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穿越文吧】【改文】《重生宠妻之路》 原作者:祈容

萧家造反,全家抄斩。她望着跌坐在地上已经傻掉的女子苦笑了一声,觉得夏问筠傻。

嫁给她,被她利用彻底,却仍不惜一切还想要救她。
再次睁开眼,却回到了她的大婚之日,而那个被她刁难的女子却正从后门灰溜溜地嫁入……
重活一世,萧晚下定决心,洗心革面,重振萧家,而她更是惊愕地发现,自家的小妻子竟这么甜香可口,这么温柔似水,这么柔弱易推倒,自己以前究竟被什么蒙蔽了眼睛,竟然这么不懂得珍惜!重活一世当然要宠宠宠咯!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5:2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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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5:27:00 +0800 CST  
..秒吞怎么办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5:35:00 +0800 CST  
第一章






阴森的地牢里,铜锈斑斑,夹杂着糜烂酸臭腐朽的味道,以及咿咿呀呀令人惊恐的惨叫和不甘的嘶吼。
“放我出去!”
“我是无辜的,放我出去!”
“叫什么叫,开饭了!”狱卒凶狠地吼了一声,拿着铁棍“哐”地敲了一下铁门,一瞬间,鬼哭狼嚎的地牢安静了下来。
硬邦邦发馊的馒头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早已饿过头的犯人目光一亮,恶狼扑羊般争夺了起来。坐在墙角的萧晚看了一眼馊得都发臭的馒头,嫌弃地扭过了脑袋。
她是萧家嫡女,从小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她相信,再过不久,自己一定会被救出去,洗刷萧府的冤屈!
因为,调查此案的人,正是她的好姐妹三皇女楚慕青。
就在萧晚自信满满时,潮湿的地牢里,闻到美食香味的老鼠成群结队从墙角中窜出,吓得娇生惯养的萧晚惊叫了起来:“啊,这里有老鼠!快来人!”
“吵什么吵,不就是几只老鼠吗?”看清萧晚惨白的面容,狱卒鄙夷地怒骂一声,蹙了蹙眉道,“你,萧晚?”
“是、是我。”萧晚急巴巴地说,“萧家是无辜的,我要见女皇陛下!我要见三殿下!”
狱卒啐了一声,冷笑道:“每个犯人都说自己是无辜的,难不成还真无辜?就你现在阶下囚的身份,还想见女皇陛下和三皇女?”
她想到什么,嬉笑着摸了摸下巴:“今早,你一压入大牢,就有个长得不错的内子四处奔波,送钱打点,希望我们多多照顾你。甚至,现在还跪在刑部门前,请求尚书大人和三皇女殿下帮忙在陛下面前求求情。可是你相好的?可惜啊可惜,你犯的是滔天大罪,她再怎么四处求情都是无用的……”
现在是六月下旬,炎炎夏日,烈日当空下,泥泞的土地滚烫无比,她一个身怀六甲、肌肤娇嫩的内子怎么能跪在地上呢。
萧晚心中又心疼又酸涩,忍不住想到临别前,她递给她一纸和离书,断绝了她和她以及萧府的关系,才没让她同样受到牵连。
一个半月前,齐王率领二十万大军出征南疆。原以为稳操胜券,谁知与南疆一战,东魏节节败退,战况惨烈,短短一个月,便丧失了三座城池。更让人惊恐的是,南疆大军围杀了齐王,一举向东魏进攻,势如破竹之势让整个东魏为之恐慌。
就在这时,三皇女楚慕青自动请命,率领十五万精兵抵御汹涌澎湃杀来的南疆大军,甚至自己主动出城袭击敌军,以里应外合之势,将敌军打得大败而逃。
此战后三皇女名满天下,被东魏百姓封为战神英雄,更被女皇多加赞赏。
南疆大军不过十万,齐王的二十万大军却输得十分凄惨,后经调查,东魏中有人故意将前线的军机情报散布给敌军,导致齐王中了敌军的埋伏,当场惨死。而这通敌卖国的罪魁祸首,正是萧晚的母亲萧玉容。
萧玉容是东魏国正二品的兵部尚书,是统管东魏国军事的行政长官,同时还负责着东魏的国防战略,是东魏举足轻重的要职。
萧玉容的叛变让女皇十分震怒,她一怒之下,将萧家满门打入大牢,并亲自审问萧玉容。如今,萧家一百二十口人皆在大牢里,等待女皇最后的决断。
若萧家真的被判定通敌卖国之罪,必将满门抄斩。萧晚在给季舒墨和离书,确保她安全的同时,还交给她一封给三皇女的信件。她相信,以她和三皇女的交情,以三皇女如今显赫的地位,只要三皇女看了此信,必定会认真调查此事,还萧家一个清白。
她果然没有爱错季舒墨,那个温柔的女子没有因为她成为阶下囚,就嫌弃地离她而去,而是为了她,不顾自己怀孕的身躯,四处求情,甚至不惜在酷暑之日当众跪下。
这样想着,萧晚的心里暖暖的,唯一活下去的动力便是季舒墨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要活着和她们团聚!
她要看着宝宝平平安安地出世!
长时间的关押是一种残酷的精神折磨,在被关押的第五日,萧晚早已不似原先锦衣华服、光鲜亮丽的官家大小姐,而是蓬头垢面,如同茅坑里爬出来的乞丐一样,浑身上下散发阵阵恶臭,手里还紧紧握着半块用生命抢来的馊馒头。
五天的牢狱生活,已经让这位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体会到了别样的恐惧,尤其是发放饭食时,狱中的犯人争抢不断,动手群殴。
在得知萧晚曾是官家嫡小姐后,那些仇富的犯人们更是团在一起,一同欺负起萧晚,以此为乐。而狱卒们在旁,轻蔑嘲笑,冷眼旁观,有时还会集体赌博,猜测萧晚会不会反击,能不能抢到食物。
关在牢里的这几天,萧晚尝遍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当她还是兵部尚书之女,是兵部的书令史时,哪个不对她阿谀奉承,趁机巴结,如今萧府落难,一个个巴不得踩上一脚。
只是舒墨!只有她,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她都陪在她身边,患难与共,同甘共苦……
就在萧晚又冷又饥又渴时,耳边“哐当”一声,传来开铁门的声音。丝丝寒风从墙缝里呼啸吹进,昏暗的烛火诡异地在风中跳动着。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的萧晚挪动了下嘴唇,虚弱地问:“可是查清了真相,要放了我?”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5:38:00 +0800 CST  
第二章

此刻,萧晚的心很痛,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不停地撕咬着她的血肉,仿佛她的心正不停地滴着鲜血。明明是炎炎夏日,她竟全身发冷,止不住地轻颤着身子,想要怒骂出口的声音完全变成了痛苦的呜咽之声。
“来人,将萧晚游街示众!午时一刻送上刑场!”得瑟地在萧晚面前道出全部真相后,楚慕青一声令下,两名官差上前将痛不欲生的萧晚双手反绑住。
粗重的麻绳深深地勒入了萧晚肌肤里,被反剪的双臂更是火辣辣的刺痛着,萧晚仰起头,恶狠狠地骂道:“季舒墨,你以为楚慕青喜欢你吗?你一个被本小姐穿过的破鞋,你以为她会在意你吗?她不过是在利用你!你会后悔的,总有一日,你会为了你今日所为,深深地后悔!”
“楚慕青,你这个阴险小人,老娘当初瞎了眼真心把你当朋友,总有一天,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萧晚还没骂完,已经被人塞了脏臭的棉条,强行拖走。
她最后一道凶狠的目光让季舒墨一阵心虚,她有些担心得抱紧楚慕青的手臂,以此寻求安全感。
萧晚拖着沉重的铁链,被十名官差押解着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在被抄斩前,她这位朝廷钦犯,由于怒骂为她求情的三皇女,被女皇恶令要赤、裸着双脚游街暴晒,以儆效尤。
路过一个个街角,面对百姓们种种鄙夷憎恨的目光,萧晚已经麻木了。走了整整一个时辰,萧晚的脚腕处,被铁链磨出斑斑血迹,嫩白的脚掌心早已被滚烫的土地烧得乌黑一片。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泣出声,努力保留着自己最后的高傲。
这样的磨难,萧晚却一声不吭,让押解她的官差们大感吃惊,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毕竟世人皆知,萧家的大小姐是位娇生惯养、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应该早已痛得尖叫起来才对。
殊不知,萧晚脚上的疼痛根本比不上心中窒息的感觉。
午时一刻,游完街的萧晚顶着浑身的臭鸡蛋和烂菜叶被官差们压上了刑场。刑场上,萧家的众人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一见萧晚被折磨得双脚是血,浑身脏乱,各个面如死灰,哭泣不止。
萧晚扫了一眼,果真不见她的庶妹萧轻如和柳氏。萧轻如和萧晚一向不对盘,应该说是心高气傲的萧晚看不上这个庶妹。萧晚同样意识到,为何当初她并没有和萧府其他人关在一起,而是单独和其他犯人一起关押。
除了让她饱受欺凌和折磨外,更重要的是为了定萧家的罪名。为了让女皇深信萧家叛敌,大皇女谋朝篡位,必须要有个萧家的人作证,萧轻如便是最好的人选,因为她是萧玉容的女儿。连自己的女儿都亲口作证,女皇想不信都难。
若她和萧轻如关押在一起,她必定会察觉出不妙。楚慕青就是怕她已经察觉,所以分开关押,以确保万一。
没想到她这么蠢,死到临头都没有察觉,还傻傻的以为楚慕青和季舒墨会来救自己,会帮她洗刷萧府的冤屈……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见萧晚一上刑场,立刻哈哈大笑,笑得满脸通红,直不起身子。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她脑子坏了。一时间,刑场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只余萧晚一个人绝望悲戚地大笑着。
就在萧晚大笑不止,眼泪簌簌流淌时,一道虚弱又有些耳熟的声音惊慌地在人群外响起:“妻主,妻主……”
萧家一门即将满门抄斩,竟还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萧晚喊妻主?!这不是找死吗?
众人狐疑地对望了一眼,纷纷让开了道路,只见远处有名女子跌跌撞撞地朝着刑台奔去。
她一袭脏兮兮的衣裙,一头凌乱的短发随风散在脸上,尽数遮掩了她清丽的容貌,只余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和两团浓浓的黑眼圈,看上去特别的消瘦和憔悴。
最让人惊愕的是女子竟是短发?
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尤其是内子子,对自己的头发更加护理得小心翼翼。
剪了短发的内子几乎嫁不出去,她竟然剪了一头短发?!
衣着落魄的女子并没有管众人诡异的目光,目光眼巴巴地凝视着刑台上正愕然望着自己的萧晚。
整整三年,这是第一次,萧晚正眼望着自己!她那双如水般清澈的眼眸此刻迷雾一片,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只有她,没有季舒墨!
她的心跳蓦然加速,身上所有的痛楚全部烟消云散。她忽略四周的一切嘈杂,欢喜地朝着萧晚奔去。
她的眼里只有她,她的心里也只有她——她的妻主萧晚!
“何人在此放肆!”官差上前,拦住了跌跌撞撞扑上邢台的女子,冷眉喝道,“即将行刑,还不快退下!”
只是轻轻的一个推搡,让她痛苦地蹙起眉头,摔倒在了地上。
“你们,漏把我抓了……”一听到即将行刑,她又惊慌地抬起头,急急解释,“民、民女是萧晚的妻子夏氏……理应与萧家同罪……”
众人愕然。竟还有漏网之鱼自己送上门来求死的!
“萧家犯了通敌卖国之罪,全家抄斩,你确定自己是萧晚的妻子?”官差耐着心说道,目光忍不住瞥了一眼眼巴巴求死的女子和阴沉着脸、紧咬唇瓣的萧晚。
“是!”
“不是!”
两道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明明是两个完全相反的答案,却都回答得十分坚定。
女子睁着小鹿般的水眸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晚,有些生气地大声说:“萧晚,我是你的正妻!你不能不承认我!”
萧晚有些头疼地望着眼前十分固执的人,她不明白夏问筠的脑子里究竟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是她的正妻?她难道不知道,一旦承认,自己也会死吗?
见萧晚一直沉默不语,以一种陌生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她以为萧晚又记不得自己的名字,或者又是以往那种嫌弃轻蔑的眼神,眼泪不禁在眼眶中打着圈。她咬着唇,轻声道:“妻主,让我陪你,可好?”
——让我陪你,可好?
萧晚的心不禁恍然,目光忍不住落向她红肿的双腿上。她的跌倒使得脏乱破旧的衣裙一阵凌乱散开,隐隐约约露出了血迹斑斑的膝盖。
——你那相好的,对你倒是挺真心的。这五天来一直跪着,怎么赶都赶不走。要不是昨晚下了一场暴雨,她发烧晕了过去,恐怕现在还跪着呢。
——别以为我是那蠢笨的为你要死要活的夏问筠,为了救你傻傻得跪在刑部门前。
她一直以为会为她付出一切的人是她宠在手心上的季舒墨,可真相却恰恰相反,拼死救她、四处求情的人竟是她百般刁难、各种嫌弃厌恶的夏问筠?
都说患难见真情,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夏问筠为何要这般无私无悔地对她,为何要处心积虑地想要嫁给自己,为何要在萧家满门抄斩的时候承认自己是她的正妻。
她难道忘了吗?
一个多月前,她怀了身孕,整个人洋溢着幸福的喜悦。是她给了她一碗红花汤,命人打掉了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她更是因为她偷人,觉得颜面无光,将她打发到了萧家荒无人烟的废宅里,让她自生自灭。
若不是她现在自己跳出来,她都快忘了她的存在,甚至于连她的名字都不一定能记全……
正是因为如此,萧家被抄家时,关在废宅里的夏问筠躲过了一劫。
可这个傻子,怎么就眼巴巴地自动送上门了呢!
萧晚的目光又落到了女子通红的脸上。由于昨晚淋了大雨,夏问筠发起了高烧,可一听到萧家即将抄斩,她不顾自己病弱的身躯,不顾早已跪得僵硬的双腿,急急地赶来了。
她不想,连萧晚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哪怕她知道,她的妻主是多么厌恶自己,多么嫌弃自己,多么不想看到自己。
“到底是不是萧家的人!”官差有些不耐地重复了一遍。
“不是。”萧晚清了清嗓子,冷冷地望向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夏小姐,我有明媒正娶过你吗?我有和你拜过堂吗?别自作多情了,你从来不是我的妻!也不配成为我的妻!请不要说这样的话,让人误会!我的正妻只有季舒墨!”
她冷冷说完,见夏问筠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尽,心里不禁苦笑了一声,觉得她太傻。
嫁给她,被她利用彻底,却仍不惜一切想要救她。她没有她这个妻。因为她不想,害了她家破人亡,害得她痛失爱子,最后,还被她连累死了。
她该死,死一千次都不足为惜。唯独希望她好好活着,去找那孩子的母亲吧……
然后,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幸福地生活下去。
而她终将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生命的代价。
就让她,以死谢罪吧……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5:41:00 +0800 CST  
“你说什么?”嘶哑的声音从喉咙中艰难地挤出,夏问筠呆滞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小姐!”昭儿急急跑来,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失魂落魄,神色涣散不堪的自家小姐。她瞪了一眼冷着脸,十分绝情的萧晚,恶狠狠地骂道:“萧晚,我家小姐为了嫁给你,宁可被亲人嘲笑挤兑。我家小姐为了救你,不禁当众下跪,四处求情,甚至散尽家财。你说季家需要帮助,我家小姐二话不说,拿出钱财。你对小姐说的每一句话,小姐都会小心翼翼地一字一句记下。哪怕你……你……狠心地打掉了小姐的孩子,整日整夜地宠着季舒墨,小姐都没有说过半句怨言!你可知道这一年,小姐是怎么过来的吗?”
萧晚的确不知道夏问筠过得如何,因为这一年来,她丝毫没有在意过她。她和她的见面次数加起来恐怕不超过十次,亲密接触更是没有。如今被昭儿一条一条控诉着罪状,萧晚觉得自己实在是渣透了!简直是死不足惜!
“现在,你竟这般说着对你一心一意的小姐!像你这样无情又冷血的人,怎配得上做小姐的妻主!你根本不配,一点都不配!小姐离了你,一定会找到一个疼爱她的妻主,一定会过得更好!”
昭儿愤怒地一口气骂完,整个刑场再度诡异地静默了起来。
京城皆知,萧晚只娶了一个正妻,那个正妻即是季舒墨。只有萧玉容知道,萧晚的正妻是拥有萧家玉佩的夏问筠,并非是萧晚八抬大轿娶进门来的季舒墨。
而当日,夏问筠和季舒墨是同一天嫁入萧家,但身为正妻的夏问筠却是偷偷摸摸、以及其狼狈的姿态从后门嫁入的。
没有拜堂,没有洞房,只有一个落魄脏乱的小院子,和百般的刁难和羞辱。
但还是有人认出了夏问筠的身份——京城富豪世家的夏家小姐。她在传闻里十分刁蛮任性,骄傲蛮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娶妻当娶贤!京城哪名外子敢娶这样的内子,这不是折磨自己么!
听说,夏问筠在一年前就出嫁了,至于嫁给谁,夏家一直没有流出消息,原来是嫁给了萧晚?!
天啊,两个纨绔子弟竟凑成了对,真是可怜了季小姐,竟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只是现在的夏问筠,怎么看怎么奇怪呢?和传闻中,一点都不符……
“时辰已到,行刑!”
