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穿越文吧】【改文】《重生宠妻之路》 原作者:祈容

第67章 季家臭名
被骗购买劣质丝绸的事太过愚蠢,怕季晓风责骂的季家姐妹不约而同地将此事瞒了下来,望季舒墨能顺顺利利地将此事解决,争取在聚宝斋上大捞一笔后再向母亲道出真相,将功补过。
她们满打满算地认为,万筱会看在季舒墨的面上会多宽限几天,甚至于日后和季家布坊达成长期的生意往来。毕竟万筱喜欢季舒墨啊!以前,萧晚追季舒墨时,就傻兮兮地帮她们还清了债务,还赠送了两间闹市的店铺!之后陆陆续续的好处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所以,前两次聚宝斋的掌柜和和气气地来询问丝绸进度时,她们都没放在心上,谁知次,聚宝斋的人竟一反常态地在季家布坊门前吵吵嚷嚷地骂她们不守信用,不仅将户部的季晓风惊动了,还在短时间内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不禁埋怨起办事不靠谱的季舒墨,季如芸满腹委屈地说:“母亲,原本我和三妹是想告诉您的。但四妹说有法子让万筱多宽限几日,让我们勿要大张旗鼓地惊动您惹您生气,所以我们才瞒了下来。”
“是啊母亲!”季欣桐帮腔道,“四妹还说万筱喜欢她,向她表白呢……”
听到两位姐姐如此厚颜无耻的推脱,刚回家的季舒墨脸色骤然一变,整个人楞在了原地。
“母亲,是二姐派人来萧府找我,我才得知了此事。我并没有让她隐瞒你,是她说怕你责问,让我向万筱说说情帮她解决此事。”
“既然去说情了,为何聚宝斋还要来闹事?”季晓风蹙着眉,不满地说,“舒墨,你太让母亲失望了,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小事?!
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内费心费力帮她们四处奔波,忍受着那些人的嘲讽和羞辱,她的两位好姐姐非但不关心自己,竟还在母亲面前说出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话!而一向时时刻刻宠溺自己的母亲竟在此刻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问她!
这一瞬间,季舒墨气得浑身发抖,不由颤着声委屈道,“母亲,说情一事,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去帮忙了,已经比最初拖延了三日。这事原本就是二姐三姐购买了劣质丝绸却迟迟无法交货,怎能将罪名推到我的头上!”
没想到季舒墨竟在此时归府,被当众戳穿谎话的季如芸,脸色微微一变,但她很快急急地辩解:“母亲,购买劣质丝绸可不是我,是三妹!”
见季晓风责问的眸光望来,季欣桐白了白脸色,补充道:“母亲,这丝绸一事,不能全怪我,二姐也有检查过丝绸!二姐若早点发现丝绸有问题的话,我们就不会赶不上交货了!”
见季欣桐又将罪名推给了自己,季如芸恼羞成怒地喝道:“是你信誓旦旦地说丝绸没有问题,我才没有再次检查!在这之前,我一直将布坊打理得井井有条,若不是你贪赌挪用了银两,又上当受骗购买了劣质丝绸,我们早就染完了这三百匹丝绸!”
就在季如芸与季欣桐互相推卸责任时,季家布坊的掌柜满头大汗地闯进了大厅,惊慌失措地喊道:“大人,小姐!不好了!聚宝斋将我们告上了衙门,说我们拿了定金却迟迟不交货,言而无信!是欺诈!”
没想到这无法交货的事竟闹上了官府!季晓风的脸一瞬间铁青了起来。
她官居四品,家里却出了这样的丑闻,简直丢尽了她的脸面。
怒斥了一番争执不休的季家姐妹后,她急急地领着自己的女儿,一同赶去了季家布坊,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平息这一场纠纷。
季家布坊门前围着不少看戏的百姓,在官差的见证下,聚宝斋的掌柜许云痛心疾首地在众人面前,道出了季家布坊言而无信的全部过程。
“官差大人,这三百匹染色丝绸价格不菲,原本有很多衣铺愿意与聚宝斋签下合约。但由于少东家的好友宋小姐介绍,我们东家才和季家布坊签下了合约,约定在半个月内完成三百匹染色丝绸。若是逾期未交,就罚两倍的银两。”
将合约书递上,许云恭敬地说:“大人您看,这是当日的合约书。如今已超期三日之久,季家布坊却迟迟不给聚宝斋一个交代,这严重违反了买卖协议!应当予以重罚!”
季如芸急急解释:“许掌柜,你误会了。万小姐有答应过我们多宽限几日……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出尔反尔?”许云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地打断,“真正出尔反尔的不是你们季家布坊吗?这三百匹染色丝绸,我们聚宝斋十分急用。贵店当时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能在半个月内完成,我们东家才答应此事。但现在已经逾期三日之久,你们布坊又完成了多少呢?你们在明知无法完成后,几次三番派季舒墨死皮赖脸地缠着小姐, 意图施展美人计逃避赔偿,小姐被缠得没有法子,才答应多宽限几日。”
许云的颠倒是非黑白,令季舒墨的脸色一瞬间难看了起来。她冷着声打断:“许掌柜,我只见过万小姐一面,何来几次三番纠缠万小姐一说?三日前,我是代表季家布坊来见万小姐谈生意,希望她能多宽限我们几日,我们布坊必能交出令她满意的丝绸。”
“代表?”许云不满地反驳,“若是季家布坊真有诚意,为何不是季家二小姐亲自前来协谈,而是派一名已婚内子来找我们东家,并且单独共处一室?事后,我们东家和她的未婚妻大吵了一架,这事难道完全和季小姐无关吗?”
愤怒地说着,许云严肃地板起脸,又斥责道:“原本多宽限几日无可厚非,但东家和未婚妻青梅竹马,望季小姐自重,勿要破坏她们之间的感情。”
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的群众不禁回忆起刚才聚宝斋内的哄闹和少女满腹委屈的哭诉,顿时八卦心骤起,纷纷窃窃私语地议论了起来。
“刚才那姑娘哭得可伤心了,说季小姐偷偷摸摸地来找万小姐,甚至对万小姐拉拉扯扯,卿卿我我。当天晚上,万小姐就说要取消她们的婚约,另娶她人……”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没想到季小姐是这种人……”
这一刻,季舒墨有种有口难辩的苦楚。因为她根本不能把当日自己和万筱的对话一一道出,若是提到万筱的确有意要娶她,甚至要将她带离萧家,那基本坐实了破坏她和她未婚妻之间关系的事实。而她身为已婚内子,与未婚外子共处一室原本就是有违常理,瞒着萧家偷偷进行的。
如今,她身为萧家的人,却代表季家布坊谈生意,任何人都会怀疑她们的居心不良。此时此刻,一向能言善辩、口若悬河的第一才女竟被堵得毫无反击之力。
与此同时,季家母女忽然意识到,聚宝斋突然翻脸不认人,恐怕是因为这位未婚妻心怀不满,所以故意闹上了公堂,想让她们季家难堪。
原以为万筱曾喜欢季舒墨,她们派她前去说情会简单有效。没想到万筱竟还有个未婚妻!
这一刻,季家姐妹后悔不已,暗骂季舒墨办砸了此事!
“许掌柜,四妹并没有想要破坏万小姐和那位公子,这一切恐怕是一场误会。”季如芸上前,赔错道,“半个月染三百匹丝绸实在是太赶,季家布坊短时间内真心无法完成合约……不知可否……”
“季小姐,当时与贵店签约时,我们有明确表态,这三百匹丝绸聚宝斋十分急用。”不给季家母女反驳的机会,许云义正辞严地开口:“原本晚一两日的确无碍,但据我这两天催货时的调查,发现季家布坊内全是劣质丝绸。你们一直让我们聚宝斋多宽限几日,口口声声地保证一定会尽快交货。可现在,我在贵店内发现的丝绸全部是劣质斑斑的假货,难不成你们要将这几百匹劣质丝绸搪塞给我们?”
拿出一匹褪色的劣质丝绸,许云愤愤不满地说:“官差大人请看,这匹就是季家布坊内的丝绸,褪色成这样,竟还拿出来贩卖!简直是欺诈!”
“不……这些不是卖的……”季如芸急急解释,心却是虚了起来。这数百匹丝绸虽然褪色,但毕竟花了重金,她们不愿丢弃浪费,所以最近一直在想办法怎么蒙混过关地卖出去,没想到才卖出了几匹,就被人逮了个正着……
“那你们这半个月所染的丝绸呢?!”许云厉声喝道,“整整半个多月过去了,难不成你们一匹都没完成?!耽误我们生意这么久,一匹丝绸都未交出,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见许云咄咄相逼,季欣桐头脑发热地反驳道:“当然不是,我们完成了二十匹!”
“二十匹?”许云冷笑连连,“季三小姐您可真说得出啊!整整十八天,你们才染了二十匹丝绸。这一天染一匹丝绸的速度,就是你们对待我们聚宝斋的态度吗?好,很好!”
见情形不对,季晓风连忙上前,打着圆场道:“许掌柜,是欣桐误买了劣质丝绸,才造成了如今无法交货的处境。逾期未交货,是季家布坊的错,我们布坊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两倍定金,我们也会遵守合约奉还……望……”
“季大人,您似乎搞错了。”许云微笑着打断,“不是两倍定金,而是两倍货款全额,总计七千两白银。您若不信,请翻看合约书上的第十一条,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地写明了一切。若是季家布坊逾期未交货,必须赔偿两倍的货款。这里的货款指的是三千五百两白银,而非定金的五百两。”
季晓风一看合约,整个人都呆了,刀子般的目光纷纷射向了自己的女儿,目露着滔天怒意。
一千两银子还好说,但七千两白银,足足有她几年的俸禄,她一时间上哪去筹呢?!
“许掌柜!”原本就负债累累的季欣桐,瞬间脸色惨白,惊恐地大叫了起来,“一般都是赔偿两倍的定金啊,你这赔付全额的说话一点都不合理!我们怎么可能赔得出七千两白银!”
“季三小姐,这合约书上可是有你的亲笔签名和手印,说明当日你也同意了此项条款,否则不可能签下此份合约。事到如今,你才说不合理,还不出赔款,当初何必签约呢!难不成你是在戏耍我们?!”
当时,有许多布坊和大布庄为聚宝斋这么一大单生意挣破了脑袋。她们万万没想到,聚宝斋竟会将如此大的生意,交给季家布坊这样的小作坊。如今,见季家布坊交不出货,还要面临巨款的赔偿,被抢了生意的同行店铺纷纷落井下石了起来:“季家布坊出尔反尔,竟然还不愿赔偿!品性太恶劣了!”
“一看就是没诚意想耍赖,上县衙告她!”
由于是家族小作坊,季家布坊在接了聚宝斋的生意后,发现布坊的人手不足时。为了在半个月内赶出三百匹染色丝绸,季如芸和季欣桐不仅外聘了很多临时工人,还推掉了很多之前签下的订单。
此时,季家布坊出尔反尔的行为立刻引起了围观群众们强烈的共鸣。
一名女子不满地怒道:“一个月前,我和夫人一起在季记布坊内挑中了一款丝绸,让季家布坊为我们制作成婚时所穿的喜服。明明约定是在十天后领取喜服,谁知十天后,竟被告知她们不做我们生意了,让我们另找店铺。”
一想到当时季如芸敷衍嚣张的态度,女子火冒三丈,言辞更为激烈:“我和夫人原本是在十天前成婚,因为季家布坊言而无信,害得我们的大婚推迟了整整半个月!她们不但一分钱都不赔偿,还警告我说,她们母亲是官居四品的户部侍郎!哪怕我告上衙门,衙门也不会受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简直是气死我了!”
“我也是!”一名内子同样生气地说,“九日前,是我女儿的满岁生日。我和妻主特地在季家布坊订做了新衣裳,想在摆满月酒那日将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谁知,之前信誓旦旦承诺的季家布坊,竟突然言而无信,说不做我们生意了!京城里这么多间店铺,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食言而肥、不守信诺的布坊!”
当时接了这么大一个订单,季如芸和季欣桐双双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她们心里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一定能完成得完美无缺,并且一定能准时交货,所以根本没有注意赔付方面的条款。
而 在半个月内染完三百匹丝绸,实在是太赶,所以她们一口气推掉了很多金额数目较小的单子。以为这事稀松平常的季家两姐妹,并不知自己出尔反尔的行为在无形之 间做坏了季家布坊的招牌,让顾客对她们店铺敬而远之的同时,也在这样特定的条件下,将自己所受的积怨和愤怒一瞬间大爆发了起来。
这一刻,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竟演变成了声讨季家布坊不守信用的责骂声,这一声高过一声,不仅引来了更多围观的百姓,竟还有人气愤地朝高挂的牌匾扔起了臭鸡蛋。
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官差们不得不出面维持起了秩序。
原本,官差们并不重视这件事。毕竟,这只是欠债还钱的小事,她们跑个过场调解一下即可。可当围观的群众纷纷表示要严惩季家布坊时,她们立刻意识到季家布坊已犯了众怒。
这时,哪怕季晓风不断给她们使眼色,她们也不得不在百姓面前做出公正的判决,那就是季家布坊的确要按照合约书的内容赔付聚宝斋七千两白银。若是无法偿还,就必须拿季家布坊抵押,直至还清债务为止。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0:09:00 +0800 CST  
第68章 虐季家渣渣们


七千两白银对早已负债累累的季家布坊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就算把整个季记布坊盘出,都很难凑出这么高额的赔偿金。
当聚宝斋的掌柜许云有理有据地追讨赔偿金时,势单力薄并且明显理亏的季如芸,一瞬间惊慌失措了起来。她求助地望向自己正四品的母亲,颤着音喊道:“母亲,这可怎么办啊!”
若是季晓风提早知道这事儿,她必会提前花些银两疏通和打点下官差,让她们勿要接聚宝斋的状诉。同时,她会找聚宝斋的少东家好好地谈上一谈,许诺自己日后会在京城里罩着聚宝斋等等好处,望她多通融一番,彼此交个朋友。
若是谈不拢,在官场里混迹多年的季晓风,同样有着人脉和手腕悄悄整死一个刚来京城发展的商人,让这个刚开不久的聚宝斋就此在京城里消失灭迹。
在季家姐妹才疏计拙却又急功近利的经营模式下,季家布坊能安安稳稳地开上两年之久,全靠着季晓风这位吏部侍郎的背景支撑着。而在四个月前,当季舒墨与萧晚定了婚约后,季家则仗着萧家亲戚的份上,更加狐假虎威,平日里不是气焰凌人地欺压其它布坊,就是恶意抢走她人的生意。
同行的掌柜对此颇有微词,却一直敢怒不敢言。
所以此时,当聚宝斋状告季家布坊未在约定时间内交货、严重违反买卖协议时,这些掌柜并没有出面为季家布坊说上一句好话,而是冷眼旁观,甚至于落井下石地将季家布坊前不久恃势凌人的斑斑劣迹,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而这一个月内,季家布坊出尔反尔的行为早已失去了大部分顾客的信任,使得原本就不占理的季家布坊,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责问下,不仅名誉扫地,更是被不断地揪出了劣迹。
若是没有愤愤不平的围观群众,季晓风尚有神不知鬼不觉平息事件的机会。
但这一刻,季家布坊几乎是千夫所指、声名狼籍。见场面完全无法控制的季晓风,顿时觉得丢人现眼,一张老脸不由气得通红,额头青筋直跳。
无法还出七千两白银的季家,不得不按照合约书上的内容将季家布坊抵押给聚宝斋。与此同时,依照东魏国法,此案金额已超五千两白银的标准,季家布坊的东家季如芸将被拘留三日,杖责三十,以示惩戒。
从小锦衣玉食的季如芸立刻慌了神!在官差捉拿她的瞬间,她紧张地抱住季晓风的胳膊,脸色苍白地辩解道:“母亲!我不要坐牢!与聚宝斋的生意是三妹提议的,劣质丝绸也是三妹上当受骗购买进来的,这责任应该由她担啊!”
被点到名的季欣桐连忙急急地摆手:“二姐,这布坊可是由你一手掌权。出了事,你可不能推得一干二净。你放心,小妹我会努力凑齐七千两银子,说不定能提前将赎你出来。”
“你赎我?”季如芸气炸了,她冲上去指着季欣桐的鼻子骂道:“别忘了你还欠钱庄三百两银子!帮我凑七千两银子?指不定又去哪赌钱了!”
至今,季欣桐仍没有将米铺已抵押给钱庄,自己还欠款一两千白银的事告诉任何人。现在,见季如芸气势汹汹地在母亲和众人面前揭露自己曾经私挪布坊公款的事,原本就心虚的季欣桐,脸色骤然一变。
拍开季如芸的手,她恼怒地警告着:“二姐,你在胡说什么!”
“我怎么就胡说了!若不是你嗜赌成性,又愚蠢地受骗上当,今日……”
不想家丑外扬的季晓风连忙脸色铁青地拉住了季如芸,怒喝道:“如芸,够了!别说了!”
“母亲,你不能偏心啊!”一想到自己要被厚重的板子打仗三十大板,还要被关入阴森的牢房里整整三日,原本就脾气急躁的季如芸早就慌了神,完全不知道她所说的话将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母亲,你救救我吧!你是四品的大官,你帮我给知县大人说说情,让她不要关我!知县才七品,比你低了整整三品,一定都听你的!”
没想到季如芸竟这么愚蠢,当众丢人现眼地说出这种胡话。面对纷纷而来的诡异目光,季晓风涨红着脸,义正辞严地喝道:“知县大人会公正判案,岂容你在此胡闹喧哗,哭哭啼啼!”
就在季晓风咬牙切齿,怒斥季如芸时,一辆马车忽然款款而来,在季家布坊的门前停了下来。许云见状,连忙走近了马车。
附耳倾听了半响后,她清了清嗓子,扬着声道:“季大人,七千两白银的确金额不菲。我们小姐说了,只要你们向聚宝斋赔礼道歉、诚恳认错,我们就向知县大人献言,免除季小姐的皮肉之苦和牢狱之灾,季家布坊只需要在未来十日内还清七千两赔偿金即可。”
所有人立刻明白,这马车里坐着的正是聚宝斋少东家的未婚妻,而这位公子定是在聚宝斋里有着举重轻重的地位,所以连聚宝斋的掌柜都对她言听计从。
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季如芸连忙跪倒在马车前,言辞恳切地说:“小姐,是我们季记布坊言而无信,无法在约定时间内交货。是我们错了,食言而肥、出尔反尔,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这一次。”
之前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错误的季如芸,现在却这般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众人不屑的目光纷纷刺了过去。而一些之前被毁约的百姓们立刻不满愤慨了起来,认为季家布坊也应该给她们一个交代!向她们赔礼道歉!
场面再一次混乱了起来。
季如芸只好咬着牙,硬着头皮为自己之前犯下的错事一一道歉了一回。但哪怕她各个道歉,众人的怒气仍是无法平复,于是这一番没诚心又敷衍的道歉下,她浑身上下被砸了好几个石头和臭鸡蛋,形象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而她为了不打板子不坐牢,这口怨气不得不含恨吞下。
一旁的季晓风处境尴尬,脸色铁青难看。毕竟她这位四品官员在此,竟还有人如此胆大包天地羞辱自己的女儿,就等于羞辱她的脸面。
可恨的是,为了在百姓面前维持良好正气的形象,这位正四品的吏部侍郎偏偏不能发作。她心里暗自焦急,想不明白自己派人去请的救兵怎么如今都未来救场呢!
