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以剑之名
闭上眼睛好久,依然没有感觉到意料中的疼痛,方兰生小心翼翼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坐在石堆以外?!!
“休息够了?休息够便走。”不耐烦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方兰生呆呆抬头。
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站在他十米以外,黑衣,黑红参半的长发,邪气非常的脸神情十分不耐,眉毛皱着,脸色苍白,嘴唇亦没有血色。
“看什么。”青年朝他哼了一声,抬脚就往前走,“再不走就留你在这里喂僵尸。”
“唉?可、可是木头脸......”
“百里屠苏叫本座——我带你走。”青年冷冷抛下这句。
“啊?去、去哪里?”虽然满头雾水,可是方兰生可以感觉出这个青年没有恶意,他说的是实话。所以赶紧爬起来跟上。
“百里屠苏让我带你进自闲山庄找百胜刀,他说苏怜儿有问题,解决问题后再和你汇合。切,真不知道他这么重视你这个家伙做什么。要武艺没武艺,要力气没力气。尽拖后腿!”
方兰生差点没有炸毛一秒钟决定要讨厌这个家伙。什么呀木头脸都没有嫌弃过他拖后腿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凭什么嫌弃他!
但是在看见一路上的鬼怪见了这个青年后都像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滚开,方兰生很识时务的把吐槽咽下去
“那个,你是木头脸的谁啊?你叫什么名字?”方兰生决定探清这家伙的底后再说。
“本——我叫帝玄月。哼,要不是看在你是百里屠苏的同伴份上,我才不告诉你。还有,我不是百里屠苏的谁,不过和他有一份交易罢了,别把我当他的手下!”
手下?木头脸一个修仙门派的弟子哪里来的手下?方兰生迅速把这个疑问扔到脑后,因为他看到一扇门。
一扇恢宏的血迹斑斑的门。
一扇似曾相识的门。
... ...
“晋郎,怎么了?怎么站着不走了?”叶沉香伸出手在晋磊面前晃了晃。
“没有,走吧。”晋磊敛神,拍了拍叶沉香滑若凝脂的手,抬眼却又见那袭玄衣!这会儿他站不住了,迈腿便往那个方向追去!
“晋郎!晋郎!”
哪里?在哪里?
晋磊心里仿佛被猫挠一样,急得不行,慌的不行。
偏偏那抹衣角逗他玩似的,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不见了,追到最后,竟然钻进死胡同,全然不见踪影。
怎、怎么会......
怎么会不见的?还是只是幻觉......
他呆呆站了许久,直到身后叶沉香带着一众家丁追来。
“晋郎!晋郎你怎么了?”叶沉香紧张的不行,扑过来紧紧抱住晋磊手臂,“晋郎你把我吓坏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嘛?”
晋磊醒过神来,抓住叶沉香肩膀问道:“沉香,你回答我,你们府里是不是有一个少年,身高八尺,着黑衣,肩上戴有奇怪的血色盔甲?”
叶沉香莫名其妙:“没、没有啊?”
“......”晋磊垂下肩膀,目光里掩不住失落。
“晋郎,你怎么了?那个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叫爹爹给你找。”叶沉香心疼的看着晋磊。
晋磊苦笑:“不,不用了。只要他不想见我,我就永远找不到他。”
... ...
“喂!”
一声呼喝惊雷般响起,方兰生差点跳起来!
“啊?怎么了?”方兰生挠挠头。
“这句话该我问你,你呆在这里做什么?”帝玄月双手抱臂,在他十米以外看着他。
“我?我怎么了?”方兰生可以说自己都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整个人迷糊昏沉。
“啧,百里屠苏倒是料事如神,看你这模样该不会被鬼迷了吧?”帝玄月幸灾乐祸道,“怎么迷你的生前是不是个绝色美女,要对你以身相许?”
方兰生翻了个白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咦?等等,刚才是不是见到一个女子来着?叫什么......沉香......
“走吧。”帝玄月捏捏鼻尖,“这里味道真难闻。切,估计有不下十人在我们之前进来这座山庄。哼,你要不快点,东西被人拿走了可不要怨我。”
“哦,知道啦。”方兰生揉揉太阳穴。
管她什么叶沉香刘沉香许沉香,快些找到百胜刀与木头脸汇合才是正道。
不过......方才那种焦急......怎么好似透过幻境传了过来......
晋磊......是什么人......叶沉香又是什么人......还有晋磊追着的......又是什么人......
自闲山庄洞开的石门宛若恶鬼张开的血盆大口。
56.
晋磊身上披着外衣,推开门,站于庭院中,仰望头顶,一轮圆月悬于天空,夜风习习。
“我知道你在这里。”
少年略低的嗓音在庭院中回荡。
“为什么逃。”
却听树叶飒飒作响,不知道是哪个角落传出一个微弱叹息。
“并非逃。”
少年冷笑:“不是逃,为什么避着我?为什么不出来一见!”
他目光炯炯,盯住庭院的每一个角落,一字一顿:“你也厌恶于我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心狠手辣是不是?”
