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与禅意

梵音谷每一季的族学,大约都有一百又八天,如今一晃已过去将近两个月。比翼鸟一族的三位护法,此时去了两位,女君连城身旁,只剩下了护法德裕一人。我同连城说起此事时,是一日族学散学后,我们落座在了王宫正殿,我居上坐着,她站在殿中。

我难得体恤一回臣下,问及连城女君当何如。连城本着在我跟前的谨小慎微,她思索着措辞:

帝君容禀,颜佳护法与臣,本不和睦,她和她的母族,心机深沉,善于权术,连城即女君位不过三几百年,根基尚浅,在她跟前譬如如履薄冰。仁佑护法出身良门,却因着与颜佳的过往,时时事事忍让居多。臣身旁,得以谏言的良才,不过德裕护法一人。帝君容连城说一句心里话,如今颜佳被贬下界,臣,如释重负。

到是一句心里话,所言不虚,我无言颔首,而后目光如炬盯着她,坦白问道:

本君有一问,女君与德裕护法,似乎有情?

连城目光有些闪烁,嘴角张张合合,没有说话。她的模样让我不自觉想起那一晚被我亲吻后的凤九,我不露痕迹的轻笑,声音温和了些:

女君不必惊慌,本君也无意过问女君的私事。只是眼下,梵音谷中仍是多事之秋,比翼鸟一族的安危至关重要。

连城缓了缓,平复了心绪,而后轻叹口气,下定决心似的道:

帝君——所言不虚。

她脸上泛着红晕,可她直言不讳的承认了,没有过多的迟疑,看来对德裕用情至深。我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吩咐她,这段谈话只她知我知即可。连城应下了。

一切似乎又沉寂下去,日复一日的稀疏平常,这一季的族学已近了尾声,转眼也迎来了梵音谷的第一场雪。

易水寒,我一觉醒来,衣裳还没穿好,就见凤九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她精神气爽,看起来有什么喜事,抓了我的袍袖喊道:下雪了,下雪了——

是了,青丘是仙泽丰润之地,九重天更是,都是四季如春的景象。想来她极少见到下雪,见到了自然雀跃。我被她拉着走到门外,帘子挑起来,一派银装素裹的景象。我这才发现她今日着一身红裳,像支独放着的梅花,在雪中格外明艳。

那一日的族学课程她听进去了多少我不知道,却见院中推起了硕大一个雪人,重霖特意给她找来了笔直的一根胡萝卜和几块大小均匀的红萝炭。散学后,那一伙人更都凑到了易水寒,说是要一起打边炉。我看着凤九递来的哀求眼神,想要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来。

易水寒,五谷稻香。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天都没有停,傍晚时分,一向清净的易水寒五谷稻香显得很是热闹。殿门敞开着,看得见外头的雪景,殿中笼着火,团坐着的圆桌中央,摆着一只巨大的铜炉,炭火烧得通红,炉中滚着红白两色的汤汁,中间隔着块铜板,冒着滚烫的气息。白汤清淡滋补,红汤麻辣香浓。这是合了所有人的口味了。

因我不喜身边人多侍奉,这回带在身边的不过重霖一人,他一人自然打理不了这一屋子人的膳食,索性凤九在,成玉在,连城在,女子手巧,整理了一桌子打边炉的好吃食,鱼肉青蔬都有,酱料据说也是她们自己调制的,且不同种类。

这样的席面,自然不能少了酒。折颜的桃花酿,重霖带了来的,温热了正好。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5 10:10:00 +0800 CST  
神仙本来无需三餐,可生命绵长,所以更注重吃什么,在什么情景下吃,与谁吃。如今这一屋子,神魔两界的高人已经不少,灵狐灵鸟的女君护法,都不是等闲之辈,这样一桌人和气欢乐的赏雪打边炉,这是几乎从来都没有过的;唯一类似的聚会,是起天地初开的蛮荒时代在父神的水沼泽学宫,那时我还是个少年;

