十七有师父护着,自然天不怕地不怕的。师父……最疼十七了。”泪眼朦胧间我恍惚看见从前:昆仑墟酒窖中,靛蓝裹着月白,仿佛融入骨血,生死纠缠。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顶了顶师父下巴“当年徒儿不懂事,为离境情伤,害的师父强行出关守着十七醉了三日,现如今师父又足足守着十七睡了两日。十七果真是师父最疼爱的小徒弟,师父半分委屈也舍不得让十七受呢。”我糯糯低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辈子能上昆仑墟遇见师父,真真是我遇见的最辽阔的幸福。
师父顺了顺我的长发,把我扶起来坐着,“你收拾一番,陪师父走走?”他笑得分明,眼底却有倦色。 我自晓得师父用意,他既盼我开心,我便笑比春阳,只要,师父你好好的。师父,十七心很小的,您可不能欺负十七,让十七心疼……
狐狸洞外,池塘边。花开如锦,灼灼灿灿。水红水绿的光阴从细细的针眼里一丝丝凝出,看着那伸手撩水的女子,他竟无端生出一股感谢的意头来 。
若有一碗酒,他一定敬天敬地,还要敬他面前,把他拖进红尘的十七……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13 23:16:00 +0800 CST  
刚刚远程培训完,估计要到后半夜才能发文,等着的小伙伴们对不起哦,你们先睡,明儿再看吧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14 23:20:00 +0800 CST  
第三章 青丘远岫(1)(白浅视角)
这一天,我扶着师父,一同走过幼时摸鱼儿的深潭,然后傻傻地笑着告诉他:我第一次离家出走,被四哥追杀,就是在这儿跌了下去。那是我第一次从水下看这个世界,水面并不是漂亮的翡翠,而是一整块浑浊的玻璃,里面遍布着黄色绿色的水草屑。我喘不开气,许多泡泡从我嘴里飘出来,就好像我那时的体温,一颗一颗在我抓不到的地方破碎。也许,那种陌生的心痛,就是我第一次体会到的,绝望。


我笑着说完,就见师父满眼怜惜的看着我,那双温暖的手摸了摸我的头,接着被我一把抓住,抱在怀里。我能体会到师父的僵硬,可还是忍不住拿脸在他手心蹭了蹭,哽咽道:“可是,那种痛没一会儿十七便忘了,徒儿三万岁就跟着四哥为祸四方,哪会怕这些。但若水河畔…师父在十七面前生生祭了钟…十七的天便塌了。徒儿抱着师父的仙身,却怎么捂都捂不热。心里缺了一块,到处漏风,吹得十七好冷,好痛。那时十七才明白…原来这就是绝望啊!”


师父抱紧了我,我贴着他的胸膛抽泣:“可不管十七怎么哭,师父都没有睁开眼,像现在这般抱着十七。若水一战,就此成了十七七万年的梦魇。”我越哭越伤心,最后竟打起嗝来,“师父自醒来之后便总是闷闷不乐,嗝,三年不见,如今又清瘦了好多。师父…即便是为了十七,嗝,也请您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十七,嗝,当真是怕了。”


师父抚了抚我的长发,声音听着既悲又喜“都是为师的错,让小十七,受苦了。”我感受到他话里隐隐的苍凉,泪眼朦胧地攀上师父的手臂,闷声笑着岔开,“师父,我们不说这个啦。”师父替我拭净了眼角的残泪,笑得温柔,“好,那便不说了。”


我们走过飞瀑流泉,傍石眠云。天空严丝合缝地扣在大地上,深蓝,单调。黄昏斜阳横扫,草地异常放光。纤细的草儿笔直地立在暮色中,它们的黑暗全给了它们的阴影,它们的阴影长长地拖住东方,像鱼汛时节的鱼群一样,整齐有序地行进在大地上,力量深沉。


一直到我的长发上披散着月光,我才扶着师父在池塘边的石凳上坐下。我兴冲冲地指着池塘中的满月喊师父,“师父你看,这就是青丘十景之一,狐狸捞月。嘿嘿,名字是十七从猴子捞月上化来的,明明我青丘都是狐狸,哪来的猴子。自然该叫狐狸捞月啊!师父,十七聪不聪明?”师父深色的眸中,映着满眼星星的我,他无奈地点了下我的额头,笑道:,“都说懒人聪明,如此看来,小十七确实是一等一的聪明。”


