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寄生在别人身体里的幽魂公主

前厅灯火通明,已被官兵挤的满满当当,廖棋之和廖书文两兄弟被围在中间,对面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军官不论廖棋之如何好言相劝,始终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撇着嘴阴阳怪气的道:“廖少爷,非本将不给面子,只是城主大人手谕在此,本将也是秉公办事,廖少爷一再阻拦,莫非朝廷重犯果然被你藏匿府中。”
“梁将军快莫要玩笑。”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就见廖家家主廖炎大步走了进来。
廖棋之和廖书文忙上前见礼,廖炎给二人一个稳住的眼神走到梁将军面前,拱手道:“梁将军,廖家虽然只是一介商户,但在云州也是数得上名号的,谁不知我廖家一向奉公守法,信用至上,莫说藏匿朝廷重犯,只要遇到,我廖某第一个缉拿此贼,送官法办。”
云州三大家之一的廖家是云州最大的茶商,别说是云州,就是整个燕国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宫中用茶也是一向由廖家供应。梁将军也知道这样的人家对你客气只是民不与官斗罢了,平日城主大人也是礼让三分,更何况是他一个小小护城将军,当下收起倨傲的态度,将一张纸送到廖炎面前道:“城主大人也常说廖家乃云州商家的楷模,想必也不会做那谋逆之事,不过,我等奉命办差,这府邸还是要搜上一搜的,还望廖家主配合。”
廖炎看了一眼那文书,却是城主的手谕,知道无法阻拦,也不能阻拦,便道:“草民自然配合,不过现已深夜,还望梁将军让军爷们动作轻些,莫要搅扰四邻,将军也知道我们商家最重名声……”
梁将军见对方让步自然也乐意顺顺当当的完差,点头道:“自然晓得。”向众官兵一挥手:“搜!”只见一军官模样的人率众直奔后院。
廖棋之一看惊疑心起,向廖炎低声道:“父亲。”
廖炎也看在眼里,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只怕事有败露,面上镇定的唤道:“书文。”
廖书文上前应声:“父亲有何吩咐。”
“你去内院告诉你母亲,梁将军公干,让女眷收拾准备,不必惊慌。”
“是。”
廖炎转向梁将军:“将军请。”
廖炎越走越心惊,那领队的军官不顾左右楼阁,看方向即是直奔那废弃的小楼而去,家里果然出了内奸么?看一眼身旁的长子,神色不变,气息平稳,心中欣慰不少,棋之这些年历练的越发稳重了,堪当大任。
队伍果然停在了废弃的小楼外,此时官兵已将小楼团团围住,本来藏匿在暗处的小楼在火把照耀下一目了然。
那领队的军官已经带人进楼搜索。
廖炎笑道:“梁将军,这原是祖父姨娘的小院,因两次小产失子,家人嫌此地晦气便弃之不用,如今已几十年不曾进人了。”
梁将军瞥一眼小楼,皮笑肉不笑的道:“越是这种地方不是越容易藏污纳垢么。”
廖棋之冷冷的道:“这朗朗乾坤之下又哪里容得下魑魅魍魉。”
梁将军亦是冷笑道:“希望廖少爷一会也如此硬气。”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6:46:00 +0800 CST  
不多时,楼里搜查的军官跑来汇报道:“秉将军,楼内未发现异常。”
梁将军并未失望,举步走进楼里,廖炎等人跟在后面。
小楼上下两层,一楼正厅左右各一个偏厅,左手边楼梯通往二楼,众人现在一楼一个偏厅里,偏厅不大,只余桌椅、柜橱依旧保持原貌,一应摆设杂物均无,因此一目了然。因为刚刚搜查过,有些尘土飞扬,地上脚印杂乱,屋角蛛网层叠,却是陈年不曾打扫使用。
梁将军四下打量一番,胸有成竹的道:“廖家主,现在将人交出,梁某还可网开一面。”
廖炎心如擂鼓,他交代给廖坤的密室入口便在此间中,梁将军现在如此肯定,只怕真的掌握了实情,如果在别处搜出陆承霖,还可说自己毫不知情,但若从密室中搜出,这窝藏之罪怕是跑不了了,到时廖家满府将同罪论处。可是,陆家与他累世交好,陆家如今满门尽屠,只剩陆承霖一人,他千辛万苦救出怎能功亏一篑。
梁将军呵呵笑道:“廖家主可考虑好了么?”
廖炎狠狠的握了下拳,心中已有决定,他望了廖棋之一眼,这一眼让廖棋之心中咯噔一下,父亲这是要为了陆承霖拼死一搏了,他的右手悄悄摸上腰带,那里是一柄软剑,从他佩戴起从未出鞘,世人只知他掌法厉害,其实他真正学的是剑,这是他保命的底牌,如果事情败露,他必须最短的时间控制局面,这里至少十几官兵,梁将军武艺高强,只有用剑,他才能保证一击得手。
廖棋之哈哈大笑:“梁将军真是奇怪,好像我们真的窝藏朝廷重犯一般,我廖家清清白白,梁将军要诬陷也要证据确凿才行。”说着不着痕迹的向梁将军身前靠了靠。
廖炎知道儿子已明白自己的打算,伸手一摊,做了个请的姿势:“梁将军还是请搜吧,也好为我廖家以正视听。”
梁将军轻蔑的笑道:“廖家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指着窗边的地板对旁边的军官道:“把地板撬开。”
地板很快撬开,只见下面一个拉环,一拉之下下面的地面便被提起,显出一个阶梯来里面黝黑不知通往哪里。
梁将军得地的一指问道:“廖家主,这作何解释啊。”
廖炎既然已下定决心,此时便面不改色道:“家中设置暗室收藏一些贵重物品以防偷盗不是常见么,相信城主大人家中也有诸多此类密室暗格。”
“哼!”梁将军对廖炎的不配合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暗恨,等一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搜!”