我的眼角余光看见少绾的眼神有些迷离,她应该也是遥想起那时,那是她青梅爱恋的最初。不过她的迷离只有短短一瞬罢了,转眼她又是那个没心没肺嬉笑着的小魔头了,在时光面前,我们都学会了完好的掩饰。

气氛很雀跃,这些人中话痨不少,连宋成玉凤九都不是善茬,是精致的淘气;燕池悟少绾粗些,却是大实话直说出口毫无顾忌。连城温婉,德裕斯文,偶尔插科打诨,在坐话少些的唯我同玄冥罢了。

笑闹打趣着一个晚上也就过去,他们离去时步伐都有些踉跄,连宋去送了成玉,德裕护送连城,燕池悟少绾顺路,不过脚下都不大利落,玄冥于是送他们俩。一桌宴席撤下后,桌边只剩了我跟凤九。夜渐深,大雪仍磅礴落下,厚厚累积在屋顶,庭院,竹枝。

凤九一袭红裳,美艳之至,像极了她起舞那夜,她饮了酒,面色红润。我们静静坐着,欣赏外头静夜里微闪银光的落雪,我想起不久前在太晨宫她下厨答谢我赠剑,也是这样,她微醺着想着心事,那一夜在太晨宫的一池莲花间,我教了她那套墨眉玄素的剑法。

如今也是静夜,餐后有酒,外面落雪,衬得此情此景更加如梦如幻,而最重要是那个人,那个陪你饮酒,观莲,赏雪的人。

她在,便好。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5 10:11:00 +0800 CST  
3048-3052,有被吞楼轻告知,谢谢阅读!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5 10:11:00 +0800 CST  
3049 as Pic.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5 10:16:00 +0800 CST  
我起身信步走到五谷稻香的殿前,一股冷气侵袭而来,身体感到凛冽的气息,天空挂着厚重的云朵,院中落雪闪着银色的光影,夜,很静。

想起了太晨宫教她剑术那晚,我意兴忽至,飞身跃到院中,瞬间一切都笼罩在了我的结界中,只有雪花还是纷繁落下,举手间苍何剑已握在掌中,我对着殿中还愣神的凤九道:

小狐狸,有酒无剑无以尽欢,让本君试试你的剑——

她回过神来,眼中聚集起清明的光亮,没有忸怩犹豫,祭出画影佩剑纵身轻盈来到我跟前,她的红装随着她的动作翩然飘动。

应该是她酒后逞强,想占得先机,几乎没有迟疑的便攻了过来,我看着她的嘴角扬起一抹皎洁的笑,不禁也不露痕迹的轻笑。她的剑舞得很漂亮,力道上也强劲了许多,仙力仍弱些,她毕竟还年纪轻,却透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犀利。几个月而已,已与他日判若两人。画影剑在她手中,愈发与她契合。

我躲开了她前十招,对她的进益很是满意,尽管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她再攻过来,我没有再躲,而是本着对一个对手的尊重,苍何在我手中舞出了我的回风落雁剑法,我的剑法强劲,霸道,无有章法而又章法俱全。

凤九见我出招并不见怯懦,反而愈战愈勇起来,我爱她这样的坚决勇敢。本以为她会使出那套墨眉玄素来,可并不是,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她舞出一式稀疏平常的柔云剑诀,那一式舞得柔美,她的眉目间,也渐渐显出柔美的神色,不仅柔,更带了丝丝魅惑。

那是她脸上不常见的神情,我唯一见到到是在凡间那一世,静夜里,寝殿中,灯烛尽,她宽衣伏靠在我怀中的模样,便是这等媚骨天成。

渐渐我竟分不清,此时舞剑与我交手之人,是青丘女君凤九,还是我的宠妃九儿。她的面容是一样的绝美,唯一不同便是她的神情姿态,而今,本该是女君凤九的轻灵烂漫,可我眼中看到的,分明是九儿的迷幻缠绵。