若是往日,的确没人敢这么嚣张,当着吏部侍郎的面责难她的女儿。但今日,萧晚派人混迹在人群中大闹,在揭露季家布坊的种种劣迹时,挑拨起众人长久以来压制的怒气。
那第一个臭鸡蛋,正是萧晚派人所砸。一旦有人敢于向权威挑衅,众百姓就会被这股冲劲所带动,一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
若是季家姐妹待人和善、良心经营店铺的话,今日萧晚想挑拨都无从下手。但就是季家姐妹在得知自己接了大订单后气焰嚣张地各种毁约,之前更利用权势抢占其他布庄的生意,才导致了今日被萧晚设局成功,遭受千夫所指无人帮忙的困境。
至于季晓风派人去请的救兵?其中一位正是她眼中的大财主萧晚。
而这位大财主如今就坐在不远处的马车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场前所未有的闹剧。
眼前的喧闹,不禁让萧晚怨恨地想起了前世。萧家因季舒墨和楚慕青的毒计,被冤扣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不仅遭受千夫所指,百姓怒骂羞辱,全家一百多口无辜族人更被斩首午门,死无全尸。
这样屈辱的滋味,她每时每刻,都想要让季舒墨和她心中占着无比重要地位的季氏母女,深深体验一回她前世遭受的痛与绝望。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0:14:00 +0800 CST  
至于其他几位季晓风派出去通风报信的下人,全都在刚出府时就被画夏等人敲晕了过去,以至于季晓风苦苦等候多时,都未有人向她们家伸出援助之手。
被迫道歉后,季如芸发现许云迟迟不语,而马车里的姑娘却目光不善地瞥着一旁安静沉默的季舒墨,她心里立刻顿悟,聚宝斋的这位赵小姐要的根本不是她的道歉,而是季舒墨的道歉。这次事件会恶化到今日的地步,全是因为季舒墨惹怒了这位赵小姐,所以她们才不肯多宽恕几日。
而她更是因为季舒墨办砸了事情,才会被人当众羞辱。
这么一想,季如芸心里对季舒墨埋怨更深,不由沉着脸走到她的身边,小声地催促道:“舒墨,快去给赵小姐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即是承认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不守夫道的事情。心高气傲的季舒墨怎么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这样莫须有的罪名。
“二姐,舒墨何错之有……”见赵小姐就要发火,季如芸一惊,连忙惊慌地压着季舒墨的背部,动作粗鲁地强迫她跪下。
季舒墨踉跄地跌跪在地上,凤眸微缩,身体僵硬,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正当季如芸赔礼道歉时,看戏许久的萧晚终于姗姗来迟,掐准最后时机赶来救场。
“赵 小姐,舒墨是我的夫人,为人光明磊落十分贤淑,绝对不可能想要破坏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二姐会让舒墨去找万小姐谈生意,恐怕是认为舒墨能言善辩、口才出众,定能说服万小姐多宽恕几日。造成这样的误会,是舒墨未考虑周全,萧某作为妻主愿意替舒墨向您赔错,望您能宽恕舒墨的无礼之举。”
季家是萧家的亲戚,若是季家毫无还债能力,萧家会被追究连带责任。当然这种情况下,萧晚完全可以给季舒墨扣上一个水性杨花的罪名,以七出之一的淫罪将其休弃,彻底断绝与季家的关系。
但这样的罪名并无确凿的证据,毕竟季舒墨并没有真正与这位万小姐偷情。她要做的是慢慢动摇季舒墨誉满京城的盛名,激化季舒墨与季家母女和楚慕青之间的矛盾,从而以铁证揭露季舒墨与楚慕青之间狼狈为奸的奸情。
萧晚的出面调解,使得僵化的场面向着良好的方向转变着。在萧晚表态愿意由夏机衣铺接手跟进这三百匹染色丝绸后,季记布坊毁约的赔偿金由七千两白银降至为四千两,而季如芸万幸地逃过了皮肉之苦和牢狱之灾。
事件平息后,季晓风对萧晚可谓是热情非凡,心想着她这女婿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还有着利用的价值。
但萧晚并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套近乎。她认真地表示自己还需与聚宝斋的东家洽谈合约,所以很快地离开了季家布坊。
由于被季如芸按倒在地,季舒墨的膝盖上皆是青紫的乌青。回季府后,她草草地上了药,一瘸一拐地向着大厅走去。
“若不是四妹得罪了那位赵小姐,季家布坊根本不会被聚宝斋怨恨上。早知道她只会拖后腿,还不如我亲自去求万筱。”
刚才赔礼道歉时,季如芸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以至于此时,她说话尖酸刻薄,隐含着怒意和不满地向着季晓风发着牢骚。
“二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连续两次撞见季如芸颠倒是非抹黑自己的场景,季舒墨气得浑身发抖,不由冷嘲道:“自己愚蠢被骗,我好心帮忙竟成了我的不是?”
“好心帮忙?!”一直压抑怒意的季如芸暴跳如雷,指着季舒墨厉声责难道:“当初让你嫁给萧晚,还不是指望着你能飞上枝头多多帮衬帮衬娘家?你看看你,嫁进萧家那么多月,有具体帮到我们一件事吗?让你帮忙从萧晚手中要银子,结果却被萧晚收回了一部分的利润!要你帮忙去聚宝斋说说情,结果惹得季家布坊一身腥!事情办不好也就算了,连萧晚的心也抓不住!那个夏问筠都比你会赚钱!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今日遭受这么大的屈辱,季如芸早已经气糊涂了。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全部噼里啪啦地发泄了出来。
和季如芸满腹怨气相同,季舒墨这一整天四处艰辛奔波,早已心神疲惫、满腹委屈,被季如芸这般冷嘲热讽地谩骂,她的内心如同被刀捅了一般,哗啦啦地流淌着鲜血。
算是看清了季如芸的自私自利,季舒墨微扬起嘴角,冷如清泉的声音低哑流泻:“二姐,既然我在你眼里一向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日后,别再求我帮你做任何事了!舒墨就此告辞,二姐你好自为之!”
见季舒墨竟然生气地拂袖离开,季晓风瞪了一眼季如芸后,慌慌张张地追赶了上去。
一瘸一拐地未走几步,见母亲急急赶来宽慰着自己,季舒墨低落的心情瞬间柔软了起来,谁知却听母亲冷不丁地嘱咐道:“舒墨,刚才萧晚肯出手相救,肯定还念着旧情。这次你可要好好地抓牢萧晚的心,想办法从她手中……”
沉重的心跳压抑着胸口,将季舒墨心中最后一抹信任粉碎殆尽。一种刺痛的酸涩感从眼眶里漫了出来,她复杂而酸涩地笑了起来:“这忙舒墨无能为力,还望母亲另请高明。”
“舒墨,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二姐刚才受尽了委屈,你还和她顶嘴,现在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吗?”
“二姐受尽委屈?呵,那是她咎由自取!”
“啪!”
就在几天前,温柔的母亲和善良的姐姐还活生生地存在季舒墨的记忆里,她甚至于能够清晰地回忆起儿时母亲温暖的怀抱和姐姐们贴心的照顾。
可现在,她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真心相待的至亲无时无刻不算计着自己的用处。这样剧烈的反差一瞬间勾起了她在楚慕青那儿遭受到的辛酸和苦楚,令她难以自控地握紧了双拳。
半响,咸涩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流淌而下,使得掌掴两次的巴掌印更加火辣辣地烧着,季舒墨轻笑了起来:“刚才我被人刁难时,您没有为我说上一句话。二姐三姐抹黑我时,您更是帮着她们来指责我。明知道这次是谁犯了错,却偏偏护着二姐三姐。母亲,我真的是您的亲生骨肉吗?还是只是您飞黄腾达的踏脚石?利用时呼之则 来,无用时挥之则去?”
重生后,萧晚一直认为两年前季府经济困难是季家和楚慕青联手布的一场局,目的就是找个正当的理由将季舒墨嫁进萧家。但经过这两个月的调查和试探,萧晚发现当年季府的确是真的经济困难,季晓风的确是等着她这两间店铺的救命钱。
那时,萧晚完全捉摸不透季家、季舒墨和楚慕青这三者之间的联系,但仔细观察下,萧晚惊觉到季家和楚慕青之间根本没有联系。
不是她想象中预谋已久的机关算尽,季家的心思其实很单纯也很势利,将季舒墨嫁给她只是为了求日后在萧家的庇护下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季舒墨是否真的过得幸福,是否心中另有所属这些都不重要,甚至于根本没有关心过季舒墨愿不愿意嫁到萧府。
在她们眼里,细心呵护着季舒墨,将她努力培养成为一名才貌双全的京城才女,就是为了掉一个金龟婿。
而这位傻傻的金龟婿正是她们观察了三年后,觉得对季舒墨言听计从、有财有势又十分愚蠢的萧家嫡长女萧晚。
一旦理清楚了季家和季舒墨之间的关系,萧晚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这场虚伪亲情中最薄弱的一环。季家母女从小宠溺疼爱着季舒墨,对她嘘寒问暖,那是因为季舒墨从小展现了惊人的才能,在她们眼里就是滚滚而来的金银珠宝。
在第一次靠着季舒墨从她手中骗取两间店铺后,她们就变本加厉,露出了贪恋的本性,才会在回门之日提出那种无礼的要求。
前世,季家布坊资金周转不灵正是季舒墨暗中挪用了萧家的款项嫁祸给了画夏,还利用了夏记米铺狠狠地翻身了一把。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季家一出事,那群无用的姐妹就会依仗着季舒墨来帮忙。
但,季舒墨一旦无法帮她们获得应有的利益,甚至毫无用处还添乱时,她们虚伪面具就会在一瞬间撕开,露出了原本狰狞凶狠的面目。
所谓亲情,血浓于水,本该是一种真诚无私的奉献。但季家母女对季舒墨的感情完全建立在了利益之上。
利益面前,人性都会变得自私和贪婪,所以这一场局一环扣一环,不单是在季舒墨面前还原了所有残酷可悲的真相,更是为季家姐妹的反目成仇早早埋下了伏笔。
一被挑拨就互相推卸责任,四处推脱,可见她们之间的亲情原本就比较浅薄。所以被萧晚小小设局了一下,那维持她们之间的亲情就变得脆弱而不堪一击。
其实最初,萧晚在设局时,只是想当众揭露季家自私贪婪的恶心嘴脸,夺回自己曾经赠送的店铺和钱财,以及那些年她对季家付出的所有感情。
在让季家臭名远扬的同时,更为后面设计报复季舒墨和楚慕青打下坚实的基础。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些自私的性格早已深入季家众人的骨髓里,而她们之间的亲情一旦出现了裂缝,无形的仇恨便会留在各自的心里,从此互相争吵,互相疏远,互相反目成仇。
最终,季家支离破碎,永无宁日。
会沦落到这般与过街老鼠无二的境地,完全是她们自私自利,咎由自取,萧晚不会同情,不会理睬,也永远不会原谅她们的欺骗和利用。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0:17:00 +0800 CST  
第69章 萧晚奋斗之路
被季舒墨戳穿了心思,季晓风尴尬地笑道:“舒墨,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一直是我的宝贝女儿啊,母亲怎么会不疼你呢?刚才是母亲一时冲动,不小心打了你,母亲错了……乖,别生气了,现在就带你去上药……”
安静地听着季晓风轻声的抚慰,季舒墨脸色苍白,表情却已恢复到了往昔的清冷。她淡然地望着眼前虚伪得想要安抚自己的母亲,声音冰冷地回道:“已近黄昏,女儿该回萧府了。现在,女儿是萧家的人,望几位姐姐别有事没事来萧府打扰我的清静。我可不希望因为这次季家布坊的事,影响到我在萧家的地位和在京城里的盛名。”
“女儿先行告退了。”
“你!”季晓风怒目而视,季舒墨却神色冷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季府。
“这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没想到一向听话乖巧的女儿竟语含轻讽地顶撞自己!季晓风气得大发雷霆,满腔怒火汹汹地翻滚着,“将她养这么大,竟不懂得知恩图报,胆子肥了还敢说出这种忤逆我的话!”
“那……那赔偿金怎么办……?”一想到自己还欠着债,季欣桐白了季如芸一眼,愤愤不平地责怪道,“这都怪二姐乱吼四妹,否则四妹也不会和我们闹翻。”
“靠她有什么用!萧晚会舍得再为她花钱吗?若是肯为她花钱,早就主动地帮我们还清了赔偿金,提早摆平了一切。现在的萧晚早就被夏问筠勾去了心,你以为季舒墨说两句话就会有用吗?”
的确,现在的萧晚早已不是两个多月前任由她们随意差遣利用的纨绔女了。这两个月来萧晚次次拒绝她们的请求不说,现在更成为了和季晓风平起平坐成为了四品侍郎。
“母亲,这次季家布坊危难关头,短时间内凑足四千两白银十分困难。这些年来,您一直收藏了很多珍贵的古玩和名人字画,随便一样就有千金之价,不如……?”
季晓风有着收藏古玩字画的爱好,她房间里专门有一间暗室里私藏着这些年来她辛辛苦苦搜集的宝贝们。两年前季家忽然财政危机,其实是因为季晓风一时贪心大量购买古玩,导致季家一瞬间入不敷出。
而萧晚在得知季晓风的爱好后,曾花了重金讨好这位岳母。季晓风最终会答应萧晚的求婚,就是因为萧晚财大气粗购买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古玩和字画,让她一瞬间知道,这个傻子肯为她们季家花钱!所以一时见财眼开的季晓风,虽看不起纨绔的萧晚,却乐滋滋地接受了萧晚订婚的聘礼。
现在,见两位不争气的女儿开始打起了自己宝贝的主意,季晓风脸色铁青,十分不高兴地警告道:“只能挑几个,其他的可别乱动。”
那厢在聚宝斋里,萧晚微笑地眯着眼睛,麻利地剥着手中的葡萄。
昭儿不满地嘀咕道:“明明可以挨板子坐牢的,小姐你怎么能放过她们呢!”
萧晚发现昭儿十分有意思,对她的称呼已经从“混蛋”、“萧小姐”、“大小姐”渐渐演变为了“小姐”。虽然有几个字之差,却是渐渐承认了她主子的身份。这让萧晚受宠若惊,总觉得自己和夏问筠的关系越来越近。
等日后正了夏问筠正妻的身份,昭儿唤夏问筠可不能再是“小姐”了,而是“少珺”亦或者是“正珺”。
“之前聚宝斋一直不肯退让,可在解释清楚季舒墨的事后,却从七千两白银降至了四千两。很显然,这位赵小姐记着季舒墨的仇,所以故意刁难她们。而今日,季如芸受了那么的怨气,肯定会发泄在季舒墨身上。放她回去吵吵架才有意思呢~”
“而且……”萧晚腹黑地笑了笑,接着道,“她们为了凑钱,肯定会变卖季晓风收藏的古玩和字画,但季欣桐是个不安分的主,这银子到她手里,可有好戏看了……”
萧晚说着,又愉快地剥起了一串串晶莹透明的葡萄。滑溜溜的葡萄紫里透红,昭儿在旁望眼欲穿,不由伸出爪子偷摸了一些放进了兜里。
掌掴季舒墨时,昭儿一时私心用尽了全力,如今手心还有些火辣辣的疼。正笨拙地偷着葡萄时,却被一旁的云嫣瞅见了。
见云嫣沉着脸紧盯着自己偷着葡萄的手,昭儿脸颊一红,连忙心虚地将偷来的葡萄放回了原位,却见云嫣眉头一蹙,问道:“怎么手心红红的,是受伤了吗?”
“没事。”昭儿摇了摇头,红着脸没再说话。
虽然从呱噪的画夏口中已经得知了今早发生的事情,但云嫣没想到昭儿竟把自己的手都打红了。云嫣沉默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了一支药膏,悄悄地递了过去。半响,她又洗了一盘葡萄默默地递给了昭儿。
昭儿一愣,水灵灵的大眼眨啊眨,困惑地望向了云嫣。
云嫣轻咳一声,撇开目光:“葡萄我买了很多,主子吃不掉那么多的,你帮忙吃掉一点吧……反正吃不掉也会坏掉的……”
“谢谢……”
第一次见到这么殷勤的云嫣,剥着葡萄的萧晚忍不住诡异地望了过去。左看看右看看都觉得两人相处的气氛特别的诡异,昭儿在画夏面前可是凶巴巴的啊,怎么在云嫣面前都闷闷得不说话呢?
哎呦,这两人有猫腻啊!
酉时,画夏等四人一同回到了聚宝斋,向萧晚报告着季府的动向。现在萧晚手中不再只有云嫣和画夏两位属下。在得知萧晚在外建立了自己的事业后,萧玉容又送了十名属下保护着萧晚的安全。
其中两人保护着夏记衣铺,五人被萧晚派去监视起了楚慕青的一举一动,只可惜楚慕青的府邸比想象中的还要森严,没能成功安插暗桩在其府上。除了府外时时刻刻监控外,萧晚的人还成功地混进了锦绣衣阁和茗仙居里。
现在,萧府同样戒备森严,楚慕青想要再安插细作,也是难上加难。
见萧晚猜得八九不离十,昭儿水灵灵的大眼蓦地一亮,崇拜地望向了萧晚,脱口而出道:“小姐,以前昭儿看错你,简直是有眼无珠啊!果然我家小姐的眼光是正确的!”
将剥好的葡萄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白布包好,萧晚笑着打趣道:“你家小姐独具慧眼,挑上的妻主自然是举世无双。”
“主子,您的脸皮越来越厚了……”画夏无语地腹诽着:“明明都是我们在跑腿……”
“是的是的,你们辛苦了,来吃葡萄。”
将事情全部安排好后,萧晚连忙乘着马车赶回了萧府。
黄昏下,夏问筠正坐在院中看着书。今日的她穿着一袭浅红蜀锦直裾,外套着一件祥云纹小袄。秋日和煦的清风轻轻吹过,扬起她长长的袖袍,一阵好闻的桂花香气缓缓飘散而出。柔暖的阳光照在她肤白如瓷的额上,耀着琉璃一般的光泽。
她低着脑头,轻翻着书籍,一双清澈的凤眼紧凝着书本,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认真和专注。这样刻苦学习的夏问筠洋溢着一股坚韧的气质,看得萧晚心思乱动,忍不住踮起脚尖,从她背后悄悄地走了过去。
正准备喝口水时,口中忽然被塞进了一颗香甜可口的葡萄。夏问筠瞪大双眸,惊愕地望着忽然从背后窜出的萧晚,只见她端着一堆剥了皮的葡萄,笑眯眯地问道:“筠儿,好吃吗?”
酸甜的口味直击味蕾,唇齿间留着难以言说的怡人甜蜜和幸福滋味。夏问筠舔了舔唇,眨着眼回味道:“刚才一口气吞下了,完全没尝到味道。不如妻主,你再喂我一个。”
她说着,微启唇瓣,朝着萧晚靠了过去。
萧晚眯起眼,又拿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递到了夏问筠的唇边。夏问筠喜欢吃葡萄,而葡萄又是补血养气的,于是刚才萧晚在买了葡萄后,立刻麻利地剥了起来,急巴巴地赶了回来。
“好吃,真甜……”香醇的甜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夏问筠忍不住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像只猫儿一般舔了舔唇。
忽然,她又向着萧晚贴了过去,一双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闪着光芒:“妻主,我也喂你吧。”
“好啊。”萧晚闷闷一笑,轻咬着葡萄吻了过去。“这样,喂我。”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0:20:00 +0800 CST  
曾经,萧晚对季舒墨同样这般讨好过,为她千里迢迢购买荔枝,只想哄得她展颜一笑。但现在发现,那样卑微讨好的感情和此时此刻对夏问筠的感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因为,望着夏问筠甜甜的笑容,她心中迸发出一种曾经前所未有的幸福,更焕发出一股满满的斗志。
这一刻,她浑身上下似被阳光沐浴,温暖而甜蜜着。
在夏问筠面前的萧晚,散发着由内至外的喜悦,这样嫣然的笑容使得闻风赶来的季舒墨不禁停住了脚步。
她静静地站在九曲桥上,凝望着对面欢笑的女子,漂亮的眸子泛着一层迷茫的水光。
“萧晚,你说过……会一直宠我的……”
九月底,北部地区的旱灾如前世一般接连不断地爆发了出来。大部分地区降雨偏少,温度持续偏高。更有部分地区粮食告急,大小牲畜告急,而辰州更如萧晚所料出现了一次蝗灾。
蝗灾来袭之快,势不可挡。幸好,萧晚提前了半个月就带领起工部同僚做起了防灾备荒的准备,采取牧鸭、牧鸡等方式消灭蝗虫,更是调运了粮食储存于米仓内。
前世,由于女皇带兵出征,长途跋涉带走了大批粮食,造成国库资金和米仓严重告急。面对种种突如其来的灾情,朝廷无力赈济和就地安置灾民,使得全省旱情在半个月内持续爆发,范围接二连三地扩大着。
而在持续旱灾期间,辰州等地飞蝗大爆发,伴有着大范围的饥荒和瘟疫。一瞬间,辰州地区饥馑荐臻,百姓们流离失所,向着京城逃亡而来,更有数千人饿死在了半路上。
等远在南疆的女皇得知灾情告急,全国动荡不安时,多省旱情严重,而干旱引发了巨大的饥荒,粮食严重欠收,使得原本繁华 的京都拥挤着饱受颠沛流离之苦的灾民,粮价更是被黑心的奸商上翻了十几倍。不少百姓挨饿受冻,对女皇和朝廷怨声四起。
九月底爆发旱情,十月中女皇急急赶回,立即下令安置抚恤受灾的百姓,尽早将灾情控制下来。但这场大旱灾一直肆虐到了第二年的一月底二月初时才艰难地平定了下来,而它带来的剧烈恶果严重影响了女皇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更让南疆有了一次虎视眈眈杀来的大好机会。
但今生,在灾情大爆发之前,女皇就拨款了五十万两白银于工部用于赈灾。所以在灾情爆发之时,救灾任务已经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了。
不得不说,萧晚在这次预防灾情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使得当初不少认为萧晚小题大做的同僚们,不禁佩服起了她的高瞻远瞩。
可一日,当萧晚出城办事时,发现官道两侧到处是拖家带口的流民,各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地在粥棚前排着长龙。但熬粥的米竟不是白米,而是糙米,昏黄的粥汤上飘着几根稀松的菜叶和几粒米,怎么看都不能温饱!
前世饥荒的惨状不禁浮现在了眼前,萧晚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她走近粥棚,端起一碗稀疏的白汤,冷冷地质问道:“你是煮粥赈济,还是煮汤赈济?”
见萧晚虎视眈眈的逼问,熬粥的官员不禁诉苦道:“回萧侍郎,大批米仓的白米调往辰州等地,京城供给严重不足。近日,京城内部的米价平平上涨,已从一斗米三钱,涨为了一斗米十两白银。今日赈粥后,明日已经无米下锅了。”
“没米?”在了解情况严峻后,萧晚沉着声,吩咐道,“夏记米铺尚有白米,你先去领几袋下锅。其余的事情,我来解决。”
前世,粮价被黑心的奸商上翻数十倍,牟取巨额暴利。所以今生,萧晚虽带领工部将米仓里的白米调往辰州等地,但她清醒地知道,京城内尚存的白米能发放一个多月之久,绝不可能在短短几日之间,就被告知无米下锅了!
