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雨堂书事(添加中)

一一
上海三联书店最近出了本《汤显祖小品》,我站在书架前翻看了好长时间,觉得太好了,心想着要买回去的,忽然又放回了书架,对自己说等上楼翻看完书画类的书后再下来取吧,就上楼了。在楼上看到朱光潜的译著莱辛的《拉奥孔》,人民文学出版社新出的本子,毫不犹豫地拿在手里。记得早年曾经读过钱锺书的有关它的一篇文章,现在没有一点印象了,但《拉奥孔》这书名,却是最早在钱氏的文字里见到的。我近来不太读书,面目可憎,粗俗无比,就担心这深奥的美学名著到自己手里又要束之高阁了---我们家落满灰尘的书到处都是。
下楼又在放置《汤显祖小品》的书架前站了好长一会儿,看了看书的前言,玉茗堂这名字让我觉得好生面熟,终于想着十几年前曾经买过一本《玉茗堂尺牍》的。我的大部分的书籍现在和我不在一个地方,我没有随手去翻的方便,但印象里应该有这样一本书,就不想买玉茗堂的那本《小品》了,其实它的大部分的文字都是尺牍。顺便买了一本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关山月的艺术随笔集子《乡心无限》。对很多的书现在没有兴趣,不想翻动,想着有一年里去拜望九十高龄的邱星老先生,看见他的书房里并没有多少书,书架上只是一些辞典之类的本本,当时不理解,这时忽然就明白了,人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有些事情是在慢慢地做减法的。
前几天到放书的地方取了归有光的散文集子过来,两本,一本百花文艺版,一本作家版,两本篇目有重复,但都很仔细地看过了,记得作家版的那本有一年去越南旅游带着,消解了旅途中的很多烦闷。我的一位文笔很好的朋友喜欢归有光的文字,看到我的绍介归有光集子的文章,也想看看,我带给他,对他说两本你选一本送你,我们都好好学习吧。他选中了百花版。我把这件事说与青,她笑着对我说,我让你过去给我取一件东西,你是不会听话的。
最近取来《金刚经》在抄,每天抄写一分,用十来分钟,抄的时候什么也不想,就只是抄。抄写它,我才觉得很受活,才能安静下来,也不觉得天热了。以前有这样的经历。
2009、7、16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4-25 10:36:59 +0800 CST  
@浅止斋 2012-04-25 20:51:41
全身心地去抄写确实能使人静下来,我也有亲身体会。是转移注意力的结果?
-----------------------------
抄经又别于其它的抄写,莫名其妙,也是我的体会。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4-26 13:08:19 +0800 CST  
@深圳一石 2012-04-26 21:07:58
旧文如此一整理,确实可以成一个很美的集子。非常喜欢这种书人并肩而立的那种安静平和不疾不徐的味道。我近日做事有些毛手毛脚,读你这些文字觉得安静。
我读书好幻想,读喜欢的书,往往从书中幻想到连自己都摸不着的世界里去了。理洵兄如此爱书,爱着爱着,就和书融为一体了。
-----------------------------
在天涯经常光顾您的文字,在《知觉》杂志周年纪念版上算是在同一版面相逢了,真是很高兴的。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4-27 07:55:25 +0800 CST  
一二
前些天的一个晚上,饮酒过度,把钱夹子落在出租车上了,没有记车号,也没有撕票,倒也干净。起初还想着,捡取的人通过卡啊什么的说不定能来个电话,因为自己捡过钱夹子曾交还过给失主,第二天清晨清醒后就坚决不这样想了。后来还是觉得青教导得对,以后要养成好的习惯,凡坐车都应该要出租车票。
十余天来是东跑西颠,一直处在办卡状态中。昨天下午在万邦图书城补办书卡,一个机子在验明正身后却突然说,你还得出去把身份证复印一下留存。待我复印了身份证回来,这机子忙着收费,指引我到了另一台机子,又一回验明正身,填表登记出卡,刚好结束,机子就出故障了。我一看卡号尾数是一一〇,随口说了句真不吉祥。漂亮妹妹眼睛翻了我一下微笑着说,机子坏了不要紧,我是担心卡又丢了。刚过去没几步,有一男抱一搭书问我刚办过卡,用用?他接过卡有些激动,还是金卡?随后又问了一句,是不是有积分?这后一句话分明是惹怒了我,我生气地说,不会吧。好像他借我卡是为我做了好事。但还是借给了他。
