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王道】弑君 架空古风 微虐 缓更 缓缓缓

卫庄的营帐生着火,但这对反复受伤的人来说似乎并不够。

药熬好了端上来已经有一阵了,因为天气的缘故凉得很快。卫庄跪坐在案几后看邸报,这段时间因为戎狄的主帅变更,难得得清静,倒是赵国边境有几次和戎狄交战,赵国虽然剩了,但损失却不小。
墨色笼罩下来,将近入冬的时节这里黑得特别早。
光线更加暗了,卫庄听见床上的人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军营里除了军妓没有女人,照顾让人的事情卫庄并不常做,所以这个时候才想起盖聂大概是渴了。
卫庄端起药,走到盖聂床前,皱眉。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费力得想要坐起来。
卫庄按住他,手下的皮肤温度并不低,这是最意料之中的事情。战场上缺医少药,大部分还是只能靠自己扛。
手底下的热度让卫庄心头微微一动,他仰头含住一口漆黑的药,拽起盖聂脖子后的衣领把他半提起来,对着嘴压下去。
……
这样的喂药在三天之内是第二次,区别于第一次茫然混乱,第二次两个人的神志都算得上清醒。
盖聂的牙关僵硬了一下,齿间弥漫着苦涩的味道,那种味道真某种程度上冲淡了对这种局面的无措和抵触。在短短的僵持过后,盖聂松开了牙关,任由苦药顺着对方的嘴渡到自己嘴里。
卫庄退开一点,低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地方的眼睛。
盖聂皱着眉:“小庄,我可以自己来。”
卫庄松开手,任由盖聂狼狈得摔下去,然后吃力地爬起来。
盖聂接过药,低头一口一口把药喝下去。
卫庄转身走回案几边,坐下继续看邸报,嘴里道:“你最好快点好起来,再过两天,可是你单身赴宴的时间。没人会去替你送死。”
盖聂没有答话,他放下空碗,试着运了内力在体内流转,只觉脏腑阻碍甚重,但再修养一日应该会有好转。便重新俯卧下。
……
朔北寒风肆虐,今年的冬天来得也许会比往年更早。
卫庄计算着离开野王的时日,邸报虽然日日送来,但野王距离此处也要快马一日一夜,如遇大雪冰封,恐怕三五日的耽搁免不了。军情如火,他再过几日,就得回野王了。
不过此处的情势……卫庄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陷入昏睡的盖聂,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夜里太凉,盖聂缩在狼皮的褥子里,因为药物的缘故睡得很沉,但眉头未见松开,一如既往地克制隐忍。
他的伤口应该疼痛异常,此处能有药已是难得,镇痛的药材太少见,也就没有给他用上。
卫庄放下手里的竹简,走到床前退下靴子和外袍。
因为响动,盖聂难耐的动了动。
卫庄低头,正好看见对方干裂脱皮的嘴唇。
想起白天的事,卫庄眯着眼。这个人很固执,即便是要渴死了,也会一直忍下去直到自己能够爬起来。
卫庄伸出手,按在那干裂的嘴唇上。
微微用力,献血崩裂而出,染红了卫庄的指尖。
卫庄看了一会儿指尖的鲜红色泽,在颜色发黑干涸之前,鬼使神差地将这红色慢慢沿着对方的嘴唇涂抹开来。那苍白无比的唇色被血色覆盖,乍一眼看去,竟然显得多了两分生气。


(未完)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1-20 11:19:00 +0800 CST  
哎呀,下一章要怎么搞好呢 学习苍苍的话:要不要促销呢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1-20 11:23:00 +0800 CST  
卫庄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过女人或者男人。早年时装卫国宫中看见过的那一幕让他对女人难以亲近。就算是红莲,也只是让她远远跟随左右,从来不许近身。
但在这漠北的几天里,他突破了许多底线。
曾经,他想着有一天能够亲手抓捕盖聂,然后——让他付出代价。
而眼下,盖聂已经弱得几乎毫无抵抗的能力——而他,想要的代价又是什么?
卫庄有点不能肯定,那种温暖湿润的触觉,还有同样坚强沉默的躯体,逐渐挑战着他在心底蛰伏的某种情绪。他闭了闭眼,转身从营帐中间火堆中吊着的陶罐中倒出一碗水,回到床边,一点一点喂给昏睡的人。
水,顺着下颚一直流到衣领下面。
昏睡的人并不配合,卫庄看着那温热的水冲淡了对方唇上的朱砂色,然后一点一点,把他惨白的衣襟,染成淡淡的粉红色。
放下粗瓷碗,卫庄弹指间熄灭微弱的灯火,翻身上榻。
他在那一瞬间,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一个让他觉得有些疯狂的念头,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念头。
他把手,放在对方的腰上,慢慢收紧————
越来越紧,就越来越暖。
鼻尖是凌冽而苦涩的味道,这是他记忆中,为数不多随心所欲日子里,一直萦绕不去的味道。
卫庄有些贪婪地嗅着,他的手透过松散的衣袍,触到这句躯体上纵横交错的伤痕。
后腰这一处,是他在从帝王后宫出来的那一天,愤怒中留下的。
卫庄的下巴很尖,曾经有相面术士说过,这是亲缘浅薄的面相,注定此生孤克,孤家寡人。卫庄不信命,他的道路从来都是孤独的。
孤独?强者往往都是孤独的。
卫庄自嘲一下,离得太近,他的嘴角和脸颊不可避免地蹭过对方温热的身体。
他感到了某处贪念正在滋生,说不清是什么动机,他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继续下去。
于是,他的唇,就这样慢慢地贴上对方肩胛与颈项交接的那一处凹陷。这里刚刚被留下的水润泽过,还带着淡淡清苦的味道。
像极了盖聂的味道。