三个官兵拿着火把鱼贯而下,廖棋之已经手握剑柄,只等对方将陆承霖抬上来便先削了梁将军的脑袋。
廖炎状似不在意的手扶上了窗棱,那里有个机关所在,只要按下,万箭齐发。
周围官兵似乎也感到了紧张,个个手扶刀把严阵以待。
血战一触即发。
“登、登、登……”密室中传来上楼梯的声音,众人目光一下子集中到密室入口,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梁将军似乎感觉到威胁,略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6:47:00 +0800 CST  
@一笔昆仑 130楼 2017-03-28 16:47:00

不多时,楼里搜查的军官跑来汇报道:“秉将军,楼内未发现异常。”

梁将军并未失望,举步走进楼里,廖炎等人跟在后面。

小楼上下两层,一楼正厅左右各一个偏厅,左手边楼梯通往二楼,众人现在一楼一个偏厅里,偏厅不大,只余桌椅、柜橱依旧保持原貌,一应摆设杂物均无,因此一目了然。因为刚刚搜查过,有些尘土飞扬,地上脚印杂乱,屋角蛛网层叠,却是陈年不曾打扫使用。

梁将军四下打量一番,胸有成竹的道:“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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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将军似乎感觉到威胁,略侧身体,缓缓抽出手中的刀!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6:48:00 +0800 CST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一个官兵从密室口走出,那士兵并不知外面紧张如斯,刚一露头突然被这么多凌厉的目光注视,不由心里突的一下,差点滚落回去,环顾了下四周,战战兢兢的爬上来:“禀,禀将军。”
“嗯。”实际上并没有人听他的回禀,众人目光依旧注视着密室入口,等着剩下的两个官兵将朝廷重犯抬出。
耳边那官兵的汇报却如油锅里滴下的一滴水,瞬间将众人炸了个外焦里嫩,半天回不过神:“禀将军,里面空无一人,不见异常。”
廖棋之咽下一口唾沫,好险,差点他就拔剑了。他连忙望向父亲,却从父亲的眼中也看到一丝惊讶,显然此种情况亦在廖炎的意料之外,心中疑虑又起。
惊讶的不仅是廖炎父子,梁将军一把抓住那官兵的衣襟:“你说什么?”
此时另两名官兵也从密室退出,一看此情景,呆愣当场。
“将、将军,里面什、什么都没有。”士兵结结巴巴的回答:将军怎么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谁来告诉他怎么回事?
梁将军看向另两人,那两人也忙回禀:“禀将军,里面只是空室。”
梁将军一把扔下手里的官兵,蹭、蹭、蹭……自己跑下密室,廖炎和廖棋之对视一眼也急忙跟下去。
这是一间四米见方的密室,里面除了四面墙空空荡荡,连细小的火把的毕啵声都显得清晰异常。
怎么可能?梁将军实在有些傻眼,明明得到密报,就在他包围廖府的时候,人还在此楼。对方连密室机关都告知的清清楚楚,刚才廖炎的神态他也断定人就在密室,可人呢?
现在就连廖炎父子都有些傻眼,他亲自吩咐廖坤将人转进密室,可人呢?难道廖坤将人转到别的密室,也不打声招呼,吓死老子了。
梁将军一句话不说冲回地面,气急败坏的大吼道:“搜,全府内外,一个角落都不许落下。”
“是!”
梁将军打破了不搅扰四邻的承诺,只见到处鸡飞狗跳,火把照的廖宅如同白昼,不多时,便有官兵搜到鑫园,鑫园里并不是只有离玟玉三人,还有与廖家关系不错来参加茶王大会的朋友,众人被官兵无理的从房间里轰出来,气愤异常,一时又不便回房,便聚在一起去找廖炎探听消息。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9 17:32:00 +0800 CST  
廖仁、廖梅早得了管家通知,鑫园闹起来的时候,便叫起了离玟玉三人,不断的解释道歉,兰正熙摆手道:“这也不是你们能掌控的事,不必如此,只希望我们没有给廖老爷添麻烦。”
三人等官兵检查完他们的住所,便也不回房,出了院子才知道廖府的客人还真不少,只见客人们三五成群,愤慨激昂者有之,低声询问者有之,左顾右盼者有之,担心害怕者有之。
“怎么回事,难道廖家吃了官司?”
“听说朝廷对廖家担任茶王不满呢,会不会……”
“今年茶王大会似乎朝廷有来人……”
“听说是廖家藏匿朝廷重犯。”
“你们不知道吧,廖家的世交御史大夫陆庸通敌卖国,已被抄家灭族,会不会廖家也有参与……”
“陆大夫刚正不阿,清正廉明怎么会通敌卖国,只怕有人……”
“噤声,祸从口出,莫要胡言。”
“会不会连累我们啊,我们……”
……
离玟玉拉着龙墨的手跟在人群中,听着大家的讨论,看兰正熙没有同她言说的意思,便也默不作声,同大家一起到了正厅。
正厅廖炎坐在太师椅上似乎在闭目养神,廖夫人陪坐一边,廖棋之正与梁将军激辩,管家廖坤居然受了伤,垂着左臂,离玟玉对这个管家也算熟悉了,此人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不论何时都面含微笑,很好说话的样子,此时满面通红,额上青筋乱跳,可见正极力克制着怒气,到让离玟玉感到奇怪。
离玟玉往旁边移了移,从前面的人间隙看去,厅中躺着两人,却是家奴打扮,两人身上带血,不知死活。
廖文书和廖娉兄妹站在一边,看到众宾客便走过来安抚众人。梁将军甩开廖棋之走过来要搜查众人,引起一阵抗议。但梁将军将公文举到众人鼻子尖下,大声呵斥:“谁有异议,皆以同谋处置。”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9 17:32:00 +0800 CST  
商人言利,本与自身无关,自不愿与官兵冲突,不情不愿的让官兵搜检。检查到离玟玉等人,兰正熙递过一块腰牌,官兵扫一眼恭恭敬敬的送回,与梁将军耳语一番,那梁将军看了兰正熙一眼,也不多问。这一幕,廖棋之看在眼中,记在心头,也不言说。
离玟玉拉着龙默,眼观四周,将众人神色看的清楚明白。
如此闹哄了一个多时辰,各路官兵陆续返回正厅,并没有带回什么朝廷重犯,梁将军只得撂下几句狠话带队离开。
守卫军一走,廖炎立刻过来向大家致歉:“今日官兵公务在身,搅扰诸位休息,实在抱歉,明日设宴为大家压惊。”
众人立刻上前将廖炎围在中间,站在他面前的一紫袍中年人关切的问:“廖兄一向为人严谨,怎么惹了官兵上门,可有什么事么?”
廖炎拱手道:“多谢诸位好友关心,今日有人密报有朝廷重犯逃入廖府,因此梁将军持城主大人手谕前来搜查,现已查明并未有朝廷重犯逃入府中,各位可安心歇息。”
如此这般,廖炎打发了众宾客回去,廖棋之也已敲打完府中下人,让廖书文和廖娉送走了廖夫人,安抚女眷回内宅,大厅总算清静下来,死去的两个下人已被处理,空气中却还弥漫着血腥气。
廖炎看到廖坤左臂只做简单包扎,便道:“伤的如何,快去叫大夫。”
廖坤摇摇头,急道:“老爷,老奴的伤不要紧,现在重要的是……”后面的没有说出来,但廖炎父子都知道什么意思。
廖炎带着两人来到书房,命人严加看守,才低声问:“人呢?”
