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金泰亨一路跑一路回头，他是看见那个人从离自己一百多米远的过道处杀过来的。
金泰亨急中生智，七拐八绕，随后一步跨进电梯里，将“5，7，9”几个楼层分别按了一次，然后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看见了他男朋友那张冷到让人打寒战的脸。
‘你等着。’这是田柾国脸上写的。
田柾国转身就走进应急疏散用的楼梯通道里，从14楼到――第几楼呢？
他那小男朋友聪明着呢，按电梯楼层绝对有套路的，并且，他一紧张肯定就会一水的惯性思维。
田柾国露出微笑。


7楼。
金泰亨等到电梯门一开，整个人就冲了出去，7楼是个休闲娱乐的地方，整层楼的墙面都是用仿琉璃的玻璃镶成的，能够在极黑的情况下将灯光折射到淋漓尽致。
然而也将他的身影折射的淋漓尽致。
更巧的是，他国哥也就是在十秒钟后下来的。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国哥一人两腿赛电梯。
金泰亨跑到练歌房外面，还没喘气呢，就听到那阵脚步声以一种挑战声速的姿态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金泰亨再次急中生智，往前跑了几步发现了新大陆，仗着自己瘦就钻进了7楼尽头的储物室里。
储物室阴暗潮湿，摆放着打扫用的扫把和拖布，矮小的凳子上坐了一个正在休憩的老人，想来是清洁的务工。
老人听到动静就睁开眼睛，对上了金泰亨睁得老大的桃花眼，金泰亨把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嘘”，随后赶忙掏出手机关成静音。
老人点点头。
田柾国站在7楼的中央，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没有任何动静，随后他顿了顿，找到了一个服务生，和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金泰亨坐在地上正在感叹自己竟然和田sir斗智斗勇成功了，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也正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只听见7楼广播里响起播音――
“请七楼各位注意，这边有位客人和自己的男朋友走散了，经这位客人的描述，当事人穿着白色西装，黑发过耳，偏瘦高，请看见此人的朋友迅速告知本室，电话……。”
“不是我……”金泰亨摇着头用口型解释道。
老人起身打开门，对他说道:“快走吧年轻人，别让人家等急了，找人不容易！”
金泰亨被拎了出来。
他不敢转身，因为紧接着就是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然后拍了拍。
田柾国一用力，金泰亨就倒在他身上，被他单手圈住，无法动弹。
田柾国那边有电话响起，只听见他道:“好的，我迟点就来，离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不会太晚的。”
“你……”
金泰亨被这人揽在怀里箍得死死的，一路将他连拖带扛的带到了8楼的vip房间里。
“跑？继续跑？”
“你放开我，我保证跑！”

咳咳咳，接下来内容，懂的人都移步到lofter上或者微博 鹭昭iiii（不知道有几个i）

朴智旻弯下腰将金泰亨拉起来，忍住不适感将背包里的氧气瓶递给他，随后伸出手来将脚下的一片铺满落叶的区域给清扫干净。
当仪器组装完成以后，朴智旻发现金泰亨已经处于一种神志不清的状态了，他将氧气瓶里所剩下不多的气体都留给了金泰亨。
颖州市公安系统这边，专案组正在召开会议，在技术人员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从南城发来的通讯信号。
“收到了，收到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金南俊从座位上起身，可能是动作太过于剧烈，有种血液直冲脑门的感觉，待意识恢复之后，他快步走过去，将视线停留在了屏幕上的圆形区域。
“快，马上尝试通讯！”
金泰亨在朴智旻的帮助下补充的氧气，恢复意识的金泰亨指了指他身后的仪器，朴智旻疑惑着转身去看——
‘通讯请求。’
“这里是颖州公安。”
“收到。”
那声‘收到’传回到公安局的时候，带着一些沙哑的电流声，仿佛从遥远深沉的地方悠悠而来，钻入在场每一个专案组人员的耳朵里。
“我是刑侦二支队副队长朴智旻，金队长在我旁边，田警官已经成功打入骷髅的，我们三人全部安好，请求做出进一步安排。”
金南俊放在靠背上的手有些微微颤抖，随后收紧。
“没事就好……”他莫名其妙来了一句，经过了三个月没有任何信息发回的漫长等待，他想到最初从警校里带回田柾国的那个时候……
他对任务的成功与否甚至报着模糊的态度了，深入虎穴，明明最开始对那个小孩是百分百信任的，虽说现在也是，那是因为他不敢去想那个小孩出事……
所有人都在等着金南俊继续说话，可组长却陷入了沉默之中，度过了无比漫长的三分钟——
金南俊睁着眼睛，眼前却是之前的一幅幅画面浮现，孙之行老师将那个小孩的事情告诉过他，他的遭遇，他的父母，他从小的环境，这个小孩原本应该得到所有的爱的，但是在过去的二十四年里面几乎没有，所以由他来将所有的爱倾注到这个叫田柾国的男孩子身上，在听见田柾国没事的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是老天在补偿这个尝遍过所有苦楚的男孩。
“组长？”“组长？……”
金南俊接过通讯器，对着话筒口说道：“接下来的一切任务，以自身安全为主。”
组长在说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卧底任务就是一个将生命悬在刀尖的事情，一旦失败了，就是死路一条，有人牺牲才会有更多人平安幸福的生活下去……所以组长在说什么？
“重复一遍，把所有任务的底线控制在能够保障全身而退。”
朴智旻握着通讯器，顿了顿说道：“一切死伤，自行承担，请做出进一步安排。”
“我们即将对南城独立的通讯网进行破解，一旦有缺口突破，我们立马行动。”
“蒋胥的定位还没有确定，一旦你们将他的定位发回这里，我们会在三个小时内赶到，到时候收网行动由行动组和其余五百警力负责，只求你们能全身而退。”
金泰亨陷入沉默，朴智旻看了看他，随后说道：“收到。”
“还有一件事……”那边的金南俊顿了顿。
“金组长，我知道，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他，如果他活不了，我陪他一起死。”
金泰亨在沉默之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朴智旻抢过通讯器立马切断通讯，随后有些恼怒道：“缺氧还能把脑子烧糊涂了？呸，不可能的事，死什么啊这么想死吗？！”
朴智旻本来就有点不适，被金泰亨这句话气到胸口剧烈起伏，他取出塑料膜盖住通讯器，用树叶遮掩住，并在附近做了一个记号，随后一把揪过金泰亨，把他连拖带拽的架走了。