(憋不粗来,待续)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1-22 00:49:00 +0800 CST  
卫庄的嘴唇很冷,盖聂的身体很热,他还在发烧。
扰动让沉睡的人眉心扰动了一下,但似乎对那侵扰自己的气息太过熟悉,熟悉到毫无防备。那个人,重新舒展了眉心,又睡得沉了几分。
卫庄看见过很多不同境地的盖聂,锋利的、平静的、孤注一掷的、决然不还的……然而他的记忆里,这样软弱的样子,是第一次。
不,或许他曾经见过,但自从宫变的那天晚上,他被自己亲手下令带上镣铐锁住冷宫里,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两个人之间,就像隔了一世。
卫庄的瞳孔颜色很浅,这是卫氏一脉远古文王血统的证明。但这时候,他的瞳色发暗,其中氤氲而生的不确定似乎有了了然的意思。
他抬起一点身体,手指在交错的伤痕与染血的绷带之间慢慢移动,抚过。
指尖的压力,让沉睡的人呼吸微滞,被扰动地想要醒过来。但药物的作用让他沉眠,当对方试探碰触的手指停在他颈脖间脆弱的脉动上不在移动时,他的呼吸又渐和缓,眠了过去。
卫庄的眼睛盯着对方,显得幽深而疑惑,他有些去确定自己要的是不是就是此刻渴望的东西。
目光落在对方带着淡色血痕的嘴唇上,这是一双典型的男人的嘴唇。
不柔软,总是沉默地闭合着。
但,就在这一刻,他恍然回忆起,不久之前曾经在这里体会到的湿润和清苦的温暖。
不确定,在此时怂恿着他催促着他。
于是,卫庄鬼使神差地靠过去,鼻尖几乎碰触到对方的鼻子,而他的嘴唇,就这样缓缓地、坚定地、压过去——
生死;纵横。
家国;天下。
背叛过,愤怒过,绝望过,唯独不曾真正拥有过什么。
卫庄克制住自己思绪的喷薄,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底,燃烧开来。越来越热,越来越烫,让他不得不寻求一个地方,发泄出去。
去灼伤另外一个人,让他和自己一样痛苦。
卫庄的眸色更加暗沉,他忽然用力箍住对方的肩背,用类似噬咬的力量,去搅动、去吮吸。
这样,或许就是他们最接近彼此的时刻。
如果他醒着,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会这样感同身受。
噬咬已经改变了味道,变得急躁而愤怒,这样的侵犯必不可免得惊动了沉睡的人。盖聂的喉咙和胸膛里发出急促而痛苦得喘息,他开始挣动,想要去探究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盖聂的眼睑颤动着,下一刻,闭合的狭长眼睛睁开了,那双带着淡琥珀色光华的瞳孔,就这样撞进了卫庄的眼睛。
卫庄退开身体,手却维持着按住对方的姿势。
他——在等。
等对方醒来看见这样的场面。
他——也在想。
想象对方看见这样场面,会说出口的话。
他,想要一个结果。


(我太罗嗦了,居然特么还没写到关键上)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1-26 00:39:00 +0800 CST  
盖聂的眉毛很直很挺拔,从来不会让人有文弱的错觉。
但这个人看似迂腐,实际上很会隐藏心绪,即便是在鬼谷学艺的那几年,面对卫庄的屡次挑衅和嘲讽,他也没有让卫庄抓到过弱点。
然而这一刻,卫庄在对方琥珀色的瞳孔里,看到在短暂的茫然之后,里面居然流露出一线不可错人的喜欢来。
然后他听见盖聂张开嘴,对他说:“小庄,你回来了。”
卫庄怔住,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态,他心中一动,接着说:“你在等我?”
盖聂的眼神很纯粹,带着一点笑意说:“师傅等你很久了。”
卫庄忽然明了了,有人给盖聂下了很重的助眠药力,或许是担心他夜里感到疼痛。药物的作用让盖聂沉睡昏眠,无法彻底醒过来。他的眼睛虽然睁开看着自己,但瞳孔是涣散的,也许是在透过自己看很久以前的另外一个人。
这一刻,卫庄发觉自己可以放肆地去观察盖聂。这么多年过去,盖聂鬓角的头发已经泛白,而自己,早已是一头白发,像一个逆天而行的妖怪。
卫庄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刚刚克制不住的思绪已经消散不见,他用更加低沉的声音说:“你睡吧,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因为这样一句似曾相识的话,或许是对方带着侵略意味的气息太过熟悉,又或者是盖聂的伤势实在不轻,无边无际地疲惫在吞噬着他的神智。
他好像听见卫庄算得上嫌弃的安抚之后,这样熟悉,他缓缓阖上了双眼,遮蔽了最后的那一线带着落日余晖的暖光。

