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重的疲劳之下，军事会圌议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就结束了。今圌晚三人都不想挤在同一个屋子里打地铺了，都各自寻了个空房间回去休息。银时直到会圌议结束都没有醒来，三人就给他找来一床被褥，铺好再把银时挪进去。
到了夜里，偏南的微风还是一直在吹，带着厚重的湿气，让空气变得更加闷热。粘糊糊的汗水使衣服贴在身上，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坂本挑了一个约十个榻榻米大的房间，为了通风，把纸拉门全都拉开。他没有点亮纸罩灯，只是怔怔的盘腿坐在地上，盯着在苍白的月色下显得更加荒芜的庭院发呆。他的脚边放着一个餐盘，上面有几个饭团，是下面的士兵给送过来的。但坂本完全没有食欲，一个都没吃，饭团也早已变冷。
前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如断裂的影片般接二连三地在坂本的脑海里闪现。先是被噩梦魇住的银时，接着是和陆奥的重逢。然后是敌袭。在火焰中被天人包围，孤军奋战的自己，在面圌临死亡的威胁时，自己吼出了真心话。接着，那个仿佛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美丽的厉鬼，在生死一线之时，降临在自己的面前。
画面一转，变成了那个对白夜叉充满恐惧，哭着惨叫的美津。而最后浮现在坂本脑海里的，是在那个昏暗的空房子里，抱着末吉遗骨的银时，那空洞的眼眸。坂本还记得那一刻，自己用双臂紧紧搂住银时的触感。
渐渐的，坂本的心随着回忆的浪潮，涌圌向对未来的思考。
他决定，要和天人进行贸易。要积累财富，提高经济上的力量。目标是要做到能代圌表国圌家，不对，代圌表这个星球，与天人缔结平等的条约。然后，他要把懦弱的幕府和天人签下的所有不平等条约，全部废除，要让国圌家以完全独圌立的身份，再与天人签订平等的条约。再然后，再然后，他要——
坂本坐在漆黑的屋子里，在霉味儿和闷热的湿气之中，思绪驰骋千里，描绘着未来美好的蓝图。要使梦想成为现实，首先，他要去江户找陆奥，得到天人飞船的制圌造方法。不管怎么说，那个男人婆，在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接着就是自己军圌队的问题了。接下来，要重新布置军圌队，提拔一些有用之才，做好交接工作，尽量做到即使自己离开了，军圌队也不会乱套。
坂本知道，在目前严峻的形势下，自己作为一军之首，舍弃同伴，脱离部圌队，会带来多糟糕的影响。肯定会有人骂自己是逃兵，是叛圌徒，最关键的是，会严重打击士气。估计，还会有不少心腹，会提出要跟着自己一并离开。但是，攘夷军再以现在的方式继续战斗下去，等待他们的只有全军覆圌灭。如果是真的为国担忧，心系这个国圌家的未来，难道不是该考虑除了牺牲性命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能拯救这个国圌家吗？
时代已经变了，早已不是仅凭武士刀和武士精神，就能改变得了未来。自己不能再碍于同伴之间的情义，反而迷失了真正重要的大圌义。
思及此，坂本的眼眸里浮起一抹自嘲。哈，大圌义，这真是不错的理由。撇开这些冠圌冕圌堂圌皇的理由不谈，坂本心里明白，其实，自己只是单纯的，想要实现那个最近经常在心里冒出来诱圌惑自己的愿望罢了。
我想去宇宙。我想随圌心圌所圌欲地操纵一艘巨大而华丽的飞船，在无限广阔的星海里翱翔。
——到时候，你还可以把你的宝贝银时，也一起带过来。
对啊。有银时在自己的身边，旅途肯定会非常愉快的。我想带着银时，一起去宇宙。
外面的回廊上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坂本从美梦中醒过来，望向外面。敞开的纸拉门的那一边回廊上，现出一抹如鬼魅般的素白身影。
（——银时？怎么这么晚了还…）
银时的周圌身似乎环绕着一种异常的妖圌艳感，让原本想要开口叫住银时的坂本把话咽了回去。
坂本就坐在离银时两米开外的房间里，可银时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坂本的存在，没有看坂本一眼，只是一直拖着虚浮的脚步，缓缓往前走。朦胧的月光映出银时的侧脸，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梦游病者般空洞，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上不知为何还握着长刀。
坂本仿佛忘了呼吸，魔怔似的望着那抹素白的身影缓缓地从自己眼前走过。这不是平时的银时。也不是那一晚，在村子里见过的白夜叉。这样的银时，俨然变成了充满荒圌淫、神秘之夜的化身。这又是另一个，让坂本感到陌生的银时。
素白的身影带着轻微的衣物摩擦声，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坂本茫然地坐在地上，直到很久之后，他才从惊愕中回过神，紧随而来的，是一种阴暗的感情，如黏圌稠沼泽里的气泡般，咕噜咕噜地不停往外涌圌出。坂本双拳紧圌握，指甲甚至深深地陷进了掌心里。他咬紧下唇，把紧圌握的右拳抬到闪烁着阴郁妒火的眼眸前。一行细细的鲜血从紧圌握的拳头里流圌出，滴落在老旧泛黄的榻榻米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暗红色圆点。
自始自终没看坂本一眼，脚步虚浮地直直往前走的银时，他的目的地，是高杉的房间。

——第五章 星之梦（4）完——

桂的脚步声渐渐变远后，高杉叼着烟枪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一口细长的烟圈，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银时和我上圌床的事，就让你这么介意？」
坂本忍着胸口的苦涩，瞪着高杉的侧脸，回答道：
「……关于你和银时的谣言，已经在不少士兵之中传开了。你还是收敛点比较好，别太猖狂了。」
「我猖狂？哈！银时本来就不属于任何一军，就算我把他收进鬼兵队，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高杉」，坂本把双手搁在膝盖上，双拳紧圌握，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会因谣言而受伤的，是银时，不是你！你也稍微替银时想想！」
坂本脸色严肃地盯着高杉，高杉瞥了他一眼后，把烟枪在烟草盆上敲了敲烟灰，勾起嘴角戏谑地说：
「受伤？可是，现在你的表情，看起来反而像是最受伤的那一个呢，坂本。」
「——！」
坂本一时语塞，用圌力咬了咬下唇，腾地站了起来。
「总之，银时决不能去鬼兵队！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把银时留在我的部圌队里。」
坂本扔下这句话，不等高杉回答就离开了房间。坂本感觉腹部下方，似乎有一股忍无可忍的愤怒在翻腾，在燃圌烧。
（我不会再让你对银时为圌所圌欲圌为的。那样的银时，才不是真正的银时。）


前山在鬼兵队的营地里找了个角落坐下，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间。鬼兵队的众人还是老样子，个个都像有用不尽的精力，不是在干活就是在练剑。刚才，那个叫平藏的大个子不知道从哪里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正好从前山面前跑过。他注意到前山，但也只是笑着跟前山点了点头就走了，并没有停下脚步。
哎，我也找点事干好了，或许我可以去给我骑来的那匹马，刷刷毛？就在前山呆呆的胡思乱想的时候，饭冢快步走近前山。
「前山阁下。」
「啊，饭冢阁下，您好！」
「就在方才，高杉大人那边传来消息，他们似乎已经定下新的布阵方案了。从明天起我们就开始转移阵地。现在，桂大人的部圌队就在鬼兵队的不远处，你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去，应该很快就能到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前山喜形于色，不由得大声说道。饭冢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是的。不如就让在下给你带路，送你回桂大人的部圌队吧。我现在就吩咐士兵去备马。」
「这、这怎么好意思。真是太麻烦您了。」
「不，你客气了。等到了桂大人的部圌队，我还想麻烦你帮我引见一下加川阁下呢。」
「加川、阁下吗…」
「是的，上次听你说起加川阁下的事，我挺感兴趣的。」
前山这才想起不久之前，自己喝得醉醺醺的，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加川的名字。不过这也不能怪前山大嘴巴。当时饭冢不停地称赞前山的想法有见解，前山觉得不好意思，才跟饭冢坦白说自己的这些想法，其实都是受到了加川的影响，自己只是现学现卖而已。实际上，前山说的都是实话，并没有说圌谎，只是加川的想法之中，有一点让前山觉得不太妥的，因此并没有全盘接受。
「可是，这样好吗，以您的身份，而且那种事…」
前山有点犹豫，但饭冢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没关系的。高杉大人也常常跟我们说，只要对方是值得结交的人，那就不要过于拘泥身份地位的差别。因此，请你务必帮我引见一下加川阁下。」
前山点头答应了，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加川，是否知晓高杉和白夜叉的那些谣言？万一他不知道，还像平时那样，当着高杉的部下的面，大放厥词地说白夜叉的坏话，那可就不妙了。但前山转念一想，又觉得在其他军圌队的人面前，加川应该会懂得慎言吧，况且饭冢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桂大人的军圌队里，就算让他见到了加川，应该也不会聊太久吧。
就在前山苦思冥想的时候，一个下级士兵牵来了两匹马。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前山就跨上了那匹自己从桂的军圌队里骑来的马儿。一想到马上就能回归自己的军圌队，前山心里立刻松了口气。


