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王道】弑君 架空古风 微虐 缓更 缓缓缓

担心俩叔分开没有对手戏的菇凉们,怕啥,我第一个就不答应没对手戏,所以就让时光飞逝了吧。两叔是做大事的人,心智谋略望尘莫及,大家不要深究了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17 23:39:00 +0800 CST  
帐篷搭在城里的空地上,因为这里离城楼最近,受伤的军士可以再第一时间被带过来。盖聂做了督军之后,很少回督军府,因为那里太安全——安全意味着离城楼太远,如遇敌情,一来一回耽搁太久。
盖聂走近帐篷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大叫声。
“你这个坏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我受伤的时候还没这么疼,怎么你包扎上药这么疼!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的!”
李进摸摸鼻子:“天明这小子,怎么老长不大,非要和端木大夫呛声。”
盖聂的眼里滑过难以觉察的笑意,掀开帘子走进去,正好看见端木蓉一个大力地给天明的绷带上打了一个结。
天明惨叫一声。
端木蓉抬眼看见盖聂进来,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没有半点笑意:“包好了,你可以滚出去了。”
天明朝着盖聂伸出一只手:“大叔——快救我——”
端木蓉覻了一眼盖聂:“该你了。”
李进就觉得浑身一疼,连忙摸着头说:“啊,端木大夫,这个包扎,要不要这么用力啊?”
端木蓉斜着眼睛看他:“不然你来?”
李进瞬间就不敢再说话了。
盖聂对着端木蓉点点头,却说了另外一件事:“我的伤无碍,只是眼下药草短缺,再这样下去,恐怕伤兵无药可用。”
端木蓉冷冷道:“那便是他们命不好。我不过是个医者,治病救人也有原则,无药可用的时候,就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他横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李进:“或者看着他们死,也可以。”
盖聂看向冷汗淋漓的天明,蹲下|身替他整理散开的衣袍:“好了,天明,这场奇袭辛苦你了,你去养伤吧。”
天明睁开眼睛:“大叔,戎狄人呢?”
盖聂:“还在集结,你在他们的马匹中下了巴豆,我看十日之内他们集齐马匹之前不会再战。”
天明得意洋洋:“嘿嘿,那是。我就说这个坏女人的药有时候还是管用的。”
端木蓉面无表情:“闲杂人等都滚出去。”她看向盖聂:“还有你,要包扎就留下来,不需要的也一起出去——”
几个人走出帐外,李进咋舌:“端木大夫怎么这么大气性?她平时最多冷冰冰的,但是大家受伤她都不分高低贵贱一视同仁,怎么今天这么生气?”
天明挠挠头,冲着李进眨眼睛:“肯定是大叔惹人家生气了,我就是个被迁怒的,哎呀,走到哪儿都是这样啊。”
李进傻笑起来:“说起来,咱们将军,也是虚岁三十了吧。在这边城驻守,都快十年了啊……”
盖聂抬着头望着天,一直没有说话,好像在听他们说话。
天明看四下都是忙忙碌碌的人,上前捅了捅盖聂的手:“大叔,虽然我叫她坏女人,但看在她医术不错的份上,也勉为其难接受了,谁叫你这么容易受伤?”
李进连连点头,但想起刚刚那个女人的发怒,再看看几乎没发过脾气的将军,又开始摇头。
盖聂还是没说话。
天明绕过去:“大叔,你说句话啊?说不定娶了她,她就不敢对你乱发脾气啦。比如以前红莲那个女人……”
盖聂终于有了反应,他低头看向天明。
天明搓着手等他回答。
然后,他听见盖聂说:“戎狄集结需要七日,天明,三日之后,我会突围偷袭,你去做好准备。”


(未完)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18 14:18:00 +0800 CST  
大叔,你的思路完全不走寻常路好噶。
庄叔:再不让我出场,我就弃坑换剧本了。
分开都快十年了,我终于符合了动漫的十年分离,哦也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18 14:20:00 +0800 CST  
野王宫里,群臣争论不休。
“王,大军压境皆因边城守将无能导致!若不是边城守将私下联盟魏国燕国,也不至于激怒戎狄决一死战!”
韩非眉头一直紧紧皱着,这六年来,他也鬓角染白,多了沧桑。他听见群臣议论,忽然觉得意兴阑珊,都是一群出了事恨不得将责任全部推给别人的窝囊废。
想到这里,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卫庄。
卫庄早就白发披身,相貌反倒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愈发壮硕而沉稳,气势日益暴戾冷酷,令人望之生畏。听说还有宫里的女人夜里错闯正殿,被卫庄一个眼神吓得筛糠不止,没几天居然给吓死了的传闻。
韩非有点担心,这几年参奏盖聂的本子就没有断过,卫庄从来不置一词:既不惩处、亦无安抚。
盖聂不易,将摇摇欲坠的边城支撑了六年之久,没要过朝廷一粒粮食。这当然也成了盖聂通敌叛国的罪名——他居然与月氏人用盐巴交换马匹和粮草?!
“相国,你来说说。”卫庄忽然开口了。
朝堂上安静了几分,韩非理了理思绪:“王上,我听闻魏国也在边境集结兵马。听闻他们已与戎狄暗中合谋,戎狄牵制边城,魏军攻我王城。臣以为,此时不可出兵。”
卫庄带着点兴趣:“相国的意思,是弃车保帅了?”
韩非咬咬牙:“千里奔波,此去边城至少五日,恐怕便是到了那里,边城也早已沦陷。兵法有云,声东而击西,劳其军队,攻其空乏。届时边城满目疮痍,只怕野王也不保啊。臣,以为不值得。”
卫庄连动都不曾动,他好像听清楚了,却不曾说出一个字。
韩非张了张嘴,最终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丢弃一个城池,是否能扰乱魏军部署野王的计划,谁也不知道。丢卒保帅,这是必然会有的牺牲。
盖聂,他选择离开野王宫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
……


