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役》

第65章

第二天醒来,我才算是切身体会到酒精的厉害,不仅头重脚轻站不起身,就连躺在床上都感觉天地一直在旋转。没想到仅仅一夜之隔,我和鲁超就互换了角色,昨天还是我去探望他,这一大早又变成了他来探望我。

听晓农说起我将胆汁都吐净的惨状,鲁超居然没有丝毫内疚,他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还讥讽我这小身板孱弱,承受不住他的烈酒。我心中一万头“草他马”奔过,吐成这样还不都是他害的吗?死乞白赖的逼我喝酒!

晓农帮我请了病假,他俩将我送到医务室,强行给我挂上液体,才匆匆赶去了施工现场。

输完液后,各种不适的症状虽然有所缓解,但整个世界在我眼里还是天旋地转的,晓农他们没下工,我只好自己摇摇欲坠的往宿舍走。经过一个无人角落时,突然发现李洪幺藏在那撅着腚,正神神秘秘的鼓捣一把升降椅。

兴许是鲁超的虎骨酒太烈,酒劲进了骨髓,此刻我竟莫名有种欢愉感,便学着京京的语气调戏他道:“小洪胖,小洪胖,你鼓捣嘛呢?”

“滚!”洪幺回头瞅了我一眼,冷言不屑道。

奇怪的是我竟依然没生气,整个世界在我眼里仍旧是欢愉的。我踉踉跄跄绕了一大圈才走到李洪幺身旁,因为大脑极度亢奋,这已然是我眼中最近的路线了。

趴在花台上饶有兴致的看了半天,我才能确定他就是在鼓捣一把升降椅。他一只小胖手扶着那从会议室偷出来的升降椅,另一只手拿着小铁片在椅子上这捅捅、那锉锉,神态还挺认真,丝毫不愿跟我多浪费一秒钟精力。

有意思,有意思!小胖手,小锯条,升降椅……见他不理我,我也不恼,自个儿趴那看了半天,不知什么时候看烦了,便乐不可支的晃悠回自己宿舍,一头倒在晓农床上又睡到了天黑。

酒后第三天,我终于彻底从酒劲中清醒过来,随晓农去上工时,正听到一条小道消息在疯狂的口口相传:“不好啦,张冬超的腚被崩烂啦!”说着,那传播消息的人还会与听者默契的对视一眼,本是一件伤悲的事,结果双方却难掩兴奋,露出不可描述的盈盈笑意。

我与这个老家在夏津县的技术员张冬超虽然不算熟识,但毕竟同在一个项目部工作,也算得上点头之交,自然会关注一下他的情况。据说昨天张冬超参加风字营组织的安全教育培训时,屁(不雅分隔符)股下坐着的升降椅突然发生空气爆炸,承重活塞里面的顶杆穿破椅面,直接崩进了张冬超的腚里,硬生生把他直肠捅穿了!

有安全员当场检查了发生事故的升降椅,发现承重活塞的金属壁体厚薄不均,细微处有不易觉察的锉刀痕迹,且锉痕较新,显然系人为造成的事故。

陆工为此大发雷霆,本来技术班组人手就不够用,现在又被人暗算了一个!班门质子尚被压在风字营中,这次再也无法甩锅给班门了吧,幕后凶手到底是谁呢?

小胖手,小锯条,升降椅……我脑海中猛然浮现出李洪幺蹲藏在角落里的画面,不由心下骇然,自己越琢磨越觉得可疑,为了不连累晓农,我便私下找到陆工,将自己输液回来看到的情况做了汇报。

结果陆工一调查,竟真让我猜对了,李洪幺乖乖的俯首认罪,升降椅果然是他做的手脚!

这下闹剧可不好收场了,陆工手里还攥着张冬超的请假条。因为墨匠弟子崇尚劳作,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在那请假条上,张冬超啰里啰唆、词不达意的对病情做了一些描述,经过一番整理,我们才大体弄懂了他要表达什么。

比如说,他根据《墨经 ·经说篇》中的几何知识测算出,自己非常不幸的承受了至少24个大气压瞬间释放出的凶猛推力。他还说,若只是气压推力也就罢了,更为不幸的是,在这巨大空气推力中,还夹杂着一根精钢顶杆,在气压作用下,直接捅穿了他的直肠。现因肛肠受创严重,需住院手术,大约要卧床休养两个月之久。

陆工大发雷霆,却又不敢张扬,像李洪幺这种恶作剧造成的事故,性质恶劣程度可大可小,关键在于风字营自己怎么掌握。经与李召紧急沟通后,陆工决定压下此事,不向三台公司报告,只要在内部封住张冬超的口,也就不会有人追究了。

所幸的是张冬超非常识趣,明确表示只要准予自己休假,就不会计较什么。

那边稳住了张冬超,这边李洪幺可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听说李召本就忙的焦头烂额,是百忙之中挤时间来的工地,关起门拿皮带狠狠抽了李洪幺一顿,临走又扔下两摞人民币,让陆工代表项目部去看望张冬超。

陆工则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声,掏出排班表,把洪幺从近期的机械班组排班中划掉,又安排他去干杂活,首当其冲是把工地厕所掏干净。

这下工地上多了项趣味活动,中午吃过饭,大家都无心午休了,纷纷跑到厕所外,围观风字营“小霸王”李洪幺站在齐腰深的化粪池里掏大粪,那防水橡胶服紧紧勒在他身上,把他勒的活像个大肥王八羔子。

这风字营小霸王几多威风,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在那风字营资历较老的工人中,不怵他小霸王的倒也不乏其人,其中难免有些低级趣味者,见化粪池里飘着几贴女人专用的“倭国膏药旗”,故意指着问:“洪幺!快看,那是什么?”洪幺白愣那人一眼,并不搭腔,便有无聊者接话道:“那是口罩!”

“哈哈哈哈哈……”

围观众人爆出一阵哄堂大笑,便又有好事者怂恿道:“洪幺,你在下面熏的不难受吗?快把口罩捞起来,糊在脸上!”哈哈哈哈,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李洪幺缓缓抬起看,盯着那说话的人看了三五秒,似是要把他的样子牢牢记住,却终究没说什么,又低下头去自顾干活。一群粗狂的工人围着李洪幺戏弄半天,见他一反常态的闷头不语,顿觉无趣,再加上化粪池的味道感人,便互相招呼一声,纷纷返回宿舍午休去了。

人群散尽时,一个不太漂亮的女子提着饭盒来给洪幺送饭,盒子打开,三菜一汤,还挺丰盛。李洪幺从化粪池底爬了上来,把防水橡胶服脱掉扔在一边,对来人既不谦辞,也不道谢,抓起碗筷就吃,汤足饭饱,只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来了,便又穿上防水服回池底干活。

晓农觉得奇怪,带我和鲁超在工地大门追上那女子,一番请教,才搞明白了升降椅恶作剧竟然是另有隐情。原来这女子叫田洁,是张冬超的未婚妻,她说张冬超的爷爷病重,急需住院手术,可墨家子弟清贫,上哪去凑这手术所需的5万元钱呢?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06 23:30:25 +0800 CST  
第66章

李洪幺知道这些情况后,某日私下联系张冬超,问他愿不愿意牺牲一点个人的健康,换取爷爷的手术费?

张冬超为人至孝,别说为亲爷爷争取一线生机,就连以前村里有个叫廖建的干爷爷去世,他都趴在地上迎来送往的给磕了七天响头,而今一听洪幺有办法弄到手术费,当场就忙不迭同意了。但洪幺却说暂时不能透露具体方案,让他一切如常,否则就拿不到钱了。

结果隔天张冬超就被升降椅的顶杆崩烂了腚,现在不光是升降椅的生产厂家送来了5万元赔款,而且陆工在探望时还留下了2万元钱,足够给爷爷治病以及支付他自己直肠的缝合费用了。

张冬超的妻子田洁说,虽然冬超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任何时候放屁都有可能崩出屎,但他们一家人私下提起李洪幺,无不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称李洪幺不愧是年青一代中最有潜力的机械员,这次对升降椅细节处的改造,无论是推力还是角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运用了连《墨经》中都没涉及到的空气动力学,帮助以冬超最小的牺牲,换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就连张冬超自己都多次表示,只要钱到了位,就他那个腚,再被多崩几回也值了。

听张冬超的妻子田洁讲完,我突然对李洪幺的印象有了不小的改观。这个常以蛮不讲理小霸王形象出现的胖子,着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开始有点相信晓农对他的评价了。

更出人意料的还在后边,我发现被处分掏了一天大粪的李洪幺,居然死不悔改,晚上又躲在没人的角落里偷摸改装升降椅!

在得知他“改造”升降椅不是恶作剧,而是出于救危扶困的目的后,我对上次向陆工打他小报告的行为感到内久。所以,我悄悄退了开去,只将这次的见闻悄悄分享给了晓农和鲁超。

转过天来,我和晓农、鲁超一起去食堂吃午饭,见李洪幺自己坐了一桌,料想是这两天风字营传遍了他掏大粪的光辉事迹,自然是没人愿意挨着他坐的。

我们倒不介意他脏,只是不想在别人眼中显得太另类,因此没必要非跟他挤在一张桌子上。可是三人又比较好奇,想打探下李洪幺再次“改造”升降椅的原因,晓农便带我们坐到了他对面的空桌上。

“呀!今天食堂给每人都发了一枚腌鸭蛋呢!”我们三人互看了一眼,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腌鸭蛋那个香呀,谁不爱吃?要是运气好,遇到个流油的,往喷香的大白面馍馍里那么一夹,想想都美的不行。

许是被李召和陆工收拾的狠了,洪幺这两天一直拉着脸,见谁都是一副不爽的样子,他见我们在对面坐下,眼皮都没抬一下,仍旧自顾用小胖手剥他自己的鸭蛋,剥完一仰头,便把鸭蛋黄吞进嘴里了。

“哎呀!你们看我这鸭蛋,腌过啦,都流油了!”晓农故意小题大做道,他一边笑呵呵地把手中鸭蛋掰开,露出里面黄灿灿、油汪汪的蛋黄,一边发出啧啧称奇声。

我们偷眼观察,见对面李洪幺的目光瞬间就绷直了,他咕咚一声吞下一口口水,眼神乍一落在晓农手中流着油的鸭蛋黄上,便再也挪不开了,那张肥油饼似的肉脸情不自禁地颤了几颤,还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十分没出息的发出“吧唧吧唧”声。

看到他的表现,我们暗中对视一眼,不由好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可惜我不太喜欢吃!”晓农一边说、一边演,他托着鸭蛋黄四下环顾,似乎是想看看谁能替他分担了这个累赘。

再看那边的李洪幺,就像是一条闻到了肉骨头味的大肥狗,脖子都抻过来老长。“洪幺!就你吧!”晓农十分愉悦的问道:“你吃一个蛋黄够吗?还要再来一个吗?”

“要得要得要得!”李洪幺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道。

“那你过来。”晓农对他招了招手,李洪幺便再也顾不上讲究什么狗屁面子,一股脑的端着自己饭盆子,凑到我们桌上来了。

“不过,我想提醒你一件事。”说着,晓农伸出手,“咚”的一生,鸭蛋黄落入洪幺的盘子里。李洪幺生怕晓农反悔,不等晓农说后面的话,他先俯下头,把那油汪汪的蛋黄用舌头涮了两圈,直到把最香的蛋黄油都嘬净了,这才踮起大肥脸来问道:“什么事啊?”。

见进入了正题,晓农循循善诱道:“洪幺啊,且不说陆工年纪大了,就说你叔父吧,天井集团上一代少年英雄大会的获奖者,那时多么意气风发呀!可现在,你看他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咱可不能再惹他们生气了啊。遇到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不要逞个人英雄主义。”

“哎呀~真烦人,又是这个,知道啦知道啦,我不会给他们添麻烦的。”听晓农如此说,李洪幺放心的拾起那枚鸭蛋黄放进嘴里,三两口便嚼完吞下肚去,感觉彼此间交情也不过如此,顿时又失了耐心。

我深知晓农的心意,心中暗道:死胖子,整天到处逛游,见什么都像窥见蜂蜜的狗熊一样,你要是不去惹麻烦,这世上就没有惹麻烦的人了。

“咚”的一声,我也如法炮制,把食堂发的鸭蛋剥出流油的蛋黄,扔进李洪幺的盘子里,他急忙又狗熊般的俯下身去嘬那蛋黄上的油。

等他像疯狗似的舔净了蛋黄表面的油,这才换了副面孔,从容起身,一边掰开一小块馍馍去蘸那盘底残余的蛋黄油,一边慢条斯理的对我说:“人是铁,饭是钢,你小子虽然不怎么厚道,但老子是英雄好汉,不与粮食过不去,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浪费时间。”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06 23:31:07 +0800 CST  
第67章

嘿,这孙子,还真他【女马】看人下菜碟,他吃晓农蛋黄的时候,可不是这种倨傲的口气,这是摆明了欺负我呀!

“胖子,我看你是皮又痒了吧?上次李经理抽你不够狠,昨晚你又在偷摸的改装升降椅!”我看四下没人注意,一脸严肃的压低声音质问他:“你就说是不是,承不承认?”