冲完澡后，高杉披着黑鸢色的长衫走出了回廊。在澡堂外候命的勤务兵弯着腰，双手毕恭毕敬地把高杉的长刀递给他。高杉接过刀，对勤务兵说了句「你可以下去休息了」，然后就赤着脚继续在回廊上走。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往反方向走去。
高杉在回廊上拐了个弯，正要迈向连接着别屋的小走廊的时候，背后传来一把声音，唤住了他。
「高杉，你等等。」
在小走廊下方的一侧，有一个人影环着手臂，背靠墙而立。高杉循声回头，锐利的眼神瞥了一眼那个人影。
「坂本吗，有事？」
那人影不紧不慢地动了动，在苍白的月色下向前踏出了一步。
「你要去哪里？」
「……一看就知道了吧。连这种事你也要过问，是不是有点太不知趣了？」
连接着回廊的小走廊，前方的别屋只有一间房间。而现在住在别屋的房间里的，正是银时。
「白天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没有听进去吗！」
「我当然听进去了，不然我怎么会让步，同意银时去你的部圌队？」，高杉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地说道。见坂本依然板着脸孔，高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托你的福，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法见到银时了。所以，至少今圌晚，让我好好地享受享受银时吧？」
「高杉！你到底明不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只会伤害银时的心而已！」
「——坂本。」
高杉的声音里，带上了危险的色彩。
「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你这话，听起来就像在指责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强、奸犯？你以为，是我强圌迫银时和我发生肉圌体关系的？你搞清楚，那笨圌蛋，要真是讨厌和我做的话，只要反圌抗就行了。就算是我，也没法用武力压到白夜叉吧？我说得不对吗？」
「……」
「所以，就是这么一回事。那笨圌蛋，是心甘情愿地向我张圌开腿，是因为喜欢才让我|操圌他的。你就别那么不知趣，不要再干涉我和银时的事了。」
坂本没有回答，只是狠狠地瞪着高杉。高杉的眼里像是结了一层冰霜，冷冷地瞪着坂本。
「你搞清楚，坂本。银时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可爱的，纯洁的小白兔。」
说罢，高杉就转身快步走向别屋。坂本杵在原地，眸色阴沉地盯着高杉的背影融进黑圌暗之中。
「——那种事，我当然清楚。但是，银时会变成那样，都是你的错。——高杉，一切，都是你的错。」

别屋并没有点灯。高杉踏进约十个榻榻米大的房间后，反手拉上纸拉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眼睛适应黑圌暗。耳边传来银时浅浅的鼾声，但高杉很确定，银时是在装睡。这房间的纸拉门，因为长年失修，拉动的时候会发出刺耳的咔嗒咔嗒声。以银时的警惕心，不可能没被惊醒。
高杉在黑圌暗中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后，眼睛渐渐能看出前方的被铺上，被子鼓圌起了一大块。他悄悄地走过去，在被子边上跪下。被子里的银时背对着高杉，脸朝着墙壁，双眼紧闭。高杉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钻进被窝里，双手抱住银时的后背。银时的头发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甜甜的清香，高杉把脸埋进银时柔圌软的发圌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银时装睡装不下去了，别扭的动了动身圌体。
「……你刚才，和辰马在说什么？」
银时依然背对着高杉，试探的问道。高杉没有回答，双手滑圌入银时的衣领，捻起银时胸膛的两颗突起，用拇指和食指揉圌搓圌着四周的乳臦晕，食指的指甲则快速的抠着乳臦尖。那两颗突起很快就变得红肿硬圌挺圌起来，一阵阵舒服的麻痒侵袭着银时的神志。银时强忍住喘息，扼住高杉的手臂，试图制止他。
「高杉、」
高杉抬起头，在银时软圌软的耳圌垂上印下一吻。然后，他把银时的耳朵含进嘴里，先缓缓地舔圌弄着银时的耳廓，接着舌圌尖探进耳朵里，模仿交臦媾的动作，一进一出的舔圌弄着。银时半边的身圌体几乎都软圌了，酥圌麻的刺圌激让他舒服得蜷缩起脚趾头。
但他缩了缩脖子，颤圌抖着声音，更加用圌力地扼住高杉的手臂：「我问你，你刚才和辰马在说什么？」
高杉的舌圌头退； 出来，在银时的耳边、脸颊和额头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轻圌吻，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你都听见了吧？还问我圌干什么。」
「我……我只听到了声音，但没听清楚你们在说什么。」
高杉用鼻子「哼」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抓圌住银时的肩膀，把银时掰向自己，嘴巴略带粗圌暴地吻上银时的双圌唇。银时别过脸，想逃开高杉的吻，但高杉也不恼，继续啄吻着银时的下颚和脸颊，趁银时稍微放松，又再吻上银时的嘴唇。银时怒了，不耐烦地推了他高杉，坚决地说，「喂！你先给我说清楚！」
「……啧，你烦不烦啊。刚才我跟坂本，只是在确认布阵的队形而已。」
「——你骗我」
「不相信的话，你自己去问坂本好了。反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会待在他的队伍里，朝夕相处，你想什么时候问他都行。」
明知道银时不会真的去找坂本对质，高杉才敢这么放话。果然，银时语塞了，那双红眸不甘的瞪着高杉。啊啊，又是这个眼神。每次被银时这样瞪着，高杉体圌内暴圌虐的因子就会被激起。他粗圌暴地夺去银时的双圌唇，舌圌头急切地侵入银时的嘴里。银时发出含糊的抗臦议声，但在高杉猛烈的攻势下，他很快就弃械投降，舌圌头也开始回应起高杉的深圌吻。
高杉掀开银时的浴衣下摆，力道适中地抚圌摸圌着银时的胯|下。很快，银时的分臦身就变圌硬了，滚圌烫地贴着银时的下腹。只是隔着裤子的抚圌摸而已，银时的分臦身就湿圌了，前端吐出的蜜圌汁渗出布料，胯圌下那里的布料颜色变深了一小块。高杉深圌吻着银时，一边隔着布料用指甲抠着银时前端的小孔，银时被堵住的嘴唇立刻就逸出甜圌蜜的闷圌哼，一边情不自禁地扭着腰蹭着高杉。
（如果让你看到银时的这种模样，你对银时抱有的奇怪的幻想，应该就会幻灭了吧，坂本。——不过，我绝不会让你有机会看到银时的这种模样的。）
高杉解圌开腰带，把两人脱圌下的衣物扔到被子外面。最后，高杉把手放在银时的贴身衬裤上。此刻的银时，柔韧的身圌体在黑圌暗之中舒展开来，任由高杉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等待高杉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他的双眸仰望着高杉，瞳孔里隐匿着黑夜的神秘，但高杉知道，一旦银时情圌动，这双眼眸就会变得春臦光潋滟，流转着能令任何男人都愿意为之沉沦的魅惑。每当高杉用双臂紧抱着银时略带冰凉的身圌体，都会忍不住想，啊啊，如果能就这样一直抱着银时，直到世界消失了，那该多好。这个没有一件事是对的世界，能消失的话，那该多好。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把银时留在我的部圌队里。
高杉忽然想起了今天白天的时候，坂本那张憔悴的脸。当时坂本目光凶狠地瞪着自己，眼神里似乎还闪烁着某种决然的光芒。
（或许再过不久，坂本就会脱离攘夷军圌队了吧。）
「高杉？怎么了？」
似乎是感受到高杉情绪的波动，在高杉身下喘息着的银时忽然疑惑的唤了高杉一声。
「没事。」
说罢，高杉猛地把怒圌涨的肉刃狠狠刺入银时体圌内，银时无法抑制地发出诱人的呻臦吟。
在窗外远处，鸱鸺开始啼鸣。