“……冤冤相报何时了。叶问闲的罪,与他家人无关。”
“好一个冤冤相报何时了!好一个与他家人无关!当年叶问闲屠尽贺家之时,为何不见他手下留情!”
“所以,我们已无话可说。”
“……”晋磊咬唇,扯出一抹讥讽的笑,“你竟为这匹夫疏远与我?可笑、可笑!我们相识这么久,你也是经历过贺家满门被灭之事!此刻却为那老匹夫求情,质问我,疏远我!算我晋磊识人不清!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你不要妨碍我,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
少年狠狠把袖子一甩,转身大步走入房内。
“你这般,与那叶问闲又有何区别。”
“嘭!”
当房门关上那一刹那,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背倚着房门瘫倒在地,四肢止不住颤抖。
文君这样……你也是这样……为什么你们都不了解我……为什通通都要背叛我……我做错了吗……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你们才要这样对我……
应求放番外 =V=b
番外·不胜
百里屠苏觉得他并不喜欢方兰生。甚至根本没有想到以后会同他一伴走了那么远。当初没有拒绝方兰生加入的原因完全是由于方兰生同欧阳先生的关系。
说实在的吧,方兰生这个人,不像晴雪温暖,不像襄铃单纯,也不像红玉聪颖——当然,百里屠苏还没有见过能够比红玉更聪明的人。方兰生......实在是目光短浅,往往只能够看到事物的表面,故常常得罪人,又要一脸“我没有错错的是你”的模样。百里屠苏自以为喜怒不怎么起伏,却也常常在听到方兰生开口的时候心中烦闷。
大概,方兰生这个人,于这个团队可有可无。最多的用处是被红玉取笑......或者,一身厨艺吧。
一个晃神,耳边传来惊叫,百里屠苏微皱眉,旋身挡在蓝衣少年身前,手中长剑挡、推、扬、斩,一气呵成。
“兰生,你没事吧?”
风晴雪从旁赶来,巨镰挡下另一波攻击,担忧的望着方兰生。
方兰生脸色余惊未褪,毫无血色,右手捂住左臂,暗红色从蓝色袖子上慢慢透出。
“没、没事,不、不过是被打到一下。”蓝衣少年偏过头,“你、你们打你们的,我自己可以,不用你们管!”
“好吧,兰生你要小心哦!”风晴雪不忘再提醒。
“知道啦!本少爷自己也能行!”
“......”此时此刻,百里屠苏实在想说一句“胡闹”,心里烦闷。晴雪果然太善良,同方兰生说这种无谓的话做什么,这个人也不会听进去,纯粹浪费自己的力气。
这样想着,百里屠苏旋身离开。
既然他自己能行,就不必管他。
怎料到战斗结束后,这个人已经伤痕累累,比他们所有人受的伤加起来都要重,蓝色长袍都要染成褐色,咬着唇站着,摇摇欲坠,眼神却是没有见过的澄清。
红玉不敢置信伸手扶住他:“猴儿你怎么了!怎的伤的这样重!百里公子,你为何没有看住猴儿?”
“呆瓜!你、你流了好多血!怎么会这样?”襄铃急急忙忙掏行李,“呆瓜你等等,襄铃马上给你找伤药!”
风晴雪也摇头:“苏苏,你应该看着兰生的,兰生身手不好你知道的呀?”
番外·不胜
百里屠苏觉得他并不喜欢方兰生。甚至根本没有想到以后会同他一伴走了那么远。当初没有拒绝方兰生加入的原因完全是由于方兰生同欧阳先生的关系。
说实在的吧,方兰生这个人,不像晴雪温暖,不像襄铃单纯,也不像红玉聪颖——当然,百里屠苏还没有见过能够比红玉更聪明的人。方兰生......实在是目光短浅,往往只能够看到事物的表面,故常常得罪人,又要一脸“我没有错错的是你”的模样。百里屠苏自以为喜怒不怎么起伏,却也常常在听到方兰生开口的时候心中烦闷。
大概,方兰生这个人,于这个团队可有可无。最多的用处是被红玉取笑......或者,一身厨艺吧。
一个晃神,耳边传来惊叫,百里屠苏微皱眉,旋身挡在蓝衣少年身前,手中长剑挡、推、扬、斩,一气呵成。
“兰生,你没事吧?”
风晴雪从旁赶来,巨镰挡下另一波攻击,担忧的望着方兰生。
方兰生脸色余惊未褪,毫无血色,右手捂住左臂,暗红色从蓝色袖子上慢慢透出。
“没、没事,不、不过是被打到一下。”蓝衣少年偏过头,“你、你们打你们的,我自己可以,不用你们管!”
“好吧,兰生你要小心哦!”风晴雪不忘再提醒。
“知道啦!本少爷自己也能行!”
