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伤口，也没有管那锥心的刺痛，想着要不要直接用风衣裹住。
这个样子像个贪玩受了伤而不知所措的小孩子，想要找人安慰却又害怕大人的责骂。
“我们马上回去就包扎。”金南俊揽过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准备将他带走与金泰亨朴智旻会合。
“我不走。”田柾国翅膀非常硬的拒绝了组长的死命令，转身下楼，朝着制药厂的方向走去。
金南俊知道他是要去看看那几个杀手，他对涉及到周组长死因的这些人的态度真的相当固执与决绝。
“警察同志……”
在下楼的时候，金南俊遇上了前来送行的老两口。
“感谢你们对缉毒行动的支持，我回去后立马上报你们的情况，相信明天组织就会派人就带你们走出这里，找到别的安定之所。”
在金南俊的搀扶下，老爷子才没有跪下来给他磕头。

朴智旻干大事时只要一焦虑，整个人就和筛子一样，但是掌方向盘的手还是相当稳的。
金泰亨低头看了看自己而纤长的手，突然感谢起这双手来。这双手在刚刚通信网断开的时候，替他做出了孤注一掷的决定。
然而随后手机一亮，一封加密邮件发了过来。
金泰亨只看了十秒，在朴智旻问出“谁发信息来了啊”这句话后，他抬手抹去了邮件。
连带着之前陆斓投湖案时那封邮件一起抹去，并将屏幕熄掉。
“没什么，我订的每日新闻。”
金泰亨的脸白得几近透明，细密的睫羽垂下，仿佛灵魂出窍似的，和两个小时之前那个嚷嚷着要当交警的金泰亨判若两人。
“我下次还能保护你们吗？”
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朴智旻开着车也没能忍住嘴逗逗他。
“哟，煽情啊，算我没白疼你，不过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想怎样？”
金泰亨顿了顿，脸色恢复了一些，随后睫羽闪了闪，有些自觉矛盾的露出一点笑脸打趣道：“田警官也细胳膊细腿，你为什么不笑他。”
“他和你不一样，你没见别人脱衣服，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内涵？但是我见过你脱衣服，所以我看着你都觉得有些病态。”
朴队长真是妙语连珠，金队长惨白的老脸一红。

——是啊，一个能把星星映在眼底的人，大概银河也会为他褪色吧。
——瘾藏——






（19）
“只有一具尸体。”
田柾国来到制药厂三楼的时候，就听到了行动组的人这样说道。
听见脚步声，他们五人迅速手枪上膛后非常戒备的齐齐转过身——额前的头发因为一些汗水而塌下来遮住了半张脸，田柾国脸色有些苍白，捂住左臂的手掌沾满的鲜血，经过指缝一滴一滴的渗出来。
“小国？”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包扎啊！”
换在一年前特遣组每次出完任务，都是往来的公安系统人员相互祝贺，因为他们总能零死亡完成任务。
大约就是这个宝藏一样的小孩子来到了特遣组，来到了他们身边，他们做完任务后说的第一句话就从以前的祝贺变成了“小国！快去包扎”？
“你们刚刚说……只有一具尸体？”
“是的，对方来了三人，两个狙击手一个炮手，后来开货车逃逸而自爆的那个是炮手，现在的这具尸体是其中一个狙击手的。”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跑了。
田柾国冷下的神色显得有些骇人。
“责任在我。”他说道。
“不，你想多了，你已经很好了小国，你救了我们，如果不是你冒着生命危险打出了第八枪，他们有机关枪和小钢炮，我们五个可能会全军覆没。”
这位正在试图安慰的特遣组成员在另外一人的提示下住了嘴，他们知道这个小孩子一直有个很大的包袱压在身上，就和组长金南俊一样的——
有句话说的很好‘有多大的能力担多大的责任’。
田柾国走近了查看地上的尸体，发现自己那一枪盲射其实是相当精准的。他第一发子弹没中，在对方反击时通过他们的枪响和弹道再次校准了自己的第二次射击，所以这第二发子弹正中对方狙击手的脑门。
地上的尸体相当惨，因为他的眉心处插着特遣组专用的九毫米钢弹，整个面部被人用利器划得血肉模糊。
“他被毁容了。”
“你们看，他身上的肌肉相当结实，体型十分健硕，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应该是个外域人。”
“同意，虽然面目难以辨认，但是他脸部的骨骼和棱角都像是外域的，DNA鉴定都没用，信息库里应该没有这个人。”
田柾国静静地听完了特遣组几人的分析，猛地拔出自己的手枪，对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砰。
砰。
直到一个弹夹的子弹打完了，他缓缓低下头，狙击眼睛滑了下来，随后他揉了揉太阳穴，才和找回了魂魄一样丢下手枪转身离开了。


“停车停车！”

金泰亨开门下车，远远地看见前方一个黑色的身影走来，明明只隔了几个小时，他却有种模糊的错觉。
那个身影在看清他以后似乎还震了一下，像是刻意在改变什么，原本沉重的步伐变得有些轻快而急促，就像在一瞬间变回了他初次见到的被封为‘警花’的那个神采飞扬的年轻人一样。
“田sir，幸苦你了。”金泰亨想接过他背上那把沉重的狙击枪。
“不用了金队长，你连那把卡了镗的仿真都扛不动。”
金泰亨突然相信刚才那一刻觉得这个人成熟的感觉是一个巨大的错觉。
金泰亨伸出拳头往田柾国手臂上敲了一下。
突然看见田柾国额间有些濡湿，唇色苍白的非常诡异，低头发现自己的手上沾了一些腥红的液体。
“你……”
“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还是我的？”
金泰亨抓起田柾国的手腕，将他之前才匆忙穿上的风衣扒拉下来，在田柾国低低的吐息中看见了那道狰狞的弹伤。
田柾国低声对他道：“你看，连位置都一样，是不是和你手臂上那道对称了？”
金泰亨此刻一点也不想笑，反而有些气急败坏的回到车子里翻出了朴智旻的急用包，找到了止血的药和绷带，非常粗鲁地糊在田柾国的伤口上。
车里坐着的金南俊看见小孩子一脸遭罪后强行微笑的神情，突然觉得有些解气。
“你是不是以为受了伤以后充当一个哑巴就很爷们？！我们谁还不是大老爷们儿啊？！男人受了伤很痛难道就不能叫唤几声吗！？”
义正言辞，金队长这话带了些莫名笑点，朴智旻很懂这个人的脾气，把头探出车窗假装举手赞同：“同意，我最怕痛！”
“哇我好痛……痛痛痛……”田柾国马上道。
“哎，我马上连接组织，说任务失败。”朴智旻低下头打开手机准备连接公安局。
手机上又显示没有信号了。
朴智旻道：“金队长，你那个黑客技术不行啊，现在又没有信号了，我又找到了一个不学技术的理由。”
田柾国随口问道：“你还会黑客呀？那我对你肃然起敬，明天你就可以去技术组应聘。”
“别听他瞎吹，哪是什么黑客……”