白布骤然落下,阻隔了夏问筠无神呆滞的目光和萧晚愧疚的神色。
刀光血影下,萧家一个个头颅被侩子手砍下。
“大姐,娘怎么了,怎么不理我了?大家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血……”女孩跪在萧晚的身旁,有些害怕惊慌地颤抖着身子,一脸求助地看着自己的长姐。
萧晚转过脑袋,刚要安抚几句,只见女孩的头被侩子手一刀砍下。腥腻温热的鲜血溅到她脸上,随着血水一同滚落的,是她压抑已久的泪水。
萧晚并不喜欢这位庶妹,可现在,她的妹妹才五岁,就这样……这样……
萧晚是最后一个行刑的,眼见着自己的亲人被一一斩首,萧晚怨恨的目光透过早已鲜血淋漓的白布,直直地射向高台上吩咐斩首命令的女子。
她内心的怒气和仇恨不断地沸腾着,以至于斩首时,双眸都死死地瞪大着,一脸愤怒。
“妻主!”萧晚临死前,听到一声苍凉悲戚的呼唤声,心立刻咯噔了一下。
这个傻子,怎么还没被她气走呢……
全部行刑完后,白布被缓缓升起,官差们开始处理着这修罗般的场面。
不少百姓看见这么血腥的一幕,各个害怕地转过了脑袋,有些更是俯下身呕吐了起来。唯有一人,她凄凉地唤了几声后,拼命挣脱着身边丫鬟的双手。
跌跌撞撞地跑上刑台,又狼狈地摔倒在了血泊里。她试着站了几次,但斑驳的双腿怎么都无法从冰冷的地上站起。她气恼地重重地砸了一下早已僵硬失去知觉的双腿,已经发烧的神志有些迷糊不清,却仍是重复地喊道:“妻主……妻主……”
眼前的女子不回答,亦不言语。
她看见女子脖颈处洇散开来的血迹,通红的眼睛顷刻落下泪水。她哽咽着伸手上前,蹒跚地朝着直直跪立的女子爬去,试图抚摸她这些天完全消瘦的脸颊。
她知道萧晚一直锦衣玉食,呆在牢里一定过不习惯,所以她努力,想尽办法疏通狱卒,希望她们能好好照顾萧晚。
手里的温度暖暖的,是夏问筠曾经一度生存下去的勇气。
可就在她的手碰触到她的面颊时,萧晚的头轰然落下,血液一瞬间飞溅了出来。炽热的血迹喷了夏问筠一脸,她有些慌张地捧住了这颗沾染着臭鸡蛋和烂菜叶的脏乱头颅。
她害怕地想把萧晚的头放回原位,可鲜血不停地流淌着,怎么止也止不住。
不断溢出的鲜血灼烫着夏问筠修长却早已粗糙的手指,血肉模糊的身躯让她泣不成声,抱着萧晚渐渐冷去的身体不停地呜咽着。
“我知道这一年来,你一直不认可我的身份,一直讨厌着我的存在。可在我心里,你是我唯一的妻主……”
“你从来不知,我有多喜欢你。为了嫁给你,我等了整整三年……可你的眼里,只有季舒墨,永远没有我……”
“哪怕是死,你竟也不承认我的身份,竟也不让我以萧家正妻的身份陪你一起走……”
很多人都知道萧家有一正妻,是当今的才女,才貌双全。却无人知道,萧家还有一位夫人,名为夏问筠。而夏问筠才是萧晚唯一的正妻。
很多人都知道夏家小姐刁蛮任性,骄傲蛮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却不知她自从见到了萧晚,磨去了所有脾气,所有任性,只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给她,想要成为她的妻,哪怕用了最卑劣的逼婚手段。
其实,在被砍头的那一瞬间,萧晚并没有马上死去,应该说她的灵魂并没有马上升天。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她这样的罪人恐怕是要下地狱的……
感受到萧晚的身子渐渐冰冷,夏问筠紧紧地抱紧着她,冰凉的温度让她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她痛苦无助地呜咽着,声音凄凉婉转,声声断肠。
“妻主,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萧晚呆呆地站在夏问筠身边,听着她痛苦的哭泣声,心脏一阵阵刺痛着,不禁红了眼眶。
回想到她生前做过的种种错事,回想起她临死前说出的冰冷话语,萧晚伸出手,想要轻轻地抱一抱她,但身体却在碰触到夏问筠的瞬间,化为了点点光芒。
“对不起……”
“小姐!”昭儿害怕地看了一眼瞪大眼、一脸死不瞑目的萧晚,小声提醒:“萧晚,已经死了。小姐,你还发着烧,身子虚……”她家小姐刚刚小产,身子尚未恢复,如今又是跪又是淋雨发烧,这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该死的萧晚,总算死了!现在,小姐一定能恢复如初!
死?
萧晚死了……
她的妻主死了……
萧晚的头颅是鲜血淋漓、脏乱恶臭的,夏问筠却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她,伸手抚摸着萧晚死前仍然狠狠瞪大的双眸,将她的双眼轻轻合上。
“昭儿,妻主的身体就拜托你了,我们带她回家吧。”若非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夏问筠真想自己背着萧晚回去。
回家?!
在看见自己的小姐竟紧紧地抱着一个头颅要回家时,昭儿吓得轻颤了起来,急急道:“小姐!你怎么能抱着一个死人头回去呢,这多不吉利啊!”让她带个断头的身子,这不是让她做噩梦吗!而且太脏了!
见昭儿要拍掉她手中的至宝,夏问筠惊慌地紧紧抱住了萧晚,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攀住一块浮木,死都不肯放手。
众人默默地站在两旁,只见那如花儿般娇美的女子像个疯子般对着手中鲜血淋漓的头颅痴痴地笑着,轻轻地在她的唇边印下一吻。
末了,她将自己的脸紧紧贴着萧晚冰凉的面颊,轻轻地闭上了双眼:“妻主,我们回家吧。”
烈阳高照,女子纤瘦的身影是那么的脆弱和摇摇欲坠。她低着头,凝视着怀里的女子,柔柔的水眸是一种眷恋的温暖:“现在,没有季舒墨了,只有你,和我……”
一旁的昭儿实在看不下去,她苦不堪言地背着萧晚后半截身体,一脸恐惧。
然而,就在夏问筠和昭儿蹒跚地带着萧晚离去时,天空忽然阴沉了起来,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
六月炎炎夏日,东魏却下起了一场几百年难遇的大雪。大雪灾过后,更是整整三年的大旱。
这些,萧晚并不知情,她只知道,自己醒来后,一切竟回到了一年前?!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5:44:00 +0800 CST  
第三章


“小姐,我知道你美,很美很美,能不能不要再臭美地照镜子了?”说话的少女穿着一袭翠绿长裙,却有着一个令她恨得牙痒痒的俗气名字——桃花。而这个名字全是拜她眼前这位不学无 术的大小姐所赐。
而她十分憎恨这个艳俗的名字,所以偏偏穿绿色的衣服,和这位她越看越讨厌的小姐做对着。
身后冷嘲热讽的熟悉嗓音,让一直呆呆痴望着镜子的萧晚一阵轻颤,泪水已经忍不住地在眼眶里打着转。
见萧晚一直沉默地背着身子,一旁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有些狐疑地蹙了蹙眉。
桃花这么没大没小地嘲讽,萧晚竟然没有怒骂,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两人可是三天两头要吵一番架的啊!
她两三步地上前,竟从铜镜处看到了一张满脸泪痕、妆容竟化的容颜,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跪在地上求情:“小姐,桃花不懂事,您别和她斤斤计较。”
跪在地上的少女被萧晚赐名为流水,不同于毒舌傲娇的桃花,她心思缜密,遇事镇定自若、沉着冷静,一眼便察觉出萧晚的不对劲。
她们是三年前,萧玉容派来保护萧晚的两名下属,一人会医一人会武,名义上却是萧晚的贴身丫鬟。她们不喜欢萧晚,萧晚也讨厌她们处处监视自己,所以一上来就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将她们原本的名字改成了俗气的桃花和流水,还笑盈盈地说桃花流水比喻爱情,有她们在身边,她的桃花运一定会朵朵开的~
事实证明,这位不学无术,只知吃喝玩乐,调戏内子的大小姐的确走了该死的桃花运,竟然用花言巧语追求成功了京城第一才女季舒墨!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当然,她们的大小姐是牛粪!
今晚,季小姐这朵娇艳的鲜花就要被这位纨绔子弟给糟蹋了,哎,不知道要碎了多少外子的芳心……
听到流水小心翼翼地求情,萧晚非但没有止住泪水,反而哭得更加放肆。她的手不停地抹着炙热的眼泪,于是盛妆的容颜成了鼻涕眼泪齐飞的花猫。
作为贴身丫鬟,桃花和流水第一次看见萧晚竟然痛哭出声,吓得抽了抽嘴角。完蛋了,这位小姐这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家主大人又要狠狠地责罚她们了……
流水狠狠剐了桃花一眼:都怪你!
桃花无趣地撇了撇嘴,摊摊手:她们这位大小姐如水一般刺激不得,怪我咯?
“小姐,是奴婢错了,不该顶撞小姐。”就在桃花一咬牙跪下认错时,萧晚忽然哽咽一声,幽幽地问:“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
她的声音十分轻柔沙哑,完全没有往日俾睨天下的大小姐气质,反而带着一丝流水觉得诡异的悲哀和痛苦。
大小姐三年的长跑爱情终于修成正果,终于在京城女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娶得了美娇娘,她竟会痛苦,竟会悲哀?刚才,她不是还因为高兴过头,在吃糕点的时候噎住了么……
(我以为只是一篇古文,貌似现在看来还有点轻现代风?)
流水压下满腹狐疑,恭敬地回道:“回小姐,今日是景元二十六年七月六日。”
“今天是景元二十六年七月六日,你确定?”萧晚抬起红红的眼睛,又固执地问了一遍。
“奴婢确定。”流水揣测着萧晚的心思,连忙又加了一句,“今日是您迎娶季正珺的日子。”
——今日是您迎娶季正珺的日子。
萧晚一怔,紧抿的牙齿咬破了嫣红的唇,喉里弥漫出一股难受的腥味。那双泛红的眼眸死死地凝视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的十指,温美如玉,没有一丝一毫在牢狱里争夺饭食时,受到的狰狞伤口。
她的双脚不再赤裸着踩在滚滚发烫的泥泞地上,血迹斑斑,红肿糜烂,而是穿着一双华美的红色长靴。
她的身上没有臭鸡蛋和烂菜叶,没有牢狱里酸臭腐朽的味道,而是穿着一身繁华的大红金丝长袍,外披红色的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精致白皙的锁骨。
萧晚醒来的时候,便从镜中望到了这样的自己,而她所处的房间正是她自己的墨渊居。不是被官府抄家后的凌乱,而是贴满着喜庆的喜字,甚至于床上都铺着崭新的绣有鸳鸯戏水的大红锦缎。
她清楚的记得,这条大红喜被可是她跑了好几家店铺,挑选而出的最上等的锦缎,为的就是让嫁入萧府的季舒墨能睡得舒坦,睡得安心。
萧晚第一时间觉得自己做梦了!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脸立刻抽搐了起来。
好疼……
其实,就算不问桃花和流水,萧晚听着屋外噼里啪啦彻响的鞭炮声,也猜出了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了。她一生中只有过一次大婚,便是与季舒墨拜堂的那天。
景元二十六年七月六日,是她人生中最期待最兴奋的一天,因为她娶到了她爱慕已久的季舒墨。
只是,现在的她仍能感受到冰冷的刀刃滑过脖颈的窒息感,以及闭上眼,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萧家满门血如泉涌的修罗场景。这一切,都拜这位她心心念念的好正珺啊!
她的仇,她的恨,究竟是一场噩梦,还是真实的未来?
见萧晚忽然反反复复地摸着自己的脸,低声呢喃着,一直跪着的桃花不耐地说:“小姐,我知道今天你要娶妻,我也知道今天是景元二十六年七月六日,你能不能不要再喜极而泣了……再这样下去,要误了吉时!”
萧晚的身子立刻一僵,同样的话语,她曾从桃花口中听过。那时她因为要迎娶季舒墨,兴奋地一晚上没睡,甚至难得好心情地拉着她讨厌的两个丫鬟,絮絮叨叨了好久。桃花嫌她太罗嗦,所以出口顶撞了两句。
第一句便是嫌弃她臭美照镜子,第二句便是提醒她别误了吉时。
而她这一日,更因为兴奋过头,在吃糕点时悲催地噎住了。萧晚看着她手边的半块糕点,眸光一沉,脑海里迅速闪过一道道画面。
见桃花没规矩地跪在地上,一脸没好气的样子,而流水担心地求她原谅桃花的放肆,甚至提到了季舒墨想要转移萧晚的注意力。
萧晚忽然意识到,这并不是梦,这一切的一切她记忆犹新,说的话,做的动作,以及……后面即将发生的一切,她都因为今日是与季舒墨成亲之日,记得格外的清楚!
醒悟一切的萧晚震惊在原地。难道她重生了?重回了过去?重回到了那个一年前她与季舒墨的大婚之日?
意识到上天再度给了她一次机会,而这一次她必须阻止萧家的灭亡,萧晚“轰”得站了起来。
见萧晚焦急地不停踱步,神色哀戚地望着自己,桃花心中不禁打起了退堂鼓。小姐今日怎么了?为何不是用愤怒的目光望着她,而是这般哀然?好似她做了什么亏心事……
前世,萧晚特讨厌这位时常与自己拌嘴的丫鬟桃花。桃花的嘴太毒,经常将萧晚挑刺得浑身炸毛,怒气冲冲。
萧晚和季舒墨成亲后,她曾多次说季舒墨虚伪做作,要她小心提防,结果被自己臭骂多次疑心病,还处处维护着季舒墨。之后,桃花更是以她的名义暗中挪动了萧家的银子,被萧晚发现后家法处置,杖责五十后,赶出了萧府。
萧晚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桃花被赶出府时,口口声声声称自己是无辜的,定是被奸人所害。重生一次的萧晚立刻确定,是季舒墨设局赶走了贴心保护她的丫鬟!
桃花虽然嘴毒,但关键时刻却是处处为她着想,唯有除去她,眼盲心盲的自己才最终被季舒墨所骗,害死了萧家一百二十口人。
被萧晚一直以愧疚的目光看着,甚至主动伸出手扶起自己,桃花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讨厌这位小姐,但今日小姐这么一打扮,倒是比往日俊俏了不少,多了一丝往日没有的独特气质。
只是这哭成花猫的脸实在是不敢恭维,配着这么一身清雅的气质,倒有些不伦不类的搞笑。
哎,要在主子面前憋着笑,这可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啊!
萧晚的目光又望向了一直沉默不语、低头凝思的流水。可能是年长一岁的关系,比起桃花的急躁,身为姐姐的流水心思更为细腻。
桃花被赶出萧府后,流水和萧晚的关系变得恶劣了起来。一个多月前,萧晚多次看见流水带着各种补品和水果进出夏问筠的小院,有一次更是看见流水偷偷摸摸地买着安胎的药,至此才发现夏问筠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一个她从来没有碰过,又极度讨厌的内子竟然怀了孕?还偷偷摸摸地背着她安胎,准备生下野种,这让萧晚觉得一阵晴天霹雳,颜面瞬间失色。
她原本想弄死这个背着她偷人的女人,最终只是给了夏问筠一碗红花汤,不顾着她虚弱的身子,硬逼着她打掉了这个孩子,并将她打发到了萧家荒无人烟的废宅里,让她自生自灭。
流水赶到的时候,夏问筠满身鲜血地倒在地上,如同一个破碎的娃娃,痛苦地捂着肚子,以一种绝望又悲凉的目光看着萧晚,仿佛她做了一件天底下最大的错事。
流水见状,十分激动和气愤,不仅违背了萧玉容的吩咐不再保护萧晚,还怒揍了萧晚一顿,当夜保护着夏问筠离开了萧府。
现在,回想起当日夏问筠心如死灰的眸子,以及一直冷清示人的流水突然愤怒激动的神情,萧晚心中一阵不是滋味。
这孩子的母亲是谁?莫非就是流水?
难道流水一直喜欢着夏问筠?
屋外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打乱了萧晚烦躁的思绪,只听外面等候多时的媒婆焦急地喊着:“萧小姐,花轿快到了,您打扮好后,快点出来吧。别让大家久等了!”
萧晚心中一窒。再次重生,她绝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辙,她要掐灭一切导致萧家悲剧的可能性!
她不能,绝不能娶季舒墨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萧晚眼中厉光一闪,就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地原轿返回吧!
“云嫣,画夏,我们走!”
身后的两名少女皆个一愣,大小姐怎么忽然提到她们的本名?难道有什么阴谋?
见两人不敢置信、小心警惕的样子,萧晚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她愉悦地问:“莫非你们喜欢被我喊桃花和流水?本小姐现在已经不需要桃花运了,就准许你们恢复本名。当然,如果你们喜欢本小姐赐的名,继续用下去也可……”
画夏抓了抓脑袋,有些郁闷地问自己姐姐:“小姐这一娶妻,高兴得连性格都变了……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高兴?
萧晚虽嘴角带笑,云嫣却觉得萧晚整个人的气息变得特别的阴郁,嘴角的笑容有些森人,带着一股骨子里透出的嗜血味道。
云嫣对鲜血的气息特别敏感,刚才萧晚不断地咬唇时,她便默默观察出萧晚的内心在挣扎,正不断地自虐自己让自己冷静。
明明十分期待今天的到来,可在她提到“今日是您迎娶季正珺的日子”时,萧晚眼里闪过的竟是一种压抑的痛苦和恨意。
虽然萧晚隐藏得很好,但云嫣仍是发觉,她望向画夏时,目光是强烈的愧疚和歉意,唯独没有怒意。而望向她的时候,目光更是带着一种狐疑的探究和深深的哀戚。
这样的萧晚让云嫣无所适从,仿佛小姐近在咫尺,她的心却已经飘得很远很远……
萧晚整理好仪容,缓缓走出了房间。望着红光映辉,喜气盈盈的萧府,她整个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少人见萧晚穿着喜服走出,容貌俊美,优雅得体,各个谄媚地上前道喜。
“恭喜萧小姐喜得良缘!”
“祝萧小姐和季姑娘早生贵子!”