(错别字不能忍,被删帖的抱歉了。今天应该还有一更,庆祝冬至,想要的吱)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21 15:50:00 +0800 CST  
山谷之中阴风怒号,雪粒泼洒。
干粮早已啃尽,巨石上生火不易,残存的十数人已经在这里被困了整整两日。
李进捧了一把雪塞在嘴里嚼,然后把雪里混着的沙石吐出来:“奶奶的,冻死了。”
另一个人人缩成一团,问着山坡那边飘来的肉香味:“这群戎狄人是故意的,在这里烤肉烧火喝酒,让我们更难耐。”
第三个人按着干瘪的肚子:“我们出来都三天了,被困在这里也有两天……怎么还没有人来接应?”
这话一出,众人就沉默了下来。
没有人愿意自己是被舍弃的那一个,他们出生入死,每一个人都是背负了同僚的仇恨才活到现在。但再等下去,或许连来收尸的人都会没有的。
李进抓起一把雪砸向那个人:“说什么丧气话,想点儿你该想的,再挺两天,救兵就到了。”他话是这样说,但谁心里也没有底,到底会不会有救兵。
盖聂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正在擦拭手中的剑。这是他两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那把剑已经擦得光可鉴人吹可断发,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就是这个动作,一下一下,不紧不慢,让绝望的人都平静下来。他们都知道可能会死,但是看到盖聂平静的样子,又觉得或许将军会和之前每一次一样,在绝境中把他们都带出去。
没人哭泣。
他们的将军还在,就还有希望。
李进先开了口:“说起来,今儿还是冬至,大家来说说,你们家乡冬至都怎么过?”
话题开了头,大家开始三言五语地插嘴。
“在我老家,冬至要杀一头彘来祭祖。祭完了祖,族里可以大吃一顿。”
“我阿娘会用野菜伴着糜子蒸来吃。”
“我们家乡一村人会杀一只羊,然后全村人分食了,脚趾骨头熬煮整晚,喝着大雪天放牧都不用穿夹袄。”
“你就吹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正在兴头上,忽然破空之声乍响,是锋利箭簇凌空疾射而来的声音。
刚刚正在说“宰羊”的那个人被射穿了腰腹,惨叫着蜷缩着。
盖聂站起来,他劈开朝着众人射过来的第二波三支箭,手里的剑印着漫天飞雪的寒光峥峥作响。
李进咬着牙:“他娘的,连个安生的冬至都不让人想完。兄弟们,死就死吧,和他们拼了——”


激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参与的卫军不过三十人,身上皆有伤病,两日未食,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是抱着必死的心,多杀一个蛮人罢了。
最后的弓弦断裂,李进的手指已经鲜血淋漓,他一如既往看向盖聂。
盖聂狼狈得很,身上早已染血,胳膊伤了,握剑的虎口崩裂,流出的血被冻上,伤口反复撕裂。他,在喘息,眼神依然明亮如故。
李进忽然就笑了,他也不叫盖聂军衔了,反倒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盖老弟,我李进这辈子,能跟着你一道杀戎狄杀狼族杀蛮子,死在这里也值得了!”
远处传来阿祖喊话的声音:“盖聂,你如果敢投降任凭我处置的话,我放这几个喽啰一条生路。你若抵抗下去,我阿祖杀了你们,接着就去屠城——”
盖聂沉了沉眉。
李进急道:“老弟,戎狄人哪里有信义可言?你可别信啊!”
盖聂回头对着他做出一个放心的表情:“盖某并非三岁孩童。”
阿祖的声音又断断续续传来:“我说到做到,你大可以试试——”


(晚到的冬至过节篇)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22 00:13:00 +0800 CST  
冬至加更的,献给提醒我吃饺子的某人@鱼钓到了还有默默猜剧情的莫某人@九非烟@火舞0流年
爱卿太多,根据经营一个一个at了会被删帖,只能群安抚了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22 00:15:00 +0800 CST  
绝境。
盖聂这一声面临过许多的困境、苦境、绝境,但没有那一次让他像今天这样,心中生出一点不甘。为了什么,他也不是那么清楚。
戎狄人包围上来的那一刻,他在同伴的眼中也看到了不甘心,还有一点绝望,一点释然。天下纷争不断,诸侯之间你死我活,转眼就能背弃昔日盟约刀剑相向。
家国、天下、何日才能没有争斗?
盖聂望了一眼阴沉的天空,他的刀剑染血。他不喜欢杀人,但是一路行来,好像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李进大吼着“今日身死浑不怕”的声音就在耳边,盖聂好像不为所动。
戎狄人欺负他们手中已无可以杀人的武器,连周遭的石头都丢尽了,策马而来,二十几个骑兵将他们团团围住,像是狂野的群狼那样围着他们绕圈,用声音嘲笑挑衅失败者。
盖聂这边,幸存不过五人,李进的牙齿都咬出了血。
是愤怒,亦是绝望。
阿祖对着盖聂扬声道:“枉费我曾经当年是兄弟,与你一道喝过酒,你居然烧我粮草!你难得不知道,这些粮草烧掉,我部多少人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盖聂沉声道:“你我份数敌营,昔日相交亦是相投,今日刀剑相向,不过为了各自的道。”
阿祖气死了,他曾经有过结交盖聂的打算,除开拉拢策反的目的,也多少有钦佩折服的意思。军师无数次劝他毒杀对方,他都挡了回去,没想到还是让这个人成了自己的心腹大患,让自己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阿祖:“你不是满口人命不可轻贱吗?怎么你们的国人是人,我们草原上的人就不是人了?”
李进疵着牙:“奶奶的,要不是将军拦着不让杀人,你后面这十几个押运粮草的哪里有命去搬救兵?你说有没有不把你们当人?”
阿祖闻言看了一圈后面几个骑兵,看他们都尴尬默认,才又看向盖聂:“那些粮草穷尽我一族心血,被你付之一炬,有怎么说?”
盖聂目光不闪不避:“若息干戈,边城粮草只要有我们的,就有你们的。”
阿祖眼神闪烁,看着盖聂的目光中早已没有半点钦佩。六年过去,他早已成长为草原的雄鹰,大漠的头狼,他很清楚,面对的敌人可能收起了牙齿,但只要碰触了他的底线,他会毫不犹豫亮出利刃——他,有这个能力。
这个人,不能拉拢——就只能除掉。


