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搬文】梦幻(攘夷\/高银\/坂银)(已完结)

高杉似乎是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怀疑的盯着坂本的表情,但最终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对了,勇太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也是类似的话吗?」
「……我和银时没穿衣服,光溜溜的,紧紧地抱在一起睡觉,这种话跟我说了也没意义吧。」
闻言,坂本觉得似乎有根针刺进了心脏里,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这句话,就算再听上千百遍,坂本都还是觉得难受。但坂本同时也感到很意外,没想到高杉能几乎是一字不差地复述出勇太说过的这句话。看来,鬼兵队的谍报能力,在高坂桂各自率领的三军中,果然是首屈一指。昨晚坂本跟高杉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听高杉的口吻,坂本还以为他不会采取什么应对策略,但看来坂本想错了,高杉只是按兵不动,一直在暗中积极的搜集情报。不过,坂本一想到高杉在听部下报告这件事的情景,就觉得有点滑稽了。
(想必报告这则消息的鬼兵队员,肯定也觉得很尴尬吧。)
「但是,勇太那孩子的脑子不太聪明,或许他在说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很明白那些话的实际意思呢?」

老好人的性格,让坂本不由得说出了类似打圆场的话。可高杉一听,立刻就甩了个眼刀给坂本,瞪着他道:
「坂本,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那个小鬼,并不清楚自己看到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他只是把看见的事情,逢人就说而已?你真的这么以为?」
坂本被高杉质问得哑口无言。
勇太应该是明白那些话的意思的,不然他也不可能会对坂本说出后来的那些话。
「不,我没有那么认为」,坂本把视线从高杉身上移开,「我想,从某个程度上来说,勇太是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的。」
坂本的视线很没自信地游移着视线,最后落到了高杉背后的书案上,那里摊开着一封染着斑斑血迹的茶褐色书函。
「那是吉村殿下的绝笔信吗。嗯?下面好像还一封?那是什么?」
注意到坂本转移了话题,高杉觉得被敷衍了,有点不悦。但他也没有再和坂本纠缠那个孩子的问题,只是耸耸肩道:
「就是越后在溃败之时送来的求救书函,上面写了他们的总司令高山牺牲了,军队全线败退。之前你不是也看过的吗。」
坂本诧异地眯了眯眼睛,问道:
「嗯?吉村殿下的绝笔信,和越后的求救信,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吉村是在没有防备的时候,被背叛的心腹用阴谋手段给杀害的。而越后,则是出现了通敌者,军心被搅得大乱的时候,又忽然遭遇天人奇袭,结果几乎全军覆灭。」
「看来两军都出现了害群之马的奸细啊。不过,谋害了吉村殿下的那个男人,当场就被前来救援的其他武士处决了啊。越后的通敌者也是,一发现后也被处决了。」
「你确定都被处决了么?」
「嗯?这话怎么说?」
「被处决的,不一定就是奸细,而且奸细也不一定就只有一个。」
「你是在怀疑,东北的和越后的攘夷军,都混入了同样的天人奸细吗?」
「嗯,我就是为了确定这一点,才把这两封信函翻出来再看一遍,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你也怀疑,已经有奸细混进我们的军队之中了?」
对于坂本的疑问,高杉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吐出一口烟。
(高杉没有否定,也就是说他的确是在怀疑了。但他也没有肯定,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可以公之于众的决定性证据吗。)
高杉这个男人,凡是与战事有关的事情,他都绝不会信口开河。他讨厌把不确定的情报或是没有根据的推论随便说出口。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高杉没有回答,其实就是最好的回答。坂本毕竟已经跟高杉他们仨相处有一段时日了,对他们仨各自的性情也有一定的了解。
害群之马的奸细。
冷不防地,坂本的脑海里浮现起勇太的脸。
(我在乱想些什么啊)
坂本摇摇头,驱散脑海里的影像。但不可否认的是,勇太的存在,确实对军心的稳定激起了一定程度的风波。
(不过,反正明天的行军途中,他就会离开大部队了,只要他不在了,过段时日,风波自然就会平静下来的。)
「那你有什么发现的话,一定要跟我说说。」
「嗯,到时候我会在军事会议上说的。」
「好吧。对了,高杉,勇太到底对你」
说了些什么?坂本刚要问出口,房间外面传来大声呼喊坂本的声音。
「外面有人叫你哦。」
高杉用略带讽刺的语调说道,脸上的表情显然写着「啊啊,真遗憾,你该走了,就别问了」。坂本浮起一抹苦笑,搔搔头,明白高杉是不愿意跟他说了。同时,门外呼喊坂本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
「啊啊,我听到了!现在马上就过去!」
坂本朝着门外大声怒喊,接着就站了起来,对高杉说:
「回头见。」


那天,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碌地为次日的出发做准备,一直到忙到了夜幕降临。坂本原以为杉森可能还会跟自己说勇太的事,于是留了个心眼儿,可到最后主屋大厅那边都没有人来叫坂本过去。士兵们各忙各的,穿梭于营地里,坂本也没有在他们其中发现勇太的身影。
(杉森阁下,应该是成功地哄住了勇太,说服他去当学徒了吧。)
翌日破晓之前,桂的部队作为先锋,率先出发。坂本的部队随后跟上,夹在中间,殿后则由鬼兵队来负责。仅剩的十余名越后士兵跟在坂本的队伍里一同前进,而银时则是按老规矩,随机调动——哪里人手少或者是需要帮忙,他就去哪里。按照坂本的安排,他们在中午前必须到达目标山岭的分岔口,然后杉森会和勇太一起离开部队,由杉森送勇太去城镇的商户,当然坂本还会再派一名武士护送他们。