“......”此时此刻,百里屠苏实在想说一句“胡闹”,心里烦闷。晴雪果然太善良,同方兰生说这种无谓的话做什么,这个人也不会听进去,纯粹浪费自己的力气。
这样想着,百里屠苏旋身离开。
既然他自己能行,就不必管他。
怎料到战斗结束后,这个人已经伤痕累累,比他们所有人受的伤加起来都要重,蓝色长袍都要染成褐色,咬着唇站着,摇摇欲坠,眼神却是没有见过的澄清。
红玉不敢置信伸手扶住他:“猴儿你怎么了!怎的伤的这样重!百里公子,你为何没有看住猴儿?”
“呆瓜!你、你流了好多血!怎么会这样?”襄铃急急忙忙掏行李,“呆瓜你等等,襄铃马上给你找伤药!”
风晴雪也摇头:“苏苏,你应该看着兰生的,兰生身手不好你知道的呀?”
是他的错吗?明明就是这个人说不必他管,难道他还要用热脸去贴冷屁股?连晴雪也......
百里屠苏冷冷对着众人带有谴责的目光,转身便走。
“苏苏......”
“屠苏哥哥......”
“恩公......”
方兰生推开红玉,摇晃数下:“没关系,我的伤看似多,但是我已经治疗过了!不、不关木头脸的事,是我叫他走开的......”
“兰生,别这样说,我们不是伙伴吗?帮助你是应该的啊!”风晴雪接替红玉扶住他。
“伙伴......”方兰生将目光投向百里屠苏远去的地方,“不说了,晴雪你赶紧、赶紧叫木头脸回来,这里这么诡异,不要等会儿被妖怪伤了!”
红玉抬手:“我去吧,晴雪妹子你们在这里看好猴儿,休息一下。”
红玉的眼神有些深沉,这个千年剑灵的心思,没有人能够看得透。她又能够看透很多、很多。
“百里公子。”红玉在一棵枯死的树下找到了抱臂沉默的玄衣少年。
玄衣少年面无表情,仔细看,里面比往常对了不满和抑制。
红玉轻叹:“百里公子......可是在为刚才的事怄气?”
“......”
“百里公子,虽说是猴儿让你走开的,但是身为旁观者,我还是要说一句,公子你不应该丢下猴儿不管的。猴儿爱逞强又别扭,我们谁不知道?公子——”
“不必说了。”百里屠苏转过身,用背对红玉。
果然,连红玉都不能理解他。
不得不说,百里屠苏难以言喻的失落。
谁又了解他的委屈?谁又了解他的悲伤?
凭什么方兰生就能够被众人环绕他只能独自沉默?凭什么方兰生受了伤能够被众人关心他只能独自疗伤?凭什么方兰生能够毫无愧疚背着家姐担忧胡作非为他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凭什么他们要说他是一个不祥之人?凭什么他要背负这样的命运?
没有人能够懂他。
“公子......你......不喜欢猴儿?或者说......讨厌?”红玉试图说服百里屠苏,“公子,猴儿他并非是他表现出来那样的,他对你说的话,你不要当真才好......”
“走吧。”百里屠苏没有再让红玉讲下去,从她身边走过,“没什么好说的。”
“公子.......”红玉觉得事情不好了,向来溢满笑意的眉皱起,“公子,你听红玉一言!”
“......”
“公子!你终有一天会后悔这样对待方兰生!”
不会。又怎么会。这个人快快从面前消失才好。
百里屠苏残忍的想。
没想到,这样消失的人竟然变成了母亲。
玄衣少年快步扑向在阳光下消散的光点,眼睁睁看着它们从指缝中溜走,然后全身的力气像是突然间消失,他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为什么要骗他?他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被骗?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对待他?他难道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故而现在全部报复到他身上?
没有!
到底是为什么?族人被灭,同门排挤,身受煞气煎熬,还有什么?还要对他做什么?要怎样才足够!这不是他的错!
“苏苏!”
“屠苏哥哥!”
“百里公子!”
什么?你们在叫谁?
玄衣少年立起身,赤红的双目盯着不远处的人。煞气透体的模样让众人倒退一步。
然而他注意到,风晴雪眸中闪过恐惧。
晴雪......你也害怕吗?
哈哈哈哈哈!好!
不如通通毁灭掉好了。让这个世界和他一起陪葬。
“苏苏!”
他冷透的心就是风晴雪接下来投入他怀里试图运功抵挡煞气也无法温暖。
伤害一个人就是在木栏上钉钉子,就是事后拔钉子拔出来,依然会有伤痕。
“木头脸!你在做什么!那是晴雪啊!”
谁?你在叫谁?
木头脸是谁?
是......我?是......我......
“——”
... ...
方兰生独自一人站在幽都边缘,看着天空。
百里屠苏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蓝衣少年身边。
“木头脸?”方兰生眼底满是惊奇以及他看不懂的情绪。
大概是悲伤?毕竟他二姐过身不久。还是被他的发小而杀。
心里对这个人的愤恨早已荡然无存。至少,百里屠苏没有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过。
方兰生轻声对他说了好多话。他没有听懂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个人自从他认识以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于是他出言安慰。
因为......是伙伴不是吗?
这个人没有在他最痛苦时放弃他。
“木头脸......”蓝衣少年低下头,表情淹没在幽都昏暗的光线中,“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为什么这样问?讨厌他的,不是你吗?