阿祖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威信日盛,早已不似当年喜怒形于色外。然而此刻杀意夹裹着风雪朝被围困着的五个人铺面而来。
阿祖的同伴大声怪叫着:”中原人不可信!大王,我听说他们城里都吃泥巴混树皮了,又哪里来的粮草可以分给我们?中原人如此狡猾,满口谎话,我是不信的!“
盖聂握紧手中剑,他側移一步,挡在受伤的同伴身前。
阿祖将手中长刀一挥:“杀了他。”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24 00:15:00 +0800 CST  
然而就在屠刀举起的那一瞬间,阿祖看见盖聂的目光中精光暴涨。
阿祖大叫:“他知引动所有内力,给我攻击!拦住他——”
盖聂举起了手中的残破的长剑,垂直利于身前,他的目光望着远方:“他,来了。”
许多人都没有听懂这一句话暗含的意思,他们被天空中忽然诡异变动的风云而惊诧。好像是天地忽然撕裂开了一个口子,里面流泻出汹涌的雷动。
“这是怎么回事?”
戎狄的骑兵恐惧着,他们崇敬上天的神明,而这样的天象让他们畏惧。
李进大叫着:“龙气!快看,是龙气——”
所有人看过去,盖聂起剑的姿态如同磐石,他周身的气息化作实质,仿佛翱翔九天的白色巨龙,巨大的身躯在上空积蓄力量。
“还有一条!在那里——”
惊恐的呼喊此起彼伏,众人看过去,五十丈之外的岩石后面,好像隐隐约约升腾起另外一条巨大无匹的黑龙,这是那气势来得更加暴戾凶狠,衬着漫天闷雷滚动,倾轧而来。
“是长生天!不不!是妖怪啊——”
无论卫军还是戎狄人,都目瞪口呆不能动弹,他们只能呆呆得看着两条巨大的龙体逐渐靠近,绞缠在一起,发出更大的嘶吼。
白雪莽莽,风雷电掣。
在路的两端,仁者侠剑与不世枭雄的彼此对视,灭神之威让人震撼无匹。
冷光一划,黑白双龙同时动了,他们似在撕咬对方,又似共同御敌。快得不过眨眼的功夫,霎那间刀光妖舞,天地凄泣。
同门的誓约,背向而行的选择。他们曾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六年不见,不需一语之间,战局已定。
……
卫庄放下手中的妖剑,他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盖聂,一言不发。
盖聂的伤口渗出鲜血来,但他的表情依然如故,担着一点悲悯的愁绪。
阿祖重伤滚落马下,他咬着牙看向喘息不定的盖聂:“你——要杀便杀。”
盖聂看了一眼重伤不起的戎狄人,他对阿祖说道:“今日我放你一命,他日你必允诺我一个条件。”
阿祖的同伴大声吼道:“我戎狄儿郎死也死得痛快,要杀便杀,我们不与你谈条件!”
阿祖脸色很难看,他与手下那些只知打仗不懂权谋的人不一样,这六年来,每一步是如何艰辛才统一了部族。他的儿子还不满两岁,两个哥哥的家臣却已经窥伺左右——他一死,草原必定腥风血雨,自相残杀。
盖聂低着头对他说:“三年前,义渠会盟,义渠君与你哥哥结盟要杀你,我与你一道杀出重围;两年前,戎狄境内野火,你的粮草是从何而来可还记得;前几日,我虽烧你粮草,确实因为你大军集结只为围困我边城;前日,我只烧粮草,不曾伤人性命;今日,我会再一次放你走。”
阿祖面色愈加难看:“你羞辱我?”
盖聂摇摇头:“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卫庄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盖聂,冷哼一声。他千里疾行,也是强弩之末。
“交易?”阿祖咬牙切齿。
盖聂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他日城池沦陷,我要你放过一城百姓,不许屠城。”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24 01:00:00 +0800 CST  
盖聂带着剩余的人回到边城时候,人们惊惧担忧的眼神中,好像忽然出现了一线希望那样。
卫庄披着黑色的长袍,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但那身隐隐不散的杀气如影随形,令人望而生畏。
荆天明第一个冲过来:“大叔,你有没有事?”
盖聂刚开了个口:“天明……”
卫庄已经冷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他长长的银发飘着风中,留下冷嘲:“你再和他多说几句,他很可能有事。”
荆天明瞪大了眼睛:“这个大坏人怎么来了?他来了,是不是野王的军队也来了?大叔,我们是不是有救兵了?”
盖聂安抚住他:“天明,这些人需要水和食物,你先让人来照顾他们。其他的事情我随后会与你细说。”
荆天明嘟嘟囔囔:“大叔,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过还是老老实实转身,招呼着军士把重伤归来的李进几个抬回营地。
……