「加川阁下，你的意思是，在二圌十圌年圌前天人忽然来袭、强圌迫幕府打开国门的更早之前，已经有天人偷偷地混进人类之中了？」
饭冢把手上的酒杯放到身侧，身圌体稍稍往前探，状似兴趣盎然的问道。在饭冢的视线前方，一个脸部臃肿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不耐烦地皱着眉点头。几杯酒下肚后，他更加脸红脖子粗地说道：
「正是如此！你想想，那些天人之前对我们国圌家一无所知，怎么说侵略就侵略了呢？所谓知己知彼，天人在侵略我们国圌家之前，肯定暗中送了不少奸细进来！也有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曾有天人在星际旅途中走失，流落到地球，后来回到自己的星球了，再带自己的族人来侵略我们。另外，日本的民间故事中，不是有许多有关妖魔鬼怪的传说吗？以在下之见，那些并非传说！那些妖魔的真身，很有可能就是天人！」
「加川阁下的这番见解，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呢。」
坐在加川旁边的一个皮肤苍白，看起来有点像文弱书生的男人恰到好处地恭维着，一边往加川的杯子里斟酒。
「早就听闻加川阁下机智过人，果然连想法都与众不同。」
闻言，加川沾沾自喜地点了点头，豪迈地一口干了那杯酒。与众人围坐成一圈，不停互相敬酒的前山，此刻正食不知味地嚼着一条鱿鱼干，一边不安的打量着加川、饭冢和那个文弱书生似的男人，一边在心里忐忑：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怎么看，都觉得很不妙啊？
前山在饭冢的陪同下回到自己的部圌队之时，太阳才刚开始西斜。经不住饭冢的一再请求，加川勉强地带着饭冢去找加川，但没想到才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一群人在饮酒作乐。太阳还没完全下山，那群人却已个个酒气熏熏。再仔细一看，加川正好就混在那群经常吹捧他的下级士兵之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生面孔的男人坐在他的一旁。这个从刚才起就一直坐在加川的旁边，十分殷勤地为加川斟酒，态度恭谦，长相温和的男人，自称姓米田。根据他自己的说法，坂本的军圌队来给桂的军圌队运送物资，他是顺路跟过来的。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刚运来的一部分物资之中有不少好酒，桂部圌队里的一些士兵嘴馋了，就起哄闹着说要开个赏花宴，正好院子里的山樱花还没凋谢，赏花把酒，岂不乐哉。于是，前山和饭冢就自然而然地也加入了酒宴，直到太阳完全下山了，月亮高挂，众人还沉溺在酒肉之中。
「加川阁下，按你的看法」，饭冢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继续说道，「很久很久以前在我们国圌家出现的，百圌姓口圌中的魔鬼，其实也就是天人。而这些天人的末裔，很有可能至今仍潜藏在人类之中？」
闻言，醉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的加川掀了掀眼皮，「正是如此！」，他压低声音答道，「所以，那些非正统武士出身，身份低贱的家伙，尤其不值得信赖！特别是，那个外貌看起来，异于常人的、」
前山提心吊胆地盯着加川。此时在座的不仅有坂本的部下，还有鬼兵队的饭冢，加川若中伤白夜叉的话，那可就糟了。所有人都知道，分别统领三军的三位魁圌首，性格、行圌事风格都迥异，但却有唯一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他们都和白夜叉的关系非常好。
一瞬间，沉默支配了整个酒宴。连刚才一直在瞎闹起哄的下级士兵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平时没少吹捧加川，都知道加川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但此时见饭冢和米田颇有兴致地注视着加川，都不禁为加川捏了一把汗。
还是阻止加川继续说下去比较好吧？就在前山硬着头皮打算打断加川的时候，加川忽然咳了几声，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啊，抱歉，在下好像喝多了。恕在下先回去休息了。」
危圌机忽然就这样解除了，前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真是可惜啊，机会难得，我还想多听听加川阁下的见解来着」，饭冢露圌出看似很遗憾的表情说道。一旁的米田也耷圌拉着眉毛，一脸可惜的点点头。
「咳，真是不好意思了。各位别介意，继续喝酒，继续喝酒。」
说罢，加川想站起来，但摇晃了几下又跌坐了下去。其中一个总是吹捧加川的下级士兵连忙站起身，扶着加川的肩膀帮他站起来，然后掺着加川往他的房间走去。虽然加川让其他人继续喝酒，但作为中心人物的加川离开后，没过多久，酒宴自然而然也就散了。
「饭冢阁下，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吗？」
对于前山的询问，饭冢又露圌出那无可挑剔的得体笑容。
「我接下来也打算去歇息了。明天一大早就得回鬼兵队的营地，可能就不来跟你辞行了。还请你见谅。」
「这样啊。您客气了，这段时间我也一直承蒙您的照顾。」
「哪里哪里，我也听你说了不少趣事，还想感谢你呢。」
「那么，饭冢阁下，我也先回去了。日后再会。」
前山朝饭冢行了个告别礼，转身的时候注意到米田在看着自己。前山对上米田的眼睛，米田见状，对前山露圌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并恭谦地朝他点了点头。
（这个男人，似乎挺随和的呢。）
前山也对米田笑了笑，然后就踩着不稳的脚步离开了。至始至终，前山都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背后，米田和饭冢都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窗外传来一阵扑簌扑簌的声音，似乎是某种大型的鸟类在树枝之间飞来飞去。高杉被声音吵醒，微微睁开眼，只见紧闭的纸拉门之间，一束细细的光从缝隙之中射圌进房间。天似乎就快亮了。而在入眠之前，四肢像八爪鱼似的缠着自己的银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换成了背对着自己、蜷缩着深眠的姿圌势。
高杉伸手握住银时的肩膀，把银时掰向自己这边，睡得迷迷糊糊的银时发出几声梦呓，顺着高杉的动作转过了身，双手环住高杉的脖子，一只脚跨上高杉的脚，还无意识地蹭了几下。高杉勾起嘴角，似乎是很满意银时无意识的举动。他搂紧银时的腰，把脸埋进银时的颈窝里，舌圌头如蛇行般缓缓地舔圌弄着银时颈部的皮肤。
一阵阵的酥圌麻把银时从梦乡里拽了出来。银时发出几声慵懒地低吟，高杉没理他，继续不紧不慢地爱|抚着银时。银时实在受圌不圌了圌了，伸出手揪住高杉后脑勺的头发，很困似的埋怨道：
「……别闹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高杉没有回答，反而把目标转移到银时胸前，张口把其中一颗突起含进嘴里，时而用牙齿轻圌咬，时而用舌圌头舔圌弄。很快，那里就变得硬圌挺红肿，但高杉仍不放过银时，伸出一只手开始玩圌弄另一边的突起。难耐的麻痒侵蚀着银时的意志力，银时的呼吸乱圌了，揪着高杉头发的手也放松了力气。
「喂，别闹了…」，银时轻圌喘着，「昨晚都做了那么多遍了，你还没做够吗！」
「不够，当然不够。」
高杉用手肘撑起身圌体，深深地注视着银时神情恍惚的脸庞，「况且，托某人的福，做完这一次，下一次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做了呢。」
说罢，高杉俯下|身，堵住了银时的嘴唇。银时伸出双臂，轻轻搂住高杉的后背，回应高杉的吻。
「高杉，你听我说」，两人舌圌尖交圌缠了一会儿后，银时轻圌喘着在高杉耳边低喃。
「什么事？」
银时仰望着高杉的脸，犹豫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地说道:
「你别再跟辰马吵架了。」
「哈！」
高杉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发出一声嗤笑后，就整个人趴在银时身上，把脸埋进银时的颈窝子里。
「我还以为你想跟我说什么呢。那种事，你别跟我说，自己跟坂本说去。最近这阵子，那家伙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每次都是他先来挑衅我的好不好。」
闻言，银时露圌出疑惑的表情，微微昂起头想看高杉，但他只能看到高杉漆黑顺直的发尾刚好碰着自己的下巴。
「但是，那个，果然还是……喂！等一下、你干什么！喂！不要！笨圌蛋！」
感觉到高杉在用圌力地吮圌吸着自己的脖子，银时慌张地使劲推开了高杉。
「靠，你吸那么大力干什么！都留下印子了！」
「放心吧，笨圌蛋，没有留下吻痕啦。」
高杉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笑意，边说着边伸手握住了银时敏圌感的分|身。
「唔！」
银时情不自禁的闭起眼睛，身圌体微微颤圌抖。自从和高杉发圌生圌关圌系后，银时发觉自己的身圌体似乎变得更敏圌感了，自己完全无法控圌制，下|身只要被高杉稍微抚圌摸两下，很快就会变得硬圌挺，流圌出透圌明的蜜圌汁来。
看着银时已经开始情圌动的样子，高杉贴着银时的脸颊，嘴角浮起充满色|欲的笑容。
「在吃早饭之前，应该还能再做两遍吧？」

「坂本？这到底怎么回事？」
桂诧异的转向坂本。坂本恼怒地甩了高杉一记眼刀，但高杉根本不在意，又再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坂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坂本的脑子快速运转着，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但另一方面，坂本的心却开始动圌摇。在这种状况下把实情告诉桂，或许不是最适合的时机，但这件事迟早都是要做个了结的。然而，现在说出来的话，恐怕三人的关系会就此破裂了吧。一旦得知高杉和坂本，都在自己的军圌队里安插了间谍，就算桂再神圌经大条，恐怕也会情绪失控吧。况且，如果自己就这样把实情告诉桂，坂本总有种被高杉算计了的感觉。但坂本又转念一想，高杉真的是想算计自己吗？还是说，他另有什么目的——
「到底怎么了，坂本？为什么不说话？」，桂焦急地催促着。
「呃，这个，我、」，坂本犹豫着，吞吞吐吐地组圌织着语言的时候，外面走廊传来一阵奔跑的声音，接着纸拉门就被猛地拉开了。银时刚想迈进房间，就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不由得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疑惑地打量着室内的三个人。
「……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桂先张圌开了口，他的脸上也是写满了疑惑。
「唔，我也不清楚，刚才这两个家伙忽然就…」，桂指着坂本和高杉，想把两人方才的争执告诉银时的时候，坐在榻榻米上的高杉忽然站起身，语气不善地打断道：
「什么事都没有。」
说罢，高杉整了整凌圌乱的衣襟，道了句「我先走了，就这样」，就大步朝门口走去。
「喂，高杉！你把事情说清楚再走！」，桂对着高杉的背影大喊道。
「我不是说了什么事都没有吗！只是坂本跟我在某件事上，有点意见不合罢了。你真想知道的话，待会儿自己问坂本去！」
高杉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走向门口。银时依然站在门边，一头雾水地听着桂和高杉的对话，而高杉经过门口的时候，冷不防地抓圌住了银时的手腕。
「你跟我来一下。」
「唉？」
「你等一下，高杉！」
高杉无视桂的大喊，拽着银时的手臂走出走廊后，手用圌力把门一摔，把桂的大喊挡在房间里。
「搞什么啊，那混圌蛋。可恶！」
桂不悦地嘟哝着，一边转向坂本，「这到底怎么回事，坂本！你给我说清楚！」
坂本仿佛没听到桂的质问，只是脸色阴沉地瞪着紧闭的纸拉门。
「喂，坂本！」
桂在坂本的耳边大喊，坂本一惊，总算回过神来。他一脸惊愕地望着桂，道：
「怎、怎么了？」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生气，还露圌出那么凶狠的表情……高杉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到底怎么了，高杉！喂！」
在另一边，被高杉拽着手腕强行带着的银时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把高杉的手挣开。高杉拽着银时在走廊上走了一小段路后，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抓着银时的肩膀，猛地把银时按在一根柱子上。
「高杉！」
今天银时仍穿着高杉给的白色军服外套，但不同的是，银时今天特意把军服外套的衣领竖圌起了来。在竖圌起的衣领下，银时白圌皙的脖子若隐若现，高杉伸手微微拨圌开一边的衣领，立刻就看到了自己昨晚留下的淡红色吻痕。高杉眸色闪了闪，现在银时把衣领竖圌起来，之前吃早饭的时候还在脖子上挂了条毛巾，看来银时也注意到自己留下的吻痕了吧。思及此，高杉的嘴角勾起古怪的笑容，嘴唇忽然印上那一块淡红的吻痕，狠狠地用圌力一吸。
「…嘶！好圌痛！喂！你干什么！」
脖子传来的刺痛让银时慌张地推开高杉，但为时已晚，他脖子上的吻痕已变成了抢眼的深红色。
「你发什么神圌经啊！这样就更加消不下去了啊！」
银时按着脖子，声音沙哑地小声埋怨着，一边忐忑地瞟了眼不远处的房间，生怕房间里的桂或坂本会忽然出来。看着银时慌张的样子，高杉又再发出一阵短促的刺耳笑声。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这么用圌力吸的啊。留下记号，才能让臭虫知道你是我的。」
「哈啊？开什么玩笑！你中二病又犯了吧！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哼，不是吗？」
高杉露圌出愉悦的笑容，盯着银时闪烁着愤怒的红眸。
「这可是我第一次听说呢。每次操|你的时候，你下面的小圌嘴都那么贪心地含圌着我的家伙，我还以为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呢。」