“就这啊,老子还当什么大事呢!”李洪幺见我说的严肃,竟然十分不屑对我说道:“老子就是又改装了,你再去打小报告呀!”说完后,他理直气壮的从盘中拾起我那粒蛋黄,小胖手一抖,扔进了嘴里,又狠狠咬了一大口白面馍馍。

看他这德行,合着刚才他不急着吃我给的蛋黄,竟是心中另有计较!这要答不上我的问题,他还打算把蛋黄完璧归赵呢!只不过这个完璧外面被他用口水包了一层浆,我也没法再吃了。

这下惹恼了一旁的鲁超,他自小流落江湖,待人接物阅历丰富,可不像我和晓农这么好打发。鲁超把自己那颗蛋黄剥出来托在掌心,往李洪幺面前这么一亮,勾的他食指大动,随即又收了回来,冷冷道:“讲我感兴趣的,你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知鲁超是有心还是无意,收回手时,几滴蛋黄腌出的油渍滴落在桌面上,李洪幺的眼睛瞬间又绷直了。他急忙俯下身,顺着桌面上的蛋黄油一路【舌忝】过来,直【舌忝】到鲁超餐盘边缘上最后一滴时,鲁超一把将盘子端到了怀里,让他伸出的舌头【舌忝】了个空。

意犹未尽的李洪幺急忙直起身抢白道:“我说我说,我这就给你讲是怎么回事!”

我和晓农对视一眼,还能这样【扌喿】作?李洪幺真他【女马】太下(不雅分隔符)贱了,毕竟前两天他刚和鲁超爬到塔吊上打了一架,弄得整个工地上人尽皆知,现在两人还没进入和解环节呢,结果人家连个鸭蛋黄都没给他,只是往桌上滴了几滴油,他就给跪了?况且我们又没短了他吃的,加上他自己原有的,洪幺这是打算吃第四个蛋球了。

通过李洪幺自己复述,与张冬超未婚妻田洁讲述的事情经过基本【口勿】合,基本达到了我们的心理预期。但讲到关键时刻,该解释昨晚为什么要再次改装升降椅的时候,他却把话题一转,兜到别处去了,这胖子外粗内细,也是狡猾的很。

李洪幺避过昨晚的事不谈,开启了自吹自擂模式,说自己身为机械员,之所以能利用压缩空气的原理,搞出来定向爆破工程,是因为他曾经有缘拜读过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卯榫法式》,虽然没机会深研,但就他所学的这点皮毛,也足以傲视当今建造师界的江湖了。

“放屁!你他【女马】就吹母牛生【歹直】器吧!”身为班门世子的鲁超,显然不信李洪幺读过《卯榫法式》。

想来也是,若说世上真有《卯榫法式》这等奇书,最大的可能,也是保存在班门手里,而班门掌门只有鲁超这么一个私生子,若是连他都没见过的奇书,李洪幺怎么可能见过?

“爱信不信,蛋黄拿来!”李洪幺伸出小胖手,理直气壮道。

鲁超斜藐了他一眼,本不想给他,又觉得找不出借口,不好凭白耍无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蛋黄扔在了他盘子里。

“嘿!爷赚了!”见三个给自己投喂美食的人暂时没了利用价值,李洪幺秒变大爷,乐不可支的捧起自己饭盆,又回原先那张桌子去了,他是生怕晓农再多絮叨他两句。

就在这时,陆工进了食堂,见大部分人都在,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他要口头通知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就不再专门开会说了,让大家互相之间给不在场的人转告一下。

原来上午陆工巡查,发现工地大门附近聚集了不少形迹可疑的人,按说对方如此明目张胆的将自身暴露出来,至少证明对我们的敌意是有底线的,不至于出现上次那种钢管乱飞的重大安全事故。

但上次遇袭时风字营损伤惨重,着实令陆工产生了心理阴影,所以特意给大家嘱咐一声,近期要是没什么事,都老实在工地呆着,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许出门与那些来路不明的人接触,以免滋生事端。

说完,陆工的目光在大家身上巡视了一个遍,终于在人群中锁定了李洪幺。“是是是,我不出门,免生事端。”李洪幺见状,连忙大声复述了一边。陆工见李洪幺终于转了性,顿感老怀弥慰,满足的点了点头。看来晓农刚才的规劝有了效果,我们投喂的蛋黄也算没浪费。

可陆工着实是低估了李洪幺的作妖能力,更忽视了新来的鲁超也是盏费油的灯,这家伙的“战斗力”丝毫不逊色于李洪幺。咱不知道陆工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风字营这两挺头号大杀器居然全分配在了他的手下,这是不准他养老的前奏。

自陆工吩咐不许出门后,别人倒是遵守纪律,就连李洪幺都少有的消停下来了,可鲁超却偏偏耐不住寂寞。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鲁超直接闯进我们宿舍,他知道晓农断然不会违反纪律,便直奔我床前,揪住我胳膊便走,硬拉我一起去河州学院西门吃老豆腐。

“你放开我,陆工会生气的!怎么办?晓农哥!怎么办啊?”我无力的挣扎着,满脑子都是那碗浇了热卤的豆腐脑,还有从大围炉里现烤出炉的酥脆小芝麻火烧,一边象征性的向晓农求援,一边脚底抹油,亦步亦趋的随鲁超往外便走。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06 23:37:51 +0800 CST  
第68章

“哎!”晓农刚叫了一声,我俩已经闪身出了宿舍门外,他急追到门口,无奈道:“快去快回,别再让其他人知道了。”想了想,仍是不放心,又追上来嘱咐我:“千万不要惹是生非,河州学院是儒家的地盘。”说完顺手往我兜里塞了点东西,我掏出一看,是20元钱。

“儒家怎么了?班墨联手,保管打的他们满地找牙!”离了晓农的视野,鲁超扬起拳头忿忿的说。他是班门世子,自然不把20元钱放在眼里,我却明白,晓农是心知我身上没钱,第一次和鲁超单独出去吃饭,他不愿让我难堪。

我十分感动,就凭这点,一会也绝不能惹是生非,我在心里暗下了决心。可惜的是,鲁超一言成谶,那天班墨果然还是不可避免的联手了,只可惜交手的对象却不是儒家。

有了晓农的提示,我俩也不走正门,捡了处人少的角落,看看四下无人,便双臂一舒,扒墙而出。“窟咚~”、“窟咚~”,我们先后跳落在地,却突然被几个【扌喿】着天津方言的人截住了去路。

“干嘛!”鲁超挺起【月匈】膛,傲然向他们挑衅道。

那几个天津人互相对视一眼,便有其中一个看似小头目的越众而出,走到我们面前又是点头,又是作揖:“两位少侠,实在是冒昧,我们想打听一下,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李洪幺的李大侠?”

噗~

我和鲁超差点笑出声,硬生生又憋了回去。就李洪幺那狗熊样,还李大侠?他是怎么吹母牛生【歹直】器以至于轰动天津卫的?

“李大侠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你们找他干嘛?”鲁超强忍着笑意,戏弄他们道。

“哦,是这样的,听说李大侠急公好义,扶危救困,江湖人送绰号黄河大侠,我等路过河州,心想闲来无事,便顺路寻访了过来,为的就是一睹黄河大侠的风采。”那人再一次拱手道。

哦?还有这事?我和鲁超不禁感到好奇,鲁超便让他们讲讲,这黄河大侠李洪幺,是怎么扶危救困,怎么急公好义的,都有哪些事迹?

那人东拉西扯了半天,讲了些放之四海皆可的通用案例,但是时间、地点以及被帮助者的姓名却都语焉不详,我听得是云山雾罩,也难断真假,心中不免更好奇了,难道说我认识的李洪幺,竟真是这样一个扮猪吃虎、敛气藏锋的侠客?

“你们在这等着啊,我去叫李洪幺。”守着外人,我们也不好翻墙,只得顺着正门回去。

回倒宿舍区,恰逢李洪幺在跟虎妞和京京吹母牛生【歹直】器,正吹到尽兴处,我们把外面的情况一学舌,李洪幺骤然听说自己被外界传成了黄河大侠,顿时更来了精神。

鲁超在班门有意培养下,江湖经验丰富,他好心提醒李洪幺,莫不是仇家寻上门了吧?李洪幺正待在两个女生面前抖擞精神,听了鲁超的话,大骂他是嫉妒使然,见不得别人优秀,哪还再给鲁超解释的机会。李洪幺大手一挥,便要带我们去会会那些专程从天津赶来膜拜他的人。

“哪个要见我?我就是李洪幺!是哪个要见我?”李洪幺豪气横生,刚走出宿舍区,离工地大门还二里路,便一路走,一路喊,恨不能让沿途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刚出工地大门,那几个天津人就迎面包抄了过来。

领头那人上前一步,把洪幺上上下下瞧了个仔细,见他又肥又丑又黑,有点难以置信的问:“你就是李洪幺?”

“叫黄河大侠,如假包换!”李洪幺提醒他道,生怕这些跟他出来的墨家子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好好好……”那人一脸好笑道:“就是那个文武双全,德技双馨,帮助穷苦工人改装升降椅获得赔款的黄河大侠李洪幺?”

“哈哈哈哈!”这番话正说到了李洪幺的心里,他本就不是什么低调的性子,这几天当无名英雄帮张冬超得了钱,自己却在工地掏粪遭人耻笑,此刻早受够了无名英雄的清苦。今天当着这么多墨家子弟的面,被人点破此事,他自是有种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飘然感。

“好啊你李洪幺,知道我是谁吗?”那人语气突变!

“你是谁啊?”洪幺一愣。

“我是谁?”那人一声冷笑,用地道的天津话说:“我是家具城的老板!你他【女马】当散财童子,用的可都是老子的钱。前番怂恿一个张冬超使坏还不够,昨天早晨我一开门,好家伙!门口一溜担架,趴的全是被崩烂了腚的人啊!你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津门胡雄,这事要是传开了去,老子还怎么在圈里混?”

怪不得呢!我说那天陆工在食堂讲完话,李洪幺怎么变的那么乖,感情是他自知最近被人哨上了,就算陆工不做要求,他也不敢出工地大门啊。可惜人家略施小计,他便轰轰烈烈着了人家的道。

“嘿嘿!嘿嘿……”李洪幺一边赔着笑,一边扭着大肥腚想往人群后面缩。

那家具厂的老板哪给他开溜的机会,上前一把薅住李洪幺的胳膊,回首对带来的打手招呼道:“就是这个胖子,给我往死里打!”

瞬间,周围那些伪装成看热闹的打手们便一拥而上,耳听那老板恶狠狠的吩咐道:“先给我把两个手骨敲碎!我让他再改装!”

听闻此话,我们俱是一惊,这可不是普通的江湖寻仇。江湖不是打打杀杀,真正的江湖是人情世故,是息事宁人,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而这家具厂的老板带人前来,是抱定了结下死梁子的心思,不是我们愿意赔钱道歉就能了事的!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06 23:40:10 +0800 CST  
今天太累了,中午到姥姥家呆了一会,下午又回医院来陪床了。

今晚匆忙改完了几个章节,估计会有些小错误,实在没精力再细看了,我这就要睡觉,微的信息也等明天再回复吧,请大家多多海涵!感谢你们的支持!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06 23:50:34 +0800 CST  
第69章

惊变陡生,这些打手有备而来,纷纷从怀里亮出了精钢甩棍。

李洪幺平素十分讨人嫌,在风字营的人缘本就不怎样,加之此事他又不占理,身后跟出来看热闹的墨家子弟见状,顿时有一大半往后退了一步,表达出事不关己的态度。本来是风字营与家具厂阵列两方的现场,瞬间变成了李洪幺孤悬在外,被对方围上来就是一顿胖揍。

李洪幺虽然自知理亏,刚才还一度流露出尴尬的神色,但对方一动手,他却立刻把是非对错抛在了一边,总之就一条,挨打必须还手!当时他就熊吼一声,撒泼般的展开双臂乱抡乱锤,对面虽然人多,但李洪幺抱定了跟他们同归于尽的架势。

鲁超最是激荡,一见双方动起手来,更是不论谁对谁错,也丝毫不介意那挨打之人,正是前几天在塔吊上用阴谋让自己大出洋相的李洪幺。总之就是一条,外人打自己人就是不行!就在李洪幺展开还击的同时,他也虎吼一声,冲进人群中挥动起了双臂。

下一刻,虎妞、我还有一些其他的风字营子弟也不甘示弱,纷纷呼嚎着加入战团,既然被人打到家门口来了,还能再心甘情愿做案板上的鱼肉吗?

什么道理不道理的,先打回去再说,得是在确保自己不挨揍的前提下,才有闲情逸致跟他们讲道理。否则你讲一句道理,人家给你一拳,你再认一句错,人家又踹你一脚,讲道理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总起来说,那天我们墨家是吃了大亏,人家对面有备而来,早早填饱了肚子,人手一根精钢甩棍,把我们这边打的是鼻青脸肿、哭爹喊娘。幸好京京机灵,一见形势不对立刻跑回项目部报信,陆工、孟庆韬和晓农及时赶到才制止了这场乱斗。

事后经过协商,双方基于都不愿被法家从中渔利的立场,约定私了。因群殴致伤的医药费由各家自理,但所有因李洪幺改造升降椅崩伤的人,全部由墨家负责赔偿,这笔账,当然要算在项目经理李召的头上。

可李召也不是冤大头啊,事后一统计,这些自愿崩烂自己屁(不雅分隔符)股骗取赔偿的,居然全是风字营子弟。

付辉春、于稻、张马尧……一个个平日里深得陆工倚重的班组长赫然在列,气的李召把茶几拍了个粉碎:“墨者的尊严不值钱了吗?让他们滚回家养伤,自愿被崩腚的,一分钱也不给!”

李召的话,像一记记重锤,狠狠锤在风字营每个弟子的心里。在他眼中,墨者尊严,重喻千金,他痛惜的责问,这一代的墨家弟子是怎么了?腚不要了,脸也不要了吗?

“可是……”每一个风字营的兄弟,都在心底叹出了那句敢怒不敢言的“可是”!