廖坤惊得张大了口:“……”
“廖叔,你快说啊。”廖棋之扯扯廖坤的衣袖,廖管家祖上三代都在廖府服侍,廖管家更是与廖炎一同长大,在商场上历经无数风云,一向谈笑自若,还从未如此惊慌过。廖棋之与廖炎互望一眼,均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老、老爷没有将他藏起来么?”廖坤战战兢兢的问出这句话,把廖炎父子吓了一跳。
“阿坤,我不是让你将他带去密室么,你将他安置在哪个密室?”那个小楼的密室可是最隐蔽的一个了,廖炎也没想到廖坤会将人安置在别处,心里还为廖坤的胆大称赞,却谁知廖坤的回答让廖炎如坠冰窟。
“老爷,我就将他安置在小楼的密室中啊,梁将军搜查小楼,老奴吓的心脏都跳出来了,难道不是老爷将人转移走的么?”
书房内,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身上惊出一身冷汗,廖家拼死保护的人不见了!
从小楼出来,廖炎以为廖坤将陆承霖安置在别处,为了避免自己带错地方,便让廖坤引着梁将军搜查,连储藏冬菜的地窖都搜查了,均没有找到人。梁将军无奈之下,找出密告之人指认,就是离玟玉看到死在大厅的那两个下人,一个在廖府任仓库管事,一个任护院,两人听到消息企图逃跑,一人在追拿中被廖坤所杀,廖坤亦因此受伤,另一人在大厅对峙时险些透露机密被梁将军灭口,两个人证一方杀一个,梁将军找不到人也只好不了了之。
可谁知,本以为逃过一劫,却根本前途无望,谁能想到在自己家里把人弄丢了。梁将军率军进府陆承霖还在,紧接着搜府,当时官兵林立,灯火通明,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一个重伤之人?
“难道是梁将军另外劫走了人?”廖棋之随之否决了这个猜想:“不会,如果他找到人,不可能放过打击我们的机会。”
“府里知道此事的就咱们几个,廖刚他们已死,其它人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带走人,而且就算咱们人做的,事后也该来禀告一声。”
“那就只有那些客人了。”廖坤眼巴巴的望着廖炎,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案,可廖炎让他失望了:“这些客人大多都是老客户,要不就是老朋友,知根知底,不过混进几个随从也未可知。”
“另外……”廖炎看向廖棋之。
廖棋之拧眉,想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道:“不会,这三人虽然身份可疑,但是这一路行来,不像冲承霖去的,似乎另有隐情。而且他们来府里也是应我之请,兰正熙似乎还不太愿意。从他方才给官兵看过令牌,对方的态度看,那兰正熙似乎尚在梁将军之上。如果他们参与此事,不会不与梁将军言说。”
廖炎沉吟半晌道:“安排人盯着鑫园,如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廖坤急忙应道。
“走,我们再去一趟小楼,看对方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当时梁将军以为人没藏在那,廖炎父子以为人被廖坤藏在别处,所以都匆匆离去,谁也没有再细细勘查。
现在看,一定是第三方人马将人带走,只能抱有一线希望对方能留下蛛丝马迹。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9 17:33:00 +0800 CST  
小楼被搜查一番比之以前显得更加破败,周围草木歪七扭八,墙上绿藤也勾勾连连随风飘摇。
廖坤是确定将人安置在密室中的,所以三人来到小楼直接到侧厅密室处探查,打开密室通道一进去,三人顿时哭的心都有了,密室空空荡荡,无遮无挡,所以三人一进去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穿青衣的人,不是让他们揪心了一晚上的陆承霖又是哪个?
不带这么玩的啊?一晚上这心忽上忽下就没消停过。
“棋之,你去看看是真是假!”廖炎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感到自己承受力不够。
廖棋之上前看看青衣人的脸,又探探鼻息,点头道:“正是承霖,人已昏迷。”
廖坤只觉浑身汗毛直立:“老,老爷,陆少爷怎、怎么会……”
“爹,是不是将承霖送走。”
廖坤缓缓摇摇头:“现在府外只怕早被监视,稍有举动便会落入他人眼中。”
“老爷,那将陆少爷安置哪里啊,只怕府里另有眼线,已不安全,万一……”
廖炎想了想:“就留在此地,府中哪里都不安全,而此地已经彻底暴露,反而相对安全一些。棋之,你安排人守在承霖身边照顾,如有意外让他带承霖逃走。茶王大会召开在即,府中来往商户较多,我们再伺机将承霖送走。”
“是。”
“至于今夜的事……只有等承霖醒来才能知晓了。”
第二天一早,兰正熙三人向廖家言语一声便出了廖府,廖炎已知他们来此寻亲也不阻拦。昨夜廖府出了被查之事,再回鑫园时,兰正熙便对离玟玉讲,为了行事方便今天搬出廖府。离玟玉只是微笑亦不反驳,只龙墨嘟囔几句还没好好玩耍就要搬出,却被无视。因此三人出了廖府便先往客栈去,哪知寻了几家都客满。
离玟玉早料到茶王大会召开在即,来云州的外地客商必定增多,只怕客栈都人满为患,可他们三人是兰正熙主事,她也不予分辨,现在找不到客栈只得继续留宿廖家,所幸出门时并未辞行,否则面上需不好看。
住宿一事作罢,兰正熙自行去寻找线索,离玟玉知道他有自己的门路不愿让自己知道,反正自己跟来也只是找个借口另有所谋,所以对兰正熙的排斥也不在意,牵了龙墨的手在街上逛了一个时辰,便回廖府,廖府门子认得二人也不必通报,直接放了二人进府。
二人从侧门而入,顺着小路往鑫园去,行至一半见四下无人,离玟玉捏捏龙墨的手,两人一闪身已拐到另一小路上,放开身形避开府中丫鬟家丁在廖府腾挪闪移。龙墨虽然年纪小可轻功不弱,紧跟着离玟玉跳跃间已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楼处。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9 17:33:00 +0800 CST  
廖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昨夜这几十年来寂静隐晦的小楼会比过年还热闹,先有兰正熙跟他来到小楼,看到房中一幕,更有离玟玉跟着兰正熙而来挂在另一侧房檐下。梁将军围府,廖炎匆匆离开,兰正熙跟着离去,离玟玉静等他们离开再走时,廖坤已将陆承霖带入密室。
廖炎同样也想不到让他一晚上七上八下的罪魁祸首会是离玟玉。离玟玉因离开小楼较晚,兰正熙已经回去,她还在半路,回眸间正望见一行火把往小楼方向而去,心生疑窦,她听到廖坤禀报说梁将军要搜府,搜府之人为何会集中一处。?