（36）
潮三名下的一家酒店里，田柾国打开手机翻看的时候，发现手机顶端的消息框里显示的是没有任何信号，他将手机关掉，然后闭上眼睛醒了醒神。
“小国，你看手机了吗？”
“什么？”
“噢，我手机这边已经没有信号了。”
“我也是，怎么了？”
“说明老蒋可能要来了。”
“为什么？”
“他遇到问题就会找我，然后我就有生意做了。”
说到这里，潮三手机的页面就亮了起来，他在迅速浏览完了内容之后就抬起头对田柾国露出了一个笑脸。
“你看，他要来了，让我把位置发给他，我还没有问他，他自己就忍不住了。”
田柾国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金泰亨那边一定是成功联系上了公安，而专案组那边不说将这片通讯网全部破获，至少毁掉了一部分。
接下来就要看他了。
蒋胥这个称霸南城的大毒枭，在每天四处奔波跑路之后终于知道自己处境不妙，回来求助了。
“小国，你看，我们这边信号断开了，是不是警察要动手了？”
田柾国不敢多想的回答道：“是的，所以多加小心。”
“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警察敢来的。”
“所以我才怀疑这个人就是警察！”塔尔斯掏出手枪对着田柾国的脑袋，双目凛冽得像要刺出寒光，“他手臂上的弹痕就能说明一切！”
田柾国将眼眸垂下，陷入沉默。
“塔尔斯，他为我挡了子弹也能说明一切，你再这样子就不对了。”潮三依旧语气温和，将塔尔斯举起得手枪压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说道：“车子已经在楼下了。”
“来了几辆？”
“一辆，黑色小轿车。”
潮三笑了：“没有把他的豪车队开来，说明是真的害怕了。”
在大约十分钟后，听见门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得脚步声，田柾国开门得时候看见两侧分别站着一个保镖，中间那位，想必就是蒋胥本人了。
“老蒋，站在外面干什么呢，进来吧。”
田柾国侧身让路，看着蒋胥带着他的两个保镖走了进来。
潮三支起手撑着下巴，打量了一下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人，顿了半分钟才说道：
“老蒋，这几个月劳累辛苦了，你都瘦了。”
原本这种中年男人在快五十岁的时候就正值‘膘肥体壮’的年龄，这个蒋胥可能也没有避开这个雷区，只是他的脸部似乎没有那么多的赘肉，身材却‘丰满发福’到甚为可观。
“十人，最好的十人，多少钱你随便出。”
“发生了什么变故吗？”潮三其实已经料到了一大半。

“要么你这里，要么我这里，有条子，不然我花了重金请高手加密的通讯网怎么会被攻破了一半？”
“我这里好像不可能。”潮三笑着摇了摇头。
“也不可能是我这里。”蒋胥坐在沙发上道。
“那就是个死局了。”随后他又道，“所以我先在你这里要十人，最好的杀手，跟着我。”
“你看我旁边这几个，可以吗？”
在蒋胥考究的目光下，田柾国静静地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我这里最好的几个就在这里，我都给你了，不要再说我不够意思了。”
“行，每个人我给你一百万再加二十万，但是他们必须戴上这个。”蒋胥说完，示意手下将携带的手提箱打开——
两个手提箱中整齐罗列了十个类似手环的东西，手环接口处有个屏幕界面，把这个东西搞得十分像黑铁打成的手表。
“这不是他们那边流行的感应炸弹吗？”潮三拿起来了一个问道。
“是的，这就是我放心不下你这边的人所做出的准备，我每个人给你多加了二十万。”
“这个炸弹虽然小，但据说好像威力很大，没有特殊密匙是打不开的。”
“这是自然。”蒋胥补充道，“我把它的感应信号换成了攻破我通讯网的那个信号源，那就是条子的信号，只要他们有人接近这个炸弹一米之内，它里面的感应装置就会感应到条子身上的信号源，启动炸弹。”
“那我岂不是把十条人命白送给你了？”
“你不是和他们签了合同的吗？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靠脑子。”他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如果他不是条子的人，就没有理由和条子距离在一米之内。”
“你忘了还可以肉搏。”
“所以我说要靠脑子，能用子弹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肉搏？”
潮三点了点头，不可置否。
“再说了，你这十个人里，有几个是老面孔呢，上次那个姓周的警察被抓到，录视频的时候他们也在，大家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是啊，血债血偿，我也不是第一次杀人。
田柾国最先动作，拿起一个手环，随后蒋胥的手下将那个手环扣在了他的右手手腕上，在扣上的那一瞬间，手环上的界面亮了起来——
是一个72小时的倒计时。