盖聂回到自己的营帐,卫庄已经独自坐在里面,看起来像是等他,又可能是运功弥补内力的损耗。
盖聂跟多时间都在军营里与军士同吃同住,都护府是很少回去的,平时都让荆天明和端木蓉住在那里,不过这两个人也更多时候都守在军营中。
为了方便,营帐扩宽了不少,地上都铺着猎回来的兽皮,与营帐角落衔接的地方,还有一个可以简单洗漱的蓄水池,地下连同这地龙,即可取暖,也可以时时刻刻享受热水——这是变成将军为数不多的特权。
盖聂换下被血迹脏污的衣袍,重新束好长发,擦去脸上和身上的血腥痕迹。
卫庄沉默地看着对方。
盖聂让人准备了热水和食物之后,才让人退下。他将食物放在桌上,看向卫庄:”小庄,你长途跋涉,内力损耗过巨,可需要帮忙?“
卫庄用冰冷的瞳色看着他:”今日你不杀的这个人,他日很有可能就会取走你的性命。“
盖聂走过来,手指搭在卫庄的手腕上查探他的内力,片刻之后道:”你的内伤不重,只是损耗过巨,需要三日方可恢复。“
卫庄冷笑:”原来我也不过如此。“
盖聂看着昔日同门和对手,心中难得涌起莫名愁绪:”小庄,我——听说你这野王推行的新政了。“
他们同样是一柄剑,切开敌人的时候,锋利的剑刃也同时朝向自己。
这些年,卫庄推行新政,触怒了卫国的士大夫,虽然摄于卫庄的威势敢怒不敢言,但也开始私下与赵魏合谋欲要以”肃反“、”还政于王室血统“为由反抗卫庄,阻止变法。卫庄不惧这些,以杀震慑朝野,但凡被他知道私下与外邦结盟的朝臣商旅,皆族灭抄家,家财收归王库。
野王的声音被压下去了,然而这恐怕只是亡国崩溃之前的短暂平静——他们的时间太少了。


卫庄却没兴趣与盖聂说这些,他看见盖聂准备起身离开,反手扣住盖聂手腕:”师哥,五日的路程,我不过三日只身而来。“
盖聂看着他,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我的诚意够了,师哥的呢?“
盖聂没有动作,看得出他可能还在纠结犹豫。
卫庄早已习惯了盖聂的作风,他手下用力,把盖聂拉地趔趄了一下向他靠近:”师哥,你最好让你手下的人这三天不要乱闯,否则看见什么,别怪我没提醒。“


(圣诞促销,大家快去过节吧,没跟新了)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24 19:40:00 +0800 CST  
营帐中两人对视着,卫庄的手扣住盖聂手腕的命门没有松开——谁也没有让步,一如多年之前的抗衡相争。
一直到帐外想起校尉的禀报:“将军,军营外抓到一个面生的人,说是野王来的软甲卫。我们搜过了,有百鸟符。”
帐内两个人的目光碰了一下,盖聂是带着询问,卫庄若有所思:“是白凤,他终于追上了。”
盖聂点点头,对帐外的军士说:“你让李副官和荆校尉去议事厅,再让人清点城内粮草,我一会儿就过去。”
外面的人道:“是,将军。”
盖聂用目光示意卫庄可以松开了。
卫庄嘴角噙着充满讽刺暗示的笑,慢慢松开了手指。
盖聂转身走向帐门:“我会让他们把白凤放进来。你,好好休息。”
……
边城的军防已经迫在眉睫,盖聂与李进的谈话部署一直持续到深夜。其间有人来报,说送到端木军医的五个人都包扎好了,虽然虚耗严重,但好歹性命无碍。
一直忙道三更漏时,盖聂才回到自己的营帐。

这时卫庄已经睡了。
盖聂看见桌上动过一半的食物和豆大的油灯,除下衣袍,只着中衣坐在铺着兽皮的卧榻上,伸手探向卫庄的脉搏。卫庄睡得不算安稳,和六年前不同,那时候,重伤睡着里面的是盖聂——如今内力亏损昏睡不醒的人变成了卫庄。
盖聂缓缓躺下,与卫庄并排而卧,慢慢闭上了眼睛。
……
短短六年时间,在野王,卫庄的血腥暴戾手段让人恐惧,他的敌人夜里几乎从来不敢合眼。而相对的,卫庄也经历过四次暗杀和投毒。他从来没有犹豫后悔过,但在那个误闯寝宫的宫女被他一剑砍成两段之后,他就禁止红莲再不经通传的接近他休息的对方。
怀疑、猜忌、戒备,他怕自己会收不住手,错手杀了这个女人。
再也没有人敢再他休息的时候靠近他十步以内,这往往是比他醒着的时候更危险的时刻。
所以当卫庄微微转醒的那一刻,沉睡的盖聂忽然察觉到了一阵爆发而来的杀气。
剑客的本能让身心俱疲的盖聂在极短的时间就清醒过来,他的手用最快的速度搭上了放在枕边的剑——然而,有另外一把剑已经更快地抵在他的喉咙边。
再往前进半寸,盖聂的喉咙就会被切开。
盖聂的嘴动了动,却没有出声——他听见另一个人沉重的呼吸就喷在自己脸上。
卫庄的声音还是带着刚刚清醒过来的暴躁,但是有显得极为压抑,他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说:“师—哥,师——哥。”
盖聂动了动,但他察觉卫庄已经压住了他,两个人太近,近到呼吸大一些,锋利的剑刃就会染上血腥的味道。
那一阵寂静的沉默过后,卫庄忽然笑起来,是那种闷在胸腔里的笑,低沉而优雅。
盖聂伸出手,握住卫庄的肩膀:“小庄……”他也是刚刚清醒,声线带着毫无遮掩的暗哑,这是剑圣为数不多的坦诚模样。
这一声呼唤好像是闸门忽然被开启,又或者时候火石忽然被点燃一样,卫庄忽然扔掉了剑,手指用力一拽,布帛破裂的声音就在黑暗里清晰的传来。


