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一件纸扎铺,没想到差点把命丢了

“管家大人,除了这乌鸦袭人之外,丞相府邸,可还发生过甚么旁的异事么?”
陆星河的眼睛锐利的像是能看进了人的心底去,那管家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这个么……”但还是勉强说道:“也不能算是异事罢,只不过,是不曾知道根源的恶作剧。这几日来,食物常常给人偷了去。不管是厨房里面的,还是主子寝室之中的,总有给人动过的痕迹,主子察觉,可是下人们个个高呼冤枉,毕竟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查不出来蛛丝马迹,无凭无据总不能冤枉了谁,也只得不了了之了,怎地,难不成,这还与今次老鸹伤人之事有关么?”
“这个,尚且不大好说,不过在下定然尽力而为,查清楚老鸹袭人的真相。”陆星河淡然答道,端地是个成竹在胸的模样。
素来只听过香气袭人,老鸹袭人又是为哪般呢?我仔仔细细的望着那石榴树,但见那石榴树上尚且残存着些个似火的石榴花,但是开的过了季节,已经隐隐的有小小的青色石榴成型了。
丞相府邸的花园很大,中间便是这一个张牙舞爪的老石榴树,给萝底方砖巧妙的围住,只留下了树下一方泥土,两侧的花木也俱护理的十分整齐,胡枝子,鸢尾,龙胆都在随着风摇晃着,开花时节,不知道百花争艳,是个怎样美丽的光景,这丞相大人种植的也都是寻常花草,不见牡丹芍药等,大概也是个十分风雅的人。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09:48:30 +0800 CST  

这个时候,天空已经成了黛色,那管家又与陆星河说了几句话,便自去了,正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摩挲翅膀一般“嗡……嗡……”的声音来。
“这个人,像是有仙骨呐!”一个细若蚊呐的声音在暗黑的花丛之中响了起来:“是不是?”
“是,是,”另一个细若蚊呐的声音应答道:“不错,正是有仙骨哩!”
“能吃么?”
“只怕不行。”
“我饿了……我饿了……”
无数婴孩哭喊一般的声音,在那两个声音后面,嗡嗡的响了起来。
令人毛骨悚然。
陆星河回过头来,望见一丛鸢尾正在不自然的摇晃着。
“若是你们遇上了甚么难处,便说出来罢。”陆星河薄唇微微一翘:“在下倒是可以帮着你们出一臂之力。”
“能信么?”那个细若蚊呐的声音不敢相信似的。
“试试看罢。”另一个声音回答道:“若非如此,孩子们是要饿死的呀。”
“横竖也没有活路,试试便试试。”
话音刚落,那鸢尾花停止了摇晃,自那花丛之中,钻出了两个不过一尺多长的小人儿来。
那两个小人儿圆滚滚,皮肤看上去十分粗糙,满身沾的都是黏糊糊的泥土,身上是分辨不出颜色来的土黄色袍子,头上还生着两根尖尖的角儿。
生的宛如才用陶土捏出来的偶人一般。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0:29:00 +0800 CST  

难不成在方才管家口中搞恶作剧偷东西吃的,便是他们么?
那两个小人望着陆星河,齐刷刷的说道:“道爷,小的有事相求!”
“唔……在下瞧出来了,是为着你们的家,给人占了么?”陆星河蹲下身子,道:“倒也可怜。”
“不错,我们的家给人占据了!”那一个小人愤然说道:“现如今,带着孩子,有家归不得,简直没有活路了呀!”
“我饿了……我饿了……”
无数婴孩哭喊一般的声音,再次嗡嗡的响了起来。
“他们这一来,破坏了这个宅院原有的气脉,我们居于底下,着实不堪其扰。”一个小人儿道:“他们只怕,包藏祸心,为着逼主家就范,整个宅子都想着控制起来呐!”
“他们”,想来便是策划老鸹袭人,想要放出朱厌致使天下大乱的那一伙人。连居住在家中的妖怪也察觉出来了。
“嗯……”陆星河应了一声,道:“既如此,在下来帮着你们,讨回一个公道来,作为交换,你们愿意助在下一臂之力么?”
“真的么?”
“倘若当真能帮着我们重夺家园,那我们自然义不容辞。”两个小人摩拳擦掌,兴致高昂:“道爷说怎么办,我们便怎么办。”
陆星河微微一笑,低声与那两个小人儿窃窃私语了几句,那两个小人儿听了,自点点头,转身一跃,匆匆忙忙的便往那丛鸢尾花里去了。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1:09:15 +0800 CST  