“我的通讯网还能撑三天，而条子那边必定会在这三天之内行动，三天之内我的事情解决了，这个手环就可以摘下来了。”
“如果不能解决，72小时后一起灰飞烟灭吧。”
“其实老蒋……”潮三点了一支烟缓缓道，“你这么做有些强人所难，我已经把最好的杀手给你了，但是你的条件却是无底洞一样的苛刻。”
“大家都是为钱拼命的人，如果他们失败了，我们可以一起死啊。”蒋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起身拍拍衣服道：“三啊，我们一起合作也有几年了，这几年互相的把柄也不少，可谓是患难与共。”
他先离开了，留了手下给十位杀手戴上了手环。
关门声响起的时候，潮三将烟掐灭了，眼睛中的光影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什么。
“真是个疯子。”他说道。
蒋胥从潮三的酒店里出来的时候，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说的那个会制毒的走私团伙有几人？”
那边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道：“五人。”
“才五人？……看来老天在帮我。”
“是啊老公，我听说他们在那一带的名声特别好，低成本走私，是新的货源啊。”
“我马上要见到他们之中能说得上话的。”
郑迷香挂断电话后就发去一个信息——
‘金先生，我帮你约到了，他说会到我这边来，你随后过来就行了。’
金泰亨随后回道：‘多谢，我们马上就到。’

根据郑迷香发来的位置，金泰亨和朴智旻打了一辆黑车就赶了过去，大约是南城富人区的一处豪宅里，常年都是郑迷香一个人管这座豪宅，今天蒋胥回来了，门口已经站了大约二三十个保镖，随后跟来的两辆商务车，又下来了十人。
当看到田柾国等人走进去的时候，金泰亨就知道这是来干什么的了。
通讯网被公安破获了一半，自己的几条走私航道岌岌可危，幕后那个‘禁区’毒网那个幕后的主人似乎没有要帮助他的意思。
这是一个大毒枭在做最后的挣扎，所有的局面几乎是在他们连通公安局的那一刻开始改变的，那么，就由他来充当点燃这个炸药的导火索，
两人走下车后，就看见一个保镖上前搜身，除了手机以外什么都没有搜出来，随后便带着他们走进了豪宅。
蒋胥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身边是穿着浴袍露出有致身材的郑迷香在殷勤地给他揉肩，看见两人进来的时候，郑迷香对着这个中年男人柔声道：
“老公，你要找的人来了。”
蒋胥起身，朴智旻上前和他象征性的握了手。
隔着一张茶几坐下，蒋胥想要递烟，金泰亨摇了摇头道：“身体不好，戒了。”
“这么年轻哪来的身体不好？”蒋胥笑了笑，将烟塞到自己嘴里，随后浸没在一片烟雾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注射的都是最新的药，可能把身体弄坏了，没办法，烟可以戒，但毒品这种事情不行。”
蒋胥非常赞同：“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有财路。”
“那我就直截了当说了，你们的货源从哪里来？”
“你只要有原料，我就可以提供货源，我这边的仪器都是自主研发的先进仪器。”
“价格怎么说？”
“平民价给你拿货。”
“爽快人。”蒋胥道。
郑迷香在一旁配合的微笑。
田柾国站在蒋胥身后，前面几人高大的身材将他遮住了，通过间隙可以隐约看见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有些瘦弱的身形，不同于以往的是，今天他脸色有些惨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额前的头发稀稀拉拉垂下来的遮掩了他原本漂亮的眼睛，整个人就像脱离了灵魂的布偶一样，更显憔悴和病态。
话题结束的后是半分钟的沉寂。
就在下一刻，蒋胥突然一挥手，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举起了手枪。
朴智旻皱了皱眉头。
金泰亨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场景的发生一般，带着安抚性的意味拍了拍朴智旻的手背，抬起头对蒋胥说道：
“其实不用这么大的过场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聪明人，你们两个，一人回去取调我的货，我要两车的溴代苯丙酮和麻黄碱，另外一人留下。”蒋胥拍拍手，一副谈成了生意的愉悦模样。
“也请你谅解我，毕竟没了通讯网，我无法监控你们的行踪，这批货我必须运出去，然而半路杀出了条子。”
“聪明人想来也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好，我留下。”金泰亨道。

