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寄生在别人身体里的幽魂公主

年轻人突然抬头,露出一张冷峻的脸,锐利的目光直视楼上的兰正熙。兰正熙的身影在昏暗的灯火中忽明忽暗,但一双眼睛却雪亮如鹰,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谁也不动,不说话。
年轻人旁边一个中年人望了楼上一眼,对年轻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年轻人才收回了较劲的目光,心里却暗暗吃惊,他对自己的摄术一向很有信心,很少有人能在他的目光中保持镇定,而对方却不见一丝慌乱,可见对方心智极为坚定,不由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年轻人跟在最后一箱货物的后面缓缓上楼,步履沉稳。随着他脚步移动,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从兰正熙身后的昏暗中慢慢显露出来,昏暗的灯光下,一双大眼睛在她略微瘦削的瓜子脸上显得更大,更亮,他从未见过如此清亮的眼睛,如一汪潭水,有着无尽的魔力慑人心魄,而那汪潭水在他刻意施展的慑术下既然平静无波,击起他心中的惊涛骇浪,信心顿时倍受打击。
兰正熙目送年轻人走进屋,关上门,这才示意离玟玉回屋,离玟玉望着兰正熙凝重的脸庞,她看得出兰正熙对那年轻人有着深深的戒备,他们认识么?
兰正熙静立了一会,虽然没有人说话,没有刀光剑影,但暗地里他与那年轻人已进行了一番短暂的交锋,那年轻人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直刺他心口,若不是这么多年沙场的洗涤,还真镇不住,险些迷失本性。
兰正熙暗中调理气息,这才望向离玟玉,嘱咐道:“此人身怀异术,要多加小心,特别是不要同他的目光对视。”
离玟玉听话的点点头,兰正熙如果知道离玟玉刚才已与那年轻人较量过了,并且因为离玟玉的精神力远胜对方,未受丝毫影响,不知有多惊讶。
兰正熙露出一丝微笑,看着比营地时又瘦了几分的小丫头,不由心生怜惜:“早点睡吧,明天不必早起,休息好了再赶路。”说完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离玟玉看看兰正熙的房门,再看看旁边的房门,转身回房。
再次睡下,却没有刚才踏实,那个模糊的人影重入梦中。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7 17:58:00 +0800 CST  
这一次人影更加清晰,她卧在一朵莲花上,白色的衣裙洒落下来,绚丽的光彩流淌在四周,使她的身影渐隐渐显。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望过来,离玟玉看不清她的五官,却感到莫名的熟悉,我认识她么?
“你是谁?”
“放我出去!”
“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女孩突然咆哮着扑过来,却仿佛面前有道透明的墙将她阻隔,纤细的身影摔倒在莲花上,她拼尽了全力,一次又一次的扑上来,一次又一次摔倒,最终只能不甘的嘶吼。
离玟玉心中不忍,想去扶起她,只一个念头身子便向她飞去。
近了,近了,莲花无限放大,女孩的身影愈加清晰,她突然转身向离玟玉扑来,那一刹那,离玟玉看清了她的脸!
离玟玉豁然睁开双眼,自梦中惊醒,心跳如鼓,久久不能平息。
怎么会这样?张珈!那个出现在梦中挣扎的人,既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张珈!她怎么会在梦里?她不是溺死了么?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7 17:59:00 +0800 CST  
离玟玉慢慢平静下来,从床上坐起,一阵寒意袭来,这才发觉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湿。离玟玉苦笑一下:莫非我占了她的身体,心存愧疚,所以才总梦到她!
离玟玉起身换下被汗浸湿的衣衫,目光扫过手腕上的莲花水玉手镯,心头一跳,梦中的张珈身在莲花中,四周炫光流彩,这是当时她的灵魂在莲花水玉手镯中的情景啊!这只手镯是大祭司用法术雕刻而成,又施以锁魂、加持、安神等多个法阵,以避免离玟玉的灵魂受到外界的干扰而脱离,并能自动吸纳周围的灵气,强化修炼。
离玟玉轻轻抚摸着手镯:难道当时张珈溺死,我打开法阵进入她身体时,手镯的锁魂阵却把她的魂魄吸进来了?以致她未能投胎转世?
离玟玉回忆起梦到张珈的情形,一次是她刚刚还魂不久,又被兰正熙打伤,精神最虚弱时,而这次,却是刚刚与那陌生男子精神力较量之后。
难道我不是梦到张珈,而是看到了她!