从烈士公墓回来时，发现这天的夜是沉下来的，小女孩拉住妈妈的手和一车的警察告别。
“我送你们回去。”戴着口罩的黑衣年轻人从车上下来。
“小国啊，今天下葬……真是辛苦你们了。”
“嫂，你别这样客气，我送你们两个。”
“不用了不用了，你再送我就更过意不去了……”
女人还是拒绝了黑衣年轻人相送的请求，牵着小女生回到了小区；年轻人看着母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依旧伫立在夜风中，就这样过了两三分钟才在同事的催促下上了车。
“妈妈，那个姓田的大哥哥为什么让我们给爸爸涣个无字的墓碑啊？”走到了绿化带中的小道，女孩仍然在喋喋不休的问着。
“因为……”女人半躬着身体摸着小女孩的头柔声道：“你爸爸是周时新。”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你长大就懂了，大哥哥他是在保护我们。”
脚步声在身后停顿了，女人转过身。
体型健硕的黑衣蒙面的男人站在五米外看着她们。
“……”女人下意识的将小女孩揽在怀里。
“莹莹，快……原路返回，去找人，快去……”
女人话还没完，蒙面男人举起一把发射枪，对着踉跄奔跑的小女孩扣动扳机，一个注射器从里面喷射出来，插在了小女孩的脖颈上，小女孩想叫喊，可是愈发没有力气，最后倒在了地上。
路灯似乎变得有些昏黄，映着一地的鲜血。
男人收起匕首，甩了甩和刚才女人撕咬反抗时被弄伤的手指，沾了沾女人身上的血，蹲下来在地上写写画画，然后起身。
走出大门时，他回过头，看着斜后方的监控摄像头，眼里是凛冽的光。


南城缉毒行动的第一个任务虽然被画上了句号，其实结果是不尽人意的。
制药厂被公安系统后来的警员封锁了，截获的了仅剩的一辆卡车，从厂房中搜出了室内培育的大麻和罂粟植株，以及制毒仪器八台和毒品合成的中间产物大约三十千克。
按照金南俊的汇报，公安局联系了当地的收容机构接走了村子里的八户人家，地方政府在签订相关合同后承诺了给予补偿和新的居所。
之后金泰亨和朴智旻又前去现场拍照并取走了血液样本，回到颖州公安局的时候朴智旻还在抱怨。
一个星期过后拿到了DNA提取鉴定的单子，朴智旻看了一会儿后垂头丧气地将A4纸拍在金泰亨面前。
“搞什么啊，亲队友还这样，别人死了都不让别人美美的，我们跑去采个血有什么用，看吧，信息库都没这个人……”
“哪能这么容易让你认出人家是谁？”金泰亨道。
朴智旻没有回话，似乎很认真的翻看着手机上的内容，金泰亨是看着他神情一点一点冷下来的。
“怎么臭着脸？”
朴智旻没有说话，而刑侦大队的几台办公座机在一瞬间都喧嚷起来，震得人头皮发麻。
朴智旻将没有关掉的手机丢给了金泰亨，转身去接电话了。
‘实时快报，某小区中发生持刀杀人，歹徒捅死一对母女后在地上留下标记，嚣张离开’。
金泰亨看见标题的时候心先是空了一阵，然后有些‘奔赴刑场’一般用手指慢慢地滑动界面——
现在是早晨八点，快报的时间就在半个小时前，报案的人是早上晨练的老人。
金泰亨放下手机，脑子里开始混乱起来，茫然和不知所措交织着充斥在他的脑海里，原本他应该马上到达事发地点封锁现场的，却想着别的事情。
昨天……田柾国他们陪同周时新的家属在公墓为周时新下葬立碑了……那个碑之前因为没有说清楚，就把周时新的碑文印上去了，田柾国还让联系陵园的人重新修一个无字的。
为了防止猖獗的毒贩杀警察的家属泄愤，他们这些缉毒的，死了以后是不能立碑的。
这件事发生在了周时新的家属身上，就在昨天……
金泰亨将方向盘打向了特警大队。
特遣组会议室内，七人开始了一阵沉默。
金泰亨像赶着投胎似的闯进来时，正好对上田柾国的眼睛。
“柾国，金队长看样子是有急事，你出去和他说吧。”金南俊示意道。
田柾国合上办公室的门转身看过来时，金泰亨原本是想开口就安慰他的，在这一刻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个，你听说了吗……”
“嗯，我们正在对这件事召开紧急会议。”
所以他是知道周时新家属的死了？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我们已经接到了上级详细的安排，相信你也是，接下来的任务异常艰巨，为了保证状态，你担心的那些状况在我身上都不会发生的，放心吧。”
金泰亨垂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心里莫名被惶恐和茫然占据，他甚至不想抬头，不想直视面前这个人漂亮的眼睛。
“想什么？”田柾国把左手插在兜里，伸出右手顺了顺金泰亨头顶的毛。
“没有……”金泰亨抬起头看着他，“我怕你……”
“放心吧，后来的帐，一笔一笔，算回来就是了。”

（20）
一地的猩红，血溅在了一旁的灌木上，地上用血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勉强能认出那是个‘警’字。
然后‘警’字上再用粗重的笔画打一个大叉。
倒在血泊中的母女吓倒了好几个晨练的老人，金泰亨赶到现场时朴智旻已经组织队员拉起了警戒线封锁现场。
朴智旻一面疏通围观的路人，一面收起证件对金泰亨道：
“监控我都看了，很厉害，直进直出，杀人没有一点声音，行踪避开了几大天网范围，全走的死角，我们能够看到他的几个背影，然后就是进出大门时他的正脸，蒙着面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小区的保安是吃屎的吗……”有个刑警嘀咕道。
金泰亨想了想对他道：“没有什么好查的，就是一起报复性杀人案，他们记恨周组长，所以把对缉毒警察的恨加在了他的妻子儿女上，就这么简单。”
“等抓到他们了，不把他剁成肉酱都对不起老子当了几年警察……”朴智旻有些气氛的摸了摸衣兜，没有摸到他想要的，还是金泰亨非常懂他的递了一根烟。
“这场缉毒行动……还没开始，老子都要抽两包烟了，愁死人了，这样下去怎么办？”
“朴队，你不是个喜欢爆粗口的人。”
“斯文败类要先练着呗，谁让我们都摊上大事了，你不会还不知道我们两个被选为卧底警察了吧？”
“我知道。”金泰亨把他拉到一边去，“但是我不知道特遣组的任务。”
“哦，这个我知道，专案组三十几个人能打的就只有特遣组那几个，他们组长金南俊力荐的田柾国，还说用他的职业生涯做保，至于分去当什么卧底我不知道。”
金泰亨也点了一根烟慢慢抽，他其实身体不是很好，但是卧底成毒贩就必须得会抽烟，朴智旻这番话倒是提醒他了——
就在一周前，专案组请来了作战指挥的专家安排了这次南城缉毒行动的详细任务，先是对着金队长和朴队长所在的三年警局生涯做出了大肆的夸赞，然后就是吹两人‘超凡’的才能，什么心理学高手，什么刑侦天才，什么成熟稳重……
最后，刑侦二支队的金泰亨和朴智旻两位同志被光荣任命为卧底警察，连给的身份都是南城一个很小的走私团伙……说是团伙都有点丢人，当地警局提供的信息就是，这是一个五人的吸毒团体，顺便走私一点的毒品。
这个团伙是怎么被万里挑一的呢？是因为团伙里的五人都是网上认识的，后面被网警盯上了，还没来得及抓他们，就被颖州公安系统看上了。
这个五人团伙有一个优越的地方就是——很好混进去，并且不出名，大家甚至都是‘网友’，连穿帮都不存在。
一根烟抽完了，金队长的冥想也结束了，一遍把朴智旻发来的监控视频看了，一面吹了一会儿早晨的冷风，金泰亨突然一个激灵似的转过身，拿着证件走进封锁区域。
周时新惨死的家属被抬走了，留下了地上一摊让人看久了都要做噩梦的鲜血和毒贩写下的那个嚣张的字迹。
金泰亨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取出采集的仪器收录了血样，就听见跟着进来的朴智旻随口说了一句：
“要这对母女的血样没用。”
“不，你放大监控录像就知道了，最后一幕那个杀手回头看监控的时候一直攥着拳头，很有可能是进行过搏斗的，就像每个人在收到攻击的时候多少都要反抗一下是吧。”
“他一个健硕的人，在面对一个临***人的反抗，受伤的地方可能就只有他打人的手了。”
朴智旻懂了：“他用手沾血在地上写了字，那个‘警’里多少有他的血迹。”
“看他的体型，我觉得有些像被田柾国爆头的那个狙击手，说不定有什么猫腻。”