“我知道我不会说话......常常得罪你.......你......该很讨厌我吧?”
“......”就算不明白,百里屠苏还是摇头。
不是讨厌。不是。没有讨厌你。
然后这个蓝衣少年浅浅笑了。
欣慰,悲伤,懊恼,松一口气......百里屠苏没有见过一个笑容能够包涵这么多东西。
......
很好看。
可惜再也没有办法看见。
他挥剑,用最后一丝气力发动传送阵,将身后这群出生入死的伙伴送到地面上,却没有力气再将风晴雪送走,只能够招来悭臾,让它带他们两个走。
然而躺在风晴雪腿上,看着她哭泣,他心里想的是......
方兰生会不会这样为他哭?是这样捂着嘴哭?还是把脸埋在手掌里哭?或者是......躺在被窝里,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
为什么要对他张开手?是想要拉住他吗?
为什么你的眼睛里面的感情总是这样复杂?他看不懂。
还有......心里这种感觉是什么?为什么闷闷的?
说起来,“木头脸”这个称呼,倒也适合他。
眼睛开始模糊,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念头......
“晴雪......他......我......”
“什么?苏苏你要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
没有时间了。
......
灵魂要消散前,是不是还能过看到人世间的画面?
百里屠苏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蝴蝶,轻轻飞舞在天地间。
蓬莱--幽都--白帝城--安陆--龙鮹宫--乌蒙灵谷......
晴雪不停游走为他聚魂......
襄铃还是没有找到母亲......
红玉回到了天墉城......
师兄做了天墉城掌门......
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走下去。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
......
忽然间听闻流水潺潺,天边桃花纷飞。
这里是......哪里?
面前一个石碑,上面用剑刻着......
“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一怔,这是他的衣冠冢?
身后脚步声响起。
青色长衫的青年,左手绑着铁制护臂,肩上站着一只威武的海东青,背后背着一把刀、一把血色断剑。
“木头脸,我来看你啦。”
青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百里屠苏却觉得他在哭。
青年倚着墓碑坐下,海东青长鸣一声,停在墓碑上。
“木头脸,你说,晴雪能够帮你聚魂吗?你是不是真的会回来?”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的。对了,还有阿翔。”
“哈哈,你要是回来,肯定都不认得阿翔了!它可是说要为了你努力减肥呢!不要这么没用,一下子就被敌人打倒了,结果睁开眼发现你不见了。”
“你知道吗?一开始的时候我可妒忌你啦!长得高,脸又男女老少通吃,武功又好,简直全天下的优点都集中到你身上啦!我做梦都想变成你这样的大侠呢!”
“可是......为什么认识你之后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呢?怎么可以......命运怎么可以对你这样不公平......都说了天地不仁......没想到是真的......”
“想起来觉得那个时候的我真是傻透了,难怪襄铃老叫我呆瓜......明明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结果常常口不择言反而惹你生气......”
“其实......那天你和晴雪讲的话......我在一旁听到了......你说,想要走遍天下,看遍天下风景......”
“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成为你身边的那个人......”
“但是现在......起码我能够替你完成这个愿望......”
海东青低鸣一声。
青年用袖子抹了抹脸:“对了,还有阿翔!它说等你回来,你要买五花肉给它吃!呵呵......”
“为什么......要让我走呢......为什么......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要将我丢下......”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云淡风轻地面对你的生死呢?为什么......别人都说......人死了以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能够看着你......哪,我跟你说,木头脸,我可没有哭啊!是、是风太大,沙子进到本少爷眼睛里面......”
青衫青年双手抱住膝盖,低声抽咽,嘴里叨念什么,越来越小声。
百里屠苏却听的清清楚楚......
“木头脸......我......怎么办......我喜欢你......木头脸......你回来好不好.....我不惹你生气了......就算你看着晴雪我也不生气了......你回来......”
不是太子长琴,不是欧阳少恭,不是韩云溪,不是百里屠苏,是你。只是你。是木头脸。
“公子!你终有一天会后悔这样对待方兰生!”
果然是红玉。原来她已经看的一清二楚。
原来......
最后那一口气......
是想说当时未讲的那一句爱你......
而他现在......连给这个人一个拥抱都......无能为力。
番外·破晓
方兰生在屋外来来回回走了许多趟,终于一咬牙,掀开了门帘。
“木头脸你不能这么消沉下去了晴雪很担心你襄铃很担心你红玉很担心你千觞也很担心你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模样你振作起来好不好你还有我们这群伙伴啊!!!”
说罢眼睛牢牢闭上,手心里面不断冒汗。
连晴雪都被丢出去了,不知道木头脸会不会一剑砍过来......
半响没有人回答,方兰生庆幸之余心里又害怕:该不会是饿晕过去了吧?
顿时睁开眼,却见那厢,玄衣少年支起一脚,一手置于其上,背倚着墙,看过来的目光不起一丝波澜,不愠、不火、不怨、不妒。同这长夜般,深邃,辽阔,不可探知。
“你呢?”