透过稀薄的云层,几缕阳光的如金黄色的缎带,斜斜地横穿天空,倾注到地面上。在军队前进的道路两侧,漫山遍野都是宁静悠然的春色。虽然是在行军途中,但现在又不是要上战场,更不是战败逃亡,因此士兵们的神情都难得的平静温和。
(啊,桃花已经开了啊,真漂亮。)
山间小路的前方,一抹淡淡的桃红随着春风摇曳,坂本不由得微眯着眼,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喂,勇太,别东张西望的。小心别掉下去了。」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23:00 +0800 CST  
坂本扭过头,与骑在马上的杉森对上了视线。此刻的杉森单手执着缰绳,另一只手腕把坐在前面的勇太圈在怀里,免得他掉下马。
「还行吗,杉森阁下?」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坂本阁下。可能是很少骑过马吧,这孩子似乎有点兴奋,老是动来动去的。」
「啊哈哈哈,是嘛,是嘛。勇太,骑在马上看风景,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被杉森圈在怀里的勇太,忽然瞪大眼睛,望着马下的坂本,但很快他就移开了视线,又忙着东张西望了。
「唉,勇太,坂本阁下问你话呢,得好好回答人家才行啊?」
「啊,没关系,没关系。」
杉森劝导着勇太,坂本连忙抬手阻止了。
「真的非常抱歉,这孩子还不太懂礼节。」
「真的没关系啦。」
杉森诚惶诚恐地想要朝坂本鞠躬以表歉意,坂本只好赶紧再次抬手阻止。
坂本抬头仰望弥漫着薄薄春雾的天空,确认在云朵的另一边散发着朦胧日光的太阳的位置。到目前为止,行军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大约在早上九时许就能到达山岭前方的分岔口吧。
(银时,现在在哪里呢?)
坂本的视线掠过排成五纵队的行军队伍,凝眸眺望蜿蜒山路的尽头。本来,银时最应该待在战斗力最弱的队伍里,换言之,银时应该守在越后兵的身旁的。但是,银时并不在这里。尽管如此,坂本相信银时肯定离得不远,一旦发生什么事,他一定能立刻就飞奔过来,而且他所在的位置肯定是在能看到越后士兵们——特别是能看到勇太的地方。
(银时,还是会在意吗?)
仅剩的这些越后士兵,都是追随杉森的亲信。他们对白夜叉都怀有由衷的感激之情,一点厌恶或害怕都没有。对此,坂本他们早已跟银时说过,但银时现在还是与越后的士兵保持一定的距离,可能是想到勇太一看到自己就逃跑,顾忌到勇太的心情,才这么做的吧。
(不过,这次行军的范围都在我军的阵地内,基本不用担心会有敌人的袭击——)
咻咻,耳边忽然传来风被利刃划破的声音。
「嗯?」
坂本循声望去,入眼的竟是走在队列右端的一个越后士兵仰倒在地的身影。仔细一看,那名士兵的太阳穴上还深深地插着一根很粗的箭。那箭翎还微微震动着,且形状奇特,和人类常用的箭很不一样。
这是天人的箭。
咻咻,咻咻。风被划破的声音连绵不断,混杂着人类尖锐的惨叫声。
坂本拔出刀,扯着嗓子,竭尽全力大吼:
「有敌袭!保护越后的同伴!中冈,你赶紧去后方,通知负责殿后的高杉!宫野!你到前面去!」
坂本挡着如雨般纷纷落下的箭矢,一边大喊着给出迎战的指示的时候,灌木丛的阴暗处忽然出现一群天人的敌兵,一举朝坂本他们发起攻击。
(糟糕!得先让勇太逃走才行!)
「杉森阁下!你先带着勇太往前面冲!」
「可是!」
「没有可是,你和勇太赶紧先走!」
杉森看了看两边,咬紧下唇,朝坂本点点头,用力拉紧缰绳,踢了一下马肚子。那匹马也因为周围的状况受到了惊吓,短促地嘶叫着奔跑起来,
「勇太!坐稳了!别掉下来!」
坂本朝着杉森和勇太离开的方向大叫,可同时,响起一声格外刺耳的风被划破的声音,一把巨大的长矛朝杉森他们飞去,最后贯穿了那匹马的头部。
「什、」
那匹马当场毙命,头朝地摔倒。勇太瘦小的身体也因惯性被甩了出去,被高高地抛到了半空中。
「勇太!」
坂本想冲过去接住他,可是距离实在是太远,恐怕是来不及了。希望那孩子知道摔落到地上的时候要护住脑袋,最好能在地上滚两圈缓冲一下冲力。坂本如此祈祷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掠过一抹银色的光芒。
银时飞快地冲向勇太,在勇太落下之前,银时先一步侧身滑进铺满小石子的路旁,刚好牢牢地接住了勇太瘦小的身体。
「银时!」
坂本大叫着冲过去,而四周的同伴也已经开始与敌人展开了近身肉搏。
「……嘶,好痛」
银时皱着眉坐起来,低头看着被自己抱在胸前的勇太。勇太似乎是失去了意识,紧闭着双眼,身子软软的一动不动。
「你没事吧?喂!」
轻轻摇着勇太的肩膀,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脸部的银时,忽然蹙起眉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就在此时,勇太冷不丁的睁开了眼睛。在他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的那一瞬间,勇太的喉咙里发出了撕裂般的惨叫。他挣扎着想从银时的怀里逃跑,发了疯似的推搡着银时。
「怎么……喂!等、喂!」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23:00 +0800 CST  
刹那间,两人的视线浓密地纠缠在一起,虽然很快又分开了。站在稍远处的坂本望着这样的银时和高杉,忽然觉得呼吸一窒,心里涌起一种仿佛不小心撞见了两人做臦爱的窘迫感,不由得条件反射的别过了脸。
(——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样子的银时,我从来都没看过——)
「坂本,是伏兵吗?」
听到高杉的声音,坂本才转过脸,看见高杉若无其事地从马上下来。坂本赶紧收敛心神,扫视着刚才敌兵出现的低灌木丛。
「看来是的。」
「那就奇怪了。」
「嗯。……为什么天人会知道我们的行动?他们是从哪里开始跟踪我们的?不管怎么说,可以确定的是,我们被那帮天人盯上了。从某程度来说,他们是有计划性的袭击我们的。」
「不过这也有可能只是敌人的佯攻,声东击西。总之现在绝不能掉以轻心。……假发的部队还在前进吗?」
「嗯。估计他们先锋部队,走得比较远。我分别派了人去通知你和假发,传令送到假发那里所花的时间要长许多。但是,我们总不能一直留在原地等假发的消息吧。」
「也对,就算要改变接下来的行军路线,从这里到山岭的分岔口也只有这一条路直通。……这样吧,我先一个人快马加鞭追上假发,跟他说一说情况。」
「嗯,这样比较好。那就拜托你了。」
高杉正要跨上马,目光忽然落到了倒在小路一旁的那匹栗毛骏马的尸体上。
「那匹马,不是假发的吗?」
「……是啊。假发可喜欢这匹马了,一直很疼爱它的。」
「……哼。谁叫他那么笨,借给别人骑的马,用得着拿自己的爱马吗?随便弄一匹老马不就好了。」
高杉吐出辛辣的话,但相反的,他的语调里没有明显的嘲讽,反而是非常的阴沉。坂本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打消了插嘴的念头。
「那骑这匹马的家伙,死了吗?」
「没有」,坂本说着扭过头,用下巴指了指祠堂那边。高杉眯了眯眼,看见杉森双手抱着勇太躲在祠堂的背阴处里。
「那匹马倒下的时候,把勇太甩了出去,但幸好银时及时赶到,把勇太接住了。」
「哼。」
高杉和坂本两人几乎是同时把目光转向银时。此时的银时又换回了和平时一样慵懒的表情,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走在遍地的天人尸体之中,一具一具地翻起来检查,确认是否都死透了。
「那小鬼,每次都运气这么好呢」,高杉用讥讽的语气说着,一脚跨上马,「那这里就拜托你处理了。我先去假发那里,很快回来。」
「嗯,好。」
随着一声短促的马嘶,高杉骑着白马疾驰而去。
「辰马,我去殿后部队那边转转。」
银时检查完尸体,确认没有诈死的敌人后,走过来朝目送着高杉离去的坂本打了声招呼。
「殿后?」
坂本反问,似乎不是很能理解银时的意图。这次负责殿后的鬼兵队都是高杉亲自挑选出来的精锐人才,虽然他们刚遭遇伏兵,但也不见得需要银时去增援他们,坂本实在想不出需要银时去殿后的理由。见坂本一副想不通的样子,银时只好朝着祠堂的方向,侧了侧脑袋,示意坂本看那边。但银时的视线并没有望过去,可能顾忌到如果对上眼神的话,又会吓到勇太吧。
「噢。……我明白了。」
「发生什么事的话,我会立刻飞奔过来的。」
「嗯,知道有你在,我也放心多了。」
坂本露出爽朗的笑容,银时也稍稍勾起嘴角,对坂本回以一笑。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又回过了头。
「怎么了?」
「没,就是——」,银时似乎在思索该怎么说好,一脸欲言又止的凝视着坂本。
「银时?」
「——辰马,你要小心。」
最后银时只是说出这么一句话,就朝殿后部队奔去。坂本的目光追随着那渐渐远去的素白阵羽织,陷入了沉思。
(怎么回事?是有什么让银时在意的事情吗?)
在消失在山路前方之前,银时回过了头,远远地眺望着某个方向。坂本注意到了银时的动作,于是就循着银时的脸朝向的方向望过去,刚好看到杉森双手抱着蜷缩着身子的勇太,从祠堂的里面朝这边走回来。
(是勇太吗?)
杉森因冻伤而不得不切除了左腿的部分脚趾,因此走路有点困难。他拖着残缺的左腿,艰难地走到坂本身边,眼神消沉地环顾着四周。倒下的士兵中,有几个是越后的同伴。眼看着一直以来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同伴们最终落得惨死的下场,杉森痛苦地咬紧下唇。而在杉森的臂弯中,勇太也瞪大了眼睛,来回地看着倒了一大片的敌人尸体。坂本无法从他那暗淡无光的眼瞳里,读出任何潜在的感情。
杉森深深地凝视着每一个死去的同伴,仿佛是在他们祈祷,愿他们早日往生。最后,杉森的目光落在了倒在小路旁的那匹马上。
「你们特意分出马来给我们骑,可是马就这样死掉了。真的非常抱歉。」
杉森十分内疚地说着,朝坂本歉意地鞠了一躬。
「算了,这又不是你的错。打仗中,难免伤亡。」
「可是,这马实在是太可惜了。一看就知道这是匹良驹啊。」
「唉,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也别太自责了。」
要是告诉杉森,这匹马是桂的爱马,恐怕只会徒增杉森的惶恐而已。坂本无力的摇摇头,低头望着一直紧紧贴在杉森身旁的勇太。
「……勇太,还害怕吗?已经没事了哦。那些可怕的敌人,全部,都让银时打倒了哦。」
坂本略微弯着腰,语气温和地安抚着勇太,然而勇太又用那如沼泽般阴森、黏稠的眼睛,凝视着坂本,干巴巴地说道:
「都被白夜叉,杀死了。」
坂本的笑容顿时扭曲了,勉强撑住笑脸跟勇太强调:
「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叫白夜叉的吗?不是白夜叉,是银时。」
「都被白夜叉,杀死了。」
「勇太,闭嘴!」
察觉到坂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杉森赶紧厉声阻止了勇太继续说下去。勇太虽然听话地闭上了嘴巴,但他依然用那充满黑暗的空洞眼眸死死地盯着坂本。坂本的胸口涌起一股难以忍受的厌恶感,让他不假思索地别过了脸。


