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与禅意

暫時還更不了,還在改報價和標書⋯⋯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7-05-23 08:51:00 +0800 CST  
迟到的端午节祝福。

很抱歉,我跟进的项目近期在瓶颈期,有些问题需要调整处理,所以一直在加班,非常忙碌。

写文章需要一点放松的心情,也不想就此随便落笔,谢谢你们阅读,等忙过这段时间继续。

祝好!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7-05-31 14:24:00 +0800 CST  
最近都在频繁出差,飞机上都在工作,实在没什么兴致,也没有时间。抱歉拖沓了这么久!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7-06-15 13:57:00 +0800 CST  
一坛酒已经喝干,月亮隐在了云朵后面,夜渐渐深了,莲塘之上,蒙起一层薄薄的雾气,飘渺而轻灵着。

六角凉亭里,也不知我们两个就这样沉寂着坐了多久,各自又想着怎样的心事,其间我挥手点亮了一颗夜明珠,淡淡的光华,在静夜里温柔。

小狐狸的酒量还是不怎么样,此刻,她的手肘支在长桌上托着下巴,雅致的光亮下,她的脸颊上已是一片娇俏的嫣红颜色,可是细看去,又分明能瞥见她眼角有晶莹的泪痕。

夜色里,从侧面并看不清她的神色,就好像她只是那样静默的,望着眼前紫色幔帐之外的一处莲塘。

几支苇草,满地莲花,几许愁肠,无计思量。

明白她心思的人多半认为她自苦,可曾深爱过的人却知道,有些事是不由人的。品尝着的苦涩,只是顺从了自己的心罢了。

一切慰藉的言语在这里都显得太过软糯,我知道,能够安慰眼前断肠人的,是一颗炽热诚心,一副宽容怀抱;而这却是我在此时此刻,还无法显露和给予她的。

于是我只能沉默,沉默望着她带泪的侧脸,蹙眉感受着与她别无二致的,相见而不得相守的思恋,任苦涩甜蜜交织一处,流淌浸泡在内心的深谷里。

荷塘在静夜里清浅的绽放,是一抹极含蓄的温和柔美;也不知是否梵境的佛陀,也正在看着她和我,眉眼慈悲而清澈的低垂。

不过是谁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她都还在这里,在彼此的心里和身旁。

莲心清苦,冷暖自知。

突然间又平静下来,似乎这样也就很好;一桌清新雅致的饭菜,一壶香醇薄酒,一位红颜绝色,赏心悦目。

所以凤九,不必伤心落泪,妄自菲薄;神仙的世界里,你我都当得起一句来日方长。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7-06-16 15:54:00 +0800 CST  
飞机上写出来的,随便看看吧。

希望忙过这段时间可以作息规律些,找回失落的生活!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7-06-16 16:17:00 +0800 CST  
楼主最近基本过的是空中飞人的生活,除了应酬吃饭都是奢侈了,这样的高压之下实在没有写作的时间和心情。

做项目就是这样,阶段性的疯狂,悲喜同在,其实与写作类似。

期待有时间静下来泡杯茶好好想想的时光……

还请理解!谢谢支持!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7-06-25 00:39:00 +0800 CST  
很抱歉至今没有完成写作,去年项目忙碌,年末生子,没有更多的闲情逸致,希望后面能多一些空闲。

祝好,感谢一直的关注!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8-05-01 10:36:00 +0800 CST  
那个夜晚安然静谧,是日后当我们谈起往事时,犹如黎明前沉寂的一刻安宁沉静。

那个晚上,酒很醇,人微熏。我望着她无语流泪的侧脸沉默,神游在不知所处的角落,感同身受,却无以慰藉,令人感到无力,感到颓丧;这样消极的情绪,似乎辜负了一派宁和的夜色,既然无法改变,不如坦然面对。于是我开口问她:

别瞎琢磨了,就不想试试本君赠你的画影剑吗?

凤九抬眼,眼眸里一片朦胧的水色,看到教人心疼。我没有等她应承,而是轻轻挥手,河塘之上一片莲花退开,识趣的让出湖面的中心一块,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一轮冷月。

我率先起身,一跃至湖面之上,负手而立,凤九望着我,有些失神,我轻笑道:

怎么,当了300年的女君,这样就醉了吗?太教本君失望了。

激将法果然好用,她一下便清醒过来:谁说我醉了。说着也纵身跃到湖心处,一道银光闪出,画影剑已然在她手中,佛铃在静夜里响动,声声清脆。

我望着她美好的容颜,眉间带了点英气,年轻而生动。手里的画影剑被封存了多年不得施展,此时已是一触即发的切切。

我收起笑容,淡淡道:让本君来试试你的剑术,不必留情,使出你毕生所学来攻击。

帝君不用苍何吗?她天真的问我,眼里一片不好意思占便宜的真诚。

我没忍住笑:凤九,本君对付你那几招几式,还用不着兵刃,尽管攻过来吧。

我的大实话似乎又刺激到了她,她的眉梢挑了挑,似有不满,随着一声- 好,人已攻了过来。

画影剑灵动而来,剑锋闪着银光光芒,纷繁在月色下,像一束好看的烟花,而执剑的绿裳女子,随着剑影舞动,袍袖带风,也有几分凛冽。

就像前次在青丘看她舞剑一样,她与这兵器很有缘分,就算是画影剑也算得是与她相得益彰;她舞剑时,脸颊上没有了那股子孩子气,有几分沉静,几分惕厉,还有几分认真,倒真像个女君了。

可到底她只有不到3万年的功力,又生长在太平盛世,名门望族,她没经历过生存的坚韧,战争的残酷,所以无论她再有天资,我其实都无法苛责这样的一个孩子。

我依旧负手而立,左右移动间化解了所有在她而言凌厉的攻势,在她使出第10招的时候,我没有再解她的招数,而是任她攻过来,在剑身就在我眼前的一刻,我察觉到了她的克制,我抿起嘴唇,这个傻孩子,她这是怕伤到我吗?