想到此,离玟玉不由一阵激动,她看着张珈长大,对这个女孩喜爱的很,张娘子死后,便开始护她,教她,帮她,算半个师傅,张珈更以姐姐相称,如果张珈灵魂未散,便是第二个自己。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1:07:00 +0800 CST  
当下,离玟玉盘腿坐在床上,摘下手镯放在面前,微闭双眼,手指舞动,一股玄气打在玉镯上:“搜魂!”随之,一缕神识探进手镯中:眼前展开一片虚无的空间,绚丽的流光充盈其中,离玟玉的神识跟随着一个红色的蝌蚪状光芒飞速向前,越往前,流光越浓郁,最后汇集到一处,一朵由炫光组成的莲花开放于天地间,红芒想进入炫光莲花中,却被阻拦在外,只能顺着巨大的莲花瓣飞升,飞上花瓣,只见花瓣层层叠叠,奇光异彩,红芒穿梭于花瓣之间,终于来到浩瀚无边的花心。
再向前飞,离玟玉惊喜异常,那里正有个白衣少女暴跳如雷的踢着花瓣,花瓣被她踢中便凹下去,她的脚刚离开就恢复如初,少女踢了几下更加暴躁,跺着双脚,仰天大吼:“啊,啊,啊……”露出精致的面庞,不是张珈又是哪个。
离玟玉所猜不错,手镯中的锁魂阵有吸引魂魄不离的作用,这是为了保护离玟玉的魂魄不被外界牵引离开,当初离玟玉看到张珈因溺水,灵魂离体,便按大祭司所教的还魂术打开法阵,占据了张珈的身体,也正因为此,张珈魂魄离体时受到锁魂阵的吸引,张珈又没学过法术不能反抗,便被吸进了手镯的法阵中,两人在不知觉中对换了位置。
离玟玉找到张珈的魂魄,手指舞动,试着与之沟通起来:“张珈!张珈!”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1:07:00 +0800 CST  
张珈溺水后,再有意识已被困在莲花阵中,只见四周流光溢彩,混沌一片,没有人、没有动物、没有任何活物,没有山川、没有河流、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只是奇幻的光穿梭流转。
张珈四处寻找,手镯中不知岁月,不吃不喝也不知饥渴,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才来到花心边缘,看到巨大的花瓣才猜测自己居然在一朵光组成的莲花中,可是不管自己用什么方式都再不能前进,仿若身陷梦中不能醒来。
在这样一个地方呆了这么长时间没有疯掉,张珈都有点佩服自己了,可能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魂魄,俗称“鬼”,否则……
她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今天突然感觉到一点气息,一点人的气息,这一点希望让她疯狂的寻找却依旧失败,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呆久了出现幻听,当第二声呼唤响起的时候,她真的疯了:“啊,啊,啊,姐姐?姐姐!”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1:08:00 +0800 CST  
张珈溺水后,再有意识已被困在莲花阵中,只见四周流光溢彩,混沌一片,没有人、没有动物、没有任何活物,没有山川、没有河流、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只是奇幻的光穿梭流转。
张珈四处寻找,手镯中不知岁月,不吃不喝也不知饥渴,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才来到花心边缘,看到巨大的花瓣才猜测自己居然在一朵光组成的莲花中,可是不管自己用什么方式都再不能前进,仿若身陷梦中不能醒来。
在这样一个地方呆了这么长时间没有疯掉,张珈都有点佩服自己了,可能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魂魄,俗称“鬼”,否则……
她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今天突然感觉到一点气息,一点人的气息,这一点希望让她疯狂的寻找却依旧失败,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呆久了出现幻听,当第二声呼唤响起的时候,她真的疯了:“啊,啊,啊,姐姐?姐姐!”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1:08:00 +0800 CST  
张珈转过身,没人?在转过去,还是没人?她疯狂的奔跑,寻找,虽然她没有”见过影子姐姐,但姐姐已经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最亲近的人:“出来啊,你出来啊,姐姐……”
“张珈!”
张珈猛地转过身,呆住了,一个身穿桃粉色宫装的少女站在面前,峨眉如黛,双目如星,粉嫩的唇微微翘起,让人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她毫不掩饰的喜悦,皮肤晶莹剔透仿佛水玉一般闪着异彩,真正的冰肌玉骨不堪一触。桃粉色宫装衬着她活泼中不失高贵,行若流水,动如星辰,宛若仙子。
张珈还不曾见过如此芳华的少女,燕轩颐是她见过最出色最尊贵的女人了,与之一比却少了那份浑然天成的高雅。她的笑真诚而温和,无声无息中平息了张珈的暴躁,看着她近前,张珈很平静的问:“你是谁?”