卫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按住盖聂的手慢慢收拢,再看到对方在昏睡中微微颦起的眉峰之后,又卸去了力道。
盖聂还在昏睡,他的呼吸比往日更沉重,看得出他的身体在经受一次疼痛的折磨。即便是隐忍惯了,在昏睡的时候也不能完全控制呼吸的力度。
卫庄的手从对方的肩膀上收回,慢慢移到对方刀锋一样腰脊上,手下的温度并不正常,偏离了常人的热度,竟然让他有温暖的错觉。
他的手在那道狭长的疤痕上停驻下来,然后,慢慢地,抱紧了对方。


(未完待续)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1-28 16:59:00 +0800 CST  
想打我的举手~想亲我的也举手~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1-28 16:59:00 +0800 CST  
三天很快过去,盖聂用他强悍的恢复能力再一次站了起来,看起来与受伤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三天已过,他只身上路,一个人去了戎狄的大营。
卫庄从那一天起就变得愈加阴沉而沉默。盖聂离开军营的时候,他依旧面无表情地在校场训练兵士。
倒是天明抓耳挠腮地坐立不安,频频张望。
盖聂回来得很晚,已经过了营中宵禁的时刻。他一回来,就赶去督军府。
天明蹲在卫庄的营帐外面守着,一直不肯休息。
卫庄还在看盖聂手绘的城池布防图,听见外面的动静也不抬头,直接说:“既然闲着,就去搬点炭火进来。”
天明瞪着眼睛:“你就一点不担心?”
卫庄冷笑道:“担心什么?”
天明望天:“如果戎狄人出尔反尔,设下陷阱?”
卫庄冷哼:“你觉得几百人戎狄人,能困住他?”
天明噎了 一下,转而道:“若是戎狄人恼羞成怒,开战呢?”
卫庄:“你以为我会怕?”
天明无从反驳。这三年被这坏人折磨,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强悍的人。没有心底那点不甘心,加上这三年的磋磨,他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盖聂回到营帐的时候,天明还在。
盖聂有点惊讶:“天明,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天明憋了这整天,想过各种糟糕的可能,结果面对盖聂一张好像天塌下来也就这样的表情,一时间心头气起来,语气也就没有可以挑选,直接说:“看你能不能活着回来。”
盖聂听了居然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恩,去睡吧。”
天明哼哼着大步走了。
盖聂掀开帘子进了营帐,这里的火盆烧得很旺,卫庄靠在榻上,还在看羊皮地图。
卫庄没有抬头,只说了一句:“丞相在这里的消息已经传到戎狄和燕国的耳朵里,过两天就准备回野王,”
盖聂只身赴会没有穿盔甲,只披了一件狼皮披风。他把披风除下,听见卫庄的话也微微颔首:“也好,今春之前战事不会起,倒是可以腾出精力对付燕国和魏国。”
卫庄毫不怀疑盖聂的能力:“你和戎狄人达成协议了?”
盖聂没有否认,只解释道:“上次去和这次去间隔不足十日,我看见戎狄的马匹已经减膘不少,想必他们的粮草也该告罄。”
卫庄颔首:“蛮族人不懂耕种,秋天之后粮草难免无以为继。”
盖聂:“如果遇到连续晴天不下雪,草场枯萎干燥,容易引发天火。”
卫庄低头在地图上看过:“你的意思是——”
盖聂走进对方,低着头在他手里的地图上划了一个圈:“如果点燃这里,戎狄人恐怕这个冬天不会存活一半。”
卫庄抬起头,看见盖聂垂悬的长发几乎碰到他的脸:“这可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盖聂站起身:“赶尽杀绝,不过是下下之策。纵横之术,不就是以小博大,以一人退千军。”
卫庄笑起来,冷冽地笑带着难以言说的深意:“你威胁了他?”
盖聂的目光很干净:“皇权之争,并非中原独有。我不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卫庄看着盖聂。
盖聂的目光没有波动,连半点骄傲的意思都没有:“戎狄人已经同意今冬休兵。”


