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三生三世宿桃眠(平行世界向)

楼楼有话说:
本来说今天更白浅番外
可是腿有些疼心情不好
就不更了
补偿图片小剧场吧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4 16:49:00 +0800 CST  
墨白小剧场之白浅轻薄墨渊记(一)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4 16:51:00 +0800 CST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4 16:51:00 +0800 CST  
墨白小剧场之白浅轻薄墨渊记(二)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4 22:15:00 +0800 CST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4 22:16:00 +0800 CST  
白浅番外(一)
那一年,十里桃林,灼灼其华。他许诺与她共看这十里桃花,共卿一醉宿桃眠。
他是她的师父,父神嫡子,掌乐司战之神墨渊。
她是狐帝幺女,青丘白浅。
因她阿娘阿娘生了四个儿子,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女儿,且这个女儿在娘胎里便带了些病,生下来分外皱巴分外体弱,狐狸洞一洞老小便都对她着紧些。四个哥哥皆是放养长大,她却十分不同,起居饮食都定的很严。出行的地界也不过狐狸洞外的青丘同折颜的十里桃林这么两处。她辛苦熬了两万年,被养得十分强壮,阿爹阿娘却仍不放心。
两万岁上,狐帝夫妇因一些事故常不在青丘,便特特着了她四哥白真来看着她。
须知她这个四哥乃是个拿面子功夫的好手,面上一副乖巧柔顺,背地里却很能惹是生非。
她十分憧憬她这个四哥,狐帝一道御令下来,她和白真一拍即合。
那时折颜已十分照顾白真,只要打他的名号,惹了再大的祸事也能轻松摆平。于是白真便带着她全没顾忌地上蹿下跳,整整三万年没个止息。
待狐帝夫妇得空回头来反思这唯一一个女儿的教导问题,觉得既是生了个女儿,便须得将她调养得温柔贤淑文雅大方,她却已被养得很不像样了。
那时,狐后觉得她不太像样,十分发愁。先是担忧她嫁不出去。在狐狸洞里闭关琢磨了半月,后来,终于有一天黄道吉日老天开眼,叫狐后悟出她的性子虽不怎么但模样倒生得不错,怎么也不该嫁不出去,才略宽了心。
但不久狐后却从迷谷处得来一件八卦,说扎在隔壁山脚水府里的烛阴一家新近嫁了女儿。新嫁的小烛阴因自小失了母亲,没得着好调教,便稍稍有些娇气,小烛阴的婆婆很看不惯,日日都要寻些名目来惩戒于小烛阴。小烛阴难以容忍,才放去夫家不过三月,便哭哭啼啼地回娘家了。
听说小烛阴为人新妇后受的委屈,再看一看她的形容,狐后越发忧愁。狐后觉得就她这个性子,即便日后成功嫁了人,也是个一天被婆婆打三顿的命。想到她日后可能要受的苦,一见着她,狐后便忍不住落泪。
有一回,折颜来狐狸洞串门子,正见着狐后默默擦眼泪。问了因由,沉吟片刻,喟叹道:“丫头这性子已经长得这样了,左右再调不过来。如今只能让她习一身好本领,若她将来那夫家上到掌家的族长下到洒扫的小童子,没一个法力能比得过她的,她便如何天真骄纵,也万万受不了委屈。”
狐后听了他这一番话,觉得在理,十分受用,一拍大腿,便将事情定了。
狐后一向有些要强,觉得既然是诚心诚意要给我找个师父学本事,便须得找个四海八荒最好的师父,才不枉费一番心思。
选了多半月,终于选定昆仑虚掌乐司战的墨渊上神。
此前她虽从未见过墨渊,对他这个名字,却熟悉得很。
她同白真出生时,四海八荒的战事已不再频繁,偶尔一出,也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长辈们有时会说起自阴阳始判、二仪初分起几场真正的大战事,如何的八荒动怒,如何的九州血染,好男儿们如何疆场横卧,如何马革裹尸,又如何建功立业,说得她同白真十分神往。
那时候神族里流传着许多记录远古战事的典籍,他们一双兄妹十分好学,常去相熟的仙友处借来看。倘若他们得了些珍本,也便同相熟的仙友换着看。
这些典籍中,处处都能见着墨渊的身姿。写书天官们皆赞他神姿威武,一副玄晶盔甲,一把轩辕剑,乃是不败的战神。
她同白真十分崇拜他。私下也描摹过他那威武的神姿会是如何的威武法。
两厢虔诚地探讨了一年多,觉得这位墨渊上神定是有四颗脑袋,每颗脑袋面向一个方位,眼睛铜铃般圆,耳朵蒲扇般大,方额阔口,肩膀脊背山峰样的厚实宽阔,双足手臂石柱样的有力粗壮,吹一口气平地便能刮一阵飓风,跺一跺脚大地便要抖上一抖。他们冥思苦想,深以为如此才能显出他高人一等的机敏,高人一等的耳聪目明,高人一等的耐打强壮。勾勒出墨渊威武的神姿后,她同白真十分振奋地跑去找她擅丹青的二哥白奕,央白奕为他们画了两幅画像,挂在屋子里日日膜拜。
正因有这么段因果,乍听说要拜墨渊为师,她激动得很。白真原想与她同去,却左右被折颜拦住,在洞里还发了好几日脾气。
直到后来,她终于明白,为何那日,折颜死活拦着白真不让他随她一道拜墨渊为师。
那日,折颜带着她腾了两个时辰的祥云,终于来到一座林麓幽深的仙山。那山和青丘很不同,和十里桃林也不同,她觉得很新鲜。
折颜一抬手将她化成了男儿身,胡诌了个名字,领她进了山门。一道白光掠过,一把漂亮的折扇直直停在她身前,她抬眸看了眼折颜,见他默许,伸手握住了折扇。
一众人急急赶来,看她握着折扇俱是一怔。众人身后,静默站立的是一玄衣男子。他缓缓步过来,立在她身前,凝视着她手中的折扇。她想了想,恭敬地将折扇交还于他。
彼时,她仍没想到,他便是墨渊。
直到她随折颜步进一宽阔厅堂。厅堂上方坐了方才一身玄袍的男子,折颜同他打招呼:“墨渊,七千年别来无恙。”
她大受打击。
他那一双细长的眼睛,能目穷千里么?他那一对纤巧的耳朵,能耳听八方么?他那一张薄薄的嘴唇,出的声儿能比蚊子嗡嗡更叫人精神么?他那一派清瘦的身形,能扛得动八荒神器之二的轩辕剑么?
她觉得典籍里关于墨渊的那些丰功伟业都是骗人的,一种信仰倒塌的空虚感迎面而来,她握着折颜的手,十分伤心。
折颜将她交给墨渊时,情深意切地编了大通的胡话,她因觉得折颜编这些胡话来哄人有些不好,伤心之余便也分了一些精神来忐忑。
墨渊一直默默无言地坐在一旁听着。
墨渊既收了她作徒弟,折颜便算大功告成。他功成身退时,着她陪他走一走,送他一程。至山门的一段路,折颜仔细嘱咐:“你如今虽是个男儿身,但洗澡的时候万不可同你的师兄们一处,万不能叫他们占了便宜,仍旧要懂得做姑娘的矜持。”
她耷拉着头应了。
她嫌弃墨渊长得不够英勇,哪怕墨渊处处多照看她,她也未曾承他的情。
她对墨渊一直有些不恭顺,直到栽了人生里第一个坎,遇到一桩伤筋动骨的大事。
因和子阑争执折颜和墨渊谁酿酒更甚一筹,她偷了墨渊酿的酒,想带回去给折颜作参考,好让折颜做一壶好过它百倍千倍的,回转带给子阑,叫子阑折服。
因她做的事毕竟做的事是个偷偷摸摸的事,便不好意思从正门走,打算从后山桃花林绕一绕,绕下山再腾云奔去折颜府上。绕进桃花林时,她却不仔细迷了路,累了半日也没走得出去,口却有些渴了,便将身上只带得一壶墨渊酿的酒,取出来解渴。
一口喝下去,她有些梦懵。只一小嘬罢了,香气却砰然满嘴地散开,稍稍一些灼辣滑进喉头。折颜的技艺,再提升些,便是这个火候了。
墨渊竟果然有这样一手好本事。一个小白脸怎能有这样一手好本事。
她悲愤得很,满腔郁结,干脆咕噜咕噜将一壶酒喝得个干净。
谁想到墨渊酿的酒初初喝着虽不呛人,后劲却大得很。她头晕眼花地靠了会儿桃花树,不多时便睡着了。
醒来时她已在瑶光仙府。
那瑶光是个闲时温婉战时刚猛的女神,一直思慕着墨渊上神。
她被累成一颗垫背的石头子,觉得无辜得很,委屈得很。彼时她又年轻气盛,不会说话,她理直气壮、分外热血维护着平日不恭顺的墨渊,气的瑶光浑身哆嗦将她关进了水牢。
瑶光府上的水牢,比一般的水牢得趣许多。起初只是齐腰深的水,将一个活人投下去,那水便慢慢由腰而上,渐至没顶。虽则没顶,却也淹不死人,只叫你时时领受窒息的痛苦。若一直这么窒息,兴许窒着窒着也就习惯了,但窒个半时辰,水却又慢慢退去,叫你喘一口气,再从头来。
她因游手好闲了很多年,使出吃的气力来,也全敌不过一位上神,反抗不能,只有挨宰的份。
墨渊找来时,她已被折腾得生生去了半条命。
即便去了半条命,到底是生机蓬勃的少年人,迷糊里她也还记得墨渊沉着脸一掌震开牢门上的玄铁锁链,火光四溅中将她从水里捞出来,外袍一裹抱在怀里,冷嗖嗖与脸色苍白的瑶光道:“二月十七,苍梧之巅,这笔帐我们好好清算。”
瑶光的话她没听的太清,只记得墨渊抱她走到门口时,叠风要伸手来接她,墨渊没给,就这么一同走了。
那时,她第一次觉得,墨渊即使没长一张阔口,说话的声儿也洪亮沉稳。即便手臂并不如石柱粗壮,也很强健有力。墨渊并不是个小白脸。
方回到昆仑虚,她便睡死过去。
她很是遗憾没能去看墨渊和瑶光的那场打斗。
她脸红听着叠风絮叨她昏过去睡梦里还直抱着墨渊的手嚷难受,怎么也扒拉不下来,墨渊拍着她的背安慰陪伴她。
她很是懊悔对墨渊往日里的不恭顺,她自个都忘了的生辰,怎的墨渊还记得呢?
那之后,墨渊在她心里很是不同。
他罚她抄写冲虚真经,她讨价还价无果,顺服地应了。她很用心地去抄,却在听到他闭关时折了笔,心里想的只是去十里桃林找折颜讨几味丹药给他。
谁曾想,他罚她炒冲虚真经只是为了困住她,他闭关休养只是为了替给她挡劫做准备。
彼时她瞎了眼,脑子进了水,做了人生中最后悔的两个决定。
引狼入室,羊入虎口。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5 18:55:00 +0800 CST  
她在大紫明宫苦苦支撑,即盼着墨渊来,又盼着他不要来。
可他终是来了。
那日她在厢房中郁闷地嗑着瓜子。突然,一双脚出现在她面前。那脚上鞋子的花纹甚是熟悉。
她抬眼看去,他在眼前。那一眼一惊,一个瓜子壳儿卡在她的喉咙口,憋得她满面青紫。
他皱着眉头将司音打量一番,过来帮她拍了拍胸口。
她的心猛地一跳,咳出瓜子壳,跳了起来,激动地猛抱住他的腰,红了眼眶。
她知道他会来,哪怕她不希望他来,可他还是会来。
他怔了怔,也反手将她抱了一抱,紧紧扣住她的腰,半响才放开,淡淡道:“不错,我想令羽应是瘦了一圈,小十七你倒是胖了一圈,算来也不见得是我们吃亏。”
她本想着今日终于可以逃出生天,再不用为令羽担惊受怕,心里甚是欢喜。可听得他这么一说,她很是难为情,只得讪讪一笑手捧瓜子转移话题。
他笑着摸着她的头,说回去再吃不迟,又提及了令羽。
她方想起来她苦命的九师兄令羽。
她从未见过他飒爽英姿。
那一晚,她紧随他的脚步,在尸骸遍地中,甚是心惊地看着一地鲜血;那一晚,她看着方天画戟迎面劈来踉跄后仰,被他伸手揽腰扣在怀中躲过;那一晚,她看着方天画戟从擎苍身后掷出,如一道闪电劈向墨渊,墨渊头也没回,反手一剑,就将方天画戟挡住;那一晚,她回眸望了眼大紫明宫,看见擎苍站在方天画戟旁,在暗红一滩血泊中,目呲欲裂。
那一晚,是她终生不愿想起的一夜,可每每想起,总是记忆犹新、撕心裂肺。
那一晚,架下云头,他伸手将令羽扔给叠风,一把拽住她的手,拉着她急急匆匆去了闭关仙洞。
天空突然开始乌云密布,暗如深夜。
她被吓住,仰头看天。
他紧拉着她的手,脚步愈发快:“快走!”