思量之下,离玟玉先一步返回小楼,自密室中带走陆承霖。
梁将军自信满满、廖炎父子提心吊胆,结果突发奇变,乾坤颠倒,众人震惊之余都忽略了就隐身在附近大树上的离玟玉。梁将军一声令下,带着众人转移阵地,离玟玉不紧不慢的将陆承霖放回原地,玩了把乾坤大挪移,匆匆返回鑫园,路上即便碰到官兵也只道是府里的丫鬟或女眷无人留意。
离玟玉不懂医术,但看陆承霖那张诡异的脸便知情况不妙,龙墨虽然只有十岁,但得药圣龙士君真传,何况龙士君专注研究解毒之法,龙墨耳濡目染学到的也比普通大夫强,于是离玟玉便把他拉了来,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离玟玉用搜魂术探查一番,心中已有计较,给龙墨打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比在了楼门两侧。
离玟玉伸出一只手敲了敲门,向龙墨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龙墨连忙用手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眼睛眯成了一道弯月,一个劲的点头。他爱死这个又刺激又有趣的游戏了,平日兰正熙总是教训他不许这样,不许那样,让他烦不胜烦,偏故意与兰正熙对着干,而离玟玉并不约束他,他反而听话乖巧。姐姐说了,这次他可是重要角色,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
这时门吱的打开了一条缝,门内人未看见人“咦”了一声,倒也小心谨慎,闪到一旁将门又拉大了一些,门里门外一片寂静,对方僵持片刻。门内人正打算关门,便看到外面一只纤纤玉手伸进来,只见手指纤长玲珑,晶莹玉润,肤若凝脂,门内人从未这样仔细的看过一只手,也从未想到一只手会如此好看,更未想到自己会为一只手而怦然心动,他的大脑已完全停留在那只手的美好上,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忘记了在这个隐秘的小楼出现这样一只手预示着怎样的不寻常。
这样莹润美丽的手抚摸起来该是怎样的美妙,他这样想着却不知自己已经颤抖着伸出手,当自己那粗糙的大手出现在玉手旁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进而便懊恼的感到自己破坏了原本美好的画面,看着自己老树皮似的手,恨不得拿刀剁下来。
门内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注意自己已经走到门口,当他匆匆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后,再想去观看那只玉手时,直觉眼前一花,一嘭粉尘扑面而来。这可是龙士君亲手制作的迷药,那效果立竿见影,瞬息间便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9 17:33:00 +0800 CST  
离玟玉探头一看,门内一个七尺大汉仰面倒地。目光流转,屋内一桌两椅,南侧靠墙一雕花大床,床上躺着一个人,再无其它。离玟玉这才招呼龙墨进屋。
床上之人正是陆承霖,脸上血丝比昨夜更细密,更艳,人已昏昏沉沉。
“姐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龙墨三两步蹦到床头,姐姐来时说带他给一个病人看病,这可是他第一次诊病,兴奋异常,看到陆承霖诡异的面庞并不觉害怕,只有新鲜有趣。当下不等离玟玉回答,便已伸出手指在陆承霖脸上顺着血丝比划。
胖胖短短的手指划过眉眼面颊,直到脖颈,龙墨粗鲁的掀开被子。
陆承霖穿着一件蓝色短襟,白色绸裤,龙墨三两下便解开短襟盘扣,两边一扯露出布满血丝的胸膛,那胸口正中,一只血手印高高鼓起,山丘一般,血丝从手印蔓延开来。
龙墨小心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在手印上,还不及一半大。
离玟玉看他用自己的小手在血手印上比划半天,小小的眉头紧皱,小嘴微微嘟起,神色凝重,真有几分医药大家的风范,不愧是药圣龙士君的孙子啊!不由期冀的问:“龙墨,怎么样?”
龙墨缓缓的摇摇头,离玟玉鲜少见他神色如此严肃,心想毕竟年纪还小啊,医术不到家也不能怪他,又怕他因为诊不出留下心结影响以后修行,很多人因为遇到难题不能破解导致心魔起,导致终身不得寸进。便安慰道:“你还小,诊断不出也无妨的,再说我们与他非亲非故,也不是非要救他……”
话未说完,就听龙墨沮丧的声音幽幽飘来:“手好小哦!”
离玟玉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忍不住一巴掌将那正把比划了半天的小手举在眼前不停翻看的小屁孩拍在地上。枉她还担心半天,敢情刚才一直不务正业来着,不由咬牙切齿的道:“龙墨,我是问他的病怎么样?”
“哦!”离玟玉阴森森的声音让龙墨打了个寒战,才想起自己的任务,看了眼脸色不渝的离玟玉一眼,忙收起玩闹之心,诊断起来。别看龙墨爱玩爱闹,但干正事时还是很认真的。只见他左手拿起陆承霖的胳膊,右手伸出三根胖胖的手指头搭在陆承霖脉搏上,小脸严肃认真,右手摸完脉又换左手摸,然后把那只胳膊往床上一扔,又去翻陆承霖的眼皮,捏开陆承霖的口查看半天,转头去脱陆承霖的裤子,此时人已经整个爬到床上去。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9 17:34:00 +0800 CST  
离玟玉一看他那架势连忙转过身去,等身后窸窸窣窣一阵翻腾,龙墨跳下床来蹦到她面前,表功似得:“好啦。”一双大眼睛贼亮贼亮的,一副快表扬我吧的意思。
离玟玉不由一笑:“龙大夫辛苦啦,怎么样!”
龙墨被“龙大夫”三字逗的大笑,很用力的一点头,得意的用很肯定的语气道:“现在死不了!”
接着他就看到离玟玉无力的用手扶额,深受打击的模样。“姐姐,你怎么了?”
小孩子的思维果然不能以正常论,离玟玉瞪了他半天,龙墨很无辜的看着她,为什么姐姐没有预期的高兴呢?
离玟玉长吸一口气,开始诱导小龙:“那血丝是怎么回事?”
“中毒了呗。”
“我知道,什么毒?”