玄衣少年略微低沉而比往日多了温和的声音浅浅响起。
“你担心我吗?”
“......”方兰生怔住,将唇反复开阖几次,神使鬼差的就道,“你、你是木头脸吗?”
“若被你唤‘木头脸’的只有‘百里屠苏’,那我便是。”
否认脱口而出:“不,你不是木头脸。”
黑暗里,看不清百里屠苏的轮廓,他似乎勾了勾唇角,又似乎没有。
“为何认为我并非百里屠苏?你心里面的‘百里屠苏’是怎样的?”
“我......”方兰生语塞。
“罢。回答不出来便不回答了。”
百里屠苏站起身,颀长矫健的身体蓄有别人难以想象的爆发力。
也蓄有别人难以想象的伤痛。
他慢慢走到门前,修长的五指掀开门帘,月光从他斜上方倾泻而下,落在他剑锋似的的眉、高挺的鼻、艳红的薄唇上。
他黑珍珠般的眼中透出琉璃的光泽,像猫一样微微眯上,将长睫上面的星光打散。
是了,是了。百里屠苏眼里不应该有这十里长风,也不应该有这海阔天空。
百里屠苏应该是一个被现实伤透了的少年,明明只有十七岁,心却比七十岁来人还要苍老。
可是......不会有人想到,若这个少年没有经过这样残酷的伤痛,又该是怎样的意气风发。风晴雪没有想过,襄铃没有想过,红玉没有想过,欧阳少恭没有想过,尹千觞没有想过,他也......没有想过。
大抵就是......这样的耀眼吧。
本来就是宝玉,奈何蒙尘。
“陪我走走,如何?”低醇如千年好酒的声音将一池春水搅乱,潺潺流入方兰生心里。
待他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这人身边。
这人迈着赤裸的足,指着不远处,缓缓为他讲道。
“这个地方,原本种满了桃花。每到三月的时候,桃花就会开遍山谷。鼻间都是桃花的香气,经久不散。这个时候,桥边的那家就会开始摘开得艳丽的桃花,加上露水酿酒,再把去年酿的桃花酒拿出来。这样制作而成的桃花酒清香淡雅,山谷里面就是再不好酒的人都喜欢。”
“山谷底下,原本是一片湖水,湖水清澈见底。有几户人家在水边建了房子,夏天贪凉的话就会抱着桃花酿坐到房子里,一边同家人朋友聊上几句,一边赏着桃花落到水面。但是湖水尚深,只有成年的男子才允许下水捕鱼游泳,要是孩童偷着下水,定会被逮到的人罚去拔草。”
“莫笑,拔草不是简单的工作。这里地势广阔,春雨过后杂草能够长上成人的腰。到底也是一种生灵,顽固起来,又有几种其他的生灵奈何得了它呢?”
他们慢慢走过了山谷口,面前一座木桥,枫叶红了整个天下。
“这里是红叶林。也许取名于这里永远不绿的枫叶。”
那人捻下一片红叶放在他手心。五指的指甲俱修剪干净,圆润,手指修长,自手掌于指末呈些微收缩,骨节并不十分分明。
古人称此为,青葱。
“村子里的人给我讲,之所以这里的红叶永不褪色,是来自一个故事。”
“传说许多年前,当我们村子还没有的时候,有来自两个部落的人在这个地方幽会。有一天,其中一个人告诉另一个人他们部落发生战争,他要去为部落驱赶敌人,让另一个人等他。另一个人就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恰逢枫叶红了,便告诉另一个人,待红叶绿了,他便回来了。可是他食言了,他战死在战场上。另一个人一直等一直等,枫叶红了又绿、绿了又红,依然不见这个人回来。另一个人等了好久好久,直到又一个秋天,他已经等不下去了,便告诉他的后人,将他葬在这个枫叶林。从此,枫叶林再也不绿。”
微风吹来,乱了那人一头散在背后的长发,接着被轻轻挑到耳后。
“小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是为什么要等待这么久。为什么不到对方部落问个清楚明白?长大一点就发现,就算是到对方部落问个明白也没有用,因为人已经死了,不会活过来。然后便很疑惑,这怎么样的爱才能够支撑那个人等待了这么多年?再长大一点才明白。那大概已经不是爱了,而是超越了爱的什么东西。可以叫做习惯,可以叫做希望,可以叫做责任。现在发觉,无论是希望还是责任什么的,原来都会厌恶。其实不过是因为那个是一个承诺。跟梦想一样。”
“不论是承诺还是梦想,都是因为无法达到,所以为之奋斗。故而铭记于心。”
不知道哪里的飞鸟,被两人惊动,尖啸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远。
他们走到一个小山坡上,从这里,可以鸟瞰整个乌蒙灵谷。