在跑了几家米铺了解情况后,萧晚发现京城的四大粮商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大量囤粮,几乎是她筹备赈灾的时刻。而灾情爆发后,大部分的米铺存粮稀少,唯有这四大粮商手中握有着大量的白米。
趁着京城无米的大好时机,她们高调地哄抬粮价,使得京城贫家无力负担,转而去粥棚领米,这么一来二去,原本发放给流民的白米就被瓜分得一干二净。
为了购买白米赈济,甚至为了平抑粮价,朝廷必会派出官员去找这些粮商们谈判。这时,就是奸商们开出天价的好时候了!
“萧侍郎,现在到处闹饥荒,粮价上涨也是形势所逼啊……”带头的粮商名为王燕,是个白面胖子,油腻光滑的脸上堆着虚伪的假笑,浑身上下的肥肉随着她的笑声轻轻抖动着:“您让我们维持原价,这怎么可能呢!”
萧晚蹙起眉,沉着脸道:“上涨几钱情有可原,但上涨十倍是否太过分了。一斗米十两银子,几乎是大部分百姓几个月的积蓄,更别提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
“买不起就别买呗。”王燕摊摊手,满不在乎地说,“买卖原本就是这样的,难不成还希望我们做善财童子?”
“是啊是啊。”其他粮商们连忙附和着。
见她们一意孤行,萧晚立刻想到了前世的灾荒,心中的怒气克制不住地翻滚了起来。
她重重拍桌,咬牙切齿道:“现在,百姓们正处于饥荒的水深火热之中,你们不但不帮助灾民一同渡过难关,竟还在此处牟取暴利!看到百姓们挨饿受冻,你们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粮商们将白米涨到十两银子自然是为了那些达官贵族,现在到处传言这场饥荒将持续数月,所以达官贵族们纷纷购米存粮,哪怕这米翻了数倍价格。至于那些流民的死活原本就不是她们考虑的范围。
所以哪怕现在萧晚厉声呵斥,她们都毫无羞愧之情,只觉得经商赚钱,天经地义。
“萧侍郎,您勿要动怒,我们并非不愿意将白米卖给朝廷。”粮商们自然不想和朝廷作对,但她们会抓住时机为自己谋利。而现在,朝廷为了解决饥荒的燃眉之急,必然会答应她们所有无礼的要求。
“现在我们手中有两仓库的白米,足有三百多袋。”王燕腹黑地笑笑,说出了她们心中最主要的目的,“一口价五千两白银。同时朝廷必须颁布诏令,取消粮业的禁榷制度,封我们四人为官商,专门贩卖京城的米粮。”
三百袋白米不过两百两银子,竟被她们开价五千两之高!而且竟大言不惭地要垄断粮业!
跟着萧晚一同而来的两名官员,纷纷惊呼了起来。
东魏国的盐、铁、茶长期属于官营的垄断事业,但粮业实属民营,实行的是禁榷制度。若是今日答应了粮商们的要求,那日后,京城里所有的米粮必须由她们贩卖,这样牟取的暴利是长久的,远比大灾时所赚取的更多!
但若是不答应她们的要求,京城粮价飞涨,平民百姓必将无米下锅,怨声迭起。而她们敢在女皇眼皮底下耍花招,可见背后有着不小的势力,并且做足了准备,将这三百多袋白米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萧晚等三名官员都意识到,要么答应粮商们苛刻的要求,要么将她们抓起来严加拷问,逼问出米仓的下落。但后者很有可能鱼死网破,让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着。毕竟将她们关起来的时候,京城将处于米粮稀缺的状态。若是她们迟迟不愿招出米仓的下落,饥荒将一触即发。
“若是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将存放米仓的仓库告诉各位大人,这次——”见所有官员都为难地蹙眉头,王燕得逞地嘿嘿笑道,谁知刚一开口,就被萧晚一脚踹中了腹部,胖乎乎的身子从椅子上狼狈地摔了下来。
“大人!”众人纷纷被萧晚的动作惊住,而她后面冰寒的话语,更是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今日,你们的所作所为严重触犯了国法的第六十条律法。按照国法,应当坐牢三个月,杖刑六十,罚款一千两白银。”
东魏国法第六十条明确规定,凡买卖双方意见不同,一方仗势强买强卖的;联合垄断价格,卖物时抬价,买物时压价的;与他人串通,迷惑欺骗对方以谋取利益的,都要处以杖刑,情节严重者按盗窃罪论处。
被踹倒在地的王燕,寒着声反驳道:“京城四周大部分都在闹饥荒,要调运粮食赈灾,唯有从南方调运,这路程长途跋涉足有一个月之久。难不成萧侍郎天真地认为,仅靠京城米仓里的那几袋白米,能撑过这饥民遍地的一个月?”
其他三名粮商纷纷附和道:“萧侍郎若是不想饥民遍地,成为千古罪人的话,还是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对彼此都有好处!”
“若是觉得价格太贵的话,就……就四千两白银吧……已经不能再低了。”
“短时间内,的确很难再从其他地方调运粮食回京。但……”一脚踩着王燕的肚子,萧晚微笑地说,“这次,哪怕是血本无归,我也不会让你们赚上一分一毫的暴利。”
瞧见萧晚骇然阴森的笑容和王燕杀猪般的惨叫声,其余三人吓得面无血色,连忙撒腿就跑。谁知刚跑出大门,就被守在门口的云嫣和画夏纷纷制住。
见四人落网,跟着萧晚而来的官员忧心地开口:“萧侍郎,现在你这么强硬地捉住她们,万一她们死鸭子嘴硬不肯说出米仓的下落,这不就坏事了吗?五千两对于国库来说并不多,应该先骗骗她们答应她们的要求,再……”
“现在答应她们,必会让她们士气大涨,从而在日后提出更蛮横的要求。”
“可你这样,万一女皇责怪下来……”
“从明日起,粥棚将由我负责。”
“大人,现在米仓里已经……”
这次事件和前世有着细微区别,粮商们提前备米,可见工部中有人走漏了风声。但由于此事在半个多月前尚未完全确定,她们并没有来得及囤很多米粮,只有两仓库的大米。待到时机成熟后,她们即狮子大开口,开始向朝廷敲诈勒索。
但她们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萧晚。
这些粮商们是在半个月前才开始囤粮,但萧晚却囤了足足两个多月之久了。从七月十一日重生的第五日开始,她就已经命云嫣和画夏慢慢囤起了米粮,为的就是不时之需。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0:23:00 +0800 CST  
第70章 妻唱妇随
乘着马车返回官道时,萧晚见官道旁的粥棚里新摆起了两个大锅,正热腾腾地冒着诱人的香气。四周的难民将粥棚围得满满当当,里面更有熟悉的声音大声吆喝着:“大家都排好队,按顺序来。等粥煮好后,人人都有份,不要拥挤……”
她好奇地走近一瞧,只见昭儿和十名米铺的伙计正维持着秩序,而大锅旁那正躬着身认认真真熬粥的竟是夏问筠?!
萧晚一惊,连忙挤了过去:“筠儿,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正专心致志熬粥的夏问筠,蓦然抬起头来。一张俊俏的脸蛋虽被烟熏得黑乎乎的,但两汪清水闪闪发亮,有着说不出的明澈。
“刚才齐大人说,国库米粮稀缺不够赈灾,所以,筠儿就自作主张,过来帮忙了……”
“胡闹!”京城门口官道两旁是现在最不安全的地方,饥寒交迫的难民纷纷往京城拥挤,甚至有些打砸抢烧的闹事者和抢匪趁机混迹其中。像夏问筠这样貌美的内子在外面施粥赈济,绝对会被某些有心人盯上,从而抢夺粮食。
本以为妻主会夸赞自己,却见妻主神情严肃,夏问筠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不由撅起红唇,细若蚊呐地说,“筠儿,是碍着妻主了吗?那等筠儿熬好这锅粥,再回去好吗?”
见夏问筠颤着睫毛委屈的样子,萧晚心头一软,不由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夏问筠正用大锅熬制的白粥。不再是乳白色的清汤,也不再是糙米,是真真实实用白米熬制的稠厚米粥,甚至在粥内加入了大量的菜叶,包含了她真正为民的心血。
萧晚眼眶一热,不知不觉想到了前世,颤着音道:“筠儿,你真愿意陪我一起施粥赈济?”
似乎终于等到了妻主的这句话,夏问筠抬起眸,高兴地笑道:“愿意,当然愿意。”
“要把所有的米都拿去赈灾……可能会亏得血本无归……我是不是有点太败家了?”虽然已经做好了大干一场的觉悟,但萧晚还是忍不住地问起了夏问筠,故作担心地说,“现在米价都要十两白银这么贵呢……”
见萧晚一脸愁苦,夏问筠紧张地宽慰道:“现在,夏家虽不再是京城首富,但妻主你不用担心,日后我一定会加倍努力,赚很多很多的钱。夏记衣铺的五百两盈利,能帮妻主买五十斗米。夏记米铺里尚有三十袋大米,可供妻主赈灾。另外……”
夏问筠一脸妻唱妇随的样子惹得萧晚轻笑出声,不由揉了揉她脏兮兮的脸,促狭地问:“筠儿,你这是要养我的节奏了吗?身为一名外子,我竟然时时刻刻让你掏钱,岂不是要被其他人看笑话了吗?”
夏问筠微微一怔。半响,她咬了咬唇纠结了一番,认真地说:“妻主,你放心地去赈灾吧……我会努力筹钱,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傻……”
前世,在饥荒来临时,季舒墨大张旗鼓地在管道上赈粥,用的是夏记米铺的白米,所以她完全不心疼,撒米如流水似的,自然赢得了一大片的赞美之声。
萧晚就屁颠屁颠地为她保驾护航,鞠躬尽瘁地出钱出力,像个傻子一样地乐呵着自己简直休了几辈子的福气才娶到了这样温柔善良、细心体贴的好夫人啊!
现在,萧晚想起往事,简直想抽死前世蠢得无药可救的自己!米是夏家的,钱是萧家的,她们季家借着别人的财力物力,却偏偏成为了京城第一大善人?!
呵呵,好虚伪的大善人啊!
但这一刻,夏问筠——筠儿她,却只想到……
见萧晚眼中泪光闪烁,夏问筠紧张地拉住了她的双手,急急地问:“妻主你怎么了?可是筠儿说错话了?我不会让其他人嘲笑妻主的……”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萧晚拍了拍夏问筠的脑袋,指着沸腾的大锅笑道:“粥要糊了……熏得我眼睛难受……”
“!”夏问筠一惊,连忙手忙脚乱了起来,而排队等候的饥民们一听粥煮好了,连忙激动地沸腾了起来,争先恐后地要去夺食,生怕晚一步粮食就被其他人抢光了。
没想到刚才还井然有序的队伍突然暴动了起来,夏问筠和米铺的伙计们都吓得脸色苍白,昭儿更是被拥挤的难民推倒在地,气得大哭了起来。
萧晚见状,连忙命数十名官差维持起现场的秩序,并运起内力大吼道:“各位乡亲请放心,这次米粥足够大家食用。现在,请大家排好队,勿要吵闹拥挤造成事故。插队者一律取消领粥资格!故意滋事者杖责二十大板!”
重责几位插队滋事的流民后,暴动的人群渐渐被控制了下来。萧晚见状,又高声吩咐道:“现在正式发放米粥,请大家两人为一排,依次上前领粥。”
衣衫褴褛的流民,在官差们维持的秩序下,手拿着破碗,在夏问筠的大锅前排起了长龙。并在萧晚的吆喝下,一个个井然有序地上前领粥。
早已饥肠辘辘的百姓们以为这次发的还是薄如清汤无法温饱的粥汤,谁知,这次大锅里的米粥竟稠厚香甜!她们不禁喜笑颜开,对分发米粥的萧晚和夏问筠连连道谢:“谢谢大人,谢谢姑娘,你们的心肠真好……”
对着萧晚和夏问筠千恩万谢后,众人急匆匆地开吃了起来。饥饿多日的她们,不禁狼吞虎咽,欣喜而满足地感叹道:“这粥真好喝!”
“是啊,好香……”
“谢谢大人,谢谢姑娘,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第一次被人赞美好心肠,还被多人夸赞手艺,夏问筠得意极了。她不禁望向了萧晚,一双雾气迷蒙的墨瞳微微扬起,好似在得意洋洋地说“妻主你快看,大家在表扬我,我没有帮倒忙!”
很快,萧晚和夏问筠在官道旁赈粥救灾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地在京城及周边地区疯狂传播了开来。饱受饥荒之苦的贫民和乞丐们络绎不绝,各个裹衣捧碗,纷纷赴粥棚就食,几乎将整个官道堵得水泄不通。
“萧侍郎和其夫人正在官道旁赈粥!”
“是季小姐吗?”
“不不,是夏问筠夏姑娘!”
当季舒墨闻风赶来时,正见萧晚和夏问筠笑盈盈地站立在人群里,一同亲切热情地为难民们盛着粥。看着两人亲昵的站在一起,妻唱妇随,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而四周夸赞夏问筠的声音更让她在瞬间变了脸色。
压下心中的不甘和怒气后,季舒墨快步走进了粥棚。她来到萧晚身前,面带微笑,温柔贤惠地提议道:“妻主,近日你为灾情鞠躬尽瘁、日夜操劳,实在是太辛苦了。舒墨虽是内子,但也想在大灾之时帮妻主你一起赈粥,为你分解忧愁,为国家与百姓效力。”
季舒墨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指的就是想帮萧晚一起盛盛粥。以赈粥之名,赢得一片美名。
她话音一落,萧晚忽然停住动作,万分感动地望向季舒墨,激动地说:“舒墨,现在季家财政危机,你还愿意赈粥救灾,实在是太温柔善良了!”
明知季舒墨的小心思,萧晚却故意曲解原意,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另一层意思上。
“我还愁着没有米怎么办呢,没想到舒墨你愿意主动帮忙,简直帮了为妻一个大忙!舒墨,谢谢你!”
“妻主,我……”眼巴巴想来分一杯羹的季舒墨呆滞在了原地,见萧晚越说越离谱,她连忙急急地欲要解释,却被萧晚迅速打断了下来。
对着众灾民,萧晚隆重地介绍道:“这位是京城第一才女季小姐。现在这位季小姐菩萨心肠,愿意一同帮忙赈粥,还不快谢谢这位小姐!”
“谢谢季小姐!谢谢季小姐!”
“季小姐你真是大善人,菩萨心肠!”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0:26:00 +0800 CST  
一听又有人愿意赈粥,众灾民欣喜地道谢着,一窝蜂地朝着季舒墨挤来,甜言蜜语地讨好着这位漂亮的小姑娘。
阵阵酸臭味飘来,熏得季舒墨差点晕了过去。她紧紧地皱起眉头,眸底闪过一丝浓浓的厌恶。
半响,为了维护她温柔善良的形象,季舒墨只好强忍着恶心,礼貌微笑地点了点头:“国难当头,应该团结一致,共度难关。这些都是舒墨应该做的。”
以为萧晚和夏问筠同样为了名利才施粥,她心中不禁腹诽道:这些乞丐们又脏又臭,为何萧晚和夏问筠竟然毫无感觉?还这么热情地施粥,真是做作!
正艰难忍受着脏臭时,却听萧晚冷不丁地开口问道:“舒墨有此善举,简直是百姓之福。这次,筠儿的夏记米铺愿意免费提供三十袋大米赈灾,不知舒墨和季家愿意为灾民们提供多少袋大米,准备帮忙赈粥几日呢?”
三十袋?!
只想做做样子的季舒墨,眼前差点一黑。这夏问筠是脑抽了还是犯傻了,竟然提供三十袋大米?!现在三十袋大米足足三百多两白银!日后饥荒来临时,更是千金难买啊!
“舒墨,舒墨?”
见众人目光期盼地望着自己,不甘落于人后,尤其是夏问筠之后的季舒墨,只好惨白着脸,硬着头皮地说:“舒墨也愿意献出……三十袋白米……帮助妻主一同……救灾……”
“谢谢舒墨!”见萧晚微笑地望向自己,眉宇间皆是满满的柔情,季舒墨心头一跳,忍不住多望了萧晚几眼。
半响,她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目光,却在不远处望见了脸色铁青的楚慕青。
一张俏脸瞬间一沉,她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
当储备国粮的官仓无米,饥荒四起时,必是赈粥扬名、大捞一票的大好机会。可是计划还没进行,却已被萧晚和夏问筠横插一脚,抢足了风头!
见灾民们纷纷赞美起萧晚和夏问筠的善举,楚慕青气得咬牙切齿,一双墨眸竟是不甘和怒意。
但很快,她眸光沉了沉。储备国粮的官仓早已空荡,萧晚只有夏记米铺的三十袋大米,根本不可能满足这几万灾民。而这次萧晚带衙役收粮时,竟一时怒意将四大粮商压入大牢,简直犯了最愚蠢的错误。
在无米之时,朝廷只能征收余粮赈灾,很少有和粮商闹翻的。这时关押起粮商,使得京城市面上再无大量的米粮供应,更使其他粮商觉得朝廷欺人,惶恐不安地逃离京城。供不应求之时,米价不仅会迟迟不跌,还会更激化百姓们的恐慌和饥荒到来的速度。
这时,无法控制粮价,又逼供不出米粮下落的萧晚,将成为千古罪人。
这样想着,楚慕青悄悄抬头,望向不远处辛勤赈粥的萧晚,嘴角轻轻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最近几日,季如芸和季欣桐为了还清四千两的赔偿金,跑遍了京城大街小巷各种当铺和拍卖行。但灾情突然爆发,杀得她们措手不及,竟一件名贵的古玩和字画都没有卖出。
灾情面前,人人自危,根本没有人有多余的闲情逸致去赏析这些珍品。直到季晓风忍痛贱卖,含恨降价,才陆陆续续卖出了一些,凑了两千两白银。
眼看还债的日子渐渐逼近,季家众人纷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没想到幸运的是饥荒来临,粮价在这些天内,竟诡异般地火速上涨。季如芸笑开了花,连忙跟随着市价直翻了数倍,乐呵呵地等着顾客来买米,数钱数得手抽筋。
谁知,客人没等到不说,却有一大帮子乞丐围堵在了季家米铺的门前,声声哭求道:“季善人,行行好,赏口粥吧……”
“我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好人有好报……”
见乞丐们堵在店铺门口,严重影响生意,季如芸火冒山丈,怒骂道:“赏粥?想得真美!滚!别挡着本小姐做生意!”
见季如芸抄起家伙就打人,众乞丐纷纷蒙住了。一人捧着碗,质问道:“不是你们季家说要赈粥吗?怎么现在又当众出尔反尔了呢?”
“就是就是!”
“骗子!虚伪!”
见乞丐们和季如芸在季家米铺门前对吵了起来,季舒墨脸色苍白,连忙上前劝阻。原本就恼怒季舒墨不帮忙筹钱的季如芸,一听季舒墨要捐出三十袋大米,当场气得暴跳如雷,直骂季舒墨败家!连带着把跟随而来的萧晚也怒骂了一顿。
闻风赶来的季晓风瞧见这出闹剧,脸色瞬间铁青,对着季如芸怒喝道:“如芸,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母亲!”季如芸委屈地喊了一声,恶狠狠地瞪了季舒墨一眼。
这时,萧晚忽然出声,打破了僵局:“岳母,舒墨说国难当头,应该团结一致,共度难关,所以愿意捐出三十袋大米,为国家与百姓效力。”
没想到萧晚竟然亲自带人来拿米,更没想到季如芸竟然这么不给面子地当众怒骂她,季舒墨脸色难堪,心里有苦说不出。
“但如果……季家困难的话,不必勉强……”
季晓风身为朝廷官员,原本就该以身作则,带头赈灾。现在,季舒墨已经夸下了海口,她怎么能不出一份力呢?更何况工部已经下令,米价超三倍者将处罚金。若有米铺愿意帮助朝廷一起救灾,工部将会论功行赏。
抬高米价大赚一笔的计划几乎在此刻是行不通了,那不如趁机赈赈粥,在京城里博得乐善好施的好名声,挽回之前季家布访言而无信所造成的不良印象。
满打满算的季晓风,立刻大义凛然地表示愿意赈粥救灾,为国出力。于是,她带领季家米铺的伙计们浩浩荡荡地将煮好的粥桶带去了粥棚。在煮粥时,舍不得花钱又抠门的季晓风暗中命人将卖不出的陈米和新米混用,上头则浇着一层厚厚的菜叶滥竽充数。
在萧晚的注目下,她先大张旗鼓地自我介绍了一番。随后,才慢腾腾地开始施粥,摆着一副大善人的虚伪笑容。
但季晓风身为四品吏部侍郎,身份尊贵,从没做过施粥这种粗活。象征性地发了几碗粥做做样子后,就将事情全部交给了季如芸和季舒墨。
季如芸原本就厌恶做这种事,此刻闻着乞丐们身上散发的阵阵臭味,心里不禁将季舒墨埋怨了数十遍。一向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她,见母亲没做一会就休息了,连忙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施粥的任务打发给了米铺的伙计们。
自恃清高的季舒墨,虽同样忍受不了乞丐们身上散发的阵阵恶臭,但为扬美名,又为了与夏问筠攀比,她一直盈盈笑立,不厌其烦地为灾民们盛着粥,目光却时不时瞥到对面的萧晚和夏问筠。
见两人亲亲密密,时不时地互相擦汗,她心里一肚子的火,却偏偏无处可发。
在季家刚赈粥不久,忽然有人压着季欣桐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她们将五花大绑的季欣桐踹倒在地,气势汹汹地吼道:“今日,季欣桐在赌坊里出老千,还输掉了三千两白银!季大人,您说该怎么办!”