（37）
朴智旻离开以后，金泰亨将手机当着蒋胥的面放在桌子上，随后就被两个保镖带到了豪宅二楼的一间密闭小室里。
小房间里还是非常人性化的给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茶壶里有早已冷却的开水，左侧放着一个被子和一包卫生纸。
蒋胥的手下在关上门前准备说一句什么，金泰亨抬手打断了他。
“我知道，水没有毒，还有，不用送饭什么的了。”
黑衣服的男人顿了顿，似乎惊愕于这个人刚才的话语，就像学了读心术一样、从空荡荡的房间里夹杂着一些回声传进耳朵里。
他带着莫名的惶恐把门反锁上了。
整整一天，金泰亨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举起茶壶，将里面的水倒进玻璃杯里，然后一口一口艰难的咽下去。
从杯子里的水面上看见自己朦胧苍白的倒影，金泰亨犹豫了一下，抽出几张卫生纸来摊开放在桌子上。
凉水刺进喉咙里，仿佛激起了胸腔延伸至肺腑的强烈反应，他皱了皱眉头，随后低下头——
将涌上来的血水一点一点吐到纸巾上，可以看见纸巾上斑驳的黑色血丝，只要他能多吐出一点，就能多活一些时间。
直到苦涩的胃酸涌上来时，金泰亨半弯着腰看上去已经有些虚脱的样子了，他将所有沾血的纸巾收集在一起，随后环顾四周——
密闭的房间里只有斜上方的位置开了一扇小窗，依稀可见微弱的光线成光柱状投射到整个房间里，他支起身体，有些艰难地将那堆废纸塞到窗沿上。
外面地光似乎变弱了，应该到了晚上七八点了。
小房间地门外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后开门进来的人动作很轻软，应该是个女人，那么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郑迷香进来看见的就是靠墙而坐的金泰亨，昏暗的光线里仍可以看见几乎苍白到透明。
“怎么……这个样子了？”

她有些犹豫着不敢向前，她怎么也没想到之前唇红齿白的人能够在短暂的一两天里变成这个样子，虚弱到了似乎再靠近点他就会消失一样。
“你来干什么？”
“他有事情出去了，我才来看看你。”
真是个不长脑子的人啊，既然来了，这个好人就请当到底吧，多谢。
金泰亨压低声音道：“身体不好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想到对你来说……我这么快就色衰爱弛了？”
郑迷香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随后她走到他面前蹲下来。
“你看我像囚犯吗？”
“不像。”
这是真心话，他就算是这个处境之中，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像是沾了星星的残光一般，依稀可见光与影斑驳徘徊，明明灭灭，没有丝毫的迷茫和狼狈。
“你的眼睛可真好看。”她情不自禁说道。
“你喜欢我吗？”
“可能。”
她的喜欢其实比较廉价，金泰亨心知肚明，但是必须试一试，至于成功与失败，他都能料到结果。
“你愿意帮我做件事吗？”
“你说。”
“你将这个东西，放在他身上。”金泰亨用力扯下衣服上的第一颗扣子，放在郑迷香的手里。
“这是……”
“仿纽扣的微型定位器。”
郑迷香听得一头雾水，她只知道手中这颗小小的纽扣似乎可以发挥极大的作用，她17岁就被这个比她大26岁的男人包养了，这么多年原本的感情早就随着时间冲淡了，他们连老夫老妻都算不上，蒋胥说的要和她结婚，并没有后续，她甚至只能被别人私下里叫做他的小老婆。
“你也可以立马出门，等他回来了以后告发我。”
“我帮你。”郑迷香随后说道。
其实她这么久以来早就屯好了自己的积蓄，算起来早够自己逍遥挥霍一辈子了，她才23岁，为什么不能另投去处？
“就这件事情吗？”
“帮我找到他身边的一个人，”金泰亨喘了口气，一字一句说道：“很好认……你看我……”
随着他的手势指向，郑迷香对上了金泰亨那双眼睛。
“这里很像。”
“意思是你们的眼睛很像？……我知道了，但你只说了这一个特征，我不能保证能找到这个人。”
“告诉他……别来找我……别……”

“我是组长金南俊。”
“我是刑侦副队长朴智旻。”
金南俊抬手，示意正在讨论的警员们小声，随后看见他微微蹙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我们和蒋胥商量过了，他马上就要两卡车的新货，我们约定的后天下午三点半取货，就在坞脊山南麓的泉眼村。”
“村边有两口井，活泉出水，应该很好认。”
“收到，我们这边马上出动三十便衣警力，接头地点在南城郊区收费站。”
这三十人的便衣警察将会藏身在货车车厢之中，在货物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控制住——这就是金南俊拟定的计划，这个计划随即得到了专案组所有人的认可。
“朴队长，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金队长他，没和我一起出来。”