前方传来马蹄奔跑的声音,越来越近,接着传来高杉的喊声。
「可以前进了,坂本!」
给伤者包扎,把牺牲的同伴掩埋。有条不紊地给出指示,一边收拾着战后的残局的坂本,面前停下了高杉的马。
高杉从马上下来,道:「看来,收拾得差不多了啊。」
「嗯。」
略微环视着四周情况的高杉,目光最后停在了站在小路边上,被杉森扶着肩膀的勇太,一边问坂本:
「银时他人呢?
「他去殿后了。」
只凭这一句话,高杉就明白了银时去殿后的理由,缓缓地叹了口气,道:
「这样啊。……我们还是按原定计划,在分岔口那里稍微休整一下。然后也按原定计划,送走那个小鬼,赶紧送走他那尊衰神。如果你需要马的话,我可以从鬼兵队分出两匹给你。」
高杉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爱马的脑袋,「不过,别想我会借这家伙给你。」
坂本苦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那我就先回我的部队了。假发也已经开始前进了,他应该很快就会把他们的动向传回来给你。你们也继续前进吧。」
高杉利落地翻身跨到马鞍上,手执缰绳,然后瞥了一眼路边的勇太。
「……坂本,你要小心。」
「嗯?哦,好,你归队时也注意安全。」
高杉颔首,接着就拉起缰绳,策马离去。坂本目送着疾驰而去的白马,再次陷入了沉思。
(高杉,和银时说了同样的话呢。)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24:00 +0800 CST  
第四章 梅雨暗夜(5)
暗夜之中,不知从何处飘来一股甜腻的月桂花香气。只是翻越了一个山岭,春天的气息就变得十分浓厚了。坂本在一块高度适中的岩石背上坐下,疲惫的眼眸透过刚发芽的枝条之间的缝隙,望向满天的繁星。身心都累得像烂泥似的,连日来的疲惫一再叠加,导致坂本的行动无比的迟钝。但是,坂本就是没有一丝睡意。
坂本愣愣地仰望着星光,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的片段,仿佛被剪辑成一部恶俗的连环画剧,七零八落地在坂本的瞳仁内侧走马灯似的掠过。有些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坂本忽然就想通了,但另一方面,仍有些许事坂本依然想不透。坂本试着去思考那些想不透的事情,可是脑子就是无法像平时那样转动。
坂本也不想再动脑筋去思考了。
背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柔柔的微风拂过,又再带来一阵月桂花的芬芳。
「睡不着吗?坂本」
桂的声音里也透着沉沉的疲惫。坂本露出魂不守舍的表情,依然望着星空,微微摇了摇头。
「你出来干什么呢,假发?小便?」
「不是假发是桂。……我在巡逻。」
桂轻轻地叹了口气,也在坂本坐着的岩石一端坐了下来。
「身为大将还亲自巡逻,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啊。」
坂本敷衍地应了句,桂只好苦笑的回道:
「我是失眠了,怎么都睡不着,就干脆出来巡逻了。」
「——那高杉呢?」
「还是那样子。活像一条忠心的看家狗,一直守在银时的枕头边上。」
「哦,是么」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30:00 +0800 CST  
坂本咕哝着,再次把脸转向夜空。本应由于疲惫而感到麻痹的内心,在听到桂的这句话后,忽然感到一阵微微的刺痛。
与此同时,一颗流星,在黑夜的幕布上描绘出一条白银色的细线,转瞬即逝。
在揭穿勇太的身份后不久,他们把尸首分离的天人残骸扔下,在一片肃然的气氛下重新开始急行军。当时银时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直接去了部队的最后面负责殿后。高杉率领着鬼兵队翻越山岭,到达现在这个夜晚扎营的地方,对士兵们给出了最低限度的指示后就转身离开,独自一人站在小路边最显眼的位置上。他一直站在那里,专心致志地凝视着渐渐笼罩在夕阳余晖中的小路前方。当小路的另一端出现银时的身影之时,他的银发在朦胧的月光下焕着铂金般的光芒——那时已是亥时(晚上十点)过后了,距离鬼兵队最后一个抵达的士兵已过了一个小时以上。
银时抵达扎营地后,喝了口水,说了句「我累了」,接着就在既没有篝火也没有任何遮蔽物的小路边上躺下睡了。高杉也没说什么,默默地在银时的旁边生起一个小火堆,然后也挨着银时的旁边坐下。有士兵给他们送来饭团和清水,但高杉碰都不碰,也不让其他任何人再靠近。他就那样抱着膝盖,一直坐在同一个地方,低头静静地望着蜷缩成一团睡在地上的银时。
「看到那样的高杉,让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的事。」
桂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说道。坂本侧目偷偷瞄了桂一眼。不只是桂,就连高杉和银时,这三个一起长大的发小都很少会主动谈起他们以前经历过的事情,特别是在他们参加攘夷战争之前的事。桂微眯着眼,仿佛在追忆遥远的过去,继续说道:
「小时候,银时就算被他人恶意辱骂,几乎都不会回嘴,直到现在还是这样。他头发的颜色,还有那双眼睛,再加上他那比常人要敏锐得多的视、听、嗅、味、触觉,让很多人对他很反感。……如果是我和高杉被其他人说坏话,银时都会很护短地回嘴,甚至动手。但唯有在他自己被人辱骂的时候,他只会默默地低着头忍受。事后也不会跟我们说,更不会和老师说。所以我想,银时那家伙,一直以来所遭遇到的辱骂,肯定比我或者高杉看到或知到的,要多好几倍,甚至多十几倍。」
桂口中的「老师」,到底是谁呢?是学堂或者私塾的教书先生吗?桂说起「老师」的时候,坂本可以感觉到他的口吻里带着深深的尊敬和爱戴,而且不只是因为对方的职业或立场桂才尊敬他,而是作为一个人类,桂对他口中的「老师」怀着独一无二的敬意。
坂本很想开口向桂确认那个「老师」的真实身份,但他又不想打断桂的话头,只好忍住不插嘴。
毕竟,难得桂愿意说起他们仨以前的事。打断这一次,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30:00 +0800 CST  
「我们——就是我和高杉,第一次看到银时被几个成年人围在中间,被他们指着鼻子辱骂的时候,气得全身都发抖了。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和高杉决定了,虽然我们都还只是小鬼,但我们也要以我们的方式,全心全力地保护银时,要一直守护着他。银时从小就很没神经,不管什么场合都很闹腾,以至于经常被一些不可理喻的成年人恶意地痛骂。每当这种时候,银时忽然就变得很安静,默默地垂着头忍受那些人的侮辱。那样子的银时,我看着都觉得心痛。特别是高杉,他从小就是那种坏脾气。他一看到银时被人辱骂就会冲上去,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就抓着人家的手臂狠狠咬下去,甚至还和对方打成一团。类似的事多到我都不记得有多少次了。」
说到这里,桂的话突兀地断掉了。片刻后,他露出有点哀伤的笑容,继续说道:
「可是,我和高杉这样冲上去保护他,银时似乎并不觉得高兴。……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不会笑,相反的,他总是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我和高杉。等我们把那些纠缠银时的混蛋赶走后,银时反而会莫名其妙的感到内疚,用蚊子似的细声跟我和高杉道谢。我讨厌看到这样的银时。无法忍受的焦躁冲昏了我的脑袋,我明知道银时没有错,可我就是很愤怒,怒银时的不争。在第一次发生这种事的时候,高杉甚至忿然地对着银时大吼,质问银时『对那些混蛋你为什么不骂回去打回去!』,如果是平时的银时,肯定会和高杉顶嘴的。但我至今仍记得,面对高杉的质问,银时只是垂着脑袋,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我更加讨厌看到这样的银时。想必高杉也是吧,因为类似的事发生几次后,高杉就不再质问银时为什么不反抗了。」
桂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纹路交错的掌心。
「每次事后,我和高杉都会一人牵着银时的一只手,半拖半拽地把他带回去。在路上我们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彼此之间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样把银时带回老师那里。——而且银时的小手,总是非常地冰凉。然后一回到老师那里,银时就会随便找个角落躺下,直接就睡了。至于高杉,则一直不肯离开银时的身边,直到天黑了,他的家人来接他回去为止,高杉一直都默默地坐在睡着了的银时的身边,守着银时。就像现在这样。」
桂脸色疲惫地望着地面,沉寂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他又沉着声低语道:
「今天,高杉把那个伪装成人类小孩的天人的头砍下了的时候,银时露出的那个表情,我忘不了。」
当时桂和银时挨着坐在后面,估计是清楚地看到了银时在那一瞬间的表情吧。
「露出那种表情的银时,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了。」
坂本一直眺望着星空的眼眸缓缓转过来望着桂。在朦胧的月色下,桂的侧脸显得异常的苍白。忽然,坂本很不合时宜地羡慕起桂来。
(如果我也从小和银时一起长大的话,银时遇到那种事的时候,我肯定也会尽全力保护他的。)
如果能那样的话,该有多好。如果能那样的话,如果自己也能和桂还有高杉一样,与银时共同度过成长的岁月,那在银时的事情上,自己面对高杉的时候,或许自己就能一步都不用退让了吧。
(只可惜,求不得啊。)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31:00 +0800 CST  
坂本的嘴角掀起苦笑,但很快又恢复成正常的表情。他再次仰望星罗棋布的夜空,回想起白天的那件惨圌剧。从发生的那一刻起,有一件事就一直悬挂着坂本的心头。
(高杉,你砍下勇太的脑袋之时,心里就已经确信它是天人了吗——?)
坂本的瞳孔闪过不安的阴霾。如果高杉已经确信了的话,应该会把这件事先告知他们才对的啊。在平息伏兵的骚圌乱之后,高杉策马去找桂的部圌队,他离开之时曾告诫自己「要小心」,由此可见,那时高杉应该对勇太的天人身份还只是半信半疑。
一想到勇太离开躯体的脑袋滚到自己脚边,高杉用太圌刀刺圌穿并挖掉勇太双眼的时候,他瞳孔里充斥的极度仇圌恨,坂本的身圌体就不由得微微战栗。
(高杉,倘若勇太是真的人类孩子,难道你也会——)
坂本依然仰望着星光,背脊不寒而栗。又一颗流星拖着白银色的尾巴划破夜空,不知陨落何方。
「坂本,你不是和经常陪那个孩子玩耍吗?你都没有察觉到他是天人?」
桂话锋一转,似乎是想转换一下心情。坂本脱力地笑笑,一边摇了摇头。
「那根不不能算是玩耍吧,我只是和他聊聊而已。不对,严格来说,连聊聊都算不上,几乎都是我单方面在跟他搭话、」
坂本话还没说完,一声怒吼忽然从他们身后远方传来。坂本噤声,和桂同时站起身。
「发生什么事了?……听起来不太像是有敌圌袭啊。」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32:00 +0800 CST  
「高杉!」
「可怜那个高山啊,听信了那个天人小鬼的谗言,鬼迷心窍了,斩杀了自己的心腹部下。等他发现自己铸成大错已经太迟了,只能落得个切腹谢罪的下场。」
「为什…」
杉森张口结舌,嘴巴一张一合的,愣愣地瞪着高杉。
「高杉,你刚才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坂本厉声质问,高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耸耸肩,俯视着杉森道:
「不如你来告诉他们,这是不是真的吧?」
坂本和桂走到高杉的两侧,疑惑地看着杉森。在他们的视线下,杉森突然无力地垂下了头。
桂率先发问:「我记得,在越后发来的求援书函上写的是,越后军中出现了通敌者,把敌人引进了军中,而高山殿下寡不敌众,在和敌人的战斗中英勇牺牲的啊?」
「……真的非常抱歉。那是为了维护高山大人的名誉,才这么对外宣称的……」
杉森越说越小声,但又忽然抬起脸道:
「可是,当时我们真的没有人想到,奸细就是那个勇太,也没想到高山大人也居然被它骗了。唯有这件事,请你们相信在下、」
「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把奸细带过来的。」
坂本摆出安慰的姿势,温和地对杉森说,可杉森听了后,又再自责的垂下了头。
「在军队中枢暗中窥视,找出弱点,然后扭曲事实,在军队四处散播谣言,让士兵们疑神疑鬼,从而达到动摇军心的目的。这就是那小鬼的花招。」
高山似乎是在斟酌字句,语速比平时要缓慢许多。
(扭曲事实)
这四个字的分量,如一块沉重铅块重重地击中坂本的腹部。
「东北的吉村是死于背叛的心腹的刀下,而诱骗吉村的心腹的那个奸细,也正是那个天人小鬼。反之,高山则是被那个小鬼骗了。自作孽,不可活啊。」
「高杉!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桂的质问带着明显的谴责,但高杉只是淡淡的答道:
「我并非早就知道了,一开始我也只是有点怀疑,直到后来才发现了线索。」
「既然你这么说,高杉」,坂本不假思索地追问,「那你是在什么时候,确信了勇太是天人奸细的?」
高杉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用异常平静的眼神望向坂本。
「——就是,在今天我们遇到伏兵的时候。到达山岭分岔口后,我本来是打算吃过饭后就告诉你们的。」
直觉就如一道惊雷,直直劈中坂本的脑后勺和后背。
(高杉在说谎)
直到挥下刀的最后一瞬间,高杉都没有确信勇太就是天人。他只是不能原谅勇太在众目睽睽之下,用那种阴毒的方式诋毁银时的名声。他只是想让伤害了银时的勇太,永远的闭上嘴巴,闭上眼睛。
高杉并不是因为勇太是天人派来的间谍才杀了它,而是因为它侮辱了银时,高杉才杀了它。
「在下」,杉森潸然泪下,哽咽着道,「一直近身侍奉着高山大人,如果在下能早点发现勇太的真面目的话,或许,高山大人也不至于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这可不好说,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高杉略带讥讽的口吻,听得桂怒火中烧,不由得瞪着高杉叱喝:
「高杉,你够了吧!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这样还算是个武士吗!」
高杉侧目睨了桂一眼,刚想出口讽刺,一旁的杉森忽然挣开压制着他的几个武士,一把抓起落在地上的肋差,把刀尖直直地刺向自己的腹部。幸而他身边的几个武士反应迅速,在刀尖刺入杉森的腹部之前夺过了肋差,并制住了杉森。
「放开在下!拜托了,让在下以死谢罪吧!让在下贯彻作武士的仁义!」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33:00 +0800 CST  
「你哪里受伤了吗?坂本」
坂本凝视着高杉和银时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冷不防地被桂这么一问,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反问道:
「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你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痛。」
桂一脸认真地回答,而且看他表情似乎真的是在担心坂本哪里受伤了。坂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苦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没有受伤吗?那就好。」
「说真的,你真是个活宝呢,假发。」
「不是活宝,是桂!」
「哈哈」
坂本咧咧嘴,但实在是没办法像平时那样自然地爽朗大笑。他想起刚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于是连忙询问桂:
「刚才,我看你好像还有话想跟高杉说的样子,但怎么突然又不说了呢?」
高杉和银时的事情,不知道桂都知道多少了,对此坂本其实一直很在意。高杉曾说过,以桂那缺根弦的脑子,恐怕就算是被他看到高银两人的活春宫,他也未必能立刻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话虽如此,桂和他们俩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说不定其实对他们俩之间的变化要比旁人更敏感得多。
「哦,你说那个啊」,桂耸耸肩,「因为银时要是再被那些破事搞得萎靡不振的话,那可伤脑筋了。那家伙,在身体或心受到伤害的时候,总会蒙头大睡。就像婴儿那样蜷缩成一团,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如果睡得好的话,那他睡醒的时候,基本上就能恢复精神了。」
坂本一脸茫然地听着,似乎还没抓住重点,于是桂微微笑了一下,继续补充道:
「所以刚才高杉的那个动作是在暗示,如果不赶紧让银时回去好好睡上一觉的话,他会变得越来越萎靡不振的。」
「……原来如此。」
坂本思忖,桂和高杉虽然平时不对盘,但在银时的事情上,却有着天衣无缝的默契。不过这么看来,桂似乎是完全没有发现高杉和银时之间的不寻常关系。
(不过,这才像是桂的风格呢)
寂寞和羡慕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坂本的胸口。
(如果我能与你们仨一起长大,或者哪怕能早十年相遇的话,那该多好。)
「坂本,你老实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没事啊。」
桂目不转睛地盯着坂本的脸,担忧地询问道。
「……没事,真没事,我只是累了而已。」
坂本脱力地扯出一个笑脸,但桂还是放不下心,盯着坂本道:
「真的吗。那我们也回营地那边休息一下吧。这边也应该没事了。」
杉森他们依然跪在地上抱头痛哭,他们沙哑的哭泣声是对已逝的同伴最好的哀悼。
「嗯,也好。我们留在这也帮不上忙,明天也要早起。」
坂本淡淡的说着,朝桂点点头,然后就拖着沉重的步伐往营地走。他无精打采地低垂着脑袋,但很快又勉强自己抬起头,望向星罗棋布的夜空,下意识地去寻找银时曾说过的那两颗赤星,与此同时,坂本的瞳孔里,却闪过方才银时把嘴巴贴着高杉的耳朵低声细语的样子。
(假发,还真被你说对了。我的确觉得很痛。——胸口,真的好痛。)
彷徨间,又有一颗流星划破夜空,转瞬即逝。


