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九天长】【美文】《谜踪》——逐洪荒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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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1-31 21:02:00 +0800 CST  
那一夜,他们长谈了一番。从凤九的生活习性谈到了临终托付,最后将混沌界的事情商讨了个彻底。按照他们之前的探查,混沌界在他与凤九回归之时裂开了道口子。这道口子本该自行闭合,却又不知为何封不上了。东华几次三番作法,却也无济于事。而对混沌界更了如指掌且操控自如的孚觅仙母则因羽化将至而力不从心。
“老身于世那么久,也没留下什么功德。便最后为这四海八荒的安宁贡献点微薄之力吧!”
孚觅仙母口·中说的“微薄之力”便是元神之力。以元神填补那道缝隙。
“我这一辈子,日子过得太过清闲,又自私自利,终是要落个不·得·好·死的结局了。”
紫衣尊神坐在一旁安静地听她喋喋不休,心中生出了几分敬佩。一届妇·人能将自己的那番本事隐藏至今,未被恶·人利·用,已是不易。不想这点拖累她一生的本事到了临终末了,还要成为她黄·泉路上的绊脚石。
“孙女婿,还是不肯叫我一声姥姥吗?”
东华依旧沉默不语,如冰山一般冷峻的容颜未有分毫动容,心底的一角却已悄然塌了一片。
“待我外孙女好,姥姥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见他依旧不做声,孚觅仙母只当他是答应了,遂就话锋一转,开始交代正事。启用元神之力术法复杂,出殡与入葬的时辰都有讲究,就连仙身归葬地点的风水也得合适。
“身后事老身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也不过是知会帝君一声。安慰安慰九丫头,莫让她太伤心。”
他应了下来。
第二日,孚觅仙母便就仓促地赶着羽化了。这一切,本都在计划之内,却因她归去前的最后半句话而蒙上了一层疑·云,变得扑朔迷离。
“它……来……”
它是谁?是庆姜吗?可那时,庆姜的元神不是已经占了白烜的仙身了吗?那还会有谁?
思维一顿,一个想法划过脑海,叫他蓦地睁开了双眼。仙母指的,难道是白烜?可若白烜的元神已归于混沌,他的仙身必定枯竭腐朽成灰。没有九尾狐的心头血,纵使那老凤凰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调理一具失了元神的仙身。何况庆姜还占着,以白烜两魂七魄滋养自己的元神。
抬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东华觉着脑仁一阵疼。除去孚觅仙母这半句不着边际的话,后头的事情要相对容易梳理些。北燕国那一世所发生的事情,结合着他去幽冥司探查闵颢魂魄所得来的零星记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血祭是用来修补庆姜肉·身的。
用来血祭的鲜血必须带有仙人气泽,这就是为何他们择了那修·道不成半路成魔的老皇帝。那皇帝本就是个半仙,子嗣血脉中自然带有微薄仙泽。他就好似一个傀儡,与魔族勾结,各取所需。魔族不敢对神族之人下手,唯恐此事暴·露。是以即便那仙泽微薄得可怜,他们依旧延续了数万年的努力。可那具筋骨俱毁的肉·身在冰冷深潭中沉寂几十万年,行修补之事也不过是最近五万余年的事情,想要用那样一具肉·身来承载庆姜元神不可谓是痴心妄想。
当年庆姜死得不甘,定是积怨颇深,对着自己那具不争气的肉·身大约也是心气不顺。于是,磅礴的三毒浊息自那口深潭漫延开来,引来了神族的注意。兴许,这是他们故意设的局,便是为了要引来神族之人。鲜血中的微薄仙泽怎敌得过一具活生生的仙身所散发出的磅礴仙泽来得有吸引力。只不过,他可能没有想到竟能引来白烜这么一个香饽饽。一场大战,闵颢用锁魂玉锁住了他的主魂,而庆姜得以不用经过他的同意便占了他的仙身。然而,捡了个大·便宜的庆姜却也没能如愿控·制住白烜。失了主魂的白烜本该即刻陷入沉睡,却又不知哪里来的本事逃回了仙界,并在石壁上留下了零星线索。
这件事,自始气运便就站在了庆姜那处。若是他占了个寻常小仙,早就连同皮囊一起被收拾了。东华会将他的元神打散,周而复始,只要他能寻到他,便能让他无法卷土重来,无法作妖。也许,他会像对付缈落那样,将他的元神关入另一个妙义慧明境。
想到这处,银发的尊神无奈苦笑。是啊,还有那杀千刀的缈落,以及失踪了的连心镜。还真是失踪得挺是时候,好像算计好了似的!思维随即一顿,他愣了片刻。灵台内的几块碎片拼凑了起来,他茅塞顿开,遂就了然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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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02 20:09:00 +0800 CST  
补3082楼
本章分三次更完。
这一更可谓是线索多多,各种回忆杀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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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取舍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02 20:20:00 +0800 CST  
先祝大家新春快乐~
承接上文,今日过节,不宜大虐,给大家发点小糖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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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完全断黑。太晨宫的后院也逐渐热闹了起来,宫娥仙官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继续过着单纯无忧的生活。
紫衣尊神已是穿戴齐整地离开衔天泉去了书房。这件事情,即便要压下来,也必须让一个人知道。从今往后,他这日子恐不太好过。既然如此,始作俑者又凭什么能高枕无忧!
当日,一只仙鹤便往昆仑虚去。
第二日清晨,蓝袍上神的身影闪入了三十·六·大罗天青云殿旁的琉璃阁内。
黄昏将至,东华才回到了府邸。早晨出门时,他只简单说是去办后日瑶池大典之事。这件事,凤九知道,自然就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
后一日,重霖来了趟太晨宫,紫衣尊神交代了他一些事情。是以重霖并未耽搁,即刻便就离开了九重天。他来去匆匆,与天宫上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
是时,瑶池大典与千花盛宴也不过剩了短短的十个时辰。刨去睡觉的功夫,留给花神花仙们的时间也不过就那么五个多时辰罢了。凤九想去瑶池帮忙,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成玉喊着祖·宗把她摁在了凉亭里作壁上观。
许是凤九摸·着肚子坐在石凳上的阵势太像监工,原本懒懒散散使唤不动的一众小花仙都格外卖力,忙得连头都不敢抬。眼看着日期临近将要误事,因着帝后娘娘·亲临监工,大事小事愣是在这短短的五个时辰里全部办妥。末了,花神之首红莲仙子成玉元君已是瘫坐在凉亭里,连着灌了三碗茶水。
“还是帝后娘娘的面子好使!”成玉由衷地感叹,“往后我可不愁那些小花仙给我穿小鞋了。”
无心插柳的帝后娘娘柳眉一敛,“她们经常给你穿小鞋?”
往嘴里扔了几颗花生垫垫饥,成玉无奈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凤九知她指的便是与连宋的那段前尘往事,遂也不由地感慨了一番。九重天上那些仙子的脾性她也是知道的。当年她缠着帝君报恩,那些仙子便就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她是个狐·狸·精,还一并连累了他们青丘的一众狐族女人。仿佛九重天上稍微有权有势又长得端正齐整的男仙就不能谈恋爱似的,非得一辈子独善其身来满足她们的幻象。于是,已是明媒正娶嫁入太晨宫的白凤九相当仗义地决定给自己的好姐妹撑腰。
“往后我多来几趟,给她们做做规矩!”
成玉觉着自己找到了座挺稳当的靠·山,再加上终于忙活完了双典的布置工作,心情也是愉悦。她瞧了瞧凤九的孕肚,笑得圆杏似的两颗大眼睛都眯了起来。
“用得着你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客气,平日里你还是少走动些。这么大个肚子,叫人瞧着就累得慌!”
“离临盆还有小一年呢,趁现在还能走动走动,我自然得多动一动!”
“别一个人到处乱跑,身边总得带个侍女。万一……”
“呸呸呸!”凤九赶紧将她嘴里那些还未来得及吐的晦气话打断。
成玉自己也呸了几声,“忙晕了,狗·嘴没带门闩,一时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
凤九自然不会真同她较真,可她们是也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好好地聊上一聊,于是她便就起了些坏心眼。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同东华帝君在一起混久了,凤九帝后忽悠人的功底也是渐长。只见她突然一个激灵,撑在石桌上便哀嚎了一声。眉头紧锁,装得好像真的似的。成玉哪里见过这种情景,当下便就慌了起来。
“我随口一说,怎还就一语成谶了呢!”她恨不得把自己这张乌鸦嘴拍烂,“怎么办?我送你去药君那里!完了完了,帝君非得把我扔进畜·生道不可!”
噗嗤一下笑出声,道行依旧太浅的凤九帝后没能忍住,瞬间便就破了功。
成玉先是一愣,遂就气急败坏了起来,“这种事能开玩笑嘛!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凤九笑得乐不可支,前仰后合,“方才崽儿踢了我一脚,真的挺疼!”
“帝君的儿子,腿力自然不一般,显摆什么!”成玉没好气。
“说不定是个闺女呢!”
被捉弄了的红莲仙子白了她一眼,“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支着头,凤九寻思了一下。就肚子里这头小崽子踹她的脚劲来看,倒真像是个小子。即便是个闺女,怕是日后也要长成少绾那样彪悍的女子。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05 20:06:00 +0800 CST  
3130楼被系统折叠,请大家手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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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天色也晚了,我送你回去。”说着,成玉便上前小心地去扶她。
“我哪有这么脆弱!”被当成了个瓷娃娃的帝后抱怨道,“我一个人来,便能一个人回去!”