他话音方落,哗啦啦一道闪电劈下来,没等她回神,已被他一个转身圈入怀中,那道天雷狠狠劈在他的身上。
她有些蒙,抬起头只想问他痛不痛,可只看见他唇边一道血痕,便被他推进了洞。
她那一推带着些力道,她滚下了仙洞的台阶,却不是太疼。她忙爬起来要冲出去,却见他满眼心疼,抬手是一个咒语,将她稳稳地封在洞中,方才舒了紧皱的眉头,转过身去。
天雷轰轰,道道惊天霹雳,撕裂黑漆漆的天空。
那本是她飞升上仙的天劫。她虽生来仙胎,但要有点前途,路也是要靠她自己闯的。从一般神仙飞升成上仙,再从上仙飞升成上神,少则七万年,多则十四万年,历两个劫数。经得过,便寿与天齐;经不过,便就此绝命。
那时候,她跟着墨渊已整整两万年。按理说,推演她天劫将在何时何地以何种形式落下来,再提早预演些历劫之法,应不在话下。却因她素来厌恶推演之术,只觉得那些印伽无趣至极,每每墨渊授课时,她便积极地打瞌睡,以至学了许久,也不过恍惚能掐算个凡人的命数。即便如此,十次有五六次,也还是不中的。
她深知她道薄缘浅,以这般修为历那般劫数,却譬如鸡肚子里剖出个咸鸭蛋,委实不可能。
所幸七万年来她混日子混得逍遥。便是顷刻魂飞魄散了,也无甚遗憾。是以对这趟天劫,看得还算淡。只略略晓得就是当下一年了,其他便茫然得很。
可如今她这厢躲了,却是他来替她。需知天劫之所以为天劫,自然比不得一般劫数,一旦落下来,便必定要应到人身上,才算了事。本来飞升上仙只是三道天雷,可墨渊替她,受的便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轰轰天雷震得她头脑一片空白,她使出浑身的解数想要从山洞出来,却终是不能。那是,她平生第一次意识到,她这两万年的求艺生涯,活得着实混账。
又一道雷劈下,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捂着胸口退了两步,想来怎会不痛。
她从未想过,会有人替她挡飞升雷劫,那人,不是她的爹娘,不是她的哥哥,却是她没有恭顺几日的师父。
那一道道天雷劈的她心裂,她撕心裂肺喊着师父,他慢慢站直了身子,抬眼望天。
数道天雷,凝结雷霆之怒,落在他身上。刹那间黑夜如白昼,照亮了她恐慌的眉眼。
她泣不成声地拍打着结界,她多想过去抱着他,问他一句痛不痛。
可她真的是太没用忽地一道白光闪过,扯着她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她惊讶低头,点点白光萦绕四周,她果然飞升上仙了,竟觉得有些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她不由将头往那怀中埋了埋,只觉得心安。
他是她的师父,他代她挨了天劫,将她抱回房中照顾了大半夜,方才回了仙洞闭关修养。
她听说后,惊慌地冲出房门,跪在他闭关洞外,一把鼻涕一把泪,巴巴地念。
是她混账,累了他,混天胡地两万年连天劫的日子也算不出来。
若是,若是他落下个病根,有个万一,她也不想活了。
情急下,她喊出了那句话。
师父,你快点出来吧。十七将自己炖了给您你做补汤吃。
她在洞外跪了三日。
这辈子她也只有那么一次,哭得如此失态又伤心。
那之后,她十分努力,日日在房中参详仙术道法,闲暇便看些前辈神仙们留的典籍。叠风很是宽慰。
她每学会一个把式,便去他洞前耍一番。他虽不知晓,她却求个心安。
谁知离镜竟寻过来,要与她双宿双栖。她自是不肯,离镜又用苦肉计。她只恨打的清了没将离镜直接打死,竟让离镜勾搭走了玄女。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5 18:58:00 +0800 CST  
她听得一声鹤鸣拉着素素匆匆忙忙赶回了昆仑虚,只道是他出关,谁知竟是子阑无聊逗仙鹤,气得她飞起几脚踹子阑,又看素素哭的伤心,无奈下拉素素去了酒窖,一醉解千愁。
谁曾想一向酒量好的她竟然醉了。
其实她只是想起生辰那日墨渊为她要得几坛桃花醉没能喝成,想墨渊为她入水牢、战瑶光、闯鬼界、挡天雷,想墨渊为她损伤元神还未出关……她心情沉入谷底,就一壶一壶喝了下去,醒来时就看见了他。
他背靠着大酒缸坐着,一手揽着她,一手执着个酒葫芦,眼中似有落寞。
她很是诧异,问素素去了哪里。他说素素早她一日醒来,怕是去了莲池照顾小金莲。她怔了怔,心里暗想着莫非他抱她坐了一日。
可他不是在闭关么,此番出关他的伤怎么样?
她怔怔想着,他拍了拍她的肩,轻叹道:“学仙法不专心就罢了,说个话也如此三心二意。”
她上下打量下他,轻轻搂住他的腰,道出心中担忧。
他却回搂她,淡淡地笑着调侃她:“尚好,不需要你将自己炖了给我做补汤。”
她脸一红,将头埋在他怀里,低声问道:“师父都听到了。”
他唔了一声,他听得可是一清二楚。
她的心咚咚跳了两下,一句话脱口而出,她自己都觉得听不清,似是散在风里。
师父,以后不要受伤,十七心会疼。
没有回应。
她的心一沉,微微抬头,忧心地唤声:“师父?”
他方揉了揉她的脑袋,缓缓说道:“好。”
似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长出了口气,却不知怎么的猛然想起了东皇钟。
那是她无意间听离镜提起,查阅了许多典籍却找不到半点线索。
他背对着她,语气平静。
原来东皇钟真是是他造出的法器,谁知当年天鬼两族与魔族一战,父神为示总结友好之谊,将他的东皇钟送给鬼君擎苍做见面礼,终是埋下了隐患。
东皇既出,万劫成灰,诸天灭噬。元神生祭,方得休止。一等一的神器,一等一的戾器。
她走到他身前,睁大眼睛,惊声问他生祭之后呢?
谁知他侧身不去看她,只说生祭者魂飞魄散,东皇钟平息怒火,天下太平。
她心道擎苍若是叛变东皇钟就是大患,拽住他的衣袖巴巴算着可以靠近东皇钟的,凤族折颜、狐帝白止、龙族天君。
他抬眼看她,淡淡笑着还有为师我。
她恍然松了一口气。
他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走吧。
她哦了一声,乖乖听话。两人沿着石阶,走出酒窖时,她恍然又提及东皇钟用来封印元神一事。
他沉声说不错。可那封印十分凶险,需耗去不少仙力。封印也并不能长久,最多七万年,封印就会消散。
她哦了一声,心想着东皇钟即是他所造应该不会有事,若真有什么情况他定然可以解决的。
他是她心中峥嵘男儿,是个无所不能的英雄。
两人走出酒窖,沿着石阶一步步走下去,她偷偷看了眼墨渊,低下头,不想他也随着低下头去,她嘴边不由噙了一抹笑意。
叠风送来冬神玄冥的帖子,她悄悄看他,怕他应承下来她便数日见不到他,可他不应会不会不好,若是他能带她一起去该有多好。
谁知他抬手止住了叠风的话,说是时候带她出去见见世面。她心中一喜,抬眼看他,他亦凝视着她,说讲经布道着实没趣,玄冥住的那座山还可以攀爬攀爬,让她你收拾收拾,明日就动身。
她欢喜地点头说是。
他笑着离开,她抬脚想跟上,却被叠风一把拉住袖子。
她吓了一跳,听着叠风絮絮叨叨。
她怎会不知道,他此番带她前去是为了让她散心啊。
北荒七七四十九日,除却头一日,她大都很开心。
头一日,他携她拜会玄冥,不曾想遇到桑吉。冬神玄冥甚是客气的介绍,言语间竟提及天君前几日央求折颜替桑吉向她提亲之事。
她很是震惊,一声啊托音婉转绵绵不绝。
众神齐齐看向她。
他少不得替她遮掩。谁知玄冥那般没眼色,竟还问她折颜会不会应了天君说下这门亲事吗?”
她尴尬笑着,说折颜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还啊一声增加着可信度。
天知道她有多想冲去十里桃林,若折颜敢替桑吉求亲,她就一把火烧了折颜的十里桃林。
还好玄冥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他淡淡看了一眼她,没有言语。
她心里一毛,很想拽住他的手表忠心。她不想嫁人,只想守着昆仑虚。
余下的日子她过的很是逍遥。没他讲经时,她便溜了漫山遍野地晃荡。轮到他上莲台,便混迹在与会的神仙堆里嗑瓜子打瞌睡。
他素来以为法道无趣,论起来却是滔滔不绝。是以许多神仙都来同他论法。诸如轮回寂灭人心难测之类。他每每大胜。
她每每唏嘘。
每日,总有个把时辰,他去了玄冥那处,不许她跟着。
她不知玄冥那处有一眼天泉。他借玄冥温泉泡一泡,用以疗伤。可那天泉虽有灵气却也不是万能药,他急着痊愈,终究有些差强人意。
她只是每日泡了一壶茶,他托着下巴眼巴巴等他回来。那茶三四次后才出色,他回来时喝味道刚刚好。
有他相伴,他每日都很心安。
是以,玄冥的法道会做的很是圆满。
法道会结束。他带着她在北荒又逗留三日,才拾掇拾掇回昆仑虚。
谁知回了昆仑虚,她却不想没进上门,坐在昆仑虚山顶,看着云海出神。
他走走到她身侧,慢慢坐下,背靠着树,笑着问她缘由。
她说没想到她随他出这么久的门。
他笑而不语。
她回头看他说他不说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哄她开心。
他亦是回头看她;十七,算你还有些良心。
此后,她每每想起这句,心都在痛:她有良心,她才没有良心,若她有半点良心,他的伤痛未愈她怎会察觉不到呢?
她那时竟是回过头去,笑着望向云海。听他推说倦了问她在在此处小憩半个时辰如何,她竟也只是回头看他一眼哦了一声说好。
他闭上眼睛,结个手势定神入座。她竟觉得他那番甚是有趣,也学着结个手势闭上眼睛,可忍不住笑出了声,睁开眼睛看看他。
他缓缓睁开眼,侧眼看看她,微微蹙眉。她方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对他点点头,大步走开。
她从来不知,从来不想,他那时应是伤势未愈,苦苦支撑。
她是有些担忧的,时不时回眸望他,却丝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若是,若是她不那般没心没肺,细心一点,或许后来也不会那般惨烈。
她跟着他走至山门,抬眼便看见叠风抱着鲜血淋漓的玄女,满眼都是心疼。叠风身后一众徒弟神色各异。
叠风抱着玄女,跟他行礼说明情况,抱着玄女离开。
她眨眼看他,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叹她的一念善心。
一战难免。
一众鬼将已行到两族地界线不过三十里,九重天上的天君整整派了一十八个小童前来催请,他才将他那套压箱底多年的玄晶盔甲取出来刷了刷灰,淡淡道:“擎苍既拿我做了名目,我又是司战的神,少不得要与他斗上一斗。小十七,你把这套盔甲拿去翻检翻检,毕竟放的年成久了些,怕是有个虫子蛀了就不太好。”
她一边刷着他的玄晶盔甲,一边抱怨着擎苍不知趣。
前几日白真来了封书信,说这几日折颜十里桃林桃花开的好,桃子结的好,折颜很开心挖出来好几坛俱佳的桃花醉。
她生辰时他为她讨得桃花醉她没能喝成,这番又喝不成,委实亏了
他笑着摸摸她的头,许诺待此战归来,他和她同去折颜十里桃林,同看十里桃花,为她讨得折颜桃花醉,共她一醉宿桃眠。
她方才笑了,拉着他的衣袖眨眼说师父说好了,可不能骗我。
他亦是笑了,一如当年说,为师不骗人。
他终究是骗了她。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5 19:00:00 +0800 CST  
白浅番外(二)
那一年,十里桃林,灼灼其华。他许诺与她共看这十里桃花,共卿一醉宿桃眠。
他是她的师父,父神弟子,掌乐司战之神墨渊。
她是他的十七徒弟,司音神君。她亦是狐帝幺女,青丘白浅。
她笑着拉着他的衣袖眨眼说师父说好了,可不能骗我。
他亦是笑了,一如当年说,为师不骗人。
不曾想,他终究是骗了她。
他的许诺,因那一场战事,生生耽搁七万余年。
她悠悠醒来时,已在他的炼丹炉中。她使尽浑身解数从炉子里钻出来,却终是不能。她窝在炼丹炉里,忧心万分,却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他百密一疏,漏算了素素。数日不见,素素竟成功飞升上仙。
这炼丹炉锁的她,内力仙力不得开,可是外力刚好开的启。
她顾不得惊讶,交代素素看好昆仑虚、照顾好金莲,玉清昆仑扇一挥,化为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若水河畔,他骑着白马,手握腰间轩辕剑,慢慢从天族兵将前行过。
她遥望着他,他抬眼望来,怔了一怔。
那日是他妥协,让她随他领中军。。
那是她此生所历的第一场战争,开始到结束,整整九九八十一日。
九九八十一日,烽火连天,硝烟弥漫。
他向来是不败的战神,这场战争原可以结束得快捷些。可在鬼族兵败山倒之时,玄女却暗暗将他的阵法图偷出去渡给了离镜。
可叹他们的一念善心。
他耗了许多气力补救,大伤元神。趁着鬼族还未将那七七四十九道阵法参详通透,瑶光上神领五千将士赴死诱敌,他又领着天将们一路急攻,将鬼族三万残将围在若水。
最后一战,两军排在若水两岸,千百里长空乌云汹涌翻腾。
她觉得那时的她很是愚蠢,从未想过,纵然墨渊有超凡的本事,替她挨的那八十一道天雷却也不是个玩笑,怎可能在短短几月内便将养完整。
但凡她那时有稍微的怀疑,最后便不该是那般的结局。
可他装得很好,一直装得很好。
本来事情已基本无甚悬念,要么鬼族递降书,要么等着灭族。可擎苍半路上祭出了东皇钟。
东皇既出,万劫成灰,诸天灭噬。一等一的神器,一等一的戾器。
她想也没想,飞身扑向东皇钟。
可她终究是太无能,擎苍右手高举方画戟,狠狠砸向她,她来不及躲闪,被擎苍震飞,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了下来。
他惊喊着十七,伸出双臂接住她,狠狠抱紧在怀中,旋即分开,将她丢给了白真。
短短一瞬,她只得和他对视一眼。她徒然伸出手,终没能拽住他的衣袖。
他大喝一声:“接住她。”
白真扑上去,抱住她。
她口吐鲜血,染红了白色战袍,抬眸定定地凝视着他。
墨渊声音平淡,扩散在整个战场上空:“擎苍,东皇钟是我所造,我自然最清楚如何克制它。”
便是这句话,让她一时放了心,她想着虽然东皇钟是个毁天灭地的器物,可到底是墨渊做出来的,他自是有力量轻松化解。
可她并不知他那时已是勉力支撑。纵然东皇钟是他造的神器,他亦已无法驾驭。如此,要抑住东皇钟的怒气,只有在它尚未完全开启之时,寻个强大的元神生祭。
她也从未想过,若非他心有不安,怎会将封印东皇钟的法术传授于她。
他说完,展臂飞向东皇钟,抱住了巨大的东皇钟身。钟身在墨渊贴上来的刹那,四周爆出血色一般艳红的光,穿过他的身体,照的这天地都是一片血红。
是谁撕心裂肺的一声怒吼:“不!”