翌日早上,杉森一大早就找到正在吃早饭的坂本和桂,向两人表明越后众人决定不再与他们同行的意愿。
「昨晚之后,在下与同伴们商量过了。之前我们明知自己是累赘,还厚着脸皮恳求加入两位的军队,但昨晚坂田阁下的那番话有如棒头一喝,让我们都清醒过来了。而且幸运的是,在下有几个旧识就住在离这里约半天脚程的村子里,因此我们打算先去那个村子里把伤养好,然后再仔细考虑今后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杉森用淡泊地口吻说着,脸上的表情也很祥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祛除了附体的恶灵般焕然一新。坂本和桂交换了一下眼神,都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在下还想向高杉阁下辞行,请问他还在休息吗?」
桂想了想,侧首沉吟道:
「不,他应该也醒了吧。不过,我觉得你没必要特意向他那种糟糕的家伙辞行。暂且不说他昨晚那么无礼,高杉对你的态度一直都很失礼,连我都看不过去了。」
「不,桂阁下,你言重了,高杉阁下并没有错。应该说,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因此也请你别再责怪高杉阁下了。况且」,杉森垂下眼眸,落寞地笑了笑,「像高杉阁下那般才华横溢的人才,他自然有恃才傲物的资本。在下也能理解,像在下这般愚钝不堪的老顽固,他看着不顺眼也是难免的。」
「杉森阁下,请不要这样妄自菲薄!」
坂本不忍心地劝慰,但杉森只是含糊地颔首,接着忽然抬起头,道:
「在下希望也能和坂田阁下辞行,请问他现在和高杉阁下在一起吗?」
「应该是吧。不过,银时的话,我想他应该还没睡醒。」
「这样啊…」
听到桂的回答后,杉森眨了眨眼,眼神变得犹豫起来。
「这样的话,看来在下还是别去打扰坂田阁下比较好吧。」
「没事啦,没关系的。」
桂满不在乎地说道,而在他隔壁的坂本也赶紧挤出一个很爽朗的笑容,但实际上坂本的心里十分忐忑不安。坂本隐隐觉得,杉森应该是早就知道了高杉和银时的事的。毕竟离勇太最近的人就是杉森,勇太散播谣言的第一个对象恐怕就是杉森。但是,如今勇太天人间谍的身份已被揭穿,杉森应该对勇太曾经说过的话有所怀疑才对。那为何,杉森还会有这种犹豫不决的反应?
(难道说,他还耳闻目睹了别的事情吗——不对)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34:00 +0800 CST  
坂本勉强扯出来的笑容,随着脑海里不断涌现的苦涩想法,渐渐消失了。
高杉从一开始就说过,他和银时的事情「迟早都会被发现的」。勇太的出现,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进程罢了。然而,勇太不仅看穿了坂本内心的秘密,还把坂本心里的丑陋挖了出来,赤裸裸地摆在坂本眼前,在坂本的心头上埋下了挥之不去的黑暗和阴霾。
坂本埋藏在心里最底处,一直假装视而不见的禁忌——他对银时的肉欲,对高杉的憎恨和嫉妒,以及由此而生的各种负面感情——这些,就是那个令人恶心的天人小鬼,每天用黏稠的目光到处寻找的,高杉所说的可以被「扭曲」的地方。本来,如果只是扭曲事实,那么在勇太死掉后,那些被扭曲的情绪也应该随之消失。然而,如果是一开始就存在自己心里的负面情绪,那么,就算勇太已经死掉,那些负面的情绪也依然不会消失。
「杉森阁下,你用不着顾虑。高杉那种人不用理他的,至于银时,你郑重跟他辞行的话,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对了,不如我们也一起过去吧。如何,坂本?」
听桂的声音似乎心情很好。被桂这么一问,坂本才回过神来。
「哦,好啊。」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35:00 +0800 CST  
坂本和桂配合着杉森的步子,慢慢地朝高杉休息的地方走去。一路上,收拾篝火灰烬的士bīng,在做出发准备的士bīng,还有一大清早就忙活着各种事情的士bīng,见到坂本和桂走过,都停下手上的事情,毕恭毕敬地朝他们寒暄。坂本和桂也朝士bīng们颔首示意,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们。经过昨曰的sāo圌乱后,士bīng们仍十分遵守jun纪,也保持着高昂的士气。那个天人小圌鬼企图扰乱jun心的诡圌计——即让东北和北陆两大攘夷势力从内部开始崩坏的诡圌计,看来并没有在高坂桂率领的三jun中奏效。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40:00 +0800 CST  
从刚才起就一直辗转难眠的坂本,终于忍无可忍的猛地掀开蒙着头的被子坐了起来。今晚的风向实在是太糟糕了。如果是平时的话,基本都听不到的,但偏偏今晚的风向改了,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乘着风,从银时的房间一直飘到了坂本的房间。
坂本环视着笼罩在夜色里的室内,一边心烦意乱地搔着脑袋。银时的房间在这个堡垒的最深处。几个月前高坂桂三军回到这个深山堡垒的根据地时,高杉瞎编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硬是把自己的寝室搬到了银时的隔壁。坂本当然知道高杉打的是什么主意,出于爱操心的老好人性格,坂本也提出希望能把自己的房间搬到高杉的隔壁。坂本心想,这样至少能尽量阻止关于高银两人的谣言再进一步扩散吧。
两人要干那档子事的时候,大多数情况都是高杉趁着黑夜偷偷摸进银时的房间。由于中间隔着高杉的房间,从银时房间传出来的声音,基本上都传不到坂本那里。但是有时候碰巧顺风,或多或少都能飘来一些微弱的声音。不过这种情况下,坂本只要用被子蒙着头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可是今晚却偏偏听得一清二楚,甚至用被子蒙着头都没用。
(——他们,开着窗做吗?)
坂本很不是滋味的皱着脸。总觉得最近高杉似乎越来越不谨慎了。不对,与其说他不谨慎,坂本觉得高杉已经完全不打算再遮掩他和银时的关系了。比如说现在,搞不好并不是高杉忘记把窗户关上,而是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窗户没关,然后特意不关上的。
「可恶!」
坂本又再抓狂地用力掻头,力道大得都快把头皮抓破了。他忽然非常想喝一杯,最好能一醉解千愁,可惜房间里没有备用的酒,他又实在提不起劲去厨房找酒。坂本自暴自弃地想,干脆用力甩开门,出去走廊吼两声发泄吧。但转念一想,这样做的话银时肯定会注意到的,他不想让银时感到难堪。
就在坂本烦躁地环视黑暗的室内之时,又听到银时难耐的呻吟声顺着风飘来,而且音量比刚才还要大声得多。坂本发出一声苦涩的低吼,用两根食指塞住耳孔,脱力地摔进被褥里。
「你至少把窗关上啊,高杉。……明天必须得跟高杉说,不然再这样下去,老子的身体会憋坏的!」