“你夫君人呢?这个时候不该是要一刻不离得陪在你身旁的吗?”她扶她出了凉亭,“小心台阶。”
“明日就是瑶池大典,东华忙得很。”
“再大的事,能比你还重要?你可是在给他生孩子!”成玉愤愤不平道,“再说了,瑶池大典又不是头一回举行。这种场面帝君见多了,对他来说大约和吃饭睡觉也没什么两样。更何况筹备工作都是仙官在负责,他最多也就是看看名录挑挑拣拣罢了。”
“到底是要提拔下界小仙,东华总也得把把关。”
“我瞧他呀,大概就是看个顺眼。”她举了个例子,“你瞧上一届,论资质,无论如何也不该落到拾遗头上。可最后就只留了他一个!”
“东华挑了摭舍仙官,自然有他的道理。”
“是啊,我还得谢谢他,给我添了个未婚夫婿。”
“这也许便是天意吧!”
成玉嘶了一声,有些纳闷,“你夫君不是不信天命嘛!”
凤九从善如流道:“东华说,姻缘这个东西,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因人而异。”
还真是一句颇有道理的废·话!成玉懒得继续同她理论这些有的没的,忙了这么久,她已是觉着精疲力尽,恨不得回了天衢宫倒头就睡。俗话说得好,人善被人欺,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能送命。成玉觉着自己最近的运势可谓是差到人神共愤,好不容易忙完了双典的筹备工作,想要把小祖·宗送回去,谁知刚入一十三天的天门就碰到了冤家。她这一生,迄今为止,总共立了两个冤家。一位此时不知身在何方,而另一位此刻正追着她屁·股后面跑。
“管管你家耗子啊,嘿!”
“福来!”凤九一边往太晨宫的方向去,一边唤了一声,“过来!”
追了半路的白毛小耗子气也不喘一声地收了追赶的步伐,回头循着主人的声音跑了回去。成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就地而坐。她指着福来,岔气道,
“你这会咬人的小耗子,就该关在笼子里!”
福来对着她龇牙咧嘴,一股得意劲儿着实叫人火冒三丈。
“你还来劲儿是吧!看我不捏死你!”说着成玉便作势要冲上去逮它。
“好了,好了,我们福来从不咬人。”凤九乐呵呵,“它大约是见你长得好看,同你玩耍呢!”
“吱吱……”
随手摸了几粒花生给它,凤九也没准备去管福来。
“成玉,送到这处就不必再送了。忙了这么些天,你早点回去歇息,明天的瑶池大典还得仰仗你来帮衬。”
帝后这句话说得委实相当得体熨帖,叫辛劳许久的成玉元君心中说不出得暖融舒坦。遂也不同她客气什么,唤了个过路的仙娥帮忙照看,便就自行先回了三十六天。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天色便就暗了下来。即便白日里日头将九重天照得如晚春一般温暖,到了晚上,风却依旧裹挟着凉意。凤九缩了缩脖子,觉着冷,遂就加快了脚步往家赶。
“娘娘,您小心些。”
仙娥托着她的手肘,生怕她摔着。
远处的太晨宫已亮起了灯火,芬陀利池波光粼粼映着余晖。九天祥云将要匿迹,半暗的天空已是能看见几颗零星的光点。月亮悄无声息地挂了上去,半遮半掩,似在做着当班前的准备。
那位仙娥将她送入太晨宫后便退了出去。她并不是太晨宫的仙娥,自然也不敢在太晨宫多做停留。
此时天色已是完全暗了下来。方才还温润如玉的明月顷刻便就露了真颜,在夜空中大放异彩。不远处的一株高大菩提树上,现了熟悉的紫色身形。他躺在树杈上潇洒倜傥,枕着自己的胳膊,脸上还盖着本佛·经,好似睡着了的形容。银色的长发从树枝上垂下,飘飘荡荡,勾着凤九的目光。她咽了口口水,再次感慨东华委实妖孽。随便躺一躺都能叫人丢·了魂。
“你白日里去哪儿了?”
冷不丁的,树上飘下了空灵的声音,半分倦意都没有。凤九这才明白了过来,敢情他躺在这处是为了堵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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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05 20:10:00 +0800 CST  
要看成玉倒霉的仙友可以搓·搓·小·手准备起来了,虽然不是今日,但也快了!
晋江、简书同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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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白日里去哪儿了?”
冷不丁的,树上飘下了空灵的声音,半分倦意都没有。凤九这才明白了过来,敢情他躺在这处是为了堵门的。
“去了成玉那儿。”她走过去踮起脚伸手拽了拽他垂下来的纱衣外袍,“别晒月亮了,外头凉。”
东华:“……”
凤九仰着脖子道:“双典的准备工作都安排妥当了,你不用担心。”
“这点小事本帝君犯不着去·操心。”说话间,他便落了地,“帝后这是替本帝君去监工的?”
干笑一声,凤九有些心虚。她去监工这件事,纯属意外。不过最后的结果倒也成了这么一回事,于是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挺着个孕肚也是不方便,明日就不陪你站青云殿了。”
“本也没想让你跟去。”东华遂就揽了她的腰,领她去书房,“瑶池大典撞上千花盛宴,明日九重天定是人山人海。你在太晨宫待着,别瞎跑凑热闹。”
“我有分寸。瑶池大典和千花盛宴我都见过,也没什么好稀罕的了。而且我也不愿往人多的地方去。”
东华唔了一声,算是交代完了这件事情。
第二日,凤九果真没有出门。
第七天的承天台最先热闹了起来。因天君天后坐镇,有幸前来的仙者皆都赶集似得往那处挤,争相目睹圣颜。千花盛宴一时变成了个朝拜天君天后的大型活动,叫一众小花仙手足无措。
此时,花神之首成玉元君则在三十六天忙活瑶池大典。没有连宋这个冤家来捣乱,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与第七天那头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距上一次的瑶池大典仅隔两年,虽是七万年后第二次开启,前来叩拜求阶品的下界修仙者倒也并未挤破三十六天的天门。他们照例聚·集在瑶池南端的露台上,在成玉元君的努力下,不失秩序。
这届瑶池大典的真正用意,除了东华帝君和那位远在晖耀海底过混账日子的连宋三殿下外,无人知晓。
临近午夜时分,大典落幕。东华帝君提拔了几个小仙入仙籍名录,同时下了一道诏书,将原本看·守锁妖塔的摭舍仙官遣·送回了下界,赏了座仙山。虽诏书上措辞委婉,字字在理,却依旧激起了某人的不满与怀疑。这个人,便是摭舍仙官名义上的未婚妻。
成玉的脸色当下就变了。即便这桩事情明面上看起来再合情合理,她也能猜到是谁出的鬼主意,要从中作什么梗。只是她想不明白,帝君为何会同意帮这个忙。那紫衣裳的老神仙向来不爱管闲事,即便连宋同他相交再好,也不该到了能影响帝君做决定的层面上。难道成亲之后,东华帝君转性了?成玉打了个哆嗦,遂就将这个诡异的念头甩出了灵台。那一百遍律法·典籍罚抄她连一遍都还没抄完,就帝君罚她的这股狠劲儿,怎么都不像是变成了个通情达理浑身上下散着浓浓人情味的模范神仙。复又寻思了一番,她不禁对那座锁妖塔产生了些怀疑。
难不成,那里头当真关着什么厉害的妖怪,需得派人日夜看·守?
她想去问帝君,可又找不到个合适的理由来。诏书上说得已经够清楚了,而拾遗的身·体情况也的确不适合日夜守着那座锁妖塔。且先不论私心,帝君与连宋的这一步,倒也顺便给她铺了个台阶,让她好名正言顺地推了这门婚事。可谓是一举多得,委实老奸巨猾。成玉元君乃花神之首,掌管三十·六·大罗天的瑶池,不得擅自离开九重天。眼下这个情况,她与王拾遗的亲事突然就变得格外得不合适。呆坐在瑶池的凉亭里,成玉灵台一片混乱。她觉得挺对不起王拾遗,先是将他拉来当挡箭牌,而后又害他丢·了官·职,现在她居然还在想着要与他解除婚约,彻底断个干净。
“我真不是个东西啊!”红莲仙子仰天长叹。
夜已深,只浩瀚苍穹中的繁星眨着冷漠的双眼旁观着。春暖乍寒,夜风呼啸着卷过,吹散了本就稀松的薄雾。瑶池早已褪去白日里的热闹,空无一人,略显凄凉。成玉索性伏·在了石桌上,任由寒冷夜风刮着她的头发、她的身·子。她觉着精疲力尽,却依旧试图将眼下的局面捋出个头绪来。
摆在眼前的路无非就是那么两条。
立在岔道前,难免叫人陷入两难。成玉并不愿意走连宋给她安排好的路。那条路,太过艰辛,没有希望,也望不到尽头。若说之前她还拿长依之事来蒙蔽自己的感情,但在探知天命以及连宋的那一场重伤后,她已渐渐将逆天改命的代价摆在了首位。连宋心里的人是长依也好,是她成玉元君也罢,无论如何,她都不舍得让他再冒那样的风险,受这些不必要的磨难。他的神生该是什么样的,成玉不知道,但她知道连宋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而自毁前程。而王拾遗,与其说他们是命定的缘分,倒不如说是交了个知心。她对他,没意思。可是,到底拾遗才是那个天命中与她绑在一起的男人,那她究竟该不该顺应天意?事已至此,成玉果决地摇了摇头。她与拾遗之间的婚约,本就不该发生。既然他们已是说开了,便不能再继续这么拖下去。早点放开拾遗,也好少连累他些。悔婚虽是桩相当不体面的事情,可至多不过是给这九重天上的女仙们添些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罢了,也总比耽误人家一辈子来得好些。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07 20:19:00 +0800 CST  
劲风吹得她半边身·子都麻了,思绪渐渐混沌。成玉知道自己该起身离开,该回天衢宫好好睡一觉,可她挪不动身·子。好似这股麻劲儿能**她的情感,让她得以喘息,让她不觉上瘾。
后头的几日,成玉元君告了病假。说是双典的缘故,操劳过·度,偶感风寒。可九重天却疯传着另一个版本。摭舍仙官已是离开了九重天,归下界仙山当个普通的山神。据说临行前一日,他去了一趟天衢宫。直至他步出九重天,都没有再现成玉元君的身影。
……
“你们知不知道,成玉和那个小仙官的婚事崩了!”