离玟玉笑着打量着她,她已经认识张珈四年了,却是第一次面对面的对话:“我叫离玟玉,也是你口中的影子姐姐!”
“姐姐?”张珈不敢相信一直在暗中指点自己,教导自己,帮助自己,守护自己的影子即是如此年少,又是如此高贵,宛若仙子。
离玟玉微笑着点点头:“你现在看到的我并不是我的本人,只是我的一缕神识用法术幻化的虚影,非常耗费精神力,我还不足以支撑太长时间,所以,你先静静的听我诉说事情的始末,不要打扰,好么?”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1:08:00 +0800 CST  
张珈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她有个好母亲,她比很多人接受事物要快,也比很多人更识时务,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更好,因此她虽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她只是略一思考就点头道:“好。”
离玟玉一挥衣袖,盘膝而坐,这是她在玉镯里惯用的姿势,又指了指对面。张珈心领神会的在她对面坐下,便听到离玟玉用一种很平和却很愉悦的声音给她讲述了个玄之又玄的故事:
她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缕幽魂?张珈捏捏自己的手自己的脸,还很有弹性好么;
她现在在那只莲花水玉手镯中?镯子那么小,装得下我么;
这个叫离玟玉的少女居然形影不离的跟了她四年,连她报复同村的小胖把他骗上山呆了2个时辰才放他回家的事都知道?魂魄状态的张珈觉得脖子后面有点凉飕飕的;
离玟玉在她死的时候还魂再生?说白了是鬼上身吧,张珈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有复燃的趋势。
离玟玉没有告诉张珈自己的身世,他只说自己有滔天的仇恨要报才会附身在手镯中等待复生,她还有个心愿要穷尽毕生之力去完成。
“我看着你长大,对你已有姐妹之情,现在即知你魂魄未散,便不会撒手不管,等我大仇得报,心愿已达,我便把身体还给你。”看到张珈噘嘴,离玟玉笑道:“这个玉镯是一位大法术师用阵法雕刻而成,又步下三十六个护法阵法,非法术大能的大法术师外不能从外部打开此手镯阵法。而你以前从未修习法术,更不可能自行打开法阵出去。所以你还是好好在此修炼,你现在是魂体又在这法阵中,修行法术有事半功倍之效,这可是大机遇,也算因祸得福。”
说了许多,离玟玉的幻影已渐渐模糊:“我支撑不了太久了,先将法术的入门功法教给你,你自己揣摩修炼,等下次,我再教你玉镯法阵的破解之法。”
当下对张珈说了入门法诀又指点了几处需注意的地方,幻影已经消失不见,声音渐渐远去。张珈站起来追寻着那道声音:“你什么时候再来?”却已听不到任何回应,莲花内回复如初。
且不说张珈在玉镯内如何修炼,离玟玉第一次施展幻影术真正感到力不从心,这种法术需要精神力和玄气深厚才行,也亏得离玟玉自小修习又在玉镯中以魂体修炼这么多年,精神力已非常人所比才能支撑这么长时间。
离玟玉将莲花水玉镯重新带回手腕,修炼一个多时辰补回消耗的精神力,此时天色已微微泛亮,离玟玉也不理会重新躺下睡觉,这一会睡得格外踏实香甜,再睁眼已是日上三竿,想起张珈,只觉人生无常、恍如隔世,躺在床上回了半天神才爬起来。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1:09:00 +0800 CST  
洗漱完毕,一打开房门刚要往外走,却碰到昨晚那个年轻人正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两人看到对方不由都楞了一下,停下身形。
离玟玉知道兰正熙之所以说不必早起,其实就是想避开这个年轻人,让他们先走,哪里知道对方也是这心思,居然都等到了现在又碰在一起。
离玟玉点下头,站在门里未动,示意年轻人先行,年轻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也点了下头,不做避让当先走了过去。
离玟玉稍等了片刻,估摸着年轻人已下楼才走出来,刚到楼梯处就听到龙默活力四射的声音:“姐姐快来。”只见龙默坐在楼下靠窗的桌子边,用力的挥动手臂招呼她,兰正熙在一边抬头看向她。而其它几桌客人也因龙默的声音抬头向上望,那年轻人亦在其中,离玟玉恍然未觉似的径直走到龙默身边坐下,对兰正熙道:“表哥,让你们久等了吧。”
兰正熙道:“我们也刚坐下,昨晚休息的可好。”
离玟玉一笑道:“好得很,很久没睡得这么痛快了。”
“扑哧。”旁边一桌有人听闻离玟玉这样说竟笑出声来。
离玟玉微微皱眉却未回头,兰正熙按住龙默不安分的脑袋,道:“那就好,想吃点什么?”
离玟玉随便点了几样,一时无话,众人都存了避开对方的心思,比赛似得纷纷吃罢上路。谁知,出了门,双方既不约而同的一路向南,你快我也快,你慢我也慢,相互猜测,相互戒备,好不尴尬。
最后那年轻人忍无可忍,扬鞭快行几步,赶上兰正熙:“几位稍等。”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1:09:00 +0800 CST  
兰正熙停了马车凝视对方,静等下文。
年轻人嘴角上扬,略施一礼笑道:“在下廖棋之,自觉与三位有缘,不知是否有幸结交。”
离玟玉拉着龙墨从车厢出来,见兰正熙回了一礼,道:“兰正熙,这是表妹张珈。”