老板娘好久没看见那么养眼的男人了，想了想来过店里的人里好像是就有那么一个每次打扮得规矩体面的，好像还自称自己是富二代……
“你是那个田……”这谁他妈记得住？！
“你是那个田老板！”老板娘拍手道，“您可有好久没来了！”
田柾国扶了扶平光眼睛。
“你是去整容了吧！”没有情商的老板娘指着他道。
“微整，不然为什么这么久没来。”
“哈哈哈您开玩笑了……”
这哪是微整？！以前是个头发长到遮住半张脸，走路连背都打不直的人，看他去打黑拳的时候还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现在这个，把之前那块令人发指的刘海给精心打理了一番，还梳成了中分，眉清目秀的看上去气质也不错，怕是回炉重造了一番吧……
老板娘一面想着，一面往这个人身体各处进行全方位‘扫射’，直到目光落在了这人若隐若现的锁骨上面，然后咽了咽口水。
“那您是要活的还是死的？”老板娘笑嘻嘻问道。
“死的没意思。”田柾国点了一根吸了一口，在朦胧的白雾里抬起深黑的眼睛，对着老板娘扬起嘴角。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何况这么标志的男人——老板娘就吃这一套，要不是她男人就在这边，她都想亲自上了。
怀着戒备心的老板娘开始还有点怀疑这个看上去脱胎换骨的人，她想着凭借自己对这个斯文败类的了解，如果这个人选了死的，那她会找人盯着他；但如果这个人觉得死的没有意思要活的，这才是一贯作风。
“田老板这么帅，那我就自作主张的给你找个最漂亮的，不穿衣服的？”
“漂亮的？”田柾国顿了顿，“我最近喜欢男人。”
“呃……”
真是斯文败类啊。
“那……”老板娘噎住了。
田柾国掐灭烟，漫不经心地抓了抓头发，似乎刚刚洗过头，上面的水分还没有干。
老板娘不仅舍不得拒绝这个美人，老板娘还舍不得美人包包里的钞票。
“那我去给你物色一个？”

【21-25】都是吞楼的内容，详细可以移驾lofter，关注鹭昭i
或者私信我要txt版本

（26）
他们毒龙这个帮会是骷髅下面最体面的帮会，怎么就二逼了？找揍呢！
而且面前这两少爷活像碰瓷的，但是他们又没有证据。
“你们这边大约多少人手？能够长期提供吗？”一来就问规模有多大，看样子是真的饥不择食了。
“都说了我自己会弄材料，又不是从别人那里运来的，怎么会没有货？”金泰亨站起来拍拍裤子，顺手把朴智旻也拉了起来，朴智旻没有好气地等了黑胖子一眼。
“怎么说也是骷髅下面那么大一个帮会，丢不丢人，吸个白粉还要和菜市场的妇人一样问这些话，我这边可不讲价了。”金泰亨道。
“包间里说。”后面跟上来了几人，为首的带墨镜的那个开了口，四周立马围来了几个服务姐。
金泰亨粗略地数了一下，这群人狗啃的身高，一共九人。
坐在包间里，身材火辣的一个服务姐要点歌助兴，另外三个就是负责倒酒陪聊，然后兴致勃勃的时候就可以转移场地，到地下三层去拉皮条。
黑社会的人果然不一样，久经战场，才从九姐的歌舞厅过来，肯定就泡了一通妹了，现在还能保持十足活力，令人佩服。
在锃亮的沙发上坐下，包间里是一种比较浓烈的熏香分子在做布朗运动，让人头昏脑胀的，不像是办事的地方。
无奈人家喜欢这种感觉，金泰亨也只能吧作呕的心情给压了下去。
“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些，你们过会儿可以先试试？如果满意的话我们长期合作？”朴智旻问道。
“真是直接人，我喜欢你们这种！”
“几位是不是晚上还有什么事情？我们就长话短说吧？”
“晚上有虎哥的场，上面的喊我们去撑场面，不过不急嘛，大家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那三位机灵的服务姐就涌了上来，虽然是围着黑哥几个一顿讨好和灌酒，但是还是想往金泰亨朴智旻那边挤一挤，毕竟干这一行的也喜欢帅哥，没有办法。
这边的女人通常都是腿长腰细，胸大屁股翘，一往金泰亨那边挤，就是整个人倾身斜靠过去，就想稳稳地落在金少爷的怀抱中。
金泰亨难得办正经事的时候心慌，美女一股脑靠上来，他心中顿时就有种逾越底线不守妇道的感觉，然后揪着自己的大腿心道：我也是个有骨气的男人。
有骨气的男人坐远了一些，对着服务姐露出礼貌的微笑。
那边唱歌助兴的被这群黑哥们要求唱了几十首歌，连唱带跳好不快乐，因为太累了，她就提前离场了，留下这边灌酒的一口一个“亲爱的”，在两个小时内不知道给这群人灌了多少酒。
朴智旻金泰亨两人不能幸免于美女陪喝，只能端着酒杯象征性地喝了几杯，弄得金泰亨又想上厕所又必须找机会完成任务，只能拼命抖腿。
当一群人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朴智旻从包里取出一个极小的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纸巾上，动作幅度非常小，趁着陪酒的背过身的时候直接上去捂住了人的口鼻，将三个服务姐放倒了。
黑哥们迷迷糊糊的，以为小妹妹和自己一样喝趴下了，随后强撑着意识说道:“把你们那个走板的好东西拿来用用……”（注：走板指叫‘烫吸’的一种吸毒方式）
朴智旻暗暗的取出鼻塞塞住鼻腔，找出铝箔纸和打火机，将白粉倒在铝箔上面，随后用打火机在铝箔纸下面加热，直到有缕缕烟雾升起来。