恐怕连她自己都清楚知道,她是无法伤到我的,可当她的剑锋靠近我身体的时刻,她还是有一点克制,而也就在那一刻,我的食指和无名指,夹住了她刺过来的剑刃。

画影剑似是不尽兴的颤抖着剑身,而凤九看着我,一脸吃惊的哑然。

我稳定画影剑,直视着她不知是因饮酒还是舞剑而微微泛红了的脸颊:

为何不尽全力?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怕伤着本君不成。

她似乎要开口辩解,话没出口,她只是轻轻垂了眼帘,轻轻道:是凤九不自量力,在帝君面前卖弄了。

似乎是自嘲,可说出的话却带了不散的愁绪;她没有对我坦诚,没有对我说,其实她就是怕刀尖无情伤了我。

而这冠冕堂皇的说辞,竟令我有些莫名的不满。

可是我能不满什么呢,明明一直都是我在拒绝靠近她,然而我又希望她对我坦诚无欺。这样自相矛盾的情绪里,我轻蹙起眉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是半晌不见我说话,凤九抬眼看我,我自嘲的一笑:记住,攻击的时候,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或强或弱,都需竭尽全力。

你看,凤九,其实我也无法对你坦诚无欺,其实我享受你克制的温柔。

在情爱跟前,我们都这样竭尽全力,又无能为力。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8-12-17 18:14:00 +0800 CST  
凤九,无论面对着谁,当你决定要一战的那刻,都该竭尽全力而出。那是对自己的成全,对对手的尊重,对生命的善待。

她听着我的话,起初似懂非懂,渐渐眼底却有了几分了然,她低眉轻轻道:帝君说的是,凤九受教了,下次不会了。

我并不满她这样一味的顺从,我更喜欢她从前梗着脖子与我强争是非的模样,可这些与我推开她的手自相矛盾的话,我现在还无法对她明说,我只能佯装着淡定望着她,用我一贯淡淡的语气告诫:

下次?不是每回都有了今次还有下次的,命只有一条。

凤九没有抬眼,看不到我此时云淡风轻背后的一缕痛色。她这么样沉默着,没有再答话。

我发觉教导她是件对我而言及其艰难的事情,因为我要以最严酷的现实,击碎她柔软而清澈的初心。那是我一直视若珍宝的纯净,是于我这样一个生于乱世又双手染血的人永远无法拥有的奢侈。

我望着她狭长好看的凤目低垂,像个犯错了孩子。可她又哪里有错了,我一直都知道她对我真挚的爱情,可在千百年的蹉跎岁月里,在静默的追随陪伴,在举手投足的小心翼翼,在想见而不得见,相爱而不得爱的隐忍失落里,她的心里生出了这许多的,不能言说的悲戚。

我轻叹一口气,我这是怎么了,36万年的光阴,10数万年的修行,竟抵不过这一点倾心,如此轻易激起的波澜。可我总答应了要教习她,给她可以防身的一技之长,于是我只能把内心里的,与她别无二致的落寞情绪,勉强收拾起来。

我抬起手臂,举手间以一泓湖水幻化出一柄水剑于掌中,就着水波踱步到她身旁站定。她离我很近,她的味道自然而然的贯入到我的鼻息之间,一脉清甜,竟让我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些。

在她略显惊讶抬头的空隙,我轻轻说:你爹的剑法太过硬气了,并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子,本君教你点别的,跟着我来-

其实我的剑法对于她而言,也太过霸道了,并不适合她,她也还无法驾驭。我教给她的,是西方佛陀所创制的剑术。

墨眉玄素,年代久远,并早已失传,不过是我早年间于西方净土与佛陀参禅时意外获得,这套术法更柔软坚韧,需内有大乘慈悲之心,并不合我神魔一体的绝世独立,因此从未在我手中使出过。

一阙剑法81式,看似倒是简约,一气呵成,其实不然,繁复在里,方得持剑一舞才见功夫,而且对舞剑人的法力,修为,气质都要求甚高,对于凤九这样一个不过几万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可她总归要会些旁人不会的,才能在关键时刻保一己平安。

我尽量放慢每个动作,给她足够的时间跟学记忆;她也用心的在跟学和记忆。在她这个年纪,能跟上我的步伐已实属不易;我低头看她专著的眉眼,小巧的鼻尖渗出香汗,似乎有些吃力,却没有皱眉,举手间有一点巾帼气节。


那晚,太晨宫的一席莲塘之上,月色轻斜,剑花纷飞,佛铃声声,水光与银白的画影剑锋成双亦成趣。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8-12-19 09:12:00 +0800 CST  

碧落泉。

碧绿的泉水,妖艳的植被,就这样千万年来彼此纠缠着,集聚魔力和灵气。相依相靠,相克相杀。

少绾许是受了我之前说她年纪大不适合着红色的刺激,她赌气似的再没有着过红裳。其实凭心而论,无论她的相貌如何变化,以她赤火凤凰的真身,和万万年来练就的锋芒气韵,她都当得起这个鲜活的颜色;相较于仙界神女总是一袭白色,红色是生动而跳跃的。只是我后来固执的把一个颜色,许给了一个人,从此竟看不得别人身上也有这样的颜色。