面对各种巴结,萧晚曾经很是受用,好似被这么多人祝福着,自己和季舒墨的婚姻真的会合合满满,白头偕老。但事实却是恰恰相反。
萧家落难时,这群墙头草和她那群所谓的狐朋狗友,逃得比谁都快!而自己捧在心上的妻子更是和她的挚友联合策划,将她打入了万丈深渊,使她成为了萧家的罪人。
现在,萧晚心中虽是厌恶鄙弃,但看穿人情世故的她还是乐呵呵地敷衍了两声,目光却在人群中不停地搜寻着自己的母亲。
“表妹,恭喜恭喜。”一道熟悉的声音打乱了萧晚四处游走的目光,她呼吸一窒,缓缓转过头去,唇瓣轻颤地瞧着眼前这三位锦衣华服的女子。
萧晚的母亲萧玉容是女皇身边的大红人,萧晚又是萧玉容的心肝宝贝,所以这次萧晚娶妻办得特别隆重,不但有朝廷的高官,就连三位皇女都惊动了。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5:46:00 +0800 CST  
迎娶
大皇女楚诗玉是陈贵珺所生,陈贵珺是萧玉容的表姐,萧玉容的娘亲陈云舒正是陈贵珺的舅母。陈家与萧家素来交好,在楚诗玉被封为太女后,萧玉容代表着萧家,一直拥护和支持着这位太女。
前世,萧晚和楚诗玉是一对关系普通的表姐妹。只不过,萧玉容对这位太女素来爱护,让萧晚心中产生了不小的醋意。在她眼里,这位严肃正经的表姐总喜欢用太女的身份压人,动不动就搬出母亲来教育她,实在是太讨厌了!
不过,经历了前世的悲欢离合,此刻的萧晚在看见这位笑盈盈的表姐时,心中涌上的是深深的愧疚。
若非她,若非萧家,楚诗玉不会被楚慕青栽赃陷害,撤去了太女之位,还被打入天牢。
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她一定要提醒楚诗玉小心楚慕青这个阴险贱人!
见萧晚的目光骨碌碌得在自己身上打转,那幽怨的目光让楚诗玉一个机灵。最近,她可没向萧尚书打小报告啊!小表妹肯定又误会她了……
不同于萧晚对楚诗玉的厌恶和抵触之情,楚诗玉因为受着萧玉容的诸多照顾,对这位娇生惯养的小表妹心中亏欠,所以对萧晚特别照顾。
她认为,萧玉容这一生为国为民,很少在家陪伴女儿,导致从小没有娘亲疼爱的萧晚更缺少了母爱,才造成了萧晚现在游手好闲的叛逆性格。
作为被萧玉容从小照顾的楚诗玉,她觉得自己理所应当担负起照顾和关心小表妹的责任,所以这些年来,见小表妹在京城横行霸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总忍不住出言提醒她,那群朋友不可深交。甚至在萧晚不知情下,她都默默地给这位喜欢在京城四处调戏内子、到处惹是生非的小表妹做着善后之事,才没让对萧晚心生恨意的人闹上了萧府的大门。
直到萧晚遇上了季舒墨,四处沾花惹草的性格才稍稍收敛了起来。如今见萧晚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向严肃正经的萧玉容,脸上难得浮现了一抹真诚的笑容,是今日到来的所有客人中唯一一位送上最真挚祝福的人。
楚诗玉身边站着一位身材高挑、俊雅如竹的玄衣女子。女子墨发高束,眉目英气,比起楚诗玉身上温润如玉的书生气息,她有着战场上的肃杀之气和铮铮傲骨。正是凤后所生的二皇女楚陌容。
由于陈贵珺早生贵子,流着凤后血脉的楚陌容不得不与太女之位失之交臂。她本人对太女之位并不热衷,但她凤珺却耿耿于怀,一心希望自己的女儿能继承大统。
于是朝堂之上,太女党和二皇女党一直在暗中较劲着。只要她们不作出出格的事情,女皇对此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显然也在犹豫谁更适合这九五至尊之位。
楚陌容和萧晚几乎没有交集,因为楚陌容时常被女皇派去边关磨练,一出征便是好几个月才归京。闲暇时间,楚陌容研读兵法,习武强身,不似萧晚和一群狐朋狗友们一起逛小倌楼,或者四处大吃大喝,花钱大手大脚。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楚陌容听了很多萧晚的流言蜚语,对这位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子弟十分鄙视。她认为身为外子,应该自强自立,保家卫国,而不是败家奢靡!
今日,楚陌容会参加萧晚的婚礼,完全是因为凤后不停地叮嘱,让她紧盯萧家的动作,必要时和萧晚交个朋友,说不定能将萧家拉到自己一党。
天啊,让她和这种纨绔子弟交朋友,不如让她去死……
楚陌容心里默默腹诽着,脸上僵硬地扯出一抹笑,道贺道:“恭喜萧小姐,祝萧小姐与令妻白头偕老,天长地久。”
楚陌容拱拱手,说的是虚伪的奉承,但萧晚再遇前世被自己害死的二皇女时,心中愧疚更甚,嘴上客气地说:“太女殿下,二殿下,感谢你们参加民女的婚礼。请——”
萧晚手一伸,礼貌恭敬的举动让两位皇女一时有些错愕,纷纷望了一眼比往日神情淡然、气质高雅的萧晚,心中猜测娶妻莫不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一旁的青衣少女,目光微微一闪,故意撅着唇,促狭地说:“子渊,你光顾着和大皇姐和二皇姐说话,竟把我这个好友给忘了~哎,亏我还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伸手的动作一僵,斑驳的树影倒映在萧晚略显苍白的脸上,一种强烈扭曲的憎恨从心底里迸发出来,过度紧握而僵硬的手指缓缓在大红的袖中紧握。
大礼,还真是给了我一份好大的礼啊!
萧晚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在对上眼前笑面如花的楚慕青时,深深为她的心机所折服。
“子青,我怎么会忘了你呢~这些年来,可是你帮我出了好多主意,帮我成功追到了舒墨!”萧晚豪爽地上前,强烈地控制住自己杀人的冲动,高兴地拍了拍楚慕青的肩,笑得一场灿烂,“这等恩情我没齿难忘,还准备什么礼呢!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啊!十八个蹄髈可等着你呢~”
楚慕青是宫中的侍女所生,从小不受女皇的宠爱和关心。她本人好似对政事完全不感兴趣,天天游手好闲着。一年半前,她和京城第一纨绔之女萧晚一见如故,成为了至交好友。
只是楚慕青表面天真浪漫,内心却早已被黑暗的宫廷腐蚀的一干二净。为了在宫中生存,她从小很会看人脸色,萧晚诡异的神情,分毫不落地落进了她眼里。那一瞬间,她的心不安地跳动了下,可很快,在看见萧晚亲昵地拍她肩膀,和往日一样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她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微笑地开口:“好啊,子渊请客,我定当不醉不归!”
就在两人客套地寒暄时,萧府门口噼里啪啦一阵鞭炮齐鸣,紧接着,人群一阵骚动。萧晚抬眼望去,只见一顶红色的喜轿缓缓落在门口,媒婆笑逐颜开地走到萧晚面前,催促着木讷不动的萧晚:“萧小姐,是时候踢开轿门将新娘子接出来了~”
前世,萧晚不等媒婆开口,早已急巴巴地踢开了轿门,一脸激动欣喜地将季舒墨接出,恨不得昭告全天下,她萧晚成功迎娶上了季舒墨。
可现在,萧晚却深深地纠结了。
原想当众丢给季舒墨一纸休书,让她丢脸地远轿返回,沦为京城笑柄。可今儿来萧府的达官权贵太多了,弄不好,不仅没让名满京城的季舒墨丢脸,自己这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反而被扣上始乱终弃的渣女之名。母亲会因为她的冲动之举在官僚面前抬不起头来,萧家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
最重要的是,萧晚再遇了楚慕青,意识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有着前世记忆的她,能清楚地预知未来,若是今朝她未娶季舒墨,所有的未来都将从这一天改变。
万一楚慕青又出其他损招陷害萧家,又利用萧家其他的人……她根本防不胜防!
对未来了如指掌,才是她最佳的利器!
所以,未将楚慕青引入自己设的局前,不如先将季舒墨娶进门。
一是现在就放她回去,实在是太便宜她了!留她在身边,可以暗中好好地折磨一番。二能麻痹楚慕青让她以为自己仍沉浸美色而掉以轻心,三能顺着季舒墨这条线掌握楚慕青栽赃的证据,必要时将她们俩人赃俱获,让她们自食其果!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5:48:00 +0800 CST  
心中开始布局的萧晚,不断地为自己鼓劲着:微笑!萧晚,你要微笑!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你心中的恨意!
萧晚快步朝着喜轿走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急不可待地样子让众人一阵起哄。她抬起红色的长靴,轻轻踢了踢轿门,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轿中的动静。
清风轻轻吹起珠帘,一只如同白玉般修长柔美的手指缓缓而优雅地伸出。手指轻轻掀起珠帘,半露出一张如诗如画的侧脸,萧晚的心克制不住地一跳,在对上那双清冷淡泊的眸子时,心中的那根弦怦然崩断,发出了低哑的颤音。
她以为自己在看到季舒墨时,能潇洒一笑,结果她低估了自己三年的感情。光是望着季舒墨缓缓掀开轿帘,她的心就扑通扑通乱跳着,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下去。
因为爱,所以恨,所以不甘,所以不舍……所以,格外的痛苦……
这一世,她必须要斩断这丝不该有的感情!要好好地守护萧家!
大红喜袍轻舞飞扬,萧晚身姿俊挺,没有往日奢靡的纨绔气质,反而有股难以诉说的坚韧。这样正装貌美的萧晚,让缓缓撩起轿帘的季舒墨一怔,有丝奇怪的恍惚。
“舒墨。”萧晚温柔一笑,眸光柔情似水。她轻轻地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牵起了季舒墨白皙莹润的右手,在她小小的抵触下 ,与她十指相扣地将她从喜轿中缓缓牵了出来。
十七岁的季舒墨是京城最美的一朵娇花,三岁成诗,五岁作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乃是京城有名的第一才女,多少外子梦寐以求的最佳正珺。
这等才貌双全的女子最终却被一个纨绔女娶回了家,让不少外子心中哀叹:若是自己有萧晚一半的厚脸皮,说不准也能将季大才女娶回家了呢!
萧晚追了季舒墨整整三年,连萧晚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一个喜好调戏内子,爱逛青楼的纨绔女却在遇到季舒墨后,一见倾心,竟当众发誓非季舒墨不娶,还努力刻苦地追了整整三年,甚至略用了一些手段,让季舒墨被迫嫁给了自己!
在众人都认为萧晚配不上季舒墨时,她故意轰轰烈烈地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甚至暗暗发誓,一生一世只对季舒墨好!
那时的自己异常天真地以为,自己的诚心终有一天会打动季舒墨。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滚着,萧晚压抑住自己心中的苦闷,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自己不掐断季舒墨右手的冲动。
被她小心牵着的少女穿着一袭大红衣袍,原本清雅精致的容貌,在盛装打扮下,有着一丝别样的妩媚。在走出轿门的那一霎那,几乎惊艳了在场的众人。
她眼睑微抬,目光不期然地对上了人群里那抹青色人影,见她紧紧凝视着自己,有些抵触地想抽出与萧晚十指相握的手。
她这样的小举动自然落进了时刻关注她的萧晚眼中。前世,萧晚以为季舒墨脸皮薄、害羞,如今瞧着,恐怕是不愿意她多碰吧。
而以前,只要季舒墨不愿,她绝不会强求,可现在……
呵!你不是喜欢楚慕青么,你不是为了她不惜嫁给我利用我吗!如今矫情个屁!
“舒墨,你这一路过来,身子有些虚。不如我背着你跨火盆吧……”柔情似水的目光凝视着季舒墨,在她还没开口拒绝时,萧晚已经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深切演绎出一位疼爱夫人的好妻主,惹来四周一片起哄和叫好。
萧晚的亲热让季舒墨的身子一瞬间僵硬了起来,萧晚感受到她在她怀里的轻颤和隐隐的抗拒,甚至于目光惊慌又小心翼翼地望向了人群里一脸阴霾的楚慕青,她的心情忽然舒畅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她抱着季舒墨小心翼翼地跨过火盆,却没有立刻放下她,而是抱着她向着大堂直接走去。季舒墨蹙了蹙眉,想挣脱萧晚的怀抱,却又碍着围观的人群,只能小声得对萧晚说:“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和楚慕青眉来眼去?真当我萧晚是眼瞎不成!
萧晚心中冷哼了一声,抱着季舒墨的身子恶趣味地抖了抖。季舒墨差点从萧晚身上摔下,心中一慌,条件反射地勾住了萧晚的脖颈。
一瞬间两人贴得十分近,几乎眼对眼,鼻尖对着鼻尖,就连嘴唇都无限暧昧地挨近着,仿佛季舒墨正主动亲吻着萧晚。
季舒墨身上有股淡淡熟悉的书香味,是萧晚曾经魂牵梦萦、爱之不惜的味道。这样的熟悉,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往日重重,一股窒息到心酸的感觉慢慢在心中发酵着。
她多么能希望自己能宠着她,爱着她,护着她一生一世。而她确实将她含在嘴里怕化掉,捧在手中怕摔掉,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予她。她更是为了她,从一个浪荡不羁的纨绔女变成了一个痴情种。
想到自己的百般情意,最终只是季舒墨和楚慕青联手设计萧家的一场局,她的心如针扎般地剧痛的,心中充斥着不甘和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劈死这两个贱人。
没想到对她百依百顺的萧晚竟然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季舒墨一时间错愕地萧晚的怀里,竟没发觉两人暧昧无限的动作。毕竟萧晚从不会勉强自己,无论她想要什么,她提出什么,哪怕是再珍贵的东西,若他想要,萧晚都会满足自己。
可现在,她只是让她放自己下来,她竟不愿?!
互相拥抱的两人心思各异,争分夺秒地算计和试探着对方,可这样暧昧无比的动作让远远观望的楚慕青打翻了醋坛子。她神色阴霾,眉头紧蹙,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时,一道不和谐又熟悉的尖锐嗓音远远传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竟放了一个这么大又这么旺的火盆堵在门口,万一我家小姐烧着了怎么办!快把你们小姐喊过来!”
看守的门卫望了一眼门口的两名少女,那戏谑轻蔑的眼神让说话的少女立刻炸毛,嘴里更是喋喋不休骂个不停。
这么刁蛮的小丫鬟让门卫心中更加不屑,为了完成自家小姐吩咐下来的任务,她仰着头,冷哼道:“爱进不进。今日是小姐娶正珺之日,才懒得理你们呢!”说着,手一扬,在火盆上又添了一些木柴,一瞬间,原本就烧得旺盛的火苗腾地燃起了熊熊烈焰。
“娶正珺?!”粉衣的小丫鬟脸色又青又白,好半响才怒骂道,“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小姐,我们走!萧晚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主,凭什么让小姐从小门嫁入,还让门卫随意欺辱!还让小姐做小,我呸呸呸!”
“昭儿!”红衣少女急急地呵斥了一声,面色不愉地说,“你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
她话音未落,已掀起长长拖地的红袍,准备一咬牙从火盆上跨过,却听到一道清冷熟悉的嗓音在她三尺远的地方响起:“把火盆扯了。”
红衣女子僵硬地抬起脑袋,在对上萧晚淡淡的目光时,黑曜石般清澈漂亮的凤眸迸发出一种炙热的情愫,倒映着满满的都是萧晚的身影。
可当她看见萧晚亲热地抱着季舒墨,而季舒墨又亲昵地勾着萧晚的脖颈时,整个人宛如被泼了一身的冷水,清澈的水眸瞬间灰暗了下来。
她有些低落地轻咬着唇瓣,又抬头小心地看了萧晚一眼。
这样哀然的神情让萧晚的心揪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竟不自觉地松开了抱着季舒墨的双手,双脚条件反射地朝着那抹忧郁的红色走去。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5:50:00 +0800 CST  
夏问筠的逼婚
门口的女子穿着一袭大红的喜袍,眉目如画,貌美如花,及腰的乌玉长发由一根红色丝带简单的束扎。几缕额前垂下的青丝迎着清风缓缓飘起,抚过她泛着红晕的脸庞,如水般轻灵的双眸,以及那双诱人轻吻的水润红唇。
萧晚恍惚地望着她,似乎努力将她和一年后的身影缓缓重叠着。但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刚嫁入萧府的夏问筠,一袭红色衣袍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尤其是那一头漂亮及腰的长发。当橙色的阳光暖暖地洒下,乌亮如墨缎的青丝随风轻扬,衬得那张精致如玉的小脸美而不妖,艳而不俗,让人看了不由为之怦然心动。
而她记忆里的夏问筠,一直是病怏怏的。干枯的短发,苍白如纸的容貌,枯槁瘦弱的身形,以及一汪如死水深潭的忧郁黑眸。
天哪,她这一年来究竟做了什么!这么好的一个女子,竟被她糟蹋成了那么一副鬼样子!
这样想着,萧晚狠狠地瞪了一眼后门的门卫,那千刀万剐的眼神吓得门卫惊慌得撤走了火盆。
她心中默默腹诽:明明是大小姐你让我好好羞辱刁难她的啊……还说最好能把她气走就最好了……现在怎么怪我呢……
就在门卫撤走火盆的瞬间,一抹红色飞速一跃,宛如一只翩然飞舞的红蝶轻盈跃过了烈焰的火山。
宽大的红色衣袖在烈火中飘扬,那绝美的姿态深深地印刻在了萧晚的脑海里,就如扑火的飞蛾,明知有危险,却甘之若饴。
忽然,及地的红袍燃起了点点火星子,夏问筠更是跌倒在了地上,萧晚吓了一跳。她快速地冲上前去,一脚踩灭了红袍上燃起的小小火焰,上上下下担心地看着夏问筠。
见她同样一脸惊慌无措,萧晚深吸了口气,舒缓着几乎窒息的呼吸,生气地怒瞪着她:“我都让人撤走了火盆,你为何还要跳!还好只是烧起了一点,若是火势变大……”
萧晚声音一哑,忽然惊慌地后退了好几步。
她记起来了!