龙默扭过身子望着廖棋之,看兰正熙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便大声道:“我叫龙默。”
兰正熙责怪的瞪了他一眼,龙默不怕的吐吐舌头。
廖棋之看着他俩的小动作哈哈一笑,一改昨晚的深沉:“小弟是云州人,做点小买卖,这次刚从台阳进点货回去。几位也是往云州方向去么?”
兰正熙给了离玟玉一个安稳的眼神,道:“那倒是巧了,我们也正要往云州去。”
“哦,那可真是巧了。”廖棋之一边暗地里打手势,示意对面的中年人稍安毋躁,一边笑道:“不知兰兄去云州做什么,我们廖家在云州倒还认识几个人,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兰正熙随口道:“我们前往云州探访家父的故友。”
廖棋之不动声色:“恕小弟莽撞了,既然大家都往云州去,不如结伴同行,小弟经常来往各地州县,对各地地形,人物也有了解,或可尽个绵薄之力。”
兰正熙望了一眼后面,对方三辆大车,车上装满大大小小的箱子罐子,十几个汉子围在马车四周,戒备森严。
廖棋之随意的道:“小弟是生意人,对货物自然谨慎些。”
兰正熙干脆的道:“那就叨扰了。”
几人继而前行,龙默从小在山谷中长大,头次见马,先前气氛紧张,不敢造次,现在见大家行在一处,便嚷嚷着让兰正熙教他骑马,兰正熙无奈只得与他共乘一骑,行到下午,龙默便被颠得屁股疼,失了兴趣钻到马车里同离玟玉聊天说笑。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1:10:00 +0800 CST  
离玟玉知他性子单纯,未经世事,不同于其它孩子,便捡些仁义道德的小故事讲给他听,并随意点拨行止礼数,龙默倒不厌烦,听到有趣处哈哈大笑,对其中寓意思考受教,对故事人物点评亦是有理有据,离玟玉颇是欣慰,两人正玩乐间,突然马车一顿停了下来,耳中传来廖棋之的声音:“在下云州廖家廖棋之,烦请各位借个道。”
龙默一抬身就要出去,被离玟玉抓住胳膊:“不要乱来,我们在车上等候就是。”
换了兰正熙这般说,龙默早跑出八里地了,可对离玟玉倒是听话的很,当下不再乱动,只用手挑起门帘,向外张望。
只见前方四个人赶着两辆牛车一字排开挡在路中,左边一人靠在牛车上,圆头方耳,穿着一件蓝色马褂,腰系一条灰色宽边腰带,足蹬磨得毛了边的马靴,第二个顺眉顺眼,一团和气,姜黄色长衫,倒似个儒生,第三人大刀阔斧的坐在牛车上,是四人中最年轻的,浓眉大眼,一副憨厚之相,最后一人提着一柄月牙弯刀,倚着路边大树,嘴里嚼着草棒,两眼望天。
此路本就不宽,此时被四人加两辆牛车挤了个满满当当,四周围了三十左右个汉子,个个横眉冷目,手中拿着各种兵器,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那儒生听到说话,向廖棋之行一礼,咧嘴一笑:“在下琅岐山寨师爷,牟炳。”手指那年轻人道:“这是本寨少主怀烨,”再指那穿蓝色马褂的:“本寨二爷怀恒。”却略过提刀男子道:“今儿个是我们少主出道第一天,我带我们少主来熟悉熟悉,呵呵。”
廖棋之闻言一挥手,旁边一人递过一个包袱,廖棋之也不看扬手抛向那师爷牟炳,扬声道:“在下出门匆忙,身边未带许多,一点心意算给少寨主的开山之礼,还望几位爷行个方便。”
牟炳伸手接过,也不打开看只轻轻放在怀烨身边,依旧和气的道:“多谢廖少爷,非是我琅岐山寨嫌少,平日里倒也罢了,只是今日少主第一次出手,这样回去怕在弟兄们面前失了面子。”
廖棋之也算见多了场面人,神色不变,双目凝神,暗施摄术,淡淡的道:“哦,阁下要怎样才肯让路。”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1:10:00 +0800 CST  
牟炳本来眉弯眼笑,突然感觉廖棋之的目光如利刃般直刺双目,剧痛一闪而逝,眼前白茫茫一片,只瞬间又恢复视力,心下骇然,知道对方这是在给自己警告,下手已经留情,否则刚才只怕双眼不保,不由心中大骂:“妈的,早知道这么个刺头,给多少银子也不干。”
牟炳面上不显,依旧笑道:“本山寨一向劫财不劫命,各位只要把这几辆车留下尽管离去,我等绝不阻拦。”
廖棋之见软硬兼施下对方仍不放行,微微抬手,道:“我廖棋之从没有留财逃命的习惯,既然各位不识抬举,那只有得罪了。”抬起的右手用力一挥,身后两名大汉当先窜出去,分别攻向牟炳、怀烨二人给车队开道。
这边一动,对方亦动,牟炳腰间一探抽出一支长鞭,将两名大汉拦下,二寨主怀恒足下用力,一个起落已到廖棋之的马前,一拳打出却是击向马头,廖棋之手撑马鞍,从马上翻起,身形一扭,右腿向怀恒踢去,围在四周的匪徒蜂拥而上,照着三辆装货的马车招呼,廖棋之的护从也各取兵刃阻拦,片刻间已杀作一团。
兰正熙望了马车一眼,见离玟玉满脸好奇,已钻出马车坐在车辕上,龙默被离玟玉按住眉飞色舞,跃跃欲试,两人均不见惊慌之色,反而兴致勃勃,手中犹自拿着瓜子点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戏园子里看戏呢,心中好笑,真是无知者无畏啊。看这形势恐怕不能独善其身,偏头躲过一人的攻击,回身反战。
那边打得热闹,这边离玟玉却不为所动,并不是她无知无畏,如果她还是那个小山村里长大的张珈或许会惊讶慌张,可惜她不是,她是离国公主,她的武功师父是飞狐白一萍,性格怪异,武功却奇高,一手银月剑法少有人敌,轻功更是出神入化,经常带着她四处游历,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法术老师让她艺高人胆大,连战场也偷偷跟着兄长去过,何况这种小场面。
