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哇爱剧◇-『一触同人』冷箭硝风(第三部)




一楼敬作者~~~~@山明疑有雪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37:00 +0800 CST  
2
“福鼎宫”位于上海法租界外滩(中山东二路),极具张力、色彩明艳的巴洛克风格,使其在众多的洋建筑中,依旧夺目生辉。
福鼎宫属荣氏公司产业,楼高六层。底层左间是迎宾大厅,右边是咖啡馆;二楼是餐厅;三楼、四楼是包房;五楼是酒吧兼舞厅;六楼是阿初的私人会所,只有阿初邀请的朋友才有资格来此做客。
六楼会所用了巴洛克最爱的绘画形式——透视壁画(即3D图),壁画的内容却带有明显的中国风情。一走出电梯,迎面便是敦煌飞天图,壁画延深至屋顶,白云渺渺,彩带飘飘,让人眼前豁然开朗、如置仙境。
下午三时,阿初送走美国军火商凯恩斯,两人刚刚达到金额不菲的交易,且顺利签约,就等着日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阿初面色极佳地返回六楼“明香厅”,身旁伴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小姐。
这位小姐叫瓦小爱,是上海头牌交际花。瓦姓是清八旗子弟的姓,据说瓦小爱出身于旗人世家,如果不是大清皇帝倒台,保不准她还是个格格之类的人物。但事过境迁,今非昔比,昔日的格格如今也得靠卖笑来维持家计。
瓦小爱头发有些自来卷,所以她只在头发梢处烫了点大波浪,这样的发形,和上海滩流行的那种精致卷发大异其趣,仅此一条,便让她先声夺人。瓦小爱虽说是漂亮,却也不是那种艳光四射的人物,但她身上有种亲和力,吸引人不由自主地靠近。当然,瓦小爱能成为上海滩最当红的交际花,更主要靠的是手段。瓦小爱永远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人面前扮演什么角色,她举止得体、进退得宜,占尽便宜,却又给人留足面子。
所以,自凯恩斯一开始跟阿初做交易时,便点名要瓦小爱相陪,为了守住凯恩斯这个大客户,阿初才不惜“血本”请了瓦小爱来陪客。
“荣先生,你合同拿到手了,是不是也该付我工钱了?”瓦小爱揽着阿初的胳膊,两人亲密地坐在金丝绒的沙发上,斜阳照进屋来,映得瓦小爱的笑容温柔无比。
一抹尴尬之色在阿初星眸中一掠而过,转瞬他便恢复了云淡风轻的表情。他瞟着瓦小爱,半笑道:“女人都善变,我以为你会改变主意,换种工钱。”
“凡事都有例外。”瓦小爱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
“你想清楚了?”
“再清楚不过。”
阿初吐了口气,像是总结,也像是自我安慰地说:“凯恩斯其实还算君子,跟他外表可不太一样。”
凯恩斯长得一脸络腮胡子,凶眉恶目,看起来十足一海盗头子,所以他先前约瓦小爱时,瓦小爱都避而不见。
“那是你们男人的看法。”瓦小爱不置可否。
阿初望着瓦小爱片刻,说道:“好吧,如你所愿。”说着,他伸出手,摸了摸瓦小爱的玉手,又搂了下她的纤腰,再亲了亲她的卷发。完成这些动作后,他将身子往一旁侧了侧。“这下你满意了吧!”
原来瓦小爱提出,她陪凯恩斯,除了五万块的出场费外,还要求阿初,无论凯恩斯对她做了什么,阿初就得依样画葫芦,也对自己做一遍。
瓦小爱摇头,“凯恩斯摸了我七回手,搂了我五回腰,你还差得多呢!”
阿初不由道:“我真搞不懂你这女人,给你钱岂不更实在些?”
瓦小爱调笑似地说:“近来我不缺钱,就缺像荣先生这样的伴儿!”
阿初无奈,将手放在瓦小爱手上搁了会儿,又搂着她坐了会儿。
“这回够了吧?”
“不够,还差一样。”瓦小爱神气地指了指自己的红唇。
“小爱,凯恩斯先生好像没碰过那儿吧!”
“谁说没有?你可以去问他!方才我去洗手间时,他跟了出来,没少占我便宜!”
“我又没看到!”阿初忍不住分辨。
“荣先生,我们的合约是,凯恩斯对我做过什么,你就得依样画葫芦。可不是说你看到凯恩斯对我做过什么,你依样画葫芦。你不会耍赖吧?”
阿初思索片刻,掏出支票本,开了张十万元的支票。“我已经有未婚妻了,小爱。十万元换一吻,如何?”
瓦小爱道:“上海滩像荣先生这样身份的人,有未婚妻算什么!就算是三妻四妾,还不照样在外面摘野花?那位俞小姐还没过门,就把荣先生看得这么紧,我就更得下手趁早啦。”说罢,手指着自己的红唇,含情脉脉地看着阿初。
阿初盯着她片刻,无奈说道:“你闭上眼!”
瓦小爱很配合地闭上双眸,阿初一手轻搂着她的肩,慢慢将脸凑过去。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40:00 +0800 CST  
两天后,也就是周一,下午,快到下班的时候,阿次接到一个电话。
“雅淑。。。。。。。你要到我家一起吃晚饭。。。。。。好吧,呆会儿见。”
阿次有些奇怪,雅淑怎么会突然找他一起吃饭?不过,紧接着他又接了一个电话,令他多少有些明白雅淑的用意。
“星辰。。。。。。一起吃饭?恐怕不行,我晚上约了人。。。。。。改天吧。”
看来大哥怕自己跟星辰接触多了产生情谊。其实大哥太多虑了,公事与感情,他还是分得清的。
阿次回到花园路的家时,雅淑已经在门口等他了,还拎着一个大袋子,看样子她买了不少菜。
阿次打开门后,从雅淑手里接过袋子,两人走进屋去。
阿次问:“这么多菜,你会烧吗?”
雅淑从提包里掏出本书,扬了扬,胸有成竹地说:“我买了菜谱,照着做就行了!”
阿次摇摇头,表示置疑。
雅淑笑道:“别小瞧我,我一定会让你大跌眼镜!”