经过40余日的调理,汲取,过渡,少绾虽未能恢复到她19万前的修为和功力,可灵力与魔力相辅佐,外加我源源不断渡给她的修为,她已然又能昂起首,有些许自信的再当起魔界的始祖了。

只是每每我的掌心贴靠在她的背脊,清晰的感到她内里无心的死灰一片,总是感到忧伤。她的情愫,墨渊的情愫,在神魔不能两立的坚持与矛盾里,在万万年的相爱到对立,在静默等候着沉睡到苏醒的间隙,生生折磨着人心,从疼痛,都虚无,到绝望。我不晓得她的心,是失落在被心爱之人刺穿身体的剑锋下,还是流落在了竹马青梅时,美好的最初。

她曾有一张明艳的脸庞,衬托着她风声水起,豪放不羁的性格,很大方,也很记仇。如今,她换了副极冷清的相貌,与她不变的嬉笑怒骂的性情,很不搭配,却依然令我觉得分外亲切。

亘古天地,四海八荒,岁月沉淀下一点无言的懂得,在经历了十数万年分离后依旧弥足珍贵,所以我会全然不顾的来帮助她渡化修行,哪怕是明知日后难免还有一战。

自夜华成亲之日,七七四十九日,我每隔三日变会亲自到来传渡修为给少绾,这一日已是最后一回了。

少绾大大咧咧冲我略抱拳算是答谢:那个,都是老相识了,大恩不言谢。

我照常般抬眼不屑的抬眼看她:谢就不必了,你自己悠着点,墨渊的轩辕剑如今愈发炉火纯青,已许久不曾以魔君心头之血祭剑了。本君也不能次次偏袒你帮衬你。

少绾冷清的翻了个白眼,小声低估:你这人真不地道,就不能盼我点好。

我轻笑:本君到是也想,只是本君更识实务,深知是你不争气,技不如人。你细想想,你哪次国手赢过墨渊。

她自嘲的低下头,轻声说:那也不能就此算了,何况,我已没有什么心头之血了。

放不下,是所有人的执念,心有期待,只一味全力追逐,忘了左右看看沿途的风景。若搁在在从前,我定会嘲讽着开口奉劝,却今次却开不了口,因为我也有我的执念。

少绾没有再顺着这个话茬深究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又换上了她嬉皮笑脸的模样:哎,我说,你最近心情好像不错?有什么喜事吗,你别搪塞我说天君成亲啊。

我不自觉的微微扬起嘴角:本君能有什么喜事?转念又说:不过吗-

少绾凑过来:不过什么?

我嫌弃的躲开她,眼中却不禁闪过一副落花剑影的绝美图画,开口仍淡淡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收了个徒弟。

少绾大为惊奇:这还没什么大不了,东华帝君这几十万年,什么时候松过口收徒。我们打赌都说---陡然发觉说漏了嘴,赶紧停下。

好啊,又是打赌!

连眼都没抬,我轻笑着说:本君确实不好收徒,即使太平岁月也耐得住寂寞。到是墨渊,这些年间竟收了17个弟子,昆仑墟都快住不下了。

有一瞬间的怔楞出神,少绾最终只是公平的说了一句:他是个当师傅的材料。转而又绕回到我身上:你收了个什么徒弟?按说你收徒必定是四海流传的佳话,怎么连个风声都没有,你应该呀。

我略有些尴尬,又有几分怨气:她不肯。

少绾很不地道的笑出声来:四海八荒,恐怕唯有此一人,能教东华帝君委屈至此了。

手指不自觉的抚上腰件的狐尾,我无奈的笑笑:随她去吧,我没什么所谓,她也有她的苦衷。只是三界皆知,东华帝君将她的断尾带在身旁,她仙力尚浅,还未飞升,总要有一技之长防身和自保。

少绾的眼角流露出一抹艳羡:你得她挚爱,她也得你倾心,如此真好。

心间的无奈更甚:挚爱倾心又如何,天意难违。

少绾不屑道:不过一块三生石而已,日后我帮你毁了它不就得了。

我也不屑:你还真以为你攻得上九重天。惹得她直翻白眼。

那日一番唇枪舌剑过后,我收起淡紫色的结界,任少绾化身火凤逍遥而去,我不曾也不需告诉她,我其实欣喜有她为友,墨渊其实一直爱她。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8-12-20 11:56:00 +0800 CST  
哪怕久历光阴,位列尊神,其实多少也会有些不示人的寻常情绪。

那日与少绾说了半晌的闲话直到她离去,我又独自在碧落泉流连了片刻,冷艳望着耀眼的一泓碧绿,心中一点戚戚然。

我回到九重天时,星月已上了枝头。太晨宫所在的一十三天本就僻静,这会已沉寂下来。

因我喜静,所以太晨宫,尤其我跟前并无许多宫人。就连掌事仙官重霖,也是有事有客才在近前侍奉。

我信步走进宫苑,殿宇,夜明珠闪烁些微恰到好处的光;四下一片寂静,正是校对经卷的好时光,可我此刻竟是意兴阑珊,提不起兴致来。

于是一步一步走下去,来到了花园,一片佛铃花丛轻轻随着微风飘摆,桃花娇艳而绝世独立的开放。可此情此景在此时都入不了我的眼,因为透过郁郁葱葱的花海深处,我亲手打造的六角凉亭一侧的空地上,我隐约望见一个闪着银白光芒的结界,并不高深难解,想是施法的人法力尚浅,结界了一道飞舞着的白色的身影,白衣魔法的身姿与剑影相随,上下纷飞舞动,舞的是西方佛陀的剑式,墨眉玄素。