离玟玉一边看住龙默,一边观察场中变化,廖棋之的掌法柔如丝带,形若流水,行移腾挪间游刃有度,而怀恒的拳法凄厉如风,勇猛刚劲,两人一刚一柔一时不分上下。面目憨厚的少寨主怀烨仍大刀阔斧的坐在牛车上,和这边的龙默遥相呼应看得津津有味。那提刀男子犹自靠着大树望着天,对这边的情况恍若未闻。牟炳一人应付两人渐感吃力,兰正熙以防守为主,离玟玉知道他也是想探查一下廖棋之的底细,所以未尽全力,而后面的老管家廖坤几个回合后渐渐落了下风,反而不如那几个护从的功夫好,招招干脆老练,显见是老江湖了,可在对方的连环攻击下,亦是险象环生,那几十个草莽衣着各异,但配合的却紧密有度,虚虚实实,你进我退,一招一式杀气外放。
离玟玉不由心中疑惑,回头再望兰正熙,只见他眉头紧锁,目光深沉,不再犹豫,一个鹞子翻身,卖了个破绽从马上翻下,对方果然未放过此机会,在他即将着地的瞬间,长枪一送刺其小腹,兰正熙已右手搭在长枪上,即以长枪为支撑,身形一转,已翻到上方,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兰正熙身轻如此,愣神间,兰正熙已踢至面门,忙松手后仰,左手袖中突然闪出一柄短剑,斜切兰正熙脖颈。兰正熙扑地一滚躲过袭击,再站起已夺得长枪在手。一切只在瞬间,对方未料到只一个回合便失了兵器,不敢大意,兰正熙也不再藏手,他乃行伍出身,杀场上不讲招式,只讲结果,此时展开身形,一柄长枪霍霍生风,招式简单,狠辣,也最有效,几个回合逼退对方,长枪脱手直奔怀烨。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1:10:00 +0800 CST  
长枪脱手如箭。
离怀烨最近的牟炳已被伤了手臂,见此一幕,大惊失色,却无暇东顾,不由大叫:“老鹰,还不出手!”这一分神,被一刀柄击在背上,一个趔趄摔在牛车上,而长枪已近在咫尺。
一直看热闹的怀烨方才察觉,却不知如何退避,“唉呀”一声向后躺倒。
耳听“嗡”的一声,白光闪过,长枪已被击飞,兰正熙提气跃起,将长枪抄在手中,刚才看的明白,长枪在怀烨面前不足寸许,那一直未动的提刀男子如鹰般掠起、出刀,一气呵成。兰正熙不敢轻视,举枪便刺。
就在此时,只听哗啦一声巨响,离玟玉回头一望,却见身后那辆货车已被贼匪砸碎,被廖棋之小心保护的箱中,几个瓷瓶四散碎开,瓶中液体喷溅一地。廖棋之见状大喝一声,步步紧逼,却片刻间又一辆车被砸。
离玟玉在龙默耳边一阵嘀咕,龙默嘿嘿直乐,爬到马车里拽出一个包裹,从里面翻出一堆炮仗,正是早上在镇子中买来玩剩下的。别看他年纪小,却得爷爷真传,轻功尤好,在人群里躲躲闪闪滑如泥鳅,很快来到怀烨所坐的牛车,将炮仗绑在牛尾上,点上就跑。
“噼哩啪啦”炮仗响的热闹,不仅惊的老牛蹽起蹄子狂奔,牛车上的怀烨亦大声呼叫:“啊,救命啊,二叔,二叔快救我!”眨眼工夫已消失在尽头。
怀恒、牟炳闻声一惊,对视一眼,寻着机会脱身追去,廖棋之等人也不纠缠,老鹰临走望着兰正熙嘿嘿一笑:“痛快,有机会再来领教。”说罢,丢下众人几个起落竟追到怀恒前面去了。
剩下众匪见几个领头的已离开,身形一顿,迟疑一下,并不跟随,一齐向第三辆车攻去。待廖棋之、兰正熙又伤了几人,众匪眼看讨不到好处,不知何人一声呼啸,方才退去。
这边被重伤4人,轻伤7人,离玟玉让出马车给伤者,与龙默共骑一马,廖棋之的三辆马车有两辆被砸,东西俱毁,也不罗嗦,只检查了剩余一辆,重新整理一番,走到兰正熙面前拱手道:“此次多谢兰兄出手相助,否则我等只怕都要折在此处。”
兰正熙道:“不必客气,你我同行,本就该相互照应。”
廖棋之便不再客气:“我廖家是做茶叶生意的,此次运送的是冰龙泉泉水,兰兄可能觉得小题大做,可这泉水却对我们很重要,此中缘由慢慢说与你知,未免再生意外,我想加紧速度,要日夜兼程……”
“无妨。”兰正熙笑道:“我看这伙山贼身手不凡,再来一次,恐怕你我都抵挡不住,我等听你安排。”
“好。”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4:38:00 +0800 CST  
接下来,一行人日夜兼程,在第三天赶到云州主城云城,云州位于燕国南部,四季如春,青河从中穿过,连接东西,云州有三件宝,青茶白鱼绿罗纱,举世闻名,云州亦是燕国南部重要的交通枢纽和商贸流通地。
廖家是云州最大的茶商,与绸缎商暂家,航运杨家并称云州三大家。廖家祖上乃是一方县令,因上官贪污受贿被朝廷查办,受到牵连,贬为小民,从而学习经商。到廖棋之的父亲廖炎一代,已发展为云州第一茶商,并经营马帮、酒楼等多种生意,在燕国南部有着很深的影响力。
廖炎共有三儿两女,廖棋之是长子,二十二岁,为人果断,在生意场上出了名的大胆,犀利。第二子未满月便夭折,老三女儿廖兰二十岁已嫁给暂家二少爷,老四廖书文十八岁,廖炎希望儿子走仕途,能够恢复祖上清白,因此弃商从文,却因平民的身份不能入仕,一直无所事事,老五廖娉十六岁,待字闺中。
到了云城,廖棋之很是热情的邀请三人在府上小住,以谢相助之恩。兰正熙是军伍,不喜商人的圆滑,本意推辞,离玟玉却欣然答应,三人便跟随廖棋之径直进了廖府大院。
院子正前方站着一个又瘦又高的中年人,远远望去如同一根竹竿般,一身绣着云纹的绛紫色长衫仿佛挂在身上一般,然身形稳重,立地生根,眉眼周正,鼻梁高挺,唇角上扬,倒是一副儒雅之气。另有几个护院小厮等在旁边,待几人下马,便上前牵马车的牵马车,抬箱子的抬箱子,招呼客人的招呼客人,井然有序。
廖棋之下马紧走几步来到那中年人面前,单膝跪地行礼,恭恭敬敬的道:“父亲。”
原来那中年人便是廖家当家廖炎,廖炎望着儿子,目含慈爱,人却不动,连手都不曾抬一下,淡淡的道:“棋之,一路可好?”