(彩蛋,给过节还不停刷文的爱卿们,群技能,虎摸之)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26 00:44:00 +0800 CST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7-01-04 23:25:00 +0800 CST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7-01-04 23:26:00 +0800 CST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7-01-04 23:26:00 +0800 CST  
咳咳,因为要一段写完免得大家掉坑灭了我,憋了好久憋不粗情绪来,就跑去浪了,咳咳咳,今天刚刚正视自我,正视现实,正视困难。
以上,嗯。
检讨完毕。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7-01-04 23:27:00 +0800 CST  
卫庄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刚刚放亮。
边城寒冷,天却亮得晚。这一晚于他而言,是难得放纵身心的时刻。他撑起身来,微微怔了一会儿,才低头看向仍在昏睡的另外一个人。
借着透进帐篷的微光,看起来盖聂睡得并不安稳。卫庄起身的时候带走了两人盖着的皮毛毯子,露出下面赤|裸的男人身体来。矫健的身体比记忆中瘦了许多,布满新新旧旧的伤痕,这是战场上死人堆里活下来的证明。
除此之外,还有青红相接的瘀痕,这是他昨夜被男人攻击过的证明。
盖聂或许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即便是沉睡中,他的眉头也微微在皱着。
卫庄的目光落在跌落在地毡上的两把剑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开始穿衣服。
盖聂本是自律的人,不管昨夜到底经历了什么,到了平日该起身的时辰也睡不踏实,细微的声响让他开始转醒,呼吸发出细微的声音。
卫庄坐在床前看了他缓缓睁开却还带着茫然的眸子,慢慢问:“醒了?”
盖聂张了张嘴,但喉咙干涩吐出的字节也很沙哑:“嗯……”他紧了紧眉,撑着床意图坐起来,然而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似乎并不顺畅。
卫庄看见他撑到一半就微滞住的身形,再瞥见对方之一愣之后露出窘迫的神色,冷笑了一声,除开惯有的语气之外,还带着罕见的愉悦。
也正是这个笑声,把昏昏沉沉的盖聂拉回了现实中,意识到自己的衣物已经都被抛在地毡上时,他开始犹豫是不是要在这时和师弟坦诚相对。
说实话,他觉得有些难堪。
无关和卫庄之间忽然脱缰的关系,而是单纯出于礼。
卫庄看着盖聂踌躇,他站起身,拾起地上的剑头也不回走出营帐。从很早之前开始,他就知道盖聂的弱点,表明上,他总是拘泥于那些愚蠢的世人口口相传的看法,然而事实上,在很多时候,盖聂总是会以牺牲最少的问题来寻求答案。
很可惜,在乱世中,牺牲最少这个选择,似乎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
卫庄离开盖聂的营帐,在不远的山岗上望着城外蛮族的方向。
“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年轻的男人的声音带着戏谑的音调在他耳边说话,卫庄不需要回头,一片羽毛缓缓飘落在他身后的地上,断成两截。
白凤扯扯嘴角,他知道自己的速度还不够快,但是面对卫庄的时候,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你这一走,韩非那个老男人,可是要气疯了。”
“哦?”卫庄的声音带着愉悦,似乎很享受给人添麻烦的感觉。
白凤换了个树梢站立:“怎么那个男人没起来?”他故意忘了一眼营帐的位置,啧啧出声:“都说盖聂治军严明,军队闻鸡起舞从不间断——”
卫庄没理他。
白凤摸摸鼻子,自顾自说下去:“看来,他昨晚不太好过。”
风吹过,卫庄的头发长风中拂动着,他看起来难得比这野王时放松。白凤想想宫里痴念着的那个女人,明明苦闷求不得,却偏偏喜欢把自己用浓丽的宫装包裹起来,说出的话像是毒蛇的牙齿一样扎人。无论是谁,好像从来没有人能够让卫庄这个人放松下来,像这一刻一样。
卫庄却忽然问:“他给我几天?”
白凤怔了怔,接着叹了口气:“五天,野王的局面他只能维持五天。算上来回,你这这里最多也只能再停留一天。”
卫庄瞥了一眼营帐的方向,已经长成青年的荆天明正探着头想进去。他没什么表情,只说了一句:“两天之后,回野王。”说完也不管白凤哭着的脸,转身往山岗下走去。


卫庄的离去让盖聂松了口气,他把这看成卫庄难得的体贴。
撑着榻慢慢下了地,把破损的衣袍收好,重新穿上夹袍,就听见帐外荆天明的声音大大咧咧传来:“大叔,你早上没去大营训练,我特地把朝食给你送来了——看我是不是很体贴。”话音未落,人已经进了帐子。