雅淑的确说到做到。一个小时后,当阿次看到雅淑的菜时,眼珠子都快弹落下来了!
那干稀巴烂的,是青菜吗?那黑乎乎的是鸡肉吗?鲫鱼看起来还不错,阿次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雅淑,你放了多少盐?”
雅淑很尴尬地笑了起来,“我不记得放没放盐,大概就多放了一次吧!”
结果,两个人还是跑到外边的小餐馆解决了晚餐。
第二天雅淑又来了,还是拎了一大筐菜。
阿次忍不住问:“雅淑,你怎么突然想学做饭了?”
“因为我要给阿初一个惊喜呀!”
阿次摇摇头,“雅淑,好歹我们也有十多年的交情,你想给我大哥惊喜,也没必要在这儿给我惊吓吧!”
雅淑瞪了他一眼,“是你大哥让我来照顾你的!我才顺路给你做饭,你不感激我就算了,居然还敢抱怨!”
阿次仰头,无语问苍天!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41:00 +0800 CST  
4
很快,阿初就接到日本驻沪警备军参谋长池田正雄少将的请帖,请他在周六晚在虹口真逸会所共进晚餐。
周六晚七点,阿初来到真逸会所,迎接他的竟然是阿次。阿次一身军装,看起来挺拔俊朗。两人眼神交汇,心意相通。
阿次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荣先生,这边请。”
阿次带阿次穿过铺着柚木地板的长长的走廊,来到最里面一间屋子。阿次替阿初打开拉门,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扑面而来。
这是间相当宽敞的和室,布置得洗练而优雅。屋子左右是樱花图案的拉窗,柔和的光线透过半透明的障子纸射进来;门对面是白桦木色的墙板,上面嵌着个三层木架,架子放了些精美的瓷器;地上铺着精致兰草叠席,叠席当中放着一个雕刻精美的紫檀木矮桌。
池田正雄和横山良介坐在矮桌边,看到阿初,两人都站起身来,脸上笑容可掬。阿初也以一朵真挚的笑容作为回应。
看着笑容满面的三个人,阿次脑海中登时幻化出来三只狡诈的狐狸。当然,最年轻的那一只看着比较可爱。
阿初换下鞋子,几人寒暄了几句,分宾主落座。
屋子拉门敞开着,侍者上了菜后,便有四个歌舞伎伴着曲子翩然起舞。
几个人说了些不着边际的风花雪月的事后,池田正雄摆了摆手,歌舞伎退下,侍者将拉门合上。
阿初知道,要进入正题了。
池田正雄笑问:“听说荣老板的生意最近是风生水起,赚了不少钱啊!”
阿初扫了眼横山良介,说道:“何止是赚钱,还进了一趟梅花堂,大开眼界!”
阿初故意把横山良介抓他进梅花堂的陈年旧账翻出来,就是想在谈判中占些先机。但横山良介的反应出乎他预料。
横山良介垂首,很恭敬地说:“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宰相肚里能撑船。前事缘起误会,得罪之处,还望荣先生海涵。”
见横山良介如此温顺谦卑,阿初倒也不好再在此事上做文章了。
池田正雄哈哈一笑,说:“其实横山君已经为荣先生准备了赔礼。”
听到这话,横山良介从放置在身边的一个文件袋中拿出一些纸稿,递给阿初。
阿初不看都知道是什么,肯定是郑秉仪授意的辩解和反驳的文章。
阿初接过纸稿,随意翻了翻,问:“横山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横山良介说:“荣先生睿智过人,应该明白我的心意!”
阿初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横山先生这么做,不怕郑秉仪不高兴吗?”
横山良介说:“我只希望荣先生对我这份礼物满意。”
阿初道:“横山先生送我这么份厚礼,莫非想我投桃报李?”
池田正雄看到阿初非常“上道”,满意地笑了下,说:“投桃报李倒不用,我们想要的是精诚合作。我知道荣先生曾经想把愚园路的杨公馆捐出去做孤儿院,因为战争,此事就搁置了。我们日本军部对此很感兴趣,想跟荣先生合作,借用杨公馆,成立一个‘友谊福利院’。”
阿初笑笑,问:“日本军部打算拨多少款支持这个项目?”
池田正雄听他这么问,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他故意一笑,掩饰自己的情绪。“军部当然会拨款,至于多少,要核算了开支才能确定。不过,为了扩大影响,让更多的人参与这样的善事,我们想请荣老板牵头,举办一场慈善募捐会,为友谊福利院筹集更多的钱,让更多的孤儿能够感受到社会的温暖!”
听了池田正雄的话,阿初沉默不语,屋里一时寂静,池田正雄和横山良介都紧盯着阿初,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反应。阿次的心也因这骤然寂静而紧绷起来。
片刻后,阿初朗声笑了起来:“这是个好主意。不过,要举办一场像样的慈善募捐会,需要一些时间。”
池田正雄马上问道:“多长时间?”
“一个月吧!”
池田正雄和横山良介交换了个眼色,然后说:“好,就一个月!希望界时我们合作愉快!”说罢,他向阿初举起酒杯。
这一顿晚餐,吃得是宾主皆欢。
用完晚餐后,阿初先行离开,横山良介跟阿次住得不远,便让阿次坐他的车,将他捎到花园路路口。
阿次下车后步行回家,刚走到家门口,正要拿钥匙开门,突然一旁一声轻响。他几乎不经大脑反应,便身子一闪侧靠在墙边,右手握枪护在胸前。接着,他在墙角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阿初。
“跟我来!”阿初低声说道。
阿次轻舒了口气,悄无声息地跟在阿初身后。
两人拐进另一个胡同,阿初的车停在那儿。两人上了车。
阿初将车子发动,见阿次没有说话,便问:“这么沉得住气,不问我什么事?”
阿次说:“我正在想呢!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冒险来找我,不过我直觉跟那个慈善募捐会有关。想让你这种人闷声吃亏,可不那么容易!”
阿初抬眉轻笑,“阿次,你这话是夸我吗?”
“不是夸你,是提醒你!横山良介对你是将信将疑,你还是要小心些,有时吃亏也是占便宜。”
“吃亏就是占便宜?好啊,难得你会这么想,以后跟我在一起时,你就多吃些亏吧!”
“大哥,我在跟你讲正经事呢!”对于大哥的调侃,阿次有些不满,“哎,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
“杨公馆!”
“杨公馆?”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42:00 +0800 CST  
半个小时后,阿初将车停到愚园路的杨公馆外。阿次下车,将钥匙链上细环取下,拆成铁丝,三下两下弄开门上的锁,推开大门上,让阿初将车开了进去。
阿次再次踏上他自小生长的地方,就见记忆中修剪平整的草坪,此时已经变成荒芜杂乱,端庄华美的楼宅,因为暗无灯火,有如魅影般耸立在夜色中,显得凄清萧条。
阿次心里隐隐有些刺痛,不禁深吸了口气。
阿初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上前拍拍他肩膀,说:“到你房间看看吧。”
两个人踏进主楼,沿着迂回通道,来到二楼右侧阿次的房间。
阿次推开门,窗帘没有拉上,月光洒了进来,如同一地霜雪。他让阿初先进,他跟在后面打开了灯。
阿初四处打量着。阿次的房间布置得简单而舒适。一张床、一个书柜、一个书桌。床头柜上摆着一座水晶冰山,虽是漂亮到耀眼,却与屋子整体的情调有些格格不入。
阿次的目光也落在那冰山上,迟迟没有移开。
阿初上前拿起水晶冰山,问:“这是谁送的?”这东西不像是阿次自己买的。
阿次迟疑了下,说:“是杨羽桦在我大学毕业时送的,也是他第一次正式送我的礼物。”
“怎么没带走?”
阿次摇摇头,“没地方放。”
阿初沉默了会儿,说:“带走吧,这么贵重的东西,留给日本人太便宜他们了。回头我会把你屋里的家具都换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带着你自小的记忆,别让日本人给糟蹋了。”
阿次有些明白阿初此行的用意了,他很是感动,说道:“谢谢大哥。”
阿初摇摇头,“不用谢我。你知道吗,我恨杨羽桦,甚至也恨你对他的感情。我得到这房子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它处理掉,我也的确那么做了!可是,当我以为你死了的那一刻,我才惊觉这栋房子竟是你留给我唯一的记念物!我们是血脉相承的兄弟,可老天给我们相处的时间却那么短暂!所以我又把这栋房子保留下来。后来知道你还活着,我便打算等战争结束了,把这栋房子交给你打点。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房子,竟还是保全不了!”
阿次听了,有些伤感,却也欣慰。大哥这么说,是终于能够接受他对杨羽桦的感情了吧。“大哥,对不起!”这一声对不起,是为自己屡次的欺瞒而道歉,以为自己命丧黄泉时,大哥一定是痛不欲生吧!
“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错。我们脚下的土地,是你的国,也是我的家!”阿初清润的声音突然多了些锋芒。“我要让黄泉路上的杨羽桦看着,同样是身不由己,我杨慕初决不会有辱家门,决不会让日本人在我的地盘上肆意践踏!”
“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阿次知道阿初的性格,表面上看,大哥是个彬彬君子,但他骨子里凛冽如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不禁替大哥担心。
阿初朝他笑了笑,眼里的锋芒突然如水一样散去,“当然是做日本人的交待的事喽!这宅子里有通向外部的密道吗?”
“有,在佛堂。是当初田中樱子派人挖的。”
“带我去看看!还有,给我画一张这栋房子的平面图。”
“大哥,你到底要干什么?”
“给日本人唱一出好戏!当然,你在这其中也需要扮演一个角色,不过,主角不是你,是郑秉仪!”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42:00 +0800 CST  
6
阿次以为,田兢卫的死,为这次事件画上了个句号,谁知,事情才刚刚开始。
两天后,他接到夏跃春的电话,约他中午十二点在四川路的一家茶楼里碰面。
等他来到茶楼雅间时,在里面等他的竟然是阿初。
“大哥,怎么是你?夏跃春他——”阿次第一反应是夏跃春出事了。
阿初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阿次先坐下。“跃春现在没事,不过我担心他身份可能会暴露,临时替他来了。”阿初向阿次解释。
“到底出什么事了?”阿次一头雾水。
阿初把原委简单地讲给阿次听。
原本9月23日那晚,红枪队一纵队队长秦大友和副队长阮啸带队,在江边码头的货仓里跟田兢卫碰面取货。突然间日本人带着缉查队冲了出来,秦大友和阮啸兵分两路突围。张小秋在缉查队的同伴背后开了冷枪,秦大友这才脱险。但是,据张小秋的邻居(也是地下党)说,张小秋这两天都没回家了,夏跃春担心张小秋身份败露落入魔爪,要阿次查清此事。
阿次知道,张小秋的上线是夏跃春,如果他暴露身份,最终屈服于日本人的酷刑之下,后果非常严重,他必须尽快找到张小秋。他思索片刻,说:“抓捕行动是山下优树负责的,这几天我都没在梅花堂看到他,很可能张小秋已经落到他手里了,他正忙着撬开张小秋的嘴。”
阿初点点头,掏出一张纸片,递给阿次。
阿次接过来一看,上面有三组数字,前面两组每组有4个数字,最后一组却有5个数字。他很奇怪,“这是什么?”
阿初答道:“前面两组数字是张小秋跟跃春联络密码,译出来就是投降、电话,最后一组是电话号码。把这个想办法交给张小秋,让他假意变节,这是我们保全他的唯一办法。”
阿次问:“可这是谁家的电话号码?”
阿初说:“周叔和。”他将计划地对阿次说了一遍,最后又说:“阿次,整个计划都是我制定的,这东西也是我亲手交给你的,但我不希望因为它让你陷入险境。你懂我的意思,嗯?”
阿初的声音有些低沉,惯有的威严当中渗着淡淡的不安。
阿次心里微波轻漾,这一刻,他能够感受到跟大哥血脉相融,他的命不仅仅属于他自己。只是这乱世当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他也只能说:“放心吧,大哥!”
阿初摇摇头,“我还真不放心!不过,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反正你要记着,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救你。所以,你想我好好活着,你自己就得好好活着!”
听大哥话里透着股决绝之意,阿次赶紧换了个话题,“大哥,最近的报纸真是乱写,你别往心里去!”
阿初哼笑了声,说:“报纸上登的东西对我不过是轻描淡写,既没伤着我筋骨,也没破我钱财,我哪会在意?”
阿次可不太信大哥的话,他仔细端详着阿初。
阿初被他看得颇不自在,白了他一眼,说道:“好了,快点吃饭,你呆会儿还得回梅花堂呢!”
阿次很认真地说:“大哥,你在说谎,其实你是在意的!”
阿初突然轻叹一声,“我不在意别人如何说我,只是觉得对不起田兢卫,对不起他们一家。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守得住的秘密!走私药品和军火这种事,迟早会有暴露的一天。我其实算是利用了田兢卫。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
阿次对于田兢卫一家的惨遇,也心怀愧疚,却也只能安慰阿初说:“大哥,凡事有因才有果,你也别想太多了!”
阿初突然又笑了起来,说道:“对于死人,我不会花太多心思,心思还是要用在活人身上!阿次,你别怪我多事,我还是要提醒你,提防那个松原星辰,她不简单!”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44:00 +0800 CST  
松原星辰看到阿次带着三个缉查队的人走出楼口拐进一条小胡同,她从墙角闪身出来,直奔二楼。