“可是,如果有钱的话,谁愿意冒着屁(不雅分隔符)股被崩烂的痛苦去换钱呢?”“徒”级的弟子,一个月工资只有600元,就这捉襟见肘的薪水,还得攒到年底才发,平日里只能支取一小部分生活费。漫说国企,就是民营企业,还有低到这种程度的薪酬吗?

墨家弟子是以吃苦为极不假,但墨家弟子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上不用养老人,下不需抚幼儿的吗?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切罔顾物质条件,大谈特谈思想道德境界的行为,本身就是耍流氓!

项目经理的意见,算是给这起升降椅风波做了结案定论。陆工专门委托“匠”级职称的机械师黄海静亲自动手,把会议室的椅子全用钢板焊了一个遍,确保不会再被人动手脚。

李洪幺本是难得的出于善意做点什么,结果除了张冬超受益,勉强算是靠出卖屁(不雅分隔符)股换了钱,那些后续闻风再来找他帮忙的人,纵是被崩烂了谷道,也是白崩,未免落下不少埋怨。大家纷纷责骂他脑袋让肛(不雅分隔符)门夹了,咋就可着一家家具厂坑!

那次事件后,很久没再见到李洪幺,看来李召和陆工是真的下定决心狠狠修理他了。

大约过了一个月,施工项目的主体都快封顶了,我和晓农、鲁超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我观察他们二人有个相似点,都能将动静完美糅合于一体,看似安定,实则隐藏着惊人的爆发力。他们是不动则已,一动便如那下了山的猛虎、出了渊的蛟龙。

晓农好似一块无瑕的美玉,他面相端庄,性情儒雅,平素是个虚怀若谷的温润君子,轻易不肯露出锋芒。非得逼到九死一生的绝地,他才肯将深藏于【月匈】的杀伐决断施展出来,是个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先忍忍,忍到绝地、一招制敌”的逆袭型选手。

而鲁超便如一只暂栖别人屋檐下的雄鹰,他性子桀骜、爱憎分明,被班门寻回前独自闯荡江湖多年,阅历十分丰富,凡是入不得他眼的人,多说半个字他都嫌浪费唾沫。但众人只知他高冷,却不知他骨子里的壮怀激荡,他欠的只是一根导火索,愈是危若累卵之际,常人都慌得六神无主之时,他与晓农的配合才愈加相得益彰。

每日下工后,晓农还是常躲在房间看书,但偶尔也跟我一起到鲁超房间闲聊,被我们缠的紧了,他也稍微透露一点关于自己的事情。原来在我眼里修为浑厚的晓农,其实也才大学毕业不久,算上拿毕业证前来工地实习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才在风字营呆了半年不到的时间。

无需多问,他那超越同龄人的精彩表现,肯定是与身居墨家家属院丹园有着莫大的关联。当然,这些涉及到个人隐私的事情,他不主动讲,我们自然也不方便多问。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07 22:54:03 +0800 CST  
第70章

我最喜欢的,是听鲁超讲他闯荡江湖时遇到过的离奇故事,可这家伙的审美情趣有点低俗,每回在我苦苦央求下,他讲上半小时闯荡江湖的故事,其中必然夹杂着至少20分钟与各路长腿美女激战的戏份。就连一应细节均被他描述的淋漓尽致,有时我甚至怀疑,这家伙闯荡江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每当这种情况下,一回宿舍晓农便会谆谆告诫我,刚才鲁超的话权当是解闷儿,千万不要当真。我虽懵懂的点头,心中却早被鲁超撩拨的心猿意马,对“不仅是流连与表象的深入爱恋”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嗐,人生得意须尽欢,晓农说什么色是刮骨钢刀,怎么老子甘之如饴,却还如此龙精虎猛呢!”鲁超知道晓农的态度,却总故意当着我俩的面打趣:“你小子别错过了人生乐趣,晓农教你作苦行僧,没准他私下里修的是欢喜禅呢!”

每当这种时候,晓农也不辩解,只是一笑了之。不过我心中自有分寸,别的话我可能会信,但要说晓农私下里品行不端,那可是打死我都不信!毕竟他一泡童子尿冲倒了“小林彪”肖川和阁道监理公司副总光头佬联手都压制不住的女尸,我可是亲眼目睹的。

那日下了工,在我的请教下,鲁超口沫横飞的追忆起了似水年华,正讲到他与一个大长腿展开激烈的肉搏,突见晓农怔怔地发呆,不由又停了下来。平日里别人讲话时,即便不感兴趣,晓农也会耐心倾听到一个节点才起身告辞,很少出现这种魂不守舍的神情,不正常!

原以为是他听鲁超讲的荡气回肠,心急火燎的去自己精神世界里与京京抑或是虎妞约会去了,俗称意【氵㸒】,没想到再三盘问下,晓农却提起了一个快被我们遗忘的名字——“李洪幺”。

原来那次在工地大门与家具厂冲突过后,李洪幺受了点皮肉伤,又被李召和陆工狠狠惩罚,自觉在风字营里丢了面子,借口养伤躲在家不出来。晓农说:“那个家伙,多少年没见过自己亲生父亲了,母亲又在乡下生活,他自己一个人躲了这么久,不知怎么熬过来的。”

听晓农这样一说,突然感觉在李洪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再仔细回想一下与他发生过的争执,确实也没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恨,便也不觉得他有多么可恨了。

我们三人简短讨论了一下,便决定趁这会有空,一起去李洪幺家探望一下。

李洪幺自己住在城乡结合部,一栋破旧的筒子楼里。看墙面老旧的程度,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塌,整栋单元都没别的住户,只有他自己坚守在一楼,还用竹竿圈了个小院。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座废弃的危楼,勉强收拾出来一小方供人栖身的角落。

离得老远,就听到李洪幺瞎舞扎的破风声,我断定,又是和初次遇到他的情景一样,估计是在玩“扮演常山赵子龙”的游戏。鲁超示意我们别出声,悄悄摸过去。我们拨开破败窗框上的爬山虎,就着夕阳的余辉往里看去,果然,那蠢胖子又在玩角色扮演。

因为天气闷热的原因,李洪幺他独自在家,不着丝褛,却把竹片编的凉席裹在身上当盔甲,还手持两把大蒲扇乱挥,听他嘴里吆喝着,俨然一副阵前猛将的架势。

他胡乱舞扎一会,自己觉得无趣,便放下蒲扇,抄起地上的《隋唐演义》读几页,待看的来了兴致,便又把书本一扔,抄起两把大蒲扇“大杀四方”,不知代入了哪个角色。这胖子自娱的方式,看的我和鲁超乐不可支,就连一向端庄毅重的晓农,都忍不住哑然失笑。

直到听他自称李元霸,要让来将通名报姓时,我们实在是无法强忍了,纷纷放肆的大笑出声,敢情这家伙弄了两片大蒲扇,竟是当锤子用的,这是什么脑回路?见晓农和鲁超都笑出了眼泪,我才发觉自己初见李洪幺时挨揍有多冤,就他这个玩法,谁见了能忍住不笑呢?

听到外面有声音,李洪幺大声喝问是谁,未免误会,我们不得不现身相见。但一看李洪幺“披坚执锐”的威武形象,我和鲁超又都忍不住拍着腿哈哈大笑起来。

刚才旁若无人时,李洪幺自娱自乐倒别有一番气势,这会被我们当面一取笑,他便立刻露了怯,自己也觉得十分难堪。但风字营小霸王又岂是浪得虚名,为挽回颜面,他转身跑进卧室,给我们搬出了他的最新发明。

那是一台类似挖掘机机臂的义肢,可以将座架扛在肩膀上,身后背的是动力部分,燃烧汽油做功,身前伸出一米多长的金属机械臂,将人的胳膊完全包裹起来,起到类似盔甲的保护作用,可以灵敏的感应到人的肢体动作,并同步做出辅助动作。

洪幺将这义肢装备到自己身上,灵活的【扌喿】纵那节钢铁胳臂,展示出抓物、挥拳等一系列动作给我们看。就在我们啧啧称奇时,那金属机械臂上竟然弹出一个发【身寸】架,洪幺面露得意之色介绍道,下面供弹系统连接的是储存马蜂窝或者大粪的“储弹仓”。

我由衷的赞叹,洪幺这家伙真是长进了,至少他实现了大粪自动投掷功能,大约两个月前,他还是使用蛇皮管手动朝我甩大粪呢!就连在班门见惯奇【氵㸒】技巧的鲁超,都感到有点惊讶,毕竟这是李洪幺凭一己之力研制而成的。

晓农歪着脖子想了半天,虽然对李洪幺的发明连连称赞,却仍是诚恳的提出了建议:“这发明好归好,可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尤其是大便装进去难以清洗。最为关键的是,依旧没摆脱嬉闹概念的束缚,在战阵上生死相搏时用处不大,如果对面铁了心来袭击你,是不会畏惧蜂窝与大便的。”

听晓农如此说,我和洪幺不由想起上次打架互相抹大便的经历,两人脸上均是一红。晓农又循循善诱的建议李洪幺再调整细节,真正赋予这机械臂实战价值,李洪幺一听,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目测能同时塞进去两根又粗又长的黄瓜,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问,我这东西还能有实战价值?

晓农笑意盈盈,对他点头道:“就差一点点!”

临走前,晓农再次给予了李洪幺鼓励,不仅称赞他这机械臂的结构设计,还说他的设计理念非常先进,现在国际上都在搞单兵机甲研发,星条国是走在最前沿的,若是洪幺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在这方面做出成绩,那不仅仅是给他叔父李召或风字营争光,而是上升到了为国争光的高度。

李洪幺听了这话,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而是凝重的低下头,似是若有所思。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07 22:55:44 +0800 CST  
第71章

洪幺从小在叔父阴影下长大,虽然管教严厉,却缺乏亲生父母才有的那种慈爱,他研发机械臂的初衷,多半是出于叛逆心理,既想获得叔父认可,却又不敢真让叔父知道。“调皮捣蛋”和“不务正业”已经成了他身上撕不掉的标签,别人总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他做的一切。

晓农是第一个认可他的人,并且引用星条国单兵机甲概念,将他的创意上升到了一定高度,明确告诉他这不是调皮捣蛋的玩具,而是具有实用价值的创新理念,鼓励他发挥自身天赋,走上了求真务实的研发道路。

那天离开洪幺家前,我们在一起聊了很多,打从认识他起,我是第一次见他卸下“小霸王”的伪装保护脸谱,其实正如晓农所说,洪幺单纯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们各自讲起小时候的趣事,发现大家竟然有个共同点,就是都曾或多或少的在某个阶段缺失了父母关爱,如此一来,四人的关系反倒明显融洽多了。

可惜的是,当我们决定告辞时,还是没能达成此行的目的,洪幺依然不肯随我们回工地。

第二天,晓农在我的坐标体系中点亮了一块全新区域——网吧。他给我演示了如何网购,虽然我对整个流程感到迷惘,但稍后几天就见识到了网购的神奇效果。

那天下工后,虎妞又像往常一样纠缠在我们宿舍里,晓农推脱不开,便陪她聊天。我正心神恍惚,刚呷了一口水,隐约听到虎妞问:“京京有啥好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为啥工地的男人都被她迷的掉了魂儿?”

见晓农不答,虎妞又问:“她是不是喜欢你啊,怎么总往你这跑?”

我刚喝进嘴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心中暗道:“京京确实常来常往的,但也没你跑的勤吧!”只是我又看了看她那将近三百斤的体重,想想她那一膀子不亚于男人的力气,我这话没敢说出口。

正暗中琢磨着,一道靓丽的身影聘娉婷婷的闯进了视野,是孟凡京!她大大方方的问道:“谁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啦?喏!”说着,把手中包裹往地上一撂,“咣”的一声,显然不轻。

我和晓农一惊,生怕两个女生闹将起来。却见京京眼若秋波,笑意盈盈的直视着虎妞:“男未婚,女未嫁,发乎情,止乎礼,常来相见意中人,唯愿君心知我意,有何不可吗?”

“呃……”听了京京的话,虎妞羞的满面通红,她想不到京京敢当面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扭捏,竟起身捂着脸跑出门去了。这反差也太大了吧?单看外表形象,不应该是虎妞豪迈,京京害羞才对吗?