「呃，这个，刚才是我有点反应过圌度了。可能最近太累了，脾气也变得暴躁，一点无聊小事就容易抓狂…」
坂本用听起来很虚弱的声音解释着，一边苦恼地挠着头发，希望假发能被忽悠过去。可惜天不遂人愿，平时一向神圌经大条的桂，似乎忽然变得敏锐了，皱着眉头说道：
「我不管你累不累，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小事，你别想蒙我。你给我说清楚，刚才高杉到底跟你说什么了，让你那么生气？」
「没事啦没事啦，真的没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高杉有时候说话挺毒的，我只是一时脑子发圌热才…」
「所以我才问你高杉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这个，就是，那个啦…」
「坂本，你今天太不对劲了。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为什么要支支吾吾？」
桂步步紧逼，坂本有点撑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的时候，门外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又发生什么事了！」
桂和坂本冲出走廊，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一间屋子的纸拉门一边被残圌暴地折断成两段，另一边则完全倒塌在地上。而更夸张的是，在那半边倒塌的纸拉门上，高杉和银时正扭打成一团。高杉左边脸淤青了一大块，嘴角也破了，血正在往外圌流。
「高杉！银时！别打了！」
银时整个人骑在高杉的身上，按住高杉的肩膀，高举起拳头正要揍下去的时候，桂冲上去从背后抱住银时，勉强把银时从高杉身上拽开。银时没有出声，只是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和双脚，试图挣开桂的钳制。桂意识到只凭自己的力气可能没法压住发圌怒的银时，连忙大喊了一声「坂本！」。坂本一直愣愣地在一旁围观，被桂一喊才回过神来，连忙冲上去帮桂压住银时。
银时被二人拖开后，高杉才从那块倒塌的纸拉门上坐起来，冷冷地看着两人使劲压住暴怒的银时，一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
「冷静点，银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处于暴怒状态的银时仿佛听不到桂的声音，依然激动地挥舞着手脚，一副恨不得立刻冲向高杉，把高杉往死里揍的样子。
「高杉！你又怎么惹到银时了，混账！」
桂费劲的压着银时，一边愤愤地瞪着高杉。高杉双手撑着地，赖坐在地上，厌恶地瞥了桂一眼。
「怎么又是我的错？我先声明啊，先出手打人的，可是那个笨圌蛋啊。」
「银时是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打人的，肯定是你对他说了什么！」
「哼。」
看见高杉的嘴角扬起一抹残圌忍的笑容，银时忽然脸色大变，也不再挣扎了，只是紧紧抿着嘴瞪着高杉。坂本蹙起眉头，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是在暗示高杉不要乱说话。而桂还是一头雾水，诧异地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银时，又看了看高杉。
高杉煞有介事地望着另外三个人，慢慢地张嘴说道：
「人这种生物呢，只有在被别人说穿心里的秘密的时候，才会恼圌羞圌成圌怒。你说对不对啊，银时？」
银时一听，脸色立刻涨得通红，脚猛地发力，想扑向高杉。桂和坂本连忙用圌力压住银时。
「银时，冷静点！」
看着银时愤怒得说不出一句话的样子，高杉露圌出了愉悦的笑容。
「好了」，高杉说着，一边站起来，把倒塌在地上的纸拉门踹到一边，跳下走廊，「我就先出发了。不好意思了，就麻烦你们两位再帮忙压住那个笨圌蛋多一会儿吧，最好等我走远了再放开他。」
闻言银时挣扎得更加激烈了，桂和坂本只好一人一边缠住银时的手脚。高杉瞥了三人一眼，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口走去。
「喂，高杉！你先别走！」
不管桂怎么怒吼，高杉都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在夕阳开始西沉之时，目的地总算出现在坂本的视野之中。坂本骑在马上，回头望向就在自己身后几步之遥，无精打采地策着马的银时，道：
「已经能看到目的地了，银时！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银时顺着坂本的手指望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坂本忍住叹气的冲动，重新执起缰绳前行。自从早上的那场争执之后，银时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当高杉的身影一消失，被桂和坂本制住的银时立刻就停止了挣扎，但无论桂怎么追问，银时都只是低垂着头，不愿意回答。眼看就快到整队出发的时间了，桂没办法，尽管心里很不痛快，也只能率着部圌队离去。而坂本则一直陪着银时，与坂本的大部圌队汇合后，朝着既定的新营地开始急行军。
行军一下就过了大半天。
一路上，不管坂本说什么，银时要不就是点头，要不就是摇头，一直紧闭着嘴不吭声，只是表情木然地策马前行。
渐渐地，坂本也不再跟银时说话了。尽管坂本很想说些趣闻逸事，转移银时的注意力，让银时打起精神来，但坂本就是说不出口。他不知道高杉对银时说了些什么，但想必是与高杉和银时两人不可告人的关系有关的吧。若真是如此，坂本一点都不想知道高杉到底说了什么。
今天早上的那场闹剧，被愤怒淹没了理智，揪住高杉恨不得暴打他一顿的银时，那样子就像一只全身炸毛、呲牙低吼的野猫。而此刻，无精打采地塌着肩膀，随着马儿的步伐微微晃动着身圌体的银时，简直和早上的时候判若两人。
坂本思忖，银时是被高杉说的那些话，伤害到了吗？还是说，他在后悔和高杉打架，而使得两人不欢而散吗？但不管是什么，坂本可以肯定的是，此刻银时的心里，满满的想的都是高杉的事。
思及此，坂本只觉得更加烦躁了，安慰银时的话就更说不出口。
上空掠过一阵刺耳的啼鸣声，坂本抬起头，看见一群欧椋鸟浩浩荡荡地飞过开始染上茜红色的天空。坂本心不在焉地追寻着鸟群飞去的方向，突然发现远方的山脊上，有一个闪烁的点，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反光。
（嗯？）
坂本疑惑地盯着远方的山脊，刚才反光的地方又不见了。
（是我眼花了吗？可是，刚才明明有东西在反光的啊）
坂本又再扫视了一遍西边那片连绵的山峦，最后目光又落在方才有东西发光的那座山上。
（……那座山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鬼兵队新的目标营地吧）
在这个时代，大山上是不可能存在能够反射太阳光的非圌人造物体的。以防万一，还是派个传令兵去通知一下鬼兵队吧。然而坂本抬起手，想招个传令兵过来的时候，脑海里忽然掠过了高杉的嘴圌脸。
——那笨圌蛋寂寞的时候，你可以陪他一起睡哦。
坂本忿忿地哼了一声，收回了手，视线也移回正前方。他有点粗圌暴地扯了一下缰绳，受到刺圌激的马儿立刻快速地往前奔去。那个奇怪的闪光，已经完全被坂本抛到脑后了。
（可恶，高杉你又知道什么？你怎么能说出那种侮辱银时的话？）
注意到坂本的马突然加快了速度，银时连忙策马追了上去。在他们的身后，那个闪烁的反光点又出现在西边的山脊上，一闪一闪的，刺眼的反光把那群欧椋鸟惊得队形大乱，甚至还改变了飞行的方向。
然而，怒气冲冲骑着马往前冲的坂本，以及安静地紧追着坂本身后的银时，都没有再回过头仰望西边的天空，自然也就没有发现那群欧椋鸟的异常。

待坂本的队伍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初春的太阳已基本沉入地平线了。坂本忙着吩咐部下布置新营地，银时也帮了很大忙。他搬着军用物资穿梭于营地之中，银色的发圌丝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下，泛着柔和的银光，身上那套全新的纯白西式军服随着银时的跑动，衣摆恣圌意翻飞，一瞬间吸引了不少士兵的目光。此刻银时身上的军服，正是和高杉平时穿的那套，一模一样的款式。那西式的军服衣摆每翻摆一下，坂本的眉头就皱得更紧。
这样子，看起来简直就像高杉的影子，无时无刻都缠绕着银时的身圌体似的。坂本越看越觉得无法忍受。而就算在搬动东西的时候，把衣服弄脏了，银时也没有把它脱圌下。
（越快越好，至少在与高杉汇合之前也好，要想办法不动声色地让银时脱圌下这件军服，再换上别的外套才行。）
坂本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鄙视着纠结这种无聊小事的自己，一边强圌迫自己屏除杂念好好圌工圌作，但每次那纯白的军服一进入坂本的视野范围，坂本又会不自觉地陷入同样的死胡同，心里不停地叨念着，要让银时赶紧脱掉这件衣服脱掉这件衣服…
「今天的坂本大人，心情似乎非常不好啊。」
「是啊，很少见他这么不高兴的。看来最近的战况真的是很不乐观啊。」
士兵们窃窃私圌语，这些话在营地中心忙着指挥的坂本都不知道，而忙着寻找营地的守卫薄弱点并随机应变做出补救措施的银时，则把士兵们的话全都听了进去。但他只是眼神闪了闪，继续沉默地忙碌着。