(重发改错字)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7-01-08 16:30:00 +0800 CST  
盖聂的内力并没有受损,在天明大大咧咧靠近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
荆天明掀开帐篷的帘子进来的时候,只看见盖聂面无表情刚刚整理好被褥的身形。他嚷嚷道:“大叔,你的亲兵呢?怎么没看见在门口守着?”
“不日便有大战,我让他们下去休整。”盖聂觉得自己也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荆天明把餐食放下,炫耀道:“大叔,看我特地给你带了什么来?是马奶做的酥酪,回鹘的厨子做的,这个可是我拼命抢来的,你一定要尝尝。”
盖聂道了声谢,慢吞吞坐下来开始吃东西。说真的,他被折腾得有点饿过了,没什么胃口。
天明自来熟地坐下来陪着他用食,说着这几天他人不在时候城里的杂事儿。
门帘再次被掀开的时候,一股冷风夹杂着冰渣子灌进来,天明正说到:“虽然那个凶女人长得很难看,但是医术还是勉强过得去的,你要不还是过去让她看一眼吧,我看你今天面色比怎么比昨天还差?”
盖聂抬起头,看见卫庄掀开帘子走进来。
荆天明立即像是炸了毛的刺猬看着他:“你!你这个坏人怎么又回来了?那个鸟人说你应该走了不是吗?”
卫庄走进来,厚重的门帘隔绝了凄厉的北风,也隔绝了光线。
他的目光扫过荆天明,荆天明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某种程度的不待见。在野王的时候他被这个恶人折磨了好几年,现在都还有点心理阴影。
卫庄看着火光微弱的炉膛,翘起嘴角:“怎么这里大营的人都这样闲?”
荆天明:“我来看我大叔你有意见?”
盖聂拉住青年:“天明,我没事,你先出去。”
荆天明目光在白头发的坏蛋和脾气很好的大叔间游移了几下,他想起韩非那个老男人说过的话:【这两个人之间事情,你别瞎掺和。】
于是,年轻人的气焰被浇灭了,他很担忧地对盖聂说:“大叔,那我走了,我拿来的东西你记得吃完哦。还有,那个坏女人那里你也记得过去一趟。”
盖聂点点头:“大叔知道了。”
荆天明觉得自己是被大叔赶走了的,他有点伤心。怎么那个坏人一来,大叔就很忌惮的样子?


室内重新陷入昏暗,帐篷外的北风在呼啸,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盖聂放下用了一半的酥酪,站起来去添炭火。经过一个晚上的燃烧,炉膛里只剩灰烬了。
卫庄看见他低头清理炉膛,提起一旁放置的铜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盆里装满了雪。他把铜盆架在盖聂重新烧好的炉子上之后,才看向盖聂。
“师哥,你在逃避?”
“小庄,我并没有。”盖聂承认他刚才被卫庄盯得胃口全无,但要说这是逃避,他有点不想承认。
卫庄看了一眼吃剩的乳酪,略带不怀好意的说:“你应该听他的话,不然一会儿做的事情,恐怕你会受不住。”
盖聂的瞳孔针缩了一下。
卫庄恰好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他笑起来:“师哥,你该不会以为,昨天一个晚上,你欠我的就都偿清了吧?”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7-01-17 17:47:00 +0800 CST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7-01-18 17:34:00 +0800 CST  
白凤懒洋洋地靠在大树高出的枝干上,嘴里衔着一片叶子,看着远方茫茫的草原。
这里到了冬天土地都是灰黄的颜色,听说盖聂在这里已经呆了六年,他有点好奇,这个人是如何忍受得了这样的寂寞。
“喂,你这个大鸟到底吃不吃东西?!”年轻人的声音在树下传来。
这小子,离开了野王卫宫之后,反倒活得有了精神。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还是一样咋咋呼呼,白凤在心里补了一句,然后懒洋洋地说:“这似乎与你无关。”
荆天明踢着石头,他也不是真心想管那只大鸟:“我说,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白凤斜睨着他,笑起来:“这好像也与你无关。”
“这个坏人老霸占着大叔做什么?再有机密的事情,两天也该说完了……”荆天明嘟哝了两声,卫庄来了两天,他就只在第一天见过一次大叔。
白凤扯扯嘴角,没理他,反倒是望着远方自言自语:“在这场风雪之后,匈奴的军队说不定已经在集结了。”
年轻人的表情沉静下来,他也看着远方:“是啊,平静的日子,只有在大战之后那短暂的几天而已。”
白凤不知道该同情自己还是同情这小子:“在野王,每一天,都只是看起来平静而已。”
荆天明咧着嘴笑起来,有点幸灾乐祸:“在这里,至少蛮族只想要粮食要我们的命,而不是让人身败名裂。”
白凤默默看了一眼荆天明,几年不见,他倒是也看懂一点世事了:“把头放在裤腰带上,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荆天明摇摇手指:“和那个大坏人在一起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是自由。”
白凤来了点兴致,换了一枝矮一点的树枝,看着他:“你难得不知道,这是一个胜者书写的时代?如果死了,哪怕是你大叔,也会被世人说是兵败被杀,死得毫无尊严。”
荆天明露出不满的神色来,他的心思都流露在脸上。
白凤兴起逗他的念头:“说不定,在战场上死了,连个收尸的人也不会有。”
荆天明再忍不住,大声道:“你懂什么,大丈夫马革裹尸还,哪里像你们这样每日锦衣玉食,在亭台楼阁里勾心斗角的。”
白凤忽然没有了斗嘴的欲望,他承认这个小子有一件事说得对。
男人,不应该死得不明不白,至少应该轰轰烈烈。
……