不,不能?抑或是不要、不许?纵然天下苍生再重,他怎忍心丢下她一人!
她口吐鲜血,挣扎着,被白真拽住,只得撕心裂肺唤他。
他猛然转过头,定定凝视着她,微微一笑,轻轻掀动唇角:“等我。”
他眼中的情愫她看不懂,她只是徒然地呼喊。
刹那红光大盛,所有光都消失,擎苍都消失无影无踪,一人高的东皇钟跌落在若水河正中,水花飞溅。
风扬起墨渊玄色战袍,茫茫夜色中他向她飘来。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师父,用尽全身力气挣开白真,在他落下一瞬,扑身过去,将他抱在怀中。
那一刻,她脑海中回旋的都是在酒窖中,和他说的话。
他以最惨烈的方式,用他的元神生祭了东皇钟。生祭者魂飞魄散,东皇钟平息怒火,天下太平。
她听得心中有什么轰的一下倒塌了。
师父,师父。
苍生固然为重,可你……
你怎么忍心,丢下小十七一人。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墨渊的脸,放声大哭,忍不住仰天,发出了一声声狐族尖锐的悲鸣,撕心裂肺:“师父!师父!师父……”
周遭若水河水轰的一声炸开,水浪高掀。
巨浪中,她紧抱着他,坐在若水河中,双眸已经通红。
她抱着他在若水河畔坐了七日,万念俱消,槁木死灰。
离怨带着离镜、胭脂,单膝跪在她面前,递上了降书,求给鬼族三万残兵一条生路。
她猛然惊醒,怒视着离怨,十指紧扣着手中的玉清昆仑扇。
刹那间狂风大作,白昼转为黑夜。她与他身外,开始闪出一阵阵闪电。
她双眼发红,口中发狠念叨:“要降书何用,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她身负重伤,艰难抱着墨渊,一步步走向跪地的离怨,身后一阵阵电闪雷鸣,震耳欲聋,撕裂夜空。
叠风大喊:“十七!此事关乎天下苍生!休得莽撞!”
什么天下苍生?什么深明大义?
她通通不想懂。
没了师父,一切于她何干?
降书,要降书何用!我只要你们全部陪葬,为我师父陪葬!
她挥臂,从天劈下数道闪电,劈到的鬼族败兵灰飞烟灭。
离怨的话似火上浇油,她当时真的起了杀心,想杀光整个鬼族。
擎苍怎的和他比?
没有人比得上他。
这世间,除了他,再没有人像他对她那般好。
这世间,除了他,再没有一人能入的她的眼。
她衣袂翻飞,早已听不到任何劝阻。
突然,她身子一僵,缓缓地软倒下去。
再醒来时,她已在昆仑虚,一只手紧扣着他的手指。她心头一窒,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端。
她急切地回头,抓住折颜的手臂:“折颜,我师父何时能醒?”
折颜低头看着司音,深叹:“小五,墨渊他,早已魂飞魄散了。”
司音茫然松开手,回眸凝视墨渊。
骗子,骗子。
是你说的要带我去看十里桃花。
是你说的要陪我一醉宿桃眠。
你不是说你从不骗人的吗?师父?
你怎能说话不算数?你怎能说话不算数……
她摇摇头,猛转身又抓住折颜的手臂,哽咽道:“你不是四海八荒医术最高的人吗?你不是他的哥哥吗?你为什么不救他,折颜,你为什么不救他呀,折颜。”
她多想听折颜说一声他还有救。
她多想他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唤他一声:小十七。
可是折颜轻声叹气,再次摇了摇头。
白真将她揽入怀中,一声一声敲击着她的心:小五,小五,你师父是拿元神祭了东皇钟,没人能救他。
没人能救他?没人能救他!没人能救他……
是她的错!
明明他之前就跟她说过,祭东皇钟是需要元神的。
她怎么就信了,怎么就信他一定有办法化解。
她怎就从未想过,他之前替她挡了雷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不是玩的,他的伤可能从来未好,她怎就没有发现!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彼时,她只想同他一道去了。
是白真的一句话,让她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一根稻草。
等我。
对,他说等我。
他让她等他。
她拒了回青丘,留在昆仑虚,陪着他。
要保住他的仙体并不很难,虽四海八荒其他地界的不了解,然整个青丘的狐狸怕都知道,九尾白狐的心头血恰恰有此神效。是以,寻一头九尾白狐,每月取一碗它的心头血,将他的仙体养着便好。
因他是个男神,便得要寻头母狐狸,才是阴阳调和。可巧,她正是一头母狐狸,且是头修为不错的母狐狸,自是当下就插了刀子到心口上,取出血来喂了他。可那时她伤得很重,连取了两夜心头血,便有些支撑不住。
这其实也是个术法,她受了他的血,要用这法子保它的仙体,便得一直受她的血,再不能找其他的狐狸。
她愁肠百结。恰此时却听叠风说鬼族有一枚玉魂,将它放在心口上便能让他的身体永不腐坏。只是那玉魂是鬼族的圣物,很是难取。
她顾不得对离镜的心结,只巴望着离镜尚能念着昔日勾搭成功玄女她也有么功劳的情谊,将那玉魂借她一借。纵然他们鬼族却是戕害他至此的罪魁祸首,然战场之上,谁对谁错本也不能分得太清。
可彼时她年少气盛,愤然骂着离镜玄女狼心狗肺般配一对,没抢那玉魂,一路打出大紫明宫。
回到昆仑虚,见着他益发惨淡的颜色,她也没更多的办法好想。
她不敢赌,亦不能赌。
若天族再来要他的仙身,若她守不住他的仙身,该怎么好?
是以,黄昏时候,她偷偷从丹房里取出来一味迷药,拌在饭食中。
入夜,趁她众位师兄全睡得迷糊,偷偷背着他下了昆仑虚,一路急行,将他带回了青丘。
青丘正北有座枫夷山,是座小山。半山腰有个灵气汇盛的山洞,狐帝给起的名字,唤做炎华洞。
她艰难将他放上冰榻。因担心将血取出来,万一没力气端来喂他,她干脆爬上冰榻,
褪了上衣,摸了摸自己的心头,缓缓从身上摸出了匕首……
他浑身浑身是伤,须得日日饮她的血,直到伤好,再一月一碗的量。
她实在不晓得还能为他取几夜心头血,只想着若她死了,他便也回不来了。他两个葬在一处,幽冥司里也好做个伴,也是痛快。
这洞本就是天劫前,她为她自己选的长眠之所。
当她剜心取血支撑不住昏倒时,她脑海中浮现的,是他的身影。
她紧紧扣住他的手,唤着师父。
她终于是醒了,狐帝拼的满身伤取回了神芝草,狐后渡给白浅一半的修为,堪堪将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她便算捡回来一条命也恢复了女身。
彼时她想的是,有了狐后这一半修为,她日日往胸口捅一刀,以取心头血来喂食他,也不见得多辛苦了。
她一时不能下地,狐后深恐她烦闷,特特从折颜处顺了许多书籍来放在洞中,供她遣怀。
由是,她才知道,当初将他偷出昆仑虚这行径竟为难了许多编撰天史的神官。他们要为他立个传来彰他的功德,可立到最后却无从考证他的仙骨遗踪,平白便让他成了仙籍宝箓中唯一一个有所来却无所去的神仙,也不晓得要引后辈的神仙们嚼多少舌根。
后来折颜到青丘探望她,也说起这件事。他拢了衣袖微微笑道:“见今四海八荒正传得热闹,说什么的都有,晋文府中有几个拿笔头的小仙竟猜测你同墨渊是生了断袖情,奈何却担了师徒的名分,于礼不合。于是墨渊特特诈死,好与你双宿双飞。若事情这么子倒也很有道理,所以我巴巴地过来看上一看。”
她哭笑不得,心抽抽疼。
若真是这般,倒也是极好的。
只要他能醒来,她担个断袖之名也没什么。
只是他,何时能醒来呢?
据说昆仑虚叠风众师兄们找了她几千年,可谁也料不到她却是个女仙,且是青丘白浅,自然无果而终。
到如今,摞在九重天上最正经的史书仍有这么段记载:“……皓德君六万三千零八十二年秋,鬼族之乱毕,父神嫡子墨渊君偕座下十七弟子司音双双归隐,杳无所踪。……”
总算没记下是她偷了他仙体这一段,算与她留了个体面。
她七万年没出青丘,日日去炎华洞守着他。
擎苍将要破钟而出之日,她折了桃花装点炎华洞,凝视着他怔怔想:
若是她此去不归,终不能见他一面,该有多亏?
若是她此去不归,他醒来见不到她,会不会心疼呢?
她想了许久,终还是去了若水。
那是他以命护的天下苍生,她定然是要替他守住的。
一袭白衣染着斑驳血迹,她听得擎苍怒道要敛去她的容貌法力,终其一生在凡间受尽生老病死之苦,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不可以,她可以忘了自己是谁,但她绝不能忘了他,不能!
素素猛地冲过来,一把推开她。
刹那间,她伸出手,没能抓住素素的衣袖,昏了过去。
那一战,她昏睡许久。
醒来只记得炎华洞中的他。踉踉跄跄撞进炎华洞,见他仙体依旧,一颗高悬的心方安下来。
折颜说他快醒了,她是那般欢喜。
可那欢喜的心情随着一天又一天,渐渐沉了下去。
素素归来时伤了双眼,她不敢多问,心里满是悔痛,亦满是感激。素素是替她挡了灾,她难以想象,若非那日素素推开她,她该怎么好?
七万年,她未曾踏入过十里桃林。
十里桃林十里桃花,漫山遍野灼灼芳华。
可那个许诺与她同看十里桃林,共卿一醉宿桃眠的人去在哪?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6 09:26:00 +0800 CST  
她揉着有些酸涩的眼睛,去找折颜。
她从未想过,折颜给她三哥的酒,竟是加了料的。
喝完那大半瓶酒,她只觉得眼前莹黑的夜仿似笼了层粉色的幕帐,身体里也像燃了一把火,烧得血滋滋作响。
她甩甩头,放下手中酒壶,抖着手将衣襟扯开。那熬得骨头都要蒸出汗来的高热却如附骨之蛆,神智迷蒙着抓不了一丝清明,只是隐约觉着这可不像是单纯醉酒的形迹。那热逼得她退无可退,全不知要捏个什么诀才能将它压下去,或者什么诀都不能将它压下去,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一个身影。
是他!
她那日抱他坐了许久,细细打量他的眉眼。那一双逾七万年也未曾睁开的眼,那一管挺直的鼻梁,那紧抿的嘴唇,那样倾国倾城的容颜,却在一瞬间,将一个沉静的面容定格成了永远。她七万年未曾见过他的笑模样,回望处只记得昆仑虚的后山,他站在桃花林里,夭夭桃花漫天。
只那么一想,
这一想,便是天旋地转,她只觉得洞中浮起层层水汽,忽地便化作一片熊熊天火。
她不敢再想,亦不敢再看他,只得赶紧闭上眼,身体已是烫热得疼痛。残存的理智告诫她放开怀中的他,不可亵渎他。可内心几番挣扎终究是舍不得放开手,他身上那丝丝凉意、那似有若无的檀香反而让她拼命地想靠的更紧。
她脸颊紧贴着他的脸颊,一下一下轻蹭,轻声喃喃:
师父,师父,十七好难受……师父,十七难受……
依稀间,他仿佛听到他的声音。
不怕了,不怕了,有师父护着你……
一觉醒来时,入眼之景,她只觉得五雷轰顶。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她脑海俱是这四字,她竟对他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丑事,她竟亵渎了心中最敬重的他。可为何心中隐隐有一丝别样的情绪,似是欢喜。
她没有多想,只恨不得抬手一掌劈死自己,终究是忍住了。
她不能死,他说等我,她等了七万年,盼了七万年,怎能不见他一面就死了。
待他醒来见得一面,她就拍死自己向他谢罪。
东海之行,她见到了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气质却不同的男子。
可终究不是他。
她从凡间归来,得知玄女竟将他带走时,宛若晴天霹雳。
她在大紫明宫大开杀戒,玉清昆仑扇被离镜一挡,回势更加猛烈而来时,她想的只是尚未见着他一眼就死在那里,便委实太可笑了。
身上的痛远没有心中的痛甚。
她怕迷谷不知他惯用的入睡姿势,拖着伤病的身体去了炎华洞。
折颜将那把桃花扇给她时,她喜滋滋接过,面上还是哼了一声,那一扇桃花像极了昆仑虚的后山桃花。
只是桃花簌簌,他何时归来呢?