“这是什么啊?”晓农颇显尴尬,指着地上的包裹问道。

“我也正想问你呢,你邮购了一套盔甲?”京京不解道。

“喔,盔甲到了,快去叫上鲁超,咱们走!”晓农就怕京京这种露骨的表白,急向我使眼色,抓起地上的包裹便往外走,迎面却又撞上急匆匆跑回来的虎妞。

“我……我……我一跟人吵架,就总忘词,每次都是吵完以后,才又想起来,我就得回来再说一遍。”虎妞一把拨开晓农,冲进宿舍对京京道:“既然止乎礼了,那你上次鬼鬼祟祟躲在晓农床底下干嘛!心里没鬼,干嘛躲着?”说完,虎妞不给京京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跑没影了。

京京被问的目瞪口呆,经虎妞提醒,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两个女生的情形。当时就在这个房间,京京躲进了晓农床下,而我则在床上装睡,虎妞跟进来讲了个超级低俗的笑话,结果晓农没笑,我和京京却同时暴露了……

如今再回想起初识,不由令人莞尔!而且我也算搞明白了晓农那天为什么没笑,这家伙道德水准太高,一般情况下,绝大多数低俗笑话都刺(不雅分隔符)激不到他的笑点。

我们再次去探望李洪幺,晓农给他带了两件礼物。一件是网购的铁页盔甲,终于帮他实现了角色扮演的战将梦。另一件是金庸小说《鹿鼎记》的两页节选,晓农担心洪幺不能辩证的看待全书,所以把歧义部分都撕了,只给他带了一段韦小宝投掷石灰粉的打斗剧情,至于《鹿鼎记》全文有什么歧义,也没跟我多讲。

李洪幺收到这两份礼物,高兴的像个银背大猩猩般手舞足蹈,当场决定也给我们同等的回报——提前鉴赏他尚在研发期的“不成熟作品”。

就在我和晓农、鲁超拭目以待的时候,这家伙居然从裤裆里掏出个活的鹦鹉摆在肩头,又用红线栓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开始指挥鹦鹉替自己骂人……

可惜正如李洪幺所言,这骂人鹦鹉属于尚在研发期的“不成熟作品”,除了哼哼唧唧的模仿了几句他常看的岛国小电影【口申】【口今】声,也没带来什么新意。他又摆弄了几下子,见那鸟确实不肯再张嘴,才又十分不甘心的塞回进裤裆里。

我们帮洪幺将盔甲披挂上身,这家伙神气活现的提着竹竿,三百多斤的身子骑跨在板凳上【扌喿】练起来,直到快将那“战马”摇散架了,这才心满意足的下来,可算过足了“七进七出长坂坡”的子龙瘾。

李洪幺对盔甲感兴趣,更对购买盔甲的渠道感兴趣,毕竟他和我一样,既没见过哪家商店卖这玩意,更不知网购是为何物。晓农便给他普及了网购的概念,李洪幺听的认真,谁都不曾想,就从那天起,这狗熊一样的死胖子走上了网购原材料、自主研发改造机械设备的崭新道路。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个月过去,风字营人均工作强度达到了每天14小时以上,而技术班组更为艰辛,工人倒班休息时,技术人员不得不继续连轴转才能保证工程进度,几乎是全天盯在现场,一个个晒的像黑煤炭。

“别说躺下了,你看这几个年轻人,就是在抄平现场,手托塔尺往墙上一靠,都有可能站那睡过去。”陆工与孟庆韬商量,这已经超出练兵范畴了,人的血肉之躯毕竟不是机器,再这样连轴转下去,怕是炼钢不成,反淬出一堆废铁,到时风字营怎么跟三台公司交代?

在两人积极争取下,项目经理李召终于同意牺牲一天工期,舍弃一天的经济利润,给大家放一天假。消息传来,整个风字营都沸腾了,就差跪地山呼李召万岁了,唯有鲁超不买账,众人皆醉他独醒:“老子加班加点,每天给他成倍的创造效益,放这么一天假,倒跟他施舍给老子似的!”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07 22:57:30 +0800 CST  
第72章

休假那天早晨,第一个来找晓农的是孟庆韬,两人掏出象棋杀个昏天暗地。

不一会,京京也来找晓农,可惜晓农正与她叔叔棋至酣处,无暇旁顾。京京气鼓鼓的上前一步,就那么聘娉婷婷的站在床沿与她叔叔四目相对。孟庆韬也不甘示弱,他们叔侄二人目光交锋,都是寸步不让,彼此宣示着对晓农的“所有权”。

最终,还是孟庆韬败下阵来,自己的这点玩瘾,总不能跟侄女的终身大事相争吧,他郁闷道:“不玩了,不玩了,拉扯大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咱自认倒霉!”说着收了象棋摊子,识趣的晃悠出门去。

京京来约晓农一起去做义工,我心知这所谓的“一起”,自然不包括我,便也紧步孟庆韬后尘,识趣的拔脚就走。鲁超正晾着一身肌肉疙瘩在院子里举石锁,这是除了女人外,他唯一的爱好,还是去找他玩算了,正好锻炼身体,我暗自琢磨着这难得的一天假期怎么打发。

可是晓农却叫住了我,也不征求京京意见,直接让我喊上鲁超、虎妞,一起去私塾做义工。我这才知道,墨家竟然还有自己的私塾!

原来,墨家崇尚以吃苦为极,而今世风日下,集团高层担心年轻一辈的弟子们与外界接触多了,眼界固然会开阔,可坚守传承的意志便会淡薄,所以决定从娃娃抓起,将学习渠道垄断起来。

所有墨家子弟,只允许就读墨家私塾,主要是学习祖师爷墨翟及众前辈编篡的《墨经》,辅助课程是语文和数学,大约能学到九年义务教育初二的水平,另外还有搭配学一些杂学,但诸如外语、政治这样的课程是肯定没有的。

读完私塾后,无论学业如何,都不允许再通过任何渠道进修了,所有墨家子弟必须服从安排,到天井集团内部某个公司的具体岗位上服役,无论天资和努力程度如何,今后的职业规划都被永久的框定在了墨家势力范围内。

京京说,像晓农这样走出去读过大学专科的,在所有墨家子弟中,就属于屈指可数的高学历了。

大学专科,那得多么有文化啊!我不由对晓农更加刮目相看了,可他却谦虚低调的说:“并非我比同龄人优秀,而是在父母的坚持和积极争取下,我才有机会通过三二连读的形式走出去,去外面的大学见世面、长知识。”

直到那一刻我这才晓得,原来晓农的父亲是天井集团的总会计师。那时的我,还不懂总会计师是什么概念,料想无非是个不用风吹日晒的后勤岗位,就像李召的大舅子库管员王该友那样,我们上工时,他只需要坐在仓库里统计工具借用情况。

不过我还是由衷的佩服晓农的父亲,不光是因为他能培养出晓农这样优秀的孩子,更觉得在墨家这种陈腐氛围里,他敢以一己之力,去抗争整个集团的规则,最终坚持把晓农送出去读书,他老人家是条汉子,果然不愧是晓农的父亲!

听晓农说的谦虚,虎妞赞叹道:“那就很了不起啦,听说三二连读的专科院校也要看中考成绩的,反正我就考不上,以前先生总是培养我投铅球的特长。”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只有京京正色道:“以墨家私塾教授的课程,真的很难适应九年义务教育中考,晓农能通过三二连读的考试,肯定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并且他还拥有过人的天赋,以及开明的父母,这三样因素缺一不可的。”

听完她的点评,我就纳闷了,孟凡京又是何方神圣呢?怎么她什么都知道?她读过九年义务教育吗?这一打听,我才知道,原来她和她的叔叔孟庆韬,竟然大有来头。

孟庆韬的身份,居然是儒家的遣墨使!这“遣墨使”一职,其实是儒、墨两家曾经短暂蜜月期的产物,就像各国互派外交官一样,所不同的是,儒家的遣墨使只有任期制度,没有召回制度。

如今儒、墨两家的蜜月期过了,遣墨使的任期却没过,孟庆韬留在墨家,就成了一招闲棋冷子。他夹在两家中间,两头都不受待见,最终只能是委曲求全,下沉到天井集团最基层的项目部发光发热。所幸凭着真才实干,终于混出了点名堂——风字营四大副将直一。

而孟凡京则是儒、墨两家出现不可调和矛盾后,在官方强势介入调解下,本着提高不同信仰、不同流派间的相互理解、尊重,以及培养青少年的世界观为宗旨的“交换生”。简而言之,京京自儒家而来,来之前不仅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甚至还有可能接受过更高水平的教育,只是她自己不提罢了。

在私塾做义工时,我们几人又针对墨家的私塾理念展开了讨论,基本上分成了三种意见:晓农和京京接受过高水平教育,他们认为孩子应该享有自主选择人生轨迹的权利;我和虎妞则认为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也挺好;至于鲁超,他说去他【女马】的,爱咋咋,关老子什么事!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回想起那次讨论,我都认为晓农和京京看问题有高度,不愧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时至今日,再回想起当天的场景,不由叹服,还数鲁超真豪杰啊!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07 22:58:13 +0800 CST  
第73章

回工地的路上,京京与晓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排,我和鲁超则识趣的压着步子,跟他们保持了一定距离。这可便宜了虎妞,她挤在我和鲁超中间,耀武扬威的挎着我们两人胳膊,似乎此举足以向全世界炫耀了。

我觉得,京京虽与晓农寸步不离,但言行举止得体,两人俱是知书达理的样子,颇为般配,怎么反倒是虎背熊腰的虎妞,今天走出了特别放浪的步伐……

这一路之上,虎妞像个无脑女王,只顾着向路人炫耀她的两个“男宠”,而聊起墨家及整个江湖格局,反倒是京京这个交换生知道的更多。她说叔叔孟庆韬青年时代留学倭国,回国后本在河州学院任教,被选派出使墨家前,已经通读了儒家所掌握的所有墨家资料,在叔叔影响下,她也对墨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后便为我们讲起了天井集团的组建内幕。

那是在1976年,也就是十年动(分隔符)乱的最后一年,我国国力已羸弱到不堪重负的极限,【土竟】外(分隔符)反(分隔符)华(分隔符)势(分隔符)力乘隙而入,妄图趁几位领导人病危之际,在京津冀一带制造出360万平方公里的地表大塌陷,以此作为压垮中华民族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真页】覆我们的民(分隔符)主(分隔符)【正攵】权。

经其专门从事破坏研究的“专家”论证,最终确定了以河北唐山作为震(分隔符)源中心,于7月28日发动代号“莉莉丝”的岩层大塌陷行动。在那次“抗震救灾”中,面对中华民族空前的绝境,各路江湖势力纷纷出山,与朝堂势力戮力同心,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战,最终将敌人的阴谋诡计尽数瓦解。但是,各门各派也都付出了惨重的牺牲。

在这个反敌特斗争的过程中,除了常见诸报道的兵家、法家分支,还有另外两股在野势力,也在仅供大内参阅的秘密档案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其中一个就是本已销声匿迹几百年墨家。在唐山大地震前一个月许,散落于各地的墨家分支传承接到线报,纷纷出山,几十股【扌喿】着不同方言的墨侠、墨匠、墨辩传人云集至唐山,在其他各路江湖势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投身到阻敌的一线斗争中去。可以说墨家弟子以自身巨大的牺牲,为整个“唐山之役”的胜利反(分隔符)攻争取到了宝贵时间。

第二个大放异彩的,就是传统的医家势力。十年(分隔符)动(分隔符)乱期间,中医中药被彻底打倒批判,但地震一起,唐山几十万伤员被抬上绿皮火车,分流到全国各地,又全靠各地赤脚中医不计前嫌施救才保全性命。后来,官方为表彰医家贡献,在河州市成立了一家公私合营的“联合医院”,专门用以安置医家子弟。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在距唐山600公里之遥即墨县小山村里,涌现出了一代江湖人士交口称颂的“医圣”。其人不仅医德高、医术精,更是独具创新精神,在青霉素极度匮乏的年代,于河州市采集到一种原石,有效抑制了伤员创口感染,继而被推广到全国医疗体系中使用,这才保下了全国几十万伤员的性命。

后来,敌特代号为“莉莉丝”的唐山行动,彻底被中华民族各界英雄儿女联手封印,参与动(分隔符)乱的反(分隔符)华(分隔符)分子也纷纷被缉捕归案,此役奠定了华夏神州大地近半个世纪来的太平基石。

在官方苦苦挽留下,很多重开山门的江湖帮派接受了招安,纷纷改组为现代企业。官方又借鉴三湾改编的经验,在这些企业中设立【党】【支】【部】,帮派原有长老与朝堂新派来的干部交叉任职,这才首开了全民所有制公司的先河。

与其他门派一样,墨家原本散落在全国各地的几十支分支传承,也被官方整合成为天井集团,同样安置在河州。

之所以官方能一举招安这么多江湖势力,并将其全部安置在河州统一监管,归根结底还是凭仗“医圣”发现的那些“原石”。经过研究,这种原石是河州地脉里独有的,不仅可以用作抗生素的替代品,更能大幅提升修行者的能力,是江湖人士眼中趋之若鹜的宝贵财富。

俗话说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官方正是利用了修行者的欲望,垄断了原石的开采权,才能将江湖各派势力利诱至河州,逐步整合成了今天这样和谐有机的市场体系。也就是从那时起,河州这座小城才逐渐兴盛起来。

“当然,也有不肯丢弃风骨的,听说当年就有一支墨侠队伍功成身退,宁肯放弃原石带来的修行红利,坚持保留自身传承,听说他们最终隐入了泰山一带的山麓,再往后就彻底没了音讯。”听京京说起泰安的那支墨侠队伍,我的心头一紧,她说的,不就是我的师承吗!