补办银行卡才有意思,一女子拿着我的身份证看了半天,说你还没有办二代身份证啊,不像不像。我解释说还没来得及补办。她又唤来两名女子盯着我看了半天,其中一名不自觉地喊道,那时那么老啊。见鬼,真是活见鬼,我心里嘀咕着。
万邦的小闹剧不知怎地还让我想起另一件一语成谶的事。我们班的一位同学是武警,后来我们熟了,见面都喜欢互相开个玩笑,有一次我对他讲故事说,贾平凹的《废都》里讲了一件事,说一位老农进城办事,找不见厕所,实在忍不住,就站在马路边解决问题,但一次又一次地被人制止了,老人不爽,回村后就对大家宣扬说,城市里解手真不方便,一掏一个警察,一掏一个警察。我那位同学也不示弱,知道我当时所在的单位有一个部门是城管,反讥我道,不对,那老汉说是一掏一个城管,一掏一个城管。这过了好些年,前段时间我才听别的同学说那位同学转业后还真去了城管部门,而且还是个小头头。这让我总觉得莫名其妙。
像是在听小报中的故事吧。在万邦看到了肖进编著的《旧闻新知张爱玲》,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〇九年六月第一版。书分三辑,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上海小报中的张爱玲;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来张爱玲研究论争综述;张爱玲年谱简编。附录还有两个题目,张爱玲与《万象》矛盾的历史考察;张爱玲在现代文学史中的接受史。这两天在看小报中的张爱玲,共有八十多篇文字,涉及了她的生活的方方面面,她终于回到了人间,真是一位太可爱的女子。她在《万象》上发连载,稿酬是事先说好了的,才发了一篇,就要提高稿酬,要么每期就要减少字数,拗不过她,只好按她说的办;胡兰成对妻子说要去南京公干三天,妻子都送他上了火车,有一天却在兆丰公园看见他与一女士游玩,妻子上前就给了这女士几巴掌,引起游人围观,据说这女士就是张爱玲,虽然这妻子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妻子;等等。在这些杂碎的文字中,还能看到当时上海文坛的背影,那些现在还活跃在纸上的文人骚客的名字,那些众生相。虽然,据说,小报是靠不住的,但它终究,还是能够透露出当时点滴的历史的真实,坊间的资料,正能显示出真正的人间。这书的编著,对于张爱玲研究,是有着很大的意义的。上海书店海上文库陈迩冬之《闲话三分》有软精装,很是可人,购置回家。
上午和青去农贸市场称回新鲜毛豆二斤,下午放在锅里煮,在氤氲的香气中忽然想起曹植的《七步诗》,“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萁向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故事在《世说新语`文学》中有录。青说,现在的人是写不出这样的句子了。我说,是的,因为现在的人煮豆不烧豆萁,改烧天然气了。
2009、7、19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4-28 08:01:25 +0800 CST  
一三
那天天气不好,持续多日的降雨一直影响着人的情绪,空气是沉闷而潮湿的。梧桐树,排排的梧桐树,那叶子苍翠欲滴,我走在树下,青砖铺就的人行道,数着路边的一排拴马桩,约两米一个,高高低低,狮子以不同的表情展现在行人面前。它们以前也许就在人家的门口,但现在被集中到这里来了。共有七十八个,我最喜欢第二十个,虽然个头小些,但很可人,表情是很清纯的。这是西安南郊的一所艺术院校里的一段路,路的一头,有一家很别致的书店,我不时的要去看看,当然,这路也是很别致的。
前几次我在书店里看到过一本《石鲁艺术文集》,一直没有下决心买,后来不知为什么总想着要把它买回来,那天竟然发现它还在。是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二〇〇三年四月出版的,由叶坚和石鲁的女儿石丹主编。石鲁是长安画派创始人之一,是很优秀的画家,他在文革中挨整发疯了,境况是非常凄凉的,生活也难以自持,有时爬上树,对着行人说:“我是鸟,我是鸟!”但他终究不是鸟。同时购回的还有一本《陈师曾画论》,中华书局二〇〇八年四月的本子,书名由范曾题写。