折颜却收拾出一副凛然的庄重模样来。他这个模样,令她心中抖地一颤。
怕又是一场空欢喜,她便只得往蹭蹭上窜的一株火苗上狠命浇一桶冷水。听得心尖上滋啦啦一忽儿响过之后,她强撑着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却终究败给了折颜那句话。
若是我说墨渊要醒了,你也不急么?
方才还在火中炙烤的一颗狐狸心猛地一窜,直窜到她的嗓子眼。她听到自己哑着嗓子的一句回话:“你,你又是在骗我。”那一句话,竟微微地带着两声儿哭音。
折颜愣了一愣,敛了本就不深的笑容,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过来拍了拍白浅的背:“丫头,这回绝不是在骗你了。”
她仍是不信,泪眼汪汪听折颜说。
她学过追魂术,四海八荒,只有他能凭着魂片自身的灵力,将一个碎得不成样子的魂魄重新结起来。只有他有这个本事。
他不是夜华,他只是墨渊,他那样一个人,绝不会用另外的身份活着。他这一生都未曾叫他着紧的人失望过,这才是峥嵘男儿的本色。
这才是她心中峥嵘男儿。
她失声轻唤:“墨渊……”
七万年,她等了他七万年。
七万年,他才集好魂魄。
他的魂魄如今还有些散,暂且不能回到他原来的身体里,须得借着旁人的仙力慢慢调养。
可是,那西海大皇子可担得起?
她不想,不想他的魂魄寄在那么一副不大硬朗的身子里,不想他少不得还要调养个七八千年。”
她听折颜说了这么大一通,每一个字都进了她的耳朵,却在脑子里挤巴挤巴地搅成一锅米浆,神思被这锅米浆挤到了九天之外,令她既圆满又糊涂。
心心念念了七万年的大事,今日竟修成了正果。
她怕他欠人人情,欠人人情终须要还的。
白真扶着她的肩,递给她一方手帕。
折颜一只手抬起她的头,锁眉道:“丫头,你哭什么?”
她没接手帕,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确确触到了一片水泽,膝盖一软,便从椅上滑倒在地,幸得有白真在后扶住她。
她甚没用地抓住折颜一角的衣袖。
她,她只是害怕,怕又是一场空梦。
她分分钟不愿多等,定定神,便扯着折颜白真一道去了西海。
即便他此刻还只是那西海大皇子身上一个沉睡的魂,她也想去瞧一瞧他。这一颗奔赴西海的殷切的心,正譬如山林中一只早早起来捉虫的信天翁,捉得一口肥虫子时,便欢欣地扑棱着翅膀飞快往鸟巢里飞,要急急地将这口虫子渡给巢中的雏鸟。
她的二哥白奕在万儿八千年前,有段时日曾醉心文墨,常拿些凡界的酸诗来与她切磋。其中有一首便是一个凡人们公认的虽无德却有才的大才子写的,全篇她记不得了,只还记得其中的两句,叫做“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白奕细细与她解释,说诗人远走他乡,多年杳无音信,此番归心似箭,回得故乡来,可离家越近,却越不敢向旁人打探家中的消息。这两句诗,将诗人一颗想往又畏惧的心剖白得淋漓尽致,非大才不能为尔。那时她听了白奕这一番话,心中并不苟同,只觉得这诗人思乡情切却又裹足不前,乃是他略有变态,正常人显见得是不能做出这一番踌躇模样来的。
直至那日,她才悟出那两句诗的深意,才晓得做这首诗的凡人并不是个变态,确然有几分大才。因她此刻坐在西海水晶宫的大殿之上,怀中揣的,便正是一颗近乡情怯之心。既想立刻见着墨渊的魂,又害怕立刻见着。
终于她怀揣着一颗跳动的心前去,却在看到叠雍的那一眼时,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叠雍的气派一星半点也及不上他。那形于外的周身的气泽,也是软绵绵的模样,没半分博大深沉。乍一看,要让人相信他身上竟宿着曾在四海八荒叱诧风云的战神的魂魄,正有如要让人相信公鸡能直接生出一枚煎荷包蛋一般的难。
她自行安慰是他的魂魄实在睡得太沉,一星儿也没让这叠雍得着便宜,沾染些他沉稳而刚强的仙气。
她许多年没使追魂术,所幸相配的咒语倒还记得清清楚楚。她在叠雍的元神中纠缠了半日,也没寻到他的沉睡之地,来来回回找得十分艰辛。正打算退出去再重使一趟追魂术时,耳边却悠悠然传来一阵熟悉的乐声,沉稳悠扬,空旷娴静,她竟依稀还记得,调子约莫正是那年冬神玄冥的法会毕时,他用太古遗音琴奏的一曲大圣佛音。她心中跳了两跳,赶紧打点起十足的精神,循着乐音跌跌撞撞奔过去。
却在她被绊倒的一瞬,大圣佛音噶然而止。
她一双手抖抖索索去摸方才绊倒她的东西,触感温和,似有若无的一丝仙气缓缓爬上手指,在指间纠结缭绕。神识流不出眼泪,却仍能感到眼角酸疼。她的眼中脑中皆是一派空白,此时她抚摸的这个,正是,正是他的魂。
可他的魂魄却沧桑成了这般模样。她的师父墨渊,四海八荒里唯一的战神墨渊,他那强大的战魂,如今竟弱得只依靠一缕仙气来护养。
怪不得叠雍同他没一丝一毫相像。
不过,还好,总算是回来了,折颜没有骗她,比她阿爹还要亲近的他,总算是回来了。
她怀着一颗且忧且喜的心,跪下来朝着他的魂重重叩了三个头,再循着外界一些混沌之气的牵引,谨慎地退出去。
她抬手一挥,叠雍头一歪,昏睡过去。她静静坐在床头,拂袖拿出了一盏桐油灯,谨慎地点燃了。
结魄灯,以心火点之,燃三日不灭,能结好魂魄。只是三日间,须呵护火焰,仙气了无用。
那结魄灯,是一等一的圣物。
结魄灯在叠雍床头燃了三日,她在叠雍床头守了三日。三日守下来,她熬得一双眼通红,且因一直盯着结魄灯,一闭眼,跟前就是一簇突突跳动的火苗。
他的魂算是结好了,可若白浅要渡他修为,还差一味良药。
她打定主意,去东海瀛洲取神芝草,幸有折颜、白真相伴,幸有夜华相拼,她并费太多力气,取回了神芝草。
她是那般感激,他的胞弟,为他斩杀四头仙兽取仙草;他的义兄,用半生修为为他炼药。
她亲自服侍他吞下了那颗红色丹药。
她日夜不眠守了他七日,能让她如此这般上心的,也只有他。
她怕,怕一切都是徒劳,怕他还是回不来。
叠雍醒来时,她一个瓜子壳卡在喉中。
恍惚间,她想起了大紫明宫他轻抚她的胸口,他紧紧扣住她的腰。
她再次使出追魂术,一路没什么阻碍便入得了他的元神。这一回她没靠着大圣佛音的指引,一路顺风顺水地寻到了他。此番番护养他的仙气十分庞大汹涌,她根本无法近他的身。
她心满意足地退出叠雍的元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6 09:29:00 +0800 CST  
半路遇到折颜,她跟着折了回去,听得他就要醒来的消息时,失了心魂,泪流满面。
那日,昆仑虚上响起了巨大的钟声。钟声一声一声,没有停歇,响彻四海八荒。
她踩着云穿行在半空,猛听到那钟声一下子傻了,脚下一空,差点从云上摔了下去。
是白真拉了她一把,看不过去,扶着她驾云回了青丘。
半山月桂,幽香阵阵。
她在炎华洞外踌躇着自欺欺人。
半晌,她慢慢挪动脚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踩着这十月的清秋之气,一路撞进炎华洞中。
缭绕迷雾中,他偏头瞧着近旁瓶子里养的几朵不值钱的野花。
七万年前,她并一众师兄轮值打扫他住的厢房,她有个好习惯,爱在屋里的小瓶中插几束应节的花枝。他每每便是这么细细一瞧,再对她赞许一笑。
她几步踉跄过去,堪堪扶住墙壁,早已哭得不成样子。她哭出声来,唤他一声:“师父……”
他转过头来,淡淡一笑。
她与他对视的那一瞬,无数光阴从眼前掠过。她泪流满面,胡乱搭手去抹眼泪,哭的已经说不出话。
他屈腿抬手支着腮帮,上下打量她,淡淡笑道:“小十七?唔,果然是小十七。过来让师父看看,这些年,你长进得如何了。”
她掐了把手颈子,揣着急擂鼓般的一副续声,扑到他身上,紧紧抱住他,抖着嗓子喊了声师父,千回百转的,又伤感又欢喜。
他抱紧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唔,这身裙子不错。我的小十七,做这副打扮也是极好看的。”
她噗地一笑,窝在他怀中抬眼凝视着他,又是哭又是笑地哽咽道:“师父,你没有变,一点都没有。”
他含笑道:“是吗?”
她看着她身上那件白亵衣,脸微微一红,嘟囔道:“嗯,还是那样好看。”
她不由想起了那一晚,她对他做的那般轻薄事。
他含笑道:“像极了后花园中和小姐私会的小白脸?”
她的脸更红了,低声喃喃道:“不。师父,师父是我心中峥嵘男儿。”
他是她心中峥嵘男儿,是她心中比阿爹还亲近的人。
她等了他七万年。
七万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东荒那方大泽沧海桑田二十个来回,也就到头了。
七万年,是她人生的一半,她用一半的人生做的这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等着他回来……
烟花洞中太过阴寒,他拉着她先一步从洞中走出,淡淡的日光洒在他周身,他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太阳,竟有些沧桑。
折颜重重拍着她的肩问他吃了不少苦吧。
他回眸回眸,与折颜相视,各自一笑。
元神被震成碎片,拼起来花了不少时间,只是费了不少力气,倒没受什么罪。
她听得心里抽抽的疼,又怕他问起昆仑虚,跟他一路忐忑地回到狐狸洞。
他脸色苍白,仍有些虚弱。她忙取了轻盈保暖的披风,给他披上,扶他坐在上座,给他斟茶。
他提及了夜华,谁知折颜竟是那般说法。
她不知真的心一跳,生怕他误会了什么,手中瓷壶一偏,不留神,将大半茶水洒在白真膝头。
白真烫得呲牙,咬牙切齿地对着她笑了一笑,隐忍地将膝头热水拂去了。
折颜仍在满口胡说。
他手中茶杯一歪,洒了半杯水出来。
她忙冲过去收拾,给他续杯水。
他浮茶水的手顿了一顿,低头润了口嗓子,半晌,不动声色道:“这个选娘子的眼光,唔……”他抬头凝视着白浅,低声问道:“你那位未婚夫叫什么?何时出生的?”
她想了想道:“大约是七万年,我将师父你带离昆仑虚后。”
他掐指一算,垂眸喝了口茶:“小十七,我同胞的亲弟弟,就被你这么拐了。”
她慌忙解释,见他轻飘飘看她一眼,脸上有了笑意,一颗心方落了下来。
他终究是提到了昆仑虚,想回昆仑虚后山常年闭关的那处洞府住着。
她左右张望折颜和白真一回,欲言又止。
他怎会不懂,沉声说即刻动身,回昆仑虚。
她不大愿意他瞧着如今昆仑虚凄清的模样伤情,但到底纸包不住火,他终归是要伤这么一回情的。想着晚伤不如早伤,喝过两回茶后,她便跟着他同回昆仑虚了。
她本想着她九师兄忒因循守旧了些,山门的禁制数万年如一日,丝毫未有什么推陈出新。她以为今日大约只能见着令羽和叠风,甫进山门,十来步开外列出的阵仗却将她唬了一跳。
她的十六个师兄,皆穿着当年昆仑虚做弟子时的道袍,梳着道髻,分两路列在丈宽的石道旁。
院中的树仍是当年西方梵境几位佛陀过来吃茶时带来的娑罗双。白浅的十六位师兄垂着双手肃穆立在娑罗双树下,仿佛七万年来他们一直这般立着。
那般情景,她有了回家的感觉。
是啊,昆仑虚是他的家,亦是她的。
她只想长长久久留在昆仑虚,陪着他。
她凝视着她一众师兄,他们面容虽还是年轻时的面容,年纪却也一大把了,哭得这样,叫人鼻头发酸。尤其是她的十六师兄子阑哭得尤其不成声。她忍不住用袖子掩着,哭出声来。
他沉了沉眼眸,道:“叫你们等得久了,都起来罢,屋里叙话。”
他并折颜、白真落了座。
余下众人都站在他身前,仍旧忍不住,偷偷抹着眼泪。
她看着子阑三言两语提到了她,她看着一众师兄皆是哭红了眼睛,都抢着回话,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当年本是她给他们下药,又盗了他的仙体连夜赶下的昆仑虚。
她不想瞒着他,一五一十皆告诉了他。
诸位师兄皆是拿她取笑,她抬眼望他。
他在此处,她就还是那个昆仑虚弟子,他们的小十七。
众人破涕为笑,围上来,纷纷伸手拍拍她的头,俨然当初嬉笑的模样。
他看着他们闹成一团,始终有些沉默。
众人叙过她后,纷纷笑着入座,又叙了叙他们七万年来各自开创的丰功伟业。
她的这十六位师兄,年少时大多不像样,她跟着他们,虽不再上树打枣下河摸鱼了,却学会了斗鸡走狗赛蛐蛐儿,学会了打马看桃花、喝酒品春宫,纨绔们做的事她一件件都做得娴熟,瞒着他在凡界胡天胡地,还自以为是颗千年难遇的风流种。
将她带成这样,她的十六位师兄功不可没。可就是将她带成这个模样的一堆师兄们,如今,他们竟一一成才了。老排他们的命数时,想必是打着瞌睡的。
但老天打的这个瞌睡却打得她很开怀,想必他也很开怀。
开怀一阵后,她耳朵里灌着师兄们的丰功伟业,再想想他们建功立业时她都做了些甚,两相一对比,惨淡之情沿着她的脊梁背油然而生。
偏偏白真还看她一眼,拿话点她。
她自觉相形见绌,默默不语,悄悄看了眼他。
守了他七万年,算不算得上丰功伟业呢?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七年,她没有白等。
她看着他,心里很是满足。
话题又窜回她身上,她开口将话题引到了夜华、素素,讲的差不多时,又将话题引给了叠风。
她抬眸看他一眼,他亦在看她,相视一眼,皆是一笑。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此时看她的眼神,有点她不明白的味道。
她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便没有再想。
只要他回来了,只要能守在他身边。
怎么都好!