阿次带着胡三万三人在附近兜了几圈,大约二十多分钟后返回,就见二楼张小秋的屋子的窗户全黑着。
阿次知道松原星辰已经搜查完,便放胡三万三人回去。
胡三万三人走后,松原星辰从墙角现身,面带笑容,扬了扬手,阿次看到她手上拿着张纸片,也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只是那张纸片从何而来?
原来,阿次在咖啡馆借去洗手间的机会,给夏跃春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张小秋的邻居,配合自己把写有那些联络数字的纸片贴到张小秋家的书桌桌板背面。张小秋的邻居是在阿次领着三个缉查队员下楼到松原星辰上楼这中间,快速闪进张小秋家,完成了这项工作。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44:00 +0800 CST  
横山良介走进关押郑秉仪的屋子。待阿次赶到时,就听横山良介说:“郑先生,相比荣初,我更相信你。不过,你跟荣初的争斗,我已经忍无可忍了,所以,你们两个只能留其一。”说着,他掏出那把左轮手枪,放在桌上。“郑先生,你该听说玩过俄罗斯轮盘吧。今天,你们两个有你没他,有他没你!”
郑秉仪大惊失色:“横山先生,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我怎么说为你们日本人都出过不少力啊——”
横山良介神摆摆手,神色温和,“郑先生,你放心,我说过,我更相信你的立场,所以我打算把生还的机会留给你。我告诉你——”说到这儿,横山良介靠近郑秉仪,低声说道:“最后一发才有子弹!”说罢,他退后几步,对石井勇人说:“你去把荣初带过来。”
听横山良介表明立场,阿次整个人如坠冰窖,他的心冻得几乎停止了跳动。
一时间他有种冲动,掏出枪,把眼前的人通通杀了,好把阿初救出魔窟。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就算这么做,也于事无补。

片刻功夫后,阿初被带了进来,他扫了阿次一眼,神容坦然,毫无惊失之色。
阿次悄悄向他比划了个“六”,但阿初的目光已经转到了桌上的那把左轮手枪上。
横山良介清了下嗓子,说道:“两位的争斗,给我们大日本帝国带来无穷尽的麻烦,也远远超出了我的忍耐限度。昨晚的事,我必须给军部一个交待。两位都是我们日本人的朋友,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们也不便插手。所以,一切都交由天意裁夺。这枪里只有一发子弹,俄罗斯轮盘的游戏,是一劳永逸解决纷争的最好的办法。虽然残酷,但是公平。两位就向上天祈祷,然后,开始赌命吧!”
说罢,他率先走出屋子。石井勇人看了眼阿次,示意他离开。阿次绝望地拖着脚步走出屋子,石井勇人在他身后,把门关上。
阿次的心剧烈地跳动:脑子里仿佛有一群马蜂乱飞乱撞。
他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他从来也没有这么绝望过!就算当初他以为自己要命丧黄泉时,他也没有这般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猛一抬眼,看到横山良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算计的神情。
陡然间,阿次的心静了下来。
横山良介在试探自己。
他真的选择了郑秉仪而不是大哥吗?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阿次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呼吸平静、目光冷静,忘却所有的喜怒哀乐,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突然间,一声枪响,宛如晴空霹雳!
那一刻,阿次只觉得心停止了跳动。
故事到了结尾,就算有预期,他也不敢面对。
石井勇人打开门,横山良介跟着进去,阿次想动,双足却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一步也挪动不了。
就听屋子里传来横山良介的声音:“荣先生,这样的结果,你该满意了吧?”
荣先生?
荣先生!
死的不是大哥!
阿次精神一振。但他还是竭力稳住了情绪,慢慢走进屋子。
阿初果然完整无损地站在那儿,看样子,一根寒毛都没少!
而郑秉仪圆睁双目,倒在地上,右太阳穴有一个弹孔,还在流血。显然他是死不瞑目。
原来在办公室时,横山良介就让石井勇人告诉阿初,子弹放在左轮枪的第一个弹槽里。郑秉仪没想到横山良介已经下定决心,牺牲他来向军部交待,所以,当他举起手枪对准自己太阳穴开枪时,他的死期就到了。
横山良介说:“荣先生,前国务总理之弟段其辅久居上海,闭门谢客。我们日本人几次登门都未能得见。虽然段氏下野日久,但在军政界威名尚存。几天前段其辅之孙段喜峰自武汉回到上海。据说,在段氏子孙中,段喜峰最得前总理段其瑞之喜好,其常说:喜峰有吾之风,乃段家之望。我希望你能以此为契机劝说段其辅祖孙举办一次聚会,邀请中日嘉宾,以示立场。”
阿初笑道:“横山先生送了我份大礼,我当然要有所回报。不就是一场聚会嘛,包在我身上好了。”
横山良介点点头,“那我就静候荣先生佳音了。郑秉仪已死,上海滩荣先生再无对手,我想,这回荣先生应该能够圆满完成军部之所托了!清水君,帮我送客吧!”