近些天都在传说《废都》重新出版的事。作家出版社把贾平凹的三部小说,其中就有《废都》,套装出版了,据贾氏在当地媒体上的说法,因套子是手工制作,工序复杂,所以影响了发行,但书是确实印好了的。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在商场都看见大红封面的《废都》在叫卖了。没有套子,中国人照样能弄事。有关《废都》的一个重要的说法是,季羡林老先生在当年评价说,二十年后这书是要重见天日的。老先生刚刚去世,《废都》也没有等够二十年。其实,自《废都》当年出版以后,坊间就一直没有断货。以现在的社会开放程度,许多所谓的“禁书”,实际上是并没有真正“禁”的。要拿《废都》的开禁作为一种文化现象的标本去研究更深层次的社会文化问题,这一点是应当注意的。
这几天在看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小白的《好色的哈姆莱特》。此书有很多人推荐,像陆谷孙、陈村、沈宏非等。小白的文字,在《万象》杂志上是经常见到的,它也写性,但主要是从国外的典籍中发现性,从性心理学、性社会学等层面揭示人类的性的通性,手段是很高明的,作为读者看起来也是很高雅的。原来要写人类的性,是有很多种的聪明的写法。陈村的文字我一直喜欢,但是,自从他的《五根日记》以后,就很少见到他的文字了,他给小白写的那篇序,我琢磨着硬是看了好几遍。他的文字还是那么干净,平静的水面下硬是有那么多的思想的波澜。
姜德明的《书边梦忆》,新近由中华书局出版,今天在万邦书城买到了。还看到上海书店新出的徐迟译著《瓦尔登湖》,小三十二开硬装本,装帧设计很是漂亮,拿在手里都不想放下。想着几年前为了找到一本《瓦尔登湖》,在西安城里乱跑,真让人匪夷所思,后来倒是买回一本,但非徐译。现在它的版本是很多了,译者也有好几位,不过徐译还是比较经典的本子。书现在确实是很容易买到的,但读书的平静的心情,当下的读者,恐怕都很少有了。
2009\8\2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01 07:58:39 +0800 CST  
石鲁也算是奇才。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02 21:09:21 +0800 CST  
@碧山 2012-05-04 01:13:48
老兄,写回忆录?
-----------------------------
是把以前的文字整理整理。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04 08:47:19 +0800 CST  
感谢浅止斋。先慢慢整理整理,有一定数量就可考虑了。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07 07:50:30 +0800 CST  
一五
“男儿脸刻黄金字,一笑心轻白虎堂”,“文章信口雌黄易,思想锥心坦白难”,这样的诗句,真是让人过目不忘,读起来心里还能有些激情涌动,心率也要相应地提高。这是聂绀弩的旧体诗句,这样经典的句子在聂的旧体诗中实在太多,已有太多的人惊羡于聂诗的高古打油之美。现代以降,在有限的旧体诗作者群中,聂绀弩算是个性鲜明的一个,这样说,不只是指人的个性,更重要的是指他的诗作的个性。
一直想有一个聂诗的本子,现在西安所有的书店似乎早就断档,应有好几年的时间了,早前的书话中曾经写过这样的遗憾,记得文彦群先生还留言说过他那里有一本可借我阅读的,但借访之行却并没有成行,就放下了。网上的拍卖倒是有,只是大多昂贵,心里想着总应有降价的机会罢,八月初就真的在当当网上碰到了,书很快的寄了回来,是武汉出版社二〇〇五年的本子,这本子称《聂绀弩旧体诗全编》,从编者的话中能看出来聂诗的出版情况,至少应有五种不同的版本,而这本综合了所有版本的特点,因而在注释中有很多的部分是关于聂诗中的异文现象的,很简洁。从插页的聂的手迹看,他的字写得不错,要比现在所谓的书法家所写的字好出很多,这是水平。今年《书屋》杂志第八期上有篇文章,《聂绀弩眼里的文怀沙》,其间说到聂迫于政治压力曾经要烧毁诗稿的,好在流播已广,他已很难控制局面,就只好听之任之了。这都是人生的心酸事。
八月初买到姜德明《书边梦忆》,中华书局今年六月出版,这几天一直在看,想到一个问题,就是书的排版的“注水”问题。我把这本书前前后后地翻了好多遍,总觉得它的每篇文章的题目与正文之间留了太多的空隙,有十行之多,如果安排紧凑一些,整个书的印张数就要降下来的,至少在七分之一左右。其实真正看上去,留下那么多的空隙并不美,浪费了资源,也浪费了读者的书费。新近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赵珩的《旧时风物》,不知为什么,正文的每个段落之间也都空出一格,按照惯常的电脑排版情况分析,只有在病毒攻击或者下载不同文本的资料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正常的排版是不这样做的。难道,想着这书畅销,就刻意地“注水”以增加书的印张,而出现这种情况,----我都觉得自己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量,太小人了。不过这是现在出版市场非常普遍的现象,是不足以拍案惊奇的。