金泰亨将几张铝箔纸卷成吸管状，递给了毒龙的黑哥几个人，随后用纸巾捂住口鼻在旁边看着。
黑哥们就像是找到了自我一样全身心投入，头碰头肩并肩的将脑袋凑上来吸食。
有个人抬起头来看了看朴智旻，这个人似乎没有太醉，所以语句清晰地问道:“你们不来吗？”
他这话一问，那几个人也抬起头来看着两人。
“我们两个不走板吸粉，打针就好了。”
朴智旻向金泰亨递了眼色，金泰亨从包里取出两支注射器，丢给了朴智旻一支，随后做出放松的样子倚靠在沙发上，抬手将注射器刺进手臂，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将那管白色的悬浊液推进了皮肤中。
看见这一幕，哥几个才放心的投入到了吸食白粉中去。
场面一度充满低糜气息。
半个小时后，几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瘫软在沙发上，谁也不想动了，谁也不想去给虎哥撑场子了。
金泰亨伸出手在其中一人面前晃了晃，见他眼珠子向上翻了几下，可能是幻觉上来了，便伸手在他衣兜里掏了几下，摸出了几张地下二层的入场票。
地下二层这种打黑拳的地方，换成别处就是业内人自行观看就是了，主要是讨到主人的开心，寻求刺激和血腥暴力的快乐，是不用票入场的，这个看主办的意思，主办不想让乱七八糟的人来，就另当别论了。
虎子是骷髅的人，虎子的主人，就是这场黑拳赛的主办，也极有可能和骷髅有关。
朴智旻留下来应付这几人，金泰亨则起身开门出去了。
今天早上田柾国和他提过一个人，叫阿素，是歌舞厅的陪酒女，也是他拉过来的内线。
陈素依旧站在一排陪酒女的最靠边的位置，低着头不说话，杨玖迎上来的时候，金泰亨也是爽快的掏出钞票给她，然后指了指边上那个瘦弱的女孩道：“那个是不是叫阿素？”
“是啊， 阿素，才十六岁呢，想不到她这种类型，在你们这些又帅又有钱的老板这里这么受欢迎。”这话说着别有深意。
阿素看见金泰亨的时候觉得这个哥哥面善得很，一双桃花眼始终都是亮晶晶的。虽然表情是冷的，但总觉得他本质上时是热情的，她自己觉得自己看人猜人挺准的。
“阿素，过来。”金泰亨道。
陈素走过去，手里就被这个人塞进了一个纸团，她看着那个被揉成团的黑拳赛入场票有些疑惑，随后听见金泰亨压低声音道：“警察，麻烦你。”
陈素赶忙将纸团塞进内层的荷包里，然后点了点头。
她在两天后等到了田柾国，将这个被揉成团的入场票给了他，田柾国展开这个被挤压折叠到亲妈都认不出的入场票，不用说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从歌舞厅出来的时候，田柾国抬头看了看黑色夜空下的这片纸醉金迷的地带，一路上都是类似的酒吧和歌舞厅穿插，亮着那种让人心浮气躁的彩色灯牌，是无声世界里的极度喧嚣。
没有星星，满眼都是彩色的灯光，路边喝醉的人会将啤酒瓶砸在地上，然后发出一声带着嘶哑的叫唤，没有修饰词，不知道他在恨着什么。
田柾国走到歌舞厅旁边的小巷口，准备迈步走进去。阿素告诉他，有一个叫熊震的黑拳打手，五年前强/奸幼童坐了牢，后来越狱跑了，地位不是很高，也没有什么后台，偶尔会来这里抽个烟或者吸食白粉。
巷子里面传来深沉嘶哑的咳嗽声。
田柾国没有停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换的皮鞋在小巷的青石板路上发出笃笃、带有节奏的响声。
他一面走着，一面挽起衬衣的袖子，把为装成斯文败类所系上的领带给扯了下来。
在这个地带，所有人所有走私交易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他们进出地下赌场，不能随意带武器，正如现在手中什么都没有的田柾国。
和十米之外那个，坐在阶梯上吸食着白粉的熊震。
田柾国看着烟雾里的熊震，眯了眯眼睛，“原本是关几年的？”
“分成三次，一共弄了五个，都是七八岁的，叠起来大概二十年。”
知道头顶就是监控，田柾国转过身，注视着摄像头大约十秒钟，毫无顾虑的将整张脸暴露在监控之中。
“不如杀了算了。”
“是啊，小孩脖子细，一掐就断，但是长得乖巧，我没能下去手。”
这个人把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吸了白粉后有些迷幻的熊震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连人都没有杀过，还顺口解释了一句。
其实田柾国只是在自言自语，他觉得这种人应该死个上百次。
“肮脏的**。”
“你骂人干什么！？我们有仇？”熊震察觉到这人的气压过低，感觉有些不对劲。
“有。”从他是警察这方面的话，算是深仇大恨。
熊震对眼前这个穿着衬衫戴着圆框眼镜，看上去衣冠楚楚的人没有什么印象，见他既没有什么武器在手，也远远不及自己健壮，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重视。
“我后天还有比赛，你是不是想当现成的沙袋？”
熊震突然就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连白粉也不吸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准备直接抡拳头。
近战格斗和远程狙击田柾国从来都是全组第一，单打独斗这种事情也从来都不是体型能决定的东西。
熊震挥拳砸来的时候，田柾国侧头躲开了，平光眼镜掉在地上，他随后掀腿夹住这个壮汉的后颈，将他整个人往下压了一截，熊震弯着腰不好施展，准备用肘关节撞田柾国的小腹。
田柾国抓住熊震那个能当他小腿的手臂，将他的手往外翻，然后探出一步，上前用右手臂砸向熊震的左手肘关节，力道大得熊震连连后退了几步。
现在的小白脸都是这样的吗？！他喘着粗气，全身都是粘腻的汗水，结实的肌肉在某一刻绷劲。
熊震再次上前，眼睛瞪大时可以看见那里面布满血丝，他抓住田柾国的手臂将他直接提了起来，准备过肩向后摔。
田柾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腿的，西装裤有些影响发挥，他用双腿夹住了熊震的脖颈，然后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紧。
熊震双手抓住他的腿，准备将他扯下来，却感觉视线在一瞬间有些模糊，他被对方扼住了咽喉，直至窒息。
田柾国整个人悬空，下一刻，将双腿收得更紧了。
感觉到熊震手上的力道在减弱，最后连带着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田柾国忍住眼前一黑就倒下的感觉，从地上支起身体就首先抓起熊震的领子，将他提起的下一刻用手肘关节再次夹住他的脖颈……
熊震满脸通红，眼珠微微向上翻起，双腿在地上蹭动着，做出窒息前最后的挣扎。
田柾国咬住下唇，似乎被这一下直接咬出了血珠，他最后一次使力，随后感觉到熊震脖子处传来一个骨裂的响声，这个壮汉在瞬间像瘪下去的气球一样，再无生气。
田柾国松开了手，胸口有些起伏剧烈，汗水将头发沾的濡湿，朦胧的灯光中甚至能看见每一根发丝。他一面若无其事地捡起了地上的眼镜，一面将挽起的袖子放下来，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尸体，随后转身，踏着青石板，发出了些笃笃的响声。
他抬头看向监控，似乎有意无意的笑了一下。