文外话:终于把郑秉仪给除掉了。在这过程中,阿初顺路救了同志(张小秋),发了笔小财(拍卖品),除了对头,耍了日本人,一举四得啊!
其实最初设计的情节是阿次在一次宴会在杀了郑秉仪,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更容易把情节设计的跌宕起伏。
但后来,还是改成现在的版本。
一来,考虑了初次都是真正的英雄,如果单纯为了个人恩怨而杀人,不会给他们的形象增添光彩,所以想把个人恩怨与国仇家恨放在一起。
二来,以初初那样神一样的人物,简单地把郑秉仪杀了,实在不能突出他神一样的形象,所以,一定在杀人的同时还要赚些便宜。
三来,我喜欢因果报应,喜欢文章在前后有充分的逻辑照应,所以,郑秉仪的死,一定要和他的恶行相关,因此就设想阿初一定是利用了燕汐对付了郑秉仪。
至于横山良介欺骗阿次,并不是单纯为了悬念而悬念,是因为横山良介对于阿次心存怀疑,这个怀疑不是凭空而来的,在第二部里有相应的伏笔。阿次有一个漏洞,单纯逻辑上的,没有人证物证,所以横山良介不能把阿次怎样,但他还是利用可能的机会试探阿次。如果阿次有问题,那和他一模一样的阿初就也被横山良介列为怀疑对象,所以横山良介想试试阿初跟阿次的关系。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47:00 +0800 CST  
11
10月9日,晚8点。
夜风舒爽,桂花幽香阵阵。阿次走在弄堂里,脚步轻快。
这一天,阿次只觉得将一生的大悲大喜都经历过一番。虽然结局是皆大欢喜的场面,但这过程。。。。。
阿次在心里再一次把大哥痛骂了一顿。
胆大妄为、狂妄自大、自以为是。。。。。。
不管怎样,他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大哥一顿,绝不能让他朝这个方向发展下去。否则,自己就算不被日本人看穿,也会被大哥活活吓死。
当阿次走进巨福路345号时,阿初、雅淑和俞小江都到了,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正说笑着。
阿初看起来春风得意,笑容满面。
阿次走到阿初面前,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孔,神色却天差地别。
阿初吓了一跳,站起身走过去,问道:“阿次,你怎么了?”
在没见到大哥之前,阿次原本是揣着一颗气鼓鼓的心,决定好好朝大哥发泄一番。
但是,一看到大哥那鲜活的面容,阿次只觉得心头一热,多少气恼痛楚都化为轻烟,呼地一下,全散了!
他冲上前,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大哥。
阿次的力道本来就大,这回他又用足了力气,结果箍得阿初差点背过气去。
“哎,轻点,你是不是抱错人了!”阿初难得失态地叫了起来。
阿次放开大哥,然后重重一拳打在阿初肩头。
阿初痛得捂住了肩,皱着眉头道:“哎哟,阿次,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还说!那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讲?”
“什么事啊?”阿初开始装糊涂。
“你借用共产党的名义从郑秉仪手里把拍卖品劫走!你知不知道,横山良介差点对你起了杀心!他想试探我跟你的关系,我几乎就要露馅了!他当着我的面告诉郑秉仪,第6颗才是子弹。你知不知道我当时都快崩溃了!你若死了,我怎么办!我就算活着,也是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里!”
听着弟弟饱含血泪的指控,阿初毫无愧疚之色,反而笑得更欢了。“是吗?那可真要感谢横山良介,让你也尝到那种看着亲人出生入死的滋味!你现在总算知道了我成天替你担惊受怕的感受了吧!”
“我那是工作!”阿次忿忿道。
“你是工作,那我是什么?陪小孩子过家家吗?跟你无关的环节没必要让你知道,这也是你们组织的行为准则。我遵守了你们的准则,难道你还能责怪我吗?”阿初三言两语,便由被讨伐的对象,变成批判者了。
“你总要让我有些心理!” 面对阿初的防守反攻,阿次勉强还击。
听了阿次的话,阿初笑容一敛,正色道:“阿次,做你这一行最紧要的是什么?是置身事外,把自己当然一个工具。!你自己做不到这一点,自乱阵脚,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阿次反驳道:“你说我自乱阵脚,今天换作你是我,你难道就不担心吗?”换成自己欺骗了大哥,阿初不把自己骂成筛子才怪!
“当然不担心!”阿初答得很干脆。
“大哥,我是你亲弟弟哎!”
“我知道!你又没毁容,不用提醒我!”
“那你就不担心我的生死?”
“我当然不担心,因为你不会死!横山良介说最后一发才有子弹,这是明摆着的谎言。试想想,明知道开一枪就是死的时候,任谁都会做垂死挣扎,会生出不可预测的变故。以横山良介这般谨慎的人,他不过把子弹装在最后一发,最好是放在第一发上。因为任何人开第一枪时,多少会有些侥幸心理。横山良介之所以说第6发,是想给郑秉仪一种心理暗示,让他放心地开第一枪。横山良介这种蹩脚的谎言,骗骗郑秉仪那种猪脑子还差不多!阿次,好歹你也是我弟弟,身上流着些我的血,怎么会识不破横山良介的谎言?”
阿初这一番话说得阿次被无言以对。
俞小江见阿次落了下风,忙走过来说:“阿初的计划虽然有些冒险,不过我们算过,横山良介如果想向军部交待,一定会选择牺牲郑秉仪。阿次,你吃过晚饭吗?锅里还留着些你爱吃的饭菜,要不要我帮你热热?”
阿次摸了下肚子,说:“简单吃了一些,不过现在感觉又饿了。”
俞小江:“那我帮你去弄一弄。”
阿次说:“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走进厨房。
俞小江一边开火热饭,一边说道:“半个月前,我们华东指挥部联络站被叛徒泄密,电讯科被日本人连锅端了。电台、密码本和发报员都落到日本人手里。发报员也经不住严刑拷打,变节投降。所以,延安决定统一更换华东四省电台频率与密码本。护送密码本到上海的同志原是武汉地下党,叫崔明,代号春风,他祖籍上海,组织上想调派他到上海工作。两周前,崔明途经武汉跟他原来的下线接头时,身份暴露后光荣牺牲了。他死前的行踪只有两个下线知道,这两个下线一个代号叫落日,一个叫白猫。我们猜测这两人其中一个已经叛变,但问题是,由于日军对武汉联络系统的破坏,我们一时无法获得落日和白猫的资料,只知道她们都是女人。”
阿次听到这里微微皱起了眉头。
俞小江说:“还有一件事,为了配合宣传,中央又从浙江调派来一位同志,他叫景杨,是汤沁之的同学。他通过汤沁之的介绍,到上海新闻报做记者,借机印刷一些我们自己的宣传资料。”
很快,俞小江热好饭菜,阿次和她一起,将饭菜端到客厅来。
阿次一边吃一边对阿初说:“大哥,这次横山良介交待的任务,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完成,千万别再想耍什么花招。”
阿初笑得眉眼弯弯,“你是我亲弟弟吗?竟然逼着我当汉奸?”
阿次正色说:“不过是一次聚会,真正有节气者,岂会因此而变了立场?”
阿初笑道:“好,我暂时答应你!”
阿次很不满:“什么叫暂时?”
“计划没有变化快,谁知道将来又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反正这次你一定要把横山良介交待的事漂漂亮亮地完成!”阿次口气很硬。
阿初看向俞小江和雅淑,摇着头说:“你们瞧瞧,我这个当汉奸的哥哥,可都是被他这个弟弟逼出来的。”
俞小江“扑哧”笑出声来。
雅淑也笑了,却笑得很勉强。
阿初脸色微变,“雅淑,你怎么了”
雅淑摇摇头,突然,她捂住嘴,冲向卫生间。阿初忙跟着过去。
“她怎么了?”阿次很奇怪。
俞小江说:“她吃晚饭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她不会——”
阿次也变了脸色,“有可能。”
过了会儿,阿初扶着雅淑从卫生间走出来,两人神色凝重。
“雅淑怀孕了。”阿初说道。
阿次和俞小江停了两秒钟,才说了句“恭喜”。
雅淑却神色黯淡。“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阿初紧紧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谁说的!这是我骨肉,是我们杨家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保护孩子平安来到这个世界。”
阿次也用力点头,“雅淑,你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让这个孩子光明正大地生出来。”
“真的会有办法吗?”雅淑望着阿初,阿初点点头。
看着阿初坚毅的面容,雅淑终于有了些安心的感觉。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47:00 +0800 CST  
15
数日后。
这一天阿次加班,晚上八点多才从梅花堂出来。他走在路上,寻思着今天得到的消息。大哥的确有手段,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说服了段家举办茶会,招待一干中日权贵。横山良介头一次对阿初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真是谢天谢地。
不过,这回阿初是真的听了自己的劝告去乖乖地替日本人办事,没有任何不良企图?阿次在心里表示质疑。
他走进家门,打开灯,一回身,竟看到阿初正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桌子上还放了瓶开了口的红酒。
阿次骇了一跳,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着弟弟呆立在门口,阿初打趣说:“阿次,你怎么了,不会几天不见就不认识大哥了吧?不可能啊,你不认识谁也不该不认识自己啊!”
阿次定了定神,没好气地回答:“我如果说,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是你,你怎么想?”
面对阿次的冷脸,阿初不在意地耸耸肩,“心有灵犀啊!”
“你不想见我,干嘛到我家来?”阿次反问。
“我说心有灵犀,是指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阿初的话令阿次头皮一阵发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冲到阿初身旁坐下,低呼道:“大哥,你又想借着段家茶会做什么?你能不能让我多睡两天安稳觉?”
阿初一脸无辜,“你以为我想放着清闲日子不过啊!是杜旅宁让我杀陈录,陈录近来被反奸团骇得行事非常低调,我始终找不到机会。段家茶会他也会出席,我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你又不是杀手,杜旅宁干嘛派你去杀人?”
阿初白了阿次一眼,“我不是杀手,可你是!更何况我手下从不乏能杀人的人!”随即他又恨恨道:“我看我是被戴笠和杜旅宁给耍了。他们一个说我是荣初,一个说我是杨慕次,他们这是想把我们兄弟的能量全榨干!哼,竟然利用我,这笔账,我一定会跟他们讨回来!”
看着阿初愤慨的神色、气鼓鼓的脸颊,阿次忽然想笑。虽然他知道他应该站在大哥这一边跟他同仇敌忾的,但是讲到利用,大哥恐怕没资格去指责别人吧。
片刻后,阿初问道:“对了,周末段公馆的茶会,你会去吗?”
“恐怕不会,我资历还不够。”
阿初皱起眉头,“那还真有些麻烦。”
“有什么麻烦,我替你去呗!不过,你到底是怎么说服段其辅祖孙,去跟日本人打交道?”
“没什么,激将法而已。”
“激将法?那段氏祖孙岂不是很不情愿!那天的茶会恐怕不会太平!”
“那是日本人的事,跟我无关!”阿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阿次突然很庆幸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大哥,而不是自己的敌人。
阿初拿起酒瓶倒了两杯酒,递给阿次一杯。
“咱们兄弟很久没喝酒了。”说着,他轻叹一声,神色突然落寞起来。
“大哥,你在想雅淑的事?”
阿初点点头。“我曾想过,把雅淑送走。只是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除了美国,到处都在打仗,可让雅淑怀着孩子漂洋过海,我不放心。不过,日本人想把雅淑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塞给我(听到这话,阿次先是不可思议,接着又是哭笑不得)。我若直接娶雅淑,她就会成为日本人和军统的靶心。所以——”说到这儿,阿初凝视着弟弟,缓缓说道:“我会跟小江举办婚礼,她会是我名义上的太太,但和我正式登记的人是雅淑。只是这样做太对不住小江,女人的青春没有几年。阿次,你对小江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若非乱世,此时此刻的你,原意立即跟小江结婚吗?你要好好想想,一定要想清楚。”
说罢,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拍拍阿次的肩膀,起身离去。
虽然知道阿初跟小江不是真结婚,但脑子里一出现小江披着洁白的婚纱跟阿初共结连理的情形,阿次心里就一阵刺痛。那痛,初时如针扎,慢慢地,蔓成一片,遍及了整个身体。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50:00 +0800 CST  
16
1938年10月23日下午。
三辆黑色的福特轿车整齐地停在南京路大新百货门前,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老板,到了。”中间那辆车上,坐在驾驶位的刘阿四对身后的阿次说道。
不错,此刻坐在他身后的是阿次,不是阿初。今晚,阿次要替代阿初去刺杀陈录,所以两人一早就换了身。
至于阿次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新百货门前,当然是因为阿初和俞小江结婚的事。
“若非乱世,此时此刻的你,原意立即跟小江结婚吗?”
这些天阿次一直在想着这句话,同时也回想着跟小江相识后的各般往事。
在特训班时,虽然自己万般克制,但不服管束的天性让他还是接连不断地触犯校纪,如果不是俞小江替自己百般遮拦,他就算不给杜旅宁赶出学校,也会给铁面无私的老杜剥下一层皮去。后来在侦缉处,小江又是几次救他于危难。潜伏后,他孤身一人周旋于日本人当中,寂寞恐惧时刻萦绕着他,也是小江给他打气,让他在绝境处感受到希望的光芒。
是的,阿次想,若非乱世,他原意立刻跟小江结婚。
有了这层认知,阿次当然不会再坐在书房看阿初留给他的那些枯燥的账册,他心情雀跃地给阿四打去电话,让他备车,把自己送到南京路最高档的大新百货。
阿四陪着阿次,在一干阔太太富小姐爱慕的目光中,走上大新百货三楼,来到宝诗龙钻石货柜前。很快,阿次就选中了一款“彩凤翩翩”的钻戒,他直觉小江也会喜欢。一般的钻戒,钻石都会镶在戒托之上,但这一款,钻石用于连接戒托,跟戒托同一个层面。更妙的是,这款钻戒,戒托不是一个简单的圆,在与钻石连接之处,做成了一对鸟翅的图案,对应了“彩凤翩翩”这个名字。这种款式的戒指,乍一眼看去不算炫目,细看却极优雅,而且更方便手指做一些特别的事,非常适合小江这样身份的人。
看出阿次对这款戒指动了心,卖钻戒的小姐用她那甜美的声音问道:“先生,您真是好眼光。这一款是限量版的,全上海只有一枚,送给心爱的人,意味着独一无二,那位幸运的小姐一定非常喜欢!”
阿次笑道:“是吗?我看如果我买下这枚戒指,此刻最欢喜的是你吧!”
被阿次明朗如星的目光注视着,耳边再漂着那温润的声音,卖钻戒的小姑娘竟羞涩一笑,说不出话来。
阿次微笑道:“你替我把它包起来吧。”
卖钻戒的小姑娘还在傻笑。
“怎么了,你不卖了,打算自己留着了?”阿次有些无奈地摇了下头,目光随意一瞟,看到身旁的阿四眼里也闪着笑意。唉,有时人长得太帅也不是件好事!
听了阿次这话,那小姑娘才回过神来,忙说:“不是不是,我,我。。。。。。”她发现自己原有的伶牙俐齿突然间搬家了,所以她赶紧闭上嘴,低头包起钻戒来。