时令已到了秋天的界限,天要渐渐地冷了,想着这一年,慌慌张张,也并没有读过几本书,好几个夜里,都睡不着觉,心里有着很重的怅然若失的感觉。心苦最苦,这人生的路,终究难有让人感到舒畅的日子,真是苦何如哉了。
2009、8、31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08 15:31:10 +0800 CST  
一六
南京的《开卷》读了好几年了,入芝兰之室久而仍闻其香,只是到了去年,工作调整,邮寄地址发生了变化,就有一段时间看不上,后来经过联系,补寄了缺刊,心里就很是感激了。重新登记了地址,中途又调整了一回,这下倒好,每次就能收到两份同样的刊物,算是奢侈,可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安,有些羞耻感了。应该尽快告知对方这种情况。
上周在新华文轩购得朱新建的册子《决定快活》,中国戏剧出版社新出本,是费了一些思索,从文本上讲,里面的文字是作者一些思想的杂碎,如关于女人,关于书法,关于朋友等,实在没有什么新奇的道理,只是个别段落中的文字有些趣味;插页中有他的书画,是一种怪异的味道,三点式的大胆女性为多,像是把谁家的私生活写真搬了出来,当然也有群裸的女性在一起的图画,也算是有所谓的自家面目罢。买回以后有些后悔,除了觉得书名不雅之外,文字图画也都颇不满意。想着,还不如拿回赵珩的《旧时风物》,此书虽然排版有些瑕疵,段落间的空隙太大,且对所述物什都是泛泛而谈,但终究还是比朱著好。
看到《文汇读书周报》上的书讯,舒芜的最后一本书,《牺牲的享与供》,由上海书店出版,据说是作者近年作品的结集,是经过作者选定的。舒芜因胡风事件背负骂名,是争议很大的人物,但他的文字,还是能读的,以我的短见,觉得他们那一拨,思想与文字能高出舒芜的,还不是太多。去年他的博客还在写着,最末一篇是《送侄女方宾宾赴汶川救灾》,五月十九日写的,后来就没有了音讯,不想多半年天气,老人就已归道山了。还有一本茅子良的《艺林类稿》,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仅这书名,就让人很是想一睹为快。这两本书,打电话问过书城,都没有到。
最近在读孔繁的《魏晋玄谈》,看起来很学术,其实读起来并不吃力,况且魏晋的事情,总是有些意思,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们,尽管据说是非常苦的,但从遗留的文字看,他们却是享受着人生的极大的乐趣,人总还是要有些味道的。照着一本书读,一直读下去,并不旁骛其它,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当然,读完,就撕掉它,或者读一页撕去一页,也很好玩,就不会存人生的对于书的留恋。
今晨出门,顿觉凉意袭人,天也阴阴的,看着街上有人穿短袖,有人穿外套,就想起“二八月,乱穿衣”的谚语。他在车上说,每天都这样反反复复地上班,到底有什么意思啊?我不知为什么也嘀咕了一句,人活着就没有什么意思。他却说,人还算是高级动物,高级动物还要上班,低级动物都不上班。真是高级动物比低级动物都活得累了。心里还是想着工作上的事。
2009、9、8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11 08:23:13 +0800 CST  
感谢诸位关注。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12 20:54:13 +0800 CST  
一七
新华社资深记者田炳信的书《决断---邓小平最后一次南行》由新华出版社今年八月出版发行。田的文字好看,他在《美文》月刊上的文字,得到了很多的人的赞赏。文字好是一方面,关键还在于他的思维很是活跃,思想的火花一闪一闪,这样读起来就很活泛了。他记录了邓小平的最后一次南行,有着珍贵的史料价值。邓小平一生十六次到广东,新中国成立前有三次,改革开放前有十次,开放后有三次。最后一次,据说是一个人改变了十亿人的命运,书上当然要记下来的。