坂本忙得晕头转向，甚至连和银时一起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等他终于把今天必须做完的事都搞定后，才匆匆扒了几口简单的饭菜，然后就去找银时。
坂本最后在营地的后方找到了银时。苍白的月色落在一轮巨大的树墩子上，银时就坐在那儿，表情呆滞地仰望着头顶的圆月。听到走近的脚步声，银时脸色疲惫的望过去，见来人是坂本，才微微露圌出点笑容。坂本也尽可能露圌出爽朗的笑容。
「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啊，银时。」
「嗯，你的事终于忙完了？」
「是啊，今天你也干了不少活呢，帮了我大忙了。」
银时只是耸了耸肩。坂本弯腰在银时的旁边坐下，银时刚好拢了拢军服的衣领。注意到银时的动作，坂本问道：
「你觉得冷吗？」
闻言，银时「唔」了一声，不知为何露圌出了有点困扰的表情，伸手捂住衣领，一边摇了摇头。
「不冷吗，那就好。……银时，这个给你。」
坂本递出自己的换洗的阵羽织，方才在寻找银时的时候，坂本一直把阵羽织揣在怀里。看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银时疑惑地歪着头问道：
「这是？」
「这是我的阵羽织。今天看你的动作怪不自然的，是穿不习惯西式的军服吧。你拿我的这件去穿吧，我的也是和式的，你穿着应该会舒服一点。」
坂本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违圌心的谎圌言。一开始银时的动作确实是有点不自然，但他很快就穿习惯了西式的军服，动作看起来也不会僵硬了。银时依然捂住自己的衣领，歪着头，很为难似的盯着坂本递过来的阵羽织，接着视线又落到坂本现在身上穿着的阵羽织的衣领上。
「银时？」
「啊，不，那个——不用了。我穿现在这件就行了。习惯之后，西式军服行动起来其实还挺方便的，嗯。而且，要是我借了你的衣服，下次你不就没衣服换洗了？所以我还是穿这件就行了，反正也是人家不要的。」
坂本闭了闭眼，忍住了叹气的冲动，尽量声音平静的说：
「这样啊，好吧。」
从刚才起，银时就一直用手紧紧捂住西式军服的衣领，不肯放手。坂本看着银时的那只手，忽然觉得，那件西式军服，简直就像是高杉的化身，把银时的身圌体整个的裹在自己的怀里。
——那笨圌蛋，是心甘情愿地向我张圌开腿，是因为喜欢才让我|操圌他的。
坂本的心底里，燃起了阴暗的嫉妒之火。
（银时，以前你曾说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否喜欢高杉。但是，现在的你，还能这么说吗？）
坂本的双拳搁在膝盖上，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坂本很想质问银时，日日夜夜的肌肤相亲，抵足缠圌绵，在不知不觉中，你其实对高杉日久生情了吧？其实你，已经爱上了高杉了吧？
但坂本问不出口，也不敢问，因为他怕会听到肯定的回答，然而他又很想知道银时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矛盾的心理让坂本很是烦躁，一口闷气如漩涡般郁结在心口，无处可以宣圌泄。再三纠结后，坂本决定豁出去了，深深地吸了口气。
「辰马。」
但没想到的是，银时抢先了一步，轻轻地唤了一声。坂本只能把已经到了嗓子眼的「银」字吞回去，望向隔壁的银时。银时低垂着头，下巴抵住拢紧的衣领，眸色阴暗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怎么了？银时？」
银时瞄了一眼坂本，但马上又把视线转回脚尖。看银时那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莫非他想和自己说的话，恰好就是自己想问银时的那些事吗？坂本的心有点慌了。
「银时？」
「那个、……我说。那个……高杉」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心脏，坂本的表情扭曲了。银时依然低着头，单手揪住衣领，不安地晃了晃肩膀，小小地咽了口唾沫后，才继续说道：
「你和高杉，别再吵架了好不好。」
「——你，怎么突然提起高杉了。」
连坂本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冷淡的疏离感。月色映着银时的侧脸，悲伤凝住了他的眉头。
「你们俩，刚认识的时候，关系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高杉很少会对初次见面的人，评价这么高的，就连假发都吓了一跳呢。但最近，你们俩都像吃了火圌药似的，稍微说两句就吵了起来。」
听着银时艰难的竭力述说，坂本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苦笑。
「银时，你听我说。」
银时停下嘴，抬头盯着坂本。
「我并不讨厌高杉，而且我也觉得高杉是个很好的同伴，但这并不代圌表我会违背自己的想法，去迎合高杉。我和高杉争吵，只是说出我认为他说得不对或者做得不对的地方。其实从一开始，我跟他偶尔也会意见不合，只是最近战况恶化了，我跟他的思考方式、立场又不相同，意见不合的时候才变得频繁起来。只是这样而已，我和高杉，并没有吵架啦。」
「可是，你在生我的气吧。」
银时用肯定的语气低声说道。坂本连忙说「不，完全没有的事」，可银时没有理会，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战况都恶化成这样了，连我们的堡垒都被天人轰掉了，士气每况愈下，可我却每天都和高杉上圌床，你看了肯定觉得我很恶心吧。」
「够了，银时！别再说了！」
坂本忍不住大声喝斥。银时被吓了一跳，立刻噤了声。见银时依然单手紧紧揪住高杉给的军服的衣领，坂本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银时也好，高杉也罢，为什么这两人都是这样，老是理解错别人的意思呢？哪怕银时是跟坂本说他到底爱不爱高杉，而不是这种自我贬低的话，坂本也不会觉得如此难受，如此厌烦。
银时偷偷地观察着坂本，见坂本皱巴着脸不吭声，又无力地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说了这些奇怪的话。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听吧。」
「……」
坂本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银时似乎猜到坂本会有这种反应，凄然地叹了口气。
「但是，能拜托你再听我说几句吗？这些话，我没法跟别人说，也就只能和你说说。」
「……什么话？」

「那个、——那混圌蛋，就是高杉，虽然他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我不一样，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看到因为我和高杉的事，而导致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我脑子没有你们聪明，考虑事情总是不够长远。反正我从小就经常被别人用奇怪的目光盯着看，也习惯了，而且我和高杉也算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我本来觉得那只是我和高杉之间的事，别人怎么指点我我也不介意，只要不会给别人造成麻烦就行了。但是，如果你和高杉，因为我的事而关系恶化的话，我会很内疚。」
「什么叫，你和高杉达成了某种共识？」
「唉？」
「意思是，你喜欢高杉？」
银时张着嘴，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我以前也说过的吧，那种事，我没想过，也不是很清楚…」
（你没想过，你不知道，那为什么你还继续和高杉上圌床？）
坂本强忍着把这句质问咽了回去，但他的表情似乎已明明白白地把这句话写在了脸上，银时瞄了一眼坂本的神色，很伤脑筋似的皱起眉头。
「那个，虽然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那混圌蛋，只是觉得，和他做那种事，也没什么不好的……」
银时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用细若蚊鸣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就垂下了头。见银时露圌出一副小孩子做错了事生怕被父母责骂的表情，坂本的胸口泛起略微的罪恶感。
「银时，我不是要责备你什么。我和高杉也没有吵架，你不用担心啦。的确，我昨天晚上在走廊上和高杉说了会儿话，可能我跟他的语气都激动了点，但绝对没有吵架。只是碰巧我跟他在某些事上，意见相左罢了。」
「…那是什么事，让你们意见相左？」
「那是我跟高杉之间的私事，实在是不方便告诉你。但是，银时，我绝对没有责备你，也没有在生你的气。唯有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误会。」
「……是么。那就好。」
可能是心里松了口气吧，银时赤红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柔和的光彩。而此刻，坂本感觉自己和银时之间的心结似乎已经解圌开了，有种两人又再心意相通的感觉。坂本情不自禁地把双手放到银时的肩膀上，用圌力握住，探出身圌子道：
「喏，银时。」
「嗯？」
「如果我、」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地轰炸声响彻夜空，整个大地都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
两人循声望向西边的天空，只见一道烈焰般的火圌柱划破了漆黑的夜幕，直直地射圌向西边的山脚。火圌柱急速移动的瞬间，坂本想起了傍晚时看到的西边山脊的那个反光点。
（糟糕！）
那个果然是敌人的大炮或者别的武圌器在反光。而那道火圌柱，所狙击的目标，正是……
「高杉——！」
---第五章 星之梦（5）完---

噗嗤！
高杉正感慨着坂本的同伴之谊，旁边响起了一声很煞风景的喷笑声。高杉扭头一看，只见银时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拼命忍着笑声。
高杉的额头暴起一个根青筋：「这有什么好笑的，银时！」
银时依然捂着嘴，摇了摇头，但他显然憋笑憋得很辛苦，全身都在抖动，连眼角都笑出泪花了。
「笑什么笑！你这笨圌蛋！还笑！你好歹也担心我一下啊。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银时终于憋不住了，噗嗤地爆笑出来，根本没空回答高杉。高杉恼了，恨恨地瞪着银时威胁：
「喂！你笑够了没有！还笑！你再笑的话，看我不把你、」
不远处传来大部圌队和马匹靠近的声音，打断了高杉的话。
「连部圌队都带过来了？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坂本？」
「幸好你平安无事，不然你哪里还能说这种风凉话啊。」
坂本笑着应答，然后又大声地擤了擤鼻涕。



坂本和高杉刚开始讨论重新布阵的事，桂也到了。桂也是，在看到鬼兵队的新营地被火圌柱攻击的那一刻，就马上骑马朝这边飞奔过来。但毕竟桂的营地离这里最远，他比坂本和银时晚一个多小时，大概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才抵达。
「怎么，你还活着啊？果然是祸圌害遗千年啊。」
脸色苍白的桂，在看到高杉活蹦乱跳的样子后，立刻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忘刺高杉两句。见到桂的样子，高杉不耐烦地咂了咂舌。
「靠，至于吗你们。个个都那么大惊小怪。」
「假发，你来得正好，刚才我们正在讨论让你的部圌队也转移阵地。」
「不是假发，是桂！」，桂扫视了周围一圈，朝坂本问道，「你扔下银时自己跑过来了？坂本？」
「怎么可能，那家伙在那边睡觉啦」，坂本指了指稍远处的空地。
「这大半夜的，那笨圌蛋是不可能起来陪你开军事会圌议的啦。」
「哼，说得也是。对了，你刚才说要我转移阵地？」