“再后来。所有东西都被那些人毁了。乌蒙灵谷陷入一场大火,所有桃花都被烧的干净,河流渐渐枯竭,连记忆也渐渐淡去。也许凡事都有它的规律,有开始就会灭亡。生死也是如此。刚刚去世那几年吧,想起来心里面就会痛不欲生,再过去几年这种痛就淡了。然后到了死亡,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再撕心裂肺的痛同样消散。不会有人再记得。”
“每每想到这个,才真正觉得痛苦不堪。”
“两年后,我被师尊带回天墉城。当时想,也许我会有另一个家。结果发现,原是痴心妄想。因为争斗这样事,不论在这个世界何处何地都会发生。小时候总以为,村里的人尊敬我不过因为我是大巫祝的儿子,并非因为我是我自己。其实纵使他们对我的尊敬是来自我娘,终归是待我好、发自内心的。”
“在天墉城的几年,我才明白我失去的是多么珍贵。我身怀煞气,每当朔月就会发作,情绪亦不能够有太大起伏,故往往形单只影。门中人不晓得,好听点说我孤傲,难听的便说我仗势欺人。未想过如果可能,我宁愿是一名普通弟子,能与他们任意谈笑。但是不能。敢接近我的,只有师兄凌越以及师妹芙蕖。却依然无法与他们太过接近。我怕终有一天将他们害死。”
“直到肇临之死。说实话,肇临其人我尚且记不住他的脸,戒律长老便匆匆关我禁闭。心里自然是不服的,我打晕看守弟子逃了出来。或许这一举会坐实我的罪名,我也顾不着了。心里面有声音告诉我,如果再不做什么,就没有时间了。”
“接着我遇到了你。”
方兰生感觉自己胸口被什么猛的撞击一下。
百里屠苏恰好偏过头。
也许在看他,也许透过他,在看其他的什么东西。也许没有。
方兰生可以在里面看到自己的身影。
以往看到的只有漆黑一片。
百里屠苏眼神带着融化初春第一抹雪花的温暖和清凉。
唯独没有,压抑的伤痛和麻木。
“遇见了晴雪,遇见了襄铃,遇见了红玉,遇见了千觞。我们走过许多地方,看过许多风景,认识许多不同的人。这种生活对比过去的十七年,我才觉得我活着,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们这样一直走下去。到不同的地方去,在每一块土地留下我们的足迹。”
“这样。哪怕魂飞魄散也无所谓。”
“可是我害怕。嘴上说着不在意,不去看你们。是因为心里害怕。害怕如果在意你们了,你们有一天也被我连累那该怎么办。我不怕死,我害怕你们讨厌我。看到我煞气发作后觉得我是怪物、是不祥之人。然后离开我。”
“如果结局会是这样,我宁可开始的时候就不认识你们。能够知道你们在某个地方生活的很好,这就足够了。”
“我心里想着,就一会儿,再一会儿。再在你们身边待一会儿就离开你们,绝对绝对不拖累你们。这样想,却越来越放不开手。红玉聪慧,不过到底心直口快心地善良。襄铃晴雪过于天真纯良。千觞散漫内里精明,然心里的伤痛不比我少。还有你。爱逞强爱斗嘴资质浅薄的你。我最放不下的你。”
“如果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会怎么样?”
“如果你们不在我身边......我会怎样?”
“我想象不出来。不愿去想象。不愿离开你们。心里面越是清楚自己会害你们我不该在你们身边我应该离你们远远的,越是放不开手。”
方兰生咬着唇,胸口像被棉花塞满,喘不上气。
黑色渐渐自天空褪去晨光宛若利剑,刺破层层厚重的云彩,一点一点洒遍大地。
模糊的视线里,勉强看清面前这个人。
嘴角啜着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淡到只要用力一碰便碎了。
却生生的,超脱凡世。
原先炫目夺人的晨景全然是单薄的黑白剪影,此刻方才有血有肉。就像......
这大千世界因他存在。
“能够遇见你们,是我百里屠苏的福气。”
“我想和你们一起。不分开。”
“死,也要死在一起。”
“所以,不要讨厌我。不要离开我。”
“好吗?”
方兰生眨眨眼,袖子飞快地在脸上一抹。
枫树后面,慢慢走出四人。
“好。”
百里屠苏轻轻叹了口气,眼睛一闭,忽的向后倒去。
“木头脸!”
“苏苏!”
“屠苏哥哥!”
“百里公子!”
“恩公!”
慌乱中听得一个遗憾的声音。
“对不起......谢谢。”
......
房内传出一阵嚎啕大哭,顿时方府上下都知晓,方家老爷百岁寿终正寝。
方兰生站在屋外,心中倒是平静。
人、终归难逃一死。活着的人,再悲伤终归也要走下去。
“猴儿,走啦。”
方兰生回身。
红衣的女子,蓝衣斗篷的少女,橙衣铃铛的少女,络腮胡子的青年,停在树枝上的芦花海东青。
“这么快就来啦,还以为你们要磨蹭很久。”方兰生挠挠脑袋,朝他们走去。
“御起腾翔之术从蜀中过来不过半个时辰。”红玉瞟了房内一眼,“倒是猴儿你,要不要多留一会儿?”