大约是次日凌晨，小房间外面响起了巨大的震动，应该是几个体型较大的人齐齐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金泰亨睁开眼睛，其实在郑迷香选择走进这间屋子的那一刻，他预料的，就注定是失败，与其说是试一试，不如说是将郑迷香当成送命的棋子打了出去。
蒋胥能混到这个地步，就是靠着那个六亲不认的狠毒，他多疑，果决，郑迷香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人，当然是玩不过他的，将定位器放在他身上这件事情必定会败露。
他要做的就是利用郑迷香和定位器顺理成章的暴露自己的身份。
门是被那群彪形大汉直接撞开的，省去了掏出钥匙开锁的环节。
金泰亨和这个加塔尔斯的杀手在几天前的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这个叫塔尔斯的人留给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譬如现在他那双牛一样的眼睛，凛冽得和当时周时新妻女惨死案留下的监控录像中的那个眼神一模一样。
凶光毕露。
“找了好久的条子，就是你？”他走到金泰亨面前，打量起这个病态且瘦削的人。
“别碰我。”金泰亨自己撑着墙站起来，“你的手太脏了。”
“要做什么，带路就是了。”他说道。
被一群黑衣服的杀手带去了这座豪宅的地下楼层。
从楼梯上下来，经过一楼时，金泰亨轻轻地瞥向大厅，看到地面上溅起的血迹，和一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这个不曾真正高傲生活的女人，终于在他金泰亨的指使之下走上了不归路。
而郑迷香的尸体旁边，站着几个人，为首的就是田柾国。
他还握着手枪，枪口还再升腾着未散尽的余烟，只是那双手似乎有些木然地垂在两侧，又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表情冷冽到骇人。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就看见了被淹没在黑衣人之中的那个瘦弱的人。
金泰亨知道郑迷香已经把他的话传给田柾国了，而田柾国一定满心疑问的想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其实田柾国没有太想知道这些，他只是在思虑着自己一个人怎么弄死这么多人，然后怎么将金泰亨救出来，只有这两件事情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

金泰亨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而田柾国就像没看见一样将脸侧了过去。
地下室里，蒋胥坐在椅子上似乎等了很久了，看见杀手将金泰亨带了进来，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把他绑起来。”
便有人将金泰亨摁在了一张木椅上，随后，塔尔斯拿来了铁索链将他的双手反绑到身后。
本来是要塞住嘴的，但是蒋胥抬手制止了。
“不用堵住嘴，毕竟一会儿要让他叫出来给那些警察听听。”
“你费心了，我没有力气做那种事情。”
蒋胥嘁了一声，随后嘲道：“我觉得这么些年对那个女人还挺好的，结果你个小白脸一来就勾引到了她，我真是养了只白眼狼。”
“你把她当成你的妻子了吗？没有的话，她在你心里是什么，你就在她的心里是什么。”
这句话一完，蒋胥原本微笑的脸就顿时变得有些扭曲，这个样子挺难堪的。
“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警告过你们，不要妄想再卧底进来么。”
“你理解错了妄想的意思，我已经成功了，至始至终都是成功的。”
蒋胥示意手下的人离开，最后，空旷的地下室，头顶悬着一盏亮到刺眼的白炽灯，夜风入窗的时候灯绳被带动，整个屋子的光线都左右摇晃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计划很高明？”蒋胥站起来，踱步到金泰亨的身后，“那个警察不是去给我取货了嘛，你们的人肯定会藏在那辆车子里，你说是不是？”
“是，但和我有什么关系。”
蒋胥踱到他跟前，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
“这么说，我其实和你是一路人，只是不同于你的是，我把自己生命的一半分给了警察。”
“别在这里和我瞎扯了，你只不过是条子的走狗，是棋子。”
“不，不能说我是警察的棋子，至少这方面我还算是心甘情愿的。”
金泰亨缓缓抬起低下的脑袋，那双眼睛里的光在白炽灯的作用下忽隐忽现。
“而你，不过是他的棋子，我呢，也是他的棋子，所以我们两个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金泰亨扬起嘴角，虽然只能仰着头才能看清中年男人的眼睛。
这个年轻人头发微微有些散乱，嘴唇惨白，裂开的地方渗出血珠，似乎已经病到只剩下残败的躯壳了，被绑住的手隐现嶙峋的青筋，竟然带着一种漠然的力量感，蒋胥甚至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居高临下的讽刺意味，暗自怯了一下，这个杨总像极了冷月之下嗜血的鬼魅。
“哦对了，我们本质上的区别就是——我，死不了，而你……”
“你的左脚已经踏进那条死亡线了。”