走出大新百货,阿次轻舒了口气。
有些事,没认真想时,总觉得艰难,但若真下定决心,却也不过如此。
这个道理,阿次此时方才明白。
以前,阿次总认为,乱世中,大丈夫如何能儿女情长。但当他决定跟俞小江结婚后,他才发现,其实这并不为难,他还是那个阿次,小江也仍然是那个小江。其实,他跟小江既已情深,有无婚约,又有何差别?
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他该在什么时间把戒指送给小江?
阿次本性浪漫,只不过特工生涯令他克制内敛,但人生大事,谁都不会轻忽,所以,在这种非常时期,阿次浪漫的本性自然而然地就冒了出来,想要给俞小江一个永生难忘的求婚。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50:00 +0800 CST  
池田正雄点了下头。他转身朝屋里走去,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阿次一眼,忍不住道:“荣先生,你跟清水浩一长得可真像啊!”
听了这话,阿次清风朗月地一笑,没有答话。
俞小江抬头看天,今天是农历九月初一,弯月如钩,挂在幽蓝的天空中,几缕云絮在天幕中随风游荡。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美好。
只是这样清平的夜色,没有多少人能尽心享受。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俞小江眺望着天空,低声道,“今晚跟陈录在一起的保镖是东北军的狙击手,他上过战场背过死人,你千万要小心。”
阿次嗯了声。
一阵秋风吹过,俞小江感到凉意沁骨,拉了拉银狐披肩。阿次伸手搂住她的腰。两人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享用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忽然听到一声轻咳,两人连忙分开,转身一看,却是夏跃春。阿初特意在名单上加上他的名字,如在万一,也有人搭把手。
夏跃春朝阿次微微一笑,说道:“我今天在大新百货三楼看到你了。”
俞小江一怔。
阿次微窘,对俞小江道:“我有些事跟跃春说。”
俞小江很善解人意,也不追问,只说:“你们聊。”说着走进厅去。
夏跃春看着俞小江背影,问阿次:“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阿次呐呐然说不出话来。论组织纪律,他要和俞小江结婚,事前要向组织打报告,得到批准才行。
夏跃春又问:“你买了钻戒,打算跟小江结婚?”
阿次硬着头皮说:“我是不是要先向组织申请?”
夏跃春温和一笑,道:“不用你麻烦了,我替你申请好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就放心当你的新郎倌吧,搞不好,我还会是你的伴郎。”
阿次轻舒了口气,他印象中夏跃春很少这么好说话。
夏跃春拍拍他的肩,说道:“小心点。”说罢,转身离去。
阿次把手伸进衣兜里,摸那那个装着钻戒的天鹅绒盒子,心里感到丝丝暖意,却又有些紧张不安。
在屋外站了会儿,他正想回去跟陈录搭上话,却见陈录此刻走出屋来,身后跟着那个东北军狙击手出身的保镖。
“陈公。”阿次向他打招呼,扫了一眼那个保镖。那人个子不高,但很结实,眼睛虽小,目光却敏锐如刃。
“荣先生。”陈录面带恼色地走到阿次身边。“茶会是你联络的,依你所见,段其辅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阿次低声笑道:“这个问题,陈公还是亲自问段公更好?”
“问他,我见得到他吗?”陈录没好气地说。
“段公身体素来硬朗,陈公认为他好端端地会去医院吗?”
陈录一怔,“你的意思是?”
“谁没事会往医院跑,尤其是那么大年纪的人,不怕惹一身阴气吗?”
陈录眼神一亮:“难道说――”
阿次点点头,继续道:“段公馆没多少仆人,此刻估计都在前院伺候着,陈公自然可以见机行事!”
陈录想了想,说道:“也是,我来了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再说我也没多少时间了?”
“请吧,祝陈公一切如意。”说着,阿次手朝左边抄手游廊一摆。陈录看看四下再无他人,便对阿次道:“希望能借荣先生吉言。”
阿次看着陈录和他的保镖消失在游廊深处,他转身朝屋里走去。他向俞小江使了个眼色,俞小江会意,点点头。
阿次不想惹人注目,偏偏事不如愿,段喜峰看到他,拦住了他。“荣先生,今天的茶会,你还满意吗?”
阿次微微一笑,低声道:“那得等明天报纸新闻出来才见分晓。”
段喜峰一怔。
阿次又道:“不介意借用一下贵府的洗手间吧。”听阿次这么说,段喜峰不由偏了下身子,阿次走入屋子左翼走廊。走廊一侧有卫生间,这当然不是阿次的目的地,阿次的目的地是走廊尽头的偏门。
阿次走到门前,扭头向后看看,没有人跟在身后。他推开门,闪身出去。接着他穿过月洞门,走进段府后院。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51:00 +0800 CST  
19
俞小江端着茶杯,目光却落在左手无名指的钻戒上,暖意一圈一圈涌上心头。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啊!
俞小江刚想说什么,抬眸间,看到段喜峰和花西色返回厅里,段喜峰神色阴沉,花西色脸色有些苍白,两人的目光却都扫向地面,噢不,是扫向每个人的鞋子。
俞小江低头看了看阿次的鞋,旋即低声道:“糟糕!阿次,你这双鞋是康尔夫这个牌子的,我记得鞋底的图案是一种独特的波浪纹,很少见!”
阿次脸色微变,他回想到方才自墙角翻过时,脚下的地有些湿软。
这时夏跃春也看到了段喜峰和花西色不同寻常的表现,他指了指自己的鞋子,阿次和俞小江点了点头。
夏跃春想了想,故意走到段喜峰和花西色面前,跟两人寒暄。花西色目光落在他鞋子上,只听不说。
阿次趁机起身,往厅侧洗手间走去。接着夏跃春也走向洗手间。片刻功夫后,阿次从洗手间出来,脚上换了夏跃春的鞋。他朝俞小江递了个手势,两人来到段喜峰夫妇面前。
阿次道:“段公子,今晚多谢你盛情款待,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再打扰,告辞了!”
花西色扫了眼他的鞋,默不做声。
段其辅缺席,这茶会甚是无趣,很多人都想走了,听阿次这么一说,大家都纷纷站起身来。
段喜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说道:“很不幸,各位都不能走。”
“为什么?”池田正雄很不喜欢段喜峰的语气。
“因为段府在10分钟前刚刚发生一起谋杀,南北总长陈录死了!”
“谁死了?”池田正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录死了。”段喜峰重复了遍。
“陈公死了?”“怎么可能?”“除奸队,一定是除奸队干的!”“段府有除奸队的人!”众人纷纷惊议起来。
“陈公在哪儿死的,快带我去看看。”池田正雄心里虽慌,面子上却竭力保持镇静。
段喜峰道:“请等我说完。”他看看妻子,但花西色似乎没有接话的意思,于是他只得自己把花西色关于鞋印的话说了一遍。
阿初哼了一声,说道:“原来段公子拦着我们,是怀疑凶手就在我们当中。既是这样,段夫人,你看看我们的鞋,你觉得谁可能是凶手?或者,咱们都到凶手身旁踩上一脚,让你校验?”
大家对于段喜峰的话都很气愤,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白无故被认作是凶手,太失颜面了!
有人当场发飙,“哼,段贤侄,你这话就有问题了,我看如果没有内鬼,谁能在段府杀人,你还是先查查自家人吧!”
池田正雄并不关心凶手是谁,他更关心陈录是否真的死了。因为陈录关系到他们大日本帝国在中国的政策,他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于是池田正雄颇有威严地说:“段公子,请马上带我去看看陈录。”
“是啊,快点带我们看看!”其他的人纷纷附和。
段喜峰看了花西色一眼,花西色微微点头。段喜峰道:“那请各位跟我来。”
众人来到后院,果然看到陈录和保镖的尸体倒在院中。
池田正雄走到陈录尸体边,伸手试试他鼻息,叹道:“一枪毙命啊!”
几乎同时,汤沁之也说:“一枪毙命!”
只是这两句相同的话,语气却大不相同。池田正雄音调沉重,汤沁之却有幸灾乐祸之感。
池田正雄很不悦地瞪了汤沁之一眼,汤沁之不服气地回瞪了他一眼。
有人说道:“应该让医生看看,他什么时候死的?”
池田正雄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荣先生是医生,过来看看吧!”
汤沁之很不屑地说:“荣先生早就改行了!医术医德恐怕都忘了吧。对了,还有夏大夫呢!”
经汤沁之这么一提,大家才发现夏跃春不见了。
池田正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夏跃春呢”
花西色冷冷道:“夏大夫的鞋我看过了,他不会是凶手。我看还是打电话报警,找个专职的法医来更好!”
池田正雄未理会花西色的话,对自己的副官道:“去洗手间看看夏大夫在吗?如果不在,去问问门房,看夏大夫走了吗?”
“找我吗?出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在这儿?”这时,夏跃春清朗的声音在人群外响了起来,人群随之分开。花西色的目光落在他脚上,再次摇头。
原来,趁客厅无人之际,夏跃春跑到一楼更衣室,偷了双段喜峰的鞋穿上,再把阿次那双鞋扔出墙外。