方兰生摇头:“不用啦。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可管不了这么多。再说,上辈子欠他们的,这辈子都还清了,也没有理由留下来了。”
“对了,黑白无常呢?书中不说死后会有黑白无常来勾魂吗?”
“哈哈哈,当然是给我们打怕了不敢来了啊!”
“切,看你那得意的样子,该不会是和你这个酒鬼赌牌输怕了吧?”
“哟,方小公子果然了解我!”
“呕,谁要了解你啊!话说,我要怎么走出去啊?”
“呆瓜就是呆瓜!你都是鬼了,直接穿墙过去不就好了!”
“穿墙?听上去好好玩啊......我也想......”
“晴雪妹子万万不可用镰刀把墙凿穿!”
“晴雪手下留情啊啊啊!这可是我家的墙啊!!”
方兰生抬头看了看正是天青云朗的天空。
他们在寻找。
就算不知道寻找的是百里屠苏。还是那一个晚上的“百里屠苏”。
但是他们约定好了。
不讨厌你,也不离开你。
我们六个人会一直在一起。
也许就像你说的,是爱,是希望,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
也许你会被别人慢慢遗忘。
可是别担心。我们不是“别人”。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们会找到你。
在一起。
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
“屠苏......有、有一回我听村子里面的人说......说红玉姐姐、襄铃姐姐、晴雪姐姐还有千觞大叔、兰生哥哥他们是、是妖怪......”梁小石挠挠后脑勺。
“胡闹!”年方十岁的百里屠苏板起脸来,非常有威严。
梁小石忙摆手:“你、你别生气......我、我没有这么想!”
“但是,你说,他们为什么一直不老......娘告诉我,他们从很久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了......”
屠苏愣了愣,片刻坚定地摇头:“他们就是他们,不是什么妖怪。”
梁小石点头:“兰生哥哥他们这么好,怎么可能是妖怪?”
“就是。小石你以后不可说这些。”屠苏严肃道。
“嗯。我知道了。”梁小石道,“那,那我去看看,小青有没有被她娘抓住。你去不去?”
“不了......”屠苏摇头。
虽然说不在意,可是他心里还是不好受。
就是妖怪那又怎样?他们也不曾害他。
屠苏仰面躺倒在地。
算了,不想了。
“哇!你一个人?那你武功一定很厉害咯!哈哈,听说江湖侠客都是仗义助人救人于水火不喜自夸浩浩深恩不求回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为国为名肝脑涂地!今日一见果真......”
“呜呜呜,屠苏哥哥,襄铃会抓虫子,会扑蝴蝶,你让襄铃呆在你身边好不好.......”
“苏苏?你怎么了?是不是煞气又发作了......”
“百里公子,欧阳少恭此人一言一行皆让人如沐春风......”
“哈哈哈,酒可是好东西,一口下去准让你把所有烦恼都忘了......”
“......”
全部语言都汇成一句。
“能遇见你们,是我百里屠苏的福气。”
“......”
“屠苏?”
“嗯?”屠苏睁开眼,五个人满脸焦急的看着他。
他躺在方兰生怀里,少年模样书生打扮的人垂下头,长发落在他脸颊。
恍惚间看到了漫天红叶,他抬起手,十指修长有力,指腹带有薄茧。
一闪而逝。
“屠苏你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屠苏不出声,五人皆着急了,七嘴八舌追问。
“......没有。”屠苏闭上眼,站起身。
“屠苏?”
百里屠苏甩了甩黑色长袖,抬头看天空已是繁星遍布。
桃花谷里飞舞的花瓣纷扰,像极了......乌蒙灵谷。
“屠苏你怎么了?是不是村里的人说了什么......”
“没有。”
“屠苏......”
百里屠苏隐藏在黑暗中的稚幼面容带着满足。他迈开步子,往前走。
“屠苏,你去哪里?”
“......”
这个十岁的孩童微微偏头,身前是看不见深浅虚无的黑暗,而他眼眸里装满了日月星晨。
竟与那个十七岁少年重合起来。
“回家。一起。”
END
真心被度受搞死...字小木办法勉强可以看清吧哈哈.....
59.
“......”晋磊的眼神微微恍惚,单手在剑面上一弹,往身旁一引,另一只手夺向李祝启咽喉。
不对。
晋磊心底一沉,半途生生改道胸口变扣为拍。
那李祝启也不是绣花枕头,侧身避了开,震动手臂用暗劲挣开晋磊制住长剑的手,未想到晋磊双手极稳,不动声色划开他的力气,只得松开剑,瞄准晋磊的方向用力击在剑柄末端将剑送出去。
晋磊倒也不慌,抽出向来寸步不离的百胜刀架住长剑,刀剑交击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末了卡住剑托将其反震回去。
李祝启反手接下,也不敢轻视晋磊了,捻起剑诀劈头盖脸杀过去。
你来我往数招,晋磊也摸到了李祝启的门道,边打边道:“你是崆峒派什么人?”
李祝启得意道:“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没错,想当年我离表妹而去就是因为拜入崆峒门下!月前刚下山准备迎娶表妹,谁料到被你捷足登先!”