（38）
“你是……”
“如你所想。”
蒋胥错愕地睁大眼睛，随后左手猛然握拳，随后收紧。
“这么些年做了些什么破事自己都不知道吗？难怪你是颗废棋子。”
“难怪他这两年来和我没有任何联系了……”
“所以是你自己把自己作到这个地步的，你的右脚也要跨进那条死亡线了。”
“好啊，我们来看看究竟是谁踏进了死亡线，我死了，你还有那些条子都别想活！”
金泰亨闻言，眼角弯起来，像是在笑，只是嘴角没有多大上扬的弧度。
果然是狗急跳墙，蒋胥算是破罐子破摔了，而他这一次，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蒋胥打开地下室的门，门口等候的保镖和杀手齐齐转过身来，田柾国像是反应迟缓了一般顿了半拍，才跟着转过身来。
他垂下眼睛，没有看里面那个苍白到透明的人。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小臂已经显现出嶙峋的经络了，捏紧的拳头爆发出一声骨响。
“你们几个进来，其余的，把天台和花园都把守好。”
蒋胥口中所说的‘你们几个’，就是刚才带金泰亨过来的那几个杀手。
“既然你找到了条子的卧底，为什么不把我们手腕上的这个炸弹解除了？”塔尔斯问道。
“他一个人不可能做到把我的通讯网所有的一切摸清楚的，肯定不知他和跑出去的那个，至少有三个卧底。”蒋胥看着塔尔斯道：
“你们每个人我都是出了一百二十万的，我不希望再听见这种质疑我的话。”
塔尔斯没有再说话了，在与田柾国擦身而过的时候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他。
田柾国同样转过身，不同于塔尔斯考究的目光，他的眼中好像只有一寸白茫茫的寒光，不知道那是斜射下来的灯光在作祟还是什么。
田柾国跟着剩下的人离开的时候，低下头看了看手环上的倒计时——72小时，还剩下39小时，也就是两天不到的时间，现在是凌晨3点，而明天下午三点半，就是取货的时间，他必须赶在这个时间之前把金泰亨救出来。
而金泰亨找那个女人来传的那句话，什么‘别来找他，别管他’之类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旁边的人随口问了一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田柾国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掌微微摊开了一些，那人看了看手掌上托着的东西，没有吭声了。
令人疑惑的是一个杀手的手心里为什么会捏着一只兔子状的挂件。
地下室里多了几个黑衣壮汉，都是潮三手下的杀手精英，也正是周时新被害那晚上出现在视频中的几个人。
“把摄像头打开，连上他们公安。”蒋胥说道。
随后一个摄像机架在金泰亨跟前，蒋胥面前摆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另外一人开始操作界面。

“组长，有南城那边的信号源！”
金南俊的心在一瞬间悬了起来，他给了自己五秒钟的时间冷静，随后才说道：
“接通。”
点下接通的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人粗重的眉毛和有些暗露凶相的眼睛，随后那个黑衣人离开了摄像头，露出了身后的景象——
一把椅子，一个瘦弱苍白的人坐在上面，双手被铁链反绑在身后。
他穿着一件非常诡异的警服，只是淡蓝的底色已经褪去了一些，上面依稀可见斑驳的血迹，似乎是被人特意换上去的，换衣服的人十分不走心，弄得这一身本就偏大号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左肩处的衣料下斜，露出了他左肩同样苍白的肌肤。
“这是……”
“金队长。”刑侦组的成员率先认出。
“这是金队长……？”
“这个人你们熟悉吗？”蒋胥没有露脸，依旧坐在背对着摄像机的椅子上说道。
“这件警服是从你们之前死在我这里的狗腿子身上扒下来的，穿在这个人身上是不是有点大？他太瘦了……啧啧啧，你们这些条子对你们的狗腿子也是真的好啊——”
“死在我这里的算起来都有十几个了，也没见你们做什么，真是****。”
金南俊冷下神色，凝视着屏幕上那个半低着头的人。
“这辈子宁可做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也不要做警察，特别是，他这样的警察。”
蒋胥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如我现在帮你们弄死他，免得以后当你们的定时炸弹。”
“这个人在说什么疯话！？”专案组已经有人开始恼怒起来了。
金南俊示意所有人都安静——

视频那端，塔尔斯走到金泰亨身前，抽出一把军刀架在他的颈边。
蒋胥开口道：“先划左肩，那样看得比较清楚。”
塔尔斯拿起军刀，在金泰亨左肩上留下了一道血红的刀痕。
冰凉的硬物划过肌肤之时，金泰亨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一些，手臂上嶙峋的青筋全部突兀的显现出来，额间也可见依稀有冷汗冒出。
“马上，重新制定作战计划！”金南俊勃然大怒，一下子掀翻了桌上的一堆文件。
“不用定位了，他能藏在哪里？！通讯网都断了，他跑到哪里就追到哪里！五百警力不够，向上级申请，刑警武警特警全员出动！”
视频那边，蒋胥拍拍手，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上次那个姓周的也是这么一刀一刀被我戳死的，血流干了，也没有吭声，你们警察这方面的素质还真的令人佩服，八成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信仰洗脑了吧！”
“姓周的全家我都杀了，你们还在暗中保护呢，还不是死得那叫一个惨！？”
“继续放血，只留一口气，给这些自不量力的警察看看！”
第二刀上去的时候，第一道血痕已经渗出鲜血将半件警服打湿了。
金泰亨昨天已经呕了几大口血，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流不出血了，现在眼前一阵恍惚，连第二刀上身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痛觉了。
白炽灯恍恍惚惚的闪着光，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切断和颖州公安的通讯以后，昏死过去的金泰亨是被锁在地下室的，塔尔斯操刀放血这件事情几乎是所有杀手都知道的事情。
郑迷香的尸体被拖走了，所有人都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而塔尔斯则是独自走到天台上想要吹冷风。
身材魁梧的壮汉踏上天台的时候，就看见天台边上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人正支着身体看向远处。
“是你？”塔尔斯用并不流畅的国语说道。
田柾国伸出手抓了抓被夜风拂乱的头发，随后转过身来看向塔尔斯。
大约是五点的样子，夜色还没有褪去，天边隐现淡红色的云影，映在这个人的眼底，竟像是从无边的深渊里蜿蜒而上的火光。
“你刚才，是用的哪只手碰他的呢？”
塔尔斯顿了顿，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果然有鬼。”
他说完，伸出手一把将自己的外套抓下来，黑色的紧身背心露出了他堪当正常人大腿的健壮手臂。
杀手办事的时候没有任何废话，正如面临田柾国低气压的压迫，塔尔斯直面挑衅没有丝毫慌乱，更没有马上转身就去告发他。
“爽快。”
田柾国认同地点点头，将衣兜里的手枪拿出来丢在地上。
塔尔斯随后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当他把枪丢在地上的那一刻，就看见十米之外的那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年轻人朝他走了过来，不知道是速度太快还是怎么，带着夜风的冷冽。
塔尔斯不会甘于开场就被人压制，立马摆出格斗姿势，接住了迎面挥来的第一拳，被那一拳的力量震得后退了几步。
“条子里面竟然也有会两下子的人。”
“塔尔特的命我记在你身上。”
“巧了，你还欠了我三条人命，这么说我才是真的债主。”