在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之时，这场紧急军事会圌议总算结束了。最后的定论是，必须在破晓之时就开始转移阵地，于是三人就各自寻了个地方，抓紧时间闭目养神。高杉没有去找银时，只是随便找了个树桩，靠着盘腿坐下，抱着双臂闭眼休息。坂本也是，没有特别靠近谁，寻了个树丛就往地上一躺。他不觉得困，但身圌体还是需要休息的。
坂本把双手枕在头下，仰望着渐渐变亮的天空。夜空从黑色变成深蓝色，再变成水蓝色，最后变成了浅青色，繁星的光芒也一点一点的被开始东升的太阳掩去，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经过昨晚的一连串事，坂本忽然想通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获得了解圌放，未来的道路仿佛豁然开朗，一直限圌制着自己狭隘的视野的栅栏，已经被打破了。
尽管如此，坂本知道，自己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
此时，坂本可以很确定，自己已经无法再压抑翱翔宇宙的渴望，更加无法压抑对银时日益加深的感情了。只是，如今的自己，比昨晚之前的自己，或多或少能更加冷静地，从大局上去思考。
（如果我不只是一个人脱离攘夷军，还把银时带走的话，那剩下的这些同伴，会变成怎样呢？不，在考虑这个之前，更重要的是）
银时，会愿意舍弃依然在战场上奋斗的同伴们，会愿意舍弃从小一起长大的桂，会舍得离开高杉，跟着自己一起走吗？毕竟，怀着驾驶宇宙飞船翱翔星空的梦想的人，是坂本，不是银时。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我以前都没有想到呢？真是的，脑子被门夹到了啊我。」
坂本嘀咕着，仰望着开始变亮的天空，远方那轮圆月只剩下浅浅的印子。
「对啊。……在去宇宙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先做个了结。」


「问你一件事啊，辰马。」
「怎么了？」
银时和坂本并肩骑着马，正在归营的途中。营地最远的假发，早已先行一步回去了。
「昨天晚上，就在那大炮发射之前，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银时的话让坂本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他立刻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但后来慌慌张张的赶去高杉那里，我都忘了是什么事了。」

「唉？可是，当时你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
「这个…既然我过了一个晚上就忘了，应该就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是吗？」
见银时还是一副狐疑的样子，坂本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银时。昨天晚上，我们赶到的时候，你早就知道高杉不在那里，对吗？」
「唉？」
银时茫然地看着坂本。
「因为那时候你显得一点都不担心啊，反而还有心思琢磨敌人的巨圌炮发射次数什么的。」
闻言，银时有点别扭地撅起嘴唇。
「不是啦，我也不是一点都不担心啦。只是抵达现场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有人死掉而已。」
「你怎么知道的？」
「唔，这个很难形容啊，就是，周围没有那种死了很多人的气息，而且，如果是很多人被烧死的话，味道会很臭的。还有就是，那可是高杉啊，我想，他一定能事先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肯定是提前撤离了。」
「……原来如此。」
坂本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那可是高杉啊。
如果坂本还是昨天晚上之前的那个坂本，听到银时这句话的话，肯定会妒火中烧，对高杉的憎恨也会变得更深。然而，经过昨晚的大悲大喜，愤怒、憎恨，如今这些负圌面的情绪已变得稀薄了许多，坂本更多的只是感到无奈，和悲哀。高杉和银时之间，有着旁人无法介入的深厚羁绊。但这个羁绊的本体，是他们两人共同度过的漫长岁月，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坂本并不清楚。当然，高杉和桂之间，或是桂和银时之间，也有着同样的羁绊，把他们仨紧紧地绑在一起。不过，或许是坂本先入为主吧，坂本总觉得，高杉和银时之间羁绊，要更强烈得多。
刚刚与高杉他们结盟的时候，坂本曾有种自己并没有真正的融进他们三人之中的感觉，事实上，这种疏离感一直存在着，现在坂本又再一次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
银时、高杉、桂。某种共同的绝望把他们三人紧密地绑在一起，在刚认识那会儿，坂本就感觉到了。后来，坂本发现，这种共同的绝望根源，是某种强烈的，深切的思念之情。桂真心真意希望能振兴民圌族、重建圌国圌家的伟大志向也好，银时只想要守护应该守护的人和物的想法也好，高杉恨不得把天人和幕府都摧毁的憎恨也罢，全部，都是从这共同的思念之情衍生而来。
但这股思念的本源，坂本至今仍未知道是什么。对他们仨的过去一无所知的自己，真的能够斩断他们仨之间的羁绊，只带着银时一个人离开，翱翔宇宙吗？

方才坂本和银时启程的时候，高杉来给两人送行。马儿走出一段路后，银时曾一度回头看了好一会儿。即使来送行，高杉还是那个样子，板着冰山脸，背脊挺得笔直，淡淡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银时。坂本没有回头，只是侧着头望了一眼扭头望着高杉的银时，他可以肯定，两人在用眼神无声地交流着，因为在两人视线相交的那一瞬间，银时的赤眸忽然里泛起熠熠的神采。至于两人用眼神传达了什么信息，坂本无从得知。
——那笨蛋，是心甘情愿地向我张开大腿，是因为喜欢才让我\操他的。
坂本突然想起高杉的话，心底深处还是会一抽一抽的钝痛。这种异常的日子再继续下去的话，恐怕，坂本好不容易压制住的内心的黑暗，又会再次蔓延起来吧。
虽然坂本现在已经不会再单纯的因为嫉妒而憎恨高杉，但他没有自信能够保证，无论高杉做了什么事自己都不恨他。
「坂本大人！」
后方传来大声的呼喊，伴随而来的还有急促的马蹄声，把坂本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之中。
「是田村啊，发生什么事了？」
「是的。那个…」
这个名唤田村，当坂本不在的时候会代替坂本指挥军队的男人，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视线从坂本移到了银时身上。
「啊，我先行一步吧，辰马。」
银时执起缰绳，打算回避的时候，坂本伸手制住了他。
「不用，没关系的。你说吧，田村，发生什么事了？」
「是！……我刚才清点人员的时候，发现士兵的人数减少了。昨晚跟着来支援鬼兵队的士兵，在天亮的时候，有一部分人不见了。」
「……一部分，具体是多少？」
「就是，第五分队的，二十名士兵左右。」
坂本了然地颔首。第五分队，正是昨晚前来支援的队伍之中，士气最低的分队。
「……可能是看见那个火炮的威力后，被吓到了吧。算了，他们想当逃兵，也没办法。强迫已经失去斗志的士兵继续作战，也只有百害而无一利罢了。」
「说的也是。」
「不见的，只有士兵吗？」
一般来说，逃兵之中，总会有那么几个败类会偷偷带走军队的武器和粮食。
「是的。那些士兵离开的时候，都非常自律，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还把自己的佩刀和配枪都留下了。」
闻言，坂本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我知道了。行了，你先回去你的岗位上吧。」
田村朝坂本行了个礼后，沿路返回后方。坂本目送一了会儿，执起缰绳打算继续前进的时候，刚好对上银时欲言又止的眼神。
「嗯？怎么了，银时？」
「……最近，逃兵好像变多了啊。」
坂本苦笑了一下，耸了耸肩：「嗯，战况恶化了嘛。」
两人骑着马缓缓前进，坂本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正好看见一只雄鹰展翅，勇击长空。
「如果当逃兵能保住小命的话，就让他们逃吧。尤其是如果那些人，还怀着希望能够活着去完成的事情的话。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雄鹰乘着风越飞越高，不时盘旋着描绘白云的轮廓。坂本用充满憧憬的眼神追逐着雄鹰的英姿，骑着马与坂本并肩而行的银时，受到坂本的感染，也顺着坂本的视线，眯着眼仰望晴空。

「坂本，你啊」
「嗯？」
「是不是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我是说，除了战争以外的事」
银时仰望着天空，一边问道。坂本也望着天空，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但银时知道，此时的沉默，即是默认了。他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侧耳聆听着从高空传来的鹰啼声。
良久，坂本还是打破了沉默。
「那你呢？银时？」
「啊？我什么？」
「除了战争以外，你还有别的什么想做的事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本来，我就没什么大志，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战争也是，并不是因为我喜欢战斗才投身于战争的。我只是、」
银时的话突兀地断了。坂本收回一直眺望天空的视线，转向银时。而此时的银时，正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怔忪地望着除了白云以外什么都没有的天空。
「你只是？」
「我只是——只是想守护好，想守护的东西而已。」
银时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嘴巴，微微垂下了眼帘。坂本没有再多问，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银时略带落寞的侧脸，并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下次，我一定要让银时，说出那句没有说完的话。