前天,她正兴高采烈地准备着大婚事宜,夏问筠却带着萧家的玉佩找上了她。
萧家有枚祖传的玉佩,是萧家嫡长女娶正珺所用。若没有这块玉佩,萧家则不会承认这门婚事。
萧家的玉佩一旦送出去,必是许诺了正珺之位。若要收回,必须要对方心甘情愿的还回来。这是第一任萧家家主定下的规矩,防止萧家之女做出三心二意、背信弃义之举。
萧晚忘了自己在何时掉了这块玉佩,眼见这块玉佩怎么也找不到,她偷偷摸摸打造了一块相同的,想瞒过祖母和母亲的眼。
但就在这时,夏问筠却出现了!在她娶季舒墨前,她忽然拿着萧家的玉佩声称要嫁给自己。
在娶季舒墨之前,迎娶其他人,萧晚是坚决不答应的。夏问筠便让了一步,愿意与季舒墨同一天嫁给萧晚。并表示在嫁给萧晚后,她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也会将玉佩原璧归还,只是希望自己能以萧晚夫人的身份陪在萧晚的身边,希望能和萧晚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
若是萧晚不同意,她便上告到陈老太珺,请她为自己做主。萧家玉佩象征正妻之位,若是被陈老太珺得知,萧晚不但无法迎娶季舒墨,反而要迎娶夏问筠为正珺,她怎么忍心让自己心上人受这种委屈呢!
萧晚最怕的就是陈老太珺,面对夏问筠的威胁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她坚定得认为,夏问筠是为了钱财为了名利,处心积虑想要成为萧家的正珺,所以对她不屑和鄙视,更吩咐了萧府的下人肆意羞辱和刁难她!
同时,她提出了三个过分的要求:第一,不得告诉任何人,她有萧家的祖传玉佩,不得威胁到季舒墨正珺的地位。第二,她与季舒墨大婚之日,她不能惊动任何人。想要嫁入萧家大门,就必须自己想办法从小门进入。第三,嫁进萧家后,必须听从她的安排,不得有任何异议。
这样的不平等条约,夏问筠答应了,并且在萧晚大婚之日,认真地梳妆打扮了一番,穿着大婚的喜袍乘坐着自己准备的小轿,只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只身嫁入了萧府。
在跨过火盆时,那一身长袍忽然被烈火点燃,凶猛的火势宛如一条毒蛇燃起了她漂亮的乌发。
萧晚在路过时,望见了后门的火势,嫌弃地怒骂了一声:“丑人多做怪!”随后,她无视被火点着的谢初辰,牵着季舒墨的手去前厅拜堂了。
夏问筠被伤得重伤,一头漂亮乌发全部变焦,右腿也因烧伤落了一些残疾。此等大事,自然惊动了萧玉容和陈太珺,夏问筠有萧家玉佩的事也没能瞒下,导致萧晚遭到了长辈们的一阵怒骂。萧玉容更是觉得萧家愧对夏问筠,认了夏问筠为萧晚的正珺。
从此,萧晚对夏问筠心生怨怼,觉得她是个超有心计的内子。她更是从不碰她,只独宠着她心中的正珺——季舒墨。
今生,萧晚在踢轿门上的犹豫,导致自己撞见了夏问筠跳火盆的场景,避免了一场灾难的发生。而同时,她气急败坏的声音将今日来参加婚宴的客人们全部引到了偏门。众人望着萧晚紧张的神情和同样一身大红喜袍的夏问筠,小声地议论着。
被丢弃在一旁的季舒墨,脸一阵青白交加。刚刚,在被萧晚丢下的那刻,她差点没站稳摔在了地上。她蹙眉凝视着萧晚紧张的神情,心中不安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已经悄然改变了……
“对、对不起。”面对萧晚惊慌的怒斥,夏问筠低着脑袋,水润的唇瓣紧紧咬着,漂亮的手指不停地蹂躏着衣角。她知道,眼前的女子何其讨厌自己,根本不想娶她。
现在,她已经打破了她们之间的约定,惊动了这么多人,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赶走?
越想,夏问筠心里越是忐忑,刚才跨火盆的勇气全部烟消云散。她泪眼朦胧地缓缓抬头,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对不起,惊动了那么多人……”
萧晚扑火的动作虽是快,但夏问筠的红袍仍是被火烧焦了大半,露出了一双白皙如玉的双腿。萧晚怕她和前世一样,烧伤了身子,连忙道:“昭儿,送你家小姐回去。”
被点到名字的少女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坏女人怎么知道自己名字时,夏问筠已经抬起头来。
她眼神倔强,眸中隐隐有泪花在闪动,一直细若蚊蝇的声音一瞬间响亮了起来,固执地打断萧晚未完的话语:“我已经跨过火盆了……已经是你的妻了……我,我不会回去的!萧晚,你答应要娶我的!”
女子大声地辩白,惊得在场的人窃窃私语,,萧晚也因夏问筠固执的逼婚轻蹙起眉头,心中隐隐钝痛着。
眼前的女子是她人生中最后的一抹温暖,即使闭上眼,她仍是记得,在萧家落难的时候,在她被押赴刑场时,这位被她抛弃嫌弃的人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在众人面前哑着嗓音喊着:“妻主……”
在她身首异处、浑身脏乱恶臭时,她更是不顾恐慌,抱着她的身子悲戚绝望得痛哭着。
然而前世,她为了不让人知道夏问筠成为她的正珺,在外一直宣称季舒墨才是她的正珺。萧府除了萧玉容和几位萧家长老外,并没有人知道夏问筠才是萧晚的正妻,以为她只是萧晚随意纳的妾。
她厌她入骨,避她如瘟疫,一直将病重的她关在一个冷清荒芜的小院子里。
唯一的几次见面,她都是狠狠得嘲笑她,笑她不懂礼节,笑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笑她做事笨拙像个傻瓜,笑她样貌丑陋,性格刁蛮。
她恶言恶语地警告她,她能嫁给她,不过是因为她运气好,捡到了萧家的玉佩。若是没有那枚玉佩,她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光是想象自己曾经恶毒的话语,萧晚已有些呼吸不顺。
她欠夏问筠实在太多,怎么能让她继续跳进萧家这个火坑呢!
“这不是夏家的小姐吗?”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夏问筠的身份。夏家曾是京城首富,但落到夏问筠这一辈份,只有她一位嫡系血脉。曾经有人戏言,只要迎娶了夏问筠,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半国库的嫁妆。
以至于夏问筠十二岁起,前来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夏府大门。只是,这位娇贵的小姐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小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是京城里远近闻名刁蛮任性,蛮横不讲理的主。
三年前,夏问筠十四岁的时候,母亲在跑商时,遇到事故意外去世,只剩下孤儿寡母两人。夏家庶系面对这庞大的财产,一阵你争我夺,导致第一首富的夏家四分五裂,如今沦为了普通的商家。
没有母亲守护的夏问筠变得一无是处,从一个巨大的香馍馍变成了人人嫌弃的刁蛮小姐,据说这些年来向夏问筠提亲的,都是一些贪恋夏问筠美貌的老女人。
京城里,有小道消息说,夏问筠的姨母似乎还从中挑选了一位丧偶的中年女子,想让夏问筠嫁过去做填房,还收了不少的嫁妆。又有消息称,夏问筠被许给了一位达官贵人为妾。
虽然萧晚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但她萧家嫡女的身份却是实打实的。夏问筠竟然在萧晚大婚之日穿着一身喜服从小门走进,而且还扬言自己是萧晚的妻,难道已经被萧晚看上,准备纳为了侧室?
虽说夏问筠的外貌不错,但名声实在太差,
萧晚也太饥不择食,竟纳了这么个刁蛮的内子。
而且还选在今日,这不是在打季舒墨的脸么?
还是说,是夏问筠自作主张,故意在萧晚娶正珺之日前来捣乱?故意向萧晚逼婚?
众人心中的八卦之魂瞬间沸腾,目光不停游离在萧晚、季舒墨和夏问筠的身上。还没娶进门,正珺和侧珺就要干上了!简直是年度大戏啊!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5:52:00 +0800 CST  
我喜欢你
未来的走势已和前世天差地别,萧晚心中一紧,双眉蹙了几分,默默挡在露着白花花大腿的夏问筠身前,隔绝了众人或如狼似虎或看好戏的目光。
她下意识保护的动作在众人眼里却变成了不同的意思。大部分人认为萧晚是觉得丢脸才拦在了夏问筠的身前,夏问筠更是认为萧晚拦着自己是不让自己进萧家,目光委屈地盯着萧晚的后背。
“晚儿,这是怎么回事?”一道严肃的质问,让萧晚身子一僵,只见一名中年女子和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缓缓走来。
中年女子紧蹙眉头,环顾四周后,将目光对上了萧晚护着的夏问筠身上。正是萧晚的母亲萧玉容。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便是曾执掌萧家数十年、雷厉风行的陈老太珺。
萧玉容和娘亲陈老太珺在前厅等着,谁知萧晚和季舒墨迟迟不来。后来,她们才听到下人说,有位小姐穿着喜服在小门闹腾,萧晚正在处理这件事。
萧玉容严厉的目光恶狠狠得扫向了萧晚,显然认为这是萧晚欠下的风流债。
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萧晚心里突突突得乱跳,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若非围观人群太多,萧晚真想扑进萧玉容怀里好好地大哭一场。
“母亲……”她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轻喊了一声。那怯怯的举动像极了做完亏心事认错的模样。
萧玉容的正珺在生下萧晚后一年,就因体弱多病,撒手人寰了。萧玉容从小就宠这个女儿,尤其是小时候,女儿软萌萌的可爱极了。可长大后,她的女儿叛逆了起来,时不时得要跟她顶撞几句。
在公事上雷厉风行的萧尚书,偏偏对自己宝贝女儿素手无策,以至于萧晚长大后成为了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最爱做的事就是和母亲顶撞。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娶妻了,还娶到了京城第一才女,萧玉容脸上争光,心情倍儿爽!可谁知,大婚之日竟出了这样的岔子!这让她怎么向季家交代!
刚要怒斥的萧玉容在看见萧晚怯怯的样子和软软的一声母亲,怒气忽然被一盘凉水浇灭。她瞥了一眼夏问筠,思索着该怎么处理这位逼婚的小姑娘。
她刚要下逐客令时,陈太珺却幽幽开口:“这位姑娘,随我去换身衣服吧。”
这时,夏问筠才恍惚地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立刻涨红了脸,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萧晚。见她眉头紧蹙,心立刻咯噔了一下。
“祖母!”
一双漆黑的目光犀利地看着萧晚,随后又落到了犹豫不动的夏问筠身上,陈太珺抚摸着从地上捡到的玉佩,沉声开口:“晚儿,你确定要让这位姑娘衣衫褴褛地回去?她的脚腕有些烧伤,回去恐怕不便……”
夏问筠看似被萧家挽留养伤,可这么一闹,已经被贴上了萧夫人的标签。
萧晚想要阻止,可夏问筠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立刻装成重伤的样子,一瘸一拐,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可不能让其他人抢了先机……
拜堂时,萧晚一直心不在焉着。她心忧着夏问筠的伤势,又担心陈太珺会不会刁难她。待到云嫣告诉她,陈太珺给夏问筠安排了一个院落,还请了大夫来看,她心中的大石才落了地,小声地询问了下详细的情况,生怕委屈了夏问筠。
云嫣谈到夏问筠时,一向清冷的容颜诡异地抽了抽,萧晚的心不禁一跳:难不成云嫣已经对夏问筠……?
经历了前世的变故,对于每件事,萧晚总是小心翼翼又敏感着。若她知道云嫣去探消息时,自报是萧晚的丫鬟,结果被一个刁蛮的小姑娘用鞋子砸出了门,不知会不会笑出声来。
夏问筠的小插曲并没有持续很久,众人很快将目光挪向了萧晚和季舒墨这两位新人的身上。拜堂后,季舒墨被侍女扶进了新房,萧晚则在众人的起哄下,不停地敬着酒。随后,在众人促狭的目光下,以一种迫不及待地姿态被护送进了洞房。
萧晚推门而入时,季舒墨正紧张地将纸包中的白色粉末塞进了袖中,装作一脸淡然地坐在桌边,手却下意识得相握着。尤其是萧晚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时,她更是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舒墨……”萧晚轻喃着,眼中流光四溢,仿佛有万般情愫蕴含在其中。
“今天,我很高兴。”
高兴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为自己的过错赎罪。
“能娶你,真是我三生有幸。”
昔日的温情却换来萧家满门抄斩,呵呵……
女子的身体贴得她极近,幽幽熟悉的清香以及若有似无的酒气,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来。
“舒墨,今日……你真美……” 萧晚轻喃着,湿热的气息渐渐扑向季舒墨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手指轻轻解着她身上的衣袍,眼底的欲望更是一触即发。
不过,是个蛇蝎美人!
见萧晚一把将自己往床上抱去,季舒墨心轻轻地咯噔了一下,连忙端起桌上的一个杯子,递给了萧晚:“我们还没有喝交杯酒……”
“都依舒墨的。”萧晚接过季舒墨递来的杯子,并没有去喝,而是在季舒墨紧张的目光下,忽然朝她越靠越近。宽大的衣袍在桌上拂过,萧晚迅速调换了下两个酒杯,将那杯原本季舒墨递来的,又递还给了她。
于是,一杯交杯酒后,季舒墨“噗通”一声,醉倒在了地上。
见季舒墨被她自己下的迷药迷晕了过去,萧晚不禁冷笑一声。
前世,季舒墨嫁给萧晚后,总是这不舒服,那不舒服。那时,她疼惜她紧,她只要一不舒服,就绝不会碰她。现在看来,分明是抵触她的亲热。
而每晚,她总是睡如死猪,一觉到天亮,恐怕也是季舒墨动的手脚。
这样想着,萧晚拽起季舒墨的身子扔到了床上,有些嫌弃地擦了擦手。
若非看你还有些价值,这么不干净的身子,我还不屑去碰呢!
夜里的萧府已无白日的喧嚣,安静得只余虫鸣轻轻的嘶鸣声。萧晚推开房门的时候,只见一抹月白色一瘸一拐地藏进了墙角。
今晚是萧晚和季舒墨的洞房花烛夜,对夏问筠来说,也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因为萧晚答应过她的,只要她今日能进萧家的大门,她便承认她是她的妻。
于是,她将自己沐浴得香喷喷的,满怀期待地等在房里。等啊等,最终还是耐不住寂寞,偷偷摸摸地溜了出来,决定偷偷看一眼萧晚,以饱相思之苦。
躲在墙角的夏问筠,听见关门的声音,以为萧晚又返回了房间,于是挪动着步子从墙角走出。谁知,一抬头,就是萧晚那张印刻在她心底的容颜。
偷窥反被发现的夏问筠,一阵心虚,惊慌地后退了一步。谁知匆忙间,她踩在了裙袍上,原本就烧伤的脚一绊,竟以饿狼扑羊的姿势地扑进了萧晚的怀里。
第一次能这么近和自己的心上人接触,夏问筠的心里像是揣着一只狂跳的小鹿,腿一软,更是倒在了萧晚的怀里,心不知飘到哪去了。
亲密的距离,使萧晚能清晰得看到少女漂亮无暇的俏颜。长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抖动,她一脸傻笑地望着自己,剪水双瞳中泊光闪闪,顾盼间只见风情流转,是一种动人心弦的引诱,让她的心湖不禁起了一阵涟漪。
“妻……萧……,我、我不是故意的。”不经意间,与萧晚的目光相对着,夏问筠的脸上浮现了两抹淡淡诱人的红晕。她不敢再贪恋着难得的怀抱,赶忙地站直身子,脸红到了耳根,手无措地背在身后。
她顿时懊恼起自己的笨拙失礼,心乱如麻,生怕萧晚认为自己是个投怀送抱的轻浮的内子。
而她更是纠结了起来,自己究竟该亲昵的称呼萧晚妻主呢,还是生疏的萧小姐呢?她心里自然偏向妻主这个称呼,可……萧晚似乎不愿她这么称呼她……
“伤势严重吗?”萧晚关心地问。
“不碍事,大夫说涂两天药就好了。”夏问筠拘谨地说完,偷偷的瞄了萧晚一眼,见她并没有动怒,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不值得。”
不值得,怎么会不值得呢?受了小小的伤,能换来萧晚的关心,夏问筠心里的小人高兴的直打滚儿。
她觉得这是一种很大的进步,要知道前几天她们见面时,萧晚还对他冷嘲热讽,一脸厌恶呢。
萧晚执起一壶酒,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小口小口地喝着。夏问筠乖乖地坐在了她的身旁,关心地说:“喝酒伤身,还是少喝点吧。”
“陪我喝一杯,可好?”
萧晚想一醉解千愁,谁知随口一问,却让某想入非非的人,脑补成了交杯酒。
内心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甜蜜与兴奋占据得满满的,夏问筠小小地和萧晚碰一下杯子,在对上萧晚视线的瞬间,心忽然间扑通扑通乱跳起来,脸也跟着烫起来。于是,她红着面颊,小口小口抿着这杯所谓的交杯酒。
她心里窃喜地想:火盆也跨了,交杯酒也喝了,只剩下拜堂和洞房了。
夏问筠心思单纯,并不知道洞房具体是什么,只以为一个外子一个内子同睡在一张床上,便是洞房。于是,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贼兮兮地想着怎么把萧晚灌醉后,拐回床上完成洞房之礼,坐实萧夫人这一事实。
但夏问筠完全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她一个没喝过酒的内子,只喝了一杯,就觉得喉咙一阵烧痛,小脸立刻垮了下来。
但一想到自己必须灌醉萧晚,来场生米煮成熟饭,她立刻又壮起胆子,兴奋地给萧晚倒着酒。于是几杯下去,萧晚还在为怎么化解前世的悲剧而愁着,夏问筠已经醉了。
这位酒品极差的人,开始在自己心爱的妻主面前,发起了酒疯。
“萧晚,我喜欢你!”夏问筠大喊一声,那双水汪汪的眼神迷蒙了起来,在月光下亮晶晶地闪烁着别样的光彩,好看极了。
沉醉在前世中的萧晚一怔,心头不觉一荡。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5:55:00 +0800 CST  
酒醉的夏问筠


喜欢……
前世,萧晚只当她是偷玉贼,嘲笑她口中喜欢这两个字的廉价,可现在知道了她的身份,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她有些相信,夏问筠恐怕是真心喜欢自己的。
可她不明白,像她这样游手好闲的败家女,为何会被她这样喜欢着?又或者,夏问筠真的是单纯地喜欢着自己吗?