黑暗吞没光明,仿佛永夜才是北方的冬天该有的色彩。
因为两个人没有了白天黑夜的概念,忘了添加木炭,火炉已经渐渐熄灭。
盖聂醒过来,并没有觉得冷。他慢慢转身,碰到了身边熟睡的男人。
琥珀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渐渐清醒,他没有再动,因为他并不想惊醒难得沉眠的人。即便卫庄不说,或者开口就是嘲讽,但盖聂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很疲惫了。
他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帐篷,听着耳边呼啸的北风,还有男人沉重迟缓的呼吸声。
卫庄没有开口,他也不曾问及。
但,有些东西,他不是完全一无所知。
卫庄千里只身而来,是因为知道他深陷绝境;然而也是他一人只身而来,恰恰说明了野王的局势已经危如累卵。
盖聂缓缓转过身,朝着卫庄,本应警觉的人并没有转醒,只是皱着眉呼吸轻了。
盖聂叹了口气,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卫庄的额角之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卫庄在盖聂的呼吸渐渐绵长之后,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动,只是慢慢收紧了手指。
天亮的时候,盖聂和他都会忘记今天夜里的事情。
他们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得欺骗自己。

谁,都以为对方不知道。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7-01-19 17:46:00 +0800 CST  
卫庄在第三天离开了边城,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叫醒皱眉沉睡的盖聂。不是出于心软,而是认为这样的场面没必要。
出了城不过一息,白凤就说:“我还以为他不会来送你。”
卫庄回过头,看见盖聂穿着惯常的苇白色袍琚,站在城墙之上,应该是在目送他离去。六年之前,他也是这样站在山坡上,看着盖聂拿到了虎符骑马远去。
在灰蒙蒙的天幕下,天空大雾一样的飞雪短暂地停止了飘飞。这让盖聂看起来像是和整个苍灰色的天幕融为一体一样。
卫庄嘴角动了动,最终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一抽马鞭,毫无留恋地策马而去。
白凤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心肠硬成这样,也不知宫里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毫不在乎。
这个世道注定无情,所以人只能比世道更无情。
……

卫庄离开之后,盖聂的身体还没有恢复,直到第三天才如常训练。
然而失去粮草的戎狄人已经再也弹压不住,阿祖的兄弟叔伯给了他施加了巨大的压力——如果阿祖这个时候撤回关外,或许部族里不满的情绪会漫延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戎狄人失去半数粮草,漫长的严寒让他们集结在中原人修筑的城墙之外,叫嚣着,宣战着,等到最后一击的机会。
将近半个月的围困,边城的气氛让整个城池无比压抑。以往进出关口的月氏人和回鹘人都不敢再来贸易,严寒的天气,让仅剩的河道封冻结冰,人们在烧火取暖或者凿冰取暖间痛苦得抉择。——然而再过几天,恐怕抉择的权利都没有了。
城中的粮草盐巴,快耗尽了。
荆天明忧心忡忡地和李进一同巡城,戎狄大军时时刻刻给城内的居民带来战争降临的。
这时一个小校尉过来找他:“参军,都尉请您过去仪式,在医棚那边。”
荆天明急匆匆敢去医棚,这里是盖聂给端木蓉施行医术单独搭建的帐篷,里外都可以煮药。但盖聂本人很少过来。
天明走进帐篷,看见端木蓉面色冷淡地捣药,盖聂站在一旁默默无言。
端木蓉看见荆天明进来,冷哼一声:“你自己和他说吧,我并不是你的兵,也不需要听你安排。”
天明看向盖聂:“大叔,你找我?”
盖聂看看端木蓉,端木蓉冷着一张脸仍在捣药。盖聂便对天明道:“我们出去说。”
……
荆天明和盖聂一道出门去,站在城楼上往下看,两个人面色凝重。
天明忍不住问:“大叔,到底什么事?”
盖聂开口道:“天明,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城池失守了,我们会怎样?”
“会战死”,天明手握长剑:“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盖聂望着远方:“那百姓会如何?”
“这……”天明挠挠头,脸色不大好。
会死吧,他说不出口。
盖聂平静地说:“会屠城。”
天明担忧地看着他:“大叔,那怎么办?”
盖聂还是望着很远的地方:“你看,那座山背后,是魏国的土地。如果中原没有列国没有诸侯,只有一个声音,那边的城防就会在我们被围困的时候从旁夹击草原的敌人,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和燕国以前谋划趁乱偷袭野王。”
荆天明似懂非懂:“可是,我从书上读到,自从周室建国,天子分封诸侯国,就有了战乱。”
盖聂轻声说:“或许,会有一个人出现,他用他的力量,让中原从此只有一个声音,从此没有国与国,也就没有了纷争。”
天明似懂非懂:“会有这样一个人吗?连周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有人能做得到?那——他会是什么样的人?”
盖聂回过神,轻轻笑了一下:“不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或许这样的人出现了,也不代表从此没有纷争。”
荆天明挠着头,把头发挠成了鸟窝:“大叔,你说的这么多或许有没有的,我怎么听不懂。”
盖聂看着他:“大叔就是想告诉你,大叔希望,更多人能活着。在这样的世道下,权利金钱或许是贵族的外衣,但是对我们守护的百姓而言,他们的愿望是活下去,有尊严的活下去。”
荆天明好像抓住些什么,他忍不住问:“可是,大叔你也说过蛮族人会屠城,烧杀掳掠。没有你的保护,他们又能怎样活下去?”
盖聂的眼睛很亮:“戎狄人的怒火需要有人去平息,他们的失利需要一个交代。如果一个人的死亡能够换回一百条甚至更多人命,你觉得值不值得?”
天明张口结舌:“大叔,你你你你什么意思?谁要去死?!”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7-01-23 18:35:00 +0800 CST  
盖聂没说话。
天明忽然愤怒起来:“我当年恨过你!讨厌你!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一个人去做,那我们在你眼里,又算什么?”
盖聂看了天明一会儿,神色没有什么不同:“没有人愿意去死,天明。我们都想让这天下的百姓能活下去。”