季晓风听着差点晕了过去:“怎么会输掉三千两这么多?”
瞧见亲人,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季欣桐,痛哭流涕了起来:“母亲,你收藏的珍品目前只卖出两千两白银,远远不够啊……所以为了筹钱,我就去赌坊赌了几把……刚开始 还能赢的,但后来越输越惨,不但把之前筹的钱全赔光了,还输了三千两……我害怕你骂我,所以……就出了老千……母亲,你快救救我,她们说我还不清钱,就 要砍断我手脚……母亲,我不想死,呜呜呜……”
当众说出这么没出息的一番话,季晓风的脸都被丢光了。而后面紧跟而来的债主,更气得她心悸发作,当场晕了过去。
“季大人,一个月前季三小姐向万和钱庄借了一千两白银。今日午时,这笔账款已经到期。现在,按照合约,季家米铺以及米铺里的所有米粮将为万和钱庄所有。”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0:29:00 +0800 CST  
先这些,晚点还有...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0:30:00 +0800 CST  
第71章 成为督赈官
“什、什么?!”季如芸失声尖叫了起来,“季欣桐,你不是只向钱庄借了三百两吗?怎么成了一千两白银!你、你竟还把米铺抵押了出去!”
现在大米是多么珍贵的东西,这个该死的季欣桐竟然做出了这样的蠢事!
“今早,你说要三百里银子去还债,没想到你竟拿着银子去赌钱?!你这个蠢货,竟输了十倍!”出老千都能当场被抓,简直蠢得无药可求!
季如芸气得一脚踹了过去,原本就一身重伤的季欣桐呜咽哭道:“二姐,我错了……我下次不敢赌钱了……”
停下手边的动作,萧晚不禁望向了对面的闹剧。她知道季欣桐贪赌成性,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再去赌博,但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作死,给季家作出了这样负债累累的一条绝路。
“敢问掌柜……”瞪了几眼呜呜哭嚎的季欣桐,季如芸惨白着脸,小心翼翼地问,“家母手中尚有些古玩珍品,不知能否以原价代替还债?”
钱庄掌柜日日与银子打交道,自然知道现在最值钱的不是那些古玩,而是生财的大米!所以,她坚定地摇头道:“二小姐,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以米铺抵押还债。”
“那能否多宽限几日?”季如芸急得汗如雨下,“过几日一定……”
钱庄掌柜冷冷地打断:“二小姐,现在荒政来临,经济特别的困难。一千两白银对于我们万和钱庄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真的无法再延后还款了……而且现在, 你们季家不仅欠了我们一千两白银,还欠了聚宝斋四千两白银和赌坊的三千两。短时间内,你们根本无法还清债务,还不如直接把米铺抵给我们万和钱庄。”
一笔笔巨额欠款,宛若一个个焦雷炸响在季如芸的耳边,只听得她震耳欲聋,当场瘫软在地。
钱庄掌柜不由鞠躬,和和气气地说:“现在,赈粥之事就不劳季二小姐和季小姐代劳了。”
愕然目睹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季舒墨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晕眩。大张旗鼓的高调赈粥,竟在短时间内成了一场丢人现眼的丑闻?这让这位远近驰名的天之骄女如何受得了这样残酷的反差……
被推离开粥桶旁的季舒墨,感受到众人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顿时如堕冰窟,,从头凉到了脚。在季如芸扶着季晓风灰溜溜地离开时,她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朝着萧晚走了过去。
她想无视这次季家的丑闻,和萧晚一同赈粥,挽回最后的一点颜面,却被萧晚先一步开了口:“舒墨,你是不是很担心岳母,想回去陪陪她?”
“我……”
和季家已经闹翻的季舒墨,根本不想回去受气,但萧晚却在众人面前三番两次地催促着:“舒墨,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放心,这里交给我和筠儿就可以了,你快回去照顾岳母吧。俗话说的好,养儿贴心。这次三姐不孝把岳母气倒了,你多陪陪岳母,好好照顾她帮她散散心吧。”
“谢谢妻主谅解……舒墨,先回季府了……”淡淡地瞥了一眼夏问筠,季舒墨不甘地咬了咬唇。最终,作为一名孝顺的女儿,她低垂着眉眼,默默地离开了粥棚。
季家的小插曲并没有打扰萧晚赈粥的计划,在井然有序的安排下,两人圆满地完成了第一次赈粥。
见温饱的百姓目露安心的笑颜,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涌上了萧晚的心头。但,这只是暂时安抚了饥荒的民心,住所安排和疾病预防,是她下一步需要重点关注的两大问题。
官仓一空,粮食问题成了众人心头上的一个重病。于是,第二日早朝,关于是否严惩粮商的事,户部尚书徐薇站出,神情严肃地分析道:“陛下,虽然您亲封了萧侍郎为工部侍郎,但粮饷一块应有户部所管。权量市籴(di),评估物价等都是户部的工作。萧侍郎未经上报就私自关押粮商,实在于理不合,望陛下将此事交由微臣重新受理。”
徐薇话音一落,户部的官员纷纷怒然出列,毫不留情面地弹劾萧晚资历浅薄,做事冲动草率不计较后果。而她本该是工部的侍郎,在不了解户部的工作内容时,就不该过分干涉户部的事务,替户部在粮饷上做出决策。
遭受众多指责和弹劾的萧晚,尽管处于危险的下风,却仍然面色淡然、临危不惧。环顾四周,仔细观察了一番,萧晚微眯了眯细长的双眼,目光锐利,嘴角微扬起冷笑。
半个月前,若非她三番两次规劝户部调度米粮,着手筹备赈灾,饥荒将比现在来得更快更急!现在,她们竟在女皇面前挤兑她办事不利,想将她从赈灾的第一线上撤下。其掩饰之心,昭然若揭,她倒要看看这些伪善之人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陛下,微臣认为不该将粮商们赶尽杀绝、过度严惩。因为,重责来京的粮商会使其他商贩深恐受罚,不敢千里迢迢,冒着危难运送物品来京城贩售。久而久之,京城里所有物品都会越来越稀缺。物以稀为贵,价格必定高居不下,而饥荒也会变得更加严重。”
刑部侍郎王岩一掀朝袍跪倒在地,主动请缨道:“臣愿意与粮商们交谈,劝她们乖乖与朝廷合作,望陛下给臣一次机会,臣一定不负众望。”
“王大人是刑部侍郎,想必对国法十分了若指掌吧。”见萧晚忽然出声,王岩一惊,不由望向了这位在群臣中不慌不乱、侃侃而谈的女子,心慌地咯噔了一下。
“国法第六十条明确规定,凡买卖双方意见不同,一方仗势强买强卖的;联合垄断价格,卖物时抬价,买物时压价的;与她人串通,迷惑欺骗对方以谋取利益的,都要处以杖刑,情节严重者按盗窃罪论处。”
一字一句将律法背出,萧晚冷眼望着跪倒在地的王岩,嘴角露出一抹兴味的笑容:“敢问王大人,我可有记错?”
被问住的王岩心头一跳,完全没想到萧晚竟将国法了解得如此清晰透彻。若依国法,萧晚所作所为完全占理,惩处力度合适让人挑不出一丁一点之错。
“天灾人祸,一直是天灾在前,人祸在后。这次辰州大旱,造成粮食欠收,灾民流离失所。这时,全国本该万众一心,齐力抗灾救灾,粮商们却趁机恶意哄抬米价,从中牟取暴利,行为举止令人发指。我依法严厉惩处这些奸商,各位大人却批判我自作主张,行为太过张狂,难道各位是在抗议女皇陛下制定的国法?还是说各位大人是在纵容罪犯?”
一时间,刚才弹劾萧晚的官员都有些懵然,纷纷惊慌地跪倒在地:“陛下,臣等并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没有,那我依法惩处奸商,究竟何错之有!”
户部尚书徐薇沉下脸,寒声道:“萧侍郎,这终究是户部所管!”
“徐尚书,粮饷一块的确是户部所管。权量市籴,评估物价也都是户部的工作。但有几点,在下百思不得其解,决定现在向您不耻下问。”况似恭敬地询问,萧晚脸上却冷意十足,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讥笑。“敢问大人,为何短短几日内,官仓竟变得无米可赈?那几百大袋白米究竟为何凭空消失了呢?”
徐薇镇定回道:“大部分米粮调度至外省救灾,而京城忽然涌入大量难民,才造成大米供不应求。”
“大人竟将所有大米都调度外省?”萧晚惊呼着,“大人身为户部尚书,怎么在大灾国难之时,做出这么冲动草率不计较后果的事呢?还是说大人早早做了其他的准备?”
官仓的粮食不可能这么快就赈济完毕,显然是有官员阳奉阴违,背地里与粮商勾结,把官仓的粮食暗地里倒卖给投机粮商,趁机哄抬米价,从中牟取暴利。
现在的状况与前世相差甚大,显然前世揪出的贪官仍是替罪的羔羊,真正贪污之人,这位徐薇徐尚书恐怕首当一冲,怪不得粮商们敢如此和朝廷叫板,因为整个户部都有可能和奸商勾结抱团!
“昨日我路过官道,看到赈灾的根本不是米粥而是米汤时,心里不由燃起一丝愤怒。禾尽槁枯,饥民无数。那些奸商竟仍为了自己的利益恶意哄炒米价,使得更多的百姓饱受饥寒交迫之苦,这样的奸商必须除之!”
萧晚大步出列,语声铿锵落地:“但令我寒心的是,今日早朝之上徐尚书和各位户部大人并未提出平抑粮价,赈灾备荒等多方面的建议,却是指责我越职插手户部公务,说我未经上报就私自关押粮商,实在于理不合。那敢问大人,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就处理粮价上涨的情况,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就惩处犯案的粮商?明明户部失职,为何不尽快补救,而是拖拖拉拉让我有机会越职惩处了粮商?!”
之前弹劾萧晚的话被原封不动地堵了回去,徐薇一时有些怒意。刚要反驳萧晚,谁知萧晚忽然朝她走来,森冷如刀的视线紧紧地注视着自己,浑身上下散发的凌人气势更是让她微微失神,不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她官居户部尚书二十余年,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孩给吓住了,甚至被她这张伶牙俐齿堵得哑口无言!
徐薇懊恼之时,萧晚已收起冰寒的目光,对着高座上的女皇恭敬地福了福身:“陛下,臣虽然越职干预了户部的公务,但为了维护百姓的切身利益,对私抬物价的行为应予以严惩。尤其是现在,应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才能真正杜绝暴利。所以,对于昨日的所作所为,臣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一丝一毫之错,反而认为身为臣子,应当为国效力,亲自带头赈灾。为此,臣愿意捐出三百袋大米,填补现在官仓的空虚。”
萧晚大言不惭说自己无措时,徐薇正找准机会准备反唇相讥,谁知萧晚的最后一句话竟让整个早朝都寂静了起来。诡计的静默后,是一片惊疑的哗然,就连一直看戏沉默的女皇都不敢置信地反问道:“萧晚,你要捐出三百袋大米?!”
“是。”萧晚抬头,认真地开口,“这三百多袋大米,臣愿意免费供出,只为平抑京城粮价,让那些预谋赚取暴利的奸商们血本无归!”
“好,很好!”目中流露赞叹之色,楚天悦不禁当着众臣面赞许道,“萧爱卿所言极是,朕也认为对于私抬物价赚取暴利的行为应予以严惩,而不是纵容与忍让!所以那些奸商们关得好!”
女皇陛下当众力挺萧晚,令户部尚书徐薇一时有些难堪,不由尴尬地垂下了脑袋,而楚天悦的下一句话更让她们所有人都喧哗了起来,嗡声四起。
“萧晚,对于灾情,你一直高瞻远瞩,让朕十分惊叹。而昨日你不畏艰辛寒苦,亲自带头赈粥,是众臣之表率。所以今日,朕决定封你为督赈官。日后,哪怕非工部事务,只要与赈灾有关,你都有权先做出抉择,再向朕汇报。”
楚天悦将萧晚安排进工部,原本就是为了让萧晚暗中揪出贪污之人。而萧晚成为工部侍郎的半个多月内,她一直派人悄悄地观察着萧晚的一举一动,发现她比所有人都积极赈灾,比所有人都有一颗赤胆忠心。所以督赈官之职,非萧晚莫属。
最让楚天悦不可思议的是,对于灾情,萧晚所说的话总能诡异地成真。当日,若她带领大军亲征南疆,那今时今日,东魏究竟又是怎样一副生灵涂炭的景象呢……?
这样想着,楚天悦不由望向萧晚,沉声嘱咐道:“萧晚,朕对你寄予厚望,望你不负朕之所托,圆满完成朕交由你的任务。”
楚天悦这番厚望的话语,令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微微变色。
徐薇心里虽不平,但仍恭敬地上前道:“陛下,户部没有第一时间严惩奸商,是臣失了职。现在,萧侍郎愿捐出三百袋大米,确实是解了饥荒的燃眉之急。只是光靠捐粮,萧侍郎就担任督赈官一职,似乎于理不合。望萧侍郎陈述下平抑粮价,赈灾备荒等多方面的建议,让臣等心服口服。”
这般说着,徐薇冷冷一笑,将萧晚刚才反问的问题全部反杀了回去。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5:01:00 +0800 CST  
在讨论如何劝输时,见萧晚渐渐博得了群臣的信任,身为户部尚书的徐薇更是不满了起来。萧晚提得多条建议,她自然都曾考虑并实施过,刚才在通商上落了下风的她,忍不住要在劝输上扳回一城,赢得女皇的信任。
“每年大灾时,户部都鼓励普通百姓加入赈灾抗灾的队伍中,也劝谕殷实之家尽力收养灾民,捐资救荒,共同抵御灾患。”觉得萧晚挑不出任何茬来,徐薇满满自信地说,“对于出资捐助受灾者的百姓,户部都有实行不同程度的奖赏。”
“徐大人考虑得十分周全。”萧晚望向徐薇,认真地赞扬道,“身为户部尚书,大人在劝输上,以身作则,带头赈灾,发挥了优秀的表率作用,是萧晚的楷模。”
见萧晚一反常态,当众地夸起自己,徐薇不禁扬起嘴角,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如今,一部分灾民被安置在工部简易搭建地四合院内,但外来的流民实在是太多,仍有大部分灾民露宿在京城城外或是大街小巷里,饱受着饥荒交迫之苦。听闻徐大人在城郊有一座空置的别院……”
在徐薇渐渐变色的表情下,萧晚微微一顿,忽而摇头笑了起来:“徐大人身为户部尚书,一直带头赈灾,收留一百灾民捐资救荒,自然是举手之劳之事,是下官多问了。”
这一刻,徐薇才知道自己上了萧晚的套了!
户部的确到处呼吁百姓加入赈灾抗灾的队伍中,但大部分官员只是呼吁呼吁,并非真的有所行动。连官员都不以身作则带头赈灾,如何带动百姓进行救灾呢?现今,除了一些富人为博名利,赈点粥散些财外,东魏整体救灾的积极性并不高。
“萧……”徐薇气得咬牙切齿,却偏偏无法反驳,只好在女皇微笑赞许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地开口道,“萧侍郎说得极是,微臣将东郊的别院空置出来,的确是安排无家可归的流民入住……”
原以为萧晚年纪轻轻、见识浅薄,根本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所以才想提前给这位新上任的“督赈官”敲敲警钟。谁知在朝廷上,自己不但被萧晚堵得哑口无言,但赔了一座别院!
徐薇心里一肚子的气,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萧晚在朝堂上高谈阔论重重赈灾备荒提议,有苦说不出。
“好,很好!”萧晚的小计谋自然逃不过楚天悦的眼,她环视一周,腹黑地笑道,“萧晚在灾情上考虑得较为细致周全,朕认为她十分有能力担任担任督赈官一职。不知诸位爱卿,还有其他问题要考校萧晚吗?”
这样镇定自若,对答如流的萧晚,让群臣再次刷新了对这位纨绔女曾经的坏印象,不由望着她的身影或赞赏、或疑惑、或不解。就连萧玉容都目瞪口呆,傻傻地望着这个完全变样的女儿,心里满是复杂的喜悦。
一直挑刺的徐薇不敢再度碰壁,只好微笑着恭维道:“萧侍郎年纪轻轻,聪明伶俐,见解非凡,让臣心悦诚服。此次救灾,有萧侍郎在旁督赈,必定如虎添翼,是百姓之福。”
萧晚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在朝堂上很好地表现了自己的才华。楚天悦十分满意,微笑地做了结词:“萧侍郎带头赈粥,捐出大米解了饥荒的燃眉之急;徐尚书宅心仁厚,收养灾民捐资救荒。各位爱卿定当以她们为表率,团结一致,积极救灾,共度这次难关!”
群臣齐齐躬身:“臣等遵旨。”
“退朝!”
那日早朝后,由于女皇的褒奖,大量的官员和杂役在京城各处搭起了数十个粥棚,开始架锅熬粥赈济饥民,知府更是出动了数千官差维持所有粥棚的秩序。
虽捐出了三百袋大米,但萧晚的大米远不止三百袋,其余的大米,她全部存放在夏记米铺里,让米铺的伙计按照往年三钱的价格贩卖给普通的百姓。虽然有利不图是个傻子,但哪怕是一点点,萧晚都希望自己能尽快压下这飞速高涨的粮价,在救济物资到来前,稳定住饥荒的市场,安抚饥饿的民心。
这日后,成为督赈官的萧晚,全权管理起了官仓,并按照户部赈粮的规矩,每日按户分发贫民和流民半斤米,并进行早中晚三次赈粥。明明身为督赈官后,无需亲力亲为,但萧晚每日每夜都为了各种琐事忙得焦头烂额。
见萧晚为灾情忙碌,想着各种赈灾的良策,夏问筠在旁默默相陪着,力所能及地帮着自己的妻主。除了萧家让出别院外,夏问筠也将娘亲接到了萧府,将夏家大院暂时让了出来,收留颠沛流离的灾民们。甚至在萧晚发赈时,在旁帮忙核收赈票,清点数量。
十月后天气渐渐转凉,尤其是夜间,冷风嗖嗖地刮着。夏问筠冻得唇瓣发紫,手也是红通通的,却仍然专心地数着赈票。萧晚瞧见,连忙将她冻得发红的双手握紧在双手间,一边紧张地呵着热气,一边运起内力用着自己暖和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捂着。
“筠儿,你都冻坏了,快去休息吧。”
被妻主暖暖的手掌紧张地握着,夏问筠的脸上立刻泛起了嫣红之色。冰冷的脸颊蹭了蹭萧晚的胸口,她扬着嘴角道:“妻主,不用担心,我没事……”
全身冰凉凉的,还要死鸭子嘴硬!萧晚心疼死了,连忙脱下外套系在夏问筠的身上,忧心忡忡地恐吓道:“大灾时常伴随着瘟疫,你若生病了,我如何是好?乖,回家……”
“妻主!”一听到瘟疫流行的夏问筠立刻吓得脸颊苍白,忙要阻止萧晚给她系衣服的双手。但夏问筠毕竟比不过萧晚的力气,见萧晚笑眯眯地给自己系好衣服,她自己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衣衫,夏问筠连忙慌张地扑了过去。
瞧着夏问筠小心翼翼抱着自己想温暖自己的可爱模样,萧晚促黠地笑了笑:“若是担忧我受凉,筠儿今日就早些回府休息吧。只要筠儿乖乖回府,我就把衣服穿回去。”
夏问筠嘟着唇不满地摇头,然而一摇头却看见一个似乎有些眼熟的身影。
“妻主,那人那人!”指着正在发赈处领粮的一名黑衣女子,谢初辰惊讶地开口,“今日,她好像已经领了一回米了……怎么又来了?”
每日领粮的灾民何其多,萧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此时顺着夏问筠的目光望去,她也完全记不清这名女子有没有领过,不由狐疑地抓了抓脑袋,说道:“筠儿,你是不是记错了?每日每户只有一张赈票,怎么可能有人领两次米呢……?”
“这人今日撞到了我,所以我有些印象。”夏问筠蹙了蹙眉,似乎也有些不解。“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
见萧晚的注意力完全在了那名女子的身上,夏问筠立刻解下外套,又迅速套在了萧晚的肩上。她拉着萧晚的手,漂亮的凤眸中闪着清澈的光芒:“妻主,夜深了,我们一起回府吧。”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5:11:00 +0800 CST  
“这流言怎么传的!夏姑娘明明不刁蛮,性格可温柔了!”一名百姓愤愤不平地说,“夏姑娘每次给我盛粥时,笑容都特别得温暖……特别好看……”
“蝗灾后无家可归,多亏了萧大人和夏姑娘收留我们……”
“萧大人捐出三百袋大米赈灾,远比那些唯利是图的奸商们好上千倍万倍!”
“是啊是啊,若不是萧大人和夏姑娘,现在京城的米价不知道会变得有多贵呢……”
听着外人赞扬着萧晚和夏问筠的美名,季舒墨站在巷角里,一时间口不能言,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滋味。
季家欠债八千两白银后,母亲一病不起。季家米铺和季家布坊分别被人收走,季家老宅暂时被抵出,恶令她们尽快还债,否则卷铺盖走人!