田柾国随后抬脚试图将塔尔斯绊倒，速度极快。
如果说他们这样的杀手是靠精准的意识和惊人的力量取胜的话，田柾国这样的特警就应该是靠着极高的耐力和反应力。
正如塔尔斯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个特警急速的进攻。
塔尔斯立马后退躲开了田柾国的一踢，紧接着弯曲手肘试图回击，田柾国立马伸手挡住了那一下肘击，只是塔尔斯的力气太大了，这一下子让他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塔尔斯看准时机，立马闪身上前，对准田柾国的小腹就是一拳砸下去，田柾国咬住下唇伸手挡住了他的第二拳，随后抬脚对着他一个膝击。
塔尔斯吃痛，后退了两步，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你那个条子朋友都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还一脸清高气，才两刀就昏死过去了。”
田柾国只是侧过脸去吐出一口血沫子，随后抬眸看了看他，突然扬起唇角道:
“其实你哪只手碰的他都没有关系，因为我都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塔尔斯不以为然的嗤笑了一声，主动发起攻击。外域人的骨架大，拳头自然也大，直接上来就是一套拳法，田柾国没有对抗过外域拳术，只能一面格挡一面后退。
在塔尔斯连续的进攻下，田柾国难得一次的处于劣势状态中，找准他动作的间隙，田柾国拉开一步距离随即一个后旋踢不由分说的直接踹向塔尔斯正脸，这一下子扫来没有任何章法，只是带着无边无际的暴戾和血气。
塔尔斯完全没有料到一个比他瘦削了不知多少的警察能够挡在他这么多回合的拳法，然后找准一个瞬间予以反击。
塔尔斯低低地吼了一声，带着些沙哑，伸出手接住了田柾国的这一踢，虎口在腿劈下来的那一瞬间被震得发麻，健壮结实的手臂上爆出一根根青筋来。
田柾国向下使力，想要用腿将这个人掀翻在地上，然而他的腿击被这个人直接用手接住，虽然双方僵持局面，但是依然可见田柾国处于劣势――
塔尔斯见招拆招，他的抗压能力太强了。
手上一使劲，塔尔斯一拉过田柾国就将他原地举起来，随后重重地摔在地上，把拳头高高举起再砸向面门，足够把这个本来就带着一点瘦削的条子弄得半死。
田柾国感觉到眼前一黑，所幸视线恢复得极快，尽管仍然有些模糊但是不妨碍他判断这个大块头的行踪。
他在感受到塔尔斯的拳头砸下时那股带有力道的风的那一刻，屈膝向上一顶，接着低下的位置一拳砸向塔尔斯的小腹。
摔地带来的疼痛非常迟钝的传来，田柾国知道塔尔斯在吃了他两下爆锤之后只会比他更痛苦，马上做出动作，抬起左腿勾住了塔尔斯的脖子，塔尔斯在起身挣扎的那一瞬间将他也带了起来。

田柾国在腾空的时候将右腿也缠了上去，就向当时杀那个叫虎子的地下拳手的时候一样，用强劲的腿部力量将这个人直接绞死。
塔尔斯感觉到自己即将在几分钟后窒息而死，他下意识伸出双手想要将扼住咽喉的那两条腿给掰开，他用了十成的力气，田柾国就用了十二成的力气。
在角力之中，田柾国不知不觉中将下唇咬出了血来，可以听见他因为用力而使腿部关节发出的骨响。
塔尔斯有些脱力，整个人直接向下倒，如果这样的话，等于是一个快要两百斤的重物直接砸在处于后背位置的田柾国身上。
田柾国送开了钳制，在塔尔斯倒下的那一刻旋身而上，调换了位置，虽然被倒下时的力道冲得有些失衡，但是塔尔斯已经被他踩在下方了。
对于近战格斗，如果处于下方的人不能及时改变处境，基本上赢的可能性就不多了。
塔尔斯冒了一句外域语言，带着暴躁和粗重的喘气，在倒下的一瞬间，他从昏厥的边缘挣扎出来，手伸进裤兜里摸出了一把军刀，翻转刀刃只用了几秒。
他抬手，刀锋寒光凛冽，朝田柾国咽喉处刺去。