我一时分神,且分神得有些厉害,手中的剑慢了下来都不自觉,兵刃碰撞激出的花火将我拉回到现实,雪夜,梵音谷易水寒的前院,她的剑,轻轻抵在了我的喉间。

面前人脸上是不可置信,转眼她明媚的笑开,而我这时也终于意识到:

你居然对本君使媚术。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6 10:00:00 +0800 CST  
她却事不关己无所谓似的:帝君说过,取胜之道,便是跳出寻常,不拘小节。

我好像是这样教给过她,那是在青丘,我第一次给她演看四海八荒图的时候。可我仍是想不到,她居然对我使媚术,使了,还使成了。

三十六万年,我自认心清淡定,宁和致远,什么样的媚术能迷惑住我?从来没有。不想,话不可说的太大太满,就像三生石一事那样,如今以媚术制住我的,乃是个不过三万余岁的小丫头;可输了就是输了,输在,我心里有她。

我的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静了一刻,开口有些咬牙切齿的难耐:

这是谁教给你的?

她一愣,小声嘀咕了句这是个秘密不能说。我冷眼看着她不语,她又磨蹭了好一会,内心斗争似乎激烈,看我神色实在不善,最终小声道:

是魔尊。

少绾,居然是少绾!

可细想又好像只能是少绾,这样的术法神族是不屑的,她爹她姑姑自然不会教给她,折颜虽通,可他为小叔父,为了避嫌也不会。在她所能认识的人中,媚术使得这样出神入化的,可不就是近来熟识的魔尊少绾吗!

我终于明白了她们这些时日凑在凤九殿中,都在说什么做些什么;也明白了近来少绾看着我愈发猥琐的笑。

其实凤九的美貌,修习媚术是自得天成的事情,她甚至根本不用学,就能魅惑人心。她很聪明,没有使我教她的那些佛家道家的剑法,而将媚术混用在了寻常剑术中,刚柔相济相合。可我心里此刻很不舒服,我正酸涩的想着,她学了这样的本领,可还用在了旁人身上试手,可还会再用在旁人身上。

这样的念头令我心烦意乱。

凤九见我目色沉沉,站着许久没有说话,她凑了过来,小心的拉了拉我的衣袖,温诺的说:

帝君,你生气了。

我仍目不转睛的垂眼看着她,假装淡定的开口:

你知不知道,拿这样的法术,用在男人身上,是做什么用的?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6 10:00:00 +0800 CST  
她后知后觉的蹙眉张了张嘴,显然之前根本没想这样许多,现在回过味来了,有些莫不过,她脸色有些僵:

这个——凤九没想这样多,只不过特别想赢帝君一次。

说完又好像嫌弃我小气一样的低声嘀咕:只是一试而已——话没说完,被我的冷眼撇过去的目光打断了。

我随意嗯了一声,心里的不爽更甚,好啊,她对我使媚术,初衷居然只是为了想打赢一场架。凤九看我神情一直都没有破冰缓解,觉得我还在生她的气,她讨好的温声道:

帝君,你别生气。凤九今后再不对你使这样的术法了。

那软糯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再撒娇

好像是为了宽慰我,又好像是喝了酒壮了胆,她抬眼拿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我,有一股别样的味道,随后踮起脚尖,轻轻凑来我的跟前,轻轻亲吻在我的唇边。

她的亲吻像是一根羽毛在清浅摩挲着,那样的轻吻甚至是不沾情欲的,浅浅的触感惹得我的嘴唇有些痒,不仅嘴唇,连着心间也是。桃花酿混着她得馨香充斥在我得鼻息,我感到我脑子里那根本就绷紧的弦,此时已绷紧到了极致。