……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9 17:34:00 +0800 CST  
中午,廖炎大摆宴席给住在府里的宾客压惊,宴席刚开始,廖坤就火烧屁股似得冲进大厅叫走了廖炎父子。原来他刚给陆承霖送饭,推开门差点晕过去,老管家修炼了几十年的定功彻底崩溃了。
陆承霖不仅是陆家的唯一血脉,现在还涉及廖府阖府安危,所以廖坤将自己的儿子廖海派来贴身照顾,廖海从小跟随廖棋之就如同自己跟随廖炎一样,是绝对忠诚的人。
廖海与廖棋之是同一个武学师父,两人身手旗鼓相当,性格稳重,处事谨慎。他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但现在却仰天躺在门口,而床上陆承霖则衣衫凌乱,身体裸露,仿佛被人欺凌了一般。
离玟玉可不会给陌生男子穿衣服,而龙墨,人家才十岁好不好,会那么体贴么?所以两人完全是管杀不管埋的做派。然后,以镇定老练驰名的廖管家风中凌乱了,他甚至忘了收拾就跑去找廖炎。
因此廖炎父子到来看的是同样的情景,同样风中凌乱了,还好陆承霖昏迷着,否则被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参观,上吊的心都有了。
好在,三人这两天连受打击,心理承受力更进一步,很快调整过来。廖炎父子把陆承霖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并无变化,又从头到脚整理一遍才放下心来。回过身,廖坤正将仍昏迷的廖海安置在椅子里,两人向前一步,视线同时从廖海的身上转到桌子上,平素空无一物的桌子上静静的摆着一朵粉色绒花。
那是一朵女孩子别在发髻的粉色花饰,两片绿色小叶拖着层层叠叠的粉色细绒组成的花瓣,小巧可爱,制作精致。
廖棋之“咦”了一声,拿起花饰,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他微微闭目,极力的回想,曾接触认识的女子面容一一从脑海中闪过:娇俏可爱的、温柔娴静的、艳丽娇媚的……最后定格在一张淡然清丽的脸上,时光倒回琅岐山下的小村甸,那里只有一家客栈,他投宿时遇到二个对他摄术不受影响的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决定第二天晚点上路。然而,第二天,他刚出房门,另一间房门同时打开,那个女孩静静的站在门内,纤瘦窈窕,亭亭玉立,一袭米色罗裙,身无装饰,简单朴素,落落大方,只发间一点粉。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自红,阳光从身后洒在身上,衬得她浑身散发出点点的金色微光,虽周身不见华贵装饰,却自有光华万千。女孩看见他似乎有些意外,但随之便唇角微扬,笑而不语,微微低头施礼,发间那点粉色正对上他的眼——那是一朵绿叶托底的粉色绒花!
“张珈!”
……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9 17:34:00 +0800 CST  
今天的压惊宴设在玉兰堂,堂内摆了五桌,因都是熟识的商人,所以男女只是共处一室,分桌而坐。靠外两桌为女宾,靠内三桌为男宾。
廖炎回到席中,告了声罪向众宾举杯敬酒,目光扫过右侧的女宾席不由一顿。自小在阎王谷长大的龙墨并不知什么饮食礼节,喜欢什么只管举箸去夹,又夹不太稳,只弄得汁水淋漓。离玟玉也不责备,亦不因龙墨的不妥有丝毫局促不安。边与同桌女宾说话,边替龙墨夹菜,举止从容,谈吐自如,女宾亦不为龙墨的无理而生气或厌烦,反而不时逗弄他,龙墨边吃边答,言语率真,让女宾们嬉笑不已,桌上其乐融融。
女儿昨晚的话在他耳边响起:“爹爹,哥哥这次怕看走了眼,那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子,连盘糕点都没吃过似得,又呆又傻,被我三言两语就自己交代了个干净……”
廖炎心中苦笑,只怕全家都看走了眼啊!此女对我廖家究竟是瘟神还是菩萨呢?
廖棋之代父挨个敬酒,廖棋之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学习,这两年更是独挑大梁做了几件大事,手段老练狠辣,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廖炎也透出渐渐放手的意思,因此大家对廖棋之的酒都是认真对待,不敢起轻视之心。
众人你来我往一番,待敬到女宾时,廖棋之便由廖娉作陪以不失礼数。廖家兄妹一一敬过,最后才到离玟玉。
龙墨并不起身,仰着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他们说的话好生无聊。最后见离玟玉也起身说话,便扭过身子看。
廖娉早的哥哥吩咐,待三人寒暄两句后,便旁敲侧击道:“妹妹的花饰真精致,我还没见过云州有卖的呢。”
离玟玉依旧一袭素净的淡蓝色罗裙,只在头上别了一朵与廖棋之发现的那朵一模一样的绒花,只不过那只是粉色,现在戴的是粉蓝色。
离玟玉纤手在花饰上轻轻拂过,浅笑道:“这是我义母自己想的花样制作的花饰,便如廖府的点心一般,自然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这一拂,行云流水,恬淡雅致,宛如惊鸿一现,廖娉不由一呆,那是在母亲身上都难以看到的风度,居然在她心中一直鄙夷的乡下丫头身上出现,眼花了吧!廖娉不由狠闭了下眼,再看,只见离玟玉含笑而立,望向自己的大哥。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9 17:34:00 +0800 CST  
廖棋之听出离玟玉的暗示,忙向妹妹递眼色,结果发现廖娉一脸呆滞,毫无反应,气上心头,平时还觉的自己妹妹活泼伶俐,进退有度,此时直觉的蠢笨如牛。
廖娉没反应,廖棋之只怕错过机会忙道:“姑娘有恩于我廖府,棋之留姑娘在府中本想好生感谢,却谁知昨夜既出如此事情,实在惭愧,还望姑娘海涵。”
廖棋之回来路上遇到强盗,兰正熙出手相助,此事众所周知,此时廖棋之提起,大家都以为他在说此事也不奇怪,只有离玟玉知道他这是在感谢自己昨夜出手相助,如果不是离玟玉将陆承霖转移,廖府现在只怕已血流成河,哪里还有现在的杯光交错,歌舞升平。
离玟玉故意留下花饰,气势外漏,就是试探廖府心意,如果廖府假装不知,不承她的人情,她也不能指责对方忘恩负义,毕竟这事双方都不能张扬。如果对方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就不是随随便便的感谢了事,同时也说明对方是重情重义之人,可以进一步合作。
离玟玉目的已经达到,笑道:“大少爷不必愧疚,世间风云变幻,有时本就不是我们凡人可以左右,我们兄妹初到云州,得大少爷照顾,是我们叨扰才对。”
廖棋之听她所言并不要挟强迫之意,心中大定,便绕开话题,笑道:“怎么不见兰兄。”
离玟玉道:“早上我们去找亲友,谁知对方已经搬家,表哥便让我们回来,他独自去找了,想必去的远了,不及赶回。”
廖棋之看了妹妹一眼:“既如此,张姑娘若是下午无事,便让娉娉带你到花园游玩吧。”
廖娉总算在两人云山雾罩的谈话中回魂,想起哥哥交代的事,忙附和道:“是啊,你初到云州,还不曾见到江南景色吧,下午我带你在园中赏花,明个有暇,咱们去逛明月湖。”
离玟玉知道这是廖棋之约自己下午见面,便点头答应。
中午休息过,廖娉果然来请,廖娉对这个两天内印象反差太大的女孩实在没有好感,廖府是云州大户,走到哪里谁不敬着三分,因此从小到大,自己一直都是天之骄女,眼高于顶,昨夜的试探更让她从心里鄙夷离玟玉,可今日,村姑一样的离玟玉突然摇身一变高端大气起来,最不能让她接受的是年长一岁的自己居然在她面前露出惊呆的蠢样。她跑去跟爹爹、哥哥抱怨,说离玟玉表里不一,却被大哥好一顿数落。在家里她是最怕这个大哥的,她是廖家最小的女儿,爹爹娘亲一向疼爱有加,做错了事也不舍得责备,二哥性情温和,也是处处维护,只有大哥总是一脸严肃,开始插手生意后,更是面若寒霜,冷酷严厉,对跟随了爹爹多年的老掌柜都不假辞色,如今全府上下没有见了大哥不小心谨慎的。
廖娉心不甘情不愿的亲自来请,面上却热情非常,既然在家中花园游玩,自然不能丢下其它宾客的女眷不管,便一一邀请,众宾看廖家如此费心,昨夜带来的惶恐不满便也渐渐消去。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9 17:35:00 +0800 CST  
廖娉带了七八个女宾到后花园中,楼台亭阁处,廖夫人已在等候,邀请众人用了茶点,便在园中游赏。离玟玉陪了一会便留下龙墨跟着一个绿衣丫鬟离开。
丫鬟带着离玟玉避开过往之人,从小路来到一处庭院,便自行离开。
兰正熙不在,离玟玉并不担心廖家会杀人灭口,因此坦然走进院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空旷平整的空地,左右墙边种植几株细竹,对面一排房舍倒也雅致,正屋门前立着一个劲装汉子,见到离玟玉也不吃惊,迎着离玟玉走到面前施礼道:“是张姑娘么?”