他回来这件大事不知怎的传了开去。
传得八荒众神人人皆知,于是众仙一拨接一拨地前来朝拜。来朝拜的小神仙们全无甚特别,有的被叠风、长衫带到他跟前说几句话,有的便只在前厅喝两口茶,歇歇就走了。
他本打算回昆仑虚的第二日便闭关修养,如此,生生将日子往后顺了好几日。
传闻里传闻里说的是,师父他头戴紫金冠,身披玄晶甲,脚蹬皂角靴,手握轩辕剑,怀里揣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于八月十六未时三刻,威风凌凌地落在了昆仑虚山头。师父他落在昆仑虚山头上时,沿着昆仑虚的长长一道山脉全震了三震,鸟兽们皆仰天长鸣,水中的鱼龙们也浮出来惊喜落泪。
那传闻编得忒不靠谱,听得她上下十七个师兄弟几欲惊恐落泪。
那娇滴滴的小娘子,说的定是她了。只是,小娘子小娘子还勉强是,娇滴滴……真是离谱、离谱的很啊。
门外,又传来小道童朗声通报:“又有客来朝拜……”
话音未落,他已经站起身来,一语不发,直接从后门步了出去。
她愣了一愣:“这……”她抬脚欲跟过去。
折颜朝她摆了摆手:“他这几日见了不少客,也该歇歇了。”
她当然知道他需要歇歇,她只是想去陪陪他。
她算着茶叶,点头说够。眼眸却仍然凝视着后门,她只觉得他看起来很不对劲。
折颜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过去常与白真聊起她的婚事,都觉得她天生是个少根筋的人,做神仙做的不错,于风月之事却是个外行。
她诧异地望着折颜:“什么意思?”
折颜欲言又止,叹口气道:“果然少根筋,少根筋啊。”
她目送折颜倒背着手走了出去,想了许久仍是没懂。
月色正好,她和他并着折颜品着桃花酿。
她又想起生辰那日他为她讨得三瓶桃花酿,终究没能喝成。
折颜笑说她平日好久如狂,今日怎改了性子。
她偷偷看了眼墨渊,恍然想起炎华洞中那一晚,只得讪笑借话避过。
可她说的并没有错,折颜酿酒的手艺,真真比不上他。
来昆仑虚朝拜的众仙实在是多,累得她撑着下巴打瞌睡。
谁曾想折颜来寻她,竟跟她说他终于定下了闭关的日子,在七日之后。折颜要为他练些丹药,令他闭关时带进洞去配着疗养,这些时日,需要她来帮折颜打打下手。
她一惊,一把抓住折颜的衣袖,担忧地问:“师父为何要闭关?可是哪里不好?”
折颜看了她一眼,叹气道:“他回来也有十一日了,是该闭关了。虽靠着我半生修为让他苏醒,可眼下他身子还弱的很,需得好好修炼一番。”
她点点头应声好,又问道:“那,师父这一趟闭关要多久?”
折颜沉声道:“十天半月也有可能,十年也有可能。”
她猛地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
自打此番回了昆仑虚,众仙一拨一拨朝拜,她终日接待访客,都没能和他好好说上两句。
他竟要闭关,十天半月或者十年,或者更久。
她都不能见到他么?
她想着他最喜桃花,昆仑虚的桃花因龙气滋养,四季皆有。她去后山折了些桃花,敲开他的房门。
他坐在一张古琴跟前沉思,晕黄的烛光映的他面上神色略显沧桑。
她立在门口愣了一愣。
他一双眼从古琴上抬起来,凝视她淡淡笑道:“站在门口作甚,进来罢。”
她默默蹭过去,沉默着将花瓶里的桃花换了新的,转身去看他,欲言又止。
他轻声笑道:“你这时时走神的毛病真是数万年如一日。”
她摸着鼻子笑了一笑,一步步挪过去,笑罢凑到他身旁:“徒儿明日起就去帮折颜给你炼丹,怕是好几日都顾不上来给你请安,所以今夜来给师父将花瓶里的桃花换成新的。只是这桃花插一日便不在好看了,我已嘱咐了十六师兄,要为你日日换新枝。”
她微怔了怔,低头复随意拨弄了三两下琴弦,淡淡道:“你今夜过来,只是为了这桩事?”
她抿了抿嘴:“是……也不是。折颜说师父要闭关了,这一闭关,或是十天半月,或是十年数载都有可能。十七,十七想来见见师父……”她讪讪笑道:“自回了昆仑虚,终日接待访客,都没能和师父好好说上两句。”
琴音缭乱处戛然而止,他的手按住了琴弦:“十七?”
她嗯了一声。
他抬头一双眼瞧过来,瞧了白浅半响,却又转开头,望了望窗外。
她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窗外,竟然开始飘起了夜雪。她急忙问他冷不冷?她忙走到窗边,抬手想要关上窗,却听得他低低一声:“不用关。”
她哦了一声,又忙跑到柜子前,打开来仔细翻找,翻出一件厚重的披风,转身拿去给他披上了,细声道:“师父还是小心些,勿要受凉了。”
他收回视线,仔细看着白浅,随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她忙乖乖地坐下来,忍不住笑出声来,眼中满是幸福。
他淡淡一笑道:“笑什么?”
她轻声笑道:“想起刚来昆仑虚时,那时我不懂事,听得师父是掌乐司战的神仙,折颜又常提起师父的琴艺,比起他这个用伏羲琴的人还要强上不少,就日日缠着师父,要听曲子。”
他垂眸,一言不发地将手放在琴弦上,缓慢地弹奏起来。
她撑着下巴,安心的听着,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数万年前。
她不想什么嫁人,只觉得,能守在昆仑虚伴着他,便是极好的。
琴声戛然而止,他有些疲惫的按住琴弦。他没有抬头,低声道:“夜深了,你回房歇着吧。”
她慌忙起身,心里满是愧疚,她竟忘了他才归来,身子是要休养的。她抬手对他拜拜,回掩了房门,心里仍是担忧。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6 09:32:00 +0800 CST  
次日,她去了酒窖。
酒窖仍是老样子,只是满满灰尘,呛得她咳嗽。
她一边抱怨一边打扫,许久,长吁口气,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酒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察觉身后有人影走近,她吓得转身,险些撞上身后的他。
他扶住她的肩,淡淡揶揄道:“没想到好吃懒做的十七,过了七万年倒是转了性了。”说完,他缓缓摘下她脸上脏兮兮的帕子。
她笑吟吟地看他,邀功似的询问干净吗?
他对她每一个赞许的笑,她都觉得自豪。
他抬眸看了看四处,轻声道:“干净。”他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灰尘。
她只觉得心漏了一拍,抬手指了指座榻,往日光景一一再现眼前,她轻声道:“就在那里,师父许我今后不会再受伤。”
他怔了怔,沉声道:“是师父失约了。”
她忍不住上前,缓缓抱住他,低声喃喃道:“没有,师父说等我。我等了七万年,终于还是等到师父了。”
他回抱着她,没有言语。
那日她和他说了许久的话。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女儿身。
哪怕是用她的命去换他的命,她都不会说什么。区区心头血,能保他仙体至今,她以为十分值得。
倘若没有东皇钟,她定会还会在昆仑虚陪着他,她原本就打算长久留在昆仑虚,没有想过那么多,总觉得能在他身旁,才最快乐。
她知道他从未让自己着紧的人失望过,他看重他们每一个。
他的目光灼热,问她心口的伤可还严重。他的手那么暖,覆在她心口的瞬间,竟让她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他凝视着白浅,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她不懂。
他伸手紧扣着她的腰,她也紧紧抱住他,闭上眼,幸福的笑。
一如昔日,他大紫明宫救她时。
真好,师父,你终于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是啊,师父回来了。
他放开她,他也松开了手,两人相视笑着。
她日夜为他炼丹,从不觉得苦,却在听他去了酒窖时心中一慌。
她急急去了酒窖,抬眼看他背靠着大酒缸坐着,右手握着一只酒葫芦,消无声息地喝了一口又一口。最后,墨渊仰头,高举着酒葫芦,将剩下的酒都倒入口中,喝完闭上眼,背靠着大酒缸,堪堪用手背遮住了双眼。
这一幕似曾相识,他却比当年更多了几分落寞。
她眼角一酸,步子放的更轻更慢,一步步挪过去,抬手结了个手决,淡淡白光萦在墨渊四周。她俯下身去坐下,轻轻伸手,将墨渊的手放下来,将他拥在怀中,倚着大酒缸闭上了眼睛:
师父,若是天下苍生的担子太重。不如放下歇歇,有十七陪你。
素素一事竟累得他出关,上了九重天。
她看他施琴转时光,心里很是担忧。
她眼里揉不得沙子,既然是素锦累的他这般,累得她万分担忧,她自然是要讨回来,是以她嗑出数粒忘情丹,硬撬起素锦的嘴,倒了进去。
她自然没忘了天君,一番话怼的天君哑口无言,唯唯诺诺,放解了气。
她笑嘻嘻跟他说他也是有徒弟的人,看他淡淡一笑满心欢喜,忙让元贞上前拜了拜他。
元贞真是个好孩子,恭恭敬敬拜他,听着他的教诲。
她与他相视一眼,皆感欣慰。他回眸看着白浅,淡淡笑道:“十七,我们走吧。”
她微微颔首,与他下了九重天。
下了九重天,她担忧地凝视着墨渊,眼睛一眨不眨。
他回眸看看她,淡淡笑着揶揄道:“莫非为师脸上开花,小十七看的如此入神?”
她啊了一声,堪堪回神,讪讪笑道:“师父生的英俊,怎么都好看。”
她说的确是心里话。他那样的容颜,放眼四海八荒也是一等一的好看,只是招蜂引蝶了些。
她轻拽着他的衣袖,央他回昆仑虚。
谁知他拍了拍她的手,提及了当日的许诺。
那许诺她怎会不记得,七万年的梦魇。
他心疼地将她拥在怀中,轻声安慰:十七,我的小十七,师父回来了。
是啊,师父回来了。
她回手紧紧扣住他,将头埋在他温暖的臂弯,低声喃喃。
那种熟悉的温暖,那种莫由的心安。
她生怕一眨眼,却是一场空梦。
她不想许配什么人家,她只想守着昆仑虚,守着他。
有他的地方便是心安。
他一时没有应声,半晌,映着她的眼眸,淡淡说好。
择日不如撞日,那日不是她的生辰,可有他在,她觉得每天都是好日子。
待我归来,与你同看十里桃花,共卿一醉宿桃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清风掠过,落英缤纷。桃源只在清眸中,影落清波十里红。
席地而坐,把酒同欢,共君一醉一陶然。
她轻饮桃花醉,望着那十里桃林美景,百般滋味在心头。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覆上了他的手,熟悉的温暖透过指尖、掌面传来。她的嘴角上扬,明媚地笑:真好,这不是梦,真好。
折颜很是识趣地带着白真离开。
簌簌桃花迷人眼。
她慢饮一口桃花醉,身子微微探过来,轻枕在他的腿上,轻声说昔日她与四哥在此处厮混数年,只觉得十里桃林景色很美,却也没有其他感觉。入了昆仑虚,我也只觉得后山桃花虽好,却比不得这十里桃林景色绚烂。
他一双漆黑的眼眸倒映着她的身影,眉眼凝笑说若是她喜欢这十里桃林,待他出关后便常带你来可好?
她低声说不必了。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哦了一声,是她不懂的情绪。
她微微抬身,凝视着他,轻声笑说她知晓他喜好桃花,每每寻了极好的桃花枝装点他卧房,不知不觉竟也对桃花多了种情感。她说她七万余年极少踏进这十里桃林,怕睹物思人徒惹心伤。她说昆仑虚的桃花虽比不得折颜这十里桃林绚烂风华,花开花落间却也有一片风光,况且有他的地方才是最好的。
他的面庞一丁丁似清风拂过,有她看得懂的喜色。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笑说为她在昆仑虚后山也种十里桃花可好?
她笑着说好,还说要和他一起。
簌簌桃花拂鬓间。
她翩然起身,轻移莲步,云袖清摆,折扇飘逸,轻笑浅浅。
仿佛从梦境中走来,有他抚琴相伴。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一把玉清昆仑扇时拢时展,似笔走有龙绘丹青,玉袖生风,仪态万千,映的簌簌桃花失了粉色。
一舞翩然随曲终。
她秋水双瞳映着他漆黑眼眸,一时错觉,只觉得天地间仿佛只余了彼此。
有他真好!