自从那日凤九下厨谢我赠剑,我兴起教了她这套剑法,她便几乎每天都会趁着傍晚无人的时分来太晨宫请我指点,而后又匆匆离去,想是她怕她那表弟起疑,惹得她姑姑知道她与我过从甚密。这个傻孩子,年纪轻轻,却偏要心思细密,顾得所有人周全,惹人心疼。

这一晚,该是她久等我不归,一时兴起。

此时,太晨宫后花园的那个结界里,正是凤九一袭白衣,专心致志的习剑。她的长发随着动作跟着飘舞,英姿飒飒的模样。我不确切知道,她究竟用了多少时间修习,如今不过是二十余日,她已能将这套极不好掌握的墨眉玄素舞的有些得心应手了。画影剑在她手中进退得宜,愈发与她人剑合一。

画影剑是上古神器,极具灵性,并且一旦认主便忠贞不二,但此物又很有些刁钻个性,很不好驾驭。我深知以凤九如今的修为,画影剑自然不会认她为主,于是我在赠剑与她之前,将此剑炼造过,以免她无法驾驭。

可终归是强扭的瓜,持剑的人本就单薄,神器画影又矫情,终究有些牵强。日后能否形神合一,自要看她们的缘分。

可如今看来,持剑人天资聪颖不失勤勉,神剑到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来。经历一段时日磨合下来,已比当初要契合的多了。

我的眼光不会错,她与剑术上,很有些天资和缘法。

我久久望着那个仙力浅薄的结界,和结界里舞剑的人,动作快而准,柔中也带了钢。我能想象她是在每天怎样研习和探究我的每一句话以求精进。我发觉我竟无法也不愿移开视线,花海无色,桃源味乏,我的眼里和心里,都只容得下她。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8-12-22 01:43:00 +0800 CST  
太晨宫后花园,夜色沉寂。

当我就着渐深的夜色,情不自禁的祭出佩剑苍何,飞身轻而易举跃进她的结界时,凤九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豁然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像铜铃般圆睁,警惕看着闯入她结界中的我。这让我突然想起几千年前与她的初遇,说实话印象已模糊的很,如果说我还能清楚记得什么的话,便是她如小兽般惊慌害怕的神色。

我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神仙,也不是很乐于助人,哪怕举手之劳,现在想来,我不知道当日是不是也是她无助的眼神,才教我想要护她无虞。

今日,较多年前而言,她的眼里少了比彼时的无措,到多了几分惕栗的警觉。这令我颇感欣慰。

他们陆地走兽,鼻子最灵敏。只一瞬的功夫,她已知来人并无恶意,再一晃眼,她已放下满怀戒备。

到是她手里的画影剑,多年未见苍何,很是激动的颤抖着。凤九温柔的安抚手中的佩剑,像安抚一个出奇兴奋的孩子,眼中满是柔情。

待画影剑稍安静了些,她才抬眼,略有些无奈又有些嗔怪的对我说:

帝君贵为尊神,怎么总是这样吓唬人……

在我听来,那是一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小女儿情怀,我有些想笑,开口却面不改色:这太晨宫,似乎是本君的居所,女君鸠占鹊巢也就罢了,怎么此刻还好意思怪本君。说话的同时,我已挥手划出另一个结界,在夜色里闪烁淡紫色的光芒。

她鼓起脸庞,小声嘀咕着:是我久等帝君不归,实在有些无聊。

我负手持剑而立,手中的苍何久未出鞘,又见了故人,竟也有几分雀跃

我微微扬起嘴角:一人舞剑而没有对手最是无趣,你看画影剑也久未见苍何,不如让为师试试你的墨眉玄素,看看经过这些时日来,有没有些长进。

将言罢,剑气已然凌厉,苍何势在必发。

凤九并不见忸怩,她的精神全副都集中在了我手中的苍何上。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出生时已是四海晏平,见过我的已是极少,更何况是我的佩剑;而凤九是那极少数认得苍何的,在太晨宫做宫女陪伴我那些日子里,她便极爱以清理之名流连在我的书斋,那时苍何就静静躺在一旁的剑架上,想必也受过她的恩惠了。

思及此,我不经望向精神勃发的苍何剑,所谓故人,也不知他所指是画影还是凤九。手中的剑柄好像感受到了我微酸的情绪,轻笑似的颤抖了几下。

凤九持画影剑而来,这次到时没再手下留情,还有几分欢脱的雀跃,想来是头回见着苍何出鞘一舞的缘故。

墨眉玄素的招式衔接而来,已没了最初的生硬。甚至我已能看见一轮淡淡的佛光闪烁在她的周身,这到令我颇为意外。按说以她的仙力,即便是天资聪慧,也不该进益至此。

没再细想下去,因为我总是轻易就被她灵动的身姿吸引,我爱她眉间的盛开的凤羽花,爱她墨黑如绸缎的发,也爱她美好清澈的绝好容颜,更爱她举手投足间的一股巾帼气概。
剑花纷飞,引得落英缤纷。