二姐和三姐日日为了谁对谁错争吵不休,大姐更是得知此事后,划清了界限,搬离了季府。
季家发生这些变故是季舒墨万万没想到的,而她更想不到的是,那曾经被她嫌弃鄙夷的萧晚,竟从一个人见人厌的大纨绔,蜕变成了京城里人人仰慕的大善人。
聪慧果敢、有勇有谋,这样胸怀大志之人,是她的妻主……
“舒墨。”季舒墨正发怔时,手腕忽然被人一拉,拽进了一个幽暗的小巷里。她跌跌撞撞尚未站稳时,耳边传来了一道温热熟悉的嗓音。
“别出声,是我……”
季舒墨眉头微蹙,伸手一推和楚慕青拉开了距离。
楚慕青见之,脸色微微一青,却仍耐着性子哄道:“舒墨还在生气?当日只是觉得舒墨为季家付出太多有些不值,所以语气重了些……”
在她被人责难时,楚慕青从不主动站出,如今竟马后炮地前来赔罪?!
知晓楚慕青一定找她就是有要事相办,季舒墨轻轻咬唇,默不作声。
说得口干舌燥的楚慕青,见季舒墨迟迟未出声,不由将一包药粉塞进了她手心里,道出了今日的目的:“这是一包泻药……”
得知萧晚成为督赈官后,名声鹤起,楚慕青气得食不下咽。愿想自己赈粥捞得好名声,没想到萧晚横插一脚,使得此次赈粥成了她成名的踏脚石!
“舒墨,你想办法下进夏家赈济的白粥里……让灾民们闹闹肚子……”
不甘萧家扬名的楚慕青咬牙切齿,心里恨恨地想:这些砒霜,必要让萧家和夏家救灾扬名不成,反而臭名远扬,让人痛骂!
季舒墨神色微僵,半响轻笑了起来:“这真是泻药?恐怕是毒药吧。”
楚慕青眯起眼,警惕地反问:“舒墨,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舒墨冷冷回道:“赈灾之事,萧晚根本不让我插手。下药一事,舒墨无能为力,还请三殿下勿要在大灾之时动这种卑鄙的手段。您与萧家虽有私仇,但萧晚这次认真救灾,这样的她远比殿下您偷偷摸摸的暗算品格高尚,受人敬佩。”
“季舒墨!”恶狠狠地抓住季舒墨的手腕,楚慕青寒声道,“你明明最讨厌萧晚,为何现在这么为萧晚说话,难不成你喜欢上她了?”
喜欢?
红唇轻吐着这两个对她来说根本不可能的字,季舒墨轻抬眼睑,声音低哑地开口:“我为萧晚说话,不是因为喜欢萧晚,只是因为赈灾是天下大事……”
“这真的只是泻药。”楚慕青辩解道,“舒墨,以前的你或许被萧晚真心宠爱,但现在的你在萧晚心中早已占不到一分一毫,夏问筠抢走了你的一切,你就这么甘心拱手让之吗?既然萧晚寡情薄幸,始乱终弃,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地念着她以前对你的旧情呢?这种时候就该果决,让萧晚真正下地狱!待萧家倒了后,我们……”
季舒墨脸色微沉,目光如冰:“殿下三句不离萧家倒台,对我又究竟有几分真情呢?若是殿下真的对我好,真的想要给我幸福,那就帮我还清季家欠下的八千两白银。”
“你!”楚慕青倒吸一口冷气,一时间哑口无言。
季舒墨见状,修长的手指紧紧握拳,复而又轻轻笑了起来:“若是曾经的萧晚,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我。因为,她喜欢我。”
就在萧晚努力平抑京城粮价时,新的赈灾政策也紧锣密鼓地实施了起来。
辰州内,虽有部分禾田被蝗虫吞噬,但整个蝗灾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下来,并没有出现大范围饥荒和瘟疫。而大部分逃亡至京城无家可归的流民们都被萧晚和户部工部的同僚们安置在郊区临时搭建的简易房屋内,或分别收留安顿在各自空置的别院里。
由于辰州等地灾民数量十分庞大,此次,户部采取了萧晚提到的以工代赈的政策进行赈灾。次贫级的年轻外子并未如往年一般直接救济,而是安排了开垦荒地、兴修水利等工程增加就业,并且规定只有劳作的外子才能获得相应的赈济钱物。
最初,虽有外子表达不满之情,但出人意料的是,大部分百姓却十分支持这条新出台的政策,认为自己既然四肢健全,的确不该完全靠着国家或者他人救济,自己也该在大灾之时为修复家园出一份力。
于是,这一系列新措施虽是刚刚出台,却在短短十几日内,有效地振奋了灾民们前段时间萎靡不振的心情,更渐渐稳固了动荡不安的朝政。
但,这十几日的赈灾看似顺风顺水,萧晚却在赈粮时发现了一些弊端,就是有人三番两次地重复领米。
经夏问筠的那次提醒后,萧晚认真地关注了起来,果真发现某几日,这名黑衣女子又来领了两次米,她没有当场将其扣押下来,而是暗暗跟踪,发现这名黑衣女子根本不是贫户,却冒用贫户的赈票领米,而且手握多张极贫的赈票!
粮食原本就稀缺,竟还有人钻这种漏洞,萧晚气得火冒三丈,却没有当场扣押逼供,而是不动声色在官仓里盘查起了库粮和贫户名单,第二日更是抽对查验了一些灾民户口。然而不查不知道,一查竟发现舞弊现象远比想象的严重。
明明该是极贫的户口竟是分发次贫的米粮,明明连贫户都挨不上边的,竟拥有着极贫的赈票!一大部分户口该赈的数目与实际分发的赈票不同不说,竟还有次贫外子不想以工代赈,而假冒极贫的灾民!
在暗中抽查几日后,萧晚迅速将自己查到的结果汇报给了萧玉容。
“母亲,孩儿发现户部拟定的发赈章程有着明显的漏洞。”短短几日就查到了舞弊现象,萧晚不敢想象若自己继续追查,这背后究竟会查到什么,或许前世查到的真相只是凤毛菱角,真正贪污之人远比那几人贪得更多,所在的官位更高。
她蹙着眉,沉声道:“这几日不断有刁顽之辈冒领赈粮,恐怕户部有官吏虚报灾情,暗中污克扣赈灾之粮。甚至于之前官仓缺米,孩儿也认为是有官员与奸商勾结,倒卖官仓赈粮。只是这些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孩儿怕贸然禀告陛下会打草惊蛇,甚至会让她们有所警惕,反咬一口……”
翻阅了一遍萧晚抄录的名册,果真见贫户名单上有着不少错漏。萧玉容沉思半响,认真道:“晚儿,你是陛下任命的督赈官,既然觉得户部有人贪污,就要继续追查下去。只是母亲认为,京都毕竟是天子脚下,贪污舞弊之人必会谨慎,若想真正查出确凿的证据,恐怕要从辰州等灾地入手,才能了解具体真实的赈灾情况。”
萧晚眼睛一亮,豁然开朗道:“只要追查出官仓赈给灾地的具体粮食数量和渠道,再盘算官仓原本的粮食,就有证据指证户部有官吏与奸商勾结,倒卖官仓赈粮!若能从那四位奸商口中套出具体真相,这样人证也有了!”
见萧晚再度志气高昂,萧玉容拍了拍她的肩,认真地开口:“晚儿,母亲相信,如今的你已非昔日的你,任何决定都有自己的考虑。所以,不用犹豫,放心大胆地查下去吧,无论查到谁,哪怕官位比娘亲高,娘亲也会帮你担着的。无论何时,都不要担心自己势单力薄,整个萧家都是你的后盾。”
这番信任的话语让萧晚心中钝痛。前世自己的不孝和愚蠢,历历在目,令她不禁泪目。
“谢谢娘亲,孩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当晚,萧家的人立即兵分三路。萧晚手底下的十人全部被萧晚派去保护起了夏问筠,一路前去灾区调查详情,另一路监视起户部所有人的动向。
五日后,萧晚收到书信,证实户部赈出去的粮食的确缺斤短两,明明从京城运出的赈粮足有两千石大米,但实际到达每个灾区的总和竟只有一千五百石大米!另有五百石大米行踪不明!
而王燕曾说,她们有三百多袋大米,假设一袋大米两百斤,三百多袋即是五百石!
数量几乎吻合!
更让萧晚意外的是,王燕竟是刑部尚书王岩的远方亲戚。如此一来,王岩在朝堂上主动请缨要求审问王燕的举动就变得蹊跷了起来,而早就得知王岩与楚慕青狼狈为奸的萧晚,更是猜疑了起来,暗中污克扣赈灾之粮的是否就是楚慕青,还是另有其人?
忽然,计上心来,萧晚拉住萧玉容的手,激动地说:“娘亲,我有一计能从奸商口中炸出真相!望方尚书能再帮我一次!”
阴冷的刑部大牢内,四名被关押一室的粮商衣衫褴褛、神色萎靡不振。萧晚仔细观察过,这四名粮商中,王燕是她们的主心骨,所以萧晚故意在她们一头雾水中,命两位狱卒将这位老奸巨猾的商贩压出了牢房,还将一名披头散发、况似昏迷的女子关入了她们隔壁的牢房。
被关在大牢里十余天,又被挨了三十大板,其他三名粮商的身心已达到了极限。一被分开审问,又见王燕被粗鲁地拉出牢房,各个都有些忐忑和惶恐。
因为她们知道,王燕在刑部是有后台的,所以这些日子,她们闭口不谈,就是等着王侍郎想办法救她们出去。
“你们可是在等王侍郎为你们说请?”在三人惊恐的目光下,萧晚冷冷开口,眸光冷若冰潭,“不必等了!王岩现在就关在你们隔壁的牢房里。”
三人一惊,纷纷望向披头散发的女子,果真见到她这一身穿着正是刑部侍郎的装扮!不由惊慌喊道:“王侍郎,王侍郎!”
扬了扬手中一张按了红手印的罪状,萧晚冷冷笑道:“王岩已经坦白交代了一切,并且签字画了押。现在方尚书正在审讯王燕,很快会将你们与户部勾结,倒卖赈粮的事调查得水落石出。按照国法,哄抬粮价者坐牢一年,但你们涉嫌舞弊贿赂,将按照罪名轻重判处七年至二十年的刑期!”
见萧晚准确无误地指出了她们倒卖赈粮的事实,而她们的救星也被扣押入狱,三人立刻慌了神,脸色煞白地哭求道:“大人,是王燕说饥荒将至,户部和工部已经暗中筹备赈灾,我们才大量囤粮,哄抬粮价。”
“囤粮,还想撒谎?!”萧晚双眼危险地眯起,三名粮商一个激灵,抖抖索索道:“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她所指的粮食是赈粮,是王燕说,她在户部和刑部都有认识的人,这是一次大赚一笔的机会,我们才入伙的!”
“主犯是王燕,求大人从轻发落啊!”
“萧大人,我们错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萧晚轻抬眼睑,淡淡道:“陛下仁慈,对于坦白从宽者都会从轻发落。现在,你们若将自己的罪状一五一十地写出,或许陛下见你们认罪态度甚善,又是从犯的份上,给你们一次重新改过的机会,并从轻发落。不过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你们的认罪书上有任何造假,将从严惩治!”
“是,是……”三人惨白着脸点头,仿佛萧晚的一句话可以随便左右她们的生死。
按照认罪书上所示的地址,刑部官差在一座大宅中搜查到了粮商们暗藏的三百袋大米。除了高价卖出的少许,还剩下四百多石左右。而大米所套的袋子上印着红色的官印,确实为户部用来赈灾的麻袋。
之前,她们四人一直一口咬定自己的大米是从他省购买而来,因为通关的赋税特别高,所以一时贪心才提高了粮价。现在被其他三人揭穿了真相,又被搜出了物证,被定住穴道的王燕脸色青紫,却偏偏怒骂不出一句话来。
在王燕面前复读了一遍三人的认罪书,萧晚在她面如死灰的菜色下,冷冷追问:“王燕,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你可认罪伏法?”
以为王岩早已落网,王燕跌跪在地上,恹恹地招了供。
谁知,她刚在认罪书上签好字画好押,倒在牢狱里的“王岩”忽然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她伸了伸懒腰,理了理披头散发的长发,嫌弃地说:“主子,这牢房又臭又脏……你这衣服可得多洗洗了……”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5:12:00 +0800 CST  
女子陌生的声音让王燕脸色煞青,而说话之人已经一边蹦跶出了牢房,一边撕掉了脸上的易容面具。
一张清秀的面容赫然露出,正是萧晚的得力丫鬟画夏。
“你,你!!!”王燕瞠目结舌,其他三名粮商更被惊得不知所措。
微微弯起唇角,萧晚腹黑地笑着:“王岩被方尚书派出去了,这件侍郎外袍是我的官服。现在,你们的认罪书已有,人证物证俱全,这次贪污舞弊的事件,她难辞其咎,必将落入法网。”
王燕气骂道:“萧晚,你骗我们!你这个阴险小人!”
“骗?!阴险小人?!”萧晚目光一冷,一甩衣袖逼近王燕,声音骇然地逼问道,“真正阴险的小人不正是你们吗!,天灾之时,竟贿赂官吏倒卖赈灾的粮食,不但哄抬粮价赚取暴利,竟还趁机对百姓进行搜刮,敲诈朝廷!像你们这样阴险贪婪的奸商,诛杀也不为过!”
原是让萧晚调查工部一案,谁知萧晚竟先查出了赈粮上的漏洞,可想而知朝廷之上,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的官员何其多!
楚天悦不禁勃然变色,拍案怒道:“徐薇,这是怎么回事!不仅赈粮被倒卖,连分发的赈票都是各种出错!身为户部尚书,你究竟如何管理户部,为何会出现此等贪污舞弊的现象!”
没想到萧晚竟暗搓搓地调查了官仓和赈票,徐薇吓得跌跪在地,急急道:“陛下,臣会彻底严查户部,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陛下。”萧晚忽然出声,打断了徐薇的辩解,“现在,户部在发赈上采取的是按户付给。只是具体如何赈灾,每户人家所赈的数目却从未公告。户部究竟如何核实灾民户口,如何划分极贫、次贫等级,似乎都未有查灾委员按户查明应赈人口,更未有人上级官吏进行抽对查验,才会出现今日多种舞弊现象。”
萧晚话音一落,群臣皆肃然,她的话不仅当众指责起了户部,更是直戳赈灾中的利害要处。
楚天悦微蹙双眉,认真询问:“爱卿可有防弊之策?”
萧晚躬身上前:“臣认为防弊之法有尽,而舞弊之事无穷。要想真正杜绝贪污腐败,防止刁顽之辈冒领赈粮,又为了防止官吏虚报灾情,暗中污克扣赈灾之粮,应改革户部新的发赈章程,将赈票计为两联。”
两联的方法是萧晚在不经意间看见夏问筠用三栏记账法记账时,忽然豁然开朗,想出了一条计策。
“赈票应在查灾委员按户查明应赈人口时,即在赈票上填明灾分、极次、户名、大小口数、应领粮数等,一联发给灾民作为领赈依据,一联留底以备核查。地方审户完毕后,上级官吏均应抽对查验。只有抽查无误后,才能放赈。如有查出冒填者、临赈不到者、现可谋生糊口者,即行删除。”
东魏的腐败现象已有数年之久,萧晚心知肚明,赈粮赈银必是她们大贪的一块肥肉。所以这次,女皇陛下既然命她为督赈官,她绝对不会再给她们机会为所欲为,而是从源头紧抓,防止短少克扣。虽难绝贪污中饱,但至少绝不让她们称心如意!
“防止冒领,臣还认为应在每次发赈后,于赈票上加盖第几赈发放戳记,赈济底册内也加盖戳记。每次发赈时,必须有司官亲临,更需督赈官进行现场监督。放赈后,更 需将赈粮数目、户口、姓名、月日刊示公告,以求百姓监督。若公之于众的赈灾情况有造假行为,百姓应有权去都察院状告。”
竟然让百姓监督?!
群臣左右相觑,皆被萧晚大胆的改革惊得默不作声。
楚天悦神色肃然,语声铿锵有力:“萧爱卿所言甚善!两联备案的确方便抽查效验,在赈票上填明一切也能防止他人虚报冒领。今后,户部赈粮就按萧侍郎拟定的章程发放。各位爱卿必须谨记,发赈过程中,凡有官吏治赈不力、或贪污克扣者,均以贪腐渎职之罪,从严惩治,不得有怠!”
“臣等遵旨。”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5:13:00 +0800 CST  
第74章 声名鹤起的萧晚
十月中旬,大批商贩因免税政策齐聚京城,南方调运的赈粮也陆续达到填补了官仓。在一系列政策的影响下,粮价再度跌落,回到了五钱左右。
在刑部大牢里服刑的四名奸商,处心积虑地想等着朝廷无米救灾时,可以狠赚一笔,谁知这次不但血本无归挨了板子,还因涉嫌舞弊贿赂,坐牢整整二十年,没收所有财产!
只是在刑部判决时,萧晚认为,让她们在大牢里浪费粮食实在是太便宜她们了,所以向方正清建言,与其将她们关押在大牢里服刑,还不如奴役她们去开垦荒田,干苦活干粗活。
对于肥胖的粮商们来说,让她们在大太阳底下耕地暴晒简直要了她们的半条老命,更何况一路上,她们不断遭受着老百姓愤怒的咒骂声和嫌弃鄙夷的目光。
受苦受累地干着二十年的粗活,这才是对她们亵渎米粮最合适的惩罚。
同样牵涉贪污赈粮的刑部侍郎王岩,被革职查办。因贪污舞弊为重大案件,王岩被交由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组成的三法司联合审理,将深入调查此次案件的前因后果。
户部尚书徐薇和户部侍郎季晓风因管治户部不利,被同样接受审问和调查。
王岩被三法司联合审理的消息,对于整个朝廷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从牵扯贪污赈粮的户部官吏,至各级州县官员,一个个都惊恐万状、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王岩一招,将自己招供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官员都夹紧尾巴做人,完全没人敢在这时在赈灾上动些贪污受贿的小心思。
王岩被捉拿后,最慌张的莫过于楚慕青。望着日益声名鹤起的萧晚,她气得咬牙切齿,愁得食不下咽,怎么都没想到,萧晚成为督赈官后,竟会暗中调查贪污舞弊的事,更没有想到,她居然能调查到了与赈灾完全不相关的王岩头上!
她原本的计划,是想趁着大灾之时,以赈粮捐物之名博得乐善好施的好名声,甚至重振锦绣衣阁。哪想到萧晚棋高一招,不但假惺惺地赈了粮得到了百姓的拥护,竟还斩断了她的左膀右臂。
更让她头疼的是,连一向鄙夷憎恶萧晚,对她言听计从的季舒墨,此次竟一反常态地为萧晚说起了好话,那神情语态让楚慕青怎么看怎么膈应,更被她的八千两白银堵得当场语噎,难抑胸中滚滚燃烧的愤怒。
明明又蠢又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还自喻为京城第一才女!竟还想利用她还清季家的债务,简直是白日做梦!
浑身上下突然迸射出一股强烈的唳气,楚慕青冷冷一笑,幽深凌厉的眸底闪烁着冷冽的算计。
既然季舒墨已不被萧晚宠爱,那就完全无用了,她又何必多花心思在这个没用的人身上。
现在的夏问筠,才是萧晚致命的弱点!
因这次差点闹了饥荒,楚天悦在聆听多方意见后,认为储粮备荒十分重要关键。于是,在草拟了议案后,东魏国建立了全新的仓储制度。
楚天悦更是在一个月内不断地颁布新的法令,奖励垦荒,鼓励植树造林,以及大力推广耐旱的占城稻和番薯等抗旱耐涝高产的粮食作物。
在重视起农业的同时,朝廷对灾区实行了不同程度的蠲(juan)免、减征及缓征赋役。除免征田租外,还免征耕地附加税、戍边代役钱、人头税等等。
两位皇女更是带着赈粮物资,亲自去重灾地慰问灾民,安抚孤寡,资助贫困,使得整个动荡不安的东魏国渐渐从惊慌的灾情中振作起来,重建起了家园。
与此同时,以工代赈的政策施行一个月后,羸得了朝廷上下一致的认可和称赞之声。行善之道并非是大量捐款捐财,这样只会让有劳力的灾民养成依赖贪婪的坏习惯。
而以工代赈的政策在救灾的基础上,既给灾民们新的工作机会,重拾了自立的能力,又为国家开垦荒地、治理河患、修筑海塘等防灾工程提供了良好的劳动力。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众人对萧晚刮目相看的同时,百姓也并未像前世一般怨气冲天,对皇室和朝廷治赈不利生出诸多埋怨和不满,还是在萧晚的带动下,彼此救助共同赈灾,一步一步地拨开了阵阵阴霾,瞧见了希望的温暖。
萧晚获得民心的同时,数十名清水县的百姓同前世般千里迢迢地赶赴京城,但这次不是请求方正清重审此案,而是哀求萧晚为县令穆宁言主持公道,平反冤屈。
在户部的两个月内,萧晚暗中派人监视王丹,并在与她的相处中收集到了不少铁证。
于是,在掌握了工部都水清吏司王丹贪污赈银、收受贿赂、官工相互勾结等多项罪证后,萧晚于十月中下旬将罪证上呈给了楚天悦,并在同时弹劾宁州知府于悦、长洲府通判胡穆、襄阳府通判季文启、黄安知县李讲、长阳知县姚尚实等十余人贪赃枉法,在治理河道时偷工减料,谎报灾情,置国计民生不顾。
在众官员都以为萧晚会先整顿户部时,萧晚却是先平反了清水县县令贪污一案。而此案涉案人数多达数十名朝廷官员,不仅惊怒女皇,更是震惊朝野。
根本没想到自己眼中的草包女竟在两个月前就盯上了自己,将自己与宁州知府于悦互相通报的信件全部上呈给了女皇。她更没想到楚天悦根本没有对穆宁言斩立决,以至于一时松懈被萧晚揪出了罪证。
在大理寺和刑部一连串审讯后,王丹面对确凿的证据供认不讳,道出了自己身为钦差大臣治理河道时中饱私囊,贪污赈款,甚至与于悦等人一同污蔑穆宁言贪污受贿,妄图以此逃脱罪责。
为中饱私囊,谎报灾情,偷工减料,使得河防松弛,水利失修,河道梗阻,诸河频频漫口决口,造成数十万人受灾,数万人流离失所,保守饥寒交迫之苦,简直是滔天大罪!