（27）
田柾国走出小巷的时候，头发上被汗水压塌了，遮住了视线，待他走近时，才发现前方似乎站着一个女人，正在往里观望。
“你把***了？”杨玖穿着一件紫黑色的露脐装，不知道给谁看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在歌舞厅闪烁的彩光中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洋洋得意。
“是你？”田柾国停住了脚步，“噢，看不顺眼，弄死了。”
“我觉得田老板你不像是看谁不顺眼就干的人啊。”
“借了我一大笔钱挥霍了，事后跟我说他还不起，气不过，没钱找打手了，就自己上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穿西装打死人的，啧啧啧，看样子你几年前学的那二不跨五的散打原来是真功夫啊！”
“你连他都弄死了，干脆就代替他去打黑拳呗，反正那些疯子只知道看打人，他们才懒得管被打的是谁呢。”
田柾国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来钱快，但是你这个体型……那边打黑拳的少说有你的1.5倍壮，你还是想想吧……毕竟你的脸……”杨玖放不下田老板的钱和脸，钱没了也无所谓，脸没了就可惜了。
“你看见里面那个壮汉是什么下场了吗？”田柾国说完，转身走了。
杨玖在风中自言自语道：“也是，你再帅也不是我的，那就更不关我的事了。”


两天后的又是新的一轮黑拳开赛，承包比赛的是附近的一个富二代，给出的奖励是每场的胜者获得现金，起步是两万，每赢一局往上翻倍，这边‘骷髅’的一个管事，叫赵浔，也要来观赛，说白了就是物色新的成员。
赵浔其实已经看见前天晚上的监控了，手下拿来给他反复播放的时候他还在让人不断的放慢放大画面，想从画面中那个人招招带着杀气的进攻中找到一点端倪，比如他有没有趁机使出一点阴招什么的……
他们这里不缺会打的，就缺有脑子的，如果这个看上去衣冠楚楚的男人实际上隐藏的很深，那么他倒是一个可以考虑的人选，他弄死熊震不久是为了，代替他来参赛嘛，如果这个人只是单纯的缺钱，那么他们有的是钱，就可以有更大的把握拉拢这个人了。
田柾国进入二层的时候，并没有像别的拳手那样吸引太多的目光，因为在场的黑社会都把他当成了观赛的某家公子哥。
所有拳手陆陆续续来了，各自走进了独立的休息室里面准备，一般稍微有库存的拳手都会选择在附近游走贩卖亢奋药物的商贩那里购买一些亢奋药物，这种事情黑赛是可以的，除了不能带刀枪直接糊脸，一般一场下来，赢的那方有可能受伤险胜，输的那方就是被打死或者重伤。

每一位拳手背后的主人都不同，除了田柾国，他其实连拳手都算不上。
金泰亨满世界找田柾国，虎子满世界找金泰亨。
终于虎子先找到了金泰亨，金泰亨一面伸长脖子观望，一面心不在焉道：“虎哥你找我？”
朴智旻跟上来，冲虎子使了一个眼神，金泰亨没有办法，只能跟着来到了虎子所在的休息室里。
休息室虽然是每个人都单独成间的，但是小的可怕，三个男人，不应该是四个男人，因为虎子一个人当两个，挤在里面真的是感觉空气都稀薄了。
朴智旻将一个纸包递给了虎子，虎子接过来的时候显得有些亢奋，应该是已经食用了某些兴奋性的药物。
房间里有些白雾弥散，两个人随后退了出去，朴智旻刻意把门留了一个缝，时刻留意着房间里的动作，而金泰亨还在四处观望。
突然，朴智旻拉了一下金泰亨，顺着朴智旻所指的方向看去，里面的虎子在沙发上摸索了一阵，将一个东西放进了裤兜里。
“看清楚了吗？”朴智旻低声道，“刀片。”
金泰亨皱了皱眉头道：“不是不让带武器吗？”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虎子作弊了。
金泰亨找不到田柾国就更慌，因为第一场是熊震对虎子，阿素告诉他，田柾国取代的正是熊震的位置。
朴智旻朝金泰亨身后的方向指了指，金泰亨还云里雾里的。
然后他就被一只手用极大的力气拽进了一个房间里。
“田柾国？”
“嗯。”
“我还在找你呢，你又自己送上门了。”
“我是怕你穿上裤子以后真的不认识我了。”
金泰亨冷不防被这个人一推，两个人跌跌撞撞，金泰亨被他反抓住双手，脸就贴在了冰冷的墙上。
田柾国从背后抱住他，抱住就算了，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手还不老实。
金泰亨逮着那双手就‘使劲’打了两下。
“你……你别顶我……混|蛋……这种流氓事情跟谁学的……？！”
“我没有啊。”
田柾国将嘴唇放在他的肩窝，细密温柔的亲吻了几下，然后双手收紧。
“放手……会不会挑时间腻歪……我不是来和你约会的！ ”金泰亨压低声音道。
“亲一个就算了。”田柾国先主动侧脸亲了亲他的耳垂，然后道:“几天不见，我怕你真的穿上裤子不认人了。”
怎么就挑这个茬……看来他记仇的。
“快松手，隔壁间有人……”
“敢有意见当场打死。”
“别弄出声音……”
“亲一个又不需要发出声音。”田柾国低声道，“你想发出声音其实也没关系。”
“我不。”金泰亨被腻歪上，觉得孩子已经往歪道路上走了，今后可不能惯着，果断拒绝。
田柾国见他态度恶劣，干脆就这么保持背后抱着他的姿势，把头埋在他肩上，也不说话，就这么低低浅浅的呼吸着，只留下一些柔柔的气息挠着他颈侧敏感的皮肤，起了一阵酥麻的感觉。
“亲一个就算了。”田柾国埋着头含糊道。
那就亲一个吧，下不为例，以后不能惯着了。
金泰亨费力的侧过脸抬起头，这个姿势很不讨好，撑得他脖子都酸痛了，迷迷糊糊的找准那薄薄的嘴唇就吧唧一口亲了下去。
这种亲的方式实际上就是耍流氓，亲一下就走，不搞事情，真刺激。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讲的就是遇上大流氓的时候，这种亲的方式就不对了，因为在嘴唇贴上去的一瞬间，田柾国十分了解他的动机，伸出手，迅速捏住他的下颚，就是不让他亲一下就走。
金泰亨没能成功撤退，只有保持这个姿势接受他渡过来的气息，下颚被人掌控了，牙关就不受控制了，然后舌头也不受控制了，一切居然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亲完了不够，还要正面抱住。