我仍旧没有还手,虽然持剑,却只守而不攻,凤就好像有些不满我的收敛,更加凌厉的攻了过来。我还就偏爱她这出生牛犊不怕虎的豪放劲头。

我纵身到高处,苍何于是也舞出了墨眉玄素,万丈佛光霎时在我周身绽放金色的光彩,整个结界都被金光覆盖,光束明艳却并不刺眼。

追随而来的凤九被突如其来的光芒震撼愣住,就在她怔楞的一瞬间,苍何已直击而去。
两剑相碰,剑光激起花火。尽管苍何已经及其克制,可凤九还是一副吃痛了的表情,左手覆上右手,眉头蹙起,眼睛里集聚起雾气,而在她一愣神的功夫,她的身体失了平衡,向下坠落而去。

顾不得许多,我收起 剑飞身朝她而去,将她纤瘦的身体抱入怀中,像极了那年我救下她时,那时她抬一眨不眨的望着我的容颜,惊为天人。我抱着她缓缓降至地面,只是这一次,我没有立刻放开她,在我的泛起淡紫色光芒的结界里,有些微夜色中的微笑尘埃缓缓落下,我以的脸庞抵住她的额角,我的双手依旧霸道的搂过她的肩头和腰身,这一刻,我那样需要感受到她的温度,需要知道她完好无虞,也需要她来安慰我心底的失落的戚然。我喃喃在她耳边细语:

别动,凤九,让我抱抱你,一下下就好。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8-12-22 15:40:00 +0800 CST  
静夜无声。

连我自己都听到,我言语里竟难掩一点委屈和寂寞。尊神如我,还从未有人打败过我,谁能想见又有什么能委屈的了我的呢;寂寞吗,我更是一向都享受寂寞的,我多年独居,甚少外出,连客都很少见。

可这个晚间,我一反万万年来的平静淡定,我需要陪伴,她的陪伴,我迫切的想要感受到她的存在,想要嗅到她的味道,我一次次的收紧手臂来确认她此时就在这里,在我怀中;我近乎贪婪的靠近她,汲取她的发香。

怀里的人静默无声的任我抱拥,任我近乎魔怔的像是要把她揉进我的身体,我的骨血。她就这样耐心的依偎在我怀里,或者说任我依偎着她,她没有惊讶,没有挣扎,她柔软的手轻轻拂过我的背,缓缓的,一下又一下,像在安慰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如果此时没有我的结界阻隔,如果重霖忽然路过看到这一幕,他一定是独自惊讶一会然后确定自己是在做梦。

是了,有谁会相信,曾共主天地的神尊也需要陪伴和安慰,也有失落和怅然。

只有我自己知道,只有此时此刻,我感到我的心是完整的。这样的满足感,我在取胜魔族庆姜,即位天地共主,接受敬仰叩拜时没有感到过,在这36万年的时光流转间,所有上古史里记载关于东华帝君的事迹里也没有感到过。

我就这样放肆的抱紧她,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一向恪守的安全距离就这样被我拉近,我清楚知道,她对我的影响,比我意料中更深沉。

略松开手臂低头去看她,她低着头,我只看见一个隐约的侧脸,伸手去握她的手好让她抬起头来时,才发觉她抵在我胸前的那只刚刚握剑的手,被剑气震得通红,虎口处还渗出血来。

被我一握,她猛的抬起头,疼的嘶了一声,我也这才看到她的眼睛,满满都是心疼。

我轻轻责怪:疼也不知道说出来。

却见她浅浅一笑:帝君的疼,不是也从不示人吗。

并蒂莲芯,却是一般辛苦。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8-12-24 22:50:00 +0800 CST  
圣诞🎄愉快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8-12-24 23:06:00 +0800 CST  
有许多人说我是个任性的神仙,恣意妄行,不拘礼法,可他们也许忘了,尽管我退隐许久,可我还是那个曾定生死律法的三界共主。四海八荒的安宁永远被我放在我可以任性的范围前头。正因此我斩断红尘缘法,以祈祷四海祥和,八荒安稳。

哪怕神仙也需要取舍,然后在取舍之间挣扎。我在时光流淌中惯看他人的取舍与挣扎。在凤九出现前,取舍与我不过因果循环,得失之间,不过因缘际会;不值得多费心神徘徊惆怅。

而凤九的出现,打破了我一念平衡的态度。情缘深浅,在你想得而不得时尤其显得突兀。就像我和她,我的手理智的拉开距离,甚至推开她;可我的心却承载着她的爱慕,惦记着她的悲喜,思念着她的思念。

就像这个夜晚,在我鲜少心有戚然的时刻,她的存在还是轻易就打破了理智的界限,感情于是有了一个冠冕堂皇宣泄而出的借口。

爱她是我的劫数,爱我何尝不是她的。

好好一个女子,出身高贵,亦柔亦刚,貌可倾城,被谁宠在心间都不为过;可她偏偏爱上我,而因此情伤遍体。可即便如此,年轻的她还是给了我一份坚信与懂得,坚信情爱不移,懂得无可奈何。

千百年来,她坚持着她的爱恋,从未更改。她彼时报恩是如此,断尾是如此;今日勤于政务,醉心剑术皆是如此。

她一直追随着我的脚步,深情不疑,宽和的给予我需要的,给予她所能给予的。

我并不确切知道她被我抱紧了时候她在想些什么,可她抬眼的一刻,只字未提自己手上的伤,她的眼里,看懂的满满皆是我的情绪和悲伤。

谁说不能言便无人懂。

我执意牵着她的手走进我的书斋,取出我昔日在魔界大战魔族七君时,在北地苦寒之地,集冰川雪水,取枝头绿梅,以心头血为引炼制的冷香髓。

我坐着,她站在我身侧,任我拿丝绢擦拭掉她的血珠,再敷上冷香髓。冰凉气息削减了她的疼痛,我的血本就医治伤病,更何况是我的心头血。

握着她的手,我无奈轻叹,只才叫出凤九两个字,面前站的人便头也不抬的接了话去:

凤九知道帝君不会有红鸾星动,也不奢望与帝君日日相随相伴。帝君今日心情不佳才......凤九明白的。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了理解又带了委屈,教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无言,再开口我只是喃喃道:

那么你呢?凤九,这三百年间,当你心情不爽的时候,又有谁在你身边,为你排解?