《朱镕基答记者问》也在国庆前由人民出版社隆重推出。我一直喜欢这个人,也崇拜这个人,但我也明白,一个人的作用在历史的长河中是极其有限的,因而,现在看他,就希望他从神坛上走下来,做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他退休之后,很少露面,不谈工作,听说在苦练拉京胡。他的答记者问很多人都爱看,爱看得要命,我想关键还是生动、坦率、勇敢、智慧。惟楚有才,于斯为盛,这样的人物,能和他生活在一个时代,是很荣幸的事情。
领导人出书,是很平常的现象了,早些年的《杨尚昆日记》,后来的李鹏的有关三峡、核电、电力、人大的日记,李瑞环的学哲学用哲学,李岚清的教育访谈、音乐笔谈,钱其琛的《外交十记》等,现在都能在市面上找到。李瑞环的学哲学用哲学真是趣味无穷,一个文凭不高,却能把话说得那么好、把道理讲得那么透的人也是不多见的。
有关描写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书很多,尤其在建国六十周年前夕,比如说这本田炳信的《决断---邓小平最后一次南行》,写起来是很不容易的,要写好,还能出版发行就更不容易。有一定的规矩要遵守。一九九〇年五月五日中宣部和国家新闻出版署联合发布了《关于对描写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的出版物加强管理的规定》,终究还没有废止,主要精神是描写要符合中央文件精神,要在有资格的出版社出版,还要征求本人意见,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要求,不能乱来。
上海书店在继续推出它的“海上文库”系列,购得一本刘绍铭的《浑家·拙荆·夫人》,林行止的《好吃》以及张建雄的《馋游山水》一起上架竟然卖完了,导购女士说都是新书,过几天会有货的。董桥对刘绍铭的这本书推崇备至,“刘公这本新书《浑家·拙荆·夫人》写得好。写‘教授体’的文评好办,到实验室借几块塑胶人体标本拼拼凑凑不难交卷;写‘先生体’的文评靠的倒是仁心妙手的切片化验和微创手术,刘公的每一篇‘导言’终于都写成了一幅幅回了春的大地,温山无语,软水会心!”这书中有很多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巴金、余光中、林行止等。刘是有名的大学教授,这套书系以前出过他的一本有关张爱玲的册子。
浑家、拙荆、夫人,还有现在的很多的称谓,赋予了婚后的中国女人的无限的内涵,相信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语言对已婚女子的称谓能比汉语丰富,这实在也是可敬而可叹的事情了。刘绍铭的《浑家·拙荆·夫人》虽然用一篇文章的题目做了书名,但和已婚的女子关系是不大的,这一点我看得明白。
2009、9、24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14 08:05:57 +0800 CST  
感谢各位。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16 07:50:43 +0800 CST  
一八
王子辉是西安人,从事饮食文化研究,他的书出版的较多,以前并没有太多的关注,现在手头有他的三本书,都是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的,《素食养生谭》、《八方食尚》、《品味谈吃》,最后一本是上周在万邦书城购买的。人专注于购买有关吃的方面的书籍,说明思想可能有某些方面的退化,当然饮食文化研究方面的专家除外,还要加上有情趣于饮食文化方面的有趣人士。
有关食文化方面的书籍,这几年是很多了,而且也很畅销,不过太专业的书籍还是不太讨人喜欢,有些知识,有些趣味,能给人带来愉悦的本本就确实行情不错,如知堂老人、汪曽祺等人谈吃的文字。人是在生活有了富足感之后才能有食的讲究的,穷讲究的文化是沧桑的文化,能败人的胃口,虽为文化,但并不能于食有益。曾看过现代作家王任叔的小说《河豚子》,心如刀绞,他是以食文化的常识来揭露旧社会缺吃少穿的“食文化”的。富足之后的食文化,于人的生活是有益的,能培养人的高尚的情操,李渔《闲情偶寄》或者《红楼梦》中的食文化,都是在说讲究的生活,讲究的食文化,至于把食文化推向了讲究的文化的极端,那只能是过犹不及,是堕落的表现。
最近在看舒芜的书,他好像也在说“食文化”,准确地说是“食人文化”。他所研究和关注的问题,都是现当代文化的敏感地带,五四精神,妇女问题,周作人现象,他研究了大半辈子,出了几本专著,然后就走了,他把问题留给了后人。那些问题是不能想的,如果认真地想下去,则人于人生,都是消极的,活着的人都是有罪的人。