田柾国差五岁满三十，原本应该是颇有年轻人的朝气的，然而这种朝气在某个时刻变质了一部分，夹带着成熟和理性。或许是要上场揍人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生理现象的发生――疯狂分泌荷尔蒙。
金泰亨被他一把抱在怀里，终于忍不住要挣扎几下：“快滚，比赛还有十五分钟就开始了……”
“那就再抱十四分钟就算了。”
“朴智旻还在等我……”
“让他进来等就好了。”
“我还是有求生欲的！”金泰亨咬着牙，眼中和这个人较劲，却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手。
“你对他的求生欲比我的强？”田柾国凑在他耳边问道，“是吗？嗯？”
“不是，我是你男人，我当然偏着你了是吧。”
金泰亨想到这个人所作所为大腿两侧就开始一阵肉疼，只好乖乖站着让他抱。
“找我是因为想我吗？”
“……”金泰亨‘不’字都要脱口而出了，但是昔日惨痛的教训和求生欲驱使着他回答道，“是的。”
“但是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那个虎子身上藏了刀片，你小心。”
“噗……”田柾国用额头抵着金泰亨的额头，笑就从唇齿间溢出，“你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金泰亨想不起之前想找到他的理由了，可能……是有那么一丢丢想他？
“他会玩儿阴的，我不会吗？”
“担心这些，不如一会儿数数你男人用了多长时间放倒他。”
竟然真的让他抱了十多分钟，最后满场子都在找熊震了，田柾国才放开金泰亨走了出去。
余光看见有一个人的目光像直接钉在了他身上一样，那人站在观众群的前面，身边跟着一些脸上同样纹着青色图腾的人，先拿着手机低头看，随后又抬起头来继续注视他，毫不避讳。
田柾国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那个人看手机是因为手机上正在播放那天晚上监控视频中他正脸的部分，而注视着他是因为那个人已经将他对上号了，准备看他的细微动作。
黑拳没有拳套，白色绷带绑住手就可以了，裸拳碰撞才有看头，而每一位拳手几乎都是半裸着露出结实的肌肉，从横看侧看，那些来自外域的专业打手健硕的体型，他都不能比的。
田柾国脱下外套留了一件黑色的短袖，随后单手支撑着翻上了擂台——这个擂台也是和正规赛场的档次差了很多，但所幸的是场地还是足够宽敞。
裁判只判开始和结束，两人对峙就开始，死了一个就结束，非常简单，因此也是随便找了一个就开始了。
虎子将手上各处关节活动了一下，发出了一些响声，随后直奔主题，拳头招呼。
田柾国等他出手，这个人挥拳的时候力道太大，明显能感觉到呼啸而过的风，但是出招和收场都很迟钝，只有和他一个体型的人对上他时才会相当吃力。
田柾国低下身体躲过这一拳，随后左腿上前，抬起右脚，屈膝要往他弱点处踹——黑拳没有那么多规矩，就是往死里打。
虎子被他这一踹弄得灵魂出窍了似的，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又要挥拳砸过来。
田柾国趁机伸出腿来将他放倒，刻意把动作放慢了露出破绽，果然虎子以为对手的弱点暴露了，抓住他的手臂就将他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金泰亨感觉到掌心被汗水打湿。
赵浔突然有些兴奋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田柾国的手。
田柾国则是在等着虎子最后的动作。
虎子低低的吼了一声，摸出了刀片藏在手侧，直接一掌朝田柾国劈下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田柾国侧身闪到了一边，紧接着，他同样摸出了一个东西，在虎子扑过来的时候直接插进了他的太阳穴。
等到金泰亨看清楚时，虎子已经瞪大眼睛，白眼一翻到了下去，没有气息了。
——是他之前给田柾国的注射器，田柾国用针头将人杀了。
“好！”
赵浔此刻有些亢奋起来，虽然两人都涉嫌作弊了，但他却带头鼓起掌来。

（28）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倒下的虎子身上，虎子瞪着眼睛，全是眼白的样子也是够吓人，倒下去的时候手上藏的刀片就掉在了地上，随后听见屏住呼吸的人群之中开始窸窸窣窣传出一些唏嘘之声。
田柾国喘了几口气，俯视着地上失去生气的壮汉，弯下腰将插在他太阳穴上带血的注射器拔了出来，地上干干净净的也没有见血。
他就是用了一支注射器的针头，取了虎子的性命，这个场景在赵浔的脑海中无限重复，他看见这个人在出手的那一刻眼中狠绝凛冽的光亮，看见他将针头刺进对手太阳穴后所露出的胜者的微笑。
裁判不知道应该怎么判这两个作弊的人，还是赵浔说了一句虎子先动手的，算熊震赢。
赵浔也是一面鼓掌，一面对手下递了眼神。
“找杨玖过来。”
杨玖扭着细腰翘臀进来的时候，正好是虎子被几个骷髅的小混混抬出去的时候，他眼睛还瞪得老大，太阳穴处可以看见放大的伤口，有黏稠的血液往外流出。
这个人她记得还是比普通小混混要混得好一些，至少他之前还是杀过人然后潜逃的，平时说话办事就有些横冲直撞的，没想到死不瞑目的时候也是这般骇人的样子。
杨玖抬头，正好看见了擂台边上坐着的田柾国，他低着头解开拳头上的白色绷带，似乎还在想什么，脸依旧被刘海遮住了一半，像是特意不给她看一样，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浔哥，你找我？”杨玖走到赵浔面前，还是规矩了一些，没有再搔首弄姿了。
赵浔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平时待人接物也是笑脸相迎的，只是因为他开枪杀人的时候也是笑着的，所以才更让人畏惧。
“九姐，你知道这个人吗？”
杨玖已经猜出赵浔想要问什么了。
“知道，他性田，叫田……”糟了叫田老板习惯了，还真不知道全名，“他之前学散打的 ，脑袋聪明，读过书，在私人企业上过班，后来买彩票中了几百万，就过来混了。”
“熊震就是因为欠他钱才被他弄死的，啧啧啧，好歹也是那么大个块头，竟然被这个小白脸弄死了，丢不丢人……”