但在此之前,恐怖我的心会先崩坏吧。怀着阴暗的思绪,坂本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啊?吵到你了?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翌日军事会议中间休息的时候,坂本趁着桂去解手的空隙,朝高杉抱怨了几句。可高杉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他的脸上却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都没有。高杉事不关己似的态度惹怒了坂本,坂本环着双臂,越说越激动:
「高杉!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不谨慎了?那些声音,我听到了还能当没听到,但是如果被其他士兵听到的话、」
「就算其他人听到了,我也不会让我和银时的事影响士气和战事的。这我一开始就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
高杉厉声打断坂本,一边把塞完烟丝的烟枪凑近烟草盆的火苗上点燃。
「你能确保做到的话,那就最好!」
「再说了,只因这种事就士气低下的士兵,我们不需要。——至少,鬼兵队不需要这种士兵。」
高杉凉凉地说着,朝着天花板喷了口烟。闻言,坂本脸色一变,表情严峻地瞪着高杉。
「你那是什么诡辩?高杉!你不能否认,现在士气的确低下了许多!」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42:00 +0800 CST  
「士气低下,不是因为我和银时,而且别的原因。坂本,这点你应该也很清楚。」
高杉吸完最后一口烟,把剩下的烟灰倒进火盆里。
「士气低下,是因为各路攘夷军屡屡败北,颓势已不可逆转了。」
「高杉!」
坂本紧蹙眉头,双眉之间的川字拧得更深了。
那种事,只有冷兵器的攘夷军最终战胜装备先进的天人军的可能性到底有多低,坂本在投身这场战役之前已经知道了。只是这个事实,大家都绝对不会说出口,仿佛是私下达成了一致,自欺欺人地想着,只要谁也不说出这个禁忌,这件事就不会成真。
「别用那种眼神瞪着我,你又不是假发。」
高杉耸耸肩,手肘撑在案桌上展开的地图上,托着腮道:
「把侵略我们祖国的天人混蛋打得屁股尿流,击溃腐败的幕府,由我们武士亲手夺回这个国家。」
高杉用吟诗般的语调说着,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
「深信着那种天真的梦会真的实现的愚蠢同伴,也终于从白日梦中醒悟过来了。在与从天而降、军队蜂拥而至的敌人战斗了二十年后,最终只落得这种结果。」
的确,这场战争已迎来了最后的阶段。在全国各地不停抗争的各路攘夷军被各个击破,现在仅剩下少数的军队负隅顽抗。尽管高坂桂率领的三军不管是士气、战斗力,还是人数都高于别的军队,但在这战况日渐恶化的大形势下,他们也无力回天。高杉露出疲惫的眼神,望着无言以对的坂本。
「我问你,坂本。你为什么要参加这场战争?像你这种实用主义者,这场战争不仅无利可图,而且再怎么抗争都是徒劳,你又何必要蹚这趟浑水?」
「那是因为」,坂本一时语塞,半响后才苦涩地答道,「……因为我是武士。」
「哈」,闻言,高杉的表情稍微缓和了点,「假发曾说过你不像武士,但要我说的话,坂本啊,你其实是我们之中,最当得起武士这两个字的人。」
「……这话,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称赞我吗?」
被坂本木着脸反问,高杉笑了笑。
「当然是在称赞你。」
「那换我问你。高杉,你又是为了什么,才投身于这场战争?」
「我吗?」
高杉直视着坂本,但竟也一时语塞。半响后,高杉才张嘴:
「我是为了——」
走廊上传来脚步小跑的声音,打断了高杉的话。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茅房人挺多的。」
桂急匆匆地跑进军事会议室,看了看高杉和坂本,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疑惑地问:
「嗯?发生什么事了吗?」
高杉烦躁地背过脸:「什么事都没有。」
「没事没事,咱们继续开会吧。」
坂本打了个圆场,然后三人又开始了冗长但注定又无疾而终的军事会议。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42:00 +0800 CST  
一个小男孩单手举着一截开满樱花的枝条跑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后面还跟着几个小毛头大声欢呼着,撒开小短腿在草地上快乐地奔跑着。银时跟在他们背后大步快走,即使是和这帮小鬼在一起,他也是负责殿后的那个,而且今天他的背上还背着刚满七岁的美津。美津有个大她三岁的哥哥,平时她总是像个小跟屁虫似的粘着她哥哥,但要她追着这帮比她大几岁的男孩子跑实在是有点困难,老是没跑两步就摔倒。今天也是,美津为了追上哥哥,摔得膝盖都破皮流血了,痛得她从刚才起就一直趴在银时的背上哭鼻子。
「小银~」
听到美津软糯的叫唤,银时笑着扭过头,不过他脸上还是挂着平时那副睡不醒的表情。
「嗯?怎么了,膝盖很痛吗?」
「没那么痛了~小银,你的头发上,有香烟的味道耶~」
银时的脸颊霎时僵硬了,但很快又恢复成那种懒洋洋的笑容。
「哦,因为我今天早上,一直和一个爱吸烟的家伙在一起啊。」
「这种烟味,和我爷爷吸的味道不一样呢,有种甜甜的味道。好好闻哦。」
「——是吗」
银时苦笑着,视线落到脚边上,一簇簇赤紫色的紫云英花盛开在路边。
「我啊,倒不是很喜欢这种烟味呢。」
「小银~」
「嗯?」
「辰马,为什么不来跟我们玩儿呢?他不在堡垒里吗?」
没想到连美津这个孩子都对坂本没大没小的直呼其名,银时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他在的啊,只是那家伙有很多事情要忙。最近他从早到晚都在开会,和另外两个脑子很聪明的家伙一起商量今后要怎么办呢。」
「那小银呢,你不用和他们一起开会吗?」
「嗯,因为我是笨蛋嘛。」
「对喔~」
「什么叫对喔,你这孩子,喂!」
银时用有点恼羞成怒的声音说着,一边晃了晃背上的美津,反而逗得美津咯咯直笑。但很快美津就停下了笑声,细细的小胳膊紧紧搂住银时的脖子。
「小银」
「嗯?」
「你们不会输的,对不对?」
银时猛地抬起刚才一直耷拉着的眼皮。美津小小的脑袋趴在银时的肩膀上,那里传来的触感,却前所未有的沉重,仿佛紧紧地压迫着银时的胸腔。
「对啊。——我们不会输的。放心吧,美津。我一定会,守护你们的。」