(未完待续)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1-30 13:55:00 +0800 CST  
我解释一下,盖聂的话里面透露了两个意思,一时戎狄人自己有权利斗争,二来是冬天骑兵没有草料的确很难生存。盖聂主要是威胁对方,把鱼死网破的结果说给对方听,得到双方暂时休兵的结果,让戎狄人可以专心内斗,卫国也可以转头搞一搞一直想捡漏的燕国和魏国。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1-30 14:02:00 +0800 CST  
正事说完了,帐篷里面开始沉默。
盖聂解开袍子坐下来,有点迟疑地说:“小庄,你要走,边城这边的防务有何打算?”
卫庄闻言放下羊皮卷,斜斜往后倚着,双手搁在脑后,带着点看戏的味道:“怎么?连王位都拱手相让的人,却要开始争权了?”
盖聂尴尬了一下,被卫庄嘲笑很多次,唯独这一次,是他的确有求于人。
“小庄,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边城防务如何重要,守好了可以让你腾出更多精力对抗六国。”
卫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操心。”
盖聂没有被这句话打击,他继续说:“戎狄人可以被稳住一个冬天,但督军这三年年在这里出兵每次都是死伤大半。没有兵士没有粮草,年年用这个做借口大不了胜仗——小庄。”
说到最后,盖聂的声音里面已经带着无奈和哀求。
卫庄看着他,用那种权衡的审视。
盖聂还在等他回答。
然后,他听见卫庄用很挑衅的声音说:“将欲取之,必固与之。师哥,这个道理你不懂?”
盖聂微微拧眉,他有点为难:“小庄,离开野王的那一天,我已身无长物。”
卫庄用一种放肆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里面赤+裸|裸的意味让人难以忽视。
盖聂有点不确定:“小庄……”
卫庄坐起来,上半身倾向对方,手指伸出来,卷起盖聂落在肩后的头发,只单纯用鼻音发了一个字:“嗯?”
他的声线很醇厚,在寂静的黑夜里只用简单的一个音节,就能打动女人的心……比如一直对他痴心不改的红莲。
盖聂眉头拧地死紧,他垂眼看了绕在对方指尖的头发,就要后退把头发抽离出来。
谁知卫庄忽然收紧手指,生生将他的头发扯住。
盖聂看着他。
卫庄笑得有点不怀好意:“师哥,你总该拿出一点诚意来。”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01 18:50:00 +0800 CST  
渣了渣了 好欢乐 进展滚滚有没有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01 18:51:00 +0800 CST  
盖聂直视着卫庄,他的眼神不闪不避。
没有难堪,有的更接近惊讶于不赞同。
卫庄的脸也沉下来。
盖聂的性子他也算了解,的确不是会轻易为外物屈服的人。如果他非常想得到一件东西,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原则。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年直接背叛他,发动宫变的缘故。即便知道卫国已经腐朽,但有些非常的手段盖聂是不屑为之的。
一直到盖聂离开,他也没有低头。唯一的意外,恐怕是他为了大局不得不放弃荆轲的儿子。所以面对那个小子的时候,盖聂总是很宽容。
……该死的宽容,把自己当个救世主。
在这样难堪的沉默中,盖聂缓缓开口:“三年,小庄。”
卫庄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盖聂的目光坚定下来:“用兵符换三年。这三年,边城防务不废卫国一文一毫,我保戎狄不犯境。”
卫庄嘲笑道:“你凭什么保证?”
盖聂的目光从来没有这样坚定:“小庄,你清楚,我,从不妄言。”
卫庄忽然烦躁起来,这本来是他前来边城希望得到的答案——不,或许盖聂承诺要做的,比他预期的更好。
但,心里总有一线不甘与愤怒,单纯的愤怒。
卫庄松开盖聂的头发,他重新躺回去,双手枕在脑后:“五年。”
盖聂有点为难:“小庄,戎狄老王新死,就算我能游说拖住他们两年内斗。两年之后也必然有所结果,届时一年整兵,戎狄人一定需要对外一战宣泄。与他们接壤的列国都有可能被挑中——我,无法向你承诺。”
卫庄的嘴角翘起来,他看着盖聂,目光若有所指:“师哥,前狼后虎,积贫积弱,卫国迟早会亡国。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盖聂看着他:“你,也一样没有放弃。”
卫庄的眼珠斜过来,就这么看着他:“师哥,早晚都要亡国,你不如回野王,那间冷宫很适合你。”
盖聂一阵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卫庄难得后悔,他把盖聂在野王的冷宫里囚锁了整整半年,却没有对他做什么。


盖聂觉得没必要谈下去,并非因为卫庄的挑衅,而是认为权衡利弊之后,卫庄能够做出一个理智的决定。
决断,从来都是卫庄的强势之处。
一个虎符换取三年边城安定,足够让他在野王推行新政。

……
隔日,卫庄离开大营回到督军府,整个督军府都在忙碌着为相国回程打点上下。
卫庄冷睨着那些搬进搬出的金银器皿和西域美酒瓜果,声线带着嘲笑对韩非道:“看来这几日相国斩获非凡。”
韩非笑眯眯地看着他:“彼此。”
卫庄没有理会他:“看来边城是个不错的地方,穷山恶水也能挖出许多金银来。”
韩非凑过去:“明日就要上路,你对这里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卫庄背过身往游廊外走去:“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明天让墨玉麒麟到我这里来一趟。”
韩非苦着脸:“好歹是个相国,提前让我心底也有个底啊,演戏演砸了可怎么办。”