回了昆仑虚,他的胞弟夜华已经携着素素、阿离等候多日。一番家常,他携夜华回房有事相商。
二更时分,夜华亦去了莲池,一家其乐融融羡煞旁人。
她忙笑说自己乏了回房,倒是一夜好梦。
次日他闭了关,她仍每日清晨挑拣好看的桃枝装点他卧房,再去他闭关的仙洞外静守。
想来天宫近日无事,夜华一家在昆仑虚住了数日,除却每日巳时处理公务,不是携着素素去后山赏桃花,就是去凡间游玩,看起来很是清闲。可怜了阿离,多半时日被夜华丢给了令羽照看。
一日,她起的略晚些,去后山挑拣桃枝也晚了些。斑驳光影拂着簌簌桃花,琴音袅袅入了耳。她略微听了听,饶是她不通乐理,也听出这是素日他极爱给她弹得曲子。
可怜她听了九万余年,只觉得好听,还不知这是个什么曲子。
直到素素清声相和。
仿佛晴天霹雳,她一时怔在那里。
直到素素拍她肩时,她猛地回神,拽住素素的手急声问那曲子的名字。
凤求凰,真的是凤求凰。
她如梦初醒,他赐她名司音,一曲弹了九万余年,她竟才知道他所弹的,是那一曲凤求凰。
她一时魂魄失守,怔望着簌簌桃花,千思万想不知如何是好。
情根深种?
他真的对她情根深种?
那她呢?她对他究竟是师徒之情?还是……儿女私情?
她拎不懂,拿不准。
她从来只觉得四海八荒没人能配的上他,那是爱情吗?
素素的话落在她头顶,宛若绽开了一个焦雷。
素素说与她相交多年,即是挚友又是姐妹。素素说她天生是个少根筋的人,做神仙做的不错,于风月之事却实是个外行。
这句话她听得甚是耳熟,那日她凝视后门觉得他很不对劲,折颜亦是如此说,还说他和白真聊及她的婚事时,白真也是这般想的。
当时她听得一脸茫然,彼时听得心更乱了。
她总以为,她和他亲近是敬他重他,是师徒之情。
她以为,她心甘情愿剜心取血护他仙体守他七万余年是抱恩情。
却原来不是么?
她怔怔想着,心越想越乱,理不出个所以然。
她想起他救她出水牢后她紧缠着他扒着他的手不放,低声喃喃说瑶光配不上他,谁也配不上。
她想起他魂祭东皇钟,她抱着他仙体坐在若说河中七日,鬼族递降书她不接,只想着让整个鬼族为他陪葬。
她想起一扇扇走了天君派来要墨渊仙体的十八仙人,她直言顶撞央错口不留情,因她想着他本就该和她一处。
她想起为保他仙身剜心取血,跪求玉魂,只为他一句等我,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等我成了信仰。
她想起剜心取血体力不撑之际,她紧扣着他的手,想着和他一处去幽冥司也是极好,脑海中满是他的笑颜。
她想起封印擎苍时无怨无悔只因守护住了他心中的天下苍生,只是因他等我的执念她想着满满的心疼不甘。
她想起大紫明宫中玉清昆仑扇被离镜一挡急转来时,她无力抗衡时心中想的是未曾再见他一面的苦楚。
她想起叠雍一番言语只因她将叠雍看作他,精心照料,让叠雍心生误会,叠风还笑说怨不得叠雍是她看叠雍的眼神像极了看他。
她想起七万余年光阴中她一颗心盼了又盼,伤了又伤,每一次的彷徨无措又苦苦坚守,寻得他魂魄和他醒来的欣喜万分。
想着想着,她竟想起那日误饮“桃花醉”,她一心回的是炎华洞,一心见的是他。那日她抱着他打量他眉眼,想着昆仑虚的后山,他站在桃花林里,夭夭桃花漫天。那一想,便是天旋地转,她没忍住轻薄了他。
她脸一红,她竟想起他凉薄的唇,那日她似是吻了又吻。那日她紧拥着他冰凉没有体温的仙体,似有若无的檀香萦在鼻尖让她安心。她就那样拥着他沉沉睡去,梦魇不曾寻她。她想起她打定待他醒来见得一面,她就拍死自己向他谢罪的主意,可她重见他的欣喜,她舍不得,这件事就悄悄掩在心底,她不说,无人知晓。
这件事她想来就觉得心虚,彼时一颗心却如小鹿乱撞。莫非,她早就对墨渊存了那种心思,才有了那般行为……
她脸又红了几分,想起她侄女白凤九历劫归来,一身红衫换孝服,头戴两朵小白花,为叶青缇守孝三年、为东华痴心不改,她拿着话本子里学来的一句“凡世情缘凡世了”宽慰白凤九,小丫头想是伤心的很,回了一句“可让姑姑忘掉墨渊上神,姑姑做的到吗?”
她当时说她对他和白凤九对东华帝君不同,白凤九却哭着说姑姑你不懂。她想着自己师从昆仑虚,修的逍遥道,却也放不下等他的执念,以为白凤九说的便是这遭,当时她推己及人,没有再说下去。如今想来,连白凤九那小丫头都明了,她对他存的,是和白凤九对东华存的一个心思?
她心很乱,央着素素为她折了几枝好看的桃枝,回他卧房细心插了花瓶,又去了他闭关的仙洞外拜了三拜,驾云急急忙忙去了折颜十里桃林。
桃花簌簌依旧,她脑海中满是他抚琴她翩然起舞相视而笑的画面。
她支支吾吾说她可能喜欢他。
折颜哈哈大笑说她素来少根筋,终于开了窍;说他那个闷葫芦竟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听得身子一颤,满心欢喜。
他真的爱慕于她!
她何德何能,竟能被他爱慕?
可是她对于他呢?
终是被白真一句话点醒。
她想了许久许久,倘若他不是师父……
原来,她真的是少根筋,被师徒名分给束缚住。
原来,原来她也是一样,她对他早已情根深种。
她轻笑出声,拿定了主意,驾起云朵往昆仑虚奔。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6 09:34:00 +0800 CST  
谁知老天爷总是拿她开玩笑。
她猛然感知到五百年前加诸在东皇钟上封印擎苍的那几成仙力,有大波动。
当初她还奇怪飞升上神的劫如此好历,不过同擎苍打了一架,短短睡了一二十年,便在睡梦中位列上神了。她从狐狸洞中醒转过来,目瞪口呆瞧着自己从银光闪闪变成金光闪闪的元神,还以为是老天做给她一个人情。再后来,她寻到他的魂魄,等到他的醒来,知晓他的心意,她感激地觉得这个老天爷他是个仁慈的老天爷。
谁知道老天爷办事半点不含糊,仁慈仁慈,他仁慈个鬼。他眼巴巴地算着,才给她一颗甜枣子,如今竟要收回去一筐。
原来,她飞升上神历的,也是一情劫。
她估摸着五百年前擎苍头一回破出东皇钟时,她勉强能拦住他将他重锁回钟里。但一场架打得东皇钟破损不少,她飞升上神后不得已只得耗五成修为将它补好。如今身上还剩的这些修为,笼统一算,蛮攻也罢,智取也罢,倘若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便该晓得无论如何也战不过他。但鬼君不是个善主,被关了这么些年,保不准破钟而出后狂性大发,要重启这八荒神器之首灭噬诸天,将八荒四海并三千大千世界一应烧成惨白灰烬。
她架的云朵堪堪停在半空中,秋水般的眼眸望了望昆仑虚又望了望若水河。她觉得如今她这个心境,要去封印擎苍委实有些难。可若不是她去,世间懂得封印东皇钟的,也只有他了。
咬了咬牙,她深深回望昆仑虚一眼,云朵一转,去了若水河畔。
原来夜华早就派人时时关注着东皇钟。那么,那日他携夜华回房相商之事,莫非就是因这东皇钟。
她心惊,眼前之景,怕是擎苍元神已固。她飞至东皇钟前,左手捏诀,右手覆在东皇钟上合眼施法。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面色一变,猛睁开眼:东皇钟内,竟没有擎苍元神。她不太相信,聚起心神,再次反转手腕,覆在东皇钟上,白色的光芒笼着白浅周身,笼着高塔似的东皇钟。
没有,真的没有。擎苍的元神,不在东皇钟内。擎苍,擎苍去了何处!
她一颗心高悬,想着擎苍不会脱离东皇钟,定会归来,便聚精会神以逸待劳地等。
暴雨连连,若水水浪滔天,突然电闪雷鸣,一道惊雷砸下来,正中东皇钟。她早有准备,闪身躲过,捏起手决拍向东皇钟。一道白色仙障笼罩着东皇钟。
她全心对付擎苍,一时不察,竟被夜华锁住,扔给了土地。
她看着夜华直逼东皇钟带出的那片银光,一边挣扎一边唤着土地。
夜华是他胞弟,若夜华有事,他定是伤心!
她大汗淋漓冲破了定身咒,顾不得素素,飞身跃向东皇钟。
若水之滨飞沙走石,黄土漫天。
她尚未飞近东皇钟,忽听得擎苍长笑三声,笑毕长咳了一阵,缓缓道:“今日败给你,我不服。若不是五百年前的大伤尚未将养好,今日出钟又折了许多力气,我绝无可能败给你这黄毛小儿。”
河岸上,那一一派浓浓的烟尘渐散开,夜华持剑而立道:“终究你是败了。”
他悬着的一颗心将将放了下去,忽地东皇钟爆出一片血色红光。
她灵台中半分清明不剩,擎苍不是败了么?他既败了,那东皇钟缘
何还能开启?
夜华亦猛抬头,沉声道:“你在这钟上头动了什么手脚?”
擎苍躺在尘土之上,气息微弱道:“你想晓得,为何我动也没动东皇钟,他却仍能开启,哈哈,我不过用了七万年的时间,费了一番心思,将我的命同它连在一起罢了。若我死了,这东皇钟便会自发开启。看来我是要死了,不晓得与我陪葬的,是小子你,是墨渊,还是八荒的众仙……”
不,不可以,不要!
他话尚未说完,她提着玉清昆仑扇扑进那一团红莲业火。
是谁撕心裂肺的一声怒吼:“不!”
不,不能?抑或是不要、不许?
那是他的声音,他没事,真好!
是他倒拎着轩辕剑径直扑向东皇钟吗?
钟体晃了一晃,仿若从地底传来的恶鬼噬魂声,那声音渐渐汇集,像是千军万马扬蹄而来,哐当一声巨响,化为万千碎片。
他紧拥着她跌落下来,她靠在他的臂弯中,笑靥如花,颤抖着,去摸他的脸。
他温暖的手覆上她鲜血淋漓的手,轻轻贴在他的脸上。
一滴滴泪落在她脸上,她心抽的疼:她的师父,天族战神,竟是哭了么?
她想开口安慰他,却觉得血气上涌,生生咽了几口血,笑了笑。
他怎么哭了?她从没见过他哭的样子,原来,他哭起来,也是极好看的。
他脸一沉,俯下身,他的脸在她眼前放大,他的唇噙住了她的唇。
他吻了她,他在吮吸她口中的鲜血。
她身体微微的一颤,猛推开他。
她剧烈地咳嗽两声,大口大口咳出的血一涌而出,将她染血的白裙染得更艳。很快,她抚住自己的胸口,紧抿住嘴唇,克制着让自己不再吐血。
他嘴边都是鲜血,他凝视着她沉声道:“十七,你何时竟学会把血全吞到肚子里?你是我的徒弟,是我的小十七,即便软弱些,也没什么的。”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
她想起的是当年若水河畔,她飞身接住他时,他玄色的战袍随风飘扬,看不出血的痕迹,可她那双手,满满都是他的鲜血。
她很是后悔,后悔没穿身玄色衣衫。
他抱她起身,说带她回昆仑虚,定能医治好她。
昆仑虚,她多想同他回去,多想一直陪着他,守在昆仑虚。
那是他的家,也是她的。
可她,怕是回不去了。
四肢百骸的痛,她很想任性一回。
她笑着侧侧脸,唇轻轻贴在他的脸颊:
师父,十七,十七心悦你。
他一怔,漆黑眼眸凝视着她:“十七,你,你说什么?”
她凝视着他,笑靥如花:
我,青丘白浅,心悦墨渊。
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身贴近她耳畔,一字一句道:“我爱你,十七。”
她笑靥如花:唤我浅浅。
浅浅,我爱你。
他轻轻吻上她的唇,唇齿相依,凝着血液的芳香,久不分离。
几颗药丸裹着鲜血,滑过她舌尖,拱入他喉中。
忘情丹,幸好那日喂素锦时留了几颗。
幸好东皇钟内,她尚来得及将忘情丹磕出来。
幸好他方才抱她起身时,她尚来得及将忘情丹噙在嘴里。
幸好,幸好……
他身子一僵一怔。
她紧瞧着他的眼,蜷在他怀中,低声喃喃道:
师父,原谅十七。
用元神,用元神祭了东皇钟,除了你,我还没见的有逃过魂飞魄散命运的,便是师父,也足足睡了七万年。
师父,十七,十七想是回不来了……
他紧抱起她,驾起云朵,沉声说有他在她不会有事。她撑着点,他带她回昆仑虚,他定能救她。
她身子一颤,四肢百骸痛入骨髓,她受不了驾云的折腾。她闭上眼睛,喘着气,已是撑不住。
他只能抱她落下云头,跪坐在若水河畔,低声喃喃不会让她有事。
她微微抬眼,凝视着他,声音低了下去:
师父,师父忘了,忘了十七吧。
他抬手覆在白浅心口,沉声道:“十七,为师不会忘了你。”
似是有什么东西笼在心头,可她神识模糊辨不清,四肢百骸疼的身子颤栗,仍低声喃喃:
师父,师父忘了,忘了十七吧。
墨渊,忘了司音,忘了白浅吧。
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任性。
原谅我,原谅我替你做了决定。
我并不想你忘了我,可是
这世间死去的人并不痛苦,
留下的才是最苦的。
你说等我,我等了你七年。
那种绝望中苦苦支撑的执念,我怎会不懂。
何况用元神祭了东皇钟,除了你,
有谁能逃得过魂飞魄散的命?
我怕是回都回不来了。
忘了我,忘了我,我的师父,我的爱人。
若是可以,若有来世……
我不只想做你的徒弟,我想做你的妻。
若有来世……十七,识妻……
你会不会还认得我?