“我说吧!就她那种攀权富贵的女人,是不可能这么随便就把自己给下嫁了的!”
“这不,人家刚丢·了官·职,她就迫不及待地把他一脚踢开了!那小仙官也是可怜……”
“你们说她会不会回头又去勾引三殿下?”
“我瞧三殿下还是别回来了,免得被那狐·狸·精·祸·害。”
“那怎么行……”
……
拐过一座假山,七嘴八舌的仙娥便就走远了。假山的另一边,凤九咬牙切齿地被司命星君拽了住。
“帝后,息怒,息怒……”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九重天上的女仙怎还没半点儿长进!”她愤·恨地跺了一脚,遂朝着那早没影了的方向一指,“扔摭舍仙官还不如把这些小仙娥扔下去!”
灰袍星君试着同她讲道理,“这些仙娥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帝君也管不着那么宽……”
一句劝慰的话变成了火上浇油,凤九当即又怒了,“他不管,我管!”
“帝后……我的娘娘啊,您安分些,别动了胎气……”
“这口气成玉咽得了,我也咽不了!”
“咽不了又能怎么办呢?”
司命不敢放手,唯恐一个不小心让帝后自己把自己给蹦跶坏了。
“难道要帝君出面,治了别人府上的仙娥给成玉出气?还是帝后越权去给成玉出头?那样只会让成玉更难做!”
凤九这才老实了下来,觉着自己这样做也的确不妥。
“那怎么办?任由他们这么说去?”
“她们这样诋·毁成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扔几个仙娥回下界也是治标不治本。三殿下同成玉之间的事情,不是旁人说几句就能掺和的。只要成玉一日不嫁,三殿下一天不娶,这件事情就没完。即便有朝一日他们中的一个真的成了婚,流言蜚语也不会消停。就拿成玉与摭舍仙官的婚约来说吧,你瞧她们这群仙娥消停过吗?还不是照样在背地里嚼舌根。说到底,就算三殿下和成玉之间的事成了,难道就没有仙娥暗地里偷·偷·摸·摸押注赌他们合离的吗?”司命语重心长道,“妒性难灭,陋习难改啊!”
“那怎么办?”凤九哭丧着脸。
“眼不见为干净,耳不闻为清静。两耳不闻窗外事,才能落得个心静。”灰袍星君这才松了手,抬衣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这么多年,成玉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嘛!”
“她也是心大!”
“不心宽能怎么办!”他叹了口气,“总不见得整日里自己同自己过不去。神生本就漫长,何苦想不开自己折磨自己……”
“可我觉着她就是在自己折磨自己,还顺便折磨了一番三殿下。”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司命抱起了胳膊,“也不知最近成玉是不是开窍了,竟然这么干脆地就把这桩婚事给退了。指不定再过一阵子,等她彻底想开了,三殿下的机会也就来了!”
凤九恨铁不成钢道:“紧要关头,三殿下怎不在成玉眼前多晃悠,也不知是跑哪儿去了!”
两位仙人聊天的功夫,一只仙鹤自太晨宫中展翅而起。隐没在九天祥云之中,为远在晖耀海底的连宋三殿下带去了一纸书信。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07 20:24:00 +0800 CST  
@奔跑吧兔子😜😜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07 22:45:00 +0800 CST  
故事线转到了连宋神君身上,接下来要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没人想得到!
本章分三次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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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复发


“殿下,九重天的来信!”
晖耀海的行宫·内,连宋正与苏陌叶喝着小酒聊着些不着调的下酒话题。见管家慌里慌张地跑来,他们便不约而同地朝他那处探了脖子。
“大事?快拿来我看看!”
方才还一副标准放浪公子哥模样的连宋三殿下转瞬便换了张在朝会上议正事时的严肃表情。苏陌叶坐在一旁摇着扇子,往嘴里丢·了几颗煮花生,随意问道,
“连宋兄,可是大事?”
连宋神君脸上的表情实在莫测,只见他捋着自己一侧的鬓发,装作高深地盯着手中的信纸,却好像要把这层薄透的纸烧出个窟窿来。
苏陌叶抬了抬眉梢,生出些许好奇,“瞧着不像是大事。”
只见他嘴角一勾,一双桃花眼射·出的目光终是从那纸书信上撕了下来。
“算是好事。”他神秘兮兮地冲他挤了个眼,“值得庆祝!”
默契地干了一杯后,苏陌叶收了折扇,拦住了他递过来的玉壶。
“你重伤未愈,还是少喝些。”
“几杯清酒罢了。”嘴上虽是这么说,连宋却已是收了手。
“准备何时回九重天?”
“暂时还回去不得。”
“自你重伤以来,性子倒是起了些变化。”苏陌叶意味深长,“留伊人在远方,心宽否?”
目光又扫了一眼压在玉扇下的那一页信纸,被点了心思的神君莞尔一笑,从善如流道:“有的时候,不能盯得太紧。”
苏陌叶大笑,“看来这桩好事是与那位红颜有关了。”
连宋唔了一声,随即觉着眼前一糊。低头揉了揉额角,他沉沉道:“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怎么,头又疼了?”
“不碍事……”
头痛袭来毫无征兆,不过转瞬的功夫,他已是疼得抬不起眼皮子。伸手去袖中摸了摸,却捞了个空。连宋正是头疼的时候,越是急迫便越是找不到药。气急败坏咽在肚子里,他只得使上十二分的定力装作若无其事差遣旁人做事。
“陌少,劳驾帮个忙。”
“三殿下客气。”
“去我房里,把枕头底下的白玉瓶给我拿来。”
苏陌叶一本正经地为难道:“你未婚我未娶,去你寝殿摸你床榻,这……不合适,不合适!”
“嘶……”额上青筋暴起,连宋怒道,“少装!”
探头瞧了瞧,西海二皇子这才觉察到他脸色的确不好看,估计是真疼得挪不动步子了。他遂才收了打趣,起身去给他拿药。药递到连宋手边时,苏陌叶发现他的手是颤·抖的。
也顾不得其他,连宋拿起玉壶就用辛辣的酒将药囫囵灌了下去。
苏陌叶拦都赶不及,当即便皱了眉头,“你这究竟是怎么了?疼得连水都来不及倒了吗?”
嘴唇止不住地颤·抖,他愣是半晌都没接苏陌叶的好心关怀,只一门心思地熬着,等待药效慢慢上来,救他于水深火·热。
许是对折颜的止痛药有了依赖,最近连宋觉着自己越来越受不住这股子痛劲。也不知是这病根越扎越深,还是自己的意志越来越薄弱了。可无论如何他都知道,这不是一桩好事。
“连宋,你可有找折颜上神瞧瞧?可是上回重伤后留下的后遗症?”
“我伤的是后腰,又不是后脑勺……”连宋不耐烦道,“你能不能暂且先把嘴给堵上!”
苏陌叶吞了话坐回到石凳上,灌了一口清酒,安静了下来。
院内海风轻轻,吹着薄汗,带走了他本就捉襟见肘的体温。连宋突然觉得很冷,冷得肤欲碎,骨欲裂,并着未消的头疼,叫他觉着受不住。他是根硬骨头,生平除了在成玉·面前装装脆弱外,基本不给外人机会瞧出他身有病恙,以免被人钻了空子,拿他特殊的身份来做文章打歪主意。即便是从小一同长大的苏陌叶也很难见一见他虚弱的模样。缓了许久,连宋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笑得勉强。
“陌少,今日不巧,扫你雅兴了。本君微恙,恕不能相送了。”
连宋的脸色相当难看,让一贯挂着春风和煦般微笑的苏陌叶也一时端不住了。
“站都站不稳,还逞什么强!”他不由分说地便架着他往寝殿去。
“你未婚我未娶,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虽嘴上调笑般地抱怨了一句,但连宋还是显得挺乖顺。他感觉很糟糕,眼下要强撑着自己回去躺好也是为难。遂由衷地感慨,还好有苏陌叶这么个从小干混账事长大的知己陪他一起打光棍,否则他这一生未免也太凄惨了些。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09 20:08:00 +0800 CST  
“你且躺好,我叫人给你煮碗醒酒汤来。你方才以酒对药,恐要伤及脾胃。等会儿睡醒了,喝点清粥,近日不宜再大鱼大·肉了。”
“你管得还真宽!”连宋嘟囔了一句,已是虚·脱得将要陷入昏睡。
“你父君和母妃外出云·游,我不管你,还有谁会来管你?见好就收,知足吧,连宋兄!”
扯了云被给他盖上,苏陌叶去外头吩咐了一番,待到再归之时,连宋已是睡沉了。坐在榻旁望着他沉沉一叹,他遂就想起了往事。还记得上一回连宋以这副半死不活的形容出现在他面前时,是八万余年·前……
那一日,他永生难忘。
“难道……是龙角的旧伤复发了吗?”
他嘀咕着,焦虑地搓了搓双手,遂才好似下了决心一般,将熟睡中的连宋幻回了原身。仅是一眼,苏陌叶的面色便就沉了下来,暗道不好,赶紧差人去十里桃林请折颜上神。
这一夜,连宋没能醒过来。迷迷糊糊中,他梦见了一些景象。一座山,几栋破屋子,一个姑娘……
“长依……”睡梦中,他握紧了她的手,“别走……”
守夜的西海二皇子很是为难,被抓着的手愣是出了一手心的冷汗,背脊上的汗毛都竖了一片。
“占便宜居然还占到本少身上来了……要不是看你神志不清,我早揍你了!”遂赶紧抽·出自己的手,嫌弃地在云被上抹了抹,“你这一迷糊就说胡话的毛病可不好!要是在情人榻上这样撒德行,人家准把你一脚踹下去,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苏陌叶给他掖了掖被角,揉·着自己的额角疲惫地靠在一旁的软塌上打瞌睡。他不敢睡得太死,留了一两分神识留意着连宋的动静,唯恐八万年·前的旧事重演。他这个兄弟,虽平日里看起来潇洒不羁,实则是个情种。丧·心·病·狂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割龙角这种能要人命的事情说干就干,简直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忆起这桩往事,苏陌叶心中泛起了一阵老母亲般的心酸,望着榻上那个不争气的发小恨铁不成钢。
“这副死心眼的衰样,怎对得起你远扬的花名!”