离玟玉也不回礼,淡淡的点点头。
那汉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却先一步走向房屋,轻轻推开房门,门内对面墙上一副“静”的大字高悬,却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一点都不静,几张桌椅排列有序,既是议事堂。
离玟玉稍不犹豫走进去,发现左右两个又各有一个门,此时紧闭。
那汉子见离玟玉镇定自如仿佛自己家中一般,微微惊讶,却不动声色的道:“大少爷被事务牵绊,还望姑娘见谅,请姑娘在此稍候片刻。”抬头见离玟玉并没有什么不豫之色,才轻声退出,却没有关门。
离玟玉知道如若无要事,廖棋之是不会怠慢自己的,毕竟现在自己攥着廖家命脉,且态度不明。
离玟玉在字前站定,凝望着那个大字“静”,字如游龙,浅藏深出,看似圆润婉转,却深藏刀锋,仿佛兵列阵前,蓄势待发。
离玟玉目光不由随笔而走,字中油墨似乎融化般缓缓流淌,随着笔画走向的变化,呈现出瀑布险滩,波涛汹涌,那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如同藏匿在激流中的刀兵,矛盾,寒光闪过,直刺离玟玉双目。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9 17:35:00 +0800 CST  
面对一幅字的攻击,离玟玉轻轻一笑,双目凝神,目光如箭,将字中寒光挡回,并追随寒光射入水中,激的暗藏的刀兵拼上来,如此你来我往,离玟玉与一副字画杀了个不亦乐乎,连廖棋之进来都没发现。
像廖家这样的世家,光靠明面上的事是撑不住的,都会培植自己势力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廖家也不例外,这里是廖棋之的练武场,同时也是他的议事堂,那些暗处的事务都在此处理,是廖家的禁地,四周都有他的亲卫把守。
离玟玉的事让他和父亲震惊又惶恐,他这次借为茶王大会做准备的由头帮助陆承霖逃跑,心中提了万分的小心,路遇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又身具易术,实在不能不让他怀疑,与之相识,留其住宿都有几分谨慎牵制的意思,但他没想过自己一时谨慎却救了阖府性命,是巧合还是陷阱,幸或不幸?在没有知道离玟玉的心思前,廖炎是不会出面的,因为廖炎代表了廖家,廖炎的话出口便没有退路,所以他先出来探探离玟玉的口风。在这里见面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和尊重。
他来时房门大开,侍卫长风守在门口,他走进房间并没有开口,他看的出离玟玉正和“静”字斗法,这幅字是师父的一个朋友集毕生之力所写,此人熟谙兵法,武艺超群,乃兵家奇才,可惜不通世俗,游走各国均昙花一现,最终郁郁寡欢,黯然而逝,临终将此字送与师父。他的摄术便是从此字习得,自然知道此字的厉害,看到这个十五岁的少女身形沉稳,悠然自得,便知离玟玉在此字的杀伐下游刃有余,不禁暗暗吃惊。
写下此字的人不是善茬啊!离玟玉深深感慨,收回心神,抬手揉了揉发涩发胀的双目。
听到身后有人笑道:“张姑娘能与此字相斗如此长的时间还不落下风,棋之佩服。”
离玟玉转过身,一点也没有发现人家秘密的惊慌,笑道:“廖家从哪里弄来这样一幅字,看的我头晕眼花。”
“哈哈。”廖棋之看了眼字画,对离玟玉道:“姑娘若是喜欢,便送与姑娘吧。”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9 17:36:00 +0800 CST  

离玟玉现在只是一介平民,如何受此大礼,连忙侧身避让,上前相扶:“大少爷,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廖棋之代表廖府谢姑娘救命之恩,棋之愿为姑娘鞍前马后,姑娘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既然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离玟玉没有再扶,虽然与廖棋之接触不多,但离玟玉已深刻的体会到此人的谨慎,现在他又展现了杀伐决断。离玟玉对廖府有恩,这个恩不是随便能偿还的,她想要什么廖家都不便推辞,将廖府的未来放到一个陌生少女的手中,廖炎不敢,廖棋之也不敢。廖棋之用他的举动告诉离玟玉为了保全廖府,他宁可牺牲自己,廖棋之是廖家长子,虽然没有明确说明,可已被默认为廖家的继承人,多年来自有人脉,他武艺高强,自认以自身偿还离玟玉的救命之恩足够了,认一个不知底细的少女为主,虽然心有不甘,但为了廖家,他愿意承担一切。
廖府是云州大家,势力非同小可,与廖棋之结识,一路行来,离玟玉就看中了廖家,因此不顾兰正熙反对住进廖府,真是瞌睡送枕头,梁将军把廖府翻了个鸡飞狗跳,没抓到人却成全了她。这是个机会,离玟玉自然不会放过,她要的是廖府势力,怎能让他独善其身,不过,廖棋之的这一举措让她有了新想法。
离玟玉心思九转,弯腰扶起廖棋之:“大少爷,先请起来说话。”
廖棋之心中咯噔一下,此女胃口不小,廖棋之还算个君子,但并不妨碍他做不君子的事,他一向是个敢作敢当,果断犀利的人,其实如果只是恩情的话,廖棋之还不会如此费心,关键是离玟玉掌握了廖家的死穴——陆承霖,一股杀机自心头起。如果离玟玉果然肖想廖家的话,他不可能满足她的要求,那么他不介意恩将仇报,长风还在门外,周围有侍卫把守,虽然没有见过离玟玉正式出手,但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女能有多大能耐,他还是有把握将其拿下。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9 17:36:00 +0800 CST  
离玟玉似乎没有察觉廖棋之的杀心,面含微笑:“大少爷,我想做的事一个你是不够的。”
廖棋之目光真诚,态度恭谨:“在下有一支卫队。”
“大少爷乃廖家继承人,如此轻易地放弃身份不觉可惜么?”