我是不怕想这些问题的,但我在想透这些问题之后,却有着大胆的自私情怀,知道个体的力量于人类的历史,终究是不自量力,因而就想把思想的方向放在别处,让自己不觉得累,去买几本有关饮食,或者其它的娱乐的文化读本,闲时翻翻,于个人的快乐中打发日子,好像舒芜的问题,从此就于我无关了,我也显得高雅,则人类的文明的进步,从此也就与我无关了。
“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 还是徐菜园子高深,他在我文章后的留言,引用了南朝梁吴均《与朱元思书》中的话,这话距今已有了千余年的光景,就足以让我有了更深的生活的思考,人总是难做的。
国庆假期闲适无事,可记者有二,购书三册,广西师大出版社《齐白石诗集》,上海书店出版张惠菁《一千年夜宴》,文汇出版社张子静、季季著《我的姊姊张爱玲》;收手机短信数条,大多为亲友问候,另有两条特别,是催款的,附有账号,催款者张军、李映皎,都不认识,看他们的语气,都很急,等着要钱花,我只是轻蔑的笑了,恐要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2009、10、9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17 07:56:54 +0800 CST  
一九
周四是西仓花市开市的日子,还有周日。这花市是目前西安老城区中规模最大的农贸集市,很多外地人都不理解,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丛中怎么还有这样一片天地,保留着古朴的农贸市场风味。说是花市,其实是综合市场,什么都有,流动摊贩沿着马路两侧密密匝匝地铺排下去,而马路也是曲里拐弯,纵横交错的。花市名气很大,有一天两外国年轻人拿着地图寻找,以为天天开市,却没有找到,正巧询问我,我用英语只说出个周日,不会说周四,就拿出四个手指给他们看,他们用英语连声说谢谢。
今天中午到花市转了一回,旧书摊较多,却没有淘到一本可意的书。在一个稍大点的书摊,有一册上海古籍出版社早年出版的任继愈的《老子新译》,纸质都已黄碎,想买下来,翻了翻,却见里边有人用原子油书写了太多的字,字也写得不好,有些脏,就放下了。还是在这书摊,虽然没有买到书,但还是看到两个有趣的情景,记下来,算是民间故事。
其一,有一位女孩拿起一本贾平凹的《土炕》,我看着这书也怪怪的,没有听说作者有过这本书,问摊主多少钱。摊主说:“贾平凹是中国第一美男,他的书六块。”那女孩没有说话,夹着书带着找回的四块钱零钱走了。这时有一戴墨镜的人走近摊主说:“贾平凹可怜。”摊主还未说话,又一人却接话道:“可怜啥?”摊主回答:“媳妇不要他咧,还浑身是病。”那人又说:“他有钱,还可怜?”这时戴墨镜的人说话了:“有钱就不可怜?你没有钱就不知道有钱人的可怜。”那人还是不解,嘀咕道:“有钱还可怜?”戴墨镜的人就有些生气:“等你有钱了,你就知道可怜了。”
其二,有一人翻看一套素描散页,想买,对摊主说,都不全。摊主说:“文物才残,要全的话就不叫文物咧。”这时戴墨镜的人就说起一位画家,好像全国人民都知道似的,说:“全国人民天天都在看他的作品,爱得不得了。那人喜欢小姐,和小姐弄完事,小姐不要钱,知道他的画值钱,要画,他就给画。过几天小姐拿着画对人说,这是那人给我画的画。人说是赝品,一起去见画家,画家就说,不是我画的。小姐也没办法。”过了一会儿,戴墨镜者意犹未尽,又说:“有人把这事说与画家的老婆,人家老婆说,老头子一辈子也没有别的爱好,不喝酒,不抽烟,不打牌,就这一点爱好又有什么。”
这些关于名人的传言其实都是不可信的,但坊间的平头百姓就喜欢拿名人逗个乐子,好像自己和名人是邻居一样,知道他们的喜怒哀乐,一点一滴。名人对这些人,是有看法没办法的。
在市场还见到小时候熟悉的一种水生植物,俗名“水葫芦”,只是不如记忆中大些。小时候好像到处都能见到水坑水洼,现在却总是缺水,不知为什么。记忆中的水葫芦老是绿汪汪的一池,还开着花,只能是美好的记忆了。
前天把今年第十期《书屋》带到单位,想抽空看看,无奈公务缠身,只是看了封二的书屋絮语,其中录有陈宝箴的一句话:“民生利害,惟天时、地利二者,最为切身,荒政而外,饬吏为要。”作者发议论道:“旧时封疆大吏,着眼‘民生利害’,纲纪谨严,律己酷刻,志在一方,为政为官者当如是。”好像现在有什么变化了似的。《书屋》看来只能在周末看了,今天又带了回来。
2009、10、15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20 07:50:13 +0800 CST  
她繁殖很快,像你说的,很有攻击力。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21 10:10:56 +0800 CST  