“成玉……”
连宋迷迷糊糊的一声,差点把苏陌叶当场气死。
断断续续打了几个瞌睡,西海二皇子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管家端来早膳,他匆匆吃了几口便就没了胃口。折腾他的人依旧昏睡,却到底还是消停了下来,不像昨晚那样说胡话,也不知是伤痛有所好转还是愈加严重了。
管家进来收碗筷的时候,他顺便问道:“折颜上神来了吗?”
管家也是为难,立在原地捧着饭碗吱吱呜呜。
苏陌叶甩着手遣退管家。他暗自算了算时间,倘若折颜上神一接到消息就即刻上路的话,现在也该到了。那位神医至今未现身,怕是对三殿下也没那么上心,得等一觉睡清·醒了才能提起精神来这处跑一趟。苏陌叶心道,连宋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爹不疼娘不爱,红鸾星好不容易亮了一回,结果赔了龙角又丢·了夫人。现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连个医治的人都没有,白瞎了他为这四海八荒劳心劳力了这么些年。
“你给自己披上了个风·流公子的外衣,自避锋芒。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躲不过去!即便不当太子,身为皇族,肩上的担子也迟早会把你压垮!待到终有一日,你扛不住了,又有谁会来关心你……”苏陌叶自嘲一笑,“别指望我,我可不给你送终!”
榻上的神君依旧安静地躺着,墨色的长发铺在玉枕上,衬着他的脸色格外苍白。那是病容,似积压了许久,一并爆发了出来,竟比上一回重霖把血·淋·淋的他带回西海时更显枯竭之相。苏陌叶的心沉了下去,幻出一坛酒仰头便灌了起来。
英雄末路,顿生凄凉。
未时将过之时,折颜才匆匆现身。苏陌叶心中有气,嘴上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见面兜头便是一句狠话,叫远道而来的上神登时愣了住。
“上神此时赶来,是给三殿下收·尸的?”
即便上一回在西海相见,苏陌叶也依旧和和气气,未动过如此大的肝火。折颜心里一咯噔,转身就往寝殿去。掀开鲛帐,他又是一愣,遂赶紧摸了颗丹药往连宋嘴里塞。
“怎么搞成这样?”折颜扣住了他的心脉,“去年在九重天的时候还没这么严重!”
“龙角。”苏陌叶倚着门框,呼吸有些沉重。
一个指诀,榻上的俊美公子便显了原身。折颜更纳闷了,“上次三殿下寻我看头疼的毛病,我给他检·查过龙角,没问题啊!这是撞哪儿添了新伤?不对,即便撞伤了,也不该是现在这副昏迷的模样那么严重……”他遂看向门口的苏陌叶,严肃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09 20:13:00 +0800 CST  
承接上文,继续来说一说连宋八万·年·前做的那桩好事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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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
“三殿下的龙角,曾经受过一次重伤。”
西海二皇子这才移驾入了寝殿。他往软塌上一坐,遂就放下折扇喝了口茶润嗓。
“折颜上神是凤族,许是对龙族不甚了解。龙角可是个好东西,用处多多,是以自古以来就遭人觊觎。龙角又连着龙脉,伤不起。”
“多久前的事情?”
苏陌叶默了默,掂量着轻重,寻思着是否要说实话。
“陌少将本上神叫来这处,总也得将病因病历说清楚些,我才能对症下·药。”
“八万余年·前的事情了。”他目光悠远,似是在追忆,又似在感慨,“他断过一枚龙角。”
折颜伸手触·碰了一下那方肿·胀之处,“那这是后来新长出来的?”
“不错,好两万年才又重新长了回来,也算是保住了品相,不至于太过寒掺。”
“若是嫁接上去的,复发倒也不足为奇。毕竟是身外异物,难免相互排斥。可既然是新长出来的,便该与伤处契合,不应有如此严重的排异现象。算来这枚龙角生在三殿下头顶也有五六万年了,即便是要排斥,也不该现在才开始排斥。”说着,他从药箱中取了个玉瓶,“我先给他上些药,看能不能压一压。若是……”
“若是压不住,会如何?”
“只能将这枚龙角取下了。”
苏陌叶大惊,“使不得,这可是等同于把三殿下送去鬼门关走一圈!”
“不送他去走一圈,他就该直接去鬼门关常住了!”折颜两手一摊,“陌少若还有其他法子,你便说,没有就给本上神闭嘴。”
平日里除了喝酒没什么其他特长的西海二皇子闭了嘴,坐在一旁看着折颜手脚麻利地往那龙角上糊药。思绪遂又回到了八万年·前。
那一天,月黑风高,光看天象便知不会有好梦相伴。
他喝多了,微微有些头晕。抬头望着浩瀚夜空,心中便起了吟诗作赋的雅兴,想舒一舒诗意情怀。刚一开口还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眼前便降下一道闪电,雷鸣接踵而至。苏陌叶咂巴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无趣地嘀咕道,
“不让吟诗就不让吟诗呗,弄这么大动静作甚!”他说话有些含糊,神识也有些迷糊,遂就朝天上一指,“信不信我把你这布雨小仙拽下来揍一顿!”
说话间,一团黑云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挪了过来,闪电霹雳随至。
苏陌叶敛了敛眉心,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纳闷道:“混·账,还来劲儿了是吧!”
云团越靠越近,微醺的西海二皇子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即便狂风肆虐,吹乱·了他的青丝,这位四海八荒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依旧玉树临风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稳如磐石。除了眼神有些飘忽外,一切如常。随后,稳如磐石的苏陌叶愣神了片刻,双目涣散的焦点徒然一缩。
“东海带鱼?”
空中传来一声嘶鸣,伴着隆隆轰鸣,一并砸了下来。苏陌叶顿时清·醒了,赶紧伸手去接。
连宋就这么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身上,浑身绵·软,连龙须都无力得垂着。苏陌叶躺在人形的浅坑里,茫然地瞪着一双眼睛望着天际。片刻后,他胸口剧烈起伏,咳了两声便猛然坐起,当即一口浓血吐了出来。耳边嗡嗡声不断,方才清明些许的灵台又被这猛烈的一下砸得浑浑噩噩。他甩了甩沉重的脑袋,抬手撑着自己的脖颈喘粗气。缓了半刻后,他才觉察到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身·子。
“瞧你这重的!”
苏陌叶嫌弃道,还以为连宋又是去哪儿喝花·酒醉糊涂了,半道从云头上栽了下来。他伸手便想把人从自己身上拽下来,可手指刚触及对方,便就狠狠打了个哆嗦。冰凉滑腻的触感加上扑鼻的淡淡血·腥味,苏陌叶条件反射似得感觉出·事·了。他迅速检·查了连宋的原身,在确定他的龙脊无伤后,脱了自己的袍子,卷了卷便把这条绵·软无力的成年银龙裹了进去,扛着便踩上一朵小云往龙宫里跑。苏陌叶隐隐觉着这件事不能声张,遂就让亲信悄悄去请了西海的老神医。在与阎·王爷的几趟拉锯战后,终是将人救回来了。
这件事情,进行得隐秘,当年的那位老神医也已羽化,现如今只有当事二人知道。而当时的凶险程度,只苏陌叶一人明白。那时连宋尚且年轻,身·体底子好,恢复得也还算快,仅隔了半年便再次奔赴南荒战场。
他本以为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何曾想到竟还会有这么一日,再一次叫他想起那番沉重的往事。连宋的意志坚定,即便是腰上受了重伤也未曾叫他产生过太多忧虑。毕竟那不过是硬伤,再不济多花些时日休养调理也就好了。可唯独那龙角上的伤,宛如被捏住了的七寸,凶险异常,叫他不得不忌惮。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12 20:22:00 +0800 CST  
远处传来了声音,好似隔了万里山河,模糊不清。直到肩膀被人轻轻晃了几下,苏陌叶的思绪才从遥远的八万年·前回归。茫然望着眼前的折颜上神,他一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陌少,这件事情……”
“暂时先不声张。”他迅速调度了个不太常用的严肃表情,“毕竟是三殿下自己的事情,旁人也不好多插手。等连宋醒了,问问他的意思再做定夺。”
……
连宋这趟昏睡,足足半年都没能醒过来。家中长辈都不在,苏陌叶只得硬着头皮担起看·护重责,守在晖耀海的行宫里。折颜虽然很想回去,却因三殿下那枚龙角坏死得越发厉害而不敢离开。
老凤凰不在十里桃林,白真自然也就在那处待不住。青丘、北荒逛了个遍,待遛弯遛到了西海,想寻苏陌叶喝个几日,却也找不着人。百无聊赖,他只得往九重天跑。算一算,离侄·女凤九临盆之日也已不远,是该代·表娘家人去探望探望。再者小侄·儿白烜依旧昏睡不醒,想来小五也需要他这个四哥来安慰安慰。
毕方鸟展翅而上,直冲云霄,隐匿在浩瀚祥云之中。
虽已是秋风扫落叶的光景,九重天上却依旧和煦得仿佛春日,只红火枫叶和硕果累累的瑶池提醒着人们冬日将近。
凤九正坐在摇椅上,在中庭莲池边的一颗老树下晒太阳。
佛铃本为藤生,花团簇拥,长太密实了,还会散出淡淡的酸腐味。眼下,一株佛铃一路从前院爬到这处来,爬上这株老树,花·苞串串似葡萄,自枝头垂下,随着清风摇曳,散出的幽香稀松,倒是沁人心脾。
这张摇椅是前些日爷爷上朝会时给她带来,予她玩的。用的是青丘的万年老胭脂木,除了天然的木香外,也没有其他什么味道,不似檀木和沉香木那般熏人,倒正好全了凤九一边晒太阳一边闻百花香的意愿。摇椅上放了两个厚实的软垫,软·软乎乎,很是舒服。除此之外,在凤九的腰下还垫着一个小一些的,托着她的脊柱,叫高·耸的孕肚看起来更加壮观。摇椅在仙法的催动下有规律地轻轻摇着,而游刃有余控·制着摇椅摇摆频率的尊神已是躺在树上睡着了。他手里还架着钓竿,池中的游鱼也没有敢在此刻咬钩惊扰他的。凤九还保持着清·醒,最近她的精神头相当不错,甚少在白日里打盹。此刻她正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那个不老实的小家伙在她的肚子里翻跟头。她安抚了一阵,里头太平了下来,她也得以继续安静地享受这清闲的时光。
“吱……吱吱……”
福来跳到了凤九的身上,在她的膝头蹲坐了下来,放下了嘴里叼着的一枚松果。
“又是给我的吗?”她拿起那个松果把·玩了几下。
“吱……”
白绒绒的一团埋在凤九红色的衣裙里,显得格外醒目。最近福来总会给她带点小玩意儿回来,有的时候是掉落的小果子,有的时候是朵小花,更多的时候则是些被它咬死了的昆虫……刚开始时,凤九也难免被这些虫子吓一跳。时间久了,她便知福来是给她弄点小零嘴,怕她饿着。福来虽小,居然也知道要疼她这个孕妇,凤九觉着挺暖心。揉了揉福来肉·嘟·嘟的身·体,她准备继续闭目养神。
一阵秋风吹过,头顶紫色的佛铃花瓣徐徐飘落,落在她的衣裙上。凤九起了些玩心,便拢了几片花瓣在掌心。指尖凝起术法,顷刻间,花瓣凝结在了一起,捻成了一朵完整的佛铃花。凑到鼻尖嗅了嗅,清香微不可闻。
“我们的小狐狸还是那么贪玩!”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凤九一个激灵,便就直起了身·子。
“四叔!”