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决定,反而进一步加深了高杉和桂之间的鸿沟的军事会议,总算是暂时结束了。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在会议的最后,高杉和桂先后忿然离席,而且两人还挤在门口,赌气争着要先出去。幸好用作军事会议的房间有两扇门,最后两人半妥协的分别从不同的门离开了。等两人急促的脚步声都在走廊上消失后,坂本才脱力地从椅子滑到地上,愣愣地呆坐了好一会儿。
桂和高杉最近都变得很浮躁。以前,就算两人在军事会议上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怒骂,但每次只要一涉及到战略对策,两人忽然就会变得默契到令人掉下巴的程度,十分冷静果断地制定作战的方案。然而,如今两人只是一个劲地对掐,几个小时的会议下来,往往是无疾而终。至于坂本,以往总能在高桂两人陷入僵局的时候适时地解围或者打个圆场,但现在坂本已经是黔驴技穷了,不仅提不出可行的策略,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两人了,只能杵在一边冒着冷汗看着他们越吵越凶。
他们已经无计可施,束手无策了。
在不久的将来,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战乱即将迎来终结,武士的败北将被书写进历史。
只凭挥舞武士刀的传统作战方式,根本不可能战胜天人军队,这早已是条死路。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43:00 +0800 CST  
然而,除此之外,我们还能有什么作战方式呢,坂本思索着。不是武力,而是能让武士站在与天人对等的高度,与天人交锋博弈的另一种力量,难道我们就获得不了吗?
外交,是能让国家与国家之间进行交锋的力量,但除非是成为幕府的代言人,武士是不可能使用这种力量的。那么,买卖或者贸易的力量呢?富可敌国的商业大亨,往往拥有可以左右一个乃至多个国家的决策的力量。这点似乎在世界各国,不对,应该说在全宇宙似乎都是通用的。既然如此——
陷入沉思之中的坂本,拖着沉重步伐回到了自己寝室的门口。他低垂着头打开纸拉门,才发现原本应该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居然点上了灯。觉得有点可疑的坂本刚抬起头,屋子里就响起夹杂着哈欠的声音。
「总算开完会了吗?不过,今天好像比昨天结束得早呢」
坂本一看,映入眼帘的是身穿过于宽敞的素白浴衣的银时,背靠着壁龛边上的柱子,盘腿坐在自己房间的榻榻米上。
「银时,你在这干嘛呢?」
坂本问道,一边反手拉上纸拉门。闻言,银时歪歪头,脸颊几乎就擦上了被双手抱着、一头靠在他肩膀上的日本刀的刀柄上。坂本再仔细一看,发现银时的脑袋上还戴着用白色三叶草编织而成的花冠。
「噗,这花冠好可爱,编得还挺精致的嘛。你怎么突然想起戴这种东西了?」
银时一听乐了,浅笑着道:
「这是美津编的啦,还硬是给我戴上。我一拿下来她就闹别扭,又哭又叫的,我没办法,在村子里的时候只能一直戴着,然后就一路戴着回来了。」
「你戴着挺好看的,挺适合你的啊。」
银时露出别扭的表情,抬头望着兴致昂然地盯着自己并由衷发出赞叹的坂本,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
「也有你的份哦~」
「我的份?」
「你没见我头上带着两个吗,有一个是给你的啦。美津说了,有一个要送给辰马的~」
「呃,我也要戴吗、这个——我是很感谢美津的心意啦,但这戴出去多丢人啊?」
「你也知道这丢人啊?」
见坂本浮起无奈的苦笑,银时不禁露出柔和的微笑,左右晃了晃脑袋上戴着的两个花冠。
「总之,你拿走一个啦。」
「好吧,难得美津花心思给我编了,我就拿一个戴着玩儿吧」
坂本走近银时,弯下腰,而银时为了方便坂本拿下花冠,也略微垂下脑袋,并向前伸出一点。这小动作也实在太可爱了吧,坂本看着这样的银时,一瞬间竟看呆了,愣愣地站着不动。
「辰马?赶紧拿走啦」
银时维持着把脑袋向前伸的姿势说道。坂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取下其中一个花冠。坂本的指尖不经意碰触到银时的卷毛,宛如触电般,一阵轻微的颤栗从指尖开始,沿着坂本的手臂一直往上流窜。
「怎么样,大爷我戴着也很好看吧,适合不?」
为了掩饰内心的动摇,坂本故意怪声怪调地说着,一边把花冠戴到头顶上,然后扑通一声地坐到银时的跟前。银时微眯着眼瞧了瞧,忍不住笑了。
「好看……才怪呢!怪恶心的!哈哈!」
「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我这样看起来不像是楚楚可怜的少女吗?」
「哈哈,你脑子秀逗了吗!」
银时抖着肩膀大笑,见状,坂本不由得又兴致勃勃地盯着银时的笑容,但他的目光很快就被银时的刘海吸引住了。
「嗯?」
银色的卷毛之间,似乎有个小点,若隐若现地移动着。
「你先别动,银时。」
坂本探出身子,仔细看着那个移动的小点,两颗眼珠都快挤成斗鸡眼了。不过很快,他伸出食指轻轻一挑,成功地把那个小点移到了自己的指尖上。斜着眼仰望着坂本的银时,好奇的问道:
「到底怎么了?」
「有只小瓢虫在你头发上。原本可能是沾在花冠上的吧,瞧。」
坂本把手指递到银时的鼻子跟前,一只赤色翅膀、背上的壳有着两个黑点的小瓢虫停在坂本的指尖上。
「哦,真的耶」,银时嘀咕着,看着坂本笑笑道,「而且好小只呢。」
刚才把注意力全放在瓢虫身上的坂本,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和银时的脸离得非常近,鼻尖都快碰上了。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坂本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全都冲到了头上。
「糟糕!」
坂本突然大叫着站起来,银时被他吓了一大跳,目瞪口呆地仰望着坂本。
「辰马?怎么了?」
「呃没事,那个,就是那个!从中午到现在我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忽然觉得饿了,我得赶紧去吃点东西才行!」
坂本以立定站军姿似的姿势大声吼道,银时一下被震住了,愣愣地小声应了句「喔、喔」。
「那我先去吃饭了,明天见了!银时!」
不等银时回答,坂本就慌张地直接出门右拐,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银时露出纳闷的表情,望着被坂本用力甩上的纸拉门之间的缝隙。
「……搞什么啊,那家伙」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43:00 +0800 CST  
刚洗完澡优哉游哉地穿过走廊的高杉,刚好看见坂本从走廊另一端小步跑过来,于是就朝坂本招呼道:
「怎么了,坂——」
「吃饭!我去吃饭!」
坂本大叫着与高杉擦肩而过,高杉愕然地望着坂本噔噔噔越跑越远的背影。
「……坂本那家伙,头上好像戴着什么奇怪的玩意儿?」
高杉环着手臂,思索了一会儿后又继续往前走。经过坂本的房间时,高杉发现坂本的房门没有关紧,还留着一条不小的缝。高杉心想,到底是什么事让坂本那么慌张?搞得连门都没拉好就跑了出去?高杉伸出手,想顺手帮坂本把门拉紧的时候,意外的从那条缝隙里看到了躺在坂本房间地上的银时。他的头上,还戴着一个用白色三叶草编织而成的花冠。
「刚才坂本头上那玩意儿,就是这个吗」
高杉斜着眼看着银时的头顶嘟哝着,没想到把银时吓得从地上猛然跳起来,还「哇啊」的大叫了一声。
「至于吓成这样吗你,吵死了」
「我、我以为是辰马回来了啊,没想到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么?你脑袋上戴的是什么玩意儿?坂本的头上也戴着一个一样的么?」
「是啊」,银时有点难为情的把手伸向头上的花冠,「是村子里的孩子送的花冠啦。」
说罢,银时就想把花冠取下来,却被高杉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就戴着吧。」
「唉?为啥啊」
「很适合你啊,戴着很好看。」
「什、」
银时露出狼狈的表情,本来还想争辩两句,但马上就被高杉用唇堵住了嘴巴。高杉刚想加深这个吻,就被银时用力推开了。
「你都在想些什么啊!这里可是坂本的房间、」
看着飞上银时脸颊的两抹绯红,高杉的嘴角扬起愉悦的浅笑。
「说的也是,那去你的房间继续吧。」
「混蛋,问题不在这啦!」
高杉不顾银时的反对,拽着银时的手腕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坂本的房间。
「喂、高杉!」