我注视着眼前低头站着的人儿,又是一阵静默,我感到有一滴泪,轻轻滴落在我的手指上,敲打着我的心。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8-12-25 23:17:00 +0800 CST  
她无声的眼泪,像在静夜里的坠落的花瓣,令人感慨,惹人心疼。

我起身站定在她跟前,我的手轻轻触碰眼前人的脸颊,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我的眼睛直望进她温润的泪眼,无奈苦笑,满腹心疼:不用你说本君也是知道的。

我微楞,意识到我的口气像极了从来,只是今日的东华帝君,却远不如从前洒脱。她也轻轻笑,有更多的泪淌下来:

帝君的苦衷,凤九从前不懂,如今凤九也为君,有自己的属地和子民,而渐渐懂得了帝君的喜欢和不能够,喜欢是之于帝君和凤九,不能够却是关于四海太平,远比儿女私情重要。

她轻叹一口气:

所以凤九承帝君一句喜欢,愿陪帝君守四海晏平。

我的眉头拧起,定定看着她流着泪的脸庞,她精致的五官和眉间的花瓣,耳边是她大气宽容的体谅和理解。我忽然清楚的意识到,我对她是何其残忍,因为一直是我在不宣于口的对她青眼有加,一直也是我期望她有这样的平和心境,如今她做到了,我却并未因此生出半分欢喜。

那是一份泯情灭爱的看似洒脱,是我曾为自己选择的牺牲,我从未曾想到这个决定会伤害到谁,可事实上他千百年来折磨着另一颗心,将一个鲜活美好的生命伤害得体无完肤。原来,这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选择。

我轻轻泯起嘴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万万年来,我竟从未有过任何一场样如此艰难的对话。任何话语都很无力,都与我曾告诉她的,与我本心的初衷背道而驰。我微微懊恼今夜的失态,可我其实享受拥她在怀时的实在感。

是了,只缘身在此山中。

自嘲的轻笑,我终于淡淡对她说:

凤九,我运中不会也不该有红鸾星动,但是我在南天门外对你说过的话,也从未改变,所以我在朝会上对向你求亲的玄冥神君出言阻止,我教你术法指点你剑术……

略顿了顿,我继续说道,声音里有了几分认命似的低沉:

我也有我的私心。

原本以为她会惊讶,却见她甜美一笑:

有帝君这几分私心,九儿便很知足了。

我一下没回过神来,她有多久不曾在我跟前自称九儿了,最后一回,是她断尾之后我趁夜去青丘探望,在她的梦里,她是那个凡间陛下的我的九儿。

一笑过后,她的笑容随即又暗淡下去:

帝君,姑姑大婚已成,筵席已过,明日,我便要回青丘了。

是的,当日我与少绾相约七七四十九日,如今新君继位大婚均已礼成,可不是要各司散了去吗。少绾今已化身凤凰而去,青丘一路人马,想必也要打道回府了。

真奇怪,也真讽刺,像我这样一个一向不喜热闹喧嚣的神仙,如今竟两度因为别离而生出些悲戚来。我的手指不自觉的抚向她眉间的凤羽花,像300年前一样,想把她的一颦一笑,都刻画在脑海和心间。

沉伦锦年只如初见,岁月静好生生欢颜。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9-01-02 16:13:00 +0800 CST  
新年愉快!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9-01-02 16:43:00 +0800 CST  
这个夜晚静寂而感伤,我书斋打开着的窗棱旁,一片佛铃花随风轻轻摇摆,有零星的花瓣吹进书房,散落在书岸上书卷旁,散落在站立着的凤九与我的身旁和心上。

花瓣像是在一声轻微的轻叹,然后静静安卧在我们周围,感伤着我们的感伤,叹息着我们的叹息。

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我们都没有再更多说什么,我该对她说什么呢,告诉她做好她的女君,保护她的属地和子民吗。这是她早就已经懂得了的责任;或者对她说东华帝君的名字,会长久的守护着她,一如他的赠剑画影。这她应该也是知道的,而且现下好像也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于是仿佛心照不宣一般,我们都选择沉默。她离开太晨宫的脚步有留恋与不舍,一如她的身后我的目光。那一夜,我又独自静坐了许久,白檀香的清静味道遍布在太晨宫宫苑的每个角落,却依旧无法令我平静。

原来我是如此贪恋她存留在我怀中的温度和味道,可也终究散去,终究冷清。

次日,听司命说,青丘一行连同折颜均已告辞而去;其他前来观礼的一概三界之士多半也都离去。天庭在热闹了七七四十九日后又重新安静下来,像极了凡间的一出戏文,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无论人还是神,能免俗的都是极少数,需要制造场面和旁人的一同参与和见证,需要宏大的仪式和庆典,于是古往今来才有了这许多繁文缛节和攀比争夺。而最后的最后,无论凡夫俗子还是真皇神尊,谁都免不了死去或者身归混沌,其实结局都是一样的。