楚天悦怒不可遏,当即下旨将重犯王丹和于悦两人抄家斩首,其余涉案官吏杖责一百,服刑二十年开凿运河,禁子孙做官。
被冤入狱的穆宁言,终于再度重见了光日。面对救命恩人,她感激不尽,不禁双膝跪地,向萧晚行了一个跪拜礼:“恩公,谢谢您帮下官平反了冤屈。当日,得知钦差大臣来治理黄河水患,原以为能状告于悦贪污受贿之罪,谁知她们竟是一丘之貉!官官相护,互相包庇,竟用莫须有的伪证坐实了我的罪证,甚至还欲将我屈打成招。”
想到那段黑暗被折辱的日子,穆宁言咬牙切齿,不禁道:“多亏了恩公让我有了一线生机。今后,下官愿意结草衔环,听候差遣,来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被穆宁言一口一个“恩公”地喊着,萧晚脸颊微红,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毕竟,即便她不插手此案,这个案件也会在一个月后水落石出。而穆宁言廉政爱民,一心一意地努力治水,更会在日后开凿和疏浚运河上做出卓越的成绩。
这样想着,萧晚敬重地扶起了穆宁言,认真道:“穆县令,您别一口一个恩公地喊了……这恩情,萧晚愧不敢当。所以大恩大德不必言谢,只望穆县令能帮在下一个小忙。”
见萧晚不矜不伐,功成不居,穆宁言不禁对谦逊礼让的萧晚印象更佳,连忙点头道:“不知下官能帮上萧侍郎什么?您但说无妨。”
“关于黄河水患问题。这次朝廷决定疏浚黄河下游清江浦至云梯关河道,使洪水得以畅流入海,并开通一条新运河直达京都,将黄河之水引入其中,缓解黄河周边地区洪水泛滥的疫情。”
见穆宁言听得入神,萧晚掏出一张图纸,指着几处要塞道,“开凿运河的提案已经通过,从哪里到哪里开通也有了些许眉目,但京城官员对黄河地势完全不熟,现今十分急需一名熟悉黄河水势地势的官员一同参与探讨,帮忙指点迷津。不知穆县令可否愿意……?”
“开凿运河?”穆宁言反复沉思着萧晚所言,忽然一拍大腿欣喜道,“萧侍郎,此计甚善!不知是哪位高人想出了如此妙招?可否帮忙引荐一番?”
前世提出议案的即是穆宁言,萧晚清咳了两声心虚的没有作答,倒是一旁的画夏骄傲地昂首:“当然就是我们家主子啦!我家主子还是在科举上想出的呢!”
这一刻,穆宁言望着萧晚的目光更是闪烁着万般星辰,她握住萧晚的手,激动道:“下官同样认为,光是加固河堤只可指标,唯有疏通洪水才可治本。这事下官沉思多年才茅塞顿开,没想到大人年纪尚轻,竟未到黄河,就有如此良策,大人简直……”
穆宁言已是二十有七,如今屁颠屁颠地跟在萧晚,那崇拜之情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萧晚在心虚的同时,连忙将穆宁言拉人了开凿运河、抗洪救灾的大队中,将工部的不少任务分了出去。
穆宁言虽是七品县令,但由于她勤谨有才干,在短短几日内,便埋头将黄河地势水势的大致分布描绘而出,更提出了打坝淤地和引黄淤灌的两种方案,令楚天悦刮目相看。
在考察了穆宁言半个月后,楚天悦见这位清水县令当真廉政爱民,尽责敬业,不由遵从了萧晚的提议,破格提拔她为钦差大臣,赶赴黄河地区负责治水事宜。
两场贪污舞弊案在全国上下引起了很大震动,萧晚的清誉不胫而走。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5:19:00 +0800 CST  
于是,每当萧晚出府时,众人一瞧见她,不再像前世般惶恐不安地惊慌逃离,各未婚内子吓得闭不出户,而是萧晚走到哪,就有一堆百姓跟到哪。
不但有敬佩萧晚才学想要拜她为门生的年轻外子,更有一堆年轻未婚的小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在萧晚面前晃来晃去,时不时地朝她扔着手绢。
虽有夏问筠和季舒墨两位夫人,但萧晚现在并未有正妻,甚至还未有侧珺,众内子不禁觉得自己尚有机会,让媒婆拿着自己的画像来萧府牵线搭桥……
明明曾是京城内子心中最不屑的外子,如今竟成了所有人心中的香馍馍!众内子完全没想到,只怪自己当初有眼无珠,没发现萧晚的好,否则像夏问筠一样逼婚也好啊!
赶走了来府的媒婆后,被围追堵截的萧晚东逃西窜,终于平安地来到了萧家别院。自从萧家别院和夏府安置了无家可归的流民后,夏问筠都会在午时来两处赈粥。此刻,当萧晚赶到时,一眼就瞧见她和五位女子正躬身熬煮着白粥,阵阵清淡的香气溢出灶房。
“这粥好似有些淡……”轻尝了一口白粥后,夏问筠微微蹙眉,对着身边的昭儿吩咐道,“昭儿,再加些黄豆和青菜吧。”
想到那些如狼似虎、花枝招展的内子们,再瞧瞧温柔娴淑、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夏问筠,萧晚心中漫起一股子的自豪和幸福,连忙对灶房中的其他人做了一个噤声和离开的手势。
见黄豆和青菜撒进了白粥里,夏问筠拿起大勺准备搅匀,谁知却被人从背后抱住,整个人都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暖暖的体温温暖肌肤,带着一股淡淡好闻的香味,熟悉得让夏问筠微微眯眼,忍不住深深嗅了几下。但很快,她脸色一变,微微赌气道:“不是有媒婆带着画像来萧府吗?妻主这么快就看完画像了?”
这几个月萧晚一直忙着赈灾,好久没有这么抱着夏问筠,忍不住享受地蹭了蹭这具暖暖柔软的身躯,将脑袋搁在了她的颈间。
“的确有很多画像呢……”
“妻主都、都看了吗?”想到外面萧晚成为香饽饽的传闻,夏问筠立刻口吃了起来。她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袖口,清澈的双眸不安地转着:“那些小姐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各个都是极好的……妻主,你可有中意的?”
萧晚斜睨着眸光,摇着头道:“都是丑八怪,没啥好看的,我全拒了。”
夏问筠听闻眼神一亮,但又醋意满满道:“最近,方尚书的三小姐和妻主走得很近。若是妻主喜欢方小姐,可以……”
见夏问筠的小嘴嘟得满满的,明明在意的要死,却偏偏违心地说着反话,萧晚不由扑哧一声,亮晶晶的眼睛含着笑意。
她耐心地解释:“方小姐喜欢的是穆宁言,让我帮忙寄书信呢。”
见自己怀疑错了,夏问筠脸一红,不由得低下了头。
萧晚揉了揉她脑袋,轻声开口:“那些人,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完全比不上你半点好。”
听见这话,夏问筠一颗心狂跳了起来,眼睛褶褶发亮。她有些不敢置信,又有种难以言述的心情将她这几日因流言蜚语而不安的心忽然填得满满的。
粉粉的脸蛋微微扬起,绽放开一抹温软的笑容,梨涡浅浅。黑亮的眼眸如同两颗水灵的葡萄,又如同朝露一般干净、明澈,让萧晚的心一瞬间柔软了下来。
她忍不住吻上了这双灿烂的双眸,心里满满是疼惜:“筠儿,这些日子,让你陪我一起赈灾,真是辛苦你了……现在灾情已经控制下来,我不必每日去工部或户部值班,可以多多陪你了。”
萧晚的手滑过夏问筠的背脊,轻轻地来回轻抚。夏问筠只觉得背后的肌肤象是燃烧起了一阵火焰,炙热却又让人心动。
“妻……”她微微抬头,腰身却是一紧,被萧晚猝防不及地含住了耳垂。
温暖的舌尖轻轻滑过,传来一阵湿润麻痒的电流,激起夏问筠心底一片涟漪。白玉的脸颊不由漫出一股诱人的嫣红,像一朵盛开的花。
怀着怦怦直跳的心情,夏问筠在萧晚一脸偷腥的窃喜下,忽然扬起了脑袋,准确无误地噙住了萧晚的唇瓣。在她错愕的表情下,温柔地缠眷在了一起,加深了这个漫长的吻。
这几个月,萧晚为了平灾早出晚归,两人除了一起赈粥,根本没有亲密的时间在一起。
她想妻主,非常得想……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夏问筠的吻十分的轻柔,就像一根柔软的羽毛在萧晚心上轻轻拂过,引起阵阵悸动。
见夏问筠强吻自己后,红着脸颊在她怀里急促地呼吸,萧晚半搂着她柔软如棉的身躯,故意在她纤腰上捏了一把。
“筠儿这么主动,是在勾引我吗?”
夏问筠缓过神来,见萧晚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羞怯的感觉立刻浮上心头,连忙心虚地解释:“我只是想亲亲妻主……”
“只是想亲亲吗?”见夏问筠红着脸狡辩的样子,萧晚低低一笑,又撩起她柔软的发,小心翼翼地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筠儿,三个月早就过去了呢……”
暧昧的话语听得夏问筠一阵失神,心脏忍不住跳漏了半拍。
而就在这时,季舒墨忽然闯入了灶房,脸色苍白地喊道:“妻主!”
正甜甜蜜蜜调戏小白兔的萧晚,蓦然一惊,只见季舒墨急匆匆地朝她们冲来,一把拉住了自己的袖子,未语泪先流。
此刻,她真想把这个破坏情调的人一脚踹出去。
“妻主……”季舒墨哽咽着声,抽泣道,“求妻主救救母亲吧……”
萧晚搂着脸红红的夏问筠,神色不爽地反问:“她怎么了?”
“家里搜出了大量名贵古玩和贪污罪证。各种证据指明,说母亲参与了这次赈粮倒卖的事件,说母亲是罪魁祸首……要判她斩首……”
原本心不在焉的萧晚,神情忽然一僵,凤眸危险地眯了起来,泛着一股冰寒之光。
愚蠢的季晓风自然不可能是这次贪污舞弊的罪魁祸首,显然是有人故意将季晓风推出,当替罪羔羊!她绝不能让贪污的真凶逍遥法外!
拉着夏问筠的手低声嘱咐了一番,萧晚依依不舍地说:“我去一趟大理寺和刑部。”
“嗯,妻主一路小心。”
萧晚急匆匆地离开后,一直低头啜泣的季舒墨,缓缓抬起了头。她轻轻瞥了一眼仍沉浸在甜蜜中的夏问筠,眸底充满了怨毒之色。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5:20:00 +0800 CST  
第75章 毒计
“夏姑娘,听说萧大人还未立正妻。现在好多媒婆去萧府,不仅有递画像求选的,还有递生辰八字求娶的,你可要努力点啊!莫要让她人有了可乘之机!”
“是啊是啊,早日怀上一个小小姐,萧大人定会立你为正珺……
——那些人,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完全比不上你半点好。
——筠儿,做我的正妻吧。
胸口的玉佩暖洋洋地散发着热量,夏问筠的脸红着,羞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个季舒墨自喻什么京城第一才女,我看那季家不是什么好货,不仅言而无信,欺诈顾客,还贪污救灾的赈粮!萧大人可别立那位为正珺啊!
“那只是季家,季小姐不是这样的人……”某些灾民小声抗议着。
“什么叫那只是季家,季舒墨不就是季家的么!这几个月,萧大人和夏姑娘努力赈灾,劳心劳力,谁知那季家竟然以权谋私、徇私舞弊,简直辜负了大人的一片苦心……若是害得大人受到牵连,她难辞其咎!”
“季小姐同样不知情,她是无辜的……”
站在走廊尽头,季舒墨脸色阴沉地望着夏问筠给灾民们布粥的场景。站于人群之间的夏问筠,明明穿着一袭非常普通的天青色长裙,却莫名得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她唇角带着笑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澄澈明净,渲染着阳光的颜色,又似闪着点点细碎的星光。
明明样样不如她的夏问筠,却让所有百姓们热情地围转在她的身边,畅快地谈天说地,还对她评头论足了起来。
好你个夏问筠,不仅假惺惺地作秀博取好名声,竟还到处败坏她的名声!
清冷的眼眸不由地微眯了起来,被孤立在外的季舒墨,整张脸黑得好似能滴出墨来。
这时,一名青衣女子急匆匆地赶来,惊慌失措道:“夏姑娘,萧大人在赶去京区时,马车突然失控冲出了官道!”
一想到萧晚浑身是血的样子,夏问筠一惊,腾地站了起来。雾气在眼眶里转着,她紧张地问:“妻主现在在哪?云姑娘可在妻主的身边?”
女子微微一怔,但很快答道:“萧大人撞伤了脑袋,昏迷不醒,云姑娘会些医术,已经为大人包扎止血了。现在,萧大人就在郊区的一所民宅休养着,不停地喊着您的名字……夏姑娘,您快去看看吧!”
夏问筠毫不迟疑,急急道:“劳烦姑娘带路,我想尽快到妻主身边!”
见夏问筠上了一辆马车焦急离去,季舒墨站在阴影里,嘴角微微一扬。墨眸寒烟笼罩,透着一阵冰寒的杀气。
“之前说得那么道貌岸然,没想到为了除掉夏问筠,你倒是挺狠得下心的。”
见楚慕青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的身旁,季舒墨阴沉下脸:“我已经将萧晚引开,又布了局引夏问筠上钩,你的计划真能成功?确定今日之后,夏问筠会彻底消失?!”
楚慕青冷冷勾唇:“萧轻如对萧晚有着刻骨的仇恨,我不过是派人添油加醋地说了几句,她就对萧晚起了杀心,暗中找起了山贼欲要刺杀夏问筠和萧晚。”
“萧晚会不会怀疑什么?”季舒墨谨慎地问。
“哪怕被发现,主谋也是萧轻如。萧晚如何都查不到我们的头上。”
既然萧晚这么宠爱夏问筠,她就让萧晚眼睁睁地瞧见自己心上人被人凌辱的惨状……与萧轻如正式决裂,最好能一怒之下杀死萧轻如!这样萧晚就背上了弑妹的骂名!让萧玉容痛不欲生!
楚慕青眯着眼,阴森森地笑道:“这一路上,为了以防萧轻如失败,我另埋伏了十余人见机行事。夏问筠身边不过只有两名护卫和一名婢女保护,如何抵挡得住我布下的天罗地网。这一次,她死定了。你就在府上等着好消息吧……”
虽然知晓楚慕青心怀不轨,最终目的是想铲除萧家,但在除掉夏问筠上,季舒墨按耐不住心中的不甘和愤怒,和楚慕青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只要这碍眼的夏问筠一死,萧晚定会像从前一样,继续宠爱着她!
被贬去别院闭门思过的萧轻如,眼看着三个月就要过了,自己可以回萧府重掌大权。谁知,萧晚忽然将一群又脏又臭的流民们安排进了夏家别院。不仅和她们同吃同住,还让她干起了杂活?!
她堂堂萧家的二小姐,竟给这些难民们布粥?!
好不容易忍过了别院又脏又臭的日子,萧轻如再度回到萧府大院,发现自己手下的铺子竟被萧晚收得一干二净,那些曾经拥护自己成为家主的长老亲戚们,如今都墙头草地倒向了萧晚,对她赞不绝口。
以至于萧轻如满怀信心地想要重掌大权,却发现自己手中一点权力都没有不说,一回府还被下人们指指点点、目光鄙夷,而萧晚竟因赈灾名扬京城,人人称道,她气得肺都炸了!
遭受各种冷落的她,心中狠狠发誓,定要让萧晚和夏问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以泄心头之恨!
而萧晚一死,她就是萧家唯一的继承人!
怀着这样仇恨的心理,萧轻如暗中筹谋起了刺杀萧晚和夏问筠的计划。经过几日认真的观察,她发现,这几个月京城流亡着成千上万的难民,而郊区更有大批山贼劫匪,趁着大灾动乱时打劫勒索、谋财害命。
这简直是刺杀萧晚和夏问筠的大好机会!
当即,萧轻如买通了一批山贼埋伏在了夏问筠回府的路上,准备先杀了夏问筠再刺杀萧晚。让夏问筠这个小贱人好好尝受一番被人凌辱的痛苦!再趁着萧晚痛不欲生、毫无防备时,将其刺杀成功!
在萧轻如兴冲冲地浮想着萧晚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场景时,一辆马车急急驶来,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在寂静无声的林中各为响亮。
天色有些暗沉,开始蒙上一层湿湿的雾气。萧轻如隐匿在暗中,一边暗叹着天公作美,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驶来的马车是否挂起了她们约定的暗号。
见马车顶部插着一面红色小旗,萧轻如面色一喜,吩咐道:“别让她们跑了,全部给我上!”
一声令下,一根细长的绳子忽然从草泥地间飞升而起,在霎那间绊住了马匹的前蹄。突如其来的绳索一下子打乱了马车前进的步伐,白马惊嘶着向前栽去。
护卫反应敏捷,迅速紧拉起缰绳。
与此同时,埋伏在四周的数名山贼一涌而上。四名山贼手握弯刀,面目凶恶狰狞,直砍马驹四肢。另两人左右夹攻,挥刀刺向紧拉缰绳的护卫。下手之快准狠,似要将她毙命当场!
这些年来,作为山贼,她们打劫数辆马车,获取金银财宝无数,强抢民女数百。原本是京城郊区的山大王,谁知半年前,山上的老窝被朝廷派兵踏平得一干二净。
大部分山贼被当场生擒,唯有少数逃亡了出去。
前段时间,瞧见灾情四起,国家动荡不安,她们再度重拾山贼的勾当,趁着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亡时,在京城郊区趁乱打劫,弄得民不聊生。
此刻,她们更是行动迅速,配合密切,在眨眼间,就砍翻了马车,切断了缰绳。
“轰”的一声,马车侧翻在地,掀起了一阵滚滚的浓烟。
见大局已定,萧轻如嘴角一弯,和四名神情凶煞的山贼从林中走出,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马车前。
居高临下地望着在浓烟里阵阵咳嗽的两名少女,她神情阴阴地笑着,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一抬头,见萧轻如一脸猥琐的笑意,昭儿一把护在主子的身前,龇牙咧嘴地吼道:“萧轻如,竟然是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呢!”粗鲁地将昭儿推到一边,萧轻如对着身后的四名山贼,吩咐道,“解决掉那两名护卫,这个小胖子就赏给你们玩了。我去玩玩萧晚的夫人,不知道滋味如何呢!”
说着,萧轻如瞅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夏问筠,见她惊慌愤怒却难掩清丽之色,不禁色迷迷地舔了舔唇瓣,扬起一抹残酷的笑容,一脸淫笑地逼近着。
夏问筠后退数步,面色冷寒地问道:“萧轻如,是你买通了山贼诱我入局?”
见夏问筠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慌张、大哭大闹地乱逃,萧轻如心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但很快,她认定夏问筠是故作镇定,嘴角不由上扬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就是我!夏问筠,当初你和萧晚在我身上扎了几个血窟窿。事到如今,每逢阴雨之日,我双肩就疼痛难忍,恨不得将你们挫骨扬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萧轻如,你若动我一分一毫,妻主绝不会饶过你。你若杀了我,母亲也绝不会原谅你。我劝你趁早收手,否则妻主赶到时……”
“妻主赶到?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萧轻如脸色狰狞,狂笑不止:“夏问筠,这可不是你回萧府的官道,萧晚根本不可能路过这里!”
黑眸中闪烁着嘲讽与阴毒,萧轻如抓起夏问筠的长发,强迫她抬起脑袋与自己对视。见她神情吃痛,眸中却毫无惧意,她胸口怒意燃起,神情张狂地吼道:“这以前是个贼窝,虽然半年前被朝廷剿灭,却仍有不少山贼在这里逗留。所以日后,萧晚和母亲得知你在这里遇害,也绝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而是认为你被山贼凌辱了!”
“自己的夫人被山贼糟蹋凌辱,这对萧晚来说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啊!我现在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她痛不欲生的狼狈模样了!而你,夏问筠,今日就被我们几人玩弄至死吧!”
“玩弄至死?”飘渺的雾气中,一道熟悉的女声轻悠悠地响起。远在天边,却又仿佛近在咫尺,萧轻如一惊,连忙恐慌地回头,却被一把匕首抵在了背部。
嚣张的话语顿时哑在了喉咙里,在看清来人时,萧轻如瞪大双眸,大气不敢出一下。
冰冷的匕首轻划着萧轻如的背部,萧晚暗沉的眸光陡然一凝,迸发出一股凛然冰寒的怒意。
“现在,松开你拽着筠儿的贼手,否则我就一刀杀了你!”