“你继续坐着,不用起来迎四叔。”
白真闲庭信步地往她那处去,到了她跟前却是先抬头朝树上作了一揖。
“帝君!”
“嗯……”经卷后头传来了沉闷的声音,带着些许倦意,“让你四叔带着你去外头走走吧!”
凤九欣然起身,白真顺手扶了她一把。她的孕肚已是相当大了,看着总有随时随地要掉下来的错觉。凤九未有扶腰,而是双手托住自己的肚子,护得相当周到。
“可还走得动?”
“走得动!”凤九笑意盈盈,脸色红·润,气色实在是好。
“看来帝君把你照顾得不错。”
“那是自然。”
她的四肢依旧纤细,虽抱着个球似的孕肚,但步态还算轻·盈。白真原本还特意放慢了步速,可走了一段后,便就不得不加快了些以便能跟上她。一只小白耗子紧紧追逐着她的裙角,一红一白甚是惹眼。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12 20:26:00 +0800 CST  
更文前先祝各位仙友们情人节快乐~
承接上文,楼楼说了楼楼会在这篇文里圆很多剧里和书里的bug,今天就是这样的一更~
晋江、简书同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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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福来吧?”白真问道,“听你姑姑说你养了只小老鼠,四叔原本还不信的。我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天天堵在后厨逮耗子。怎么,现在不讨厌了?”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我们福来多可爱。”说着,她便低头冲着脚边抛了个媚·眼,“是吧,福来!”
“吱……”
被表扬了的白毛耗子捂着眼睛开心地原地打了个滚,一不小心便就落在了他们身后。
“对了,姑姑那头还好吧?我也许久没去探望了。”
“我看也就那样了。”
白真的神色未起变化,心绪却已是沉了几分。在白烜这件事上,他倒并不站在白浅这边。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有时候太过任性,又因是白家的老幺,又是独女,难免被宠惯得有些不知轻重。当年若水一战便是,后来封印擎苍亦是。好不容易在十四万·岁的时候把自己嫁了出去,结果还嫁了个比她小九万·岁的夫君。自古红颜多祸水,若不是被鬼迷了心窍,夜华又怎会做出妥协。不过,在白真看来,最让人匪夷所思的还数墨渊上神。照理来说,这样一位尝遍生死离别的上古战神,对生死契阔应该看得比较开。而今铤而走险地要保白烜,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可一个不姓白的外人尚且能如此为之,白真自然也没有什么立场站出来反·对。谁让他姓白呢,再不情愿也只能甘为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们绕着芬陀利池走了一圈,闲聊了几句家长里短,随后白真便把她送回了太晨宫。
“我还是去洗梧宫住自在些。”他低声说道,“太晨宫的空气我吸不惯。”
凤九知她四叔指的是东华平日里自带的那股摄人气场,遂也不做挽留。
“四叔这次要在九重天待多久?”
“明日顺路去看看三殿下,后日便就回去了。”
“三殿下并不在九重天。”凤九顿了步子,“我以为他在老凤凰那处养伤,不是吗?”
白真被她这一句问得有些懵,“三殿下并未来过十里桃林。”
“难道真的去云·游了……”她似是在自言自语。
“大约与苏陌叶一路吧!”白真不以为意,“他们两个可是经常混迹在一处,没什么好稀罕的。”
凤九嗯了一声,“如此一来,也好。”
“好什么!整日花天酒地,没个正经。”
“四叔,”她凑了过去,贱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你这不会是妒了吧!”
“小丫头,越发没规矩了,胆敢消遣你四叔!”
“四叔……”凤九娇滴滴地拽了拽他的衣袖。
“多大的狐狸了!”白真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即刻便就缴械投降,“再过几个月你自己都要当娘·亲了,还似个孩子一样,长不大!”她遂就摸了摸她的头顶,怜爱道,“往生海边的那几株老梅已经长出零星花·苞了,再过一两个月该能怒放成一片。听迷谷说,年初的时候,你没赏成晚梅。不如这次赶早些,将初梅赏个够。四叔看你现在腿脚还算麻利,也感欣慰。趁走得动的时候,让帝君再带你去青丘走走!”
凤九乖·巧地点了点头,“对了,四叔,老凤凰呢?没有同你一起来?”
“已经半年没见着人了。只留了张纸条说是去出一趟医,也没说去了哪儿。”
“许是又顺道去云·游采药了吧!”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起了些忧虑,“希望待到我临盆的时候,他能回来。”
“放心吧!折颜有分寸。”
一声鹤鸣划破了宁静的午后,引去了两位上神的注意。它落在不远处,纤细的腿上还绑着个竹筒。一位仙官上前取下了里头的书信,转身便往书房的方向去。凤九的眼珠子一转溜,歹念油然而生。
“送我到这处便可以了,四叔也早些回洗梧宫歇息吧!”
“嫁出去的小白眼狼,连顿饭也不留你四叔吃!”白真遂就低头一笑,“罢了,有东华帝君在,想来我也是难以下咽,食不知味。还是同夜华坐一张饭桌自在些!”
“东华又不咬人!”
凤九调笑着送别了白真就赶紧往书房去。那位仙官没寻着人,便拿着书信又出了来。孕肚往那处一挡,她便就拦住了仙官的去路。
“帝后。”仙官退了一步恭敬一揖。
“给我吧,我正好要去寻帝君,顺道带给他。”
“这……”仙官甚是为难。
“我不偷看!”凤九说得坦荡,不容他人质疑,“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
“不……小仙不敢……”
帝后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位仙官也不好再推脱,只得双手奉上了那封书信。
“你去忙你的吧!”
凤九将信收入衣袖,转身便往中庭去。行至月亮门的拐角,她做贼似地躲到了门后。东张西望了一番,在确定周围没人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将信打了开。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14 20:26:00 +0800 CST  
……
以半个昆仑虚为罐子,承其元神尚可拖一段时间。
……
凤九飞快地看了一下信纸上的落款,“墨渊上神……难道……”
她的心情突然便就明快了起来。遂将书信仔细卷好,仿佛从未被人打开过一般。凤九高高兴兴地大步往摇椅的方向去。虽然平日里东华看起来对烜儿的事情完全不上心,且他也明确说过不会插手去帮忙。可如今看来,他倒是一直在暗中和墨渊上神想办法。凤九一乐,遂觉着东华果真还是向着他们白家的!
“口是心非的家伙!”她笑骂了一句。
此时,被冤枉为口是心非之人的东华帝君正慢慢悠悠地从树上下来,他的银发有些乱,看样子又是一觉刚睡醒的模样。
“有你的信!”
凤九远远地就喊了一句。然后,她手中的信便凭空消失,出现在了紫衣尊神的手上。只见他打开飞快地扫了一眼,虽面上未有显出太大的情绪变化,可眉头却是实实在在地皱了一皱。还没等凤九靠得足够近,东华已将书信收入墟鼎中。
“上面写了什么?”凤九明知故问。
“没什么,一些琐碎的事情罢了。”他随口敷衍了一句,连腹稿都没有打。
她旁敲侧击地问道:“我瞧那送信的仙鹤腿上绑着的信筒眼熟得很,是昆仑虚来的吧?墨渊上神什么时候连些琐碎的事情都要同你交代了!”
东华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他那心思单纯的小狐狸竟能猜到这封书信的来源。但也仅是转眼一瞬,他便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泰然。
“又不是要打仗,算什么大事!”他嗤之以鼻。
凤九目瞪口呆,“在你眼里,只有打仗才……才能算作是大事?”