赵浔很满意这个人的背景——家中没有底盘，手上没有金子，身上没有枪支，就是缺钱，实力不错，而且有脑子。
“你能帮我约到他吗？我想找他谈谈合作的事情。”
骷髅的小混混都是自己去投奔的，谁有本事谁就入伙，很少有被邀请入伙的，杨玖觉得难得这么大一个老板请自己办点事，好不容易收敛的神情又飞扬起来了。
“能能能！那小子还追过我呢……”
赵浔这回没有回答了，只是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杨玖走到擂台下面，仰起头对坐在边上的田柾国说道：“田老板，你看你能不能帮个小忙？”
“你让他自己过来。”田柾国用药物清理着瘀伤，顺口回答。
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杨玖保持着笑容又回到赵浔旁边，低眉顺眼鞠躬道，“浔哥……那小子还是傲气呢，您看您能不能移驾……？”
赵浔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是我要邀请他的，应该我亲自去说。”
他起身径直向田柾国走去，在田柾国撩开头发与他对视的时候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我应该叫你小田？”赵浔问道。
田柾国觉得这个黑社会的笑面虎挺罕见的，就从擂台上跳了下来道：“本名叫田国。”
“小国，初次见面邀请你是有些唐突……”
“也不算初次见面，前天晚上监控摄像头，你已经见过我了。”
“是的。”赵浔笑道。
“这种黑拳赛让你来参加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是，缺钱，什么来钱快我做什么，杀人放火都可以。”
田柾国一面说着，穿上外套，从衣兜里找出圆框眼镜戴上，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样子，看着赵浔的时候目光淡然坦诚，这个人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令人头疼的小心思。
“那我们是一路人，”赵浔抬臂，想要和田柾国握手，“我也是杀人放火的。”
“那依照你们这边的破规矩还要不要走什么流程？”
“完全不用，欢迎加入骷髅。”
田柾国扬起唇角，伸出手象征性地和他握了握，听见他道：
“那我就直入主题，你知道的，我们骷髅是这边的主人，我们管控范围内的帮会使用枪支武器都是经过监控的，幕后的主人给我们建立了自己的通讯体系，条子身上的公安通讯网络会被立马发现并且定位，他们进不来，进来了也得死。”
“是的。”第一次狙击行动就是这样失败的。
“我们这边出现了一伙不是很听话的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些军火来，可能是哪家的富二代闲着没有事情做吧，有些伤脑筋，毕竟他们和你一样年轻，用枪打死了我们这边的几个兄弟，虽然这几个兄弟地位不高，但是毕竟是我手下的人。”
“小国你和我这些手下不一样，你至少能坐到和我平起平坐的位置，差的就是时间和成果。”
“是的。”
“毕竟你才来，我给你一把美式的手枪，不算好，但是杀人总是够的。”赵浔说完，将一个沉重且冰冷的硬物放在了田柾国手中。
“下周星期四，下午三点，我听说那些孩子要在后仓库做一些军火买卖扩张自己，你得让他们知道骷髅的厉害。”
田柾国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觉得你还是不厚道。”
“怎么会……是因为我这边处理事情带走了一些人手，剩的不多，全部都拿给你用，死伤算在我头上。”
“你带人端了他们之后，想必老大就会见你了。”
“我见他干什么？”田柾国明知故问，做出一副‘我只要钱’的样子。
“老大身边缺点有脑子的人。”赵浔笑了笑。
等到赵浔带着人走了，地下二层便是冷冷清清的，虎子粘稠的血液还在擂台中间没有干，上面的比赛因为赵浔的离开也没有再继续，而金泰亨和朴智旻随着人群离开的时候，金泰亨还在门口回头冲他笑了一下。

田柾国收起回望那个人时的笑意，在昏暗的灯光中取下弹夹，看了看子弹的个数，觉得都在意料之中——
一颗。


颖州市公安系统已经有足足两个月没有收到卧底发回来的任何情报了——深入虎穴的三个人如今情况如何，甚至他们是死是活都无人知道。
金南俊提议增加警力奔赴南城，被厅上的人驳回了。
只是在最近专案组的技术分析人员再次截获了外域来的一个微弱的信号，和上次陆斓投湖案所截获的时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这个信号是周期的，并且周期很长，信号微弱到不能对其进行分析定位。
经过刑侦专家的讨论，这个外域来的信号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因为所有与‘禁区’毒网有关的信息都一无所知，而且每次公安系统出动警力去端窝点的时候都是一无所获，间接说明了一个问题——
公安系统内部可能也有对方的卧底。
这件事情在内部也是炸开了锅，人人都在相互揣测，但是大家又是如此的正常，甚至说是忠诚：
比如尽职尽责的局长，比如冒着枪林弹雨执行任务的特遣组全员，比如缉毒战线上不辞辛劳的刑侦大队的两位队长，如果这样的警察也要遭到怀疑，那也真是让人寒心的了。
所以这个猜测也就化为了一个谜，毕竟大家宁可相信对方有天人相助，也不愿怀疑自己身边的同事。


颖州公安系统没有把警力过多安排在南城这个地带，因为这边独立的通讯网实在是个大问题，如果不尽早套到这边的通讯网盲区，不能尽早组建号信号发射装置的话，他们就会一直联系不上公安系统。
蒋胥这条毒品走私线路是连通外域的，说不定也是那个神秘的‘禁区’毒网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切断了南城这个边陲城市的走私航线，那么对于整个‘禁区’的毒品走私都将会是一个致命打击。
但是这种行动既耗时间，又千万拖不得，是个非常费脑筋的事情。
……

赵浔给田柾国一颗子弹的手枪叫他去做端人老窝这种事情，无非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少真本事，或者是不是只会点小聪明的把戏。而赵浔所谓的‘剩下的几个人全部都拿来帮他’这种屁话，还是要等到了最后，看见他快要不行的时候才会‘姗姗来迟’的赶到。

赵浔口中那群无事生非的孩子就是十几个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的人，也算是田柾国的同龄人，他们应该是和一个富豪的儿子关系比较好，而这个富豪是在南城做小范围军火走私生意的，所以配了几把枪给他们，促成了他们现在这副德行。
这群人果然在周四下午的三点左右来到酒吧空出来的后仓库里等着了，十几个人站在那边开着不堪入耳的玩笑，似乎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到来，也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被骷髅的人拉入黑名单了。
酒吧自从搬迁以后这个后仓库就荒废了，因此所谓的灯光也只是明明灭灭苟延残喘，全靠外面的自然光照射进来才能勉强看清彼此的面部表情。
因此他们顺理成章的没有看见身后二十米外的那堆废弃的集装箱上，坐着一个比他们早到了十分钟的人。
田柾国翘着腿坐在集装箱上面，正在看谁像是头头，擒贼先擒王，毕竟只有一发子弹。
其次，他没有做过一打十几这种丧心病狂的任务，不知道这群人的水平，也不打算冲动行事。
随后听见穿沙滩裤的‘孩子’道：“买枪的一会儿来了，老子一定要狠狠的讹他****。”
“这次把生意做了，咱们自己留着两把就够了，听说这边几个大帮会查的严，咱们也不能露馅了。”
田柾国听着傻孩子的对话，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一下。
听起来说话的这两位应该就是他们这个团伙中有实际话语权的人了，可是他只有一发子弹，选谁下手呢？
抱着拿身家性命抽奖的心态，田柾国压低双手，默默将手枪上镗。
上镗的脆响声在仓库里回荡起来，田柾国在暗处他们在明处，那群人齐齐整整的转过头来，仓库内部依稀看见黑色的身影站在集装箱堆成的小山上。
田柾国随后举起手枪，借着这个绝佳的上帝视角瞄准那个穿沙滩裤的幸运观众的腿部，随后扣动扳机。
‘砰――’
随后溅出了鲜血，那人就抱着大腿在地上打滚。