两人掠过高杉的房间没有进去。直到走进银时的房间为止,高杉都一直紧攥着银时的手,不肯放开。
「黑咕隆咚的,我去把纸罩灯点上啦。」
银时嘟哝着,摸黑朝放着方形纸罩座灯的方向走去。高杉瞥了银时一眼,略微环视着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室内。圆弧状的纸糊窗被推开了一半,朦胧的月光从那里洒进了房间。
咔哒。背后响起窗户被关上的声音,银时扭头望向窗户那边。纸罩灯的灯芯被银时用打火机点燃,小小的火苗很快就窜高了许多,房间里登时亮堂起来。
「……为什么要关窗?」
是被什么人,说了什么闲话吗?
银时抬起眼眸试探性的望着高杉,那双赤红的瞳仁里闪烁着疑神疑鬼的色彩。但高杉只是淡淡地一笔带过:
「今晚,有点转凉了。」
「哪有?我觉得跟昨晚差不多啊。」
「那要不,把窗重新打开?」
「……」
银时轻咬着下唇,瞪着高杉延伸到天花板上随着灯火晃动的影子。
「不开,就算是到了夏天,热死了都绝对不能开!」
「哼。」
高杉用鼻子发出一声嗤笑,把双手拢进暗蓝色的和服衣袖里。他走到银时的跟前,见银时一脸困扰的仰望着自己,于是单膝着地跪下,搂过银时的肩膀。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或许我们熬不到夏天,就不得不离开这个堡垒了。」
银时猛地倒吸一口气。高杉的舌头在银时的脖子上游走着,一边飞快地解开了银时浴袍上的腰带。
「你想想,哪天敌人忽然从天而降,炮轰几下,我们就全部完蛋了。」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43:00 +0800 CST  
高杉双手扯开银时素白浴袍的衣襟,露圌出一大片白圌皙的肌肤,然后用掌心缓缓地摩挲着银时肌肉匀称但又不夸张的胸膛。银时的呼吸很快就乱圌了,带上了明显的颤音。高杉摁着银时的胸膛,把他压倒在铺好的被褥上,银时头顶上的花冠随之掉了下来,啪啦一声地滚落到枕头边上的榻榻米上。
「——银时」
高杉用十分稔熟的技巧挑圌逗着银时身圌体的敏圌感圌处,一边把嘴巴贴到银时的耳圌垂边上,低声呢喃着。银时单手揪着高杉背部的衣服,凌圌乱的呼吸变得愈加急促。
「跟我说实话。你刚才在坂本的房间里做什么?」
「什、做什么……我都、说了啊、美津、让我把另一个花冠、啊……转、转交给辰马、我就、」
「只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坂本会那样慌张地冲出房间?」
「啊——那、那种事、我还想问他呢」
高杉用唾沫沾湿两根手指,趁着银时分神,两根手指灵巧地钻进银时后方的秘孔。忽如其来的侵入让银时忍不住想要高声吟叫,但被快圌感磨得仅剩不多的理智和羞耻心让他难耐地咬住了下唇。方形纸罩座灯透出杏黄圌色的暗光,给银时隐忍的表情染上了一层魅惑的色彩。高杉着迷地盯着银时的脸,一边加快了手指抽圌插的速度,让银时情难自控地从喉圌咙里断断续续地逸出呜咽似的呻圌吟。
(昨晚这家伙的确是叫得挺大声的呢。听到银时的那种声音后,第二天再见到本人,或许坂本是觉得很尴尬吧。)
高杉想起白天军事会圌议中间休息的时候,坂本来跟自己抱怨时的那张苦瓜脸。
高杉是个谨慎的人,特别是在待人处世这一点上,因此在与人来往时,他也不会轻易对人敞开胸怀。然而坂本却是个例外,在与坂本认识的第一天,高杉就和坂本很是意气相投,这对高杉而言可以说是很稀奇的事情。与坂本进一步交谈之后,高杉更是觉得坂本与自己非常投契,比如高杉只是说了上半句话,坂本就能领会自己的真正意图。又比如在商量作战方案的时候,坂本的想法也经常与自己的不谋而合。这种感觉实在是非常的畅快。自那之后,高杉就对坂本产生了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
虽然高杉也发现坂本似乎很中意银时,但坂本原本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他平常对所有人都非常友好。而且高杉也没看出坂本对银时有什么特别的不可告人的想法,最关键的是,坂本是出了名的好女圌色。坂本的这个小毛病,不仅在军圌队内外人人皆知,高杉本人也曾多次在外宿花柳之地时亲眼见证过坂本有多好女圌色,荒唐到连高杉都目瞪口呆的程度。高杉的尺度还是挺宽的,能让高杉都目瞪口呆的话,可想而知坂本对女圌色的喜好有多夸张。
那个好女圌色的坂本,是不可能会用和自己一样,用充满欲圌望的眼光来看待银时。
高杉毫不怀疑地坚信着这一点。这对生性多疑的高杉来说,又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坂本刚才,会不会是被银时这没自觉的笨圌蛋捉弄了呢——说起来,以前好像也见过坂本像刚才那样,方寸大乱地一路狂奔…)
但很快高杉就没法再从容地思考下去了。衣衫半圌裸的银时难耐地扭圌动着身圌体,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高杉的脖子,贴着高杉的耳边发出细碎撩人的低吟。饶是高杉也被这样的银时撩圌拨得把持不住了,很快就抽圌出插在银时后孔的两根手指,一边急躁地掀起了自己的浴衣下摆。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44:00 +0800 CST  
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滴落到浴池里,滴答的一声,在溢满水蒸气的澡堂里显得尤为响亮。坂本沉进水里,直到热水漫到脖子的位置。透过用一根木棒支起的小窗户,坂本仰望着朦胧的弯月,一边陷入沉思之中。
天人在江户建造的巨大的飞行船升降基地,听说最近终于完工了,这比坂本原本估算的时间还要早了半年。由于材料和建筑机械全部都必须从宇宙那边筹备并调配过来,这个基地的建造极为困难,在初期更是迟迟没有什么进展。然而在前段时间,建造的速度突然加快了,恐怕是天人为了进一步镇压武士们的起义,而投入了更多的人力和物力,以便天人能尽早通过这个飞船升降基地,把更多的军队运到地球来。
更糟糕的是……
(最近也开始有不少人类,开始协助天人了。特别是商人。这场战争将以武士的败北而告终,这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实。唯利是图是商人的本性,也难怪他们翻脸比翻书还快。换做是我,说不定我也早就勾搭上几个有钱的天人商户,挖空心思想办法把天人钱包里的钱全都赚走呢。)
别说是战斗机了,武士们连一架可以让人在天空飞翔的简陋工具都没有。这个时代的武士,他们的词汇里甚至连「制空权」这个词都没有。但是,那个名为「航空集散站」(Terminal)的飞行船升降基地的竣工到底有何意义,恐怕没有人比坂本更加清楚了。一旦天人展开空中战,高板桂三军目前所在的这个对陆军而言易守难攻的深山堡垒,无疑是首当其冲,反而成了被空军炮轰的最好目标。 (不过,毕竟还是有空袭无法覆盖到的地方。敌人应该还会派遣陆军潜入,届时势必短兵相接,我军只能与敌军进行白刃战。可是,那样最多只是能暂时延长这场战争的结束的到来,我军最后还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即使战斗,也不过是为了慷慨就义罢了。)
但就算是注定灭亡的战斗,桂也肯定会义不容辞的战斗到最后一刻吧。那个男人,一直坚守身为武士的矜持,骨子里以投降为耻,以英勇就义为荣。这可以说是桂的优点,但作为一名指挥官,这却是致命的缺点。那么,高杉又会如何呢。他的性格和思考方式,都和桂的南辕北辙。坂本思忖,高杉也会继续战斗下去吗。
(高杉投身这场战争,莫非是为了寻找葬身之地?)
高杉是一个现实主义的战略家,虽然目前他一直为了能取得战争的胜利而研究各种策略,但坂本发现了,其实高杉心里所渴求的,或许并不是胜利。不对,应该说,高杉所渴望的『胜利』,在如今这个世界根本是无法实现的奢望,因此他才投身于这场注定只剩下绝望的战争。坂本甚至怀疑,高杉搞不好是在等待有人能在战争中杀了他?
(高杉和桂老是合不来,不过唯有会继续战斗下去这一点,两人倒是殊途同归了。真是讽刺啊。)
坂本把下巴浸到热水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银时呢?)
坂本想象着耀眼的银发上戴着白三叶草花冠的银时,在弥漫的水蒸气中试着描绘银时的笑容。
(你会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吗,银时。你又是为了什么,才投身到这场战争之中的呢。)
坂本想象中描绘出来的银时只是浅笑着,没有回答。
「银时,如果我——」
坂本的眼眸闪烁着动摇的色彩,透过四方形的小窗户,踌躇地望向夜空,思绪渐渐飘向被初春的暮霭掩盖住光辉的星海。
「——不行,要我抛弃同伴,我做不到。」
坂本低声嗫嚅着,垂下了眼眸。啪嚓,澡堂里响起水声,又一滴水珠从天花板掉到了浴池之中。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44:00 +0800 CST  
坂本回到自己的房间,银时已经不在了。坂本逃也似的冲出房间后,先跑到厨房扒拉了几口今晚的剩饭剩菜,接着就直接去澡堂泡了个澡,前后不过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坂本刚回来的时候,纸拉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不过位于角落的方形纸罩座灯还亮着。
(是银时走的时候忘了帮我把灯吹灭吗,还是说他以为我很快就会回来,才特意把灯留着?又或者是)
坂本的脑海里闪过方才在走廊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高杉,不禁苦笑着摇摇头,一屁股坐在铺在纸罩座灯前方的被褥上,一边拿起挂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还有点湿的刘海。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到挂在手腕上的花冠,洗澡的时候坂本把花冠拿下来了,洗完后就一直挂在手腕上。看着花冠,坂本的脑海里浮现出美津那天真烂漫的笑脸。比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美津的个子拔高了不少,但还是十分稚嫩。
(万一敌人从空中炮轰这个堡垒,肯定会殃及村子,村子里的人会有生命危险。这个情况,必须想个办法避免啊。)
坂本表情严肃地望着手上的这个朴素的花冠,片刻后叹了口气。他站起来把花冠搁到壁龛上,然后在刚才银时坐过的同一个地方盘腿坐下。
(这个花冠,倒是和银时的银发挺相配的呢。)
坂本靠在柱子上,闭着眼回想银时头上戴着花冠的样子,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来。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阵鸟类扑簌翅膀的声音,接着响起了鸱鸺的啼鸣。鸱鸺的叫声怪阴森的,持续了一会儿后就停止了,昏暗的室内再次溢满沉默。今晚没有一丝风。也就意味着,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
但是,坂本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在走廊前方的两间屋子,纸拉门透出微弱灯光的只有银时的房间。自己隔壁的高杉的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坂本扬起下颚,眼神茫然地望着半空。他猛地把后脑勺撞到柱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盖过了在耳鼓膜里随着记忆而复苏的银时的呻吟声。
「明天,我也去村子里跟孩子们玩耍一下吧。」
坂本忽然很想再看一眼,银时在明媚的阳光下和孩子们一起,无忧无虑地嬉戏欢笑的样子。