一十三天的太晨宫又安静下来,我如往常一样神情淡漠的坐在殿中饮茶,白檀香的气息袅袅缠绕着屋宇梁柱。这段时间不止喧闹,还发生了许多事,事出皆有因似无甚关联,细想却又如连环锁一般环环相扣,需要梳理脉络和耐心等待。我能感到山雨欲来的平静和浮躁。

日子于是就这样平静也不平静的过去,转眼又是月余光景,期间听闻魔族大张旗鼓的迎回了始祖少绾,面上是各支各路都欢喜不禁,实则魔族分裂许久,不臣之人比比皆是,我估摸着少绾的日子过的并不舒心;也听说青丘女君已挨过天劫,飞升上仙,我从不担心她的能力,她这样的人一旦认准的事情就会全力以赴,就像她对我的深情不悔。只是她到底于仙力上根基尚浅,我只希望画影剑在关键时刻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这一天,天色湛蓝,晴空无云。

芬陀利池旁的树荫下,一处石桌,两方软塌,白衣翩翩如玉冠公子的连宋君正绞尽脑汁的与我下棋,其实他是不必这般矫情费力的,只想想他年纪上便与我相差一个洪荒,我肯与他对弈已是对他的莫大肯定,输几局棋又有什么打紧,可他每次落败后又卷土重来的执著和坚持,总是天真的令人感动。

他手执折扇,神情格外认真。相比他的专著到显得我太不专心,心神倒有多半在嘲讽他的窘态上,于是他就越发的窘迫起来。

重霖来到近前禀报的时候,连宋有些心虚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于是我便知道事出蹊跷。重霖向着我和连宋行礼道:

帝君,三殿下,北海水军玄冥神君求见。
玄冥,那个求娶青丘女君被我怼回的水君,我这记性极不佳的人,却记住了这个名字。抬手端起一杯莲子茶轻泯一口,味道有些寡淡却清苦透心。我挑眉回问:所为何事?

重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小心翼翼的说下去:

玄冥神君说所为之事有二,一则为仙者戍徒之死;再则,为------为求娶青丘女君。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9-01-04 14:41:00 +0800 CST  
内里莫名的烦躁,即使心下明白这水君衷情也属无辜,张口说出的话却仍不胜其烦:

他不是已经求娶过了吗?人家也已经回绝了,怎么又求娶?再者,他求娶也该去青丘,来本君座下做什么?

重霖对我只答其二而不提其一的回答很是惊讶,一转念眼里又多了几分懂得的心疼;而连宋则显然听出了我话里鲜有的怨气和酸意,他很不地道的扇着扇子,一脸看热闹的笑:

帝君别动气,别跟个小孩子家一般见识。不如,不如帝君请他进来,听听他怎么说?

我也抬起嘴角似笑非笑似讥似讽的瞥他一眼:本君叫得他是小孩子,三殿下不过虚长人家几万岁而已,也好意思叫人家孩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三殿下自统御四海水军,水军得了三殿下真传,其中深情之流还真是人才辈出。

不等他回神也不等他反击,我又转头向重霖:去请他进来!言罢我率先离了芬陀利池旁的棋局往太晨宫的正殿而去。

席案而坐,微微对自己仍感到有些气恼,以我的年纪和身份,我确是不该失态至此的;殿里弥散着的白檀香的气息,使我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殿里还站着连宋,依旧风雅的笑着,这等看热闹的好事他定是不会错过的。

不远处重霖正引着一位青衣男子缓缓走进殿中,那人墨发玉冠,英姿勃发的模样,正是当日在朝会上求娶凤九的那位玄冥神君。

玄冥立在殿中,恭敬向我行礼,像每一个前来拜见我的晚辈;可我分明感到他的不同,因为他爱慕着那个我也爱慕着却无法承诺的女子。我望向恭敬守礼的年轻晚辈,挥一挥袍袖让他起身。他又转身向连宋见礼。

我觉得我其实不该过分苛责于他,因为我的苛责在于我自己爱而不能,而面前的玄冥不过是个寻常神仙,思慕于一个四海八荒都出了名了的美人,况且这个美人还救过他,这似乎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我随手端起案上重新沏过的莲子茶,这一回苦味淡了些,透过一股清甜来;再抬眼,眼中已是清明一片,我淡淡开口:

神君前来本君坐前,所为之事?

面前人不卑不亢的开口:帝君,小神前来,所为之事有二。其一为帝君坐下仙者戍徒之死。帝君明鉴,戍徒出身北海,为水军忠良之后,归入帝君坐下前曾与在下有过师徒缘分。戍徒之母,出身梵音谷的比翼鸟一族,近日因独子命丧,悲痛不已,已缠绵病榻数月,故请小神前来,敢问帝君,戍徒之死,所为何故?

我想起了那个被派去给烛龙递话未到,又莫名枉跳了诛仙台的仙者戍徒,沉吟道:戍徒之死,确有蹊跷之处,本君坐下司命星军亦在彻查,但还未见分晓。

玄冥显然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并不感到满意:帝君有所不知,戍徒之母弦清,出身比翼鸟一族皇族,比翼鸟一族与青丘同是以女为尊,弦清虽因当年与戍徒父亲私奔而受到皇族唾弃不齿,但终究血浓于水,多年来关系已有缓和。现在因戍徒之死,弦清卧病,比翼鸟一族对帝君和天族已有微词。

弦清,这个名字我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我略挑眉梢,淡淡道:哦,他们想怎么样?