“坦率地说,根据我们儒家对你们现存典籍的分析,能最大程度保住墨家传承的,恐怕就数当年隐入泰山的那支墨侠队伍了。现如今的天井集团质变严重,年轻一代的弟子吃不了苦,享乐主义在上墨最为明显,生活风气相当浮夸。”

听了京京的话,我和晓农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痛惜。只是我身为泰安墨侠队伍唯一传人的隐情,却又不能再向人提起了。

此时此刻,我只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似乎还有很多东西,师父虽然没说出口,但他坚信,只要我找到天井公司,总会自行顿悟的。

我,绝不能让他失望!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07 22:59:46 +0800 CST  
第74章

后来,我们又聊起了现在墨家推广修习的墨戏,按晓农的看法,墨戏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广播体【扌喿】,之所以被天井集团当作基本功来普及,更多体现的是背后官方势力的意志。

现代社会,一切以经济效益为重,不需要个人具备多么突出的武力,反倒是官方为了维稳工作,亟需排除各种不稳定因素。

这其中就包括“禁武”措施,通过顶层设计,按各江湖势力改组成的企事业单位性质,分配给其有限的练武名额。并且只能按自家的传承修炼,不允许相互交流串联,更要坚决与官方定义为“邪(敏感分隔符)教”的组织划清绝对界限。

如此一来,已经被官方招安或处于半招安状态的门派,门下弟子的练武名额基本上是不够用的,所以上世纪90年代,才出现了各单位、各工厂保卫科被大范围解除武装的热潮。一切迹象,都说明官方在按计划有条不紊的加强集权管理。

天井集团虽然为官方所倚重,得到的练武名额比其他单位稍多一点,但相对于墨家整个庞大的传承体量来说,这有限的名额已然捉襟见肘,因此只能是尽数分配给了负责保卫工作的中墨弟子。

在天井集团,唯有负责保卫工作的中墨弟子,即阁道监理公司和四灵物业公司的职工,才能学到墨家传统的真功夫。而从事脑力劳动的上墨弟子,和从事工匠工作的下墨弟子,只能靠这套号为“墨戏”的广播体【扌喿】强壮筋骨了。

墨戏融合了部分墨家传统功夫的典型动作,兼之具有现代广播体【扌喿】简便易学的特性,最主要的是习练者难以凭此争勇斗狠,利于统治阶层管理,所以改革开放后逐渐被更高层级的统治者认可,继而在墨家内部被推崇到了无以复加的“真传”高度。

“实际上,真正的墨家功夫不是墨戏这样的,咱们倒想依葫芦画瓢,可惜连葫芦样都没见过呀!”晓农半开玩笑道。

“不止你们!”京京也苦笑:“现在各门各派都存在这种假大空的现象,很少有人去求真务实,只是一味逢迎媚上,官方鼓励什么,门派就推广什么,领导推崇什么,职工就钻研什么。”看来她们儒家弟子也遭遇了相同的困境。

“最可笑的是,你们墨家有些傻X估计是把领导的话当神谕了!真以为修炼的墨戏是什么不传之秘,练了几天,就感觉自己成了功夫宗师。这要是出去跟街头的实战派流氓爆发冲突,岂不是连门牙都得被人揍没了?”鲁超一脸桀骜的嘲讽道:“反正老子是不屑于练你们这垃圾一样的东西!”

“……”他这话说的,让我这身为墨家弟子的人,不知该站在哪个立场说话了。

就在我们几人嗟叹不已之际,突然,眼尖的虎妞兴奋的指着前面喊道:“快看!那是什么?”就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被人【月兑】的浑身一丝(不雅分隔符)不挂,就那样光溜溜的绑在电线杆上。

我们本以为是遇到了拍电影的,正待上前瞧个热闹,哪知细瞧之下,才发觉就是一个女人,实打实的被【月兑】光了捆在那。有围观的人在窃窃私语,我们才得知,原来这女人偷窃羊肉,被现宰牛羊肉店的店主抓了现行。

晓农急忙从衣兜里掏钱,正待上去找那店家交涉,鲁超却早已怒不可遏,他可不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直接便从围观的人群中越众而出,三两下扯断了绳子,另一边虎妞早已【月兑】下自己的外套,一把裹在那个女人身上。

就在此时,一条恶犬突然从店中窜出,流着涎水向鲁超和虎妞猛扑过去。恶犬打算伤人,这还了得?鲁超整日里打熬筋骨,练的就是外门功夫,他见那恶犬体型巨大,这一扑之威,活像个小牛犊子,当下吐气开声,口中大喝道:“来得好!”

那恶犬呲着獠牙扑向鲁超,身体已经腾在了半空中,鲁超撩步向前,一招大开碑手迅猛的劈在恶犬额头,将那坨百十斤的“肉冲车”硬生生砸了回去,一咕噜便闷头倒在地上。只是鲁超这一击得手,却惹来了不小的麻烦。

那恶犬猝然遭受重击,明明是倒在地上,眼见就活不成了,没成想,它却不像别的犬类遭受重创后出现身体抽搐的迹象。按理说,鲁超这一记猛烈的开碑手,换成别的狗挨上,只怕是脑浆子都要被砸酥了,可这条恶犬连丝鼻血都没流,竟然毫无痛觉似的扑腾了下身子,又从地上站了起来,再度对我们呲开了獠牙。

不好!我们俱是一惊,彼此间对视一眼,心下已经了然。这哪是什么恶犬,分明是一条早已死去多时,又被秘术炮制而成的“僵尸犬”!

祖师爷留下的《墨经 ·明鬼篇》有提过,被炮制成僵尸的犬可分五个阶段,前三阶的僵尸犬体表无毛,还较为弱小,依据肉身颜色分别为紫僵犬、白僵犬、绿僵犬。而眼前这只僵尸犬体表覆满了长毛,身体结实,行动敏捷,甚至还不畏惧阳光,俨然已经被炼化到了第四阶的毛僵犬,这家店内必有蹊跷,绝非一家单纯经营牛羊肉的店铺。

“张男天!”一个粗壮的少数民族汉子呼号一声,从现宰牛羊肉店里跳了出来。他环视一圈,见我们几人神情严峻,知道我们已经识破了这恶犬的真身,便对那毛僵犬使了个眼色,那毛僵犬倒也听令,转身跑回店中隐匿起了身形。

“放肆,你们什么人?”直至毛僵犬躲藏起来,没留给我们任何把柄,那粗壮的汉子才转而对我们怒喝道。

“你才放肆!光天化日就敢如此下作!”虎妞一张黑脸反被他气的通红。她不气恼这店主养毛僵犬,而是气恼他将那妇女【月兑】光了捆绑在电线杆上。

两边俱是火爆脾气,一言不合便不再废话。那粗壮的少数民族汉子直取虎妞,估计是看虎妞黝黑粗壮,吼声如牛,没想到她是个女孩子,出手就要先教训她。这边鲁超血气方刚,哪容得那汉子目中无人,早一个箭步挡在虎妞身前,探手就去扣他臂膀,用的是擒拿式。

鲁超有一膀子好力气,天天把石锁石磨子当老婆温存,加之他少年时流落江湖,被班门寻回后又倾注资源对他加以培养,身上的功夫在同龄人中实属翘楚,我们见他出手,替虎妞拦下了敌手,自然是大为放心。

没想到一个照面不到,电光火石间,鲁超就被那汉子随手扔出一丈远,我们甚至没来及惊讶,更没看懂对方是怎样发的力。虎妞一愣,狂吼着冲了上去,结果她比鲁超更惨一些,被对方狠狠掼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毕竟她才是那粗壮汉子最初要取的目标。

鲁超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邪货,不待那汉子回身,他已从地上爬起来,再次飞扑上去,虎妞同样不甘示弱,也怒吼着爬起来,从另一个方向冲上去,与鲁超形成了夹击。结果两人是空有一身蛮力,却像两具人形大沙包,稀里糊涂的又被人给扔了出去,摔得两人滚在地上呲牙咧嘴。

晓农一把拦住再次爬起来的鲁超,凝重的说:“这是个蒙古博克手,我来。”

认识晓农这么久了,他一向是以和为贵,再严峻的突发状况他也是理性处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主动出手与人过招。在减河边那次不能算数,因为那时河昏侯占据绝对优势,无论晓农还是师父,都是迫不得已反击,主要还是以游走牵制为主。

晓农与那汉子同时猫下了腰,摆出相同的摔跤架势,两人都是快攻手,下身盘旋着片刻未停,手上十几招互探虚实的假动作一气呵成,却是谁也没抓到谁的破绽,只是令围观者看的眼花缭乱,心中不由叫了一声好。

待到双方真接上了手,却是一触即分,我们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那汉子便被晓农抄住了一条大腿,猛地掀到半空中。那汉子虽然长的墩矬,但基本功却着实过硬,他从空中摔落到地面时主动受身卸力,就地一滚,倒是免去了皮肉之苦,只可惜如此一来,未免颜面扫地。

只见他勃然大怒,从地上一跃而起,猛然窜回晓农面前。晓农竟然长身而立,不躲不避。

“喝!”那博克手吐气开声,双手齐向晓农探出。晓农任由他一手扣住自己腰带,另一手挽过自己衣领,只见那汉子足下抓地,双膀稍一较力,便将晓农直挺挺的举过了头顶,眼看着就要往脚下的路面猛掼下去。

“啊!”虎妞和京京同时惊叫起来。

但那博克手却停了下来,他见晓农任由自己举起,并不反抗,不由纳闷,当下改变了招式,试探性的将晓农往一旁投掷出去。

晓农借他的力道,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潇洒利索的落了地,旋即对他抱拳施礼道:“这位大哥,多谢手下留情!”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10 00:02:13 +0800 CST  
第75章

少数民族的汉子,多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他对晓农的行为十分不解,喝问晓农为何不还手,是瞧不起自己,还是活腻了等死?

晓农则再次抱拳致歉,讲明自己的兄弟鲁超动手,是为保护女同志虎妞,而自己也是见他武艺高强,担心两位同伴安全,才迫于无奈出手阻拦一下。本是为讲和而来,既然无意中取巧占了便宜,理应让他再摔自己一下。

那汉子听说被自己放倒在地的黑胖子居然是女的,也十分尴尬。晓农见他自尊心强烈,趁热打铁提议道:“这位大哥,每个人理念不同,各有个的处事方式,您的行为我们不敢妄议对错,只是我等见这妇女可怜,愿意替她补偿贵店的损失,恳请大哥您高抬贵手,可否?”

见晓农客气相商,兼之刚才已对这妇女进行了处罚,气早消了大半,那汉子倒也不固执,大手一挥,连补偿都不要了。本来他店里也没损失,二两羊肉能值几个钱,况且早已讨回。

可怜那妇女什么都没捞着,白挨了一顿打,还被【月兑】光了绑在电线杆上示众。据她自己说,子女长期在外打工,很久没寄生活费回来,家里好几个月没沾荤腥了,孙女馋肉,可是她没钱买……晓农实在不忍心,又自掏腰包给她买了牛肉、羊肉各一斤。

那店主倒也爽快,接过钱,便把牛羊肉连同胁迫妇女写的认罪书一并给了晓农。上面不仅有些侮辱人格的话“XXX,XXXXXX,XXXXXXXXX,XXXXX!”(这个地先空着,今晚把身边女同事琢磨了个遍,也没想好作贱谁,怪没趣,以后再找灵感吧。)还赫然有这妇女歪歪斜斜的签名——“XXX”(暂时空着,哪天想起来作贱谁好玩再回来填)。

临了,那店主突然贴身上来小声对我们嘀咕道:“男天的事……”

“男天?”我们一愣,不解其意。

“我叫赵鑫建,张男天就是我养的那条傻狗,我给它起名叫张男天,他是我的伴生犬,死后不忍……”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到这已经是几不可闻。显然他也知道,在法家的地盘上无证蓄养毛僵犬,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如今这毛僵犬的身份被我们识破了,如果风声走漏出去,先不说法家的【土成】【管】【执】【法】局分【舟它】会来找麻烦,就是一众江湖同道的眼里,恐怕也容不下他这种旁门左道的行为。若是再被【6】【1】【0】办公室盯上,给他扣上顶【牙阝】【孝攵】的帽子,那可就真没机会翻身了。

晓农将手一摆,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您尽管放心,我们不是多嘴之人。但这个环境,于人于狗两两不利,还是劝大哥三思,给男天另寻寄养之处。”

“嗯……”那少数民族的汉子若有所思,默然点了下头。

回程路上,众人都对晓农刚才露的那手赞叹不已,却又不依不饶,问他干嘛非搞这种“以德服人”的套路,实在是恶俗至极,令人直起鸡皮疙瘩。虎妞更是愤愤不平的抱怨自己被摔了两回,晓农只摔了那家伙一下,不够本。晓农苦笑道:“就占了那么一招便宜,再打下去可就露怯了。”

原来晓农在济南上学时,机缘巧合得到一个苗姓摔跤师傅点拨,算是入了中国跤的门道,那师傅说他膝有傲骨,是学中国跤的好苗子。

我们一听还有“傲骨”这种高大上的东西,纷纷请教是什么样的?

晓农告诉我们说,傲骨就是膝盖骨先天发育畸形,跪姿时疼的厉害,正所谓习惯成自然,他从小就养成了尽量避免跪姿的肌肉记忆。而中国跤的规则,恰好是只允许自己主动跪腿摔人,不允许被别人按跪在地,所以一次偶遇之下,那师傅便理所当然的认定了他是个练中国跤的好苗子,追着他非要传授技艺。

“呃……”听了这种解释,我们不约而同的感到那个苗姓摔跤师傅好像不怎么精明。

晓农说自己若与那蒙古博克手正面放手一战,胜率不会超过两成。所幸蒙古跤规矩严苛,膝盖触地即为输,更不允许搂抱对手腿部,他就是利用了对方的专业性,在对方的固有思维中找到了漏洞,才一击得手的。

刚才在我们眼中一触即分胜负的动作,放慢镜头其实是这样的:晓农卖了个破绽,假装立足不稳,单膝跪地,在对方的惯性思维里,认为自己已经赢了。晓农却突然抱住他大腿,施展摔法,将他撂了个跟头。

在对方看来,晓农单膝跪地时就已经输了,哪防备他会继续进攻,并且还是用的违规招式抱腿摔。但这些念头在那博克手的潜意识中一闪而过,立马就意识到了这是街头实战,不是在训练场上,没有规则可讲。可就是这一刹那的犹豫,已经足以为晓农赢得一线战机了。

晓农虽是君子风度,向来不屑使诈,但是他练中国跤出身,与那博克手修习的蒙古跤不同。中国跤是允许主动跪地、施展抱腿摔这些动作的,所以此举丝毫不至于令晓农违心,要怪就怪那博克手练的太专业,到了街头实战还摆脱不了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吧。

“见好就收还不行吗?你们看我赢的轻松,可我膝盖里面有傲骨呀,刚才跪那一下,疼得丢了半条命。再打下去?那就不是替你们出气了,连我自己也得搭进去!”

“哈哈哈哈,狗屁傲骨!”听了他的解析,我们全都捧腹大笑。这才知道,原来鲁超和虎妞联手都打不赢那博克手,不是因为他俩与晓农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多大,而是脑细胞着实差了不少。真应了晓农教给我的那句话,做任何事都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能蛮干!