一直到安抚使一行准备上路,盖聂也并没有等来卫庄的决定。
相比欲言又止几次想要面见相国的李进来说,盖聂的确冷静地过分。
最后一个晚上卫庄并没回来,第二天一早准备上路。
营帐里盖聂刚刚穿好铠甲准备出去,就听见有人说相国身边的小将有事传话。
盖聂听说天明来了,立即让人进到营帐中。
天明已经准备好了上路,但面上神色有些激动,进了营帐便道:“大叔我不要跟着卫庄那个大坏人走,他是王又如何?我要留下来跟着你杀敌!”
盖聂连忙对账外的守军道:“你们都退开十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靠近。”
等人都退下了,天明忽然低下头,对着盖聂道:“大叔,你不知道野王宫里是什么样的日子。勾心斗角,自己人暗杀自己人,就为了拿一点权利和钱财。”说道最后,他的声音很小,几乎像是在哭。
盖聂不得不走近他,想要说些什么。
天明用很小的声音说:“大叔,你还不知道一些事,卫庄大坏人不让我说……”
盖聂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肋下一凉,低头看见一根牛毛银针插在他的肋骨间。
盖聂冷眼抬起头:“你不是天明……你是……”
是他心神不宁,太大意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眼前一黑向前倒下,银针上有剧烈的麻药。
对面的“天明”抬手接住对方的身体,他的面目忽然模糊起来,然后再抬头是,已经是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盖聂的样子。


盖聂醒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晃动的车厢里。
在极其短暂的茫然之后,他忽然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陡然起身欲要坐起时,却发觉力不从心。
盖聂皱着眉,抬起手看见手腕之上锁住的精钢镣铐,再低头,脚上也被靠着,锁在马车的嵌板之下。
怎么?
他有点不确定地环顾四周。
“你比我想象中的,醒的晚了点,师哥。”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02 18:17:00 +0800 CST  
欢脱了欢脱了,继续滚滚,飞镖菜刀来一波,不怕被坑的随便上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02 18:18:00 +0800 CST  
盖聂吃力地坐起来,被锁链扯住,他只能蜷缩起腰身才能让自己半坐半躺着。
他的目光打量着四周,身下是颠簸的马车,耳边是官道上疾驰的马蹄声。
卫庄放下竹简,他从来都很欣赏盖聂的冷静与理智,但在他人生更多的岁月里,他无比痛恨着盖聂的冷静和理智。
盖聂试着提了提内力,果然只剩一二,尚未恢复,他抬起头:“小庄,你先把这个松开。”
卫庄睨了他一眼:“之后呢?”
盖聂:“回边城。”
卫庄忽然来了兴致,他凑过来,像那晚在帐篷里一眼挑起对方的一缕头发:“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人满意啊,师哥。”
盖聂这次没有动,他的目光直视着卫庄:“小庄,这是你真正的意思?”
卫庄拽着那缕头发在手,想象着那尽在掌握的场景:“你以为呢?”
盖聂沉默了一回,才说:“五年,我可以试试。”
卫庄的语气很无所谓,但他的神态带着轻蔑:“师哥,你知道我的,无用的人不必留下。你要从我这里得到兵符铁券,再给你五年时间,总得有点诚意。”
盖聂沉下脸:“你要的,我给不起。”
卫庄却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情,他的手指松开那缕头发,顺着对方的脖子向下两寸,勾开了他的衣袍领子。
盖聂一拧眉,正要回手拍开,却被腕间铁箍遏制住了动作,哗啦啦的声音过会,他的领子已经被扯开,露出里面裹着的绷带。
绷带是新换上的,没有染血。卫庄啧啧两声:“恢复得真快。”
盖聂:“小庄!”
这两个字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纵容,变得严肃,还有一点急迫的尴尬。
然而卫庄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他微微手下用力,就靠着铁索的作用限制了对方反抗的举动,仗着盖聂受制于黑麒麟药物内力寥寥无几的情况下,几个交手的功夫,就扣住他的腿,将他掀翻在地上。
盖聂屈着膝盖正要用力击打卫庄腿侧的穴道,却被对方察觉意图,一把扣住脚踝往外拖拽——盖聂一时没能稳住身形,仰面倒在地板上,眼前一时有点发黑——他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
卫庄居高临下压住他,那种尽在掌握的感觉回来了,他看见盖聂闭着眼睛脸色有点失血的苍白,然后慢慢低下头。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05 14:02:00 +0800 CST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06 14:36:00 +0800 CST  
这下没人说是我卡的了吧,我明天要在外面折腾一天正事儿碰不到电脑码字,但素手机可以在线虎摸大家……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06 14:37:00 +0800 CST  
相国撞破纠缠着一起的两个人,就只有他一个人尴尬,另外两个人还旁若无人在对抗着。
韩非进退不得,一直到他身后有个年轻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韩大人,你到底是进还是不进?”这是天明的声音。
听见这个声音,盖聂往卫庄膝上穴位踢去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卫庄冷哼一声,抬起头来,对着韩非问:“你是想进来说?”
韩非立即往后退了半步,大半个身子都退出马车之外,然后拍拍脑袋:“有军报,被我给忘在马车里了。看我这记性儿,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后面荆天明的声音叫嚷着:“哪里有什么军报?你不是说大——呜呜呜!”然后声音慢慢小下去了。