第二天,各大报纸刊登了陈录之死。一时间,军统除奸队被传得飞檐走壁、神乎其神。上海滩知名汉奸纷纷缩头藏尾,收敛锋芒,不少左右摇摆之人也避门谢客,唯恐把军统杀手招惹了来。上海日本军宪兵队、梅花堂、缉查队都被军部高层狠批一顿,并要求尽快针对军统除奸队所为拟定对策。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52:00 +0800 CST  
23
阿次送莫三七来到梅花堂院中,那里停着莫三节的一辆吉普车。
“莫先生,请吧?”阿次朝车子比了个手势,对莫三七道。
莫三七打开车门,却没有立即上车,他扶着车门对阿次说:“清水先生,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在场,我允许你叫我七七。”
阿次听了这话,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莫先生,你真会开玩笑。”
莫三七一挑眉,“我没有开玩笑。”
听他这么说,阿次斟酌了下,小心翼翼道:“七七这个名字不太好,有点像女人名字!”
莫三七答道:“我本来就是个女人。”
阿次这回真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可是,山下中佐他说。。。。。。”
“我讨厌别人瞧不起女人。”莫三七打断阿次的话。
“那也没必要让我叫你七七吧。”
“有必要!我是个女人,在面对心仪男子的时候,自然会展露出女人的本质。”
阿次再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莫三七说这话时,他,哦不,是她,神色冷峻高傲,像是一种恩赐,完全看不出一丝爱慕之色。其实阿次对于被人当面告白并不陌生,想当初他在日本东京读书时,对他告白的女性可以组成八国联军了!
但面对莫三七的告白,他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莫先生,请上车吧!”
莫三七一笑,坐上车,又探出头对阿次道:“清水,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记得叫我七七,否则,我会生气的。而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说罢,她关上车门,不再理会阿次,驾着车扬长而去。
看着车子消失在梅花堂外,阿次揉了揉头,“天哪,都是什么人啊?”
阿次决定,尽量不单独跟这个疯子在一起。

阿次直接回到横山良介办公室,他决定要好好跟横山良介聊聊这个莫三七,他从没见过这么不按条理出牌的人。
他敲开横山良介办公室的门。横山良介抬头对他说:“清水,正好我有事找你。你看一下,这是我们特情人员得到的信息。”
他递给阿次两张纸,阿次接过来一看,是国民党军统和中统针对知名汉奸的制裁令,大哥荣初的名字竟也赫然纸上。
阿次登时心里一寒。
军统的制裁令只是做做样子,但中统呢?中统和军统素来势不两立,大哥的身份军统未必会透露给中统,中统的制裁令很可能就是真的!眼下大哥的处境岂不是非常危险?
想到这些,阿次心浮气躁起来,真想立即飞到大哥身边。
横山良介说:“我们要针对这些人,给予适当的保护。。。。。。”
他话未说完,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我是横山。。。。。。什么?我知道了!”挂上电话,横山良介神色看起来极为严肃。“清水,我刚刚得了消息,中统已经派出第一杀手辣手书生,潜入上海行刺荣初。”
“什么?”阿次脸色微变,脱口问道。随即他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忙又道:“我听说过辣手书生,他是中统第一杀手。荣初名头虽大,但在这制裁令上,他的名字还排不了第一,中统怎么会派出王牌杀手专门对付他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中统第一杀手,我们不能小觑啊!得知会荣初一声。”横山良介顿了顿,目光落在摊在桌面上的的报纸上,“荣初今天好像有一个记者招待会——”
阿次的目光也落在报纸上,那上面的头版新闻刊登了荣氏电影公司今日下午二时在南市电影棚举办开机记者招待会。
横山良介略一沉吟,便说:“清水,你带些人去,防止有人趁机作乱。”
“是,横山先生。”阿次正等着横山良介这样的吩咐。
阿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先给阿初打了个电话,告之辣手书生一事,并说自己大约一个小时候会到南市电影棚,要阿初派若干人手来配合他的工作。阿次不想把日本人或伪特工队的人安放在阿初身边,反正阿初身边也不缺人手。
但是,一想到莫三七,阿次不免有些遗憾,如果她(他)不是那么古怪的一个人,他铁定会把她叫上,因为他相信莫三七一定能帮得上忙。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54:00 +0800 CST  
这人被阿次扑倒在地,伪装的相机脱手而出,但他反应极快,随手掏出一把手枪,对着阿次的头就是一枪。阿次一偏头,子弹擦着发鬓而过,周围的人都能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阿次左手一把抓他持枪的手腕牢牢按在地上,右手用力掐住他咽喉。那人拼命挣扎,却终是不敌阿次的力道。不多一会儿,阿次感到这人失去了反抗的力道,手上一松劲,夺去他的手枪。哪知这人趁机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扎向阿次胸口,阿次一闪身,躲过要害,左臂却被划出一道一寸多长的口子。阿次用枪把在他头上重重一敲,趁他昏晕之际,将他掀翻,掏出手铐将他两手反拷了起来。
陆良晨凑过来,跟阿次将他推搡到休息室。阿次担心他有同伴,对陆良晨说:“这里有我,你到外面再看看。”
陆良晨道:“好,这两个兄弟留给你!”他指了指守在屋里的两个打手。
阿次把刺客推坐在椅子上,摘下他那副金色圆框眼镜,往地上一扔,阴冷冷地问道:“就你这两下三脚猫的功夫,你不是辣手书生,辣手书生在哪儿?”
这人大声道:“我就是辣手书生!我是一时不备才落到你手里!”
阿次听他这么说,猛然上前拉起他衣领,把他仰面朝天地按到水池台里,打开水龙头,将细细的水流灌进他鼻孔里。
这是相当专业的用刑手法,水流细反而能尽数流到鼻孔里。一个人肺功能再强,也只能强撑一时,过不多久,忍不住吸气,水呛入肺,胸腔肿胀,极其痛苦。
刺客奋力挣扎着。看着他几乎要昏厥过去,阿次才松开手,关上龙头,刺客随即大声咳嗽起来。
阿次恶狠狠问:“我再问你一次,辣手书生在哪?你最好乖乖跟我们合作,否则,我会让你尝尝我们宪兵队的待客之道!我倒想看看那个辣手书生有没有胆量来救你!”
这人挤出了一丝笑容,“我就是辣手书生!辣手书生就是我!”说着,他猛一咬牙。
阿次一惊,去捏他下颌,但还是慢了一步。就见这人嘴里流出黑血,头一偏,气绝身亡。
看着他的尸体,阿次的心慢慢往下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淹没了他。换个角度看,这人也是他的同志,在同一战线上浴火奋斗的战友,但是,这一刻,他却死在自己手中。
在这纷乱流离的世道中,有多少阴差阳错?有多少迫不得已?又上演了多少令人遗憾终生的悲剧?
阿次将刺客的尸体慢慢放倒,他蹲下身去,翻翻这人衣袋,却一无所获。
突然身后一声轻响,阿次扭头一看,韩叶子双手抄于胸前,倚门而站。
阿次慢慢站起身来。“韩小姐。”
韩叶子面无表情地说:“你以前到底是医生还是屠夫?”
阿次答道:“我记得荣初跟你父亲是知交好友,也算是你的朋友。我救了你的朋友,你不觉得应该对我客气些吗?”
韩叶子轻轻哼了声,“我只是就事论事。”说着朝阿次走过去,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替阿次胳膊的伤口简单地进行了包扎。
阿次有些意外,但还是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出屋去。
“记得还我手帕!”韩叶子在他身后说道。
阿次以为韩叶子在说笑,扭头看她,却见她神情一本正经。阿次不懂她想做什么,他决定忽略。
他回到发言台前,阿初已经结束发言,身边站着电影导演、编剧和男女主角,记者在就电影想着事宜进行提问。
看到阿次来了,记者朝他蜂拥而来。
“请问刚才那个杀手是什么人?”
“杀手是谁派的?”
“他说了什么?”
阿次摆摆手,跨上台去,大声说道:“刚才的刺客是中统第一杀手,号称辣手书生。不过他已经畏罪自杀了!”
“中统第一杀手,辣手书生!真是他吗?”
“已经死了,是你杀的吧!”
。。。。。。
最终,电影开机记者招待会在一团乱中结束了。送走嘉宾,阿初跟阿次回到休息室。
阿初看着地上的尸体,问道:“他真是辣手书生?”
“我猜不是。我那么说,只是想让辣手书生失去警惕,我们可以更容易找到他。”说完,阿次叹了口气。
阿初理解阿次的心情,他拍了拍阿次的肩膀,“很残酷的现实!同是战友,此刻却自相残杀。生死存亡的瞬间,没有对与错,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54:00 +0800 CST  
27
阿初坐在阿次的车上,来到梅花堂,被带进三楼的会议室。
阿次神色淡漠地对阿初说:“荣先生,请稍等片刻!”然后他和莫三七来到横山良介的办公室,把事情说了一遍。
面对这样一个结果,横山良介也非常诧异,他赶紧到会议室见阿初。
横山良介走进会议室,就见阿初靠着椅背、翘着腿坐在那儿,神色坦然无畏,甚至有种睥睨天下、俯瞰众生的味道。
“荣先生,您今天怎么会出现在日本茶室的兰花厅,您给解释一下吗?”横山良介说着,将一张《申报自由谈》放在阿初面前。
阿初眼睛压根就没往报纸上瞟,只冷冷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要说解释,该是横山先生向我解释吧!你们日本宪兵队、特工部的任务不就是对付军统、共党这些匪徒吗?现在他们随意出入,你该如何向我这样的良好市民交待?”
“可是,荣先生,那张纸条又如何解释?”
“纸条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凭借一张纸条,横山先生就认定我是共党,那改天我也给横山先生你写一张纸条,你是不是就也加入布尔什维克了?”
的确,一张纸条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荣初在接头的时间出现在接头的地点,这件事无论怎么看也都透着古怪。横山良介不愿意得罪荣初,可也不想轻易罢手,他真是进退两难。
莫三七插口道:“横山先生,荣先生说兰花厅之约是高桥裕二提出的,我看还是先找到这个高桥裕二再做决定吧!”
的确,如果日本茶室兰花厅之约是高桥裕二提出的,那么,问题就出在高桥裕二身上,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个高桥裕二。
于是横山良介说:“荣先生,等我们找到高桥裕二证实你的话后,自然会放人。”
走出会议室,阿次对横山良介说:“横山先生,我觉得您的消息有误。共党接头一般都会选择法租界,一旦出事,方便撤离。荣初如果真是为接头而去,怎么会带星辰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人,还当着这样一个外人传递纸条?我看,您是被共党耍了。”
横山良介沉吟道:“消息是一个代号白猫的共党卧底提供的,她。。。。。。”
听到“白猫”两字,阿次又紧张,又兴奋,他总算知道内奸是谁了!他又道:“横山先生,您这样扣着荣初,我担心会惹来一些棘手的麻烦。”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56:00 +0800 CST  
29
阿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回想池田正雄临走前的话,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他早在阿初进梅花堂那天晚上,就跟夏跃春联络过。对于阿初在同一时刻出现在兰花厅,夏跃春也摸不着头脑。事实上,阿初根本就不知晓跟武汉特使接头这事,接头者也另有其人。
如果大哥不是去接头,那么到底是谁栽赃大哥?大哥在商场中有不少对头,有人想对付大哥并不意外。但令人想不通的是,此人如何得知地下党接头一事?又是谁绑架了高桥裕二?
阿次记得当初在特训班上课时杜旅宁曾经讲过,当朝一个方向走不通时,就得改变思考的方向,把之前所有的推测都推翻,重新开始。
换一个角度看,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唯一受害者是松原星辰。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件事不是冲着大哥去的,而是冲着松原星辰?
可是,又是谁想栽赃松原星辰?谁能从中得到好处?
答案呼之欲出。
只有大哥。
大哥是唯一能够得到好处的人。他当然不希望自己身边有个日本特务,所以他跟夏跃春联手,想逼走松原星辰。
但是,大哥难道想不到,他这样做会害死松原星辰?
想到这儿,阿次从心窝里开始冒火。