“廖家于我乃是养恩,姑娘于我乃是救命之恩,自然以恩情为重,廖某绝不言悔。”
离玟玉静静的望着他,廖棋之亦静静的望着他,虽四目相望,却没有任何暗斗。
良久,离玟玉缓缓开口:“我相信你现在的诚意,但是……”离玟玉的停顿成功的让廖棋之心头一紧:“任何情义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实事的变化都会改变。”
“我廖家一向一诺千金……”
廖棋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离玟玉冷冷的打断:“你刚刚已经想杀我灭口!”
廖棋之不知道离玟玉为何知道自己的心思,惊得后退一步,若不是陆承霖,险些拔剑在手。
只有彻底打败他才能让他臣服,离玟玉踏前一步,凝神聚气,目光如剑,射向廖棋之的眼睛,廖棋之刚一抵抗便溃不成军,只觉,两道剑气贯穿双目,直刺入脑海,眼前白茫茫一片,剧痛从眼睛而入在脑海炸开,廖棋之忍住未叫,却已跌坐在地,冷汗淋漓,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这是极高的摄术,离玟玉只是在“静”字前观望盏茶时间居然就学会摄术?而且功力比他高了不知几倍,这是怎样的天赋,人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更容易产生恐惧,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脊蔓延而上。
在很久以后廖棋之小心翼翼的问起离玟玉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学会至高摄术,他才知道原来离玟玉此时只是从“静”中悟到摄术的入门法则而已,之所以一招制敌,不过是她趁廖棋之因她的话心神出现波动之际,将法术模拟摄术的方法突袭了他,在法术面前,武功实在微不足道。因此连呼上当。
可是廖棋之现在不知道真相,他只知这时离玟玉要杀他易如反掌,他从地上跃起,手臂横胸,一副戒备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没有喊长风。
静!
没有任何声息。
也感觉不到任何威胁。
突然,他意识到居然没有听到离玟玉的呼吸声,他知道谈判没有结束离玟玉不可能离开,可是他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这种情形只有一种解释:离玟玉的内力高过他!
一滴冷汗划过额头。他已被离玟玉的天赋和能力吓住,这还只是离玟玉展露的一角,离玟玉更加的神秘莫测,他觉得就算合所有侍卫之力恐怕也远非离玟玉的对手。
片刻之后,痛感消失,双目渐渐恢复了视力,他才看到离玟玉就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他!
廖棋之第一次觉得自己败得如此狼狈,面色难看的道:“不知姑娘要怎样的答谢。”
离玟玉轻笑一声,知道自己已经打消了对方的气焰:“大少爷不必如此紧张,我这人并不喜欢挟恩自重,更不喜欢强人所难,我只想与廖家合作,我觉得只有真心实意、心甘情愿的合作才能够长久。”
“哦,愿闻其详。”廖棋之不得不开始妥协。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30 17:42:00 +0800 CST  
“兰正熙并不是我表哥。”既然合作自然要示之以诚,离玟玉看廖棋之没有惊讶之色,便知他早已怀疑三人的身份,继续道:“我们来云州的事与廖家无关,不过我来另有目的,便是要寻找盟友。云州乃富庶之地,商者如云,而论势力最强的无疑是你廖家,暂家和杨家,因此这三家均是我结盟之选。而其它两家我尚未接触,我与大少爷却有幸相识,昨夜之举不过是张珈恰好遇上,向廖家表示诚意而已,并没有要挟之意。即使廖家不愿合作,昨夜之事便当做没有发生吧,张珈不会对任何人言语半句。”
廖棋之皱了皱眉,对离玟玉最后这句话是半点不信,倘若她真的如此风轻云淡,刚才就直说好了,何必袭击自己。她的做法已经隐含威胁之意。但离玟玉既然抛出橄榄枝,廖棋之也不能打在地上,问道:“不知姑娘要做何事,要我廖家如何配合?  廖棋之话说的很客气,离玟玉知他顾虑什么,也不明言:“我做的事大少爷不需知道,我与廖家只是暗中合作,不会公开我们的关系,就算出现危机,我也会斩断与廖家的任何联系,因此,明处对廖家不会有任何影响。至于如何合作,我这有个章程大少爷权且一听。”
离玟玉的话更让廖棋之摸不着头脑,只好道:“请讲。”
“我需廖家帮我做两件事:第一,我要向廖家借一些人手做事,这些人要完全听命于我,廖家不得干涉,不得询问,事成之后他们依然归属廖家,当然我所做之事可能会危及性命;第二,在我需要的时候如论廖家境地如何都能够无条件的借钱粮于我,所借之数必定归还。如果大少爷有能力的话,也可以个人的名义与我合作。而作为回报,昨夜梁将军如此欺压,廖家只能忍气吞声,想必廖家在官场依靠不足,官商、官商,没有官方支持,商人又怎能做大做强呢,以后廖家不方便做的我可以做,张珈承诺将来云州只有廖家。”
廖棋之听此,惊疑不定,离玟玉所提不过是借人借钱而已,而且有借有还,离玟玉似乎什么都没得到,而廖家却得到云州第一位,这看似便宜都让廖家占了,而廖棋之却知其中风险巨大,廖家对所借人马不能过问,她要做什么就完全不在自己掌握中,万一事败,顺着人的线索很可能牵连廖府,而借钱更没有提时间,也没提数额,却随要随借,很可能借的廖家倾家荡产。
至于离玟玉的承诺,也确实诱人,廖家祖上被贬后不能入仕,这一污点一直是廖家的心病,虽然廖炎有心让廖书文入仕,可一直没有门路,本来陆家已是大夫之位,俩家结亲之后,也算打开入仕的大门,可谁知陆家被诬告,满门抄斩,希望就此熄灭。而这次茶王大会,多少人觊觎茶王之位,就连朝中大臣贵族也虎视眈眈,恐怕没有陆承霖的事,这些人也会以各种借口滋事,廖家已使出浑身解数,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而离玟玉却说会提供官方的支持,这无疑雪中送炭,可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她所说是真是假,谁知道能不能实现呢,这根本是赌博,赌注却只有廖家。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30 17:43:00 +0800 CST  
就在廖棋之迟疑间,只听离玟玉道:“大少爷不必急于答复,但有句话要叫大少爷知道。大少爷现在不同意,你我恩怨一笔勾销,张珈不会说出不利于廖府的半个字,但是……”离玟玉向廖棋之踏前一步,一字一句的道:“一旦同意结盟便再无反悔,如果廖家做出撕毁盟约之事,张珈,一定会让廖家万劫不复!”说着一股皇家威压自身上散开直逼廖棋之。