卫庄低头看了一眼略显狼狈的盖聂,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在马车上的磁石桌上扫过一眼之后,不再看向盖聂,转身下了马车。
盖聂闭上眼睛调息,刚刚的药一入喉他便感受到真气流转的牵引,这是黑麒麟麻药的解药。所以在他看来,卫庄与他之间,已经达成了共识。
等到真气能够顺利归入丹田,盖聂双手翻转,一用力便听见腕间“咔嚓”之声,精钢所制的铁箍便松开脱落于地。待他手脚恢复自由,目光落在卫庄临走时看过的磁石桌上,竹简边放着一只木盒。
盖聂取过木盒,是用鬼谷机关术锁住的,几下解开锁扣,半只漆黑的虎符放置其间。
将虎符收好,盖聂拢好衣袍,推开马车的玄铁门一头钻了出去。
马车外是卫庄的贴身护卫,他们忽然看见一个人一阵风一样从马车里钻出来,正要拔剑。
盖聂已经更快地踢翻马来不及大叫的护卫,夺过他胯|下的枣红马,一扯缰绳,在赶来包抄他的近卫军来不及摆好队形之前就冲破对阵,策马往着来路而去。

……


车架的护卫军仅仅分出了一小队追赶盖聂,近卫统领亲自去找天明的主子领罚。
荆天明黑着脸冲到与韩非并立的卫庄跟前:“你抓了大叔?之前军营里那个是假的?”
卫庄懒得理会他,他站在小山头上,目光望着官道的尽头,显得很压抑。
韩非看着天明,对他连连摆手:“天明,你不懂,以后就明白了。”
天明很暴躁地踢开面前的石头:“你们什么都懂!就是会欺负我,欺负我大叔!我大叔这辈子注定是个英雄,你们凭什么要抓他?!你们还想着要把他抓回野王冷宫关起来吗?难道你们没看见他满身都是伤了吗?”
韩非苦着脸,这件事他不好解释太多。
卫庄完全没将荆天明看在眼里,他只是用一种很慢的语速说:“你再说下去,我很有可能会后悔放他走。”
荆天明睁大了眼睛,正要强辩:“这真是我听过最大的笑——”
韩非已经沉着脸出言喝止:“荆天明!你这时是在害他!”
天明愣了一下,忽然伸手擦眼睛:“为什么!我不懂——”
……
山坡上只站着三个人,没有人再说话,韩非不想再不懂事的孩子面前说太多话,他惆怅地低下头,叹了口气。
却在这时,停滞的车队有人在骚动,韩非听见有人小声说:“那里!在那里!”
韩非顺着大家指向的方向一抬头——
远处的山脊上,一人,一骑,策马而立。
荆天明听见动静看过去,嘴边张得大大的:“大叔——”
风吹过,卫庄白色的头发随风扬起,遮住了他的眼睛。
韩非才发现,卫庄好像一直看着那个方向,他好像猜得到盖聂会出现在在那个地方。
隔着三射的距离,山坡上的两个人沉默而安静得对视着。
侍卫统领跪在卫庄跟前请命:“王,是否吩咐属下带人前去捉拿?”
卫庄好像没有听见。
韩非对着统领摇摇头:“你们下去吧。”


又一阵风卷着雪花吹过,天空下起了细雪。
山脊上的人拉着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他最后望了车队一眼,掉转马头向着山脊后方策马而去——转眼已经看不见背影。
转过头,好像不曾留恋过,他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荆天明忽然站起身来,对着卫庄大叫:“我不回去,我要跟着大叔走!我要取边城!”
韩非看着天明,又去看卫庄。
卫庄停顿了一下,黑色的大氅在逐渐变大的飞雪中显得异常沉重:“你走吧。”


(待续)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10 19:38:00 +0800 CST  
盖聂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他知风雪中一步不停狂奔一路往西北而去。
冰冷的玄铁虎符在他怀里已经捂得发烫,风沙阻止不了他的步伐,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要走的路。
花了四个时辰,天黑的时候,盖聂终于赶回边城哨卡。
守备的兵丁认得他,却在看见他的时候露出惊惧神情,骚动着,叫道:“这里!这里还有一个成叔旅!”
盖聂拉起缰绳驻足而立,他垂下眼,用行动告诉守备自己并未恶意。
军士慢慢围过来,用锋利的矛指着他,喝道:“督军大人有令,但凡看见形似成叔旅之人,便要押解归营——得罪了。”
盖聂翻身下马,举起手,任由来人将他捆住,押解入营。