紫衣尊神幽幽唔了一声,“说实在些,除非是像上古时期那样规模的战争,其他小打小闹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打仗固然是桩大事,可除此之外,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事情能称得上是大事的。比如红白喜丧,又比如怀·孕生子。”
东华思量了一番,依旧不认同她的说法,“打仗的时候,那些都不算事了。”
活了统共十万余岁,凤九见过的战争并不多。她遂就忆起了那几场屈指可数的战争,当年在若水河畔大战擎苍是她头一回得见实打实的阵仗。在幻梦境里,她元神二度出窍趴在流光结界上观摩的那场妖族之乱,在凶险程度上也是叫人叹为观止。而七万年·前那场异族联·盟之战,若不是东华及时醒来挂·帅出征,兴许早已是天·下·大·乱。思及至此,她不得不承认东华说得没错。打仗的确是一桩大事,关系到天下苍·生和四海八荒的安宁。若天下乱,民不得安生,又何来的心思流连儿女情长,繁衍后代子孙!
“你说得对,在战争面前,什么都是小事了。”
东华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好似在安慰,又仿佛是在赞许。
“凤九,你要明白,天理伦常用在战乱年代便就等同于在身上加了个枷锁,只会束手束脚,给敌人可乘之机。”
凤九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他。
“大难当前,该弃则弃。说到底,一切都是过眼烟云。人活一世,总会面圌临一些抉择。神生漫漫,这种事情便就遇得多了。经历过,便能看得更远更透。”
瞧她脸上写满了茫然与困惑,紫衣尊神便就收了话。
“九儿,你只需记住‘大·义’二字,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
“未来……可是会发生什么?”她突然便就觉着有些紧张。
东华温柔一笑,将心事掩得彻底,“本帝君虽然精通理算,却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凤九被他这一番话弄得有些神·经兮兮。她不知道东华为何要同她说这样一番话,而这叫她隐隐觉着不安。看着眼前的东华,凤九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仿佛他又变回了那个画在画像上被众神顶礼膜拜的尊神。难道这才是真正的东华紫府少阳君吗?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只守着大·义而将其它一切踩在脚下,甚至……
“东华,我一直没有问过你,关于你当年毁掉自己姻缘之事。”
紫衣尊神望向西沉的落日,目光悠远,徐徐一叹,“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无懈可击吗?”
东华并没有否认。
“老凤凰和墨渊上神都说过,你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倒不像是能从他们二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他轻笑出声,带着些许自嘲。
终究,他的世界不再仅有所谓的大·义。他有了软肋,擒着他的双手,将他置于两难。
是夜,仙鹤展翅,没入浓墨,带去了紫衣尊神的决定。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14 20:30:00 +0800 CST  
本章分两次更完。
注解:兕(读音为si,第四声。)这是个什么妖怪?文中楼楼会给大家解释。若还没概念,大家可以翻一翻《山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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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兕乱


“有心事?”
凤九这一句关切几乎淹没在了雅阁外的声浪中,探头向下望去,正见着台上的杂役遛着一头兕。它通体黝·黑,长毛及地,头顶一杆硕·大犀角直指苍穹,看着就叫人生畏。这幕戏究竟在演些什么,凤九并没弄得太明白。不过就眼前的场景来看,似乎前来看好戏的神仙们也并不太在意。
兕,对于九重天上的诸位来说,可是个稀罕物种。
寻常来说,这么个庞然凶兽是入不得九重天的,仙者要得见它的真容还得去南荒的祷过山。可南荒到底是魔族的地盘,等闲的小仙或者武不就的散仙自然不敢涉足。而九重天上除了等闲的散仙外,其余大多是有头有脸的,自然也不会想到要去那山穷水恶之地游历。
“拖我来这处瞧凶兽,你怎自己开小差了?”
开场不过小一刻钟,成玉已是走神了数次,叫凤九心生不满。
“啊?”
“你再这样,我可走了!”
她赌气似得佯装要起身。成玉赶紧去拉她,态度诚恳地认了个错。
“小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就行行好,陪我一陪!”
“陪你可以,但不是陪你看戏。来聊一聊你的心事吧!”
“我哪有什么心事!”红莲仙子试图蒙混过关。
凤九睨了她一眼,没好气,“你能再敷衍得更没诚意些吗?”
成玉颓了肩膀,摆着张生无可恋的脸没精打采道:“这么明显?”
“仙娥们闲来无事便喜欢碎嘴,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她递了个核桃过去,“要我说,这件事情你自己也有责任。若不是……”
“好了好了!”成玉撇着嘴把核桃往嘴里送,“别人背地里说我坏话也就算了,今日出来看戏散心,你就少说两句,放过我吧!”
“我是可以放过你,但你自己呢?可曾放过你自己?”
楼下又传来了一阵喧闹,叫成玉元君皱了眉头。
“看个凶兽罢了,嚷什么嚷,吵死了!”
伸手掰过她的头,凤九严肃道:“别转移话题!”
她别开了脑袋,低头摆·弄起了刚刚嗑开的核桃,并不打算接话。于是凤九故技重施。
“我可走了哦!”
说着,她当真站起身·子捧着个孕肚大摇大摆地往外走。本以为使了杀手锏,成玉多少要服软来拉一拉她。可凤九数着数走出七步远,坐着的那位却依旧坐着。她挺纳闷,心道这次激将法怎不管用了!太晨宫的帝后生于青丘,长于青丘,继承了青丘白家狐狸爱面子的传统美德。说出去的话便就等同于是泼出去的水,既然覆水难收,凤九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外走。遂还暗暗下了决心,若是成玉此刻不拦她,那么她们之间的姐妹情深也就到此为止了。想到这处,凤九有点舍不得,遂给即将到来的那段绝交日子框了个期限。也就这么几步的光景,帝后娘娘已是在内心打了一场激烈拉锯战。当她还未来得及决定时长之际,身后传来了低低的轻唤。
“凤九……”
被唤了名字的人迫不及待地收了脚步,装模作样地依旧背着身·子不去理她。成玉索性起来去拉她,连拉带拽,又不敢太用·力,唯恐一个不小心拉坏了这位金贵的小祖·宗惹来杀身之祸。半拖半拽,她们终又坐了回去。凤九喝了口温热清水,这才开了口。
“可是因为摭舍仙官?”
成玉点了点头,却非真心实意。她心乱如麻,还七上八下,却不全是因为王拾遗。红莲仙子的焦虑与担忧,系在了另一个不知所踪的男人身上。不过,这点心思成玉不打算同任何人说,包括凤九。是以,此刻她便只得顺着话题来遮掩自己的心思。
“你们的婚事当真作罢了?”凤九关切问道,“那些小仙娥说得有鼻子有眼,好似亲眼见到你撕毁婚约一般。可是确有其事?”
“婚约作罢是真,可悔婚的却不是我。”
凤九挺意外,遂还由衷敬佩那位被贬去下界看仙山的小仙。
“摭舍仙官是怕你为难,才先提出来的吧!”
想起那一日与王拾遗道别时的情形,成玉觉着十分内疚。这一辈子,她自诩坦荡,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可唯独对王拾遗,她混账了一把,还混账得彻头彻尾。当初也正是因为这股内疚,成玉才会时刻提醒自己要对他好,而她也的确做到了。在外人看来,他们的确好似一对相敬如宾的未婚夫·妻。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一切表象不过是人前做戏罢了。
“我不是个好女人,我配不上他。”她沉沉叹道,“我利·用了他,到头来,他却还在为我着想。”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16 20:20:00 +0800 CST  
过去的这三年里,成玉无时无刻不在遭受良心的谴责。她与拾遗之间的付出,打从一开始就是极端的不对等。而她欠他的,也许这一辈子都无法还上。
“我一直以为你不自知,却不想你挺明白。”
凤九从墟鼎里幻了一坛桃花醉给她,觉着现在这个时候成玉应该会需要。可叫她意外的是,成玉并未接过去把自己灌个一醉方休。
“像我这样的女人,连借酒消愁的资格都没有。”她愁苦自嘲,“我凭白招惹了他,却又不能把真心给他,简直畜·生……”
“事已至此,你又何苦为难自己。想来摭舍仙官也不会怪你,更不愿见你这样折磨自己。”
一阵酒香扑鼻,凤九还是给她满上了一杯。却也仅仅是一杯罢了,桃花醉自她手中悠然消失。
“后悔是没有用的。”凤九望向窗外,心思却不在底下的好戏上,“若放不下,便勇往直前,哪怕头·破·血·流,尸骨无存。天命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尽人事无所愧。可若你已经决意放下,那便洒脱些。”她一语双关后,将酒杯推到成玉的手边,遂语重心长道,“放过自己!这一杯下肚,便将与他有关的事情一并放下吧!”
仰头灌下,辛辣刺喉,浇不灭忧愁,却刺痛了她的神·经。拾遗他,是否也是这样借酒消愁?用它来**痛苦,冲淡对她的怨恨?成玉知道那一日王拾遗说的话都是假的。他说他会忘记,他说他会放下,他说他不恨她……可若当真那么容易做到,当初拾遗又岂会自取其辱般地接受这门荒唐的婚事?将心比心,若那么容易放下,她也不会将那个人藏在心里藏了七万多年,到此刻还在没出息地担心他的伤势。眼眶突然便就有些发胀,成玉只得闭上眼睛。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哭,更不喜欢在熟悉的人面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窗外的喧嚣更猛烈了几分,好似要将这雅阁的屋顶也给掀翻。也不知是凤九的桃花醉太烈,还是思虑过·度,叫成玉起了些头疼。拉着凤九来看戏的是她,可眼下她却完全没有看戏的兴致,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自己待一会儿。
“不过是头兕罢了,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仙竟同见着奇珍异宝似的,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丢人现眼!”
凤九呵呵一笑,“说得好像你从前见过兕一样!”