温暖的热气吹拂在颈间,让萧轻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背部冰冷的匕首,更让她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冒出,直窜上了心尖。
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拽着夏问筠的手,萧轻如眼瞳一缩,不敢置信地问:“萧晚?!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大理寺了吗?”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5:23:00 +0800 CST  
第76章 英雄救美的萧晚


得知季晓风成为新的替罪羔羊,萧晚决定前往大理寺和刑部一探究竟。去这两个地方走上一圈,少说要两三个时辰,已然没有时间再接夏问筠回府了。
但走到半路,萧晚突然意识到,自己何必急匆匆地去解救季晓风呢?她虽不是贪污赈粮的真凶,却也在担任户部侍郎的这段时间里,收受了不少的贿赂。
这么一个贪财自私的人,就让她多受些牢狱之苦,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动这些歪脑筋!
于是,萧晚半路折返,心里暗暗高兴今日公务不忙,可以多陪陪筠儿~
谁知半路上,夏问筠的暗卫却先一步找上了自己,说逮到了三名形迹可疑的女子。一名说她身受重伤将夏问筠诱出,另两人偷偷摸摸在后面跟踪。
掀起朝堂反贪大风的萧晚,早已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除了萧府和别院护卫重重外,萧晚还派了七名护卫保护夏问筠,两名在明,五名在暗,全是萧家护卫中一等一的高手。
“妻主!”瞧见暗卫带来了萧晚,夏问筠一双清眸腾地一亮,连忙跳下马车朝萧晚跑去。就在快扑向萧晚时,她的动作微微一顿,指着被五花大绑的女子,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头:“我就知道她是个骗子!哼哼,还想伪装妻主出事!妻主出事怎么可能会派一个陌生人呢……真笨!……妻……”
生怕萧晚担忧自己,夏问筠有些得意洋洋显摆着自己如何半真半假地试探对方,如何暗中命护卫擒之,如何将两个跟踪的小尾巴都逮了出来。
说着说着,她却猛然间被萧晚抱紧在了怀里。
“筠儿……”熟悉温暖的怀抱,带着一阵轻轻的颤栗;轻柔低颤的嗓音,带着几丝惶恐和不安。一直紧紧提起的心安然落地,夏问筠伸出手抱紧了萧晚。
紧紧抱住,胳膊勒紧,生怕一个不察,眼前的妻主便会消失不见……
猜出有人要对付自己时,夏问筠第一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害怕萧晚会不会真的在途中遭遇到什么不测,会不会有人用同样的计谋引诱萧晚上钩。
幸好妻主……真的没事……
“去大理寺,是啊,我现在的确该在大理寺。”
一想到前世,萧轻如为了苟且活命,不仁不义地污蔑萧家叛国。今生,她竟心思歹毒到与山贼同流合污,设毒计欲要凌辱夏问筠!
萧晚心口一窒,简直不敢多想,若是夏问筠没有识破萧轻如的毒计,没有派暗卫来通知自己,又或者山贼易容成夏问筠认识的护卫,让众人降低警戒心……
这样机关算尽下,光靠夏问筠身边的七名护卫,究竟能否安然无恙地保护好她?
若是夏问筠真的被……
光是这样想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怒意从心底蔓延而开,萧晚紧握匕首,眸中寒气更重。
“我没去大理寺,你似乎很失望啊。”眸光一眯,萧晚冷冷一笑,刀刃向里扎进了一分,“不过不用担心,等我将你折磨一番,就会带你一起前去!”
“你,你!”匕首突然从背后刺入,在萧轻如惊慌躲避下,虽是没有一刀扎进心脏,却是插在了萧轻如肩部的伤口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血哗啦啦地流淌而出。
没想到萧晚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窜到了自己身后,更没想到她竟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萧轻如痛得脸抽筋了起来。
她一咬牙,不顾肩上插的匕首,运起全身内力,“呼”的一拳,朝着萧晚的胸口疾攻过去。凶猛的掌势呼啸而至,带着一阵凌厉的杀气。
这么近距离地偷袭,任何人都会血溅当场。但,萧轻如挥出的杀招却被萧晚轻易的钳制住了,膝盖更是被萧晚重重一踢跌跪在地上。
萧晚的武功并不如自己,为何能轻易地制住自己!
萧轻如心中大慌,用力一抽,竟发现自己的右臂痛麻无力,体内的内力正诡异地渐渐消散着……
“匕首有毒!萧晚你!”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手臂突然被萧晚“咔嚓!”一折,萧轻如疼得立刻嗷嗷惨叫了起来。
冷汗不停地从她额头冒出,她望着被萧晚硬生生折断的右臂,眼中冒着愤怒到极致的怒火!嘴上却求饶道:“好姐姐,妹妹错了……”
见萧轻如一边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一边暗示着其他山贼偷袭自己和夏问筠,萧晚拔出染血的匕首,在萧轻如另一个肩头慢悠悠地比划着,神情阴阴地说:“妹妹可是在想……为何那些山贼竟不来帮你?”
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从冰冷的匕首中传递过来,萧轻如惊得脸色惨白,牙关打颤。
刚才还在叫嚣的山贼们竟神色僵硬地站在原地,一看就是被点住了穴道。
更让她惊愕的是,她们身边竟不知何时站了一群身穿劲装的黑衣女子!
该死的萧晚,竟早有准备!调动了萧家的暗卫!
萧轻如急得慌不择路,却听为首的黑衣女子恭敬地开口:“主子,林中埋伏了十余人,有五名姐妹受了轻伤,两名受了重伤……”
一番窒息感袭来,萧轻如眸光一缩,惊怒道:“萧晚,这是萧家的暗卫,历来只有家主才能差使……母亲竟把这种权利都给了你!!!”
毫不客气地朝着萧轻如一脚踹去,萧晚弯下腰,凑到萧轻如的耳边,冰冷的神情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萧轻如,你还有时间关心这个。说吧,想怎么死。看在有那么一丁点血缘的份上,让你选个喜欢的死法。”
被踹得遍体鳞伤,萧轻如又惊又恐地叫道:“萧晚,你疯了吗!做出弑妹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母亲是绝不会原谅你的!”
黑眸中闪烁着浓浓的嘲讽,萧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这里啊,以前是个贼窝,虽然半年前被朝廷剿灭,却仍有不少山贼在这里逗留。 日后,官府的人发现你在这里遇害,也绝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而是认为你被山贼劫杀了。所以,世人又怎么会怀疑是我弑妹呢?”
全身酸疼无力,完全运不起丝毫内力,更别提从武功高强的萧家暗卫手中逃脱了。
萧轻如惶恐地发现,自己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在萧晚讽刺的冷笑下,她吓得颤声道:“好姐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饶你?做梦!”
“嗖——!”就在萧晚轻嗤时,轻到虚无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夏问筠疑惑地抬起头,竟见几枚黑色暗器朝着萧晚飞速袭来,脸色瞬间褪得煞白。
“妻主!小心!”
萧晚同样察觉到了暗器,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眼前一道青影闪过,整个人已经被夏问筠惊慌地扑倒在了地上。
温软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护在自己的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萦绕鼻端,萧晚惊愕地望着奋不顾身扑来的夏问筠,却听她不断反复地问道:“妻主,你有没有受伤?”
“没……”萧晚猛然回神,下意识地紧搂夏问筠,带着她就地一滚,躲过了紧随而来的两枚暗器。然而,入手处竟是一片粘稠的触感……?
“砰!砰!”几道轻响,暗器皆被暗卫击落在地。那名躲在树上偷袭的女子,也在顷刻间被画夏当场生擒。
拎着女子的尸体,画夏蹙眉汇报道:“小姐,她服毒自尽了。”
比起刺客之死,萧晚更关心的是夏问筠!
夏问筠受伤了!
见夏问筠的左臂中了一枚黑色暗器,鲜艳的红色触目惊心,萧晚眼中盛满惊怒,凌厉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刺向了正想趁乱逃走的萧轻如身上。
蓦然,空气的温度在瞬间下降至了冰点,萧轻如只觉一股寒气从背后袭来,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喉咙忽然一紧。
被萧晚钳制住喉咙,一番窒息感袭来,萧晚冷漠的神情,如地狱勾魂使者般的肃杀,让她冷汗直冒,不由惊慌挣扎地咆哮了起来:“别、别杀我……快,快放开手……”
“你们……快救救我啊……我是萧家的二小姐!……母亲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死的……快……阻止萧晚……”
被掐得面色涨红,萧轻如惊慌地挣扎,却换来萧晚更加用力的劲道。
萧晚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萧轻如,去死吧。”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5:26:00 +0800 CST  
“不、不要——!”见萧晚正要掐死自己,萧轻如吓得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地晕了过去。
“竟然尿了,没用的东西。”萧晚冷冷注视着萧轻如,见她当真晕了过去,地上一片狼藉,不由轻声一哼,嗤之以鼻地将她丢在了地上。
“画夏,废了她的武功。”萧晚冷声说完,急步朝着夏问筠走去。见她唇瓣发青,脸色发白,神情痛苦地蹙着眉,她蹲下身,担忧地问道:“云嫣,筠儿的伤势如何?”
“现在,虽封住了夏姑娘手臂上的几处要穴,但……主子!”
手臂刺骨的痛意忽然得到了缓解,温暖的触感渐渐传来,夏问筠蹙着眉抬起头来,却见萧晚竟握着自己的手臂含了上去。
手臂上又疼又痒,夏问筠下意识地想要推开萧晚,颤抖的手却被对方擒在了手心里。
清秀的眉自责地紧皱着,萧晚认真道:“筠儿忍忍,我帮你把毒血全部吸出来,就不疼了。”
在得知是萧轻如买通数名山贼埋伏在林间时,萧晚决定将计就计,亲自诱敌,将这批流亡的山贼人赃俱获、一网打尽。
原本坚决反对夏问筠跟随,但又恐夏问筠离开自己后,会遇上其他不测。谁知最后,非当没让她毫发无伤,竟还让她为自己挡了暗器……
不等其他人有所阻拦,萧晚再度将唇贴上,小心翼翼地吸着毒血。
云嫣终于忍不住,一把将萧晚推开,扶额道:“主子,夏姑娘没有中毒,你再怎么吸,都吸不出毒血的……而且,像你这么莽撞地乱吸,只会让自己感染上毒素……”
想到自己刚才二话不说地开始吸毒,萧晚红着脸,斥责道:“筠儿没中毒,你干嘛吞吞吐吐不早说,害我误会了!”
“属下只想说,没有纱布包扎伤口……没想到主子完全不听完我的话……”
“主子那是关心则乱啊~明明血是红色的,还误会……”
萧晚扭过头,不理会偷笑的两姐妹,一心一意地撕下衣服包扎着夏问筠受伤的手臂,随后动作轻柔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筠儿,先将就着包扎下,回府再给你好好上次药。”
想到刚才萧晚下意识的动作,夏问筠的心暖暖的。乌黑的发丝散落肩头,卷翘的长睫轻轻眨着:“妻主不必太过担心,只是小小的擦伤,不碍事的。”
“什么不碍事,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见夏问筠强忍着疼痛,萧晚神情严肃,焦急地补充道,“以后看到危险,你要躲得远远的,可别再像今天这样,这么冲动了……幸好这次暗器无毒,若是有毒……”
不等萧晚把话说完,夏问筠使劲地摇头。在萧晚无奈的目光下,她轻轻地靠了过去。
“我也想,保护妻主……不让妻主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一直在萧府焦急等待的季舒墨,终于等到了萧晚回府的消息。然而看见的,却是夏问筠被萧晚横抱在怀里的场景,以及被揍成猪头的萧轻如。
萧晚没有去大理寺,也没有去刑部,却是赶去救了夏问筠……
一时间,季舒墨心乱如麻,脑袋嗡嗡嗡地胀痛着。
“舒墨。”
见萧晚忽然停住步伐,一脸微笑地望向自己。季舒墨心中一紧,卷翘的长睫轻颤着,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萧晚。
“之前,你提到让筠儿做正珺的事,被我当日怒而驳斥了回去。但时至今日,筠儿陪我一同赈灾,又在山贼手中救了我一命,正如你所言,为人和善、心地善良……是正珺的不二人选。”
在季舒墨震惊的目光下,萧晚含着笑意,一字一句认真地开口:“再过半月即是我的弱冠之日,我决定当天公布,立筠儿为正妻。”
“正妻”二字如一道惊雷炸响在了季舒墨的耳边,她面色苍白,目光微沉,秀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她算计夏问筠的计策,居然成了夏问筠被立为正珺的踏板?!
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季舒墨漂亮的眸底蒙上一层水雾,一眼望去楚楚可怜,让人心动:“妻主……我……”
“我”字还未出口,却被萧晚径自打断:“舒墨,谢谢你。让我遇见了筠儿。”
脸上的神情越发僵硬,季舒墨不甘心地咬了咬唇,颤着唇问道:“不知今晚,妻主可愿意来舒墨的院子……”
“抱歉舒墨,今晚已经答应了筠儿……”
死死盯着萧晚离开的背影,云书不甘心地咬牙:“小姐,半个月后萧晚就要娶夏问筠为正妻了,这可怎么办啊!她怎么能爬到小姐的头上呢!”
这一刻,季舒墨感觉自己头疼得快要裂开了,嘴里泛着苦涩的味道,让她胸口有股很不舒服的胀气感,耳边云书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更让她心情烦闷,呼吸渐渐困难了起来。
“小姐,小姐!快、快请大夫!”
因萧轻如犯下弑姐等滔天之罪,萧玉容勃然大怒,将萧轻如剔除出了族谱,并在杖责五十军棍后,将奄奄一息、被废武功的萧轻如扔出了萧家。因勾结山贼,杀人未遂,重伤昏迷的萧轻如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就被萧晚告上了衙门,不但又挨了五十大板,还判处了十五年刑期。
萧晚一举擒获十余名山贼,不但毫发无伤,还因再度立功被人津津乐道,自己却损兵折将了十六名护卫!
没想到布下天罗地网,萧晚和夏问筠竟还能逃之夭夭!楚慕青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报告的护卫,一巴掌甩了过去:“连两个人都杀不了,一群没用的东西!”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与此同时,萧府书房内,萧晚聆听着云嫣等人的汇报,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发暗沉。
“主子,萧轻如一口咬定只买通了十二名山贼刺杀谢公子,但林中埋伏的远不止十人。光是生擒的就有二十余人,其中十五人在被擒时就服毒自尽了。那十五人武功不凡,属下等人费了一番功夫才突破了她们的埋伏,这些山贼根本无法与她们相当……所以,属下怀疑,除了萧轻如,恐怕还有其他人想借这个机会加害主子和夏姑娘。”
萧晚冷冷一笑,语调虽是平淡无波,却是字字夹杂着冷意:“今日,无论是萧轻如杀了我,还是我杀了萧轻如,萧家都会背上嫡庶相杀的污名。显然,对方真正要对付的不是我,而是想让萧家自相残杀。”
一想到前世的仇与恨,萧晚紧握的双拳几不可见得颤了一下。
“多派些人手紧盯楚慕青和季舒墨,再派些人保护筠儿。为了防止歹人易容,我们之间需备着一个接头暗号,绝不能让今日的事重蹈覆辙。”
“是,主子!”
嘱咐好一切后,萧晚来到了梅园。温暖的房间内,点着一抹暗暗的烛火。她下意识地往屋内一瞧,就见床铺之上,夏问筠身着一袭雪白内袍,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烛火若隐若现,将她秀美的面庞隐射出几分迷离的色彩。
她心念一动,连忙走了个过去。
“手臂还疼吗?”
见萧晚小心翼翼地查看着自己的伤势,夏问筠连忙一个翻身,滚进了萧晚的怀里。
柔顺的黑亮墨发如同上等的绸缎,散落在了萧晚的手心里。似乎是刚刚沐浴完毕,漂亮的头发上凝结着些许晶莹的水珠,在昏暗的烛光下,闪闪发亮着。
萧晚不由撩开了遮住夏问筠脸颊的发丝,指尖轻轻碰触着她温暖的皮肤。然而,她下意识的一碰,眼前的人竟脸红了……
娇美的脸颊在瞬间浮现出一层醉人的酡红,惹得萧晚的心痒痒的,麻麻的。
而棉质的纯白睡袍贴在她的胸口上,萧晚一眼就看到夏问筠没有拢紧的睡袍里白皙饱满的胸口,以及无限诱人的春光……
许是气氛实在是太好了,见夏问筠红着脸呆呆的样子,萧晚细细抚摸着她滚烫的脸颊。从高挺的鼻梁,到殷红的唇瓣,再到精致的锁骨……
夏问筠不偏不倚任由她摸着,那乖乖的样子让萧晚的人整个火辣辣地烧着。
她忍不住低下头,轻啄着她水润的唇。轻柔呵护的浅吻,带着小心翼翼的怜惜。
“筠儿,睡吧……”
一听“睡吧”两字,夏问筠微微有些羞涩地抬起眼,一双好看的凤眸里荡着粼粼的水光,双手更是主动勾住了萧晚的脖子,将整个人都贴了过去,有些期待地蹭了蹭。
殷殷期盼的模样让萧晚心中的那根弦差点断了……而她刚沐浴后清香的味道更将萧晚迷得七荤八素。
望着投怀送抱、如此秀色可餐的夫人,萧晚默默地咽了咽口水:“筠儿,别这么蹭我,我会忍不住的……你手还伤着呢……会压到的……”
这一句话说得夏问筠满脸羞红,几乎滴出血来。但一想到妻主明明答应过自己,怎么能突然反悔呢!她不由有些生气地在萧晚怀中扭动着,再度勾引道:“筠儿不碍事……妻主就别忍了……会忍出毛病的……”
白皙的指尖缓缓地划过萧晚的背脊,轻轻地来回抚摸着。骤然间,萧晚只觉得自己的肌肤燃起了一阵炙热的火焰,全身腾起一阵阵酥麻的颤意。
轻轻地舔了舔萧晚的耳垂,夏问筠一脸认真地望着眼前脸色通红的妻主,娇柔的声音低低地诱惑道:“妻主,三个月早就过去了……”
勾引的动作是那么的青涩可爱、胆大热情,萧晚只觉脑中“轰”地一声,然后流起了鼻血……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5:29:00 +0800 CST  
第77章
“昭儿,妻主马上要举行弱冠之礼了,我该送什么礼物给妻主呢?”夏问筠歪着头想了想,半响,苦恼地蹙起眉头,“妻主不缺文房四宝,也不缺金银珠宝……若是丝帕香囊……”
“丝帕香囊太过俗气。昭儿轻哼一声,不满地嘟着嘴,“据说,那个季舒墨请京城最著名的工匠用玄铁打造了一把绝世宝剑!也不知道季家败了后,她从哪里拿的银子……不过小姐啊,你可不能被这个人比下去啊!怎么说也要高她一筹!正一正萧家正珺的威风!”
夏问筠慌乱地捂住昭儿的嘴,轻声提醒:“昭儿……你别乱说。”
“小姐,大人都把玉佩给你了……”眨了眨眼睛,昭儿嘿嘿笑道,“每次沐浴的时候都舍不得拿下,别以为我不知道……”
“昭儿,你偷看我!”萧晚将玉佩送给她的事,夏问筠没告诉任何人,没想到还是被眼尖的昭儿偷窥去了。
“只是,大人都许了小姐正珺之位了,小姐也嫁给她五个多月了……”扳着手指算了算日子,昭儿瞅了瞅夏问筠的胸口,幽幽地叹气,“我家小姐怎么还是处子之身啊……”
夏问筠的脸腾地红了,慌忙地捂住了胸口。
“难道是小姐太呆板了,让大人提不起兴趣?但小姐长得挺好看的啊……都同床共枕三个月了……难道大人...不行?……哎呦,小姐,你别打我啊……”
昭儿捂着脑袋,泪眼婆娑地委屈道:“我这不是帮你分析么……”
一想到前段日子,自己高高兴兴地沐浴一番等着妻主宠爱,谁知妻主竟……流鼻血地晕了过去。夏问筠面色微微一变,整个神情都萎了。
但很快,她板着脸斥责着昭儿,又严肃地为自己的妻主正名道,“不许乱说。前段日子我身体不适,妻主又忙,所以……”
“小姐,现在你养好伤了,大人也不忙了……冠礼之日,你就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大人吧!”昭儿兴冲冲地说,“小姐,这主意不错吧,甩季舒墨的宝剑几条大街呢!”
礼物……?
夏问筠的脑袋晕晕的,还未有所反应。昭儿已经口无遮拦地为她打点起了一切:“首先是衣服……”
看了看夏问筠的衣着,昭儿有点嫌弃地摇了摇头:“小姐,侍寝可不能再穿得那么多睡觉了……唔……要不沐浴好就裹在被子里吧……”
裹着被子?!那岂不是不穿?!
夏问筠凌乱了起来,脑袋里瞬间浮现了几出不堪入目却又让她脸红心跳的美好画面。
不穿的话,妻主应该会忍不住的吧……到时候……
“万一大人真的不太行……可以在酒里下点助兴的……”
“……昭儿,闭嘴!”
“不过,小姐是第一次,也有可能……无法……呜呜呜……”
没想到自己纯洁可爱的昭儿竟然满脑子这些东西,夏问筠生气道:“干活去!”
昭儿垮下脸:“那到底要不要准备这些啊……?”