回到项目部,虎妞意犹未尽,缠着晓农非要学摔跤,可晓农却破天荒的拒绝了她的请求。一方面是他极重规矩,涉及到流派传承问题,不敢自己做主,这事必须请教那苗姓的师父。另一方面,是他在忙着复习考试,我发现他最近读《毛选》的时间都被压缩了,转而将大量精力转移到二级建造师的课程上。

他告诉我们,一定要把握好政策,考证是大势所趋,建造师证作为一个行业的准入资格,不出十年就会被推广普及,到那时候,没有建造师执业资格证,连工程都没法承揽了,还谈什么挖原石。

虎妞一听要让她看书学习,顿时兴趣索然,摔跤也不学了,直把上墨摆出来当挡箭牌,说有他们负责对外交涉,我们无须自己承揽工程,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看我(不雅分隔符)干嘛!我没空,今天还得举两千下石锁。”鲁超理直气壮的说完,也踏着大步流星出门去了。

好吧!我是没伞的孩子,只能拼命的奔跑,我默默接过了晓农递过来的建造师教材。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10 00:04:08 +0800 CST  
第76章

转过天来,大家早早聚集在了办公室前的小广场上,风字营的子弟向来吃苦耐劳,经过一天的休养,各个抖擞精神,只等陆工和孟庆韬来开过例会,分配完任务,便各自上工。结果陆工还没到,已有多日不见的李洪幺却耀武扬威的来了,还带来了他的新发明。

这家伙通过网购零件,改进了自己的机械臂,自认为是项了不起的发明,便不再纠结前段时间挨揍丢面子的事。他偷偷摸摸打听了一番,特意选在今天,趁着人多把改良的机械臂带来了,好给我们炫耀一番。

“看了没!可以灵活抓物,起重力约100公斤,瞬间推出的冲击力能达到260公斤,知道什么概念吗?拳王阿里的重拳才205公斤!”李洪幺开始自卖自夸起来,他从机械臂上打开一条金属折叠撑杆,稳稳的撑在地上,这样无论是抓物还是攻击,都可以将重量转移给撑杆,就不用自己的肩膀硬扛了。

“还能发【身寸】石灰粉呢!一弹!二弹!三弹!”说着,这家伙果真砰砰砰连续打出三团石灰粉,呛的围观众人纷纷咒骂着往后退,他自己却早有准备,掏出口罩一把糊在了脸上。立刻就有平日里跟他闹惯了的骂道:“洪幺,你狗(不雅分隔符)日的果真没出息,这是那天掏化粪池时偷着捡回来的吧。”

哈哈哈哈!围观的人想起上次洪幺掏大粪,忍不住一阵哄堂大笑,洪幺也跟着笑,他虽然戴了口罩,却难掩得意之色,这是觉得在众人面前着实露了脸,把上次挨揍丢面子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不由心中感叹,原来晓农送了他几页《鹿鼎记》片段,是这个用意呀!这石灰粉的实战作用果然远远大于蜂窝和大便。

等大家都笑完,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开了意见,主要包括:设备太沉,扛着累人;用汽油机当动力,又吵又呛,没准一不小心,过热的发动机还会把自己烫秃噜皮;不防水,淋几次雨就坏了……

李洪幺本是打算来听赞誉之词的,结果越听脸色越难看。晓农却突然一把拽住他,非常认真的跟他说:“不防水,你得把这一点记下来,至少得朝着隔绝液体的方向改进!”

“我又不去水下,这是在陆地用的武器。”李洪幺不屑道。

“但血液也是液体呀!”晓农见李洪幺没反应过来,循循善诱道:“这是一个研究成果,而不是你心血来潮的玩具。既然你把它当武器,就得精益求精,把它设计的足以担负起武器的使命。如果你这武器沾上血液就停摆,还怎么实际应用于战场?”

李洪幺一听,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些道理,两人正待再进一步讨论时,却被火急火燎赶来的孟庆韬打断了。

孟庆韬见李洪幺归队,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似乎情况紧急,他来不及多想,匆忙点起李洪幺和另外几人,让他们随自己行动,又命其他人各回宿舍做战前准备,等候进一步指令。

怎么,出事了?

黄昏前,小道消息就传遍了风字营,传言正在开挖基坑的双环商务楼工地出了大麻烦,但一直等到熄灯时分,我们依然没接到任何官方指示。众人就在忐忑的心情下合衣而眠,料定了半夜肯定会有紧急集合。

果然,子夜时分,陆工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紧急召集全体骨干人员,他讲明事态严重,当场做了短促有力的战前动员,我们才算是从官方渠道印证了传言。

双环商务楼的桩基工程,是三台公司副总经理、桩基分公司经理牛统东私下承揽的业务,此事瞒得了天井集团,却瞒不住三台公司。但三台公司不仅没对他进行查处,反而暗中给予了扶持,原因无它,主要还是因为上、中、下三墨各有立场,三台公司暗中扶持自己的子弟,也在情理之中。

陆工说,三台公司的桩基分公司在施工中遇到了麻烦,我们风字营项目经理李召及肖川、王该友等三人,在协助处理这起突发事件的过程中下落不明。为营救同志,探明隐情,现在风字营拟组建突击队,各班组骨干根据自愿原则报名,报名的同志要做好牺牲的心理准备。

晓农、鲁超、虎妞还有我都响应号召,报名参加了突击队。

晓农还顺便给我解答了一个疑惑,风字营虽然只有房建施工资质,并不具备地基处理资质,但因为风字营经理李召能力全面,功夫修为高深,所以三台公司内部每有麻烦,都会派他出面协助处理。所以这次桩基分公司出了麻烦也不例外,依然是请李召出马,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麻烦比较大,连李召自己都陷进去了。

其实客观论起来,牛统东和李召两人的年龄、履历等情况相差无几,就连在公司中的影响力都不相上下。两人都是三台公司的经营班子成员,也都挂的副总经理职务,所不同的是,除副总职务之外,牛统东兼任的是桩基分公司的经理,专搞基坑工程,而李召兼任的是风字营项目经理,专搞房建工程。

陆工给了我们15分钟写遗书的时间,然后统一交资料员孟凡京保管。虎妞很快就写好了,我问她怎么这么快,她不以为然道:“嗨,老一套,写过多少回了,有模板。”

“什么!”我不由愕然,以前听说过学堂里有抄作文的模板,来这后听说过天井集团总部有个专门搞文字材料的叫潘超,他收集了很多写报告材料的模板,这次是头一回听说,写遗书还有照抄模板的,合着这天下就没有抄袭摆不平的事了?真他【女马】长见识!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10 00:05:19 +0800 CST  
第77章

“你哪这么多废话!”虎妞递来一张纸:“照这模板写,这样领导们看了才高兴。”

这样合理吗?我都要死了,写遗书的内容还得考虑领导们高不高兴?

见我不接那纸,虎妞不耐烦道:“你咋这么各色呢!咱风字营的遗书都这么写,你管它合不合理,反正你又没家人,不照这写,你还能自己写出花来?”

“我……”听了她的话,我竟一时语塞!我是写不出花来,可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虽然唯一的亲人“奶奶”刻薄寡恩,并且已经抛弃了我,可我仍忘不了这二十年来她的成全之恩。师父虽然与我相处的时日短暂,可他早已化作了一座丰碑,永远驻留在了我的心里。还有晓农、鲁超、京京,甚至处处与我作对的李洪幺,此刻也都一一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怎么写封遗书都得讲究组织原则呢?这是什么【犭句】屁规矩!

晓农从旁见我与虎妞争执不下,走过来温和的拍了拍虎妞肩膀:“随他吧,这次和以往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纵是晓农开口,虎妞依然犹自不服。

晓农长叹一口:“牛统东和李召够厉害吧,都是天井集团上一代少年英雄大会的获奖者,在当年墨家十大杰出青年排名榜上,一个是第七,一个是第九,现在是一个蹲在现场一筹莫展,一个直接下落不明,还不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性吗?”

见虎妞不语,晓农又问她:“你是了解风字营情况的,这次和李召一起陷落于任务中的肖川、王该友两人,哪个不是常年跟随李召在一线摸爬滚打?先说肖川,那是李召手把手带出来的得意弟子,钦定的风字营【扌妾】班人,敢自诩为“小林彪”的人,水平能低得了吗?再说王该友,虽然是李召的大舅子,但他性格沉稳,功夫扎实,就是上墨领导也知道他“坐地鼎”王该友的大号,他这库管班组头把交椅,靠的是裙带关系吗?”

这样的三人组合,不敢说是在河州境内横着走,至少遇到任何危险应该都能全身而退吧?再不济,三个人被撂倒一两个,总能闪一个回来报信的吧?可现在是三个人出任务,结果无声无息的全都下落不明了。什么概念?对手的实力岂不已是显而易见,咱们突击队此行,恐怕是凶多吉少!

听晓农如此分析,虎妞一哆嗦,出了一头冷汗,偏偏勾起了鲁超的恶俗趣味,又给她普及了些耸人听闻的江湖“经历”,虎妞是越想越怕,急忙从孟凡京手中抢回遗书,琢磨着认认真真再写点什么。

可是,想了半天,还是又放弃了。她说没有了模板,实在是想不出怎么写。

突击队员的名单很长,基本上除了个别技术骨干被强制要求留守项目部外,其余技术班组全体人员,各施工班组的组长、副组长以及业务骨干,全部都赫然在列,在陆工一声令下,上车赶赴了出事的双环工地。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还在纠结着遗书上有孟凡京的名字,会不会被她偷看到,而车队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河州城南的双环商务楼项目施工现场。

如水如瀑般的月色下,与寂静街区仅一道施工围挡之隔的基坑边上,熙熙攘攘挤满了百十号墨家子弟。远远望去,虽然他们穿着打扮各异,但鲁超只扫了一眼,便断然说道:“我把话撂在这,别说上墨那帮少爷兵,今晚要有一个中墨的肯来帮忙,我鲁某人就地吃屎。”

我们不由暗暗点头,太显而易见了,今晚到场的人,有一个算一看,一眼望去,全是农民工的气场。

“好啊好啊,我负责拉!”虎妞兴奋的拍着手,整辆皮卡车都跟着她的节奏颤了两下。

“呕~”车上好几个人忍不住发出了干呕的声音。这种玩笑可随意开不得,就虎妞那副体态和尊荣,第一眼见到她的人,能强忍吐意就很不容易了。想到她拉出的屎,我们是真的条件反【身寸】般产生了呕意,要是再想想把她拉出的屎给鲁超吃下去……

“呕~”算了,还是不要想了,下车后我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就翘首期盼着,真希望能找出个中墨弟子来啊!

那天是我进入墨家几个月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风字营以外的弟子。平日隔楼相望,虽早已把其他营地里的布局看了个大概,却难免有管中窥豹之痒。如今靠近细观,果然如晓农所言,每个营的弟子都有自己独树一帜的精神面貌,这和其直接负责人的性格十分相关。

最令人激动的是,我们见到了传言中的三台女神牛春录,她是牛统东的掌上明珠,号称“下墨旗帜”。据说无论多苦多累,哪怕是连续奋战了三个台班,只要是她“下墨旗帜”牛春录一出现在打桩现场,桩基分公司那帮傻狍子们立刻就像嗑了兴奋剂,还能再不吃不喝打上百十颗桩。

见牛春录露了面,有些人便聚在一起展开了激烈辩论,关于这下墨的旗帜,到底是三台的牛春录,还是渐台的慕容慧!这些粗鄙的家伙,一边为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争的面红耳赤,一边肆意享受着这种当众意【氵㸒】女神的快(不雅分隔符)感。

风字营先期到达的孟庆韬、李洪幺、冯宝子等人,也挤在人群中。

冯宝子是项目经理李召的小舅子,比李召小一旬,跟我们倒是同龄,正是盛气凌人的年纪。加之生的一副玉树临风好皮囊,背后又有李召这种实力派姐夫撑腰,平素就刚愎自用惯了,自是不会把其他下墨弟子放在眼里。

只听他冷哼一声,大言不惭道:“什么女神不女神?你们眼里的女神,在老子这,就是取悦肉体的工具而已。所谓的女神,【月兑】了衣服不都一个样吗?得!你们要是非得较真,就是女神,也得分谁的活好一些啊,那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牛春录的活要更好一些,在这点上,我冯宝子是有发言权的。”

说到这,冯宝子换了一副面孔,认真的环视着众人,显得特别真诚(有点像断水流大师兄)。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10 22:36:34 +0800 CST  
第78章

“放你【女马】的狗屁!”当场就有三五人先后问候了冯宝子母亲。

其中一个五短身材、脑袋硕大,绰号屌大脑袋的人当先开了腔,只见他吊儿郎当道:“冯宝子,你别他娘光过嘴瘾,录录最烦你这种只会耍嘴炮的臭流氓。各位弟兄,趁着今天人多,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录录就愿意和我钻小树林、滚稻草堆,你们呀,打今儿起,就别惦记了,昂!”这屌大脑袋在三台公司行政岗位工作,不受李召节制,自然不怕冯宝子。

一听这话,立刻又有不服气的站出来,用尖酸刻薄的语气反驳:“去你【女马】的屌大脑袋,你撒尿时也不掂量掂量,手里扶的那寸半肉丁够用吗?谁他【女马】瞎了眼跟你滚稻草堆?真要有那不开眼的,怕是滚上几回也不影响嫁人吧,反正捅不出血就还是【攵卜】女。

另一人也冲屌大脑袋道:“跟你滚稻草的怕是野驴吧?你招子放亮点,别遇到什么玩意都敢解裤腰带,真要给你弄个肠穿孔,可别怪这帮兄弟救你不及!”