闻言，米田痛心地点了点头。
「哼，物以类聚。那些败类是想抱团吗？拉帮结派，是企图与假发在军圌队里分庭抗礼吗？这样看来，加川这个男人，野心还真不小啊。」
「是的，据属下收集到的情报，加川还经常大发厥词，说他正在组建自己的部圌队，再过不久就能和桂大人、坂本大人们同起同坐，率领大军，并肩指挥作战。当然，他这句话，没敢当着我和饭冢的面说。」
米田的这句话，让坂本哑然失笑。
「形势都这样了，他还做着这种当首领的春秋大梦，他脑子真的没病吗？」
「坂本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坦白跟你说吧，接下来，我们只能采取游击战的策略。把大部圌队分成多个小分队，埋伏圌在各个地方，出其不意的截断敌人补给通道，从侧面尽可能地削弱敌人的战斗力。那种率领千军万马，与敌人面对面地交锋的战斗方式，攘夷军如今已经没有那个余力了。」
话虽如此，游击战也只能徒然地延长战争的结束，并不能带来战争的胜利。不管多艰难，武士们仍顽强地抵圌抗，长期的对峙使天人的资源消耗殆尽，天人最终不得不放弃占领这个星球……这种白日梦，坂本、高杉、桂，都不曾做过。因为他们都明白，耗不起的，不是天人，而是武士。虽然谁也没有挑明，但他们都明白，等到连游击战都不再有效，与敌人的殊死斗圌争结束后，这场终将以武士惨败收场的攘夷战争，会给这个国圌家，这个民圌族，留下永远都无法圌治愈的创伤。
「就是因为有加川那种，连状况都搞不清楚的败类，武士阶圌级才会、」
坂本的话突兀地断了。自己能预见战争的最终结果，但已经决定在不久的将来就脱离攘夷军，放弃和同伴一起战死的光荣，苟圌且圌偷圌生下去。这样的自己，其实也没比加川强多少吧？加川虽然是个有野心的蠢货，但不管怎么说，他应该会战斗到战争结束的最后一刻吧。这样，自己又什么资格去指责加川呢？
米田略微不安地观察着突然陷入沉默的坂本。
「米田啊。」
「属下在。」
「除了战争以外，你还有别的什么想圌做的事吗？」
闻言，米田不知为何露圌出了有点腼腆的笑容。
「属下，本来就不是因为想要战斗才参加的。属下只是想帮坂本大人做事，只是想追随坂本大人而已。」
「……只是想帮我做事，只是想追随我吗？」
「是的。」
「是么。那还真是」，坂本凝视着米田真挚的眼瞳，微微叹了口气，同时垂下了眼帘，用米田听不到的声音低语，「……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米田告辞后，坂本坐在原地，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只要一想到那些因为仰慕而一路追随自己的士兵们，坂本的胸口就痛得受不了。然而，即使再痛，坂本的心意已决，愧疚也动圌摇不了他的决心。但是，唯有加川这件事，自己绝不能放任不理，必须处理好了才能离开。若放置加川的言圌论不管，这种煽圌动性的思想将会像病毒一样迅速扩散。那个男人的主张，在坂本看来都是一派胡言，然而对于那些曾亲眼目睹过狂圌暴化的白夜叉，对白夜叉逆天的强大怀有畏惧心的弱小士兵而言，却是非常有说服力的。
坂本从怀里掏出米田的报告书，展开细细阅读，眉头越皱越紧。报告上，事无巨细地记录了加川的每一句话：
白夜叉不是人类。他的视力、听觉、嗅觉等都比正常人要敏锐，身圌体素质、体力都比一般人要强大得多，再加上他那异于常人的发色和瞳色，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人类。他是很久很久以前，远在攘夷战争开始之前就流落到地球的天人的后裔。而现在，他顶着一副和人类相似的脸孔，混在我们之中，还成为了我们的同伴，可天知道他何时会背叛我们，去投靠天人？他本来就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天人才是他的同族。


「——竟然还有人能瞎掰出这么荒诞的事啊。」
听完饭冢的报告，盘腿靠坐在柱子旁的高杉立起一边膝盖，勾起嘴角戏谑地说道。面对着高杉正襟危坐的饭冢紧张地绷着脸，身圌体僵硬地等待着高杉的下一句话。高杉的态度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饭冢敏锐地察觉到，高杉的这句话里透着不寻常的危险，甚至让饭冢没有勇气抬起脸与高杉对视。
「银时，是天人吗。」
高杉从喉圌咙里发出一阵闷笑，笑声里带着明显的疯狂和危险。一股冷汗沿着饭冢的背脊滑圌下，让他不得不拼命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强忍着发圌抖。
「饭冢。」
「是！」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可以归队了。」
「是！那属下先告退了。」
饭冢额头抵在地板上，朝高杉行了一礼后，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
（高杉大人，果然是个可怕的人啊）
但是，与其说是恐惧，应该说是敬畏吧，饭冢是发自内心地钦佩高杉这个男人。鬼兵队的队员，也大都和饭冢一样。因此，桂竟然能容忍自己的部圌队里有前山、加川之类的家伙，饭冢反而觉得很不可思议。
高杉，应该会杀了加川吧。恐怕，前山也难逃一死。
饭冢毫不犹豫的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而且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当然，饭冢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因为，对饭冢而言，高杉就是真圌理，他的任何决定，不管正确与否，都是绝对的。


饭冢的脚步声渐渐变远，高杉听着门外的动静，一边把塞满烟丝的烟枪点燃。
「这么说——坂本那家伙，应该也从他安插的细作那里，听说了全部的事情了吧。」
高杉吸了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
「啧，这样的话，就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了啊。」
高杉微眯着眼，望着烟圈沿着复杂的轨迹袅袅上升，虚无的黑圌暗栖息于他深邃的眼瞳里。


（高杉，说不定会杀了加川和前山呢）
坂本在物资箱上坐下，陷入了沉思。为了准备游击战，坂本给出指令，把士兵和物资分散到数个据点，再在据点之间建立隐秘的联络通道。忙完这些后，坂本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能理解高杉的愤怒，因为我也恨不得狠狠揍那两个蠢货一顿。但是，杀了他们的话，就有点过头了。而且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桂的士兵）
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杀了他们，银时不会感到高兴，只会徒增他的悲伤而已。这么明显的道理，为什么高杉就是不明白呢？他从小和银时一起长大，是最懂银时的人之一，为什么偏偏，那个理智的男人，就是不明白呢？
（不，其实他是明白的吧。）
或许，只是高杉他自己，无法容忍任何贬低银时、伤害银时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吧。就算他明白，他亲手杀了那些人，会让银时的良心备受折磨，他也无法容忍那些人活在世上。
（高杉……到底是什么，让你走上这般的修罗之路？）
出身名门的嫡长子，文武双全，生了一副令人嫉妒的好皮囊，还具有在乱世之中凭着自身才智闯出一条道路的胆量和魄力。这样的男人，为何放弃了阳光之下的康庄大道，反而选择了坠入深不见底的黑圌暗之渊？
高杉、桂、银时，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人，在坂本面前对他们仨的过去绝口不提。如附骨之疽般侵蚀着他们之间强烈羁绊的黑圌暗绝望，根源就在他们的过去吗？高杉选择走上布满荆棘的修罗之路，也是因为过去的事吗？
坂本露圌出复杂的表情，眺望着士兵们在营地里忙活着。
高杉的心，正一点一点地坠入黑圌暗的深渊。
想要改变人心，并非易事。坂本改变不了高杉心里的想法，但高杉心里想要杀了的人的命运，坂本还是有办法改变。
如今，高杉心里的黑圌暗叫嚣着要杀掉的人，毫无疑问是加川和前山。坂本必须赶在高杉下杀手之前，想办法做点什么。

「对了」，坂本击了一下掌，「这本来就是假发的军圌队的内部问题，本来就该交给假发解决才对。」
这样一来，想必高杉也不会有异圌议了吧。桂和高杉虽然性格合不来，但他们有一点很相似：只要能拿出正确的道理反驳他们，两人就算再不甘愿，也不会有异圌议。虽然坂本不敢打包票，把事情告诉桂后，桂或者高杉会不会迁怒到自己身上。但至少桂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不会再放任任何人在部圌队里继续造谣了吧。
「没错， 没错，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从一开始，就该这么做的。」


「我待会儿要去东边的洞窟，有什么东西要我带过去的吗？」
银时问道，一边环视着周围的人。坂本部圌队的士兵们都在忙活着，听到银时的话后，有几个人抬起了头。
「喔，那样的话，能麻烦您把这个弹圌药包给我捎过去吗？请帮我交给田村大人。」
「好的。还有别的吗？」
「坂田大人，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这个也麻烦您捎过去…」
「铁铲？这个东西要用来干嘛啊？你们要种田吗？」
「不不不，是用来挖地道的。」
「哦，地道啊，我知道了。还有吗？」
「唉，您还能拿吗？您手里已经抱了很多东西了啊。」
「没事没事，我还有脖子和肩膀嘛。还可以往我的脖子和两边肩膀上挂一些。」
「哎呀，那怎么行。那样的话，您会被包裹压垮的，还怎么走路啊？」
「会吗？」
银时抱着士兵们递给他的大包裹，歪着头问道，周围的士兵们都笑着点头。坂本的部圌队成员，也和他们的指挥官坂本一样，大都是性格随和爽朗的人，整个部圌队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可能是他们的头儿坂本很喜欢银时吧，士兵们对银时也颇有好感。
「好吧，那我走咯。」
银时怀里抱着包裹，肩膀上扛着两把铁铲，喀锵喀锵地朝东边的洞窟走去，四周的士兵们纷纷朝银时告别，「一路小心」、「坂田大人，辛苦您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银时。」
刚走进树木郁葱茂圌密的森林没多久，银时就被一把低沉的嗓音唤住了脚步。银时皱了皱眉，喀嚓喀嚓地踩着地上的落叶和断枝，朝着刚才那个声音的方向走去。
「你走路的时候，就不能小声点吗，笨圌蛋。」
银时走到一块大岩石后面。高杉站在岩石的阴影处，声音恹恹的嫌弃着银时。
「啰嗦，你管我，只要不引起熊的注意就行啦。」
「这一带本来就没有熊好不好，笨圌蛋。」
银时鼓着脸颊，瞪着高杉道：「……你这个混圌蛋，在这种地方干嘛？」
「我？来调圌查地形，顺便办件杂事。」
「杂事？什么杂事啊？」