军营里,火把通明,往日此刻必然已经宵禁。
盖聂的到来让大营开始哗然,人人交头接耳讨论着,纷纷说着“谁是真的”、“这个会不会也是奸细”等等。
盖聂不为所动,任由众人将他押在中央空地,却不肯下跪。
督军坐在上座,面目狰狞:“大胆奸细,居然不跪!”
盖聂目光四下看过,除了窃窃私语者,更多的,还是目光混杂着担忧和疑惑的昔日同僚。
他回过头,目光沉静:“大人指责在下为奸细,可有证据?”
督军大怒:“大胆,你假冒成叔旅的户牌,而真正的成叔旅已经被本督军寻到——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敢狡辩?”
盖聂目光直视对方:“诚然,我并非成叔旅。”
督军的面孔由大怒转为狂笑:“哈哈哈哈,你果然承认了!既然如此,你作为戎狄人的奸细,本官判你车裂你可服?”
盖聂:“在下虽非成叔旅,却并非戎狄奸细。”
督军:“居然还敢狡辩,左右给我拿下!堵了嘴,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然而,除了左右两人稍微朝盖聂的位置走了两步,其他人居然毫无动作。
督军左右环顾大怒:“反了!都反了吗?!你们听到没有,他是奸细!拿下者有功论赏,谁能捉拿他便赏万户侯,放走奸细同罪论处!”
然而,军士左右环顾之后,窃窃私语之声反倒小了,却仍无一人上前。
督军暴跳如雷,手指着李进道:“你!你是他们的头儿!你来!你若不肯,便是与他同流合污,同为奸细!”
盖聂看了一眼李进,又默默转回头去。
李进刚刚还有些迟疑的是神色忽然坚定,他几步走向盖聂,嗖得抽出腰间长剑,对着盖聂身后挥下——
督军正得意道:“干得好!本官说到做到,便赏你——你!你!干什么!”
众人看去,只见李进一剑砍断束缚盖聂的绳索,待到盖聂双手恢复自由之后,将手中配件抛给对方。他嘴里噙着嘲笑,却是大声吼道:“狗日的,这里有功者被诬陷投敌!杀敌者被说成奸细!既然没有天理,那我们就自己挣出一片天来——”
这一声吼,几乎在同一时间点燃了压抑的人群,他们并肩作战的英雄被诬陷做了奸细,一整天的积累的怒火与愤怒中这样的空间中传递着,酝酿地越来越剧烈。
督军仓皇起身,撞翻了条几上的酒杯,结结巴巴:“你们反了!这是造反!本官没有诬陷人,我我我我可以马上让真的成叔旅进来对峙,你们可以亲眼看见——你你、你敢不敢!”
暴动一触即发。


在这个时候,一直安静沉默的人忽然抬起头,开口道:“在下的确并非成叔旅,冒名顶替也是无奈之举。隐瞒身份之罪,请诸位原谅。”
众人一瞬间沉默下来,不知所措,他们忽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李进一脸茫然地开口:”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肯说。“
短暂的安静之后,清朗和缓的声音再度响起:“在下,盖聂。”
寂静到极致的情绪在营中漫延。
在怔愣与震惊之后,督军狂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盖聂!你是卫国的重犯!你的人头悬赏千金,你居然敢自报家门!来呀,这回并非本督军栽赃了吧——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军阶高的几个斥候纷纷回神,喃喃道:“原来他、他就是废太子——他、就是盖聂——难怪——”

众人面色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忌惮。
废太子贤明,绝非寻常人物——但,他毕竟是国家缉拿的重犯。
这——


此时,一道清越的声音在大营后方响起:“都闪开!接旨!快来接诏书!这是王的诏书,还不快来听训!”
众人连忙让开一条路,纷纷回头,却见今日刚刚离开的那个叫做荆天明的少年手里持着一只竹简从大营后方大步而来。
他大步走到盖聂身边,像是一直护食的母鸡一样,狐假虎威地睥睨四周:“还不跪下,这里除了我大——不是,除了这个男人,都得跪下接旨。”
众人面面相觑,督军忍着咬牙切齿,勉强露出讨好的表情:“这位小将军,你有所不知,此人是我王通缉要犯——废太子盖聂。”
天明冷笑道:“狗东西,你已经不是督军了。从现在起,这里大营的一切,都是我大、不是,是这位盖聂大侠说了算!”说完,他都开手里的竹简,指着上面的朱红色烫印道:“这个你看得懂了吧,这是我王的印信,上面还有相国那个老、咳咳那个人的印信哦!”


(待续)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11 00:25:00 +0800 CST  
今天晚上我实在太勤快了,球包求表扬求包养,不过我这两天要码字纵横杀去了,哎呀精分中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11 00:26:00 +0800 CST  
回野王的车队一路都很安静,韩非进着一个相国的本分——呆在卫庄的马车上承受压力。
他与卫庄关系非同寻常,有些话,也只有他敢说:“既然没打算真的把人弄回来,当日又何必药倒他塞进车里?”就不嫌麻烦?
卫庄透明琉璃一样的瞳孔望着大雪漫天的车窗外,好像没听见。
韩非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放不开,又何必让他走。”
卫庄终于有了点动静,他好像当真想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下:“想做,就去做了,哪里来这么多何必。”说我这句话,他看向韩非:“昔日意气风发的韩非,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韩非听见他话尾的语音上挑,已经带着戏谑的惯用嘲笑声调,就知道他的意思。
这么多年,他也发现了,其实那两个性格看起来南辕北辙的人,才是真正的同路人。
这样的人,实在用不着旁人替他们操心。
……
回到野王,事物堆积如山。
王城守备来汇报,说端木家的那个女人,趁着相国出巡的空档,不见了踪影。
端木家是士族大夫,在朝中官阶不大,不过虚名,但端木家这一辈有一个女儿随医仙游历了数年,名声在外。所以,十三年前,由先帝做主,把端木蓉赐给盖聂做太子的良娣。
本来是等着盖聂学成归来就让两人大婚,谁知道后来卫庄忽然叛乱囚禁了盖聂,逼死了先王。那时人人自危,这件婚事自然也就无人敢提。
卫庄的面色阴沉:“走了就走了。国将不国,一个女人,要死要活要去要留,又有什么关系。”
卫庄刚刚换下大氅,就有宫人来报,说是赤练夫人求见。
在卫庄开口之前,韩非已经先一步道:“我这妹妹,许久不见,也是思念得紧。我先寻了红莲叙话,事情就交给我吧。”
卫庄没说话,这代表他并不反对韩非的提议。