哀嚎声在意料之中，只是分贝有些震撼人心，那些人罪不至死，他没有必要对着年少无知又迷茫的同龄人来一发爆头。
在那群人反应过来自家大哥中枪了以后，有几人拔出了身上的手枪，其余几人没有手枪的则是拿出了砍刀。
田柾国当然不会去当人家的活靶子，在击中目标的同时就转身跳下了集装箱堆成的小山，接着优越的地理位置和光线，消失在了大众视野中。
“分头！――”在地上打滚的大哥是里面最能打的人了， 现在剧痛之中他动不了手了，只能靠嘴指挥道。
拿着砍刀的几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是举着枪的，分头行动的架势还有那么一点感觉，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才是来剿匪的警察。
他们靠近了那个集装箱小山，没有专业训练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扰他们。
左侧传来一个手枪上镗的声音，负责左侧的三人立刻就拥了上去，掀开了拦路的箱子。
在看到持刀的人进入视线的时候，田柾国随手拿起一个酒瓶子直接往那人脸上砸，常年近战格斗，力气超乎想象的大，在那一瞬间酒瓶子碎了，人脸也花了，一时间血肉模糊。
一脚踹开那人，田柾国用了极快的速度抬出另一只脚，一步向前，后面跟着的拿枪的那人扣动扳机，因为惊慌和拿枪的姿势而受到了巨大的后坐力，子弹擦着田柾国的衣服掠过，枪就这么顺势被他夺了过来。
“就拿这半自动的破手枪还想讹人呢，送我都不要。”田柾国用枪柄砸向那人的后颈窝，将人放倒了。
“他在这边！快点过来！”地上的大哥声音都在颤抖。
田柾国跟这群人围着这堆箱子绕圈圈玩捉迷藏，右边的人听见了立马包抄上来，田柾国先一步踏到了集装箱堆的顶部，此刻被底下剩下的几人拿枪对着。
“想好了再开枪。”田柾国迅速上镗，油然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将枪口对着斜下方十米外躺着的老大的头部，“我爆了他的头还能弄死你们三个。”
“刚刚弄残了三个，再弄死三个，那不就只剩一半了。”
有些浪费时间，他不该和这群小学没毕业的说这种算术题。
“其实也没关系，我突然想起你们枪法不准，三发中一发，中的那一发应该也打不死我。”
士可杀不可辱，下面几个人的表情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傻吗？！开枪啊！”躺在地上呻吟的老大又坐不住了。
“话真多，求生欲怎么这么低呢。”
“砰――”田柾国用那把抢来的半自动手枪对着这人的另一支腿又开了一枪。

56式半自动手枪，后坐力大，他一发打完上镗再来，砰砰两枪之后，手上留下了一道淤青。
两声枪响， 对方拿枪的都趴在地上抱着腿呻吟――得亏是没有专业素养的黑道人士，换成是哪个警察，除了死亡，都不会停止进攻的。
田柾国把没有子弹枪丢了下去，顺势坐在了箱子上，仗着居高临下的优越地势，开始拍裤腿上的灰。
他自得其乐，又翘起腿对下面说道：“你们几个，是男人的话就把枪捡起来继续。”
所有人都以为他有诈，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真的有诈。
这个时候，仓库外面来了一辆加长的商务车，上面下来了三个人，就是所谓的‘买家’，只不过是赵浔拿来引蛇出洞的幌子。
三个人只有为首的那一个配了枪，不过最狠的是配了一把机关枪，田柾国从小山上跳下来，对着进来的人说道：“等我出去了你再自便。”
对上这种黑道混混，如果一个特警能一打三，他顶多也就一打五的水平。
走出仓库时，揉了揉太阳穴，田柾国想装聋，却避不开仓库里传来的一阵枪响和人的哀嚎声，他心想自己要是本事再大一些，提前解决了，大不了几个人一人废一条腿，这几个揭竿起义的小子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你上哪去？”赵浔的手下跟上来问道。
“找你们浔哥去，他欠我钱。”

（29）
三天后，来给钱的不是赵浔，而是骷髅的老大本人。
选的地方就是地下赌场的豪华包间，装修得和五星级酒店一样，可以看出幕后投资的相当有本事。
这个老大叫潮三，长得和理想中不一样，并不是什么光头纹身男，也没有光膀子露肌肉，发胶弄了一个背头，衬衫领带，就是一个和他一样西装革履的斯文败类。
潮三示意田柾国坐下，田柾国不指望他放下身段自问他名字，于是坐下后道:“新来的，姓田名国，缺钱，杀人放火都可以。”
“走板还是注射？”
“这是基本规矩，换成是谁都要这样。”
原以为可以侥幸逃过一劫，却没想到这个人这么直接问出口了。
“黑社会不会抽大烟，你是警察吧”――这就是南城这个地方流传的一句话。
田柾国没有迟疑，几乎下一秒跟道：“走板样子太难看，注射吧。”
“那弄给我看看。”潮三示意，一旁的手下递来了一只装有白色悬浊液的注射器。
田柾国接过，挽起袖子 突然感觉到袖子内部密置的一个小口袋里似乎有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着，田柾国轻轻垂下眼皮，将眼中的色彩敛去。
――一周前金泰亨给了他两支注射器，装有同样的液体，一支他用来杀人了。
另一支，可以用来偷梁换柱吗？他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那个人无论何时何地，没有时刻陪伴身侧，也会思虑周全的帮他。
田柾国随后呼吸急促起来，佯装毒瘾发作，此刻拿着注射器的手有些颤抖，一晃神，掉在了地上。
他颤抖着手，弯下腰去捡。
在潮三的注视下，田柾国将那管白色悬浊液推进了自己的皮肤里，随后拔出来，将空注射器丢在桌子上。
白色悬浊液，浓度非常高，那么药效应该很快。
田柾国平静的直视着潮三。
“不用这么生分，以后都是一家人。”
田柾国扬起嘴角，“拿你钱财，为你办事，给钱就是一家人。”
他目光往右侧移动，忽然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身材健硕，眼神里像是钉了一对恶鬼邪神似的，正毫不避讳的注视着他，像是要将他看穿。
田柾国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但这个人的身高和体型他太熟悉了，刻在脑海里，像烙铁一般灼烧着他最后的正义感，让他在午夜梦回之时都在思虑如何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那天晚上周组长流干的血，那个监控中凛冽嚣张的眼神，还有家属倒在血泊中冰冷的躯壳，一切的一切，他都刻在脑海里的，而这个人，就是那个双胞胎杀手中在他狙击枪下逃过一劫的哥哥或者弟弟。
他的下场会比他兄弟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