“我们以前可见过?”萧晚问出了重生后最大的不解。
“当然有啊!”打了一个酒嗝的夏问筠,不满地双手插腰,一脸悍妻地说,“我们见过好几次呢!三年前就见过!你,你……”
一听到夏问筠提起三年前,萧晚立刻心虚了起来。三年前的自己可是个喜欢调戏京城美貌内子的大混混啊!难不成她在三年前就霸上了夏问筠?难道夏问筠真是她的风流债?
但不可能啊,三年前的自己对这位远近闻名、刁蛮任性的夏小姐可是避而远之的啊!
“是不是三年前,我向你约定了什么?玉佩是我送你的?还是我救了你,你要以身相许?”以前为了追美人,萧晚使出各种阴招,最被她用烂的就是雇佣几个人演小混混,自己来一场英雄救美。
一提到玉佩,夏问筠蹙着眉头,撅着唇小声嘀咕了一句:“是我捡的……”说完,她浑身一软,整个人倒在萧晚的身上。
“好热……”她微微喘气,一双大眼睛水蒙蒙的看着萧晚,有些难受得在她怀里蹭来蹭去,拉扯着衣服。显然是喝酒太猛,开始燥热了。
“……”
见萧晚没有推开自己,夏问筠颤抖地伸出双臂,揽住萧晚纤细的腰身,甜甜地喊了一声:“妻主……我好开心,终于能嫁给你了……像做梦一样……”说着,她又伸出小手,在萧晚身上小心翼翼地摸着,似乎在确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摸了几下,发现这个梦境比以往真实不少,竟能感受到肌肤相触的热度。她高兴得伸开双手,望着萧晚,嘟着红唇,明媚地笑着:“妻主,抱我,抱抱我!”
她好想像季舒墨一样被萧晚温柔地抱在怀里。
一想到早晨的情景,夏问筠胸口一阵不舒服。同样是内子,同样嫁入萧府,凭什么只抱季舒墨,她也要妻主抱抱!
虽然满怀怨气重生,但萧晚是个正常的外子,经不起被夏问筠这样难熬的挑逗。尤其是看见夏问筠媚眼如丝,又一脸幸福期待的样子,萧晚觉得自己压抑的坏心情突然飞扬了起来。自己也没发觉,她心中已对夏问筠产生了一丝怜惜的柔情。
所以,明知道长痛不如短痛,自己不该再给她带来希望和不幸。但夏问筠眉目间的期待和羞涩微微打动了她满是怨恨的内心,她终是忍不住她的央求,轻轻地将她抱了一个满怀。
夏问筠仰着头,看着萧晚微张的唇,受了蛊惑一般慢慢地靠近着。
暧昧的呼吸轻擦过萧晚的脸颊,她看着夏问筠渐渐放大的面孔,心里忽的一阵乱跳。
谁知,这发酒疯的小丫头竟抱起她的脑袋,对着她唇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后,有些不满得嘟囔了一句:“太苦了,不好吃……”
萧晚石化在了原地。
夏问筠却靠在萧晚怀里痴痴地笑着,贪婪地呼吸着萧晚身上淡淡的清香味,渐渐步入了梦乡。
怀里的女子柔软无骨,温热的气息让萧晚一阵不知所措,竟有种想要亲近的冲动。作为一个情场老手,萧晚她竟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动摇了自己重生以来的第一个决心。
很快,她又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狠心的决定。
夏日的阳光格外的明媚,透过窗棂暖暖地洒入房间里。季舒墨幽幽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萧晚抱在怀里。温热的肌肤紧紧相贴,她的身子竟一丝不挂地贴在萧晚的胸前,双手更是主动地搂着萧晚的纤腰。
感受到女子温热的躯体,她的脸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怎么也回想不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像她喝了一杯交杯酒后,就睡了过去。
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有些生气地瞪了一眼吃她豆腐一晚上的萧晚,谁知萧晚正巧睁开了双眸,她心里咯噔一下,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早上好,舒墨。”萧晚用着温柔得腻死人的声音在季舒墨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见她一脸便秘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不由绽开了一抹恶意的笑。
面对萧晚的亲昵,季舒墨有些无所适从,她小小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萧晚的距离。
谁知,萧晚完全忽略她的抵触,她退她进,她惊慌,她微笑。
她笑得一脸温柔无害,几乎将季舒墨逼到了墙角,并在她局促不安时,对着她额头轻轻一吻,一如前世般温柔:“早膳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季舒墨撇过脑袋,眼里滑过一丝厌恶和鄙弃,嘴上却淡淡地说:“随妻主做主。”
前世,萧晚几乎把季舒墨宠上了天,每天早上都会给她一个吻。今世,萧晚继续延续着曾经宠溺的风格,只不过目的,却和前世天差地别。
心怀恨意的萧晚,光是温柔的说几句话,就被自己酸死了,更被季舒墨抵触的小动作,堵得愤怒心塞。
她心中暗暗叹服季舒墨的忍耐力,对着一个如此厌恶的人竟然能伪装一年之久,真是难为她了……而她前世真心瞎了眼,连这么明显的抵触都以为是季舒墨欲迎还拒的害羞。
这一世,她不再为季舒墨而活,而是为自己、为萧家好好活着,看着前世的这对渣女贱女如何自食恶果、名誉扫地!
吃完早膳,萧晚携带着季舒墨亲亲热热地来到大厅。大厅里,除了萧玉容外,还有萧玉容的两位侧珺,柳氏和王氏。柳氏育有一女,名为萧轻如,今年十六岁,是个外子,而王氏育有一女,名为萧潇,今年才四岁,是个小内子。
萧玉容的正珺温氏逝世后,萧玉容并没有扶正任何一位侧珺。这些年来,萧府除了陈太珺执掌一半家权外,另一半是由柳氏代为掌管。
如今,萧晚娶了正珺,这打理萧府的任务便要渐渐移交到了萧晚正珺的手中。这让柳氏恨得牙痒痒的,觉得自己离扶正之路越走越远。
面对才貌双全的第一才女季舒墨,萧玉容越看越是满意,在她给自己敬茶的时候,忍不住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在了她的手里,语重心长地说:“萧晚生性顽劣,以后就交给你多多照顾了。”
季舒墨温顺地点头,掩去眼底的寒意:“是,母亲。”
一个草包大小姐竟娶了一个才貌双全的贤妻,而她女儿的婚事却从未被萧玉容重视过。萧玉容对季舒墨的和颜悦色,让柳氏不是滋味,她装作不经意得提到:“大小姐,怎么不见你的另一位夫人来请安?第一天就这么没规矩,以后还得了啊!”
季舒墨容行皆正,让人挑不出错来,柳氏便从名声极差的夏问筠入手,试图给萧晚找找茬。昨晚,她可是偷听到了萧玉容和陈太珺的对话,夏问筠手中竟然有萧家的玉佩!那不就代表萧晚把正珺之位许给了夏问筠了吗?!
看着前世背叛萧家的柳氏一副唯恐天下不乱之态,萧晚没好气地回道:“柳侧珺,谢姑娘不是我的夫人。昨日她伤了脚腕,行动不便,才留在了萧府。”
她故意加重侧珺两字,点醒柳氏别忘了尊卑,她不过是个妾,凭什么大手大脚管到她的头上!她娶谁,纳谁,关她什么事!
柳氏在萧晚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哀怨地望向萧玉容。
萧玉容蹙起眉:“昨儿娘亲告诉我了,她手里有萧家的玉佩,所以才将人留了下来。晚儿,你不是把玉佩给舒墨了吗?怎么夏问筠手里也有一块?而且她那块才是真的。”
昨晚喝得酩酊大醉,夏问筠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她想起早晨要给萧家长辈请安,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有些嗔怪地瞥了一眼服侍她梳洗的昭儿,显然控诉她为何不叫她起床,害她睡过了头。
丑媳妇儿要见公婆,昨天逼婚的印象已经不好了,今天又晚到,不知道会不会被嫌弃……
一想到昨晚跨了火盆,还和萧晚喝了交杯酒,夏问筠的小尾巴得意地翘了起来,不过很快又垮了起来。昨晚说好要灌醉萧晚,来场生米煮熟饭的,谁知,自己竟然不争气地先醉了……
简直错失良机啊!夏问筠懊恼地直捶床。结果发现,自己竟然换了一身衣服!
她想问,是谁给她穿的衣服?但又怕自己想太多被昭儿嘲笑,于是婉转地问:“昭儿,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一双大眼睛漂亮地扑闪扑闪着,一脸期待地望着昭儿,心里则扑通扑通地想着,难道她和萧晚已经……洞房了?
想起昨晚自家小姐死皮赖脸的样子,昭儿为夏问筠梳头的动作一顿,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昨晚是萧小姐送你回来的。小姐你啊,昨晚死死地抱着萧小姐的腰不肯松手,不停地对着她喊着妻主,还哭着喊着求萧小姐不要走……”
妻、妻主?!
清澈漂亮的凤眸染上一丝羞涩,夏问筠不禁呢喃般地自语着这个一直隐藏在她心底深处却一直不敢叫出口的称呼,白皙的脸庞顿时笼上一层红晕。
“最后还吐了萧小姐一身!”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5:58:00 +0800 CST  
她不是我的妻




昭儿的后半句话让原本浮想联翩的夏问筠脸色一瞬间惨白下来,她口吃地问:“那,那,那她,什,什么反应?”
想起夏问筠昨晚丢人的举动,昭儿白了她一眼,道:“萧小姐很生气地离开了,还说等你伤好后就回夏家吧。小姐,我们回去吧……现在萧家的人都说小姐死皮赖脸地要嫁给萧小姐,这样,对小姐的名声不好!”
昨晚萧晚被吐了一身后,非但没有斥责夏问筠,反而又是温柔地给她擦脸擦手,又是在临走前贴心地给她掖了掖被角。那时,萧晚以为昭儿睡了,没人照顾夏问筠,所以一直默默照顾着,直到卯时才离开。
她并没想到昭儿早在她抱着大醉的夏问筠回房时,就已惊醒,一直在旁悄悄偷窥着。
萧晚爱怜的举动让一向讨厌她的昭儿大为改观,可一想到萧晚做得那么熟练,一看就是对不少内子都甜言蜜语过。她家小姐笨,才会被这种虚伪的柔情所骗!
一想到萧晚在外面的花花大名,一想到萧晚已经娶了正珺,她心里就为自家小姐感到不值!
她绝不能让小姐掉入萧晚这个火坑里!
于是,一直以为小姐是被萧晚甜言蜜语所骗的昭儿,故意把萧晚人渣化,希望自家小姐能对这个负心女死了一条心!
夏问筠一心想要扭转自己在萧晚心中的糟糕印象,谁知自己居然再度被萧晚厌恶了!她急得满头大汗,顾不上吃饭,顶着一张一看就是宿醉的脸,随意地披了件衣裳,就立刻英勇就义地赶到了大厅。
夏问筠赶到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正襟危坐着萧家的人。不知在谈论什么,整个大厅的气氛有些诡异和压抑。她心虚地瞥了几眼,发现自己的确是最后一个到的,心里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当她看见大厅内意气风发的女子时,她的眼睛已经无法从萧晚身上挪开了。不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萧晚重生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此刻,一头柔顺的长发衬托出萧晚如玉的肌肤,一袭绯红长衫,显得她温文尔雅。貌若天仙之色却没有再像往日如同内子一般浓妆艳抹,而是简单干净。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装束,却难掩她稳重的气质,全然没有往日的骄纵和奢靡。
夏问筠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晚,而就是这一眼,给了她前进的勇气。
待到她深吸几口气想要走进时,里面传来一道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冰寒刺骨得将她前进的步伐一瞬间冰冻在了原地。
“母亲,玉佩只是夏姑娘捡到的,并非孩儿赠给她的,所以根本不作数。孩儿根本没有想过娶夏姑娘,祖母将夏姑娘留下,已经让孩儿很为难了。孩儿心中只有舒墨一人,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怕母亲和祖母不承认舒墨的身份,才打造了一块假的玉佩。”
萧晚三言两语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转头又小心地朝季舒墨赔罪道:“舒墨,我根本没有想要娶她,是她捡到我的玉佩后,贪恋我萧家的钱财,处心积虑、死皮赖脸地想要嫁给我!我只爱舒墨你一人,怎么会娶她呢。她心有不甘才在大婚之日乱闹,想破坏你我的感情!”
这些话,萧晚说得极其顺溜,因为前世,她该死地就是这么以为的。夏问筠烧伤后,被萧晚各种方法藏着掖着了半个月,但终于还是被萧家和季舒墨发现了,萧晚便惨兮兮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在众人面前把夏问筠诋毁成了一个偷玉贼和处心积虑想嫁入豪门的心机女。
至此,夏问筠被萧家众人不屑,到了连下人都怠慢欺负的地步。她甚至狠狠地嘲笑她,麻雀还想变凤凰,也不看看这个枝头她飞不飞得上来!
“我萧晚的妻子,岂是她这种臭名远扬的人配当的!”萧晚声音一顿,又转而笑道,“只有舒墨你才是不贪恋我萧家的财产,真心为我好的人。”
好到恨不得我死!
萧晚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怎样别扭的语气说完了这么一句违心的话语,也不知道季舒墨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是心虚呢,还是暗中嘲笑她愚蠢。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可是为季舒墨不顾一切的傻女人,可不能让季舒墨产生乱七八糟的误会,打乱了她精心部署的计划。
她要让季舒墨尝到,为爱悲哀,为爱绝望的滋味……
“你,你胡说什么,我家小姐才不是这样的人!”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昭儿已经气得炸毛,气鼓鼓地冲到了萧晚的面前,指着她鼻子怒骂道。
从小,夏问筠是被人宠着养大的,身为她唯一贴身的丫鬟,又是她唯一的好朋友,昭儿也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格。
这是萧家,不是夏家,更何况夏家如今也由不得她大声呵斥。她却仍红着眼,对萧晚一阵炮轰:“明明是你,卑鄙、无耻、下流!先对我家小姐甜言蜜语,之后又派人欺负小姐!还害得小姐烧伤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坏女人!”
寂静的大厅里回荡着一连串愤怒的骂声,昭儿骂得唾沫飞溅、口干舌燥后,发现自己词穷了,于是又反反复复地骂了几句“卑鄙”、“无耻”、“坏女人”,随后用那双怒目狠狠地瞪着眼前一副镇定自若的女子,心里则庆幸地想着:幸好小姐来了,否则真被这坏女人给骗心骗身了!
这样想着,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自家小姐,却见小姐呆呆得站在门口,以一种天地黯然的神色,直直地凝望着萧晚。
她嘴唇轻颤了几下,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众人眼里悠然自得、脸皮超厚的萧晚,其实早已乱了心。她压根没想到夏问筠竟会出现,哪怕她昨晚做了决定,一定要让夏问筠远离自己这个瘟神,寻求新的幸福,但当她见门口摇摇欲坠的女子时,她的心底涌上一种从没有过的惊慌和窒息。
长痛不如短痛!断断断!
萧晚强硬地忍着想把那人抱紧在怀里的冲动,强硬地咽下差点从喉中溢出的对不起,僵硬地转过脑袋,嘲讽得哼了一声:“说我卑鄙无耻下流,我对你家小姐究竟做了什么,似乎昨天才第二次见面。”
她轻挑眼角,眼里轻讽更甚:“若非她不顾廉耻,一直缠着让我娶她,你觉得以你家小姐的名声,泼妇般刁蛮的性格,我会看得上她吗?!若非她非要跨火盆,她会烧伤吗?我有逼她吗?可是她自己对我投怀送抱、纠缠不休!”
萧晚说得句句在理,直把昭儿堵得一噎。她愤怒地指着萧晚,“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能骂出一句话。
夏问筠怔怔地看着萧晚,眼里雾气弥漫,好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见萧晚温柔地对着季舒墨,关切地问道:“舒墨,今天下午回门,你看要带些什么礼物回去,会比较合适呢?”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6:00:00 +0800 CST  
萧晚的回门之“礼”




萧晚温柔的话语,关切的眼神,无一不令夏问筠羡慕,又令她酸涩凄楚。
她有些不甘,哀怨至极地睁大着渐渐泛红的眼睛,双手在袖中紧紧地握着,硬是将欲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眼眶内。她的神情十分黯然,凝视着萧晚的目光中涌起一种复杂的隐痛和苦涩。
萧晚完全不知道,她随意的一句话,已将她千辛万苦筑起的坚韧完全地粉碎了。
“来人,将两位姑娘送客,别因为呆在萧家太久,耽误了彼此的名声,还害得舒墨误会了我。”
避开夏问筠那张仿若会说话又令人心揪的水眸,萧晚轻闭眼睑掩去眼中的忧思,心里则不停地默念:夏问筠,快讨厌我,快憎恨我!快离开萧家!别和前世一样,再犯傻了……我根本...不配做你的妻主……
萧晚一连串轻嘲含讽的话语,把萧家的人惊个不轻。
萧晚是个极好女色的京城纨绔,若非遇到了季舒墨,京城里不知多少内子们皆个被萧晚调戏了一遍,甚至于看见貌美的已婚内子,萧晚也会蠢蠢欲动。
以至于众内子一听萧晚要逛街,吓得各个闭门不出,故意丑化自己。但惟独,萧晚没有把魔爪伸向夏家的小姐,原因是,她的名声和她简直半斤八两,所以萧晚不屑之。她更喜欢才华兼备的内子,例如京城第一才女季舒墨。
昨日一闹,众人皆以为,萧晚终于将毒爪伸向了只有貌没有才的夏问筠,以至于让她悲愤下,大闹了喜宴。谁知,她们竟是第二次见面?!而且听萧晚不屑的口气,这一切还是夏问筠投怀送抱、死皮赖脸地对她纠缠不休?!