若有来世,待我归来,与君同看十里桃花,共君一醉宿桃眠。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6 09:40:00 +0800 CST  
楼楼有话说:
娘嘞,写个白浅番外
相当于把原著剧情重走一遍
白浅番外二两万字嘤嘤嘤
可是还是忍不住写
凭什么师父就那么憋屈跟个单相思似的
所以楼楼只是想将文中白浅不明的心思
一点一点给她点明白
长篇大论大家可以跳去不看
当然若是看看最好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6 09:43:00 +0800 CST  
白浅番外(三)
那一年,十里桃林,灼灼其华。他许诺与她共看这十里桃花,共卿一醉宿桃眠。
他是父神嫡子,掌乐司战之神,她的师父,她的爱人,墨渊。
她是他的十七徒弟,他的司音,他的浅浅,他的爱人。
他应了诺,与她共看这十里桃花,共她一醉宿桃眠。
可她不得不离开他。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竟撕裂苍穹,将她带回。
她悠悠醒来时,第一眼却没有看到他。
她化作狐狸,惶恐地往昆仑虚奔,去了他常闭关的山洞。
想来他是太累,为她耗损了太多元神,气力不支竟连化作龙身都支撑不住,看她一眼,将身形一缩,成了条金蛇,又闭上了眼睛。
此前,她她喜欢往他怀里钻。这番,她伸手将他圈在怀中。
她拱了他半晌,他也没睁开眼睛。她轻声喃喃道:“师父,师父,师父。”
空荡荡的仙洞,没人不回应。
她圈着他的手紧了几分,朱唇覆在他的唇上,吻了又吻。
她去了十里桃林,请来了折颜,折颜捏个手决探了探,满脸凝重。
他元气大伤,不知何时能醒,好生照料他,我再想想办法。
没关系,她会好好照顾他,她会安安心心等他。
她小心翼翼将他圈在怀里,俯身又轻轻吻了吻。
她在仙洞逍遥养他的日子很逍遥,后山桃花开的旺,她每日折了几枝装点他的卧房,再折了几枝装点仙洞。
她抱他同床而眠,有一天,他终于动了动,睁开黑溜溜眼珠子凝视着她。
她满心欢喜,唤他师父,他没应声。
她想着他睡了许久,此番醒来定是饿了,细心地挑拣食物,用筷子夹了一点喂给他。
他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食物,没有张嘴。
她怔然看了他半晌,心想不吃食物怎能休养的好呢。她这么想着,便擎着筷子,朱唇轻启,噙着食物对着他的唇一喂。
他的身子往后猛地一缩,黑溜溜的眼珠看着她。
唔,他,竟然害羞了啊!
她用筷子又夹了点食物,没等她嘴对嘴喂,他身子往前一卷,吃了筷子上的食物。
真是条害羞的小金蛇。
她轻笑出声,一点一点喂着他,想他应是实在吃不下去,朝她晃了晃头。她方收起碗筷,轻轻抱着他,上床睡了。
仙洞中有一眼温泉。
她轻褪了外衫,抱着他缓缓步进了温泉。他哧溜一声从她怀中窜出去,离得不远,转过去了蛇身子。
呦,这么害羞啊!
可她不是矫情的人。
折颜给她好几枚药丸,说是泡着温泉服下药性才好。
再说,她与他早已心意相通,有什么好害羞的。她一点点挪过去,将他圈在温泉一隅,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喂他一枚药丸,看他服下,低头吻了吻他的唇。
她抱着他泡温泉时,方想起昔日他睡了七万年,她都未曾想起给他沐浴,委实不应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后她定要日日抱他泡温泉,弥补她当年少根筋的错误。
别说,他的蛇身滑滑的,摸起来手感真好,尤其是那一双龙角,她忍不住捏了两下。
他在她怀中一颤,她笑出声,俯身吻着他的唇。
唔,鼻尖似有若无檀香的味道,只属于他。
哪怕他此时只是一条,小金蛇。
他在她细心照料下,用了一季时间,终又化成了条金龙。
嗯,仙洞不大,他占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还有眼温泉,放个床实在是碍事。
她困时化成狐狸团在他怀中,省事还暖和。
小金蛇化作大金龙,一眼温泉被他占的满满的。她便撑着下巴凝视着他戏水,眼睛一眨不眨,时不时凑上前摸摸他的龙角,手感真的是太好。
只是何时他能化成人身呢?
心诚者灵。想是她内心祷告上达了天听。
那日她去后山折了几枝桃花,执着桃花枝步进仙洞时,一眼没看见金龙,转了个角,温泉腾腾热气中模糊一个身影。
她眼圈一红,怔怔凝视着他,抬脚想上前,可他泡在温泉中,亵衣被水浸湿贴在身上,衣领微敞隐约锁骨。
唔,他有一副好身材。
她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他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眼眸透着层层水汽,望着她。
她心里一扑腾,小鹿乱撞,脸一红,竟想转身就溜。却听得一声轻语,生生停住脚,缓缓转过身去。
十七,过来。
这句话她盼了多久,魂牵梦萦。
她眼眶一红,泪止不住落下来,飞身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噎泣道:“师父。”
她紧紧抱着她的腰,轻声笑道:“师父在。”
两人泡在温泉里,贴着湿漉漉的亵衣,能听到彼此跳动的心声。
咚咚,她心中小鹿乱撞。她低头看了看她的衣衫,脸一红:“师父,我,我去换身衣裳。”
他紧紧圈着她,不让她离开。他的薄唇贴在她的耳畔,轻声笑道;“十七,你可记得炎华洞中,你喝醉时做了什么?”
她身子一颤。
炎华洞,那晚的轻薄事。
她脸涨红,悄悄看了墨渊一眼,怯怯道:“师父,师父怎么知道?”
他轻声笑道:“我拼了许久的元神,方有了些知觉,你就醉着来了,实是让师父开眼。”
她俏红一张脸,不敢看墨渊,轻声嘟囔道:“十七,十七不是故意的。”
他哦了一声,细数她对小金蛇和大金龙上下其手的罪状。
呃,有么?好像的确是有的。
可她也只敢调戏一下小金蛇和大金龙啊。
对于他,她最多只是多看了两眼罢了。
唔,都怪他身材太好!
再说,他也没吃亏啊。她如今这模样,四海八荒第一美人的好身材,他也是一览无余啊。
她怔怔想着,他薄唇轻轻点在她朱唇上又抬起,她听到他轻声笑道:
十七,你要对为师负责!
浅浅,你要对我负责!
负责,她当然会负责!
从今后,他只是她的!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6 10:25:00 +0800 CST  
白浅番外(四)
那一年,十里桃林,灼灼其华。他许诺与她共看这十里桃花,共卿一醉宿桃眠。
他是父神嫡子,掌乐司战之神,她的师父,她的爱人,墨渊。
她是他的十七徒弟,他的司音,他的浅浅,他的爱人。
他醒来之日,昆仑虚上响起了巨大的钟声。钟声一声一声,没有停歇,响彻四海八荒。
于是一如往年,又是众仙一拨接一拨地前来朝拜。
她才不管什么朝拜,她只知道他身体还没养好,于是她以他元神尚需仍需静养为由,圈他在昆仑虚仙洞静养。
说是闭关静养,亦是应了许诺,她与他执手后山,同种十里桃花,他与她共醉几场,相伴枕桃而眠。
她圈他静养了大半个月,方才执手出了关。
一时,四海八荒传遍,他头戴紫金冠,身披玄晶甲,脚蹬皂角靴,怀里揣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正是当年昆仑虚墨渊座下十七弟子司音,青丘白浅上神。
传闻一如当年,当年她小说小娘子勉强算是,娇滴滴……
唔,如今她躺在他怀里,估计还真是娇滴滴的模样。
九重天的史官提笔写断一枝又一枝。
她看他轻轻合上天族史书和司命的话本子,万分感叹。
她虽一向晓得晋文上神府中养的幕仲都十分的有趣,却不想他们竟开明博大至斯,真是有趣得紧啊,有趣得紧。司命的话本子更是写的哀怨缠绵、气壮山河,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眼下他和她爱情故事,愣是看的她浑身一颤颤的。
圈着她的他那双手亦在一颤一颤的。
此前她一直担心她身为他徒弟,和他在一起,有损他清誉,虽则他说他何曾未过人言,可她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在乎的。
谁曾想,四海八荒众生如此开明,众仙朝拜个个由衷祝贺她要成为昆仑虚当家主母,说她仁义善心,和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他实是登对,天下一等一英雄配四海八荒第一绝色,实乃佳话一桩。
是以,令她此下担心的,只有狐帝那一关了。
他和狐帝出去,回去时她急步迎上去,一把抱住他,朱唇覆上去,轻轻吻去了他唇角略微一点血迹。
她抱怨狐帝怎么能仗着是她爹就这么欺负他,真是过分,心中却是一片明了:
呦,居然学会了用苦肉计,哼,定是阿爹教他的。
虽是苦肉计,心也疼啊。
不知,不知阿爹有没有把我从小到大的丑事说了遍,千万不要啊,太丢人了!
不知阿爹有没有跟他说些威胁的话,我知道阿爹爱女心切,可阿爹想多了,他才不舍得让我受半分委屈呢。
月挂梢头,青丘一片喜洋洋。
狐帝夫妇、白浅四个哥哥都来了,白真身后紧随不舍得是他的义兄折颜。白凤九笑嘻嘻地奔进来,身后跟着阿离。自然,他胞弟夜华和她六妹素素也来了。
酒杯交错中,她方知,夜华和素素的大婚之日,定在来年正月二八。
正月二八。
她心里一颤,给他斟酒的手晃了晃,他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带着笑意握住了她的手。
狐帝想了一想,和众人商量一番,于是,她和他的婚日定了下来。来年正月二八,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他素来不喜欢饮酒,可她没想到他酒量那么差。
白奕白真灌了他几壶,他看着隐隐有些醉。
她很是看着心疼,直接拉起他就走了。没走多远,他倒在她怀中,轻声喃喃唤着浅浅。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把他拖回房,轻轻放在榻上,舒服地枕在他身旁。他知道她又在细细打量他的眉眼。
他那一双微闭漆黑深邃的眼,他那一管挺直的鼻梁,他那紧抿的嘴唇,他那样倾国倾城的容颜,只属于她,只属于她。
她的朱唇一点点吻下,落在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梁,他的唇。
唔。
他的唇狠狠堵住她的唇,反身将她压在身下,贪婪吮着她芳香的唇。
淡淡的桃花香、淡淡的檀香,带着丝丝酒香,醉了心。
他轻声笑道:“浅浅,正月二八是个好日子,墨玄白素错过了。浅浅,我们不会错过。”
她微微颔首,笑着回吻上去。
师父,十七有你,每天都是好日子。
墨渊,此生有你,每天都是好日子。
我愿同你,三生三世,生生世世,同看十里桃花,一醉宿桃眠。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6 10:38:00 +0800 CST  
楼楼有话说:
到目前为止,人物番外写完了
累死楼楼
本着对师父的爱和对原著深深怨念
番外写的实在有些长
目前为止21万字番外占了近三分之一
囧,好歹算写完了
所以福利时间
想看师父和浅浅开车送小红花
想看《慕归》后续的后续请送抱抱
其余请跟帖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6 10:53:00 +0800 CST  
大婚之日(一)
正月二八,良辰吉日。
四海八荒早已在等待这一场盛典,大小神仙们预见多时,既是双喜临门的好日子,依天上那位老天君的做派,排场必定是要做得极其大,席面也必定是要摆的极其阔,除此,大家实在想不出他还能通过什么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君威。
但尽管如此,当来自天上的迎亲队浩浩荡荡拐进青丘,出现在雨泽山上的往生海旁边时,抱着块毛巾候在海对岸的迷谷仙君觉得,也许,自己还是小看了天君。这迎亲的阵势,不止阔,忒阔了。
当然,他未曾预料到,昆仑虚的迎亲大队,浩浩荡荡比九重天更阔。那绵延万里的仙气,从昆仑虚铺到了青丘。
他自然也想不到,墨渊归来之日,四海八荒众仙那般开明,不单单是祝贺白浅要成为昆仑虚当家主母,还俱是打听好了她和大婚之日,一早就齐齐备着贺礼,在昆仑虚山门前静候,待凤舆出了山门,恭恭敬敬跟在后面。
迷谷仙君一向随侍在白浅身侧,在青丘已很有些资历,做地仙做得长久,自然见多识广一些。天上的规矩没有新郎迎亲之说,照一贯的来,是兄长代劳。
迷谷盘算着,折颜算是墨渊的哥哥,既然如此,一族的尊神出现在弟媳妇儿的迎亲队里,算是合情合理。咦,他身旁似乎是深居北荒的冬神玄冥?还有,还有那位紫衣白发,传说中避世十几万年,不到万不得已不轻易踏出九重天,只在一些画像里偶尔出现,供后世缅怀惦念的东华帝君,他怎么也出现在迎亲队里了?尊神出行,下面总要有个高阶又不特别高阶的神仙随伺,这么看来,昆仑虚墨渊座下令羽、子阑神君一路跟着,也算合情合理。
再看九重天的迎亲队,虽说墨渊是夜华的同胞哥哥,可今日他亦是新郎一枚,故领头的只有那位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君三儿子连宋神君。他身后跟着的是南极长生大帝座下吃笔墨饭掌管世人命运的司命星君。
从上神阵容看,九重天的迎亲队委实凄然了些。
迷谷未曾想到的是,让他跌破眼睛的还在后面。
青丘狐狸洞,狐后执着一把碧玉梳轻声念叨:“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收腰振袖的绣凤嫁衣,薄雾轻纱灿若朝霞。长发挽起,乌黑云鬓间斜插着一只莹着露珠的桃花簪,凤冠珠帘隐隐约约了桃花般容颜,隐约不了她灵动双眸,似秋水般盈盈,顾盼流转,荡漾着喜悦的波纹,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逶迤拖地的绣凤嫁衣,火红的得炙热。凤冠叮叮步摇响,风髻雾鬓插金莲。梨涡点点,若隐若现,双瞳剪水,语笑嫣然。
狐后一手扣着白浅一手扣着素素,含笑带泪,叮咛嘱咐,感慨万千。
她当年只怕白浅的性子日后嫁人受了欺负,听折颜三言两语将她送去昆仑虚,不想竟有了这桩姻缘,想来墨渊的性情,会待她家小五极好。她很是放心。
小六,她认作义女不过才数百年,在她身边的日子少之又少。那么乖巧可人的女儿,嫁去九重天,可不要受什么欺负才好。
她这么想着,少不了再叮嘱白素素几句。
白素素含泪跪倒在她身前,泣不成声拜喊:“娘!”