廖棋之站起身来,回道:“一切安好。路上虽有点意外,多亏这几位朋友相助,总算平安。”说罢,将几人相互介绍一番。
廖炎对兰正熙三人到比对自己儿子热情的多,客套一番,吩咐管家廖坤为三人安排住宿。三人知道父子二人必有很多话说,也不愿打扰,跟着管家离去。
廖家不愧是云州三大家之一,雕梁画栋,行径曲折。兰正熙不懂行并不在意,离玟玉却暗暗称奇,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看似随意自然,却是精心布置,用料考究,单就几人走得这条小路,乌黑暗哑,并不稀奇,实际上却是天指山出产的丁香石。丁香石呈灰黑色,与普通石头无异,但因其散发着一种丁香花的香气,受到达官贵人的追捧。丁香石埋在天指山最深处,开采不易,甚是珍贵,越是平整块大越是价高,而廖棋却随随便便的铺成道路踩在脚下。
龙默在前面蹦蹦跳跳,这孩子和猴子差不多,一刻也不闲着,走路从来都是用蹦的,此刻仿佛自己家里一样,到了岔口也不打招呼就蹦了过去,最初兰正熙还出声喝止,龙默却恍如未闻,看到大家拐到另一边,便又蹦回来,继续跑到几人前面去,几次后,兰正熙也只得由他去。
廖坤带着三人行至一处园子前停下,对兰正熙道:“这鑫园是廖府专门为客人准备的。”
离玟玉抬头,园门方方正正,门宽可容五六人并排通过,白玉为柱,金石做匾,雕刻“鑫园”二字,工笔圆润饱满,既是梁佑庭的书法。心道:“梁佑庭狂放自傲,从不轻易与人提笔,这廖炎能讨了他的书法雕刻此处,必有过人之处,这廖家倒是不可小窥。”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4:39:00 +0800 CST  
离玟玉沉思的功夫,几人已进了鑫园。这鑫园与外间又有不同,外间委婉自然,鑫园却棱角分明,干净利落,道路笔直,方正,庭院三五一组错落有致,有假山树木相隔,互不干扰又比邻相望,给人以大气,明朗的感觉。
离玟玉微微点头,那小猴子蹦跳了两个小院,见都差不多便没了兴致,开始嚷嚷着累了,要休息。
廖坤很喜欢龙默,所以也不着恼,带着三人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小院前,道:“兰公子、张小姐,我家老爷是做生意的,经常有住宿的客人来来往往,这里虽然偏远些,不过少些打扰,倒不是老爷刻意怠慢,不知三位可还满意,如……”
廖坤的话还未说完,龙默大声念着小院门匾上的字“悠然居”,嚷嚷道:“好好,这里好,就这里了,我可不走了,累死了。”边嚷着边推开院门跑了进去。
离玟玉笑着摇摇头:“廖管家勿怪,这孩子被宠坏了,不过我看龙默说的不错,这里挺好的,不必再换,多有打扰之处,还望管家海涵。”
廖坤笑道:“小姐说的哪里话,你们肯住下,就是赏脸了。”然后指着一直跟在身后的一男一女道:“这两人名唤廖仁、廖梅,这段日子就留在悠然居服侍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让他们来找我。”
兰正熙刚要开口推辞,离玟玉已道:“如此多谢。”
廖坤笑颜不改:“我家大少爷交待,明日陪着公子、小姐去寻友,二位若想先出去转转,只管让廖仁带着去,进出不必拘束。”
兰正熙忙道:“我看廖弟事务繁忙,我们已在此叨扰,怎好耽误他正事,我们自己去找就好。”
廖坤阅人无数,自觉兰正熙虽然是兄长,尚不如那小姑娘大气知礼。但依旧笑着不去纠缠这个问题:“那我就先不打扰两位休息了。”
兰正熙望着廖坤离去的背影和离玟玉互望一眼,心中责怪离玟玉擅自做主留下,但也不便多说,压下心中的疑惑进了悠然居。
离玟玉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她与兰正熙相处月余已知他军旅出身,生活一向简单直白,对这种大宅院的规矩讲究不甚明了,所以虽知兰正熙不想留人耳目,会恼自己自作主张,却也不做解释。
廖仁、廖梅跟在身后,一个小院,种着些花草,后面四间红顶白墙的房间,旁边还有个小厨房,确有些悠然自在的感觉。
兰正熙将正中的房间让出来给离玟玉,自己选了左边的房间,右边那间给了龙默,三人刚梳洗完毕,便听廖梅来叫说廖炎准备了晚宴招待几位客人。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4:39:00 +0800 CST  
餐厅离鑫园不远,三人进入餐厅时,廖炎正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与廖棋之说话,旁边站着一个瘦高的少年,和廖炎放一块跟双筷子似的。
廖炎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三人便站起身来,招呼道:“光顾着和棋之说话,怠慢了贵客,勿怪勿怪。”廖棋之紧随其后,站在父亲身后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一个微笑来,那少年倒是大方的打量三人一番。
兰正熙忙笑道:“是我兄妹打扰贵府才对,还望廖老爷多多海涵。”
离玟玉看着两人相互客套,只行了一礼便不言语。
廖炎指着那少年介绍道:“这是我三儿子廖书文。”
廖书文完全继承了父亲的好相貌,只是更加眉清目秀,人也比大哥廖棋之活跃许多,几人又相互见礼,这时听到门帘响动,只见一个圆脸的小丫环从外面打了门帘,一个身穿火红色比肩,粉色长裙的少女扶着一个体态丰腴,面若桃花,眉弯眼笑的夫人走进来,那夫人走到廖炎身边站定。
廖炎又相互介绍一番,来人是廖炎的夫人,少女便是他最小的女儿廖娉。
廖娉生与商家,想必见多了客人,并无羞涩之态,与几人见了礼便上前拉着离玟玉的手,笑道:“唉呀,可算是来了个同龄的姐妹,我今年十六岁了,8月生日,你呢?”