廖棋之虽然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位高权重者也见过不少,可皇家威势岂是这些官宦富商可比,廖棋之只觉原本从容淡定的离玟玉突然凌厉威严,如出鞘之剑,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这股威势虽然一放即收,却已在廖棋之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在离玟玉连消带打,恩威并重下,再无反抗之心。
廖棋之郑重拱手道:“不需姑娘嘱咐,我廖家是以信诺争得如今的地位风光,倘若结盟绝不反悔。只是兹事体大,廖某需同家父商议。”
离玟玉恢复无害的状态:“理当如此。”
离玟玉见其目光闪烁,自己这一番作为显然并未完全让对方信服,心中微微叹息,想了想道:“廖家不同意结盟,张珈自然会再找别家,如果大少爷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能安心,我有几个朋友无处可去,大少爷便以收留他们作为报恩吧。”
廖棋之忙道:“这点事,义不容辞,姑娘只管叫他们来找我便是。”
离玟玉点点头,便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想起一事,回头对廖棋之道:“差点忘了,我可以解那个人的毒。”
“什么?”廖棋之一愣同时心中一凉,他当然知道离玟玉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廖棋之动用无数人脉才救他出来,但其受伤中毒,危在旦夕,可是现在府外重兵把守,根本无法找人救治,只怕时日无多,最终救不了人反而将廖家拖入进退两难之地,想起来就心有不甘。可现在,离玟玉告诉他陆承霖还有救,那不仅代表事情还有转机,一切努力没有白费,同时,也代表离玟玉对廖家的恩情又重一重,只怕她所言之事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廖棋之内心一时间翻云倒海,久久抉择不下。救还是不救?昨夜形势所迫,他可以拼上阖府性命,可现在,值不值得用廖家交换?
廖棋之刚要说话,离玟玉轻轻一笑道:“据我所知,他并不是廖家的人,因此我救他,只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与廖家无关。大少爷只需替我安排即可。另外,今日之事,大少爷不必与我表哥言讲。”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30 17:43:00 +0800 CST  
离玟玉回去时,游园活动已经结束,廖夫人只留了龙墨在园中玩耍,其它人都已离开。离玟玉谢了廖夫人,带着龙墨回到住处,便看到兰正熙正一脸凝重的在院中等候。
“事情不顺?”离玟玉打发了龙墨去休息,与兰正熙进屋。
“已有线索,不过对方势大,单凭你我二人恐怕不好处置。”
“哦,说来听听。”离玟玉本来就志不在此,所以一点都不紧张,但面上不显,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兰正熙瞥了她一眼,他总觉得离玟玉这一路行来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来:“我已得消息,十天前,有疑似这些人的行踪在云城出现,我循线索一一查过,最后一处在城东外的陈家庄,而且是最有可能的一处。”
“陈家庄?”
“我打听了一圈,只知陈家庄田地千倾,庄园无数,以种桑养蚕为业,庄主陈秀一向深居简出,见到人不多,二个女儿,一个儿子,均已成家,女儿不知嫁往何处,其子陈斯倒是打理田产经常出入。可是提到陈斯,大都讳莫如深,不愿提及,他有一个儿子叫陈重,深受宠爱,飞扬跋扈,平日里没少作恶。线索就从他身上而来,七天前他在外饮酒,非常暴躁狂怒,口中大骂不已,细问之下,原来陈斯在外还有个私生子,现已长大成人,刚被陈斯接回府上认祖归宗,陈重与之发生口角,而陈斯对此子很是重视,居然偏帮此子呵斥了陈重。”
离玟玉眼睛一挑:“那个私生子?”
兰正熙点头道:“那个私生子就叫陈淼,不过尚没人见过。我计划晚上去探查一番,你便在此等我消息。”
“好。”离玟玉对陈家庄不感兴趣,晚上兰正熙不在,正好给陆承霖解毒:“如果他真是陈淼,千里迢迢到龙爪山冒充旷工,这陈家庄又如此神秘莫测,只怕不简单,将军要多加小心。”
兰正熙听她关切之语,望了她一眼又急忙转望他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取出一块令牌递给离玟玉:“如果明日我不回来,陈家庄便与圣物失踪有关,你不可自己冒险。你带着此令牌到护城军,找一个叫东宝和的校尉,他曾任夏将军门下前锋,可堪信任,你将事情告知,让他继续探查。”
离玟玉见他说的凝重,心想事情恐怕不如他刚才说的那么简单,但兰正熙不愿与她多说,她自也不问,收起令牌,点头道:“我知道了。”
晚饭后,兰正熙自行离去,廖家上下已得廖棋之吩咐,并不询问,廖棋之依旧以廖娉的名义邀请离玟玉姐弟去玩,离玟玉中途便与龙墨分开,龙墨知道她有事也不纠缠自去玩耍。
离玟玉轻车熟路的来到小楼,先见到了外面警戒的廖海,廖海已被告知晚上会有人来给陆少爷治病,而且就是上午迷晕自己的人。此时见到离玟玉,便想到那只摄人心魄的玉手,不由窘迫万分,脸色一下通红,还好天色已晚,看不太出来,否则只怕要跳到草丛中躲起来。
如果以前,离玟玉是不会关注一个侍卫的,但进入张珈的身体,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变为屈居于手镯的灵魂,最后成为一名低微的矿工,她看多了小人物,了解小人物的疾苦,并从这些小人物身上获得温暖,因此早已没有了上位者的高傲。
离玟玉对他微微一笑,便跃过廖海上楼,却不知她那洒出迷药的手,她那抬眸一笑点燃了一个人熊熊爱火,从此义无返顾,至死不渝。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30 17:44:00 +0800 CST  

楼主:一笔昆仑

字数:613186

发表时间:2017-02-08 00:39:2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14 12:50:1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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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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