玄冥继续正色说道:比翼鸟一族,希望帝君本尊亲临梵音谷,以澄清此事。

我沉吟了半晌没有答话,殿中气氛有些尴尬,连宋在一旁搭腔:帝君为人,四海皆知,他断不会对戍徒之死置之不理的。

玄冥向连宋躬身道:小神不敢置喙帝君为人,小神只是以为,戍徒无辜,不应枉死,戍徒之母一生孤苦,应当明了独子死因,以慰其心。至于比翼鸟一族,想来无非是为弦清戍徒母子不平罢了。

连宋才又要说什么,我已出声打断他:既然比翼鸟一族希望本君前往梵音谷,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君下月初一前往。

梵音谷中的妙义慧明境,积聚魔灵浊气之所,由比翼鸟一族看护,每隔七百年,需有一位上神阶品的尊神前往,入境净化;这地方并不出名,却极其重要。如今七百年将至,比翼鸟一族邀我前往,只可能有两个原因,要么妙义慧明境有异样显现,要么便是有人想方设法要我前去。究竟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但我已多年不入梵音谷,也该入境去看看了。

玄冥和连宋怕是都没有想到我回答的如此痛快利索,两个人都楞住了。待缓过神来,玄冥行礼答谢。

重霖奉了新茶上来给连宋和玄冥,我仍断断续续静静品着手里的莲子茶,这茶有趣的很,初尝清苦,随后苦尽甘甜。这自然是极好的兆头,可又不见得能人人如此,像此时说的戍徒和他的母亲,听起来都是凄苦孤独,却未见甘甜。想来是茶与禅似,都是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

一味茶过后,玄冥再度开口:帝君,小神所为之事其二,是为求娶青丘女君白凤九上仙。

我第一次听有人唤她上仙,嘴角微微抬起,说出的话却不带笑意:神君求娶青丘女君,自该去五荒,而不该来我太晨宫。

玄冥轻轻一笑,似有自嘲,他低低道:可是女君的心,只在帝君处。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9-01-07 17:32:00 +0800 CST  
他话一出口,我的余光便瞥见站在一旁的连宋张开了合不上的嘴,重霖眼睛里急忙收敛的惊异光芒。很久以来,尽管四海八荒议论纷纷,可在我跟前提凤九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更不会有人敢在我跟前用这样的语气诉说她对我的衷情和自己的爱而不得。这到教我对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青眼与好奇。

这看似是一招险棋,其实却不然,稍微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其实是个言语毒辣,内热外冷的神尊,因为冷的过了,往往看不进内里的慈悲心肠,可为了守护四海八荒的平静安宁,我一直保有着这副慈悲。因此我不会拿谎话搪塞真心,不会用神位阶品而不做回应。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我几乎觉得是有谁指点了他,让他来与我直面死磕。

我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水神,青龙化身,定是出身四海神宫的贵族,听连宋说他是水军中的翘楚,为人机敏,善带兵,凤九因对他施以援手而得他爱慕。看起来确是一表人才的模样,貌恭而不卑微,礼全而不谄媚,要说唯一不足,便是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性格来,有些过于温吞。而我是个性分明的人,凤九也是,我们各自爱慕同样个性分明的人,因此我想即使没有遇见我,凤九也不见得就会中意于他;即便是从了父母之命,这也不过是一桩各取所需的联姻罢了。

沉默了半晌,我开口回答:神君所言不差,青丘…凤九与本君,确是心系一念。

几千年深藏着的,不能言说的情愫,在我的唇齿之间得到印证,心下竟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只是殿内的人闻言更显惊讶,连宋的嘴张的更大,重霖的惊讶眼神再也收敛不住,玄冥更不会想到我如此直言不讳,一时间也怔楞住了。

我的手指宠溺的抚过腰间的狐尾,毛茸茸的一团,温暖的扫过我的掌心,像是无声慰藉,引得我不由自主的微笑,再开口,竟有鲜少的一点语重心长:

神君还想问什么?问本君为何不娶她,还是劝本君既然不能娶她就该放手。

玄冥皱起眉头望着我,没有说话。于是我又继续说到:

神君何必苦苦追问旁人,其实只需自问,凤九的心,是否在神君处。如若不在,再问什么都是惘然。

玄冥的眼神飘忽在远处,苦苦的一笑:

帝君说的是,只是女君于玄冥有救命之恩,我未娶而她未嫁,总是不甘。

又是救命之恩,又是不甘心。

我不禁感叹,如果说有谁懂得这句不甘里深藏的意思的话,我想凤九该是首当其冲了。她千百年来的深情守望,难道不也是源于最开始我对她的救命恩情和我们爱而不得的不甘吗?

不同只在,凤羽佛铃相伴,我的心,早已与她一处。

我那一刻觉得他其实可以和凤九成为挚友,因为他们出身相似,经历也相似,连情路都是;凤九伶俐些,这个水神沉稳,到是相得益彰。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玄冥也没有再多问。好像再多说下去也没有更多的意思和头绪。我只是与他约定,下个月的初一在梵音谷的入谷之处相见。

潜伏了好一段时日的阴霾似乎就要揭开神秘的面罩,我寂静等待着,好奇这个似乎对我知之甚深的人究竟是谁,意欲何为。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19-01-08 15:58:00 +0800 CST  

楼主:christinerenyi

字数:145081

发表时间:2017-03-27 02:4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9-17 22:4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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