高杉没有回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拉过银时手腕，猛地把银时拽进自己怀里。挂在银时肩膀上的铁铲发出喀锵一声。
「喂，你干什、」
银时疑惑的声音被高杉用嘴唇封住，腰部也被高杉的双手紧紧箍圌住。银时手里拿着的东西又再发出一阵煞风景的喀锵声。
「唔——」
银时的手臂挣扎了一下，想要推开高杉，但高杉的舌圌尖趁机侵入银时的嘴里，卷住银时的舌圌头用圌力吮圌吸。一阵酥圌麻袭来，让银时的身圌子开始发软，手臂无力地垂在的身侧。高杉的双臂更加用圌力的把银时禁圌锢在自己的怀里，寂静的森林里响起了突兀的金属物体的喀锵声。接着，噗咚的一声闷响，弹圌药袋从银时的手里掉到了地上。
浓烈而绵长的深圌吻，让银时情难自禁地蹭着高杉的身圌体。良久，高杉的嘴唇终于离开银时，银时轻圌喘着，把头搁在高杉的肩膀上，嘴里逸出暧昧的喘息。
「杂事，就是这个吗？」
「说什么傻话。」
高杉抓圌住一撮银色的卷毛，用五指顺了顺，勾起嘴角笑着道：
「我才不像你这么不解风情，这可是正事，才不是杂事呢。」
「那杂事到底是什么呀？」
「杂事就是杂事，你问这么多干嘛。碰巧时间还比较充裕，我才想着过来这边，好好疼爱你一下。」
银时慌张地抬起头，恼羞地瞪着高杉。
「笨……、你开什么玩笑，在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正是办正事的好地方呢。根本不会有人来。」
「这里可是运送物资的通道啊。」
「哼。从你刚才走的路来看，这里是完全的死角。你心里也很清楚的吧。」
高杉的喉圌咙发出一阵闷笑，一只手从后面插圌入银时的双圌臀之间，用手指隔着粗糙的布料摩挲着那条勾人的股缝。银时的身圌体不由得一颤。
「就算有人经过，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只要，你别叫得太大声就行了。」

（还是过一会儿再去假发的营地吧。假发那里应该也在忙着扎营，肯定也是一团乱的。等他那边都忙得差不多了，士兵们开始休息侃大山的时候过去，时机正好）
坂本在心里推算着去找假发的时机，一边在营地里悠转着的时候，被一个士兵唤住了脚步。
「坂本大人！」
「怎么了？」
「装粮食的袋子里，发现有不少箭矢混在里面。请问这该怎么办？」
「我看看。」
坂本顺着士兵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个米袋里装满了箭矢。单凭一个士兵的力气，是无法同时把粮食和武圌器搬运过去的。
「把装了箭的袋子给我吧。我来搬到放武圌器的地方去。」
「这怎么行，还是让小的来、」
坂本笑着挥了挥手，「没事，没事。我刚好要去那边，顺便捎过去吧。」
保管武圌器的地方，银时应该正在那边帮忙扎营。坂本心想，正好可以去顺便见见银时呢。


「银时去了东边的洞窟？」
「是的，刚刚才走的。」
「这样啊。」
坂本露圌出失望的表情，一边把肩膀上扛着的箭矢放到地上。
「您找坂田大人有急事吗？现在跑过去的话，或许能在森林的不远处追上坂田大人。属下这就去帮您把、」
眼看这个热心的下属一副就要拔腿去追银时的样子，坂本苦笑着按住了他。
「不，不用了。我只是把这些箭捎过来罢了，没什么急事找银时。」
「哦，这样啊」
坂本望了眼通往东边洞窟的路。越往里走，杂草丛生的树木也越来越茂圌密，要达到东边的洞窟，必须通圌过那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东边洞窟的负责人，我记得是田村来着。那边人手也不多，估计银时到了那里，也会留下来帮忙吧。）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加上往返桂的营地的时间，坂本估计得有大半天都不在自己的营地里，大概到晚上的时候才能回来。这样的话，也用不着特意跟银时先说一声了。
「这些箭，就麻烦你们整理一下了。我就先回去大本营那边了。」
「是！」
在转身离去的那一瞬，坂本无意识地回过了头，望了眼那条通往森林的羊肠小路。他似乎听到了熟悉的莺鸣声。


「……啊、……唔」
银时用一只手掌捂住自己的嘴巴，但还是会漏出几声难耐的呻圌吟。银时膝盖以下的身圌体仿佛完全失去了力气，随时都会跪倒。现在他仅能用一手撑着粗圌壮的橡树干，并依靠高杉从背后用一只手臂环住自己腰部的来支撑身圌体。而高杉的另一只手，则绕到了前方，随着抽圌插的频率，执拗地玩圌弄着银时的分圌身。
「银时」
高杉猛地深刺，狰狞的肉刃侵入银时紧致的深处。银时湿圌软的体圌内有规律的收缩着，让高杉略微失神地望着眼前的随着自己的抽圌插不停晃动的银色卷发。高杉急促的喘着气，贴着银时的耳边呢喃着。
「我差不多要出来了。可以射在你的里面吗？」
银时费力地捂住自己嘴巴，即将达到快圌感巅峰的身圌体已经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神情迷乱地点了两三下头，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有在听高杉的话。一得到银时的应允，高杉的肉刃又再胀圌大了一圈，更加快速、更加用圌力地在银时体圌内冲刺着。银时终于忍不住从捂住嘴巴的手指间漏出哭泣似的呻圌吟。
银时颤圌抖着膝盖，先到达了高圌潮，湿圌软得一塌糊涂的后圌穴剧烈地收缩着，让高杉也随之缴械，闷圌哼着伏圌在银时的身后，停下了动作。


把肉刃收回裤子里，整理好凌圌乱的衣服后，高杉俯视着仍沉浸在余韵之中的银时。银时的裤子仍挂在膝盖弯上，神情恍惚地瘫坐在刚才他紧抱着的橡树根上，白圌皙的大圌腿暴圌露在空气中。

「天气好的时候，偶尔在野外做做，感觉也挺不错的吧？」
「……」
银时仍然是一副失神的样子，他抬起还残留着高圌潮余韵的脸庞，懒懒地仰望着高杉。只是这样被银时凝视着，高杉就觉得自己似乎连魂魄都被那双魅惑的红眸吸走了。高杉浮起一抹苦笑，有点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你别露圌出那种荡漾的表情来勾引我啊。我可没时间再跟你来一发了。」
「……你什么意思，混圌蛋。说得我的脸好像是什么淫圌亵物品似的。」
「嗯哼」，高杉用鼻子发出一声嗤笑了，抬起头仰望上空，从树叶斜漏下来的阳光的方向，来判断此时太阳的位置。
「我得走了。你要坐在这里发呆随便你，但你至少先把裤子穿上吧。走了，晚点儿见。」
「喂！等等！」
高杉转身离去，银时连忙喊住他。高杉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你说的杂事，到底是什么？」
「……杂事就是杂事，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说罢，高杉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只留下银时怔怔的坐在原地，目送着高杉的身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


「你怎么来了，坂本？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见坂本牵着马朝自己走来，桂露圌出十分意外的表情。
「你们都已经扎好营了吗，假发？」
坂本露圌出爽朗的表情，表示自己过来这里并非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而站在桂旁边，毕恭毕敬地等待桂下令的年轻武士，也朝坂本行了个规矩的注目礼。
「不是假发，是桂。嗯，我这边也差不多了，就剩一些收尾的工作。你的事着急吗？」
就算坂本故意装出一副轻圌松的态度，桂知道，要坂本亲自过来一趟的事，即便不是急事，肯定也是很重要的事。
「没事没事。等你忙完了再说吧。我先去马厩一趟，把马系起来。」
「好吧。就麻烦你再等一会儿了。」

在去马厩的路上，坂本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正如桂所说，扎营的工作基本都完成了，还有不少士兵随意地坐着聊天说笑，但坂本没有发现加川或是前山的身影。根据米田的报告，每次扎营的时候，加川一派都会在离大本营稍远的地方扎营。加川一派加入桂的军圌队时日尚浅，换言之，他们不能算是桂的直系部圌队。加川选择在离军圌队中心稍远的地方扎营，或许是顾忌那些桂的直系下属吧，但也有可能是害怕他那些煽圌动性的言圌论会传入桂的耳中。
桂是一个认真、擅于照顾部下的温柔长官，但真要坂本说的话，桂有点太过轻易相信别人了。在局势尚未恶化之前，桂的这点还可以算是优点，但如今，随着各地的攘夷军节节败退，不少残兵纷纷要求加入桂的部圌队，但往往没过几天，又变成逃兵离开。这对军圌队整体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而更糟糕的是，桂到现在都还没发现自己接纳了加川那种败类，都还没发现危险的种子已经在自己的部圌队里生根，发芽。
坂本系好马，摸了摸马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战争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是很看运气的。
就桂的个性而言，他实在不是个特别具有领圌导魅力的人。他所带出来的军圌队，坂本只能说，嗯，很有桂的特色。但坂本并不会说，这象征着命运女神正在离他们而去。
因为在投身这场战争之前，坂本就明白，攘夷军其实并没有什么胜算。只是时间久了，他也麻木了，预感中的终焉之日，再过不久就会到来了吧。但在那一天到来之时，自己应该已经不在这个战场上来吧，甚至，不在这个星球上了吧。
在终焉来临之时，坂本早已舍弃了那些曾与自己共患难、共生死的同伴们，舍弃了那些因为仰慕自己、不惜背井离乡一路追随自己的下属们，远离这片喧嚣的尘土，翱翔于广袤的星空。
（——银时。要怎样才能说服你舍弃这些同伴，跟我一起离开？）
「坂本！」
坂本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他回过头，刚好看见桂朝自己小跑过来。
「让你久等了。你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
「你的事都忙完了吗？」
「嗯？啊，都忙完了。」
「是吗，那」，坂本故作轻圌松地笑了笑，「能陪我散散步吗？咱们边走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