当晚九点,阿次敲开俞小江家的门。“大哥在吗?”他低声问道。
“应该在吧!”俞小江回答。
“我去找他。”阿次想直奔地下室。
“阿次!”俞小江在他背后柔柔地叫了声。
阿次停脚,转身。
就见俞小江今晚穿了一件粉紫色的格子旗袍,外面罩了件本白色的开衫毛衣,灯光下,她眸色潋滟,似乎有许多话要说。
阿次的目光滑落在俞小江无名指的钻戒上。突然间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他不禁心神一荡,上前握住小江的手,说道:“你知道这些天我总想着什么事吗?”
“什么事?”俞小江浅笑着问。
“我想着你穿婚纱什么样子,一定是美不胜收。”阿次脸上流露出一种憧憬的表情。
俞小江被他这表情逗乐了,她抿唇笑道:“婚纱都还没影呢呢!法国婚纱店送来一些婚纱的图片,你要不要帮我挑挑?”
阿次迟疑了下,便欣然应道:“好啊!”说着他坐到沙发上。
俞小江拿来一本薄册子,阿次打开一看,里面都是法国当季最流行的婚纱图片。
阿次翻了几页,便怔在那么,手指一动不动。
“怎么了,阿次?”
阿次抬眸看向小江,很正经地说:“我担心因为你,上海滩多少未婚女子都嫁不出门了!你会成为大海女性的公敌!”说到最后,他眼里笑意盎然。
俞小江嗔道:“什么呀!阿次,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油腔滑调了!”
阿次眼回到婚纱册子上,轻声说了一句:“如果不会油腔滑调,哪里讨得到自己的教官当老婆!天底下有几个学生能这么神气!”
俞小江清了下嗓子,正色道:“你总算还记得我是你教官,教官布置的任务,你做好了没有,就在这里胡猜八想的!”
“教官,我不是正在做吗?”阿次笑嘻嘻地回了句。过了会儿,他指着一件缎面无袖露肩婚纱,问道:“你看这件好不好?”
俞小江看过去,见这件婚纱裙在腰间还配了朵同色布料扎成的大花,看起来非常别致。俞小江还未答话,阿次摇摇头说:“不行,天太冷了,我担心你着凉。”
俞小江说:“还好,这件婚纱配了条披肩。”
阿次一伸手搂住俞小江的肩,低声说:“其实是露太多了,我可不想便宜那些贼眉鼠目的家伙们。”
“阿次!”俞小江又好笑又好气。
阿次又指着一件婚纱说道:“这件不错,你看呢?”这回他指着一件高领长袖婚纱,肩膀、领子和袖子都是用蕾丝布料做成,上面布满了茉莉花的图案。
“这件还不错。”俞小江点点头。
“教官,任务完成了吗?”阿次朝俞小江打趣道。
“马马虎虎吧!你可以解散了!”
“多谢教官!”阿次说着,向俞小江行了个军礼,然后起身朝地下室而去。当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他脸上神色已经变得严肃起来。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57:00 +0800 CST  
阿次走进咖啡厅环顾四周,竟然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花西色、汤洁莉和汤沁之。
花西色坐在靠窗那一排卡座的最里面,汤沁之和汤洁莉坐在同一排靠近门的位置。她们的座位,都能看到马路上的情况。
花西色和汤洁莉,她们都是最近才从武汉来的,时点跟武汉特使一致,难道她们当中一个就是武汉特使?
阿次找了个角落,刚坐定,莫三七就走进咖啡厅。她扫了阿次一眼后,却直奔咖啡厅的洗手间,片刻功夫后回来,坐到阿次对面。
两点五十三分,一个西装男子走进咖啡厅,直奔吧台,他对一个瘦高个子服务生低语几句,塞给他一样东西,随后离开咖啡厅。
莫三七的目光追着他直到他走出咖啡厅,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她注意力被这个西装男子吸引过去了,没有留神到后脚跟进的一个妙龄女郎,她走进咖啡厅后先是去了趟洗手间,然后才到一个年轻人对面坐下。
这一对年轻情侣其实是上海地下党成员,原本他们今天负责跟武汉特使接头。
两点钟时,就见那个瘦高个子服务生走到咖啡厅中央,举着一杯咖啡,咖啡杯沿上嵌着一片梨肉。
“请问哪位先生是沐恩沐唱诗班的,有位先生请他喝梨汁咖啡!”
他这话问得突兀,在座的人倒有一大半没听清楚,不过,大家都看到他的举动,当然也包括他手上嵌着梨肉的咖啡杯。所以大家都安静下来,关注着他下一步的举动。
服务生又说了一遍,“请问哪位先生是沐恩唱诗班的,有位先生请他喝梨汁咖啡!”
“王八蛋!”莫三七反应过来,起身大踏步走过去,把服务生推到吧台边,“我是唱诗班的,咖啡给我,给我闭嘴!”她低声怒道。
服务生刚想说什么,莫三七掏出手枪,对准他胸口,“再说一个字我就一枪毙了你!”
对于莫三七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咖啡厅里的人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咖啡厅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诡异。
这时,花西色站起身来。
莫三七走到她身边,问道:“你要做什么?”
“去洗手间不行吗?”花西色冷眼睨着她,不冷不热回了一句。花西色个子本来就挺高的,又穿了高跟鞋,比莫三七还高出半个头,她人又冷傲惯了,所以,她那气势竟然一点也不逊于莫三七。
莫三七方才已经看过洗手间的情况,那里只有一个狭长的窗户,成人绝对无法脱身,所以她哼了声,随花西色去了。
莫三七回到位子上坐好。三点十分,缉查队的成员闯了进来。
阿次说:“看来武汉使者是不会出现了!”
莫三七冷冷道:“那也未必,也许他早就到了,只不过没把那本《唐诗三百首》拿出来而已。”
阿次说:“难道你想强行搜身?”
“不行吗?”
“别忘了这是法租界的地盘!”
莫三七哼了声,说:“我在为你们日本人做事,你不会胆子比我还小吧!”
阿次说:“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要动手就快点,速战速决!”
听了阿次的话,莫三七走到屋子当中,脸色阴沉沉的,“诸位,我们是特工部的,奉命抓捕共党。各位只要配合我们检查一下随身物品,清者自清,不会牵连无辜。不过,谁要是故意阻挠,视同共党同谋,格杀勿论!”
特工部的狼籍名声大家都知道,大部分人怕惹火上身,都相当配合地任由缉查队的人搜身搜包。
在搜到花西色的包时,那个小特务精神一振,随即又垮了脸色,原来花西色包里是有本书,但不是《唐诗三百首》,而是《古文观止》。
在搜查到汤洁莉的皮包时,那个特务惊喜地大叫:“《唐诗三百首》!这儿有本《唐诗三百首》!”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5:59:00 +0800 CST  
“为什么?我已经打听过永安百货咖啡厅发现了什么事。既然你们找到另外一本被弃之的《唐诗三百首》,汤洁莉就是被无辜牵连的,你们何必白费那精神扣着她不放?”
“荣先生说得有理。不过,共党来自于武汉,偏偏汤洁莉也来自于武汉。如果说一本《唐诗三百首》是巧合,那来自武汉又是一个巧合,这巧合未免太多了些吧!”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清水少佐不要少见多怪啊。除非你们要抓的共党是两个人,否则,花西色和汤洁莉中至少有一个人是清白的。如果事后证明汤洁莉就是那个清清白白的人――”说到这儿,阿初哼笑了声,“清水少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多看看书吧!抓共党,不只是体力活,也是脑力活!”
阿次很绝望地发现,论斗嘴,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大哥的。于是他带着几赌气地口吻说道:“对不起,荣先生,不管你怎么说,汤洁莉,就一个字,不放。”
阿初伸了伸手指,轻声说:“不放是两个字!”
阿次深吸了口气,狠狠瞪了阿初一眼。
突然间,阿初笑容一敛,“清水少佐,今天我来找你,是给你一个面子。你放了汤洁莉,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其实无论你想不想放人,今天这人我总会带走!” 话说到最后,阿初脸上显现出一种志在必得的神态,周身上下隐隐散发出一股王者气势。
“口气倒很大。”莫三七终于忍无可忍。
“不是口气大,是底气足!”
阿初话音刚落,电话铃就响了。
莫三七接了电话,“横山先生。。。。。。是。。。。。。是。”她挂上电话,脸色很不好。
“我可以把汤氏姑侄带走了吗?”阿初失笑问道。
“可以,只要你有本事,把整个67号带走都行!”莫三七没好气地说。
正说着话,守卫来报,段喜峰到了。
莫三七低声对阿次说:“横山先生说了,花西色也得放了!”
阿次摆了摆手,莫三七叫人将汤洁莉、汤沁之和花西色带来。“
看到汤氏姑侄毫发无损,阿初笑容满面,对阿次和莫三七说:“诸位辛苦了,改天我请客大家到白玫瑰舞厅跳舞。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费用我全包了!”
段喜峰瞥了阿初一眼,冷冷道:“一丘之貉!”然后他冲着花西色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西西,你没事吧!”显然段氏夫妇感情很好,段喜峰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花西色回身白了阿次和莫三七一眼,用很冷淡的语调说:“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看了一场黔驴技穷的戏法而已!”
汤洁莉看看段喜峰,又看看阿初,然后她走到阿初面前,微笑道:“真是麻烦你了,荣先生。”
汤沁之拉了把姑姑,说道:“谁麻烦他了?”说着。转向段喜峰,“师兄,你是来救我们的吧。”
段喜峰一怔,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阿初说:“你又不是他老婆,他怎么会救你!”
汤洁莉对汤沁之低声道:“沁儿,是荣先生!”
汤沁之挺不情愿接受阿初的人情,说道:“我也不是你老婆,你干什么救我?”话刚说完,便觉得自己语意不明,脸上一热,不再理会阿初,而是大声问阿次:“请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如果你找得到门的话!”莫三七冷冷地说。