看来这屌大脑袋平日里没少犯众怒,立刻又有人接道:“他才不怕野驴呢!听说他入职体检时,在人事科被潘干事关上门指检了半个时辰!”此话一出,旁人顿时肆无忌惮的哄堂大笑起来,好像有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终于被捅了出来。

屌大脑袋被人揭了短,顿时恼羞成怒,脸都憋成了猪肝色:“我X你大爷,老郑!”

立刻有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接话道:“哎呦!谁他【女马】骂我呢?”众人循声望去,这小青年来了精神:“小郑啊,你别怪大爷我胳膊肘往外拐,我今天得说句公道话,你咋能说人家屌大脑袋不怕驴呢?难道因为他在人事科被潘干事用一指禅检查过,他就修成不败金肛了?那潘干事的手指,能跟野驴的翘子比?”

哈哈哈哈,这一下旁人笑得更欢了,我听他们这样互相对骂一圈下来,看似每个人都逞了口舌之快,但实际上谁也没讨到便宜。连冯宝子、屌大脑袋、老郑等十余人在内,还有当夜没到场的人事科潘干事,真可谓是人人都骂人,又人人都被人骂,反正全被作贱了一个遍,这又是何苦呢!

自打这冯宝子开了黄腔,周围一些平素就热衷低级趣味的人,似乎一下子被点燃了热情,纷纷加入对女神的意【氵㸒】和骂战。

我看到晓农悄悄挪了下身子,过了一小会,他又趁人不备,再次悄悄挪动了一下,就这样,没一会工夫,他便不动声色的跟那帮低级趣味者拉开了一定距离。此外,还有孟庆韬等几个人,也都挪了位置,风字营这边的一小片队伍,不知不觉间就出现了一道分水岭。

虎妞走上前去,狠狠踹了冯宝子屁(不雅分隔符)股一脚,警告他不许胡说,围观的众人登时哄堂大笑。冯宝子扭头见是虎妞,有心动手招呼两下,又担心自己不是对手,万一被这个丑胖的女人当众揍一顿,岂不是脸上更加无光,因此也只好忍气吞声作罢。

不多时,桩基分公司、风字营参与行动的人,还有从其他各营抽调的帮手都已陆续到齐,现场牛统东职级最高,是这次联合行动的总指挥。牛经理给我们做动员讲话,他左手边依次站的是桩基分公司副经理姜华均、下墨女神牛春录,右手边站的则是我们风字营的技术负责人陆书堂和项目经理助理孟庆韬。

按牛统东的说法,桩基分公司在打地基时,掀开表面土层,发现此地是坟摞坟,一连压了好几个朝代的阴宅,阴气极重。当时在现场带队的是桩基分公司副经理姜华均,也是在一线摸爬滚打多年的老资历了,他结合现场实际情况,亲自制定了后续的施工方案,命令工人继续动工。

直到挖出墓道入口,姜华均便不敢再贸然动土了,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和权限。众所周知,一般寻常百姓,入土时就是直接挖坑埋葬,纵使家财万贯,顶多也就是棺椁用料考究些,陪葬物品丰厚些,像这种能修得起墓道的,那非得是王公贵族不可。

接到报告后,牛经理亲赴一线踏勘,然后与师弟姜华均讨论,两人凭多年经验判断,整个土层的作业面似乎都曾被人动过。也就是说,在我们之前,有人已经下过墓道,然后又覆土回填,伪造了此地尚未开挖的假象。

将这个结论上报三台公司后,公司经理层紧急召开会议进行研究,最后领导班子成员一致认为,这个墓道不能随意下。而且,众人都隐隐有种直觉,似乎我们下墨正在面临一个巨大的陷阱,这块儒家高价转让给我们的土地,很可能藏有未知的风险!

初步判断,儒家应该是通过上层关系拿下的这个地块,他们先是启用自己队伍进行施工,但在基坑开挖过程中,遇到了大麻烦,所以又将挖出的土填回去,伪造出尚未开挖的假象。然后通过中间人介绍,将地基工程承包给了牛经理的桩基分公司,获利的同时,顺便把风险因素转嫁给了我们墨家。

后来,我们从小道消息得知,当时讨论此事的会议中,牛统东公开承认,在儒、墨两家中间穿针引线,将双环桩基工程介绍给他的中间人,其实是上墨的某中层干部,但其部门和职务,不方便在会上进一步公开。李召当场就提出一个阴谋论,这个中间人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其个人意志?

若是其个人意志,一切好说,可能此人贪财,连他自己也被儒家蒙在鼓中。但若不是其个人意志呢?如果他是受集团某高层指使的呢?是否意味着天井集团的高层又要变天了?新一轮的政治斗争开始,一股正在酝酿崛起的势力,准备拿我们三台公司开刀了?

这股势力为什么要选我们三台开刀?是与我们有旧怨,还是为了扶持我们的竞争对手渐台建筑公司,所以先对我们进行打压?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都可以列出两份不长也不短的名单,到底哪些人在其中暗施手脚,似乎已经跃然纸上了。

李召的话音戛然而止,在三台公司高层会议上,总经理温安楼摆手,制止了他再继续分析下去。

温经理重申了就事论事原则,将会议主题拉回到针对墓道的讨论上。但李召所言,已如重槌般撞响了所有参会人员心中的警钟,一星期不到,流言已经传遍了整个三台公司,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10 22:39:35 +0800 CST  
第79章

只说当时,会上经过讨论,三台公司领导班子一致决定,暂时按下此事不报集团总部。至于墓道,虽然看起来危险重重,但既然已将这烫手的山芋接到手里,不吃肯定是不行的。

最后总经理温安楼拍板,由风字营配合桩基分公司对现场再次进行踏勘,李召和牛统东必须于两天内,进一步作出更加详实的风险评估报告,供公司领导班子研究。根据研究结果,再决定是否上报集团以及开展后续工作的思路。

此举可见总经理温安楼的决心,虽然捅娄子的牛统东并非嫡系,但毕竟同属下墨子弟,考虑到同气连枝,温安楼终不忍将其交由上墨处置,是以危难关头,派出了自己的嫡系,让李召顶了上去,此举也是甚得人心。

众所周知,李召与温安楼的关系,便如肖川与他自己的关系一样,同样都有提携之恩。是温安楼手把手带出了李召,并且有意栽培李召继承自己衣钵,可以说总经理温安楼最信任的部下是李召,最挂念安危的部下也是李召。此次派李召负责探墓,相当于押上了自己的底牌,足见其不肯向上墨妥协,坚决要将事态控制在三台公司内部的决心。

事发当夜,也就是项目部放假的同一天、李洪幺来工地炫耀新作品的头天晚上,李召带肖川、王该友二人下了墓道,当时牛统东带领桩基队技术骨干留守墓道口,是为预备队。结果一阵狂风卷来飞沙走石,现场又弥漫起了大雾,预备队众人自顾不暇,纷纷躲避,待浓雾稍散,对讲机里已彻底失去了李召三人的回应。

牛统东暗叫不好,再也顾不上其他,急带人冲入墓道。奇怪的是,沿途虽有李召等三人留下的标记,但直至冲到墓穴尽头,也不见李召等三人,只有一具开封的棺椁、一个空坛,以及一具散落于地的骸骨而已。墓穴结构简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暗道。

众人推断,应是有人打开了棺椁,将骸骨随意弃置于地上,至于那空坛子,则是一件简陋的陪葬之物。

三台公司不是考古队,自然对这些墓葬细节不感兴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墓穴墙壁上。那壁画里的蜡烛居然可以点燃,为墓道提供了照明光源,细看之下,竟是精巧的长明灯机关,几百年前,必然有高手在此做局。

大家分析,李召等三人失踪,无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遇到“鬼打墙”,三人沿墓道返回地面,正值外面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间不及与牛统东等人取得联络,三人便在浓雾中再次走失了方向。但这种解释有些牵强,无法解释为何三人的通讯设备至今仍是无应答状态。

另一种解释就更牵强了,有人提出此间墓室中或许有小洞天的入口。小洞天是修行人的行话,用现代科学术语解释,大概可以理解为“虫洞”,三人穿越虫洞,进入了四维宇宙中的其他平行空间。

“不可能!”牛统东断然否定道。

在修行人眼中,“小洞天”是一种异常珍贵的资源,珍贵到什么程度呢?天下间所有能发扬光大的门派,归根到底,最核心的竞争力,就是他们找到并独占了一个小洞天。有了这个任何情况下都不至于被外人攻入的道场,进可攻、退可守,掌握住“盛世出关传道,乱世闭关自保”的原则,如此才能保证门下人丁兴旺,开万世不断之传承。

“回地面去找,一定是遇到鬼打墙,他们三人又转出去了。”桩基队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们能撞大运,会在这里偶遇到一个小洞天,牛经理一声令下,所有人又哗啦啦全撤回了地面。

然而糟糕的情况出现了,随着地面搜索范围的逐渐扩大,越来越多鸡犬等家禽的尸体被从草窝中扒了出来。望着这些已被吸成了干尸的动物,牛经理一声长叹!

李召等三人是否遇难还难以界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墓穴中的“正主”已经被放了出来,这遍地的动物干尸,就是它正在试图恢复元气的铁证。这个儒家蓄谋扣过来的锅,看来真要由墨家来背了,可牛经理还是不肯轻言放弃,他要对自己的失察负责,要在自身的职权范围内做最后一次努力。

风字营四大副将中,排名靠前的王欢喜先前被派往了外地,而肖川又与李召同时失联,牛经理便找上了目前主持风字营工作的陆工,以及同为风字营四大副将的孟庆韬。三人对面临的困境做了审慎分析,最终共同形成决议,此间困难情况,暂不上报三台公司,桩基分公司及风字营,要凭自身有限的人力及人脉,在公司给出的调查期限内完成任务。

毕竟是公司领导班子会议上,总经理温安楼亲自部署的任务,要求就是两营人马联手解决问题。现在工作还没开展,就已经损兵折将,甚至折进去的是风字营的大将,要是连这点自行克服困难的血性都没有,任务期限尚未结束就直接回公司求援,以后桩基分公司和风字营干脆撤销建制算了,哪还有脸面再从墨家混?

鉴于以上种种原因,这才有了陆工匆忙将我们召集,组建突击队,并带领我们赶赴双环工地,与桩基分公司开展联合行动等后续事件。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10 22:40:11 +0800 CST  
第80章

那夜,牛经理将所有能动员起来的突击队员分成了24组,按罗盘二十四山的方位,分别派往24个方向展开搜索,并强调三点:一是注意搜寻李召等人,二是注意搜索墓穴“正主”,三是无论有无斩获,拂晓时刻回墓道口集合,期间必须保证对讲机通讯畅通。

为了确保突击队各小组的凝聚力及战斗力,配置小组人员时,基本遵循了不拆建制的原则,我所在的小组组长是晓农,同组人员还有李洪幺、鲁超和虎妞。

我们按既定方位走出不远,晓农渐渐放慢了步伐,边走边和鲁超聊起了二十四山方位。两人越聊兴致越浓,洪幺在旁边【舌忝】着大肥脸,也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扌臿】句嘴,只有我和虎妞一脸茫然,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虎妞担心经理李召的安危,见众人越走越慢,不由催促,晓农却说不急,磨刀不误砍柴工,他让大家都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五人中,只有我一人不知自己的生辰。他们四个人,晓农年龄最小,1988年生人,鲁超、虎妞比他大一岁,洪幺比他大两岁。

一番推演后,抛开我的生辰这个不确定因素,以他们四个人的生辰来推算,晓农与鲁超都感觉,按既定方位走下去不吉利。

“其实严格来说,这属于迷信,你怎么看?”晓农不愿强迫别人意愿,试探着问鲁超。

“不信!不信咱还推演这个干嘛?”鲁超没好气道。

晓农想了想,又试探着问道:“我觉着,现在的问题是牛经理给咱们分卦定了一个方位,而咱们自己却推演出了完全相反的方位,抛开科学与迷信不论,咱们就只讨论,遇到分歧时,到底是该信别人,信专家、信领导、信权威,还是信自己?”