韩非退出去,正碰上等在长廊尽头竹影下的赤练。
韩非向她走过去,摇了摇头。
赤练轻轻晃了晃头,妩媚地凑向韩非:“哥哥,莫非你们在外面经过了一片桃花林,又或者遇上了哪朵野花?”
韩非往妹妹身边走了两步,小声说:“你啊,就算是可怜端木家的那个人,也不该把人放走吧。”
赤练的神色怔了怔,刻意武装出来的妩媚淡了几分,带出些许落寞:“我自愿一个人把自己困在这里,是为了他。蓉儿与我们也算多年的旧时,我不忍心她一生就这样了。”
韩非摇摇头:“哎,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想离开,偏偏那个人可能在边城的消息刚刚传来她就走了。追究起消息如何泄露出去的,你觉得会怎样?”
赤练换了一个方向望着竹林外的花影摇曳,她的语气显得毫不在乎:“寂寥枯萎,死气沉沉,都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还能怎样变得更坏?”
韩非背着手,叹气道:“你真的不明白,他让你做夫人?”
赤练怔怔地看着远处凋零的草木:“明白又如何,不明白有如何?”
韩非叹气道:“你是郡主,卫国仅剩的郡主之一,列国联姻的目标。如果他不立你做夫人,你早已不知被嫁去那个国家做妻妾、做人质。”
赤练没回头,良久才道:“可他,把我嫁给了姬无夜。”
韩非:“这么多年,他容忍你,也是因为曾经把你嫁给了姬无夜。”
赤练忽然激动起来:“你以为我不懂吗?我都懂……都懂……”


(未完)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15 17:42:00 +0800 CST  
戎狄的权利交替拖了整整三年,变成守将易主之后,戎狄人很难找卫军手下全身而退了。
阿祖是戎狄老王的小儿子,虽有宠爱却无太多军工,部落老头子们更多支持老王的长子达塔。盖聂与阿祖私下达成协议,利用卫国的军队影响戎狄选王的进程。
阿祖需要军功,需要胜仗,盖聂可以再部落会议的时候组织卫国的主动出击,再由阿祖带军牵制战局。
这三年,卫军一改只守不攻的常态,会从戎狄人的地盘上抢牛马,也会绕道戎狄后方与狼族人眉来眼去。这件事情让戎狄人很是不满,但在行军打仗上,卫军的统帅很难缠,大王子达塔和二王子迦叶都在盖聂手里吃下闷亏,唯独阿祖能游刃有余。
达塔与迦叶不是没有怀疑阿祖与盖聂狼狈为奸,但这种事情无法证明,除非阿祖屠城——但前提是要做到能够屠城的地步才行。
整整三年博弈,阿祖成长起来,越来越像个储君。他干掉了达塔的长子,用一个女奴隶让迦叶的部落乌烟瘴气。而他自己,好像是一心为父报仇那样没有女人、没有孩子,只知道打仗。
没有女儿和孩子就意味着没有弱点,他的成长意味着什么,盖聂比谁都清楚。
可是,他需要时间——
小庄需要时间——
他们的卫国,可能已经没有时间。


三年过后,阿祖等上王位,第一件事就是将手中的屠刀对准与戎狄接壤的燕国。盖聂很清楚,这是最消耗达塔留下的嫡系人马,等到燕国和赵国都被阿祖打得人仰马翻的时候,就该轮到自己。
第四年,盖聂开始与燕国、赵国结盟,抵御戎狄的侵袭。结盟拖延了戎狄南下的步伐,也将他与阿祖之间脆弱的盟约消耗殆尽。


三年又三年,漠北变成的雪下了整整六个冬天。
盖聂的头发已经斑驳晦涩,他仍然穿着白色的剑服,远远看去,整个人像是万里晴空中一匹灰色的流云。
这六年中,他守住了边城,又在夏天让变成的人加固了城墙。这个时候,他站在城墙之上,望着远处正在集结的戎狄大军。
“将军!”李进快步等上塔楼的阶梯,看见盖聂便大叫道:“将军!粮草已经清点完毕,军士的伤情也都开始处理了——您、您的伤还是快快包扎一下吧。”
盖聂点点头:“还能坚持几天?”
李进迟疑了一下,才道:“节衣缩食,不过七日。”
盖聂又问:“药材衣物?”
李进面露难色。
盖聂叹了口气,望了一眼远处:“无需露出这番神情,事情没到最后一步,尚有转机。”
李进忍了忍,没再开口。但他拳头紧握,六年了,卫国的野王对他们不闻不问,没有粮草没有药草,什么都靠自己,如今边城被困二十日,他不信野王不知道他们的现状。
他们,早就被放弃了。


(待续)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12-17 23:38:00 +0800 CST  

楼主:不靠谱的射手座

字数:82823

发表时间:2016-05-25 21:2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1-06 11:44:59 +0800 CST

评论数:259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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