她见我没什么反应,以为我还在气她,于是借着酒劲,更加卖劲的亲吻我,吻得不大得章法,力量使的不对,还咬了我的嘴唇一口。

唇上忽然一痛,一丝清明回笼到脑海中,下一刻我反客为主的深深回吻住她,只是那么一下,随后我轻轻拉开了她,我按捺着内里的冲动,我的气息有些不稳。拥着她的肩膀,以我的下巴抵住她的额头,深吸一口气又平缓了好一会,我才缓缓开口:

凤九,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这本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可眼下而言,我虽很愿予她一诺,可中间隔着的除了一块三生石,还有八荒六合这许多,若此时将她据为己有,我隐隐总归觉得亏欠了她。

在这个煽情的时刻,怀里的人忽然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啊——切——一声,夜里,结界里听着都格外响亮。听起来是伤风了,她经过的冬天不多,今儿穿的也少,堆了雪人,吹了冷风,此刻酒后又舞了剑,也许此刻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发紧。

她到是不怎么娇气,吸了吸鼻子从我怀中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惊讶道:哎呀,帝君的嘴唇怎么破了。

我抬手轻抚被她咬伤的嘴角,冲她淡淡一笑:媚术修得不错,剩下的还需努力些。

她琢磨了好一会才明白我话中隐晦的挑逗,她的脸微红,可此刻她喝了酒又病着,脑袋不那么明白,可她眼里透出的光辉和她接着说出来的话又好像很明白:

帝君方才所言是觉得凤九吃了亏,怕慢待了凤九吧,其实凤九并不这样想。在我们青丘,民风开化,不拘俗礼,说句有失矜持的话,这本是你我二人的事,所以自然是是你我情愿便可。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6 10:01:00 +0800 CST  
我琢磨着她的话,听到了自己脑子里那根弦终于绷断了的响声。可她人此刻有些昏沉,身体发冷禁不住的颤抖着,我虽不自诩为正人君子,却也不是个登徒子,况且,这样事总要她身心俱在的才好。

当晚我将她抱回了她的寝殿,紧闭了门窗,笼了火焚了香灌了汤婆子,又给她脱了外袍加了条厚些的被子,折腾了好一会才让她躺好睡下。我才转身要走,就被她一把紧紧抓住,她整个人接着都缠了上来。

不得不说,她病中的姿态相当特别,撒娇耍赖,手拽牙咬,简直无所不用其及,我只要稍微动一动她便紧紧缠上来,口中含混不清的说着,东华你是不是不要九儿了。不想她病中,当我是东华帝君,她是我的九儿。我被她缠得没辙,撇下她不管又狠不下心来,几经拉扯我的眉间到先出了一层细汗。最后索性我也挨着她的榻边躺下来,凤九眯着眼立刻便钻进我怀中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不一刻便呼呼大睡而去。

梵音谷中,雪洋洋洒洒落了一夜,天亮才住了。这一夜,格外的长。

第二天一大早,怀里的凤九还沉沉睡着,我也好不容易得小憩,这一夜实在是折腾的很,忽听院中有声响,一阵过后听见门口重霖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极大的不确定:

帝君?

他应该是遍寻我不到来此做最后的尝试,我轻轻放开怀里的凤九帮她押好了被子,穿戴得当走出门去,重霖见我一大清早真的从凤九殿中走出来,张大眼睛愣了好一会,抬眼又看见了我嘴唇上有一道瘀伤,细看怎么都像是被谁咬了,结合此情此景,我完全可以想见重霖的脑子里的意会,我没有使修正术,也并不打算解释,只见他嘴角抽了抽,过后又宽心的笑了笑,可见这些年来他为**心的真是不轻;可重霖毕竟是我身边多年的掌事仙官,察言观色中的翘楚,更知道一句不可说的禅机。只见他收拾起惊讶错愕欢欣愉悦,正色向我行礼道:

帝君,梵音谷适才来报,戍徒之母弦清,昨夜于驿馆遇害了。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6 10:01:00 +0800 CST  
3065-3068,有被吞楼请告知,谢谢!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6 10:03:00 +0800 CST  
我往驿馆去之前,不忘嘱咐待凤九醒了给她熬些姜糖水驱驱寒,另外去帮她给族学的先生告个假,对于帝君的细腻重霖一脸的不敢相信,他还是低眉顺眼的应了。