离玟玉倒没想到廖娉如此热情,此时被问得一愣,自己还真不知张珈生日是何时。
廖炎慧眼如炬,已将离玟玉的愣神看在眼里,哈哈一笑,故作斥责道:“这丫头,被我惯坏了,哪有当着客人把自己生辰八字往外说的,也不怕人笑话。”
兰正熙笑道:“廖老爷见外了,我表妹头次出门,难免拘谨,倒不似廖小姐这般活泼。”又向廖娉道:“表妹比小姐小一岁呢。”
离玟玉的目光从兰正熙身上划过,便已释然,想是在军营时,夏延器便将张珈的身世调查清楚告诉了兰正熙。
耳听廖娉高兴的道:“那我就不客气的叫声妹妹了。”
离玟玉点头答应。
廖炎招呼了几人上桌开餐。用餐完毕,廖娉便拉着离玟玉回自己院子。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6:44:00 +0800 CST  
廖家内宅与鑫园正相反方向,廖娉的院子在内宅东面,一排小竹林,两层的小阁楼,房中摆设却清雅,与主人倒是一张一弛。
廖娉似乎一直处于结识新姐妹的欢乐中,拉了离玟玉在红木塌上坐下,忙忙活活的张罗了一堆果品甜点,香茶。
离玟玉在塌上浅浅的坐了,一副局促小心的样子。
廖娉见了,爽朗的笑起来:“妹妹在这里就和家里一样,来尝尝这青茶,我爹是做茶生意的,家里别的不敢夸,这茶叶确是最好的,王上还喝不到呢。”
离玟玉应了声:“是么,那我可要尝尝。”说着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咂咂嘴道:“有股子青草的甜呢。”
惹得廖娉哈哈大笑,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窗外的竹叶也似乎被感染轻轻晃动,满院子的快乐。
“妹妹,这茶可不是这么喝的。你看……”廖娉说着中指托底,拇指食指轻扶,端起茶盏伸到离玟玉面前轻轻晃动,只见一屡清烟似的水纹从茶叶上飘然而出,随着晃动的韵律,淡淡先如丝般袅袅而上,接着慢慢晕染开来,将淡绿色扑满一杯水中,又一缕墨绿色从茶尖飘出,先如丝,后如烟,一层层化在杯中。
离玟玉惊叹道:“这可真神奇。”
廖娉得意的道:“喝这茶要像我这样先观其形,这茶与其它茶叶不同,你看它茶色从叶尖清溢而出,如丝缠绕,层出不穷,变化万千,我们称其为茶舞,等茶色均匀不再变化时,再闻其香。”说着将茶盏放在鼻子前方,用另一手微微扇动,轻嗅其香。
离玟玉忙学着廖娉的样子嗅茶,只觉一股幽远的,集天地灵气的清香自鼻入脑,让人脑海一片清明,仿佛回到离国皇宫中,那时才十岁的二哥献宝似的取出一包茶叶,道:‘三妹,这可是我从父王的贡品中偷出来的。’
‘什么好东西,还要你去偷,要父王赏点不就是了。’
‘是青茶。’二哥早已命人取了茶具来泡:‘我去年听师父讲过,此茶生长在燕国云州青山里,总共才发现38棵茶树。每年春天发芽,在4月份找那未出阁的少女采摘刚发芽的三四片叶子,经七七四十九天烘炒制作而成,一年才得几十斤茶叶,所以名贵的很。此茶不仅清香怡人,而且有润肺明目的功效,是燕国最好的茶叶,每年他们送来也不过一斤,我们连面都见不着,这次我留了心,早早守在府库里偷了点来给你尝尝……’
一只手在眼前摇晃,离玟玉微惊,抬眼看只见廖娉疑惑的望着自己:“你怎么了,我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离玟玉眨着大眼睛:“是么,我刚刚学你一般闻茶,只觉脑海一片清明,仿佛到了大山里,不由有些忘乎所以了。”
“呵呵。”廖娉才又展颜笑道:“闻完香,只饮一小口,先不要咽下去,含在口中,感觉其润滑清香,待喉头慢慢发甜,咽下茶水,唇齿留香,你尝尝看。”
离玟玉照其说得轻饮一口,极品的青茶入喉清凉,慢慢回甜,甜润丝滑,唇齿留香。手中这杯虽然也是一股清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喉中淡淡甜香,却是后味不足,转瞬而逝。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6:45:00 +0800 CST  
离玟玉知道廖娉也不可能拿出极品青茶来款待自己这个陌生人,当下也不点破,欣喜的笑道:“廖小姐,这茶真好喝。”
廖娉放下茶盏:“你不要廖小姐,廖小姐的叫,生份的很,你要不嫌弃就称我一声姐姐。”
离玟玉羞怯的叫了声:“廖姐姐。”
“这才是了。”廖娉说着拿起酥糖放在离玟玉手里:“尝尝这个,是我们廖府自制的,别处买不到。”
离玟玉道声谢:“我可否留下来给龙默吃,他最喜欢吃酥糖了。”
“你尽管吃,我等下让厨房给龙小弟准备着。”廖娉也拿起一块酥糖咬了一口,随意问道:“妹妹是第一次来云城么?”
“是的,我第一次出远门呢。”离玟玉边小口的吃着酥糖边回答。
“我听大哥说你们来寻亲友的,叫什么,我爹爹认识很多人,让他帮着找。”
离玟玉高兴的道:“是我舅父的朋友,叫陈什么的。”说着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的飘过一抹晕红:“我没记住。”
廖娉看着离玟玉的样子扑哧一乐:“无妨。”
离玟玉又问:“廖姐姐可是知道云州有哪些姓陈的人家么,听表哥说我舅父的朋友在云州地区挺有名的呢。”
“我听说的倒是有几个,云来学馆的大儒陈浩生,胭脂店老板陈弼,马帮陈家。”廖娉数到这里突然笑道:“唉呀,我倒忘了,我外公家就姓陈呢。呵呵。”
“哦,廖姐姐外公家想必也是云州大户了,也是茶商么?”
“我外公不做茶生意。”廖娉望了离玟玉一眼,便转了话题:“妹妹来此长住还是小住?”