简直见鬼了,竟有人看上了京城第一纨绔女?这什么眼光啊……
“我才怕你耽误了我家小姐的名声!”昭儿啐了一声,傲气道,“小姐,我们走!”
昭儿拉了拉谢初辰,却发现他如木桩般立在原地,丝毫不动。
“还真赖着不走?”看夏问筠这样逞强,萧晚心里万分难受。她蹙了蹙眉,隐去眼中的担忧,目光却温柔地望向一直蹙眉、面露嫌弃的季舒墨,轻轻地执起了她的手,“舒墨,我们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拜见岳母和娘亲了……”
萧晚与谁有什么感情纠葛,季舒墨完全不在乎,相反,若是萧晚能喜欢上别人,少围着她乱转,她或许会松一口气。
同为内子,见萧晚如此薄情寡义,她心底对她的厌恶更深了一层,忍不住甩掉了她的手,想与她拉开些距离,谁知,却被萧晚紧紧地扣住了手腕,使劲地拉进了怀里。
不是温柔的轻轻一握,不是亲密的十指相扣,而是隐含着情绪地用力一捏,不容拒绝的力气,几乎将她的手腕捏断。
“舒墨,关于回门的礼物,我想到了,岳母一定满意……”
温柔至极的话语让季舒墨一阵哆嗦,总觉得这般甜言蜜语下,透着丝丝寒气……
“舒墨,可是着凉了?怎么在发颤呢?”萧晚一脸担忧,将季舒墨搂进怀里,捂着她冰冷的手指不停地轻轻暖着。
夏问筠怔怔地看着两人“恩恩爱爱”远去的背影,心里渐渐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酸涩。季舒墨一袭月白长裙,清雅高贵。而她……衣衫不整,遭人厌弃……
被萧府众人以鄙夷的目光盯着,昭儿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出声道:“小姐,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去……?”她的声音沙哑,隐忍着哭腔。
昭儿急得跺了跺脚:“回家啊!正珺见你失踪一宿,一定急坏了!”她不明白,小姐为何放着好好的贵小姐不做,非要跑到萧家自取其辱呢,而且还是向萧晚这种女人逼婚!
回家……?家,哪里有她的家……
她苦笑一声,轻轻呢喃:“好,我们回家吧。”
她擦干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拖着宿醉后又酸又软的身子,一瘸一拐地朝着萧家大门缓缓地挪动着。
东魏的回门日一般在大婚的第三日,只有少数宠爱正珺的妻主,会在第二日下午带着正珺和厚礼回门,让正珺尽早和家人团聚。侧珺和妾室想回门只能在三日后,而且妻主不会陪同。
半个时辰后,萧晚携着季舒墨来到了季府大门。季府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早早地立在了门口。
一见萧晚到来,季母熟稔地上前拉了萧晚的手,眼角时不时得瞥着萧晚带来的重重大礼,笑道:“晚儿,不过是回一次门,怎带这么多礼?”
“不知娘亲和岳母喜欢什么,我便将府里的宝贝都带来了。”今儿,萧晚一袭绯红长衫,满头乌发由红色发带高高束起。整个人精神奕奕、英气逼人,一扫以往颓靡之色,让人眼前一亮。
她豪气地一挥手,命人打开了满车的礼盒。数百个盒子同一时间打开,里面竟全是翡翠玉器,奇珍异宝。颗颗色泽艳丽,璀璨夺目,简直羡煞了围观的百姓。
而后面几箱,竟是价值连城的古玩和字画!
一见颜真卿的墨宝,季母眸光蓦地一亮。在看到那琳琅满目的古玩和字画时,更是幸福得快要晕了过去。
季母名为季晓风,是正四品的户部侍郎。户部侍郎的俸禄微薄,季晓风却爱好收藏珍贵的古玩和字画,导致季府经常入不敷出。
而萧晚为了迎娶季舒墨曾使了各种法子,例如在季府经济困难之时,赠送了季府一间米铺和一间布铺。例如得知季晓风爱好收藏古玩和字画,她特地花费了两千两黄金,觅得了一些绝世珍藏,就是为了哄岳母开心。
如今,这两间铺子蒸蒸日上,季家为此十足地感谢萧晚,季晓风更是将季舒墨许给了萧晚,于是季舒墨“不情不愿”地嫁给了萧晚。
现在想来,不难察觉,季府经济困难这一出戏着实有些荒唐,很有可能是季家故意找个理由让她当冤大头,随后让季舒墨顺理成章地潜伏进萧家。毕竟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突然在某天答应了自己的求婚,着实令人怀疑。等回去后,她必要让云嫣好好查查。
看着萧晚手中免费送上来的珍品,季晓风心动不已,有些结巴地说:“晚儿,你实在是太破费了……”
前世,萧晚天真地以为,自己的付出使得这位岳母很喜欢自己。可刚才,她态度看似亲热无间,但经萧晚仔细观察,不难看出她眼底暗藏的轻蔑和讽刺。唯有看到萧晚身后的礼盒时,她才目光轻闪,一脸激动。
可笑的是,前世的萧晚把这一脸激动当成了岳母看见她回门的激动,还以为岳母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她前世,死的真是不亏,自己太傻,怪的了谁!
现在,看着这么珍贵的古玩和字画落入仇人之母的手中,萧晚心里十足地肉痛,某些邪恶的因子蹭蹭蹭地冒了上去。
见季母总是贪恋地望向颜真卿的墨宝,手指恋恋不舍地摸来摸去,她明知故问道:“岳母,你可是喜欢颜真卿的墨宝?这幅书法真迹,可是晚儿花了千金才买到的。”
“晚儿,你这是把岳母当外人吗?”众目睽睽之下,季晓风故意板起面容,虚伪地客套了一下,“你今日带着墨儿回门,已经让我很开心了,何必如此破费,准备那么多虚礼呢?”
“岳母说得极是。刚才,为了想这回门之礼,晚儿苦思冥想,都不知该送何礼能表达心意,所以把萧家能出手的珍宝一一列了出来,想任由岳母挑选。如今听得岳母的一席话,联想到岳母的清廉之风,晚儿心中愧疚,觉得自己把虚礼看得太重,实在是做出了一件错事……”
萧晚一脸“是我考虑不周、是我错”的愧疚,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气得季晓风牙痒痒,“云嫣、画夏,把这些都收起来送回府吧。别让外人误会了,以为岳母是在卖女儿,而不是嫁女儿。岳母是如此清正廉洁,根本看不上这些虚礼!”
萧晚不按常理的出牌杀得季家的人措手不及,尤其是季晓风眼睁睁地望着琳琅满目的珍品从自己府前遥遥远去,却不能阻止。
若是她现在收下这些礼物,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她是在卖女儿?!她为官不清廉?!
看着到手的鸭子忽然飞了,季家人一阵扼腕。在听到四周百姓窃窃私语和压抑的笑意后,季晓风顿时脸面无光,之前的殷勤立刻烟消云散:“外面风大,快进来吧。”
似是没察觉季晓风黑炭般的容颜和季舒墨拼命的使眼色,萧晚微微一笑,脸皮很厚地说:“谢谢岳母关心。”随后,她堂而皇之,大摇大摆,两手空空地进入了季府。
她心里不禁偷笑地想,恐怕她是东魏第一个,回门之日将礼物原车返回的人吧。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6:02:00 +0800 CST  
季舒墨吃瘪
午膳时,季晓风一扫进门时的冷淡,突然热烈地给萧晚夹菜,还嘱咐她多吃点。萧晚不禁讪笑,心想着她又打着什么鬼主意,面上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一脸痴汉地给季舒墨夹菜。
“舒墨,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萧晚夹了一块肥腻腻的五花肉,不顾季舒墨一脸铁青的面色,高兴地放在了季舒墨的碗里。随后,她装作不在意地舔了舔筷子,用着口水湿润过的筷子又为季舒墨夹了些她爱吃的清淡小菜,几乎把每道菜都夹了个遍。
季舒墨最讨厌吃的就是肥肉,一碰油腻之物,就浑身恶心。而她更有着严重的洁癖,萧晚舔过的筷子不停地夹着她爱吃的小菜,望着饭碗里堆成山的小菜,季舒墨一脸苍白,喉间隐隐有恶心泛出,顿时没了食欲。
相比季舒墨僵硬地放下了筷子,一脸菜色,萧晚吃得那真是一个欢啊!左手一蹄膀,右手一鸡腿,狼吞虎咽之貌令季家众人一阵鄙夷,就连垂手站立在一旁云嫣和画夏都觉得有些丢人地遮住着脸。
横扫了所有肉食后,萧晚尝着季舒墨最爱吃的清炒冬瓜,明知故问道:“舒墨,你怎么不吃了?”
季舒墨沉着脸,不答,眸光却渐渐冰化,泛寒。萧晚却故意把季舒墨恨不得绞死她的目光,理解为季舒墨殷殷盼盼地望着她筷子上的冬瓜。
她一副恍然大悟地将差点放入口中的冬瓜,狗腿地递到了季舒墨的唇边,甜腻腻得开口:“舒墨,来,吃~”
唇边一暖,季舒墨低眉一看,冬瓜上的水渍分不清是汤水,还是萧晚的口水。一瞬间,她鸡皮疙瘩顿起,连忙一把推开萧晚,俯身欲呕。
她干呕了几声,空空的肚子都是没有呕出什么,只是脸色更加的苍白,摇摇欲坠之状引得众人心怜。
明知季舒墨讨厌自己的碰触,萧晚仍然十分贴心地抚了抚她的后背,将不情不愿的她抱在了怀里。感受着她难受轻颤的身子,她一脸担忧地问:“舒墨,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季舒墨避开了萧晚油腻腻的爪子,但那抓过鸡腿和蹄膀的脏手却不依不饶地粘着自己,还摸上了她的脸!
她又想吐了……
萧晚捧起季舒墨苍白的小脸,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了番,忽然语出惊人地问:“又没胃口,又干呕,倒是有些像怀孕的症状。若不是昨晚我们……”
晴天霹雳腾得打了下来,季舒墨身子一颤,从萧晚怀里滑出,跌坐在了地上。
萧晚却故意微微一顿,讪笑着说:“可能是胃方面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
季晓风心一个咯噔,连忙圆场地笑笑:“可能是肥肉太油腻,让舒墨不舒服了。不必请大夫来了。”
这顿饭,吃得季家的人心不在焉,就连原本有话欲说的季晓风都被打乱了阵脚,草草吃了几口就让人收拾了桌子,唯独萧晚满足得捧着吃撑的肚子,躺在软椅上打了一个饱嗝。
看到季舒墨痛苦,她就开心,一开心就忍不住大吃大喝了起来~
萧晚悠哉游哉休息时,季舒墨正被其娘亲带走,回房叙着旧。而大厅内,只留季晓风和她的三个女儿。
季舒墨是季家最小的女儿,也是季晓风最疼爱、最悉心培养的孩子。季舒墨名声极高,求娶之人几乎踏破了季家的门,但季晓风却迟迟没有把季舒墨嫁出。因为她觉得,只有尊贵的皇女才配得上自己的女儿。可以她的身份,想让季舒墨成为皇女的正珺,实在太难。若为侧珺,又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于是,她便开始从季舒墨的追求者中开始物色,选中了爱慕季舒墨如痴如醉、又十分好拿捏的萧家嫡女萧晚。
萧晚追了季舒墨三年,讨好她了三年,季晓风全然看在眼里。她装作对她熟捻,不过是利用萧晚的愚蠢为自己、为季家牟利罢了,心里却是对名声极差的萧晚极其不屑。
而她,多亏这位天资聪慧的女儿,又多亏了这位蠢笨如猪的女婿,从一个小小的九品慢慢爬上了户部侍郎之位,又免费多了两间如火如荼的店铺和若干价值连城的珍品。
今日,萧晚带着季舒墨回门。一心求娶季舒墨并得偿所愿的痴女一定十分的好说话,于是,季晓风便找了这个时机,说出了自己今日热情的最终目的。
“晚儿,你大姐才华横溢、聪明伶俐,却一直不得志,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九品翰林院侍诏……”季晓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期盼地望着萧晚,等待她往日机灵地接话,谁知萧晚一脸听不懂的茫然,她不由咬了咬牙,把后半句补充了上去,“听说,工部侍郎这个职位暂缺,工部尚书又与亲家是至交好友,不知可否……”
萧晚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忧心地说:“从九品一下子跳到从四品似乎有点快了些,户部不是有个正七品主事空缺着吗?为何岳母不直接找户部尚书谈谈,反而舍近求远?”
萧晚心中冷笑,工部是个大肥差,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季晓风处心积虑想把自己无能又贪财的大女儿安排进工部,而前世的她为了帮这个忙,不惜傻傻地和自己的母亲闹翻了脸。今生,她怎么可能傻得再犯同一次错呢!
见萧晚委婉地拒绝,季晓风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户部正七品的官职,她自然也努力过,却在考察几日后,被户部尚书拒绝了。所以,她才想到了萧晚和她正二品的母亲。以萧玉容的手段,想安排谁进去,又有何难呢?
她可是打听到了一件事,不管这次萧晚中不中举,萧玉容都已经给萧晚在兵部找了一个正七品的闲职。连萧晚这种游手好闲的草包都能正七品,她女儿如何甘愿做小小的从九品翰林院侍诏呢!
“三妹夫,你就不能跟萧伯母提一下这件事吗?”季大姐忍不住在旁插了嘴,神情急切地说,“你做成了这件事,三妹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以后你就是我们季家的大恩人了!”
萧晚心中嗤笑。萧晚是萧玉容的软肋,季舒墨却不再是她萧晚的软肋,还想用季舒墨拿捏她,实在是天真!
“可……”萧晚挪动了下唇,正要拒绝,却见季舒墨幽幽走来,清冷的目光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沉声道:“舒墨的请求,妻主一定会为舒墨办到的。”
十分肯定的语句,丝毫没有考虑到萧晚会拒绝。萧晚为难得说:“舒墨,你实在是高估了我。我的确很想帮大姐,可你要知道,母亲从不插手这些事情。就算真的插手办成了这件事,大姐就是走后门进去的。以后在官场上会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的。”
拐着弯子骂季家想不劳而获,季家众人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尤其是一向清冷待人的季舒墨,竟目瞪口呆地微张着唇,一脸惊愕。
萧晚扬起笑容:“一个月后就是科举之日,大姐若有才华,不如考个状元,到时候可以殿上自荐,以实力谋得工部侍郎之位。”
季大姐的脸色青了起来,三年前她参加过科举,在乡试就被刷了下来。她其实并没什么能力,和萧晚一样游手好闲,混了个九品的小官当当。如今见自己的妹妹飞上高枝了,所以想沾沾萧家的便宜,谁知一向对她恭恭敬敬、将她奉为上宾的萧晚竟然拒绝了!
见萧晚毫不客气地拒绝,季晓风干笑两声,别扭得换了另一个话题:“晚儿,近儿你二姐的米铺和布庄开的不错,想筹资再开两间分店……”
尚未说完的话语,有着明显让萧晚掏钱,当冤大头的暗示。
萧晚装傻地说:“开分店好啊!”
“就是钱有些不够……不知晚儿……”
“要借多少钱?”季晓风心中一喜,却听她又道:“若是岳母钱不够,想要借的话,可以先打个欠条,晚儿会想办法从萧家账房里支出一些来。”
“欠、欠条?”季晓风的舌头打结了起来。
萧晚踌躇了一下,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不瞒岳母,为了筹办与舒墨的大婚,我几乎花光了所有的存款。现在手头有些紧,还是需要打欠条的。”
这点不假,为了举办这场轰轰烈烈的大婚,一向大手大脚的萧晚难得省吃俭用了两个月。而前世,为了给季二姐开新店,没成功从萧玉容那里得到钱的萧晚再度省吃俭用了起来。而这付出的钱,只博了季舒墨一笑,便没了下文。
后来才知,萧晚努力筹集的三千两银子,最终被季三姐赌博给败光了。
季晓风见敲诈失败,有些意兴阑珊地瞥了瞥季舒墨。萧晚装作没看见她们的眉来眼去,开始高高兴兴地吃起了水果,心里则盘算着怎么把自己以前送出的两间店铺,完美地要回来。
就在萧晚筹谋着店铺时,与季晓风用眼神交流完毕的季舒墨莲步轻移地走了过来。她先是温柔一笑,随后柔声地开口,开始了美人计。
“妻主……当真要打欠条?你我现在不是一家人了吗?难不成把钱借给自己的夫人,也要斤斤计较?”
难得季舒墨柔柔地喊了自己一声妻主,萧晚有些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她伸出贼手,搂住季舒墨的小蛮腰,对着她暧昧地吹了一口气:“舒墨,最近我花钱太大手大脚了,母亲一气之下克扣了我的月俸。打欠条是为了方便从账房取钱,证明我是为你而用,而非自己寻欢作乐。这样,在母亲那里,比较容易交代。”
这么反感打欠条,看样子的确想有借无还!
她顿了顿,有些踌躇地说:“既然我们手中都无充足的资金,不如把开新店一事缓上一缓,等手头宽裕后,再开店吧。””
季舒墨气岔,一把甩开了萧晚的手。
萧晚不明所以,委屈地问:“怎么了?”
“妻主为何说谎?”季舒墨烦躁地开口,“那么多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卖出一两个便是千金。手上怎会没有钱呢?”
萧晚脸色一沉。
“妻主口口声声说爱我,谁知竟连一点银子都不愿救助给我家。这就是妻主口中的爱?”季舒墨一脸受伤。
做戏,谁不会?