“笑话。”三番两次打自己妻子的主意,就是圣人也恼火了,何况是晋磊?他倒退半步,剑尖带着风自他喉间划过,冰凉一片。他伸手摸去,指上沾血。
“胡闹!”叶问闲手掌狠狠拍上椅子扶手,“李祝启你适可而止!磊儿这般让着你,你还如此不识好歹!”
叶沉香更是愤怒:“表哥你住手!简直是无理取闹之极!”
晋磊歪歪脑袋:“你是认真的?”
“当然!除非你认输把表妹让给我!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晋磊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沉香又不是物品,谈何让来让去?”
他把染血的手指放在唇边舔了舔:“说得对,刀剑无眼。你也不要怪我,表哥。”
晋磊眯起眼,李祝启心头一跳,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一身气势与方才截然不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看见晋磊漆黑双眸中闪去一道红光。
百胜刀以万钧雷霆之势朝李祝启袭去,晋磊放开身法后快若鬼魅,一秒钟击出不下十剑,李祝启手忙脚乱仅仅来得及提剑防御,身上便被切开几道血痕。
59.
“......”晋磊的眼神微微恍惚,单手在剑面上一弹,往身旁一引,另一只手夺向李祝启咽喉。
不对。
晋磊心底一沉,半途生生改道胸口变扣为拍。
那李祝启也不是绣花枕头,侧身避了开,震动手臂用暗劲挣开晋磊制住长剑的手,未想到晋磊双手极稳,不动声色划开他的力气,只得松开剑,瞄准晋磊的方向用力击在剑柄末端将剑送出去。
晋磊倒也不慌,抽出向来寸步不离的百胜刀架住长剑,刀剑交击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末了卡住剑托将其反震回去。
李祝启反手接下,也不敢轻视晋磊了,捻起剑诀劈头盖脸杀过去。
你来我往数招,晋磊也摸到了李祝启的门道,边打边道:“你是崆峒派什么人?”
李祝启得意道:“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没错,想当年我离表妹而去就是因为拜入崆峒门下!月前刚下山准备迎娶表妹,谁料到被你捷足登先!”
“笑话。”三番两次打自己妻子的主意,就是圣人也恼火了,何况是晋磊?他倒退半步,剑尖带着风自他喉间划过,冰凉一片。他伸手摸去,指上沾血。
“胡闹!”叶问闲手掌狠狠拍上椅子扶手,“李祝启你适可而止!磊儿这般让着你,你还如此不识好歹!”
叶沉香更是愤怒:“表哥你住手!简直是无理取闹之极!”
晋磊歪歪脑袋:“你是认真的?”
“当然!除非你认输把表妹让给我!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晋磊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沉香又不是物品,谈何让来让去?”
他把染血的手指放在唇边舔了舔:“说得对,刀剑无眼。你也不要怪我,表哥。”
晋磊眯起眼,李祝启心头一跳,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一身气势与方才截然不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看见晋磊漆黑双眸中闪去一道红光。
百胜刀以万钧雷霆之势朝李祝启袭去,晋磊放开身法后快若鬼魅,一秒钟击出不下十剑,李祝启手忙脚乱仅仅来得及提剑防御,身上便被切开几道血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最后一脚翻身提在李祝启胸口,晋磊翻身落地,冷冷看着李祝启撞碎用来迎客的老檀木八仙椅,倒地不起。
“你输了。”
“......”李祝启吐出一口血,不可思议地盯着晋磊,“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赢......我......”
“夫君!”叶沉香跑到晋磊身旁,掏出手帕捂住他喉间伤口,“夫君你怎样?要不要紧!”
“无妨,不过被剑风伤到点皮。”晋磊对叶沉香温和道,转脸面对李祝启又是冷漠无情,“这么多人在旁看着。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一旁的家丁丫鬟窃笑不已,眼睛里面满满对晋磊的崇拜以及对李祝启的嘲讽。
“你!”李祝启看看叶沉香,又看看晋磊,半响默默爬起,“好!刚刚多有得罪!”
叶问闲心道:感情还是不服气是吧!但是说什么也是远亲,他又不能扯破老脸!
“但是我还是想要表妹一句话。”李祝启上前两步,直视叶沉香,“表妹,你是真心嫁给他的吗?”
叶沉香气笑了:“表哥你好生莫名其妙!我自然是喜欢夫君才会嫁给他!你不要在无理取闹了,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难道表妹已经忘记了我们在大明湖畔许下的诺言?”
叶沉香一头雾水:“哪里来的大明湖畔?表哥你是不是做梦?”
“做梦?好吧,就当我做梦好了。”李祝启苦笑,拱手,“多有得罪,请叔父叔母,表妹妹夫见谅,小侄告退。”然后就要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李祝启忽然扬掌一个箭步冲到叶沉香面前!
“沉香!”
“沉香!”
晋磊抬手抓住叶沉香手臂将人扯进怀里,生生用背挡下李祝启的攻击!
“夫君!”叶沉香惊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叶问闲跟叶夫人更是从座上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