送走了这些人后,莫三七道:“花西色那女人嘴巴可够毒的!”
“跟你有得比!”阿次面无表情地说。
“错!”莫三七断然道。
“你是说你嘴巴没那么毒?”
“当然不是,她比我还差些!”
阿次盯着她片刻,摇摇头,转身离开。

阿初将汤洁莉、汤沁之送到汤府外。
下车后,阿初对汤洁莉和汤沁之说:“很晚了,我就不进去了。”
“今天的事情真是太谢谢你了,荣先生。”汤洁莉再次很有礼貌地向阿初道谢。
汤沁之只是哼了声。跟在汤洁莉身后往家门走去。走了没两步,她又只身返回,低声对阿初说:“今天的事谢谢你。不过,虽然你救了我,但你要是再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还是会用我的笔讨伐你。”
阿初一笑,“随便你,不过你嘴巴这么毒,小心嫁不出去!”
“你太过分了!”汤沁之扬起手里的小包想打阿初,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子,脚下一滑,便扑向阿初。
阿初一把抱住了她。
“怎么,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就这么快投怀送抱了?”
汤沁之狠狠推了阿初一把,“你欺负人,不是好人!”说罢转身跑向家门。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6:00:00 +0800 CST  
看到张君牧如此反应,欧阳紫藤靠过来冲着调酒师说:“哎JACKY(调酒师的名字),拿一瓶没开封的奥比昂(一种名贵的红酒名)来!”
于调酒师JACKY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一瓶奥比昂,给张君牧倒了一杯。
张君牧还没来得及喝,就听一旁阿次说:“红酒被喻为有生命力的液体,需要醒酒,如同人需要呼吸。葡萄酒里富含甘宁,会影响口感!所以红酒开封后,一般会搁置一段时间,好与空气中的氧气充分接触,促使丹宁酸氧化,达到去除酸涩,还原郁香的目的。越是好酒,越需要醒酒。张队长,你可以闻一闻这酒的味道,如果放置一刻钟时间再闻,味道便大不相同了”
“真是这样吗?”松原星辰望着阿次,眼里流露出崇拜之意。
欧阳紫藤说:“有这么多讲究啊!JACKY,你再给张队长倒一杯,放在你那儿,呆会儿,请张队长再品品。看看清水少佐是不是在跟咱们开玩笑呢!”
JACKY一边给张君牧倒酒,一边说:“清水少佐没有开玩笑,好的红酒的确需要醒酒。”
接着,舞曲响了起来,张君牧又请松原星辰伸出缴约之手,松原星辰无法推托。
莫三七见欧阳紫藤望着阿次,便道:“欧阳小姐,不介意跟我跳支舞吧!”
欧阳紫藤一笑,道:“当然不介意!不过我不会跳,如果你不怕我踩你脚,咱们就上吧!”
见身边再无旁人,阿次对调酒师说:“给我也倒一杯奥比昂。”
JACKY倒了一杯递给阿次。
阿次拿着酒杯晃了晃,状似在闻酒香味,却借机飞快地放进一颗毒药,然后递给JACKY。“帮我留着,呆我会儿再喝!”
他看着JACKY把自己这杯酒放在张君牧那一杯的左边,酒量看起来略多一些。他轻舒了口气,转身走向一个年轻的舞女,请她跳了支舞。
一曲罢,阿次快步回到吧台,站到JACKY右边,指了指那杯无毒的酒,说道:“把酒给我吧!”
JACKY显然也没在意两杯酒到底哪杯是阿次的,便将无毒的那杯酒端了过去。
这时张君牧和松原星辰也走过来,JACKY将有毒的那杯酒送到张君牧手中。
张君牧闻了闻,也不知道他是否闻出差异,不过在松原星辰美目的注视下,他像是自我陶醉一般,说道:“嗯,这酒放了一会儿,味道确实不一样。”说着,将酒一饮而尽。
莫三七和欧阳紫藤走了过来。莫三七面无表情,看来她被欧阳紫藤踩得不清。跟在她身后的欧阳紫藤则是一脸的无辜。
过了会儿,舞曲再响,欧阳紫藤对阿次说:“清水少佐,你不介意请我跳支舞吧。”
“不介意。”见张君牧一脚已经踏进黄泉,阿次心情大好,一口答应了欧阳紫藤。
阿次早已做好准备被欧阳紫藤踩,哪知欧阳紫藤跳得相当得好,不仅没有踩阿次,还跟阿次配合得极默契,身姿翩翩,羡煞旁人。阿次找了个机会瞟了莫三七一眼,果然她脸上乌云密布,阴沉得骇人。
阿次忍不住对欧阳紫藤说:“欧阳小姐,你跳得很好啊,怎么刚才。。。。。。”
欧阳紫藤凑到阿次耳边说:“因为我不想跟莫队长跳,我想跟你跳!”
“是吗?欧阳小姐真会开玩笑。”阿次笑容有些尴尬。
“我没开玩笑啊,你的相貌跟我家那个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老板一模一样,不过你和蔼可亲多了,最重要的是名草无主,我正好可以追求你啊!哎,你介意不介意来个姐弟恋!”
面对欧阳紫藤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语言,阿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唯一奇怪的是,大哥怎么受得了如此粗线条又口没遮拦的秘书?

第二天十点,张君牧被发现死在自己床上,医生诊治,他死于氢氰酸,死亡时间是凌晨4点。根据尸检,中毒时间大约是昨晚8点至10点。
张君牧的死给日本人很大的打击,他们当然知道张君牧的利用价值。横山良介大发雷霆。基本可以确定,张君牧是在白玫瑰舞厅里中的毒,但问题是,舞厅里人员混杂,无法判断是谁下的毒。
莫三七阴阴地说了句:“昨晚上,张大队长好像一直在跟童静跳舞啊!”
闻言,横山良介皱起了眉头,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除掉张君牧后,阿次安下心来,数着日子等待俞小江跟二组特使的接头。
11月14日,周一上午,横山良介在梅花堂三楼会议室为大家介绍了两个人。
梁雨燕,二十三四岁,一头俏丽的短发,明朗的五官,飞扬的神采,看起来活力四射,像是个外向开朗容易相处的人,但多看几眼,就会发现她眼神深邃,收放自如的表情流露出超乎她年龄的成熟。这个梁雨燕本是李士群的手下,现在加入大西67号,担任电讯组副大队长。因为上海有王天木坐镇.,日本人担心一山容不下二虎,所以把李士群安排在南京。但李士群野心极大,变着法子把自己的心腹塞了过来。
林吉儿(林也是日本的姓)大尉,二十五六岁,中日混血儿(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中国人),容貌秀致,神色忧郁,给人一种神秘感。她毕业于早稻田大学经济学系,除汉语、日语外,还精通英语、法语。她将加入梅花堂,负责收集中国的经济情报。

楼主 欢乐百家糖  发布于 2014-09-21 16:01:00 +0800 CST  

楼主:欢乐百家糖

字数:40857

发表时间:2014-09-21 23:3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9 20:23:3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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