二〇
《文汇读书周报》十月三十日三味书屋栏目有丁帆先生的绍介南京新文人画家朱新建的散文集子《决定快活》的文章,副标题以及正文中都将“朱新建”写作“朱建新”,而且把《决定快活》也写作《决定快乐》,这对很少出错的《文汇读书周报》来说,是有趣的事情。还是朱新建名气不够大,如果有人把“贾平凹”写成“贾凹平”,那一定是要改过来的。
丁帆先生在文末说:“不过,我更看中的是此书在散文文体上的变革,虽然其中有些文字尚需修饰辩证。”文章的副标题是“从朱新建的读物看中国散文的另一种可能性”。我觉得先生真是说的外行话,这种短章片羽式的文字,“在散文文体上的变革”,朱先生终究是难当大任的,现在有,古已有之的。一种文体的“变革”,终究不是简单的事。
新近购得中华书局新出胡洪侠《书情书色》,这些短章片羽式的文字,在他的天涯博客中能看到最新更新的内容,书中的文字,也只是博客文字中的一部分,一定还能看到续集的;又有杨小洲的《快雪时晴闲看书》,扫红的《尚书吧故事》。扫红的文字,在她的新浪博客里,也经常去,这是一位敏感而又多思的才女,她的每一个篇目,总能给人带来快乐。轻快,有趣,文字干净利落,说完,背身而去,你总看不到她的正面,她也许正在偷偷地笑你,正如她博客中的头像,笑你被她的文字吸引。
购得岳麓书社二零零五年三月《开卷文丛》第二集中彭燕郊的集子《纸墨飘香》,这文丛中的好几册以前都买过了,最近喜欢聂绀弩,看到彭先生的集子中有一篇写他的文字,就买回来了。看来人的爱好,总是会有些变化的,此一时彼一时也。不过彭先生那一拨人,文字总是不错的,思想也是不甘后人,书买回来,也并不至于要后悔的。还购得一册袁筱一的《最难的事》,上海书店海上文库二零零九年七月的本子,袁是翻译家,文字也好。
有些书,看到了,却并不打算要买,茅子良的《艺林类稿》,黄裳先生做的序,翻了好几回,又放了下来;在《书城》还是什么刊物上,看到了陈村《鲜花和》重印出版的消息,去年曾买过一本,被朋友借去了,这一本新版,说不来也是“翻了好几回,又放了下来”的结局。今晨大雾,看不清路,跟着感觉走,也许不会走错路罢。
2009、11、9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23 08:21:30 +0800 CST  
其实一个读书人,一生真正喜欢的作家是十分有限的。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25 08:12:41 +0800 CST  
二一
利用两天的时间,看完今年最后一期《万象》杂志,没有出门,头是昏沉沉的,想着窗外是清冽的空气,便决意要出去一回了。太阳果然是十分的好,空气也是十分的清新,头脑清爽得像一张白纸,舒服极了。还是去万邦书城了。
很高兴地看到了《聂绀弩旧体诗全编注解集评》,一套三册,塑封,封套上能看到很多人的名字,胡乔木,钱锺书,启功,夏衍,等等,还有很多,像夜空中的繁星,点缀在书的封面,这些人明显都是和诗人相关的人。书名下有诗人自己的一句话:“我做诗只是一种文字游戏,说得漂亮一点,是一种不须惊动别人而自得其乐的文娱活动。”但事实上是,诗人以诗作惊社稷了。若不拆封,是看不出出版社和集注者的,待服务生过来拆开一套,才知道是山西人民出版社二〇〇九年十一月新出的,著者署名侯井天。侯氏曾用九年的时间梳理聂绀弩的旧体诗,加以评注,自费出版。这次最新的本子,收诗最全,注解集评也最全面,序、跋、后记、附录也收集了很多相关的资料。我是要买一套的,尽管前段时间在网络上曾经买过一本武汉出版社聂氏旧体诗的本子。这让我终究兴奋了好一阵子。
还购得一套上下两册王仲犖的《魏晋南北朝史》,繁体竖排,中华书局新出的本子。几个月前在万邦的打折书柜中曾见到过上海人民出版社的繁体竖排本,只可惜仅有下册,服务生费力地找过一回,还是没有找到上册,叹口气又放下了。后来去万邦几回,再翻翻,残缺的下册也被人买走了。打折后的书价是很便宜的,大致才有中华书局新版书价的五分之一左右,且印刷质量还不错。要读《世说新语》,《晋书》、《魏晋南北朝史》之类的书籍是必读书。
很想买一套人民文学出版社二〇〇八年八月出版的《金瓶梅词话》,上下两册,很不错,只是现在没有阅读它的计划,况且手头还有一套很多年前曾经购买过的盗版。年岁渐长,对这一类书籍也有了很成熟的认识,不像早些年时对它总是有些偏见,现在的社会毕竟也成熟多了,很宽容的啦。没有看到止庵所编谷林先生的集外文集《上水船集》,据说年前是能和读者见面的,《文汇读书周报》十二月十一日书人茶话栏有止庵绍介此书的文字,文中引用谷林在其第一本书《情趣·知识·襟怀》题记中的一段话:“我文思迟钝,每感手不应心。时欲曲尽胸臆,求安一字,竟也有过‘旬月踌躇’的苦辛,此所谓‘上水船’也。自然没有容与中流之乐,而打桨摇橹则是加倍的费劲。但不是说‘生命在于运动’吗?这倒是颇有分量的运动。积渐遂以为亦生命之所寄,尽管气喘吁吁,而居然龟蹀牛步,踽踽不已了。”读之是让人心有戚戚焉的。