萧晚轻叹一口气:“舒墨,你执意要钱,那就打个欠条吧……”
见萧晚绕来绕去又绕回了欠条上,在季家众人面前被甩了面子的季舒墨立刻不淡定了起来。见着手腕处显而易见的一圈青紫痕迹,想着萧晚两手空空的进府,隐忍萧晚多时的季舒墨气得身子一颤一颤的,再也没理会萧晚。
其他人见萧晚柴米油盐皆不进,完全不似以前那般好说话,不由愤愤起来。
萧晚实在受不了季家人控诉的目光,好似不给钱是她的错。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舒墨,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季舒墨冷哼一声:“我今天要留在季府,你自己回去!”
萧晚心一沉,笑道:“你确定回门的第一日,让身为妻主的我,自己一个人回去?”
“是!”季舒墨扬了扬脑袋,一脸决绝。
萧晚同样生气了!她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前世究竟怎么忍受季舒墨动不动闹腾的脾气,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忍不下去了!
做戏做久了,还真当自己是香馍馍了?
前世,由于深深的爱恋,季舒墨所做的任何无理取闹的事,萧晚都能包容,甚至乐此不疲地想要化解季舒墨冰冷的外表。
而重生的她,心底虽残留着一时无法抹去的爱意,可更深的却是滔天恨意和愤怒,以至于看着季舒墨矫揉做作的样子,萧晚越看越生厌,哪还有前世的半分柔情。
想通了季舒墨不过是她随意拿捏的一颗棋子,萧晚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季舒墨看清一个现状,遂而似笑非笑地说:“作为妻主,萧晚愿满足舒墨的任何请求……”
季舒墨心一提,以为萧晚要答应自己的请求时,却听萧晚话音一转:“既然舒墨不愿回去,想多留一天陪着家人叙叙旧,那妻主我自然不忍拒绝。我虽然想和舒墨你一起留下,但东魏国有习俗,新婚第一个月,新房不能为空,回门之日必须在日落前返回。所以,妻主我,先回萧府了……”
萧晚挥了挥手,一脸温柔的笑意:“等舒墨与家人团聚完,我再来接你。”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6:04:00 +0800 CST  
好了 今天要不咱们就发这些? 我存稿都发完了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16:07:00 +0800 CST  
我又暗搓搓的来了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22:21:00 +0800 CST  
第11章 夏问筠被逼嫁

季舒墨怔怔地望着萧晚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风姿,一时间哑然。
但她很快愤愤地决定,从今起她要开始对萧晚冷处理,不说话,不理会,不回去。对她痴恋三年的萧晚,不过是个软柿子,一定会为今日所为而深深后悔,会立刻认错,千方百计地哄她开心,到时候看她敢不答应她的请求!
三年的时间,季舒墨早将萧晚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萧晚一定会哭着求着哄她回去!只可惜她错估了萧晚早已重活一世,此时不但没有一丁点的后悔,反而心底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欢心动力。
她竟让季舒墨吃瘪了!
原想走前世的宠溺路线,让剧情暂时和前世一样的萧晚,突然意识到:季舒墨虽然厌恶自己,可她更怕自己不爱她后,没法利用她完成自己的目的。所以,不管她怎么对她,她都会想尽办法做到最后一步。只要她还在她身边,她就能防着她、备着她、不断地利用她。
所以,自个儿何必宠着她呢?
该给他一次教训,让她知道自己可不是曾经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萧晚!
这样一想通,萧晚心情倍儿爽,在回府的路上,忍不住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儿。驾车的画夏一脸滴汗,觉得萧晚一定是被季舒墨刺激傻了,难得没有毒舌,反而关心地说:“小姐,你不要怒极生笑,这样怪吓人的!若是不舍得季正珺,就把人追回来吧……万一季正珺真和小姐你翻脸,痛苦的还是小姐你啊!”
萧晚懒洋洋靠在铺着鹅绒的软垫上,一手轻挑起窗帘,笑盈盈地望着屋外明媚的阳光:“不,这次痛苦的一定是她。因为,我早已不是原先的萧晚了。”
这三年来,画夏可是见惯了萧晚为季舒墨肝肠寸断、煞费苦心,甚至傻傻地一掷千金。如今,对于萧晚信誓旦旦的话不置可否,反而翻了一个白眼,对身旁的云嫣努了努嘴:“再怎么变,又不可能从喜欢变成不喜欢呢……过几日,小姐肯定要后悔痛苦了……到时候,我们可要倒霉了!”
云嫣沉着脸,眉头紧锁。萧晚曾让她和画夏筹集珍贵的古玩和字画,明显是要送给季母,哄季舒墨开心。可刚才,她非但没把特意收集的古玩和字画全部送出,还拒绝了季舒墨的请求,当众硬生生地甩了一次她的面子,甚至丢下她,自己“高兴”地回府了。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萧晚怎么忍心让季舒墨受委屈呢!
若非当日守在新房外寸步不离,她真心怀疑眼前的萧晚早已被人掉了包。
萧晚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她向窗外一瞥,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在某墙角外折腾着。
“小姐,你拉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我、我上不来……”
萧晚眼睛一眯,鬼使神差地命画夏停下马车,有些心急地走近那个一瘸一拐,还想翻墙的小丫头,心里隐隐闪过担忧和怒意。
“昭儿,我爬不上来……”由于脚腕扭伤,夏问筠爬墙的动作十分笨拙,一连跳了几次都没有抓住昭儿的手,反而还把墙头上的昭儿给拉了下来。
两人神情拉耸着,围着墙壁走来走去。正一咬牙要走大门时,昭儿眼睛一亮,忽然惊喜地说:“小姐,有、有个狗洞!”
于是,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开始羞人地钻起了狗洞,浑然不知背后有双目光正灼灼地望着她们两人拼命扭动的臀部。
夏问筠的身形很消瘦,这狗洞虽小,她却十分利索地钻了过去。但微胖的昭儿就悲剧了,她卡住了……
“昭儿!”就在夏问筠惊呼一声,欲将昭儿从狭窄的狗洞中解救而出时,一道讽刺的声音远远飘来。
“哟,这不是表妹么,怎么好端端地不从大门走,反而要钻狗洞呢?可是做贼心虚了?”说话的女子微扬着脑袋,眼神轻蔑讽刺,一袭水绿色长裙裹着肥胖臃肿的身形,头上戴着一朵嫣红的花簪,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
她身侧的女子,长得唇红齿白,穿着锦衣华服,嘴里吐出的却是同样刻薄的话语:“失踪了整整一天,许是和哪个野女人私奔了吧!这般灰溜溜地回来,莫非是被抛弃了?”
“你们胡说什么!”昭儿大怒,想冲上前护住小姐,但悲催地卡在狗洞里,动弹不得。只好用一双怒眸绞杀着这对恶毒的姐妹,嘴上不停地咒骂着。
“表妹的丫鬟越来越不懂尊卑了,主子说话竟还顶撞,真是不知规矩!”早已对这张牙舞爪的丫鬟恼了很久,女子使了一个眼色,她身后粗壮的嬷嬷叉腰上前,对着昭儿的小脸一脚踹去。
夏问筠脸色一白,连忙挡在昭儿身前,一声不吭地挨了一脚。原本就满是脏乱的衣衫上,硬生生地多了一个脚印,她吃痛得倒退了几步,仍是没从昭儿身前移开,目光冷冷如冰刺般地射向这对姐妹。
这时,一名中年妇女远远走来,她浑身珠光宝气,一脸富态,与这对姐妹有七八分相像。见夏问筠脏兮兮狼狈的样子,她眉头一蹙,冷声责问:“辰儿,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不赶快梳洗一番!你可知你失踪一日,我和你娘有多担心你吗?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娘交代!”
夏问筠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二姨母何必惺惺作态,让问筠好好梳洗可是要将问筠送给徐家做妾?若是问筠失踪了,不好向徐家交代的是二姨母你吧。”
夏问筠之母夏清璇去世后,以她一手打拼的第一富豪世家——夏家四分五裂,其庶妹夏清荣假仁假义地以抚养夏问筠之名,捞得了夏清璇大半的资产。
夏清璇乃京城首富,旗下资产无数,然夏清荣上位后,酒池肉林,沉迷赌博,短短三年的时间,便将夏家的大半资产败光。对夏问筠娘俩儿,也从原先的热情照顾,变为了现在的冷漠对待。
最近,夏家几间店铺的资金流转出现了一些问题,夏清荣又赌博欠下了一屁股债,她便暗中把夏问筠许给徐家三小姐做妾,聘礼便是一千两白银。
她知道夏问筠性格倔强,必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所以打算到时迷晕夏问筠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送上花轿,来个生米煮熟饭。
谁知,花轿上门的前一天,夏问筠竟然失踪了!
如今,见夏问筠一语戳破了她的暗中密谋,夏清荣眯起狭长的眼睛,思料到她一定是偷听到了自己和徐家媒婆之间的对话,才偷偷逃出了夏府。
她敛起面上虚伪的关心,淡淡道:“既然知道,梳洗完毕后就将喜服换上,徐家的人很快就来接你了,莫要误了吉时!”说完,她瞥了一眼夏问筠,警告她休想再逃出谢府。
夏问筠咽下口中的血腥,一字一句冷冷反驳:“问筠已有妻主,不劳二姨母费心我的婚事。”
“妻主?”似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夏清荣抖了抖身上的肥肉,连连冷笑,“外面都传你死皮赖脸地大闹了萧家嫡女的婚宴,如今你口口声声称的妻主,莫非是指萧晚?京城人士皆知,萧晚痴心季舒墨,发誓只娶一人,你一个名声极差的内子还想宵想萧晚的夫人之位?”
见夏问筠一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灰溜溜钻狗洞回来的姿态,夏清荣立刻意识到萧晚根本不认夏问筠这个人。不管夏问筠如何认识的萧晚,如今她收下了徐家的聘礼,怎么说也得把夏问筠送上了徐家的花轿!
她忽而苦口婆心地说:“筠儿,萧晚不是你的良人,你莫要一颗痴心付在她身上。如今姨母为你选的徐三小姐,相貌英俊,年少有为,家财殷实,十分宠妻。你现在乖乖地穿上喜服,徐三小姐会对你好的。”
徐三小姐名为徐青,年芳十八,已纳了十二名侍妾。她为员外郎之女,花名在外,平日里飞扬跋扈,横行霸道,和萧晚同称为京城恶霸。如今,夏问筠便是她的第十三名侍妾。
夏清荣说的这番话简直是黑白颠倒,说谎不打草稿。
“筠儿,以你如今的名声,想要成为正珺实在是太难。”见夏问筠冷笑一声,不可置否,夏清荣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你要知道,如今夏家财政不景气,若是你不嫁去徐家,徐家不但要收回一千两白银,还要再赔上两千两作为毁约的补偿。你娘亲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是这药材断了……”
夏问筠身子一僵,手指不禁在袖中紧握。半响,她手指一松,嘴边泛出了一丝苦笑。
见夏问筠神情松动,夏清荣立刻朝两位嬷嬷使了使眼色。两名粗壮的嬷嬷立刻一左一右地站在夏问筠的身旁,板着神情胁迫道:“大小姐请——”
卡在狗洞里的昭儿才意识到发什么了什么!二夫人竟然对小姐逼嫁!怪不得,小姐连夜逃出了夏府,还穿着喜服去萧家逼婚。怪不得这些日子,小姐郁郁寡欢,怪不得小姐不愿从正门回府……
“小姐!”昭儿撕心地喊道,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你不能嫁!徐三小姐可是有名的恶霸,据说嫁给她的内子,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小姐你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徐青的名声多差,交手过几次的萧晚怎会不知呢。墙壁之外,原本不打算插手夏家家事的萧晚面色一沉,拳头狠狠在袖中紧握。
没想到夏家的人竟这么对待夏问筠,竟然要把她嫁给徐青做妾!怪不得,昨日,她请她回府时,她的神情是那么哀然,因为回去就是一个火坑!
看见夏问筠脏乱的模样,萧晚只觉得心被刺了一下。
“我……”想到缠绵榻上的娘亲,夏问筠于心不忍,根本做不到了然一身地离开。她身为夏家嫡女,大权却被姨母所夺,身无分文。若是不答应姨母的逼迫,娘亲的病便无人医治……
“这就是三小姐迎娶的十三夫人吗?”一道尖锐的声音刺耳的传来。来人是徐家的媒婆,穿着一身花哨的大红衣服,脸上长着一颗大大的媒婆痣。
她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浑身脏兮兮的夏问筠,挑剔地说:“夏员外啊,夏小姐大闹萧家喜宴一事被三小姐知道了,三小姐很生气,说原本看在夏小姐貌美的份上,才开出一千两白银,并准备办一场热闹的婚宴。如今这么一闹,三小姐觉得自己颜面无光,只让我等将夏小姐从后门接入,直接送入洞房。”
这几句话十足有侮辱性,媒婆却见夏问筠像个木桩一样浑然不动,不禁蹙眉道:“吉时快到了,还愣着干吗?快去换衣服!若让三小姐久等了,这可是大罪过!”
说着,她用力拉扯了一下沉浸在回忆里的夏问筠。夏问筠踉跄了一下,颠簸地向前迈了几步。
——孩儿心中只有舒墨一人,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
——我萧晚的妻,岂是她这种臭名远扬的人配当的!
清亮的双眸瞬间黯淡无光,长长的睫毛死灰般地垂着,她轻轻咬唇。
既然不能成为那人的妻,那嫁给谁,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柔软的长发披散垂下,遮掩了夏问筠的一切神情。她低垂着脑袋,在两名嬷嬷和媒婆的推搡下,僵硬着向着房间走去。
她的眼神空洞而麻木,纤弱的身形不盈而握,透着一股赴汤蹈火的绝望,让一旁默默围观的萧晚越发的心疼。
耳边不停地响彻着夏问筠在刑场上的生气大喊,她绝望的眼神和悲哀的痛哭,宛如梦魇般痴痴地缠绕着。
萧晚有些恍惚地望着眼前透着抑郁气质的女子,不禁回忆起她酒醉时流露出的腼腆和幸福。
——萧晚,我是你的正妻!你不能不承认我!
——萧晚,我喜欢你!
——妻主……我好开心,终于能嫁给你了……
经历了一世的欺骗,萧晚的心早已死绝,根本没想过再娶妻,更别提夏问筠原本就是她不喜欢的人,而她已经欠了她前一世,不能再毁她今生的幸福。
可现在,她心里竟莫名地涌起一丝怜惜和心痛之情,只想将这个轻轻颤动,脊背却挺得笔直的女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想尽一尽她前世未能尽到的妻主责任。
萧晚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却不知这么一出手,改变了萧晚原本想将夏问筠放手的计划,也改变了她和夏问筠的一生。
后来,萧晚每每想起,都万分庆幸,自己最终跨出了那一步,没有将夏问筠推得远远的,而是将这么美貌可口的小丫头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爱她,并护她一生!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22:22:00 +0800 CST  
第12章 萧晚的"英雄"救美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点!”媒婆口气不爽地呵斥一声,正要再度拉扯夏问筠的手时,一道凄厉的惨叫从她口中溢出。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只伸向夏问筠的贼手被一只修长的白玉手不轻不重地捏着,还没看清眼前之人是谁时,对方已经一个用力把她甩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萧晚清冷的眸光扫向压着夏问筠的两个嬷嬷,嘴角挂起了纨绔子弟般的邪邪笑容。两位嬷嬷一个激灵,刚要松开时,萧晚已经一脚踢飞了一个,另一脚踩在了另一个嬷嬷的胸膛上。
她微垂着脑袋,漂亮修长的手指玩转着乌墨的发梢,似笑非笑地说:“告诉我,刚才你是用哪只脚踹筠儿的?”
“是这只脚,还是这只?”萧晚打量了一会,见被她踩在脚底的嬷嬷拼命摇头,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骇人的冷笑,“不说,那就全废了吧!”
萧晚骨子里是横行霸道、飞扬跋扈的,不然也不会被评上京城四大纨绔之一。
此刻,她凶神恶煞的气势吓得嬷嬷不停哀嚎求饶:“疼疼疼!奴婢知错了,求小姐饶命!求小姐饶了奴婢吧!”