我正气恼害羞要反驳,就听见老凤凰阴阳怪气的说道:“呦,终于舍得让你师父坐会儿啦?这不是扶着走了一天了嘛,这会儿子不担心这石桌石凳凉着你师父啦?”他说完便一撩衣摆坐下喝酒,我蹙眉思索片刻,然后抬眼问师父“师父,要不徒儿给您寻个垫子来?”师父皱紧了眉头,薄唇抿着,“十七,在你心中师父便老成了这个样子?”我立马讨饶地贴上去,“哪有,我师父永远年轻,这不是徒儿想好好孝顺您嘛。再说,”“再说什么?”师父依旧盯着我不放。我壮了壮胆子,小声道:“再说,三年前徒儿在昆仑墟给您收拾睡榻,枕头下的卷轴露出半截,徒儿虽没敢拿出来看,但也瞅见那画上女子的发髻,还有边上师父题的一句,”我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顶着折颜火热的八卦眼神哼唧出声,“老来多健忘。师父,那是您自己写的,徒儿又怎么敢瞎说师父老呢。”


谁知我说完,师父倒没说什么,只是幽幽地看着我。那眼神无端地让我想起每每凤九为东华情伤的样子。折颜也换了刚才那一副样子,咽了一大口酒,酒瓶划了个满弧,打碎了池中的圆月。他开口得落寞,“你们两人,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本是近水楼台,奈何水月不知情啊!”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15 01:55:00 +0800 CST  
凌晨两点,街景苍茫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15 02:03:00 +0800 CST  
第三章 青丘远岫(2)(上帝视角)
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
还有今晚伶俜的满月,它在那天幕死生相继了若干次,死生相继了数万年。
月华落在木芙蓉的瓣尖儿,晚风蹉跎中,逐渐凝成馥郁的膏脂 。浅白的花香中,墨渊低头看了看被施了昏睡术的小徒弟,替她裹紧了自己的外袍,很无奈地想着:最近这几天,这外袍自己穿的好像有点儿少啊。看着她素白的衣角,墨渊眉目间好像笼进了一汪春水,他想起了昆仑墟上的日子:那时,她无忧无虑,他护她安稳。那时,还没有夜华,她还是那个他可以时时揽在身后,教着管着,宠着护着的小徒弟。
他抱着她,就那么坐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点翠芙蓉面,堪羞桃花枝。
真好,即便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但,真好。
折颜抽了抽嘴角,他捻诀时就见墨渊云淡风轻地看了他一眼,却看得他心里发毛。墨渊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抽下她髻间玉簪,揉散她一头长发,好让她睡的安稳些。下巴贴紧怀中牵筋带骨的人儿,也只有在她睡着时,他方才敢稍稍露出那满腔深情。不是师徒,只是简单的作为一个男人,对自己思慕入骨的女人。那低沉的声音满是侠骨柔肠,“再给我三天,十七,师父不求多,三天足矣。”
闻言,折颜的手一抖,酒瓶堪堪就要落下,冷冽的酒水洇湿粉色的纱衣,他艰难地出声:“你真的想好了?”
墨渊情不自禁地抱着白浅,像孩子一般轻轻摇晃,浅浅笑答:“你既给她下昏睡术,不就是想到了吗。”
折颜笑得凄凉,“亏你还笑得出来。确然我是不想让小五知道,本想着劝你一劝,哪想到你竟如此狠心,只给你这小徒弟留个三天的念想。”墨渊沉默不语,折颜叹了口气,手转着酒瓶继续说道:“我晓得你既决定便难以改变,但还是忍不住替小五辩白几句:经过今日种种,小五对你的依恋不用我说你也知晓,如此,你还是执意要去吗?”
手指绕着她的衣带,他嘴角点点萧瑟,“那又如何?她只知我是她的师父。在她心中,她爱的,只有夜华。”
接着,他笑了,三千月霞挽。他是这世间峥嵘男儿,剑眉斜飞鬓,眸若点漆,唇含丹。
“当年祭钟,道散魂销,唯一放不下也只有一个她。倘若舍了这条命,能换她一世长安,墨渊何乐而不为?”
折颜愣了愣,脑子里一片迷蒙,只有那次在人间陪真真听曲儿,那女子红牙拍板,唱的曲词记得分明:
晚天长,秋水苍。山腰落日,雁背斜阳。璧月词,朱唇唱。犹记当年兰舟上,洒西风泪湿罗裳。钗分凤凰,杯斟鹦鹉,人拆鸳鸯。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15 21:38:00 +0800 CST  
第四章 懒画眉(1)
窄锁帘栊,巧小窗纱。阳光一寸寸攀上窗柩,窗外杨柳分烟,扶上檐牙。
墨渊端坐在方几旁,一双星眸微微阖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露出那只有对着她时,才会难掩的宠溺和包容。白浅在榻上悠悠醒转,就看见自己的恩师在漆几旁坐着,不想也知,他一定就这样守了一夜。