“就算没见过,今日也见着了。同样是两只眼睛四条腿,同南天门口的两头白·虎也没差!这一黑一白,说不定见面还能打到一块儿去,想想都比底下这台戏要精彩……”
话音未落,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中果真隐约掺杂进来一声虎啸。成玉愕然抬头,对自己这张黑乌鸦一般的贱嘴生出了几分敬佩,遂又对自己开光般的直觉产生了些忌惮。她隐约觉得,今天这里要出事。
身旁的凤九若无其事地探头往下张望,目光将楼下承天台及其周围扫了个遍。只见近台处不知何时立了一位遛白·虎的老神仙,山羊胡子已是花白,脖子伸得足有一尺长,活脱脱像只成了精的老鳖。瞧那形容,大约是老眼昏花,所以才凑到了近处想要一睹南荒特产“兕”的真容。凤九心头一惊。她记得小时候老凤凰曾经同她说过,兕与虎、象同·居南荒祷过山。兕、虎皆凶猛,又因实力相当而势不两立。但凡相遇便免不了要有一架,尤其还是两头公兽狭路相逢时。此时凤九离得远,自然辨不出底下那两只到底是公是母。虽白·虎非祷过山的品种,却到底也生得八·九不离。两强相遇,怕是当真要激起本性来。方才她扫视四周之时,便就将底下的宾客身份识了个大概,遂忧由心生。若眼下那两头畜·生真要如同脱缰野马般打起来,这处还当真没有一个能站出来劝架的。非但没有能劝架的,怕是这一架还要殃及池鱼,造成一场不小的混乱。
“帝后娘娘,小仙觉着不妙,我们赶紧撤吧!”成玉拽了拽她的衣袖,一副大难临头时要临阵脱逃的怂样。
“我们在高处,底下的牲口也上不来,有什么好怕的。”凤九安慰了她一句,目光却并未从那两头凶兽身上挪开。
此时,白·虎已是龇牙咧嘴,一副要将对方撕碎生吞的形容。
凤九心里一沉,心道虽然品种不一样,但那白·虎定是认出了自家亲戚的这位天敌。目光倏尔一转,只见台上的那头兕也已是任凭杂役如何驱使,都岿然不动地立在原地盯着台下的白·虎。黝·黑的眸子藏在墨色的皮毛下,凤九看不清它的目光,却有一股寒意透了出来。油亮毛色在和煦的日光下熠熠生辉,却是幽冷的白色,衬着它头顶的那枚巨大独角更令人胆寒。凤九只在折颜的藏书里见过兕的画像,今日有幸亲眼得见真容,还真是叫她印象深刻!遂还由衷地嫌弃了一番,折颜的那些画册里就没有一个画得像的,也不知究竟是出自哪位赤脚画师之手!
杂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条鞭·子,抬手一鞭·子便抽在了兕的身上。响声轻而易举地传到了雅阁内,让身在高座的凤九都打了个哆嗦。这鞭·子挥舞的雄·壮声,她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听到大,瞬间便叫她忆起了鞭·子落在身上的滋味。再看那挨了一鞭·子的兕,依旧专注于台下的白·虎,身形竟一动也没动,好似刚刚那一鞭·子不过是挠痒罢了。
“这畜·生的皮毛可真厚实!”凤九感慨道,语气中竟还带着几分羡慕。
“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觊觎人家的皮毛!”成玉伸手去拽她,“趁着现在还没打起来,我们赶紧走,还能去搬些救兵来。”
“来不及了……”
她的最后一个字被淹没在了又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声中,台上的兕终于被激怒。只见它鼻翼处喷·出了两团白色的水汽,似烟似尘,融在九重天干燥的秋日中,仿佛将此处即刻拽入了未临的隆冬。庞大的黑影直直朝着目标撞去,台下众人惊慌失措,尖·叫·声不绝于耳,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16 20:25:00 +0800 CST  
3244楼被系统折叠,请大家手动打开!
再次感谢度娘不吞之恩!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16 20:30:00 +0800 CST  
承接上文,这一章就是为了让大家看到凤九的成长,不要怕怕!
晋江、简书同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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兕与虎相互撕咬着,血沫皮肉横飞,嘶吼声震天。
这些年,九重天上饲养白·虎为宠之风盛行。入九重天的白·虎也大多性·情温和,从未发生过什么恶意攻击事·件。许是多年未得机会作·恶,眼下这头温和惯了的灰斑大白猫虽然架势摆得挺威·武,但一打起来委实有些力不从心。一开始还咬得挺带劲儿,可咬着咬着便就发现了双方实力悬殊,后悔都没处逃,叫·声那叫一个惨。那头兕一个猛扑,便将白·虎踩在了脚下,亮出雪白的獠牙毫不留情地咬上了对方喉间的命门。白·虎嘶哑地哀嚎了一声,挣扎了几下,却终是再也没能出声。
刺目的鲜红从獠牙上滴落,砸在白石铺就的地上。兕喘着粗气,抬起头回身对上了台上的那名杂役。他手里还拿着鞭·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手软,唯一的防身武·器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兕丢下了已经断气的白·虎,一步一步朝他而去,獠牙边的唇·瓣愤怒地颤·抖着。杂役踉跄退了几步,转身慌不择路地便往后·台跑。可不等他跑出三两步,兕已经一跃将他扑倒。眨眼一瞬的功夫,血溅三尺,尸首分离。许是被欺·压已久,那头杀红了眼的畜·生并未就此罢休,目光往台下一扫,一声咆哮震得承天台都抖了几抖。
来看戏的基本都是些女眷及文官,这辈子大约连杀鸡都没见过,哪里受得了如此血·腥的场景。一瞬间,无论男女老少,皆都逃命似地往承天台不大的出口挤。女眷们身边随行伺候的宫娥率先自乱阵脚,很快便连拉带绊地扎堆倒在了地上,将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在高座包间内眼睁睁看着底下乱作一滩稀泥,凤九拧紧了眉心,意识到再这样下去,那头凶兽定要在今日血·洗承天台。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跳上了窗户一跃而下。成玉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再冲到窗边往下一望,便见着一身红衣的太晨宫帝后已是手执陶·铸剑立在了兕的身前。
“完了完了完了……”
成玉两·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唯恨自己方才怎就没能伸手拉住她!
底下的兕低低吼着,凤九直视着它的眸子,精准地捕捉到了里头翻涌的杀气。这几年在太晨宫同雪狮玩腻了的凤九帝后,面对眼前这头稀罕畜·生竟也毫无惧色。平日里人前看起来挺端庄娴雅和善可人的娘娘,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底气和勇气,身怀六甲即将临盆的节骨眼上还亲自上阵杀敌,叫周边一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眷文官们吓得倒吸了口凉气。
“你这长毛畜·生,胆敢在九重天本上神的眼皮子底下撒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兕仰天长啸,似是在嘲笑眼前这个女子的自不量力。虽彼此离得足有一丈远,可凤九清楚地听到了它粗重的鼻息,还掺杂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直叫她久未发作的孕吐再次抬了头。此时,近距离粗·粗那么一瞧,凤九觉着这兕长得委实不好看,浑身黑不溜秋,还是个独角。凤九几乎要被它恶心吐了的同时,还差点被它丑吐了。
也便是这眨眼的走神功夫,那头丑巴巴的畜·生便朝她扑了过来。凤九回过神来便是一个闪身,堪堪躲了过去。身上带着个球一样的孕肚,给她的移动造成了些困难。
……
“上古时期战事频繁,受伤乃常事,手脚不济也是时有发生。九儿,遇到困境时,你要学会习惯它,寻法补拙。很多时候,打败你的并不是敌人,阻碍你前行的也不是敌人,而是……”
……
“我自己……”
东华的话在灵台内闪现,凤九即刻澄明了起来。稳住自己的步伐,她回身便同那头与她擦肩而过的凶兽打了个照面。东华说得对,此刻她行动不便遇上敌袭,当务之急是稳住心气,不可自乱阵脚。那头兕体型庞大,若任由它发动攻击,那么躲闪起来必定吃力。既然如此,她便不能让它得逞。紧了紧手中的陶·铸剑,凤九突然提剑而上转守为攻,剑刃散着寒光,直逼凶兽而去。
雅阁窗边的成玉元君吊着一口气挂在窗口吓得半死,连大气都不敢喘。
电光火石之间,传来了一声闷响,好似兵器撞在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之上。红色身影当即飞了出去,落地后又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野兽暴怒的吼叫瞬间响彻承天台。
成玉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怀着孕还闲不住要管闲事去打架的凤九帝后便就又冲了上去。这次她一跃而上在空中闪转腾挪,剑花飞舞,剑光四散,并着一脑袋的珠花都跟着飞了出去。黑色轻絮纷飞飘落,清风一扫,便就散得满地都是。方才还一身浓·密长毛挺体面的一头兕,此时已是被砍得似天狗啃过一样,背上还秃了一片。成玉这才看清楚了,那头兕的犀角已是被削了一刀,粗·壮的夺命角上有个明显的缺口。
“还同它玩什么玩!”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的红莲仙子当即朝着下方喊了一句,“有闲情毁它容,你不如利索点一刀宰了,耍什么花腔!”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19 20:06:00 +0800 CST  
凤九喘了口气,并未去理睬头顶上那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女仙。她暗暗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方才陶·铸与那犀角相撞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反弹力震得她手腕有些扭伤。她猜到那犀角一定很硬,却没料到竟有如此硬。这是她的疏忽,她低估了敌人。