梵音谷,王城驿馆。

我来到弦清位于王城驿馆的住处时,院门口处已聚集了众多人,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个淡青色的结界中,像是被一滩清澈的湖水包围着,这是上神玄冥的手法。

梵音谷中女君连城,护法德裕,以及一些位高权重的长老也都在,连城客气的向玄冥说道:

事情出在梵音谷,弦清也是我族之人,上神此时在事发之处设了这样的结界,所为何故?

玄冥身着惯常的一身青色衣袍,青玉小冠束发,这本不是他的正服,此刻却也衬得他此时法相庄严:

女君所言不虚,但女君也知道,弦清嫁入北海王宫,已有数万年,她的亡夫,亡子皆是北海中人,她,自然也是。

如今谷中怪事层出不穷,本君如此只是小心为上,不想歹人乘了空当,再生事端。如今事发在梵音谷,弦清之死涉及比翼鸟同北海两边,因此本君想,我们都不宜出面评判,现下帝君还在谷中,还要请帝君的示下才妥当些。请女君谅解担待些。

我之前看的不错,果然玄冥此人是个心思缜密办事稳妥的。

他话音才落,已有人看见我到来近前,再远处连宋也正赶来,于是呼啦啦的请安朝拜,我目光平平的受着,不过待礼成挥袖让他们都起身罢了。众人抬头时也都见了我嘴唇上的伤,表情各异,终是没有人敢多看多问,只有连宋敢盯着我久久不放罢了。

连城在一旁道:

上神适才所言有理,如今这事出在梵音谷,我等都以为事出蹊跷,还望帝君勘查明断。

虽说是顺坡下驴的话,她到是就事论事,没有纠结谁事哪的人,谁又该给谁撑腰。我颔首。玄冥见这般情形,也没再说什么,挥手在他的结界上打开一道口子,供诸人进出。

往来梵音谷的,自然不都是尊神魔君,多数是小仙使臣一类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是人人都能有独门独院的住处,这些人来梵音谷便落脚在王城驿馆之中。驿馆有几处。弦清所住的这处驿馆布局很是精致,有众多院落,亭台园子样样不落,看起来是招待有些身份客人的住所。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7 10:33:00 +0800 CST  
弦清此来梵音谷,虽也算回她的母族,一来他们曾有众多嫌隙,再者她毕竟嫁人为妇,更该算在北海,因此她没有住在她母族的别院;而与她同来的北海玄冥上神是男子,她是寡居之人,他们同住一处自是不宜,因此她便落脚在了王城驿馆中一个独立的小院,布局简单,院中有一株梅树,在厚厚的积雪中,是一抹深邃的暗红,,本来是很美很雅致的,如今却透着悬疑和惨淡。

弦清的屋子里,桌椅床榻都摆在原位,没有打斗挣扎过的痕迹,而弦清的尸身就倒在团坐边,表情安然,看起来没受什么痛苦折磨,可待到梵音谷的差人到近前查看才发现处,她身边没有血迹,周身遍体没有伤痕,面色上皮肤上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她是如何遇害的,令人觉得蹊跷。

就在众人唏嘘之时,连宋君出手在她眉头处一探,收势后皱了眉头,连宋在我身边小声道:她的元神,被人提走了。

弦清本是灵鸟,又在仙籍,便是法力微薄,也身形元神俱在,而如今,有人提走了她的元神,元神离了仙体,自然也要了她的性命。

人已死,再多查看也无益,我吩咐了梵音谷将弦清的尸身妥善安置,待北海神宫接回安葬。她的一生都很凄苦,丧夫丧子的哀痛接连而至不说,更被缈落附身掌控,而今死去,且非善终,唯一让人安慰之处,便是终于能与她夫君儿子相守一处了。于她,这也许并不是坏事。