“不会长住,具体呆多长时间还要看表哥的。”离玟玉又取了块糕点放入口中,一副舍不要把糕点都吃完的样子。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6:45:00 +0800 CST  
廖娉暗自好笑,却不表露:“过几天便是茶王大会,妹妹不去瞧瞧热闹?”
离玟玉一愣,把脸从糕点里抬起来,问:“茶王大会是做什么的?很热闹么?”
“是我们茶行里的比赛大会,每三年召开一次,各国各地的茶中高手都要参加,拿出自家最好的茶进行比试,胜出者便是茶王,自然热闹。”
“真的么,我不懂茶也可以去看么?”
“当然可以,只去看,不参加比赛也行的。”
离玟玉忙问:“廖姐姐,你家是茶商,到时会参加比赛吧。”
“那是当然,我爹可是上届茶王,这次的茶王大会就是由我家操办的呢?”廖娉一脸的自豪。
“姐姐一定要带我去!”离玟玉满怀期待的恳求,连姐姐的称呼都比原来顺畅了许多。廖娉也连连点头答应。
两人又闲聊些闺中趣事,离玟玉才起身告辞,两眼却对着糕点恋恋不舍,廖娉忙嘱咐丫环包起来给她,离玟玉才满怀欢喜的跟着丫环走了。
廖娉望着离玟玉开心的背影,脸色沉下来,刚才热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鄙夷,冷冷的道:“哼,爹爹真是的,就一土包子也值得我花费这么多精力,还浪费我的茶。”
回转悠然居的离玟玉谢了带路的丫环,待丫环走远才转身,却见院内廖梅房内一点烛火如豆,其它房间已熄灯,离玟玉先去看望了已经睡熟的龙默,才回转自己的房间。
廖梅听得动静过来侍候,离玟玉笑得谢绝了,待廖梅出去,梳洗过后,便灭了灯,却不休息,在桌前坐下,望着那包糕点发愣,刚才吃的太多,居然有些反胃。
房门轻轻响动,一个人影闪进来,在离玟玉对面坐下:“这糕点有何不同么?要你这般关注。”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6:45:00 +0800 CST  
来人的突然造访,离玟玉毫不惊讶,叹了口气道:“这糕点的确与众不同,是廖府自制的,别处买不到,我特意打包拿回来给你吃。”
兰正熙望着离玟玉的一张苦瓜脸,不由一乐,取了一块放在嘴里,品味一番道:“味道还不错。”看见离玟玉眼冒金星的样子,忙道:“可惜我一介武夫,无福消受,还是留给小默吧。”
离玟玉不由扑哧一乐。
兰正熙道:“我看廖家不简单,他们留我们下来只怕别有用心。”
兰正熙虽然没有明说,离玟玉也听出他语音里有点责备的意味,却假装不知:“我看这次抢劫的劫匪倒不像一般土匪,进退有度,功夫高强。”
“不错,他们的确不是一般的劫匪。”兰正熙沉吟道:“我看倒有点像受过专门训练的卫队。”
离玟玉吃惊道:“卫队怎么只会为了几箱泉水如此拚命,恐怕廖大少爷运送的东西并不一般。”
兰正熙点头道:“你是怀疑……”
离玟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已不是刚才在廖娉处所饮的青茶:“廖娉说云州几个陈姓大家有云来学馆的大儒陈浩生,胭脂店老板陈弼,马帮陈家还有廖家的亲家,只不知陈淼是本姓还是改得姓名,不好探查啊。”
“先查查这几个陈姓再说。”兰正熙停顿下又道:“听说过几日就是茶王大会,这个大会对茶商来说极为重要,胜出的茶王可以掌控三年茶行的利益分配,而且会请有头脸的人做评判,只怕到时不太平,你看住龙默,莫要招惹是非。”
“好。”
兰正熙从离玟玉房里出来,回到自己房里却不休息,换了身夜行服,便推开窗户跃出。
廖家一个偏僻的小院深处绿树杂草间若隐若现一个小楼,墙壁扶梯缠满了藤蔓,就连窗户上都爬满了爬山虎,显然荒废已久,在夜色的掩盖下,让人完全忽略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小楼。然而就在此时,楼里房间内一点烛火如豆,映照着房中坐在床前的人面色深沉忽明忽暗。他面朝床,身子微微前倾,头低下去,凝重的目光落在床上躺着男子身上。
男子面容憔悴,苍白的面庞上一道道弯曲的血丝如同一朵奇异的妖花,在烛火的映照下让人不寒而栗。
男子已极度虚弱,眼睛微眯,慢慢合上又突然睁开,可见其正拼命控制自己保持清醒,嘴唇蠕动,床边的人将耳朵贴在他唇边也才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惜柔……却……麟州……”
“惜柔在麟州么?”
“二王……小心……紫……法……”
“什么?……”那人还要再问,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霍然站起看向房门,烛光中一张瘦削的面庞,双目如剑。
门外响起管家廖坤急切的声音:“老爷,城中守卫军包围了府院。”
廖炎急忙打开房门:“怎么回事?”
“守卫军梁将军手持城主大人手谕,说是走脱了朝廷重犯,要进府搜查。大少爷暂时将他们稳在前厅,只是对方来势汹汹,只怕拦不住。”
廖炎皱眉道:“棋之刚回来,守卫军就到了,只怕消息有泄漏。”他转头望了眼床上的人,对廖坤吩咐道:“为了以防万一,你将承霖先转到密室。”
“是。”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3-28 16:46:00 +0800 CST  

楼主:一笔昆仑

字数:613186

发表时间:2017-02-08 00:39:2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14 12:50:1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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