他这样一说,我们忽然觉得豁然开朗了,去他【女马】的专家领导和狗屁权威,遇到事,当然是信自己!毕竟这是拿自己的命去赌,真遇到危险,领导又不会第一时间赶来救援。

但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牛经理分配的方位,既涉及到二十四山玄学,更重要的是他站在一定高度统筹调度人手,涉及到24个搜寻小组相互协调的整体运势,若我们这个小组擅作主张,随意改变搜寻方位,很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破了所有搜寻小组的气运。

“还是那个问题,到底信别人还是信自己?反正根据我和晓农推演,往回走才是咱们这个小组的生门。要我说,别看搜寻小组多达24支,他们就是土鸡瓦狗,真能建功立业的,还得数咱们。所以压根不用考虑其他小组的气运,咱们寻到了生门,把一切问题解决掉就是。”鲁超一脸傲然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举手表决吧,咱们去找生门,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大家有没有信心?”晓农说完,第一个举起了手。

全票通过!我们开始往回走。

这一趟走回来,用时虽然不长,但施工现场已经没了其他人,所有搜寻小组都按既定方位出发了。

“既然回来了,终究不能闲着,要不,咱们进墓穴看看?”晓农提议道。

“我不!”虎妞第一个反对。

“不去!”洪幺第二个反对。

“听说壁画上的蜡烛能点燃,是精巧的长明灯。”鲁超一脸无所谓的说。

“哦……那下去看看吧。”洪幺故作镇静道。

“虎妞在这等我们。”鲁超转向虎妞,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

“啊?等等,我跟你们一起……”

我们几人鱼贯而入,结伴进了墓穴。鲁超是班门世子,对机关消息耳濡目染,自然与洪幺一样极为痴迷壁画中燃烧着的蜡烛,正好我想听听他俩关于这长明灯的讨论,好长些见识,而虎妞则是为了呆在人最多的地方,所以我们四人一直抱团走在后面。

我们问虎妞,平常不是最信服晓农吗?为什么不跟着晓农当先蹚路去?也不知她从哪听的传言,居然告诉我们,那样的话如果晓农被鬼附身,她可就惨了,现在我们四个人呆在一起,即便有一个被鬼附身,还是可以保持三比一的优势。别看这胖丫头平时傻乎乎的,危险关头倒也不愣。

我们四人一路鉴赏着壁画中隐藏的机关,一路讨论,加之虎妞时不时咋呼一声,搞得虚惊连连,耽误了不少时间。等走到墓室中时,晓农已将地上那具被人践踏散乱的骸骨整理好,工工整整的重新摆成了一个“人”应有的样子。死者为大,他是向来不介意多做点善事的。

“几位小友,贫道有礼了!”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入耳中,似乎是有个道士站在面前打了个诺,我第一反应是看向洪幺和鲁超,以为是他俩在装神弄鬼,可看他们神情,也是相竟愕然,不似作伪。

“前辈,是您吗?”晓农对着地上那具骸骨作了个揖。

“然也!多谢这位小友成全,我观你眉宇间深蓄正气,希望你能再帮贫道个小忙。”

我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跟这类东西打交道了,但此时身处墓室,眼睁睁看着晓农与一具白骨对话,依然还是觉得有些错愕。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10 22:40:49 +0800 CST  
第81章

据那骸骨说,他本是前朝修道之人,曾遍游三山五岳修行悟道,后来随着道法日益精深,距羽化成仙的境地也只差了一步之遥,然而就在他准备向地仙之位发起冲击时,却发生了一件两难抉择的事情。

此地当年属河县,他游历至此时,见此处被布置成了极阴养尸地,料想此间必会生出一害。念及自己不日即将证道,意欲再为民间除去一害,遂掘地进入墓穴探勘。

当他进入这墓室之时,见棺内一具妇人尸体,衣冠饰物完好如新,她虽两颊温润,擦着鲜红的胭脂,但却有白生生的獠牙暴突在青面之外,一双修长的双腿从绣花罩被下露出,三寸金莲早已生出尖利趾甲,长短不齐地从绣花鞋中穿透而出,此乃尸变之象。

这道人若将此女尸一击毙之,倒也简单,但他细究壁画上记载的内容,发现这女尸生前广行善事,积有阴德,尸身虽变,但心中依残有一缕善念,是以在这极阴养尸地中已僵卧百年却仍未起尸。

道人念她一缕残魄仍苦心向善,不忍当场出手,但他知道自己也是大限将至,时日无多,必须当机立断。是将僵尸毙于雏形,然后自己白日飞升?还是直接坐地羽化,放任此僵尸自生自灭,给民间留下两可之数?思来想去,两种不负责任的做法,都为道人自己所不能认可。

本来通途在即,追求了一辈子的“圆满”就在眼前,奈何却遇到了这样一个“劫数”,道人左思右想,终是不愿给自己留下心结,便干脆放下证道的“执念”,施展“太阴敛形之术”留守在此墓室之间。

施“太阴敛形之术”者,死后肉身皆没,唯遗白骨不朽,三魂七魄可以不坠幽冥,暂时依附于骸骨之中,根据个人道行,少则存世几十年,多则几百年。道人推迟自己的“圆满”之期,为的便是等那妇人起尸,欲行伤天害理之事时,再超度之,然后自己再飞升证道,如此才算不愧对修道的初心。

哪知这一等,就是几百年。那妇人的尸身在这极阴养尸地中虽然黑化严重,可她残存的一缕善念吊在心口,就是不肯妥协。每日有黑白两道氤氲之气在她体内飞速流转,激烈交锋,终究是谁也压不倒谁,那妇人的尸体便如此静卧了几百年。

一开始,道人犹自盼着这妇人的尸身彻底黑化,好早早了却此间之事。再后来,等的时间久了,道人反倒对妇人生出敬意,只可惜她生前没有修行的机缘,如今只剩了这一念残魄,连点自主的意识都没有,道人也无法传她修炼的法门。不然此情此景,养尸地反倒有可能成为她修行的洞天福地。

天地间万物有灵,那妇人本来只剩了一缕向善的残魄,是不可能有自主意识的,若是在平常环境中,只怕这缕残魄早就烟消云散了。可如今被关在养尸地中,免受天地间罡风侵袭,又每时每刻与此地极煞的风水气场相抗争,她竟在顽强抗争中逐渐强大,渐渐又生成了自己的意识。

等这一念残魄具备自己的意识,道人足足等了一百年时间。

与她的意识取得沟通后,道人开始循序渐进的传她修行法门。正常人三魂七魄俱在,修行也非易事,更何况这妇人不仅只剩了一缕残魄,连依附的肉身都已经变异,修行更是难上加难。但即便如此,道人还是没放弃劝人向善的希望,那妇人更是倍加珍惜追寻光明的机缘。

如此循序渐进的施为,又坚持了两百余年。算起来,距离道人当初决定暂缓“功德圆满”飞升之际,已过了三百二十年。

哪料到,就在两人刚看到点希望的时候,墓室之门被撞开了,进来的几个儒生好生莽撞,不仅踢散了道人借以敛形的骸骨,更是惊扰了正在冲击瓶颈的妇人。那妇人三百余年的修为毁于一旦,当场黑化起尸,饱饮了几个儒生的精血后,一路趁着月色不知冲杀到何处去了。

后来就是更多的儒生拥进来,对现场一番布置后,重新封闭了墓道。接下来的事,不用他讲,我们也都知道了。儒家将这现场一番包装,伪造出了一块具有商业价值的地块,又高价把这烫手的山芋转给了我们墨家。

“你要我怎么帮你?”听完他的话,晓农谨慎的问道。

“我观你眉宇正气,身怀浩气,是个上好的鼎炉,我要借你身子一用,去追我那多年的老邻居。”

“不行!”不待晓农答复,我和虎妞、鲁超、洪幺早已不假思索的出声回绝。

“追上又如何?”晓农不管我们的看法,仍在审慎的和对方保持着对话渠道。

“唉~”那道人一声长叹,同样的不在意我们几人的看法,只对晓农说道:“既已彻底黑化,为今之计,也只有【圭寸】杀一途。可恨那些儒生,历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见晓农执意与他沟通,似有达成合作意向之嫌,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10 22:44:19 +0800 CST  
415楼第80章内容被删了,在此以图片格式补发,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10 23:31:28 +0800 CST  
第82章

“绝对不行!”虎妞再次坚决的表示反对,她冲那具骸骨大吼道:“花言巧语,你不是太阴敛形嘛,这么厉害,还用人家的身体干嘛,你直接爬起来追出去就是!”

地上的骸骨一声苦笑“太阴敛形乃驻魂之术,是以放弃肉身为代价,保得自己三魂七魄不被罡风所侵,得以长驻此间。以我的修为,若骸骨不被冲散,倒确实还有办法自行其是,可恨那莽撞的儒家子弟,一脚将我骸骨踢散,破了我留布于形的功力,如今是动也不得动了。”

“吹吧!你他娘就在这吹母牛生殖器,任你怎么吹,就是不把身体给你用,咱倒看看你这号称几百年的修为到底有多牛哔!”李洪幺也是义愤填膺,生怕晓农被那具骸骨骗了。

“呵呵!”那骸骨颇为遗憾的说:“我没有肉身可用,自是无计可施。况且我这一具白骨出去随意走动,岂不引起世人恐慌?”

这鬼怪之物,最是邪魅,只听他一面之词,难断真假。他想附身晓农,专业术语叫“夺舍”,就是鸠占鹊巢,用自己的意识占据别人身体,支配别人身体。而被支配者,一旦让出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再想重新讨回来可就难了。

一般情况下,得是双方修为差距悬殊,“夺舍”才有可能成功。便如同古时攻城,至少得有十倍于城内的兵力,才有可能攻入城池。但若是城内投降,从内部打开城门,那又另当别论,则无须费力了。

地上这具骸骨自称道人,居然跟晓农商量,要借他的身体来用!这就是赤【 衤果】【 衤果】的“夺舍”意图,而且他还打算不费吹灰之力,想让晓农放弃抵抗,主动让出身体。这是件怎么想都不划算的事,我们完全不晓得晓农为什么会点头同意。

后来,晓农告诉我,是因为当时心念一动,感受到了相同理念的气息波动。“噫!微斯人,吾谁与归?”晓农负手而立沉吟道:“以那道人的修为境界,早已能自如的收放气场,他刻意释放出一种气息,见我有所感应,才开口与我相商。这既是他自证清白的手段,也是一种变相的考验,老前辈清高的很,不屑附着于肮脏的身体!”

也得亏有了这次身体被人支配的体验,在后来的危急关头,晓农才凭经验逢凶化吉。当然,那就是后话了。

只说当晚,骸骨中的道士附着于晓农的身体,带我们一路穷追,终于找到了藏身于乱坟岗的女尸,果然,这还是一个时辰前,牛经理指着罗盘分配给我们的追踪方位。

被我们发现行踪时,那女尸正在用指甲分割生食一头黑牛。当她看到“晓农”时,目光中明显闪过一丝清明,似乎是对自己行为感到困惑,但那丝清明仅仅是一闪而过,立刻转变成凶厉的样子,下一秒便对我们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其实我们都能确信,那妇人的一缕善念尚在,不过终归只是一缕残魄,一旦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便再无夺回的机会。在“夺舍”这个概念中,没有妥协与迁就,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牛经理指示的方位果然没错,但却涉及到概率问题,他兵分二十四路,总有一路方位是对的!我们真正应该庆幸的,是晓农和鲁超对凶吉的推演没错。试想,若不是我们先折返回墓穴,得到那前辈道人相助,此刻即便搜寻到这女尸,又该如何避免自己血溅五步的结局?

那女尸修有道士的法门,自是任他拿捏,就像编程人员给自己留了“后门”一样。“晓农”虽然不忍,却终究是出手将其度化,转瞬之间,那“妇人”的尸身便失去了行凶的能力。一盏茶功夫不到,那女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成了干瘪瘪的一团,与正常风干了几百年的尸体再无两样。

此间事了,鲁超扛上干尸,我们又连夜将道人送回墓穴。道人将身体归还给了晓农,从容回到了他自己的骸骨中去,他对我们道谢,并嘱咐我们,万不可将此事再泄露给别人,他已经错过成仙的机缘太久,实在不想再被人打扰了。

那伏诛的女尸修有他的法门,他出手将其渡化,虽是为民除患,但于天地至道,却无异于同门相残,反而倒折损了他自己的道行。他需要依附于骸骨之中,再补修一个甲子,方能修成仙体。

至于这骸骨是被丢弃在这,还是送入相关研究机构,哪怕是抬进博物馆供人展览,那都不影响他继续修行,只是千万不能再让江湖异士知晓他的存在。不过经此事这一耽搁,即便是给他补修一甲子的机会,原本具备冲击地仙实力的他,恐怕也只能勉强冲击一下鬼仙了。

说完这些,那骸骨便陷入沉默,不再言语,想来已是封闭了六识,在自己的“骸骨”中闭关了。见此人果真是言而有信的前辈高人,还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们几人不禁感慨万千,对着他的骸骨拜了几拜,便遵照他的吩咐转身离去,不再叨扰。

折腾了半宿,我们走出墓道时,天色还未破晓,正感慨间,忽见头顶霞光万丈。我们急忙抬头望去,隐隐约约见是有人举霞飞升,那人见我们几个抬头看他,居然在空中略作停留,对我们挥了挥手,这才在云霞拥托下徐徐飞升,不一会便消失在了九霄云外。

我们先是惊疑不定,然后瞬间反应过来,争先恐后跑回墓室中去查看。

果然,那道人的骸骨原地消失不见了!看样子,这位前辈依据天底间的规则推演,料想自己的行为是同门相残,折损了道行,本打算退而求其次,以准地仙的实力再修行一个甲子,然后降格冲击人仙。没想到天地间自有沧桑正道,他不仅无需再等一个甲子,反而一朝证道,须臾间突破了自身修为瓶颈,从准地仙的实力一下跃居到了天仙之位。

鲁超歪着脑袋,虽然满脸的震惊,但仍透着不服的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这家伙怕是从出生到死,从他亲爹到天王老子面前,也没服过谁,唯有跟晓农说话还能客气点。

“这这……这不科学啊,我叔父讲过,广电总局有令,建国后不许成仙!”李洪幺仰着大饼脸,哈喇子都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

“你傻啊!”虎妞猛然一脚踢在他的大肥【月定】上:“人家的实力,几百年前就该成仙了,只是为了做好事,一直留在这没走而已!新人新办法,老人老办法,广电总局的政策又不是一刀切,约束不住他!”

虎妞这个痴肥的蠢姑娘,这是我难得的见她聪明了一次。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我们齐向晓农望去,这个斯文又刚毅的儒雅男子,似乎早在潜移默化间,成了我们共同认可的团队核心,只见他也是无限的欣慰,情不自禁的感慨道:“白骨生肉,举霞飞升,这壮阔的天地间,自有我等肉眼凡胎看不透的规则啊!”
楼主 义主漫浪命革  发布于 2020-10-11 22:14:43 +0800 CST  

楼主:义主漫浪命革

字数:187736

发表时间:2020-09-02 17:12:4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04 14:30:27 +0800 CST

评论数:212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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