我的面上隐隐透出了一丝鲜少的厉色,这是缈落显而易见的又一个谋算,她又害了无辜之人。可眼下缈落原身的碎片已有两块在我手中,我大概看过比对过,那两块已能凑成一半的原形,也就是说她六识中已失了三识,按理说,她即便算计的精细些,可她已使不处什么太高深的妖术来,沿着这条思路想下去,我断定了两件事,其一是有人暗中帮缈落行事,再者便是落的身后,还另有旁人,想来也只一人而已。

魔尊庆姜。

能在梵音谷中帮衬缈落之人,我不禁想到了那一晚,少绾给我的那根羽毛。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7 10:33:00 +0800 CST  
当日查验完,这事暂且无解,我无意打草惊蛇。不过比翼鸟同北海皆得我一诺,承诺查明此事。我的一诺,自然教所有人都无可置喙。随后我回了易水寒的住所,连宋跟了来。

一路上他假装关切实则八卦的问我道:帝君脸上,这是伤了不是?

我自然知道他问的是我嘴唇上的瘀伤,也知道他实际上的打探,我轻抚着嘴角,故意回味悠长的对他淡淡笑道:三殿下觉得本君是怎样伤的,本君便是怎样伤的。

对我的直言不讳连宋酸酸笑着,说话我们一前一后进了易水寒的院门,我让自他去书斋等我,而我则往东厢房凤九的住所而去,哪怕没回头我也可以想象连宋此刻酸爽的面容。

殿中炭火温暖,还弥漫着淡淡的安息香的气味,凤九正靠坐在榻上捧着喝一碗姜茶,见我进来,表情一下变得很丰富,说不好是害羞还是懊恼,又或者都有,我在殿中炭炉边暖了暖才走到她榻边坐下,我温声问她,可好些了。

她略点点头,踌躇着抬眼问我:昨夜,是帝君送我回来的?

看来是她昨夜病着不大清醒,而重霖送姜茶给她时要么没还得及要么没好意思打趣,不过没关系,我直言道:是,本想着安抚你睡下了便回去,可是你拉着我不肯让我走。

她轻轻倒吸一口气,蹙了眉头,很是为自己觉得丢脸。我则没有理会她径直说下去,声音含笑:

所以我只好留在这里陪了你一夜。你病中还真是——

她没等我说完,便扑上来捂住了我的嘴,正碰着我嘴上的淤青,她急急说着:行了,别说了,我病中什么德行我自己清楚的很。

握住了她的手,顺势将她带进怀中,我轻笑:

你小心着些,本君的嘴唇被你咬了今日还淤青着。

她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来看我,我垂眼看着怀中的人,眼里难掩戏谑:

也不用这么一大清早就投怀送抱。

她并不适应我的幽默,脸刷的一下红了,一直红到耳根。我却轻笑出生来将她抱紧在了怀中,一宿没睡的疲惫一扫而去。

她安然任我抱着,半晌,我将被子披在凤九身上,嘱咐她好生休养,随后起身往书斋而去,我知道连宋这会肯定已经编排好了怎样打趣我。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7 10:33:00 +0800 CST  
易水寒,书斋。

进了书斋才发觉不只连宋在,少绾也在。二人正谈笑着,丝毫看不出神魔两界的不对付来。见我进来,他们收了声。少绾瞧见了我嘴唇上的瘀伤,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便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连宋见她在我跟前如此忘形,先是有些惊讶,又赞同的觉得很好笑,他忍了忍,再忍了忍,也终究被那放浪形骸的笑声感染了,一个没忍住也笑了出来。

我面上仍绷着,不落痕迹,只等他们俩笑够了自己停下来,这一等竟等了好一会。少绾笑得眼泪都留了出来,她举起手擦了擦,这才勉强止住了笑。

我目光平平看着她,淡淡说道:

笑够了,便歇歇说些正事了吧。

殿里燃着我惯用的白檀香,我们三个坐在一处喝着茶谋划,弦清之死,需从速解决,以免再生意外,伤及无辜;而暗中帮衬缈落之人十分小心,,目前并没有线索直指此人,因此需一计,让他自露马脚。

商议过后,连宋想起他还要前往族学教习术法先行离去。连宋走后殿中只剩了少绾和我,我本想问她凤九的媚术一事,却听见她说了声听说凤九病了我去看看她,说着也没理我便拔腿跑了,直到她跑出殿外我才又听见压抑着的笑声。

大雪过后,风潇天寒,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我在殿中独处半日,思虑着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梵音谷中,族学结业就在这几天了,过后凤九便要回青丘去,如今她身为上君,身负一方安平的责任;而我也要回到太晨宫,往后的日子,一时只怕还不会平静。而我与她,也不知是不是又将回到从前不得相见的时光,我有些拿不准,心里难免觉得凄凉。

用晚膳的光景,因凤九病着,我让重霖准备了清淡的吃食,随后我过去,打算陪她一起用些。进到她殿中才发现少绾还在,也不知她是又来了还是根本就没走,东厢房的寝殿中弥漫着一股烤地瓜烤栗子的香气,她二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正说着什么。见我进来,凤九眉眼俱笑道:帝君快来尝尝,小魔头烤的地瓜同板栗,刚得了。

少绾也笑着,不过开口便没有好话:你看帝君他嘴上还淤青着,他吃不了烫的。我扶了扶额角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凤九眨了眨明亮的眼睛,面上也莫不过有些不好意思。只有少绾假装看不见自顾自说着:

想差了一步,本想着教你媚术,好帮你拿下他,谁知关键时候你竟咬伤了他,哎——

那一声哎的很有些很铁不成钢,凤九的脸上越发的尴尬,我这时接了少绾的话去:

说的像你多有能耐似的,你又亲过谁,还是被谁亲过?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7 10:35:00 +0800 CST  
我淡淡的瞥过去看了她一眼,眼角眉梢好像在询问,还能有谁?可能亲过少绾或者被少绾亲过的,纵横了时空唯有一个墨渊而已。少绾没了声,眉眼黯淡了下去,仔细看脸颊上有一抹很淡很淡的粉红,那是我从未在她面上看见过的颜色,害羞?魔尊少绾从来大气豪迈,何曾害羞过,可此刻,她眯起眼睛像是想起了很久的从前,也许是在水沼泽学宫的时候,鸿蒙初开,天地混沌,在他们也都青涩的时光里,也许有过冲动懵懂的爱情和清浅纯净亲吻。

凤九蹙眉看着她,我也忽然有些心疼起少绾,竟不忍再逗弄下去,下一刻我悄然更换了话题:

你教她媚术,这是要收徒吗?

少绾抬起头来,适才脸颊上的绯红已经不在,像是不曾存在过,她笑着看看凤九:

怎么样,小狐狸,也给我做徒弟吧。

凤九愣愣看着我们两位尊主这样习以为常的互怼,此刻听了少绾的话,懵懂的看看她,又看看我,好像在等我的首肯。

少绾笑着嫌弃:你们还真是——这都要问来问去的。

我只对凤九说了声不用理她,轻轻朝她点了个头,她这才喜笑颜开的披了床棉被就下了榻要去拜少绾,一揖才下去,被少绾抚住了:

好说好说,区区媚术而已,我还会更厉害的呢,你多做些好吃的孝敬我就行了。

她一本正经的说着,凤九笑了。

我嫌弃的看了少绾一眼:你到是好养活。她翻着白眼哼了一声。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7 10:35:00 +0800 CST  
3085-3089,有被吞楼轻告知,谢谢!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7 10:36:00 +0800 CST  

楼主:christinerenyi

字数:145081

发表时间:2017-03-27 02:4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9-17 22:40:00 +0800 CST

评论数:559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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