“……”
许久,夏问筠逮着扫院子的昭儿。
见她一脸委屈地望着自己,她扭捏地红着脸,支支吾吾道:“那些先备着吧,万一……”
东魏国的嫡女一旦到了十八岁,将由祖母在宗庙里主持冠礼,寓意其成年,需担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
嫡女弱冠与庶女不同,行加冠礼首先要挑选吉日,选定加冠的来宾,并准备祭祀天地、祖先的供品,然后由祖母引领进太庙,祭告天地、祖先。
萧晚的冠礼本该是由萧萍主持。但萧萍四年前便已去世,所以大礼则由继高祖的宗女萧玉容主之。至于加冠之人,萧玉容首先想到的是满腹经纶、位列三公的宁太傅。
宁太傅是萧晚的老师,又是德高望重的一品官员,无论身份地位都是为萧晚加冠的最佳人选。但楚天悦得知此事后,竟破天荒地要为萧晚加冠。
萧晚是萧家嫡系中的嫡长女,现在很得女皇的宠爱,不仅担任工部侍郎和督赈官之位,更因赈灾在民间呼声甚高,成为了百官争相巴结的对象。
当她要举办弱冠之礼的消息陆续传出后,萧府收到的礼物越来越多,绫罗绸缎、古玩珍宝应接不暇,就连冠礼的拜帖都络绎不绝。
但当女皇亲自冠礼的消息传出后,京城上下瞬间炸开了锅!
只有皇亲国戚才有被女皇加冠的资格,萧晚一个平民竟享有了如此殊荣!?
这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下,萧晚的加冠仪式因女皇的参与变得格外的隆重和盛大。萧府所有人都为此忙得晕头转向,萧晚自己也哭笑不得,前世的门可罗雀和今生的门庭若市真是巨大的反差啊……
前世,因为大灾来临,萧晚的弱冠之礼推迟了整整一个月,在一月七日的吉日才正式举行。那时的她还是个游手好闲的大纨绔,正宾请的都是些自己的狐朋狗友。除了楚诗玉和几位看在兵部尚书面上捧场的达官贵族,大部分都是慕着季舒墨妻主的名声前来观礼的。
季舒墨因赈灾扬名万里,她那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妻主终于弱冠了,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众人感慨唏嘘,但萧晚却为季舒墨感到自豪,甚至于特别开心,季舒墨送了她一把绝世的宝剑。这是她从季舒墨手中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她逢人必显摆!
至于前世夏问筠送了什么,萧晚愁眉苦想了很久,却发现这段记忆模模糊糊。反而因为那日喝多了,满脑子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她那日似乎和季舒墨……那啥了……
这样一想,萧晚哀嚎地叹气,悲愤地捂住了脑袋。
那时,她那么讨厌夏问筠,无论夏问筠送她什么礼物,都肯定被她嫌弃地丢到一旁了,亦或者冷嘲热讽,狠狠践踏着她的真心……
这次,她绝对要好好表现!
无论夏问筠送她什么礼物,她都要好好地珍藏起来!并给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初三。这一天,天气格外的晴好,像是迎接萧晚成年一般,朵朵白云在和煦的冬风中轻轻飘荡,湛蓝的天空如碧玉一般,明净澄澈。
为庆贺萧晚的弱冠之礼,萧府门前的锦绣大街上大摆着流水筵席一天一夜,门前更是鞭炮齐鸣,鼓声震天。
来往过客,不分老幼贵贱,都可以直接入席沾些喜气。一时间,锦绣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因大灾而萧条的京城仿佛又飘荡起了酒肉的香味。
作为众人瞩目的寿星,萧晚今日穿着一袭玄色锦缎彩云袍。宽长的袖口上用银丝勾出了几片暗红色祥云,衬着她的肤色更加白皙。长长的下摆由红色的如意作为纹底,在走动间缓缓散开垂曳至地上,十足华美精致。
一头墨如乌玉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身后,衬着这张脸庞清俊如玉,让人眼前一亮。明明是同样的清秀眉眼,明眸薄唇,但五个月前的萧晚却因相由心生,俊俏的容貌透着一股子慵懒萎靡的气息,让人望着就摇头叹息。
但今日,萧晚这一身玄衣绸缎剪裁贴身,配着腰间的白玉腰带,当真一表人才、英姿飒爽。一时间,在场的宾客都被粉墨登场的萧晚吸引住了目光。
萧晚却在人群里瞬间捕捉到了夏问筠的身影。一袭淡紫色的锦缎长裙,衬得她白皙的肤色细致如瓷,在阳光下散着淡淡柔美的光泽。乌黑的青丝高高挽起,斜插着萧晚所送的红檀簪子。
温柔似水的精致五官,配着她这一身淡雅却又不失庄重的打扮,宛如一块无瑕美玉静立在人群里,牢牢地吸引着萧晚的目光。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5:33:00 +0800 CST  
见夏问筠打扮得美美的,萧晚微微一笑,一双潋滟深眸流转着温柔的风情暖意。仿佛四周熙攘喧嚣不再,天地之间唯有夏问筠一人……
夏问筠身边的内子们被萧晚这么望一眼,立刻心尖酥软,小鹿乱撞地红了脸。
但萧晚却越过她们,直朝着夏问筠走来。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夏问筠,眸中透着殷切的期盼。
如今的夏问筠,不再因才容皆缺被众人孤立,而是被不少内子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地询问个不停。
原本,夏问筠很高兴自己能结交到同龄的好友,但她们一个个向她明示暗示询问着萧晚的喜好,让她原本的好心情瞬间低到了低谷,心里幽幽地泛起了醋花。
妻主已经恶名在外,唯有她一人知道妻主的好。现在妻主美名在外,让她觉得危机重重…
正愁着怎么搪塞时,萧晚却执起了她的手,殷切地问道:“筠儿,你今日送我什么礼物?”
当众之下问起礼物其实十分唐突,但萧晚的心快速地跳着,对着夏问筠的礼物实在是太期待了,所以按耐不住跑到了夏问筠面前,追问了起来。
一想到当日昭儿的提议,夏问筠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好半响,她才将手中的锦盒递了过去,紧张道:“我给妻主织了一条围巾,希望妻主不嫌弃……”
如今,萧府内绫罗绸缎、古玩珍宝林林总总都可以堆成一座山了。夏问筠瞧着自己寒酸的围巾,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围巾好啊!筠儿真是太贴心了!
萧晚高高兴兴地接过,正要打开一瞧究竟时,却见夏问筠的脸诡异地泛着嫣红。想到前不久前她还感染了风寒,萧晚担忧地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哈着暖气。
“筠儿,谢谢你。”
在两人当众亲亲热热时,不远处的季舒墨神色阴郁地咬着唇瓣,恨恨地瞪着夏问筠。
身为才女,季舒墨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被所有人瞩目着,她享受着被人赞美的优越感。但今日,非但没有一人向她问好,甚至于不少人在路过她时窃窃私语着她母亲贪污的事情。那些曾经败于她手下的内子们,更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嬉戏调笑她失宠的声音在大老远就听见了。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紫色在东魏是尊贵之色,重要场合不能随意乱穿。
但今日,夏问筠却穿了一袭淡紫色的锦衣,莫非萧晚真要在今日冠礼后,立她为正妻?!
一想到自己花了重金打造了一把宝剑,萧晚却看也不看就丢进了库房。但夏问筠的一条烂围巾,却让萧晚这么高兴!
季舒墨心中更加不甘心了,不明白这些日子她已经屈尊降贵地各种讨好萧晚了,为何萧晚仍然不多看她一眼?
若是萧晚真的立夏问筠为正妻……
不!今日,她要让夏问筠成为残花败柳,在众人面前身败名裂、狼狈丢脸,看她有何资格成为萧家的正珺!
凝望着不远处笑靥如花、天真烂漫的夏问筠,季舒墨嘴角轻扬起一抹隐忍残酷的笑容,美眸中闪烁着嘲讽与阴毒。
萧晚的宠爱,是她的!
萧晚,是她的妻主!
夏问筠,你给我消失吧!
“陛下驾到!”
随着宫女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头戴帝王冕的楚天悦出现在了萧府。她一袭明黄色织锦龙袍,金黄的腰带上镶嵌着名贵的白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楚天悦的身边跟着三位皇女,楚诗玉为淡黄色的太女正装,尽显皇家气度。楚陌容一袭墨色锦服,虽是低调,却难掩与身俱来的高贵。楚慕青同样不甘落后,一袭绛紫长袍,英俊非凡。
女皇亲临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萧家宗庙。
吉时一到,萧晚庄重地跪在祖先牌位前,手举三炷香,开始拜礼。
念完祭祀宗祖的悼词,萧玉容上前替萧晚梳发,将头发束成了发髻。
望着一眨眼就成年的女儿,萧玉容心中感慨万分,忍不住浮现了几沫泪花,低声嘱咐道:“晚儿,今日一过你便成年,要好好地报效国家,为家族争光,早日开枝散叶,为……”
作为萧家的长房嫡女,萧晚有义务早日开枝散叶,传承家业。但萧玉容知道,萧晚并不想再娶夫人,只想和夏问筠一人携手到老。
当年的萧玉容就有过这样的冲动,但她并没有守住。萧晚的娘亲温氏难产而亡后,她因长房嫡女不得不为家族开枝散叶的义务,又纳了两位侧室。只可惜倒头来,萧轻如不争气被自己逐出了家门,萧潇又是个内子,她膝下还是只有萧晚一个女儿。
萧玉容话音一顿,轻叹道:“那些并不重要,母亲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别被家族的负担压得太重了……”
这段日子,萧玉容觉得萧晚太拼了,拼得有些奇怪,成长得太过迅速。一瞬间锋芒外露,在萧玉容眼里并非是好事,例如现在,萧晚掀起反腐大潮后,不少暗流涌动着要除掉萧晚。
如今,她只有萧晚一个女儿,比起振兴家族,她更希望萧晚健康平安,一世无忧无虑。
只是,她这个女儿心中,似乎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令她完全改变的秘密……
“行冠礼!”
正座上的女皇缓缓下了一级台阶,为萧晚戴上了冠笄。
瞧见俊美潇洒的萧晚,楚天悦飞扬的长眉染着欣赏的笑意。
若非今日萧晚加冠,她都差点忘了,这个当众斥责她并力挽狂澜灾情的,竟是个未成年的女子。
虽然,为萧晚加冠是一时兴起,但也有着将这颗有才华的幼苗狠狠抓牢的心思。
楚天悦微微含笑,朗朗道:“萧爱卿年纪轻轻,已为东魏王朝立下不少的功劳,朕十分欣赏。女承母业,朕希望你能像萧大将军和萧尚书一样,成为国之栋梁。”
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暖风将萧晚的长袍徐徐吹起,这一刻,一股豪情壮志在她心中升腾。
她不禁双膝跪地,缓缓下拜,将额头贴在了手背上。“晚儿一定不负陛下和母亲所望,日后全力以赴,报效国家,为家族争光。”
不过,在这之前,她会先完成复仇。站在荣誉的最高点,将那些渣渣们狠狠地踩在脚下。
“礼毕——”
一旁观礼的楚慕青怒气咬牙,心想着自己身为皇女,弱冠之日都没有如此张扬和隆重。萧晚不过是一介平民,凭什么母皇这般欣赏她!
还亲自给她加冠!凭什么!
恨意和怒意在楚慕青心中不断地碰撞着,原本因为萧晚愚蠢而想利用她的楚慕青,立刻意识到,萧家已经和五个月前不一样了。
季舒墨不再是萧晚宠溺的宝贝,萧晚也不再是萧家唯一的弱点。
若想动摇萧晚,必须从夏问筠入手。
该死的萧轻如,上次竟失败了!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5:35:00 +0800 CST  
第78章
为萧晚加冠后,楚天悦因国事繁忙移驾回宫,三位皇女则留下来参加萧晚的冠礼宴。
酉时,冠礼宴正式开宴。大厅内共设有八桌宴席,萧晚与皇女和萧家嫡系坐于主桌。夏问筠和季舒墨则因普通夫人的身份,只能与萧府的其他女眷同桌,并且离主桌隔着三大桌子。
对于这样的安排,萧晚颇有微词,只觉得夏问筠和季舒墨坐在一起简直是羊入虎口,但让夏问筠与皇女同桌实在于理不合,只好时不时地望望角落里的夏问筠,整颗心都紧张地提着。
最近几日季舒墨一直很安分,但萧晚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以季舒墨这样清高好面子的性格,是绝不会允许夏问筠成为她的正珺,然后狠狠地压她一筹。
所以这段日子,萧晚一直小心翼翼地等着季舒墨动手,这样她就有机会将她人赃俱获,休离萧府。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季舒墨一直不动声色地忍到了今日。
今日是她弱冠之日,来往宾客众多,护卫更严。若她想趁着人多暗杀夏问筠,根本不可能成功。那她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见萧晚被几位大臣围住不停地灌着酒,季舒墨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她转头朝夏问筠望去,笑靥如花地将酒杯递上:“妹妹,今日是妻主冠礼的大喜日子,我们也去敬妻主一杯吧。”
甜到发腻的声音令一旁的昭儿忍不住打了个颤,她上前一步,一副护主的姿态挤到夏问筠的身前:“季小姐,我们小姐有自己的杯子。”
没想到一个下人都敢顶撞自己!季舒墨脸色一沉,心里暗恨。
鉴于萧晚的各种嘱咐和提醒,夏问筠没有接过季舒墨的酒杯,而是笑着端起自己的杯子,示意昭儿重新斟满一杯酒水。
只是,当昭儿为夏问筠倒酒时,站在她身后的人不知何故撞了自己一下,手中提着的酒壶剧烈一晃,酒水瞬间倾泻而出。
“小姐!”
若不是昭儿眼疾手快迅速稳住,这酒壶恐怕要碎在了夏问筠的身上。
瞧见小姐的身上湿了一大片,昭儿重重推了一把云书,生气地骂道:“你刚才故意推我!害我家小姐的衣服都湿了!”
重重地被推倒在地的云书,望着夏问筠和昭儿的目光充斥着无辜和不知所措。
“昭儿,我刚才站那么远,怎么撞了你?你自己拿不稳可别污蔑人啊。”
“明明就是你!”
见昭儿怒气的声音引得不少宾客纷纷望来,生怕给妻主带来难堪的夏问筠,心立刻揪了起来。她连忙将昭儿拉到身后,小声道:“昭儿,我没事。回房换身衣服就好。”
命人将洒翻在地的酒水清理干净,夏问筠匆匆地离开了宴席。
想到即将上演的各种好戏,季舒墨眼底一闪而逝的恼意很快被她虚伪的笑容掩盖了下去。与身边的云书对换了一个眼神,她眸光微眯,吩咐道:“云书,我有些冷,去拿件小袄来。”
宴席热闹非凡,灯光璀璨。但内院里冷冷清清,渺无人烟。
漆黑的深夜里,昭儿提着灯笼,边走边抱怨道:“小姐,刚才肯定是云书推我。她们不怀好意,肯定是想让你当众出丑。你等会儿回去,可别再搭理那个季舒墨了。”
“我会注意的,倒是你……”夏问筠轻叹道:“今日是妻主冠礼大喜之日,你可别再和云书吵架了……”
说着说着,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夏问筠轻轻扯了扯领口的衣襟,有些不舒服地说:“昭儿,今天似乎有些热……”
“热吗?”昭儿缩了缩身子,困惑道,“很冷啊……小姐是不是喝多了?”
困扰地揉了揉额角,夏问筠不解地说:“但我只喝了两杯啊……因为怕醉都没敢多喝……”
“小姐酒品可差了,肯定是醉了。”昭儿嘻嘻笑道,“上次不也是喝醉酒后死死地抱住大人各种撒娇吗?还吐了大人一身呢……”
一想到五个月前丢人的场景,夏问筠的脸腾得红了起来。周身越发燥热起来,好似有股滚烫的热流不断窜动着。她没察觉到异样,反而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嗔怪道:“别再提那件事了……丢死人了……”
虽这么说着,但萧晚的身影却时不时地在夏问筠的脑海里浮现着。炙热的双臂、温暖的怀抱、轻柔的话语……令她越发沉醉,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热气腾腾的暖意。
她倒在床上,轻声喃喃道:“我好像真的醉了……”
见夏问筠的双颊异样得泛红,一双清眸春光荡漾流转着水光,以为小姐是在预谋晚上的扑倒大计,昭儿立刻一脸暧昧地笑道:“小姐,你要不再多喝几杯壮壮胆吧。等宴会结束后,我就请大人过来,大人今晚醉醺醺的,一定任由小姐……”
“昭儿,别闹了……去煮一碗醒酒汤给我。”
昭儿离开后,夏问筠有些头晕地躺在了床上。房间内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令她神情越发迷糊,总觉得浑身发软,似倒在了棉花之上。
半响,听闻有脚步临近,她微微睁开眼,轻吟道:“昭儿……?”
对方没有说话,直径朝着夏问筠走去。
昭儿的身材并没有这么修长挺拔,夏问筠困惑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间,她似见自己的妻主温柔地朝自己走来,不由扬起期待的笑意:“妻主……”
说话间,她像只撒娇的小猫儿一般抓住女子的手臂,亲密地蹭了蹭。
对方贼贼一笑,并没有阻止夏问筠亲热的举动,而是缓缓地解开了她的腰带,开始脱起了她的衣服。
守在门口的云书见事情进展顺利,嘴角微微一勾,朝着宴席返回而去。
见夏问筠一脸迷糊任由自己摆布,女子嘴角的笑容越发加深,谁知刚脱去一件外套,夏问筠却突然推开了自己,微拢眉心不满地开口:“你不是妻主,你是谁?走开!别碰我!”
夏问筠的内衣里被偷偷撒上了合欢散。合欢散的粉末有着催情助兴的功效,遇水即化,无色无味。虽然吸入粉末或渗入肌肤比口服的效果差上一些,但也能起到微量春药的效果。与酒合用后的效果更为显著,而且不易被人发现。
与此同时,卧房的香炉内,正偷偷燃烧着九转迷香的香甜气味。一旦吸入此等迷香,中药者会产生一种自己期待的幻觉,那就是眼前之人是她的心上人,自己正和心上人恩恩爱爱地进行着鱼水之欢。
除非提前服用解药或者内功深厚,否则很难在中此香后仍然保持理智。但烧得迷迷糊糊的夏问筠,却有些害怕地退缩了起来。
“昭——唔——”
见夏问筠要大喊大叫,女子一紧张,连忙捂住了夏问筠的嘴,另一只手开始撕扯着她的衣服。谁知衣服还没扯开,后脑勺忽然一痛,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挣脱开钳制的夏问筠有些害怕地用被子裹住了自己,可越裹她身体越热,一股股热流不断地体内流窜着,从未有过的感觉令她害怕地呜咽了起来。
“妻主……妻主……”
“她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使出这种毁人清白的毒计!”重重踹了女子几脚,画夏提起鼻青眼肿的女子,气愤地骂道,“现在,我就将她押到前厅,让主子休了季舒墨这个毒妇!”
“画夏,别冲动。今日宾客众多,你将人押去前厅,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夏姑娘差点被人侮辱了吗?主子定不会忍心让夏姑娘受这种委屈……你先去通知主子!”
画夏离开后,云嫣上前想为夏问筠诊脉,但夏姑娘虽烧得神智迷糊,警惕性却异常得高。她双眸通红,发出呜呜的低吟,紧缩在被子里完全不让人靠近。
云嫣一惊,忽然意识到,夏问筠出不止中了九转迷香这么简单!
返回宴席的云书,将小袄递给了季舒墨。她们之间有过暗号,将小袄带来则代表计划进展顺利。若是回禀没有小袄,则是计划失败。
得知夏问筠已成了瓮中之鳖,季舒墨笑着点点头,心情格外舒畅地望向了萧晚。见萧晚经过一群人的车轮战进攻后,醉得七荤八素,扑倒在桌上不醒人事,她一双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异样深邃的光彩,连忙快步朝着醉倒的萧晚走去。
虽然迫不及待地想看夏问筠被糟蹋后狼狈凄惨的模样,但今日,她有着另一项十分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将萧晚带回自己的院子。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萧晚这一晚宠幸的是她,而夏问筠则是不甘寂寞地红杏!
“妻主醉了,我来扶妻主回房吧。”季舒墨热情地伸出手,一副好夫人的姿态挽住了萧晚的胳膊。萧晚却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一步,看准时机假意站不稳往楚慕青身上扑了过去。
一身玄服歪七扭八,她扒着楚慕青不肯撒手,嘴里直喊着:“子青,我们再喝几杯!干了这壶——酒!呕——”
被萧晚这么一拽,楚慕青根本无法躲避,倒霉地被吐了一身。她的脸瞬间臭了起来,正欲发作,却见萧晚用脏脏的手拉住自己,歉意地开口:“子青,对不起……你快去我房里换件衣服吧。画夏,去给三殿下备浴桶和热水……”
在酒桌上被萧晚逮着不停灌酒,楚慕青现在的脑袋涨疼得厉害,不由点了点头,跟着跌跌撞撞的萧晚和她的丫鬟朝着墨渊居走去。
今日,楚慕青只带了两名护卫。见主子朝着墨渊居走去,又在客房里沐浴更衣,两名护卫恪守职责,在门口等候着。
不一会,房间内传来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紧接着是楚慕青饱含醉意的不满:“萧晚的衣服本殿下穿不下,你们回府去拿一套干净的衣服给我。在你们拿来衣服前,我先在客房歇上一会,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一名护卫得命,立刻离开了萧府。另一名护卫则依照楚慕青的嘱咐,安静地守在客房前。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5 15:40:00 +0800 CST  

楼主:端木焄钰

字数:352088

发表时间:2016-08-02 23: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8-05 16:54:27 +0800 CST

评论数:439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