天明不是寻常少年,盖聂的话让他不安,他想起了当年被抛下的那一刻,那种绝望和愤怒:“大叔,你是不是又想要扔下我了?抛弃这座城池了?”
盖聂的目光有了波动,但很快他又重新坚定起来:“天明,戎狄的人不日就要攻城。”

天明用袖子擦了眼泪:“那又如何?”
“一旦他们开始攻城,就意味着事情再无回旋余地。边城的危机会是一个信号,最终或许会漫延到野王。”
“他们来一个,我荆天明杀一个;来十个,我们一起杀十个!总之我们不亏。”
盖聂摇摇头:“天明,这样的牺牲不是我想看到的。”
天明急躁起来:“大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难到现在还有什么办法阻止戎狄人的进攻。”
盖聂忽然说:“或许,有。”
荆天明一怔之下,忘了发脾气,呆呆地问:“什么办法?”
盖聂却不愿再说下去,他看着远方灰茫茫的草甸。朔风吹过他的长袍,烈烈作响,像是一张立在墙头的旌旗一样,令人安心。


北方呼啸,飞雪研磨沙丘草甸。
一个粗犷的草原男人坐在巨石上喝酒,熊熊燃烧的火堆聚起黑烟,远远就能让人看见。
新雪覆盖了大地,远处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是有人踩着积雪一路行来的声音。
草原男人写着眼睛望过去,六年过去,他早已褪去刚刚接手部族的生涩,他的面庞留出和祖辈如出一辙的络腮胡须,目光变得深沉而冷酷,却又带着天然流露的狂放不羁。
“你还敢来?”他仰着脖子喝了一口酒,然后把手里的牛皮酒袋扔给在风雪里走近的男人。
男人披着斗篷,带着斗笠,削尖的下颚坚毅沉稳,他伸手接过酒囊,却没有和从前那样毫不怀疑地饮下。
“你怕我下毒?”阿祖嗤笑道:“我们草原的男人可不会像你们中原人一样狡诈。”
盖聂走近火堆,他把酒囊握在手里,慢慢说:“每年的今天,在这里喝酒,好像是很久以前的约定了。”
阿祖面色阴沉:“你失约了两年。我刚刚说什么来着,中原人,总是这么背信弃义。”
盖聂并不反驳,把酒袋递回去:“我们本来不必为敌。”
阿祖喝了一大口酒:“你们的子民该安居乐业,而我们的子民就只能挨饿受冻?你们靠猎捕野兽耕种庄稼,圈占了肥美的草场和河流,把我们驱除在这苦寒的漠北之地,为什么我们就要认命?”
盖聂:“多说无益,你们想要怎样?”
阿祖咧开嘴巴,露出八颗牙齿,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我们是你们嘴里的野蛮人,自然就该干野蛮的事情。你们阻拦,我们就要杀光阻拦我们的人,你们烧了我们过冬的粮草,那你们的百姓就必须付出代价——你说这样好不好?”
盖聂平静地看着他,并不生气:“你不是这样的人,否则也不会等了这么些年,一直没有痛下杀手。”
阿祖忽然摔了酒囊:“那又怎样!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固守那个破城,而失去粮草失去战机的我,再优柔寡断下去,我的子民就会推翻我,我的部族就会重新被我的堂兄掌握,那个时候,漠北恐怕就不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盖聂看着咕咕流转雪地里的酒,他慢慢说:“你说的对。”
阿祖没听清:“什么?什么说的对?”
盖聂:“再这样下去,要么我的城破,要么你被部族驱除,我们两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阿祖怒视着他:“
你想说什么?当年那么聪明世事预料神准的开口兵法的人,也不是束手无策了?除了向你曾经的兄弟挥动刀剑之外,你还有什么办法?”
盖聂:“或许,有。”
阿祖露出和天明一样有点怔愣的神情:“什么办法?”
盖聂用平静的声音说:“我献上降表,打开城门,许你入城,城中粮草金银皆可随你取用,但你必须保我一城百姓性命,不可伤害任何一人。
阿祖呆滞了半晌,仍然不大相信自己听见的话,半晌忽然哈哈大笑:“你是不是疯了,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只要城破,城里的一切还不是我们戎狄人的?为什么要与你交易?!”
盖聂丝毫没有波动的声音在风雪中响起:”中原有一句话,我曾经教过你。如果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玉石俱焚。你,和你的子民,死伤大半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座空城。“
阿祖的酒醒了一半,他捡起地上的酒袋,愤怒地说:”我答应你也没有用,我或许可以不杀你,但我的子民不会答应,我的叔伯兄弟不会答应!只要你活着,他们就不会安心!“
盖聂却忽然笑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一种错觉。
”没有错,但,如果你这他们面前亲手手刃了他们心腹大患,那时你的功绩必将超越任何一个叔伯兄弟。有了粮草,有了军功,你说,部落的子民会不会继续拥戴你。“
阿祖好像有点明白盖聂的意思,又有点不明白,他呆愣得问:”你究竟图的什么,我不明白。”

盖聂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要你,保我边城的百姓,活下去。”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7-01-25 00:06:00 +0800 CST  

楼主:不靠谱的射手座

字数:82823

发表时间:2016-05-25 21:2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1-06 11:44:59 +0800 CST

评论数:2596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