感觉躺在自己怀里的银时身体忽然抽搐了一下,高杉睁开了眼睛。
「……银时?」
银时没有回应,依然紧闭着眼,很难受似的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高杉摸摸银时的脸颊,接着又抚上他的额头——都被汗水浸湿了。就在这个时候,银时的肩膀又忽然颤抖了一下。
「银时!」
高杉在银时的耳边大声叫唤着,一边用力摇晃银时的肩膀。银时猛地睁开了眼睛,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但在他看清楚鼻尖快要贴上来、紧张地盯着自己的人是高杉之后,他才大大地吁了口气,全身上下都放松了下来。高杉抱着银时的后背,低声问道:
「做噩梦了吗?」
银时含糊地嗯了一声,听起来反而有点像叹息。高杉没再说什么,只是缓缓地抚摸着银时柔软的卷发。银时也不再出声,在高杉无言的安抚下闭上了眼睛。高杉继续抚摸着银时的头发,片刻后,当高杉以为银时已经平静下来又睡着了的时候,银时忽然含糊不清地小声说了一句:
「——我刚才,梦见那个天人小孩了。」
银时说完这句话后,又再陷入了沉默。高杉用五指慢慢地梳着银时的头发,一边耐心地等待银时继续说下去。
「那小孩,用那像两粒泥团子似的黑乎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然后他说」,银时把额头抵在高杉的肩膀上,用细若蚊声的声音继续说着,「白夜叉是,魔鬼。」
高杉用力抱住银时的头,眉间紧蹙,眼神狠戾地瞪着昏暗的半空。
「那天人小鬼,才是魔鬼吧?」
高杉用很平静的声音淡淡地说道。但与他的声音相反,此刻他的表情异常凶狠。只是银时一直把脸埋在高杉的肩膀窝里,看不到他的脸,才没察觉到高杉的怒气。
高杉继续淡淡地说:「被魔鬼说是魔鬼的话,那你就肯定不是魔鬼了。这真是太好了呢。」
「……有这种说法的吗?你这调调,听起来怎么像在抄袭那句『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银时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些许。
「你才抄袭呢。这叫三段论推理懂不懂,给我学着点,笨蛋。」
说着,高杉轻轻敲了敲银时的后脑勺,一边把被子拉到两人肩膀的位置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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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坂本两只有力的臂膀分别抱起两个小孩子,把他们托在臂弯里。忽然被举高的两个孩子吓了一跳,尖叫着紧紧搂住坂本的脖子。
「喂,别这么用力抱着我脖子啦,我喘不过气啦。你想掐死我吗,末吉」
「对、对不起」
末吉连忙放松手臂的力道,坂本乐呵呵地笑了。
「怎么啦,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听话?都抱紧咯,只要别把我掐得喘不过气就好。好,咱们往下冲!」
坂本夸张地大喊着,两手抱着两个小孩子,从容地沿着陡峭的下坡路快步冲向山麓。
被坂本稳稳地抱着,第一次在这么高的位置望着山路两边的景色飞快地从眼前闪过,原本还表情紧张的孩子们渐渐放松,绽开自然的笑容,不时也随着坂本的叫喊尖声欢呼着。
(不能让这些孩子以为这条通往堡垒的必经之道是可以随便跑来玩儿的地方。总有一天,这里会成为敌人空袭的目标之一。不论我们到时候是否迎战……又或者是舍弃这座堡垒,迁往另一个根据地。这几天要抓紧时间,好好叮嘱一下这些孩子,跟他们说清楚哪些事情是不可以做的才行。)
坂本用力抱紧窝在自己双臂中的温暖小孩,继续在难行的山路上快速前进。
(绝不能让孩子们的性命,暴露于危险之中。这些孩子,都是国家的珍宝啊。)
——国不将国,就算是国家的珍宝,还不是连健康长大的福气都没有。
高杉曾说过的话兀地在坂本的脑海里响起。坂本咬紧牙关,加快了脚下的速度。陡峭斜坡的前方出现一大片刚发芽的小树,透过嫩绿的枝条,山麓下村子里的稻草葺屋顶映入眼帘,坂本臂弯里的两个孩子立刻高兴的欢呼起来。


「辰马?」
银时惊讶地抬起头,望着双手分别抱着两个孩子忽然出现在小树丛之间的坂本。银时盘腿坐在采光良好的草地上,而美津则坐在银时的双膝上,很是努力地用白三叶草的花在编着什么。几个男孩子在不远处把小树枝当做剑,咻咻地比武比得正欢,在看到坂本后,立刻就嚷嚷着「辰马」、「辰马」地冲了过来。
「喔喔!你们这几只小皮猴!好久不见啦!怎样?最近可好?都乖不?」
坂本露出惬意的笑容,弯腰把怀里的两个孩子放到地上。两个小孩抬起头,似乎想对坂本说点什么,但坂本只是用左手和右手同时摸摸他们俩的小脑瓜,说了句「刚才我跟你们说过的话,就拜托你们俩帮我跟其他的孩子说了,好吗?」,两个小孩同时点头答应了。坂本拍了拍他们俩的后背,轻轻把他们推向另外几个涌过来的小男孩,然后坂本才把脸转向银时。
银时似乎很疑惑地歪着头,问道:
「你今天不用开军事会议吗?」
坂本走到银时身旁,弯腰盘腿坐下,一边笑着说「现在是中午休息嘛」。
「今天的会议比平时还要长,累死我了,我就想着中午到这里野餐一下,转换一下心情。」
说着,坂本取下一直斜挎在背上的布包裹,把布包裹解开,在草地上摊平。
「午饭,你的份儿,我也带过来了哦。」
「啊,真是麻烦你了,谢了啊。……可惜这些不够分给孩子们呢。」
银时低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膝上的美津,然后又看了看坂本。今天银时的脑袋上戴着三个花冠,而且脖子上还挂了一条花编的「项链」。而现在美津干劲满满地编着的那个,看来正是第二条项链。
「饭团的话,的确是没带孩子们的份儿。不过」,坂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打开给银时看,「我有带和果子给孩子们哦。」
「居然有和果子?那我也不要吃饭团了,给我和果子!」
银时怪叫着,听他的语气,搞不好有一半是认真的呢。坂本「啊哈哈哈」的大笑几声,伸手摸了摸美津的小脑瓜。美津从刚才起停下了手里的编花活儿,兴致勃勃地听着坂本和银时的对话。
「美津,这袋和果子,你拿去跟大哥哥们分了吃吧。」
美津双手接过坂本递过来的小布袋,甜甜地道了声「谢谢~」。坂本微笑着目送美津迈着小脚丫朝她哥哥的方向啪嗒啪嗒地跑过去,耳边传来了银时的声音。
「辰马,你是在哪里捡到末吉和喜一的啊?」
坂本闻言转向银时,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他们跑到斜坡那里玩?银时?」
坂本苦着脸,用略带责备的口吻问道,银时不禁有点发窘地挠挠头。
「嗯,我也是这两三天才知道的,但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爬到那么高的地方…」
银时像做错事的小狗似的耷拉着脑袋,一边小声的辩解着。头上的花冠滑到额头上,银时伸手把它扶上去,忽然又抬起脸问:
「可是,辰马,虽说军事重地,闲人勿近,但他们只是小孩子啊,用不着跟他们较真啊,你至于这么吹胡子瞪眼」
「绝对不能让他们在那条路上玩!」
坂本十分强硬的打断银时的话,银时愣了,眨了眨眼看着坂本,因为坂本很少会如此强势地打断别人的话。

楼主 宋暮离  发布于 2013-07-13 13:45:00 +0800 CST  

楼主:宋暮离

字数:198597

发表时间:2013-07-13 05:3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2-02-06 22:11:24 +0800 CST

评论数:22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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