“知错?”想到夏问筠被踹一脚时,摇摇欲坠的身子,萧晚心里怒气翻滚,怎么止都止不住。她对着嬷嬷的胸口重踹了一脚,力道之大,而后将她嘴里的两颗大门牙也打落了下来。
望着嬷嬷的狼狈,萧晚心中方觉得有一丝解气,不由微笑回头,对着夏问筠摆出了一个自以为十分帅气的姿势。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说着,她又恶狠狠地踹了几脚倒地哀嚎的嬷嬷。
前世,萧晚很讨厌读书,唯独对学武上了点心思。但,不是因为喜欢习武,亦或者强身健体,她学武的目的,是为了在美人面前上演一场英雄救美之戏,让美人华丽丽地爱慕上她这位恩人。
虽是认真学了一段时间的武艺,但萧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前世只学了三脚猫的功夫,但做戏却是绰绰有余。当她在街上物色到貌美可人的内子时,她时常花钱请一些人假扮恶人欺负她们,随后,自己再闪亮亮地出场,帅气地将这些恶人一网打尽,以此博得内子的芳心。
不过,这只是三年前的萧晚。当萧晚遇上季舒墨后,便痴痴地追了他三年。以至于后面很多年,被护卫重重保护的萧晚根本没有施展三脚猫功夫的机会,一心一意对季舒墨的她更没有再调戏过其他的内子。
如今,她这一场天然的英雄救美做的十分流畅自然,如何挡在少女身前,如何踹飞恶人,如何仰头怒喝看上去威风凛凛,站在何种角度看上去最美,摆什么姿势站得最帅,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演示过千遍万遍,每一个动作都烂熟于心。
尤其是最后那句话,简直是挂在萧晚嘴上的口头禅。刚才,她畅快地教训了一番嬷嬷后,一时间仿若身临三年之前,竟不自觉地将自己曾经“英雄救美”的口头禅蹦跶了出来。
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令夏问筠身子一僵,她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迷茫地抬起了始终低垂不语的脑袋。
原以为是自己太过思念产生了幻听,可抬起头的瞬间,却见一绯衣背影立于自己的身前。红衣翩飞,墨发张扬,宛如天神降临,遮挡住了斑驳的阳光,又抵挡住了冷烈刺骨的寒风,一如三年前,她也是以同样的姿态、同样的话语,威风凛凛地护在自己的身前。
夏问筠发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久远的回忆宛如巨大的重担压在她的心头,心底深处的依赖,正不断地悄悄萌芽着。
她害怕这又是一场梦境,一如这三年间反反复复的痴梦一般。这样想着,她有些惶恐,又有些害怕无助地拉住了那抹绯红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的步伐贴近着自己心底深处唯一的一抹温暖。
被一连串惊变吓呆的夏家姐妹猛然惊醒,纷纷怒瞪向萧晚,尤其是夏清荣之女夏曦。
见与自己亲同母女的嬷嬷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闯进来的女人一脚踩在脚下,还粗鲁地踹掉了两颗大门牙,夏曦又惊又怒。
沉不住气的她压根没有看到母亲紧蹙的眉头,而是冲上去,指着萧晚的鼻子,怒喝道:“哪来的野女人,竟敢在夏府放肆!来人——!给本小姐——”
“一个庶系竟敢指着本小姐的鼻子大呼小叫,夏家的家教真是堪忧!”一道轻嘲的冷笑打断了夏曦的怒呼,而她指着萧晚的手指更是被眼前嚣张的女子一巴掌拍了下来。
从小锦衣玉食的手指瞬间通红了起来,夏曦圆鼓鼓的身子更是因为重心不稳,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拿出锦帕擦了擦修长的手指和衣摆上的零星血迹后,萧晚十分嫌弃地丢到了一旁。
捂着手指发痛的夏曦脸色瞬间大变,大骂还未破口时,眼前的女人已经毒舌地堵住了她未出口的怒骂,将她噎得脸色惨白。
“不只是堪忧,而是根本没有家教。一个下人竟然敢踹家族嫡长女,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按照我朝例律,应杖责五十,赶出府邸。”萧晚冷冷说完,一扬手唤道,“画夏,给本小姐找块结实的板子!狠狠得打!”
“你你你!”看到画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找来了一块粗重的大板子,夏曦脸色铁青地骂道,“你敢!”这么一板子打下去,嬷嬷怎么受得了!
“本小姐有何不敢?”萧晚轻睨凤眸,指挥着画夏对早已昏厥的嬷嬷行刑,神情嚣张得狠,桀骜又霸道,“怎么,这位夏家庶女要阻拦本小姐?没想到夏家的人不但没有家教,竟连家法都没有了!真是让本小姐太失望了!”
夏曦气急败坏:“我夏家的下人,岂容你一个外人私自动刑!”
“外人?”萧晚似笑非笑,望着夏曦的目光充斥着鄙夷,宛如她是个愚蠢的傻瓜,“我萧晚的夫人被人如此欺负,你说我有没有权利动刑!没废掉她的双脚,已经是本小姐格外开恩了!”
“萧、萧晚!”夏曦的舌头打起了结,脸上愤怒的神情瞬间怂了。
毕竟是夏家庶系,挤不上京城上流权贵的圈子,所以夏曦虽对萧晚的大名如雷贯耳,可萧晚本人却还是第一次见。
她诧异地指着小心贴近萧晚的夏问筠,鬼叫道:“你说,她是你夫人?你,真是萧晚?!”
正默默靠近萧晚,偷偷呼吸着萧晚身上淡淡清香的夏问筠,闻言瞬间一僵。在萧晚转头的瞬间,她迅速后退数步,垂着脑袋和萧晚拉开了距离,仿佛刚才那个贪恋温暖,小心翼翼靠近的夏问筠并没有存在过。
萧晚顺着夏曦的目光望向了夏问筠,见她一脸惊吓地后退数步,眉头不经意地蹙了起来。她心里默默叹气,一定是自己刚才粗鲁的动作吓到了她。其实她也不想这么粗暴,可看见她们这么欺负夏问筠,她心里的怒气就蹭蹭蹭地窜了上来,忍不住来了一场杀鸡儆猴!
“夏家庶女,你莫非耳背了不成?筠儿说过一遍,本小姐也说过一遍,你竟还不清楚,简直愚蠢!”萧晚仰着头,高傲地说,“听好了,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萧晚是也,同时,本小姐是夏问筠的妻主,并非你口中的野女人!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没家教的庶女!”
萧晚一口一个庶系,一口一个庶女,气得夏曦十足抓狂,但萧晚的身份让她又惊又惧,忍不住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自己的母亲。
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后,萧晚偷偷将目光转向了夏问筠,嘴角忍不住挂起了淡淡的浅笑。她期待着夏问筠感动流涕的场面,谁知,那个小丫头越退越远,仿佛自己是什么瘟疫一般。
萧晚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她手臂一伸,在夏问筠惊愕呆滞的目光下,将她搂了个满怀。
夏问筠的身上虽是脏脏的,但身上淡淡萦绕的馨香味却让萧晚十足的安心,而她温软的身子轻轻地倚在她的怀里,竟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只是,太瘦了……如果再胖一点,抱起来的手感应该会更好……
这样浮想联翩着,萧晚垂下眼睑,望着一脸惊吓、呆住不动的夏问筠,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她发间的蜘蛛丝轻轻扫去,又拿出一张崭新的锦帕擦了擦她脏乱的小脸。
很快,夏问筠这张貌美如花的容貌浮现在了萧晚的眼前。近距离的观察,彼此温暖的呼吸近在咫尺,萧晚的目光越发温柔,仿佛夏问筠是她捧在手心里的至宝。
“筠儿,你怎么一个人先回门了呢。难不成因为我先陪舒墨回门,所以你生气了吗?我答应陪你回门,自然会陪你回门,你这么一个人回府,岂不是让有些人误会了吗?”
萧晚以求问夏问筠的方式,明晃晃地告诉夏家的人——夏问筠是她萧晚的夫人,她一个人回门是因为吃醋嫉妒了,绝非萧晚将她丢弃!
夏问筠的唇轻轻颤动:“萧、萧小姐……”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是萧晚第一次亲昵地喊夏问筠“筠儿”。
萧晚喊了一遍后,发现“筠儿”两字十分动听,竟让她有些微微上瘾。她唇角微弯,脸上的笑容分外明澈动人。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有眼无珠,使得真正的明珠蒙尘。
见夏问筠一直神游晃神,萧晚忍不住愉悦地笑道:“怎么生疏地喊我萧小姐呢,昨晚你可是很热情地喊我妻主,还死命地抱着我不肯让我走呢,害得我一晚上都在你的房里。”
萧晚的话音刚落,众人神采各异。夏问筠原本苍白的脸蛋红得如同刚煮熟的虾米,恨不得找个地洞把丢脸丢到家的自己埋个彻底,其他人则是被萧晚惊世骇俗的话语给吓住了。
昨晚是萧晚与季舒墨的洞房花烛之夜,萧晚竟然丢下自己八抬大轿娶回的正珺,反而陪了连名分都没有的夏问筠一晚上?!而且还当众承认自己是夏问筠的妻主?
夏清荣眸光一闪,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22:25:00 +0800 CST  
第13章 萧晚心疼了
脸颊烧红的夏问筠见众人的目光诡异地望向自己,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正被萧晚搂在怀里,而她下意识想把自己埋地里的动作,竟变成了亲热地贴在萧晚的胸口上。
夏问筠一惊,连忙松开了自己下意识抱着萧晚腰的手,又想到自己刚才钻了狗洞,浑身脏兮兮的,而昨晚自己还吐了萧晚一身,被她各种鄙视嫌弃,她立刻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慌得想要推开萧晚。
谁知,萧晚非但没有将她推远,反而一把将她搂得更紧了。
前世,自己上刑场时一身污秽,夏问筠却根本不顾脏臭,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
这样的回忆,让萧晚的目光有些湿润,忍不住伸出手牵住了夏问筠纤长的手指。明明是富家嫡女,手指间却带着薄薄的茧,可见这些年来,她过得并不如意。
她该是被夏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嫡小姐啊!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京城首富之女落到了这般境地?
心中百转千回,萧晚在望向夏清荣时,眸光微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夏员外,筠儿是我的夫人。”
她一句十足的肯定让夏问筠身子一颤,有些不安地看着萧晚。萧晚不由轻轻捏了捏她软软的掌心,示意她稍安勿躁。
斜了一眼悠悠转醒、一脸震惊的媒婆,萧晚若有所指得说:“但刚才,本小姐听到,你要将筠儿许给徐三小姐,可有这回事?”
见萧晚不爽的目光一直在媒婆身上打转着,夏清荣蹙了蹙眉,装作忧心地说:“不知萧小姐要娶问筠,所以我做主为问筠许了一门亲事,正是徐三小姐……如今徐家一千两聘礼已下,花轿已上门,若是悔婚,徐家那边有些不太好交代……”
萧晚豪迈地挥了挥手:“今日回门,我特地带来了五千两聘礼和八箱彩礼。徐家不过一千两聘礼,你觉得有何不好交代的?筠儿已是我的夫人,你还不快把婚书退了!”
夏清荣收了徐家一千两的聘礼,若是不把夏问筠嫁去徐家,便是悔婚。按照东魏国例律,毁约者要返回两倍的聘礼,萧晚却送来五千两聘礼和八箱彩礼!
夏清荣看着那一箱箱抬进府的彩礼,每一箱都是价值千金的至宝,眼睛腾得一亮。她一挥手,义正言辞道:“今日,我们问筠不嫁去徐家!”说着,她掏出徐家送来的通婚书,丢回给了媒婆,“此婚约书作废。来人,将媒婆送出去。”
东魏说亲多凭媒妁之言,是由外子请媒人先往内子家提亲,内子家里同意后,交出写有女儿生辰八字的庚帖。外子取得庚帖后,压在祖宗牌位前的香炉下三天,然后请算命先生算两人的生辰八字是否相克。
一旦不相克,即可订婚。而订婚之时,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那就是订立书面的婚书。
婚书的背后,除了主婚的双方长辈签署外,还要有媒人签署,这样才有法律的效应。若是有人无故悔婚,却返回不了两倍的聘礼,杖责六十。若是有内子在有婚约的条件上暗度陈仓,私自嫁人,会被扣上通奸之名,受人唾弃。
看着那被丢回的婚约书,萧晚嘴角微微一笑,媒婆却气得脸色发白。她跺了跺脚,气急败坏地说:“你们夏家竟敢悔婚!你们等着,徐三小姐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留下最后一句狠话,媒婆捂着被萧晚踹疼的胸口,气愤地走出了夏府,谁知,刚出夏府,她就和一名穿着浅绿衣裳的少女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你没事吧?”
身子被撞得完全散架,媒婆眼冒金星地被人扶了起来。她恨恨地看了一眼夏府,和徐家的花轿灰溜溜地返回了徐家,将今日萧晚抢妻,谢家悔婚的事添油加醋地报告给了徐三小姐。
摩拳擦掌等着好好调教美人的徐青见媒婆空轿返回,还被人揍得鼻青眼肿,气得含恨咬牙。心高气傲的她只觉颜面无光,当即带着一群护卫,气势汹汹地杀去夏府要人!
夏府上,夏清荣待萧晚等人如同上宾,甚至为了讨好萧晚,她不顾女儿的阻拦和多年贴身照顾的情分,狠狠打了嬷嬷五十大板,将其逐出了夏府。
这样见钱眼开的人,萧晚十足不屑,但面上仍客客气气地喊了几声“夏员外”,随后以探望夏问筠娘亲之名,她牵着呆呆脸红的夏问筠,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夏家大院,向着夏问筠的院子走去,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
临走前,她不忘挑衅地瞥了一眼气炸了的夏曦,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夏曦气呼呼地瞪眼,待萧晚走远后,拉着夏清荣的衣袖委屈得说:“母亲!你怎么不帮女儿,反而帮着萧晚呢!而且,反悔了徐家的婚事,徐三小姐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还要赔上两倍的礼金啊!”
夏清荣不以为然得摆了摆手,望着萧晚携着夏问筠远去的背影,目光中满是深深的算计:“两倍的礼金不过两千两,但萧晚给了足足五千两,我们还赚了三千两!有萧家做后台,我们何必惧徐家?不过是个小小郎中之女,怎比的上萧家的嫡女!而且,名声极差的夏问筠,似乎很得萧晚的青睐!”
望着眼前这八箱价值连城的彩礼,夏清荣眼冒金光,垂涎欲滴地说:“萧晚如今只有两位夫人,日后若是夏问筠受尽宠爱,我们夏家也能沾沾光!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远离了夏清荣的视线,萧晚的手指依然与夏问筠缠绕着,甚至于为了让一瘸一拐的夏问筠走的安稳,萧晚故意放慢了步伐,轻轻地托起她的半边身子。
夏问筠怔怔地望着两人缠绕的双手,耳边处清晰地传来萧晚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与她的心跳声完全的契合。
她明明知道,对方……是在做戏……但是,不舍得放手……
好半响,她才鼓起勇气地看向萧晚,小声地说:“萧小姐,刚才谢谢你。两千两白银,我会努力还给你的……”
“你以为,我真会把钱付给徐家?之后可有一场好戏看了!”萧晚轻笑一声,垂首看向了夏问筠,竟见她眼圈通红,苍白的嘴唇死死地咬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水波潋滟,仿佛会说话一般。
但,那微红的双眼和颤抖的双肩却泄露了她的心思,让萧晚的心弦一揪,有些难受地钝痛着。
她轻叹一口气,不解地问:“你身为嫡女,怎么会被庶系欺负成这个样子?”
东魏嫡庶地位分明,庶系竟跑到嫡系上耀武扬威,下人竟欺负嫡系,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严重者应判刑,杖责一百都不为过。
“母亲去世后,夏家四分五裂,娘亲重病失明,我又太过年幼,家权一时旁落。那时,二姨母十分照顾我们,娘亲便将夏家交给她掌管,谁知……却是引狼入室……”夏问筠苦笑一声,“二姨母好赌,母亲留下的家产被她败个精光,她便将注意打到我的头上,偷偷将我卖给了徐青。但我——”
她咬了咬唇,止住了后半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面色有种弱不禁风的苍白。
“但你偷听到这件事后,不愿嫁给徐青,于是偷偷溜出了夏家,拿着捡到的萧家玉佩,来萧府逼婚?萧家的玉佩象征萧家嫡长女的正妻之位。比起徐青的第十三位侧室,萧家的正珺之位的确比较诱人。”
萧晚若有所思地说着,完全没发现夏问筠的脸色越来越白,几次轻颤唇瓣,都没勇气说出自己的心底话。
“难怪那天,你非要我在昨日之前娶了你,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通了夏问筠是因为被逼无奈才找上自己,利用了自己,萧晚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怪怪的不舒服,同时又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她压下心里怪异的难受,对着夏问筠温柔地安抚:“放心,有我在,你不必嫁去徐家。而且,我会帮你夺回夏家,并且治好你娘亲的眼疾。”
前世,夏问筠为了躲避逼婚,逃到了萧家,恐怕是想攀上萧家后救娘亲吧。可惜她前世厌夏问筠入骨,只当她贪慕虚荣,利用捡到的萧家玉佩,霸占了她的正珺之位,根本没有仔细思索她想嫁给她的真正原因,也没有仔细了解过她在夏家的处境。
当然,哪怕知道了原因,前世的自己只会狠狠地嘲笑她,绝不会像今日一般伸出援手。
“现在,你先回房换件衣服,梳洗一番。若你娘亲看见你这般狼狈,会担心坏的。”
记忆里温暖的手指从自己的指缝间抽走,夏问筠心里有种恍然若失般的不舍。她乖乖得点了点头,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她一步一回头,看着阳光下红衣翩然的女子,眼睛有些涩然。
她多么想告诉她,这三年来,她每一天都在想。
自己终有一天,以她心目中的形象出现在她的身前,而非现在,这般的狼狈……
她同样知道,萧晚是为了帮自己摆脱徐家的婚约才会出现在夏府,她心中不屑自己,又怎会真心认可自己的身份呢,只是怜悯她的遭遇罢了。
卡在狗洞里的昭儿见自家小姐眼巴巴地被萧晚牵走了,一阵心塞。
小姐有了妻主,完全忘了她还处在水深火热中啊!她该怎么办啊!
就在昭儿欲哭无泪时,一只修长的手提着她的衣服,将她从狗洞中解救了出来。
昭儿抬起头,见竟是前段时间被自己臭骂的女子,脸羞愧得烧红了起来,明明想说感谢的话语,嘴里吐出的却是与她本意相反的话:“哼,别以为救了我,我就会感恩戴德!你和你家小姐一样,都是坏女人!”
说完,她一阵后悔,根本不敢再看对方的脸色,连忙提起脏脏的衣摆,红着脸朝着夏问筠的背影追去,好似背后有恶狗在追她似得。
云嫣尴尬得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指,又看了看昭儿逃离般的背影,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跟上了自己的主子。
好人难做啊……
萧晚站在夏问筠的门前,蹙着眉打量着她的住处。
夏问筠的院落十分的简朴,一路走来,竟没看见一个下人,而她房内的部署也大大出乎了萧晚的意料。
外界传言,夏问筠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可她房里的书架上竟堆满了书籍,书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摊着一张半展露的画卷,墙角处还架着一把普通的古琴。
桌上的画卷半卷半露,萧晚一时好奇走上前去,入目的竟是一片绯红之色,俨然是一名少女的背影。心中的好奇被强烈地勾起,萧晚正要将画卷完全展开时,一道沙哑的女声打断了萧晚的动作。

楼主 端木焄钰  发布于 2016-08-02 22:27:00 +0800 CST  

楼主:端木焄钰

字数:352088

发表时间:2016-08-02 23: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8-05 16:54:2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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