（39）
田柾国抬手，伸出左手抓住了刀刃，停在了距离咽喉大约一寸的地方。
鲜血从掌心溢出，顺着刀刃往下落，悉数洒在了塔尔斯的脸上。
田柾国伸出右手掐住了塔尔斯的脖子，五指开始收紧，直到劲瘦的小臂上突兀的显现出青筋，有汗水顺着棱角滑落下来。
“你去死……”塔尔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含糊不清的话，用上了最后的力气将刀锋逼近田柾国的咽喉。
田柾国握住刀刃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血液像是崩坏了一般泉涌出来。
塔尔斯手上的力道开始松下来，他被田柾国扼住脖颈之后难以正常呼吸，现在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紫，可以看见他脖颈上暴出的线条，粗粝的嘴唇也已经失去了血色。
他的脸上沾满了田柾国手心落下的鲜血，终于将刀刃松了下去，双手有气无力地在做最后地反抗，可能意识已经散了，只是身体最后的本能而已。
“塔尔特的命……你……还来……”他呜咽着，含糊不清的咬字。
“都说了，我才是债主，你个疯子。”
塔尔斯挣扎着要去摸索落在地上的军刀，田柾国没有理会他这个动作，松开了扼住他喉咙的手。
紧接着，他扬起拳头对着塔尔斯的面门砸了下去。
“这一下，是组长的。”
塔尔斯双目圆瞪，血丝在眼球中横亘。
田柾国抬起手再次一拳。
“这一下，是组长家人的。”
塔尔斯的双腿在地上踢蹬了一下，气息似乎减弱了。
最后一下，第三次扬起拳头，其实也是田柾国最后的力气。
其实早已失去了第一二次的力道，只是带着些即将破晓之时火色的云影撕裂黑夜那般不可阻挡之势，足以斩断濒死的游鱼最后的挣扎。

“这一下，是你伤害他的，全部算在这里。”
“欠了我的债，你只会比你弟弟更悲惨。”
塔尔斯像是静止了一般，呼吸的幅度已经微不可见，田柾国大口大口的喘气，两只手放在他的脖颈上，再收紧。
脖颈处传来一声裂响。
也不知道要带着怎样的念头的人，才会在一次次被重伤后逼迫自己站起来继续，才会在面对甚至比自己更强大的人时对他挥出致命的一拳。
始终为了一个目标而活，不死不休，这就是他田柾国最强大的地方。
脑袋偏向一边，面部骨架裂开至凹陷，塔尔斯睁着眼睛，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征兆了。
确定他没有气息之后，田柾国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偏过头将包在嘴里的一股血腥味吐了出来，手上有血，因此他也没有伸手拭去脸上的汗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把他的脖子拧断的还是用拳头将这个人砸死的，明明可以用刀枪解决的事情，他却固执的要让这个人付出比直接毙命更加惨痛的代价。
头发有些潮漉漉的，是被血水和汗水混合着沾湿的，分成了一股一股的，顺着低头的姿势垂下来时便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田柾国低声一叹，平复了几下气息，趁着休息时间还没结束，将塔尔斯的尸体拖到了天台的一角，找了块遮蔽物盖住了。
双手在短时间内失去了直觉，他随后找了个水龙头打开冲洗左手的鲜血，因为握住刀尖而显得血肉模糊，本来之前就留下了一道伤疤的，再加深一点也无所谓。
田柾国回到宅子里，走进浴室里找来了一块稍薄的毛巾缠住左手，将外套的袖子拉下来遮住了简单包扎的伤口。
手环上显示的还有33小时。

蒋胥在早上七点时有了动静，整个宅子被他布满了杀手和保镖，就是怕警察偷袭，实际上警察那边最没有头绪的就是他的准确坐标。
田柾国是看着有两个人将郑迷香的尸体拖到后车库去的，大约是来不及处理只能先丢那里，这个可怜的女人似乎还能发挥她最后的作用——
她的手里还有一颗可以定位的纽扣状微型定位器。
田柾国来到后车库，走进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那里停了将近十辆商务车和小轿车，借着车辆的遮挡，他成功潜入了车库内部。
郑迷香的尸体就藏在车库最内部的角落里的，田柾国垂下眼眸，伸出手将她没有闭上的眼睛阖上了，随后从她手里拿出那颗定位器。
“下辈子不要再迷失在金钱里了。”他低声对这个死去的女人说道。
蒋胥是防对了人，也及时发现了定位器，却没有做好这个细节，郑迷香是捏着这颗定位器被杀掉的，这似乎是老天在帮他们。
他调弄了一下手中的定位器，等到上面的红色圆点亮起来的时候，他才像舒了一口气一般将定位器放在自己的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