2009、12、14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26 09:33:44 +0800 CST  
二二
新年的第二天,和青女士到邮局汇款,她汇论文发表的版面费,我汇南京《开卷》的年费。《开卷》一直给我寄两套,现在终于再次打电话叮嘱它寄一套就行了。《开卷》第十二期上看到《谷林书简》的书影,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〇九年十月出版,心里是高兴的;据说止庵还编了一本谷林的集子《上水船集》,也是很快就要出版了,真是心里有如莲的喜悦。斯人已逝,风骨犹存,是陶潜所谓托体同山阿的境地了。
在《开卷》第十一期开有益斋闲话看到崔文川九月份曾去南京会见薛冰、董宁文的消息,很是亲切。文川倒是偶尔有电话联系,但一年里见面的机会终究太少,是我公务缠身,不能有太多的时间能与外界联系的缘故。单位是我安身立命之所,我还须爱惜它。还是很早前说的话,我喜欢文川书坊的藏书票,喜欢文川书坊的产品。
近来抽空看祝勇主编,古吴轩出版社二〇〇四年八月出版的大家文丛舒芜卷,选文二十四篇,多以记人为主,就觉得相当有味道。但还是显得单薄了些,如果和舒芜的精深相比较的话。很喜欢那篇为人民文学出版社建社五十周年所写的《大寿薄礼》,写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有趣的事,看着却一点也不累,真是一篇好文章,修社史的人看了也会大快朵颐的。老头子其实是挺可爱的。
去年十一月六日的《文汇读书周报》特稿栏有一篇张建智所写的记碧空楼舒芜先生的文章《却想当年似隔生》,其中有一段关于舒芜先生自述有关自己卷入胡风事件的文字,我觉得应该把它记录下来,让研究胡风事件的专家学者参考,原文说:
 那日下午,北京天气虽冷但好,缕缕温馨的秋阳,时斜射在他的坐榻上。那刻,舒先生谈兴甚浓,无意间他谈开了旧尘往事。
“1954年那事,开始时我根本没有什么压力,只是《人民日报》命题我写一篇《胡风的宗派主义》一文,我在文中引用了胡风给我信中的部分内容,文章写好后,记者叶遥说要把信借去核对一下。我当时认为记者要看一下原信,也属正常的事。而那时,确也想不到这样的事以后会走得那么远。”舒先生似说开也说远了。“当时叶遥拿到信后,也没意识到那么严重,后袁水拍看到了,觉得很重要,就送到林默涵那里去了。林默涵后来又找到我,我才知道信已经到了他手里。林默涵认为我写的文章不用发表了。说人家要看胡风说什么?当时,林默涵是中宣部文艺局长,但林还留有余地地说:‘当然不是说胡风是反革命,但胡风真的是很反动。你就把这个写出来,再加上简单的注解。’啊,后来,事情就越走越离谱了……”
接着又说:“我有一事,至今还是弄不明白,当时周恩来看到《人民日报》发表的文章,似想阻止这事往下的发展趋势,就是‘不要先存一个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要文艺界都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进行相互之间的交谈’。周的话后来才知道,所以,我对这件事,还是看不懂;其经过、缘由、发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然,对谜一般的往事,如今谁也说不清,因它早已成为一段供人研究的历史。联系那段历史与现实,总见仁见智,难于定论。当然,“定论使人贫乏”。后来,又谈了周氏兄弟的作品,这是舒先生喜欢的话题。我在他家看到櫉中最多的书,是周作人的作品集。谈着谈着,时间已是六点多了,看到他女儿已放好了饭筷,在候他吃晚饭了,我们就与舒芜先生一起走到小小的吃饭间,握手分别。
历史的包袱总是沉重的;政治总是诡谲多变的。
2010、1、5
楼主 理洵  发布于 2012-05-29 21:31:30 +0800 CST  

楼主:理洵

字数:352426

发表时间:2012-03-27 18:2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23 04:14:19 +0800 CST

评论数:782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