……
“九儿,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敌。即便对方实力悬殊,也需得做好十二分的准备。刀兵不长眼,神仙也没有死而复生的本事。”
……
灵台内再次响起了东华的教·导。这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刨去他去凡间的数月,以及家逢变故无心恋战的那段日子,其实东华给她开小灶的机会也并不多。很多话,东华只说一遍。很多招数,他也只教一遍。逼得她不得不全神贯注外加勤奋练习,也叫后院的那几头雪狮跟着遭了殃。那几头雪狮是东华的坐骑,虽历经了几十万年,也更替了好几代,但依旧对他唯命是从。自然,它们都不敢真的去伤害她这个女主人,皆是点到为止。年轻的,便陪她多练几轮,当做耐力训练;上了年纪的,就凭着过去积累的实战经验有技巧地来练她的巧劲。
收回思绪,凤九迅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眼下,她遇上的这头凶兽可不是太晨宫的雪狮,它下手落口都不会留情。本想先削了它的犀角以便能集中精力避开它的尖爪利牙,不想非但没削成,还落得个手腕扭伤。凤九没时间去懊恼,即刻调整计划,转而先把它碍眼的皮毛理一理。参差不齐的断毛之下,兕的弱点与命门一览无遗。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太晨宫的帝后自信异常,势在必得。
可这样平和稳定的心态却在一瞬间就被打破了。一片紫色衣角蓦然闯入眼角,凤九转头一望,便见了自家夫君正抱着胳膊气定神闲地倚靠在天柱上,还朝她比了个口型。
“别走神。”
凤九一个激灵,刚一回头便就见了朝她压来的巨大阴影。她即刻向后弯腰躲避,却因孕肚的重量致使脊柱不堪重负而一个踉跄径直往地上砸去。楼上的成玉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楼下则是倒抽气声一片还伴着惊呼。正当众人以为她就要摔到地上之时,寒光一闪,陶·铸点地,一个反弹,她旋身从兕的身下闪了出来。凤九半跪在地上,刚要站起来,便又遭敌人猛力一扑。她收回了陶·铸,身圌子往地上倒去,翻转了半圈,她左手一撑,顺利地避开了孕肚又转完了另外半圈。接着,她又以同样的方式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成功逃离了兕的攻击范围。她借着陶·铸复又站了起来,虽然衣服破了,头发乱·了,妆容也花了,但立在承天台上的凤九帝后却显了一股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
站在一旁看好戏的紫衣尊神目光牢牢贴在她身上,面露喜色。
几番扑咬都没能得手,那头凶兽已是被彻底激怒,横冲直撞地便再一次发动攻击。已是站稳了的红衣上神迎面而上,眼看着就要与那畜·生撞上,却突然一个旋身躲过了它锋利的獠牙,手中长剑顺势一带,一声惨叫响彻第七天。她一手护着孕肚旋转着迅速退出了犀角可及范围,可谓是给自己这次进攻留了个后手。即便这一击未有命中那头兕的喉间命门,那么也不至于被它反扑过来的犀角刺中。
四周爆发出了喝彩声,比方才杂役遛兕时更热烈。喝彩声中,秃毛兕踉跄了几步,便就一头栽倒在地。它的脖子已是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随着脉动喷·涌而出,伴着渐弱的抽·搐,慢慢带走了它的生气。
卯足了劲儿扒拉着窗沿站起来的成玉元君见着底下的情景,终是松了一口气,身·子似被抽·了脊骨一般,无力地挂在了窗口。
陶·铸入鞘,响声清脆。凤九挺着个孕肚,脸上挂着平静且自豪的笑意。她再也不是七万年·前幻梦境中在琴尧山的林子里被一头虎精吓哭的小丫头了。虽然面对魔君这样强大的敌人,她大约还是会吓到半身不遂,但区区南荒祷过山上的兕已是吓不了她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凤九安抚了一阵在她腹中拳·打·脚·踢示·威抗·议的小崽子,遂转身就往天柱的方向去。
那处,立着她的夫君,亦是她的剑术师傅。
“打得不错。”
紫衣尊神难得地夸赞了她一句,遂一个指诀便凭空幻了朵红色的夜合花出来,嘉奖似地插在了她空荡荡的发髻中。
“玩好了我们便回去,我给你擦一擦手腕上的伤。”
“腰也扭到了,一会儿你一并帮我揉一揉。”凤九拽了拽他的衣袖,“对了,方才你就不担心我被那畜·生弄死?”
他们聊着天,好似谈论的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本帝君教你的这点皮毛,对付一头兕还是绰绰有余的。若是你自己争气些,再来十头都不在话下。”
东华语气清幽,仿佛这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们并肩走着,一路走出了第七天。
“你怎么这个点会来?”凤九问他,“不是说收戏再来接我吗?”
“想着接你方便,就去妙华镜小憩了。”
妙华镜离承天台尚有一段距离,凤九觉着这件事情有猫腻,遂就刨根问底了起来。
“那你怎么知道承天台这头出了事?”
紫衣尊神不以为然,“本帝君无所不知。况且,你脖子上不是还挂着个长命锁嘛……”
凤九一愣,遂就低头一瞧。从前她只知道这上头有东华加持的仙法,在危难关头能自行撑出天罡罩来阻挡攻击。若是落单,它也可以当做是联络的媒介。
“等等,你是什么意思?这个法·器难道还有其他什么我不知道的用处?”
东华笑而不语,加快了步子。凤九跟在他的身后穷追不舍,众目睽睽之下还拉拉扯扯。一双人渐行渐远,拢着烈日的光辉,很快便消失在了九天祥云之中。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19 20:08:00 +0800 CST  
有的事情,从这一章开始就要着手解决了!
本章分三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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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彷徨


后头几日,九重天上疯传着那一日帝后见义勇为的光辉事迹。传着传着,难免就有些夸大其词。一时间,帝后娘娘突然就从个魅惑帝君的狐狸精变成了个信·仰,叫众女仙众文官谈之色变——变得个个顶着张虔诚的脸,恨不得隔空给她跪下磕头以赎过去私底下对她的大不敬之罪。闲来无事胸闷气燥的成玉元君为了缓解自己的焦躁难安,操·起了老本行,在承天·台·门口摆上了说书摊子,添油加醋地将那一日帝后的英姿发扬光大。可谓是一举两得,捞了一大笔肥油。
太晨宫·内,身怀六甲还照样活蹦乱跳的凤九帝后终于在床·上安分了几日。因着打架扭伤了腰和手腕,人前风光人后遭殃的帝后吃穿都不用自己动手,全权由帝君代劳。吃饭要喂,喝·茶也要喂,就连看话本子也让自家夫君给端着。凤九挺享受,毕竟这样的日子她这一辈子都没过过!药君说她临盆将至,脊骨受不了她这样折腾,叫她多卧床,也顺便稳一稳胎。夫·妻二人难能可贵地把药君这句话听了进去,于是便有了后头几日的消停。今日好不容易被放出来晒晒太阳,还是东华抱她出来的。他也不让她挪步子,直接放在了铺满软垫的摇椅上。
不过几日的光景,九重天上便就见了秋色。头顶的老树已是掉秃了头,仅那一株攀爬的佛铃在紫衣尊神的仙泽庇护之下依旧摇曳生辉。身下金黄遍地,头顶紫铃串串,秋风拂着沧岚,带来阵阵幽香,叫凤九觉着舒坦。她刚刚用完早膳,依旧是东华坐在床榻旁亲手喂她的。其实她的手腕已经消肿,也能转动,可凤九却依旧装模作样地同自己的夫君使着小性子耍赖。东华也不拆穿她,万事都顺着她来,叫凤九越发舍不得这样的日子,贪婪地想要多几日的温存。
一双璧人一坐便就坐到了晌午。秋日的阳光早已收敛了毒·辣,散着温暖,晒得凤九晕晕乎乎。身·子一寸寸得绵·软酥·麻了起来,连自己何时幻了原身都不知道。伏·在软垫上,她躺得四脚朝天,七扭八歪,脖颈处的铃铛时不时地就要发出清脆的声响。凤九已经睡迷糊了,连东华悄悄将一片落叶放在她鼻尖上都没有察觉到。
“帝君,成玉元君已在正殿等候。”传令仙官压低了声音。
……
正殿内,红莲仙子正在踱步,看起来有些不安。她今日着了件男儿装。寻常她这身打扮,要么摆摊说书,要么不务正业在九重天闲逛。但若要正儿八经地登门拜访,她还是会好好梳妆打扮一番,不会以这副形容见人。
东华看了她一眼,凉声问道;“元君这身打扮来我这太晨宫,所为何事?”
男儿装束的成玉应景地抬手作揖,“回帝君,小仙想要告假去一趟下界仙山。不消两日便回来。”
喝了口温热清茶,他脸上的神情未有丝毫变化,只淡淡问道:“可是去青要山?”
成玉艰难地嗯了一声,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了。
“本帝君听闻你与摭舍仙官的婚事已作罢,元君此行又是为何事?”
“昨日拾遗托人送信来,说有要事寻我。即便做不成夫·妻,情义仍在,我总得去瞧瞧究竟是什么要紧事。再说你也知道拾遗那个人,若非急事要事,一般不轻易开口……”
“摭舍仙官是个什么样的人,想来本帝君也是没有成玉元君那般了解,毕竟你们曾有过三年的婚约。既然你想去,去便是!”
成玉愣了愣,一下哑了火。她准备了几套完整说辞,准备轮番上阵,不想一句话都还没说完,便就全都用不上了。
“那……那我去去就回,多谢帝君成全。”她俯身又是一揖。
“先别急着走。”紫衣尊神叫住了行礼告退之人,理所当然且不容反驳地开了条件,“回来时给本帝君带些荀草。”
“荀草?”
成玉是花神,对各方草药自然不识。荀草是个什么东西,长成啥样,她半点头绪都没有。为难之际,那位从不肯吃亏的老神仙提点了她一番。
“你寻摭舍仙官要便是。他既然是那处的山神,自然该对那处了如指掌。”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9-02-21 20:01:00 +0800 CST  

楼主:conniesilvia

字数:459961

发表时间:2018-05-30 04: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6-27 10:35:08 +0800 CST

评论数:2851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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