她拿起一件披风,赤脚走下床去,跪坐在墨渊身边,轻轻地,替他披上。披风滚了雪白的毛边,映着他脸庞更显温润。一枝桃花,妖冶灼华,在披风上开得热闹。那一刻,被一件绣衣深藏在箱底的光阴,似乎突然如翠色封入美玉,也似乎一瞬万年地荡漾回来。
那还是她带着师父回青丘的第三万年,她十万岁的生辰。四哥和折颜为了哄她开心,特意请了天边绣云霞的仙女,劈日光为线,做了这件披风。那簌簌桃花是昆仑墟后山的桃花种,不知折颜用了什么法术,竟让那树种在披风上生了根,又日日用一勺桃花醉浇灌,花开时,有隐隐酒香。
她刚得时,欢喜的不得了。轻吹一口气,那桃花便随风而动,酒香阵阵,摸上去,却又同普通云锦一般平整。她细细嗅着,嗅到最后,却又是满脸泪痕。这世间百花,桃花最媚。即便是老凤凰的十里桃林,仙家培育,到底也还是沾染了滚滚红尘的风花雪夜,儿女情长。这世间唯一能散出这般冷冽清香的桃花,只有她昆仑墟后山,那片有幸得他师父一丝神韵的桃花啊。
她晓得他们是想让自己开心,那她便装出一副欢喜的样子,她说风迷了眼,她笑得恣意,醉得猖狂。
那年生辰,她第一次对师父不敬。炎华洞中,白浅侧躺在墨渊身边,用那桃花披风,盖住了她和他。洞内有天外星光,莹莹点点。披风下,她脸贴着他的臂膀,与他十指紧扣,哑声诉说那两万年的欢喜,一朝的绝望,还有之后万年的思念。她已是一方女君,他的小十七,没有给最疼爱她的师父丢脸。
她知她逾了矩,但三万年思念入骨,日日夜夜细碎地咬着她本就残破不堪的心,她实在支撑不住。委屈良久,她突然吃吃一笑,瞎担心个什么,师父最是疼她,日后醒来,也断不会为这个逐她出师门。而自己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再听他眉眼含笑,唤自己一声小十七,又还有什么是可怕的呢?
此刻她跪伏着,想起那时,脸上不自觉便烧上了一片绯红色的朝霞。她面对他,像面对至高无上的神袛 ,他是她拿一半的人生,一般的性命等回的师尊,但又好像不仅如此。对神袛她只有满心满眼的尊敬,但对师父,除了尊敬,好像还有一些别的感情。她说不清,也道不明,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四哥哄她开心时递来的冰糖葫芦,咬一口,酸酸甜甜。
她把狐狸脑袋搁在他膝上,左摇右晃,一如往年考校功课她不会时的耍赖模样。
墨渊睁开了双眼。其实在她刚醒时他便知晓。他尚未开口,十七便已走下床榻,他知她为自己披上披风,即便只是出于对师尊的关念,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起当年母神为父神剪烛添衣,心下一片柔软。直到她习惯性地在他膝上左摇右晃,他不舍得让那些不重要的问题摧残她的小脑袋儿,这才伸手,扶住她双肩,开口问道:“十七,又想什么了?”
磁性的嗓音似白虹饮涧,玉龙下山,晴雪飞滩,不出意外的又让白浅小脸一红,吞吞吐吐道“没,没什么。”
墨渊笑了一笑,没再追问,只要她不折腾自己,其他的倒也无妨。他看着她眉尖若蹙,眉形甚是漂亮,忍不住伸手轻轻描摹。白浅枕在他腿上,一副乖狐狸的样貌。他颤抖着开口,“十七,可曾有人为你描眉画黛?” 他本想说夜华,可话出口时又忍不住换成了有人。就当他疯了吧,他竟不想听她说出他胞弟的名字。他们已有了夫妻之实,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这夫妻情事,他盼着她说没有,哪怕结果只会让他更是心痛。
可是她说“没有耶,师父。”
“那,师父给你画一次,好不好?” 他希望自己能依旧波澜不惊,但声音却更是颤抖。他私心希望她不懂这些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他这样做很是不耻,但他只有三天了,是不是可以任性一回儿?
“好呀”她声音清亮,看着他的眸中有几分不解。他已不想知道,她的不解是来自他的要求,还是小徒弟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十七”,他心中只知道,此时,她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小十七。


楼主 井陌原  发布于 2017-06-16 23:54:00 +0800 CST  

楼主:井陌原

字数:75635

发表时间:2017-06-10 03: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2-30 11:01:0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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