狐后一把将白素素拉起,搂在怀中,叮嘱她若是在九重天受欺负,千万不要忍着,回娘家来,自会给她做主。
白素素含泪笑道:“娘亲放心,夜华待我极好。我定会常常回来看娘亲。”
狐后免不了又回眸看着白浅,语重心长叮嘱。
白浅笑着一一应了。
狐后听得喜炮阵阵,仙乐袅袅,方一手牵个女儿,送出门。
一路吹吹打打仙乐阵阵,迷谷眼瞅着昆仑虚迎亲大队和九重天迎接大队并在一处,连宋、司命笑嘻嘻跟在折颜身后,携着九重天迎接大队,欢乐地步去昆仑虚。
这,这是什么情况!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迷谷绞尽脑汁,想不透是什么道理。
进了山门,队末一列小仙娥有条不紊地赶上来,张罗好茶座茶具令几位尊神稍事休息。
落英缤纷,清风飞扬。
天界的三殿下、夜华的三叔连宋百无聊赖地握着茶盖浮了几浮茶叶沫,轻飘飘同立在一旁的司命闲话:“夜华临时这一出,我估摸我父君的脸都得青了。”
司命嘿嘿一笑,没有答话。
东华淡淡浮茶,悠悠道:“左右有我,担心什么?”
连宋嘿嘿一笑,饮了口茶,和司命你一言我一语聊起了闲话,谈的是青丘白浅之后承了东荒女君之位的白凤九。
老天君携央错夫妇并一众天人赶来昆仑虚时,脸色沉沉委实不好。
老天君方要发发牢骚怒气,东华悠悠开口让他闭了嘴。
东华悠悠一句:“我想着夜华是父神次子,虽说又投了九重天,可这大婚喜事,我们理应以父神为重,大婚之地,自当在这昆仑虚。你说是不是?”
老天君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黑,黑了又白,看了看东华,唯唯诺诺只得说事。老天君都说是,央错夫妇亦只能憋着心中恼火。
喜气洋洋拜了天地。
墨渊、夜华素来酒量浅,今夜更是尤其的浅,酒没过三巡,夜华已由天枢吃力搀扶离去。墨渊又敬了折颜三杯酒,再敬东华时已是踉踉跄跄站立不住,叠风忙上前将他搀回卧房。
尽管东华见得,这两位醉的皆似乎下一刻便要醉的不省人事的兄弟俩,行走之间的步履倒还颇有些章法。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6 13:16:00 +0800 CST  
大婚之日(二)
白浅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整个人轻飘飘似浮在云端,如梦如幻。
门缓缓被推开,白浅心中似有小鹿乱撞,咚咚地跳着。
墨渊漆黑如梦般的眼眸凝视着端坐在榻上的娇娘,一步一步缓缓步至床畔,颤抖着手挑起她的凤冠珠帘。
白浅的一张绝色容颜露出来,笑吟吟地唤他:“师父。”
墨渊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坐在榻上,捏了捏她的鼻尖:“还叫师父?”
白浅依偎在墨渊怀里,脸颊飞抹红晕,眉眼不甚娇羞,轻声唤道:“夫君。”
墨渊拥她的手紧扣了几分,低头在她额头蜻蜓点水一吻,轻声笑道:“劳娘子久等,可曾饿了?”
白浅抬眼看了看喜桌上整齐摆着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回眸看看墨渊,娇笑着朱唇覆上他的唇,似一枚糖果般啃了啃,笑道:“是有些饿了,可想吃的,只有你。”
墨渊回吻她的唇,轻声笑道:“娘子莫急,交杯酒还是要喝的。”他回身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她,手腕相交,饮下交杯酒。
白浅浅笑嫣嫣,朱唇覆在墨渊唇上,丁香小舌拱开他的齿关,琼浆玉液沿着他俩两口胶合的缝隙滴了几滴。
墨渊身子一颤,反身将她压在身下,深情看她一眼,吻密密麻麻落下,停留在她的心口间。
白浅嘤咛一声,心底里拥起一丝麻酥的快感,她也不扭捏,半撑着身子去剥墨渊的衣裳。
烛光柔和透过幕帐铺在墨渊白色的肌肤上,那肤色有些像狐狸洞中白浅常用的茶杯,倒也并不娘娘腔腔,肌理甚分明,唔,墨渊有一副好身材。
白浅目光迷离,红着脸颤巍巍将手伸向墨渊的亵裤时,小手被墨渊一把攥住。
墨渊漆黑如墨般的眼眸映着她,闪亮着星辰般的光芒,轻声笑道:“这种事情,还是为夫来。”
白浅只觉得浑身一凉,低下眼皮一看,她那一身穿的稳稳当当的嫁衣不见,和墨渊坦然相对,脸涨红似艳极的桃花。
墨渊漆黑眼眸似燃烧起团团烈火,他薄唇贴在她的耳畔,沉声说道:“娘子,你好美。”
白浅轻笑不语,一双玉腿紧紧夹住墨渊的腰,轻轻蹭着。
墨渊身子一凛,噙住她的朱唇,伸手轻抚她饱满坚挺的胸,在她嫩红的乳尖上轻点:“娘子,你在玩火。”
白浅的嘤咛声在他舌尖化开,一双手在他背上乱摸。
墨渊的唇向下,一点一点落在她的心口,含住了她嫩红的桃蕊,轻轻厮磨。
白浅心底里涌过阵阵麻酥的快感,她嘤咛出声:“师父……夫君……”
墨渊的手缓缓向下,覆在她那一片粉红无人去过的桃源,生疏地摩擦。
白浅只觉得浑身酥麻,体内涌起一阵阵热潮,似有涓涓细流缓缓而出。
墨渊漆黑的眼眸深情凝视着她,缠绵温暖。
白浅沉浸在他那双深邃眼眸中,桃源迎入他温暖手指。
墨渊眉头微微一蹙,轻轻抽出手指,薄唇缓缓向下,舌尖一下一下,柔和地摩擦那片世外桃源,搅乱一池春水。
白浅身体似是燃起一把火焰,又有滚滚涓流淹没了她,她凝视着墨渊,目光迷离。
墨渊的唇缓缓轻离那片世外桃源,他额上微有汗滴,漆黑眼眸映着她的身影,低声道:“娘子,我忍不住了。”
白浅微微颔首,抬手拭去他额上的汗,柔声唤道:“夫君。”
墨渊的唇贴在她耳畔低声说:“会有些疼,但是不要怕。”
白浅一双手将他扣紧,笑靥如花道:“夫君,我不怕。”
墨渊似是松了一口气,伸手将白浅紧扣他腰的那双玉腿分的更开,缓缓俯身向下,小墨渊轻顶开她的花蕾,探入那片世外桃源。
白浅只觉得下身一下子撕裂开,有丝丝疼痛感萦遍全身,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墨渊身子猛然一停,漆黑眼眸凝视着她。
她亦凝视着他,抬手轻抚他的眉眼,轻吸着气,身子迎合向上,一点一点深入小墨渊。
似乎有种舒服的感觉伴着丝丝疼痛游走遍四肢百骸。
白浅一双手扣住墨渊的脖颈,抬身一点点深入小墨渊,嘤咛出声。
墨渊的冷静似是一下不复存在,抬着她的玉腿下身,小墨渊被涓涓细流包住,直入她身体深处。
“啊……”白浅双手紧紧扣住墨渊的背,丝丝快感游遍四肢百骸,轻嘤道:“师父……啊……夫君……”
墨渊深邃的目光在她声声轻嘤中越发迷离,他生疏温和地将小墨渊一次次
推进她身体深处。
突然,小墨渊顶在一个点上,白浅一个激颤,呼吸似乎停止,只觉得一把火腾空而起将她身心俱焚,滚滚涓流汩汩而下,她弓着身子感觉里面正在一阵阵紧缩,那缠绵快活的感觉让她如上云巅。
墨渊目光迷离地看着白浅,喘着气,将小墨渊反复顶在那个点上,带她一次又一次歩上云巅。
鱼水之欢,水乳交融。
白浅瘫软在墨渊怀中,一双手紧紧抱着他,肌肤相贴,睡梦中脸颊轻蹭他,低声喃喃:师父……夫君……十七,十七最喜欢夫君……
墨渊薄唇轻轻覆在她额头:“谢谢你,十七!”
红烛春帐暖……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16 16:33:00 +0800 CST  
思慕墨渊(一)
白浅从未想过,她会有产厄之灾。
原来真的是这般,万分疼痛、痛入骨髓。
她咬咬玉牙,骂了折颜千百遍,心想着若她有幸挺过去母子平安,定要将那瓶瓶罐罐的安胎药丸尽塞老凤凰嘴里。
不是他说的万无一失嘛!
撕裂般的痛楚阵阵袭来,白浅顾不得想太多,强忍撕裂之痛捏个手诀,淡淡白光笼罩腹部,豆大的汗珠滚落。
稳婆慌了,急声喊道:“姑姑……生产时使用法力会遭天谴的!”
“顾,顾不得那么多……”白浅急喘了口气,紧攥住产婆的手,低声喃喃道:“保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
产阁内外,侍女们来来回回,热水进血水出,看的墨渊心慌不已,紧握了拳头。
白真狠狠地扣着折颜的肩膀,怒声道:“老凤凰,不是你说万无一失嘛!这是怎么回事?”
折颜轻叹口气:“我,我也不知道。”
白真恶狠狠道:“若小五有什么差池,我定和你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折颜紧蹙眉头不语。
墨渊紧握的拳头紧了又紧,松开时他紧蹙着眉头推门了房门,大步步了进去。
浓浓的血腥味萦绕鼻尖,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笼罩,他看不清纱幔之后白浅的面容,只听到道稳婆哽咽声音:“姑姑……用力,孩子,孩子就要出来了……”
侍女匆匆步了过来,看到墨渊俱是一怔。
墨渊抬手止住了她们的话语,大步步过去,掀开了纱幔。
白浅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紧咬着嘴唇,吭都不吭一声,痛的眼眸都睁不开了。
墨渊胆战心惊地凝视着白浅,不顾稳婆的大声阻拦,抬手捏起手决,缓缓向下,灵力似涓涓水流注入白浅腹中。
“师……师父……”白浅微微睁开眼,凝视墨渊眼眸满是痛楚:“不……不要……夫……夫君……不要……”
“十七……”墨渊一手紧攥着白浅的手,一手源源不断注入灵力,低声喃喃道:“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恍若是在黑暗之中得见一丝光明,白浅狠咬了咬牙,一用力,哇哇婴儿的啼哭声回荡耳畔。
她方想舒口气,却听稳婆惊声道:“姑,姑姑……你,你肚子里还有一个。”
白浅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她强撑着睁开双眸,凝视着墨渊:“师,师父……”
墨渊灵力源源不断注入白浅腹中:“浅浅,撑住……”
白浅苍白的脸凝着一丝笑意:“师父……夫…夫君……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她话没说完,便昏了过去。
彼时已是凶险之极,再多一秒怕是母子不保。
墨渊回眸看着稳婆,沉声道:“可有较为稳妥借助外力接生的法子?”
稳婆想了想,犹豫道:“是有……可是……”
墨渊抬手止住稳婆的话:“无需多言。”
晴天惊雷,撕裂苍穹,霞光满天,龙气大振,七十二只五彩鸟翩翩而来,旋绕昆仑虚上方。
稳婆喜声道:“恭喜墨渊上神,恭喜姑姑,龙凤呈祥。”
墨渊微微颔首,执着帕子拭去白浅额头汗迹,俯身轻轻一吻,缓缓起身来,回眸看了看稳婆怀中的龙凤胎,微笑着步出房门,捏个手决,浓浓金光笼罩产阁。
他缓缓转身,抬眼望天,镇定坦然、甘之如饴。
数道惊雷落下,砸在墨渊身上。
折颜、白真猛从喜悦中回神过来,慌忙步到墨渊身畔,捏起了手诀。
两道身影匆匆奔了过来,是方历天君天后之劫不久的夜华夫妇。
夜华吭也不吭,步至墨渊身畔。
白素素敛眸看了看他四人,微微颔首步入了产阁。
方步进产阁,猛听产婆惊呼。
白素素心中一紧,大步奔了过去,只见白浅昏迷不醒,产婆两手空空,跪倒在地。
两道红光倏然向外飞去。
白素素慌忙追了上去。
墨渊强忍着雷劫之痛,紧追那两道红光。
终究没能追上,那两道红光穿过苍穹,消失在茫茫天际间。
墨渊气血攻心,生生喷出口血来,倒了下去。

楼主 我是洞天腾红  发布于 2017-04-29 18:47:00 +0800 CST  

楼主:我是洞天腾红

字数:216950

发表时间:2017-03-15 06:4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2-02 22:41:3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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