“这种妖怪,叫做庆忌,是不是?”我眨眨眼睛:“据说是竭泽之灵,喜欢水气的,怎地会住在这里,难不成,先前丞相府邸,是一个大湖么?”
“自古以来,人不都不愿意背井离乡么?”陆星河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们守着自己祖先的基业,可也没什么不对。”
“想来那老鸹一派的,改变了这里气脉的走向了。”夜风微起,我只觉得一阵凉意,便抱紧了胳膊,道:“在地下埋了甚么东西罢?”
陆星河意外的望了我一眼,却也不曾夸奖我甚么,不过是眯着死鱼眼,道:“自作聪明。”
接着他望着四下里,自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紫金八卦盘来,那八卦盘上指针乱动,像是在勘测甚么,不多时,那指针指向了那石榴树。
陆星河喃喃自语道:“果然在这里。”说着,居然又从袖口一拢,取出了那面自何尚书家得来的青铜镜子来。
看上去挺单薄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怎样将那些个笨重的东西藏在身上的,果然天赋异禀,异于常人。
那镜子也不知道给陆星河用了甚么法门,居然又光洁如新起来,两侧雕刻出来的罗刹愈加狰狞,美人也越发娇艳了。陆星河将那镜子摆在了石榴树上的一个小枝杈上固定好了,口中念动了几句听不大懂的咒文,只有甚么“明……净……”的勉强能听出来。
我忍不住多嘴道:“大师哥,镜子又成了这样,该不会,你变废为宝,搁进去了甚么了不得的东西罢?”
“少问。”陆星河死鱼眼一翻,修长的手指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美人儿居然盈盈的自那镜子上落下来了。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1:49:30 +0800 CST  
那美人儿穿着青色的罗裳轻纱,满头名贵的珠翠,剪水双瞳亮晶晶的,与我们款款的行了一个礼。
别说,还真称得上是国色天香,怪不得将那何公子迷的断了肠,俺发髻梳的好好的,也瞧不出后面的罗刹脸面。
原来陆星河将镜子收为己用,是想使唤里面的精灵,这个收破烂人倒是个不赔本儿的买卖。
陆星河便对那美人道:“你便在此处守着,谁来追赶那两个小人,便来告知于我。”
那美人儿盈盈一拜,应声道:“奴知晓了。”
陆星河转身便走,看样子,留下这个镜中精灵守候就是了,我忙要跟上去,问道:“大师哥,咱们去何处?”
陆星河淡然道:“日暮西沉,更深露重,我是要去休息了,你若是想赏看夜景,便在这里守着罢。”
“我可没甚么想看的,”我忙便随了上来,道:“大师哥,你叫庆忌去作甚么?难不成,是要引蛇出洞?再一网打尽?”
陆星河不理我。
我只得换了一个问题,觍颜接着谄笑道:“横竖也是闲来无事,大师哥将那更魂器的事情讲给我听听可好?”
陆星河还是懒得理我的样子,又是一句:“少问。”
我碰了一鼻子灰,也只得随着陆星河去了,“大师哥说什么便是甚么。”
不过,再想一想这冰冻死鱼眼在芳微口中那个他单相思的女子面前是一副甚么模样,我便有几分想笑。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2:29:45 +0800 CST  

“你笑什么?”陆星河冷冰冰的说道:“现如今,可是捉妖的差事,没准儿就要遇上什么危险的,你自求多福罢,可不要教我前功尽弃。”
我忙道:“多谢大师哥关照。大师哥,若是我脑袋空空,未免装的不像,你多与我说些个太清宫的事情又何妨……”
陆星河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转身便走,我咂咂舌,只得追过去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无妨无妨,我大人有大量,还是随着你就是了……”
陆星河进了那管家准备好了的客房,矮桌上摆着一个天青色的瓶子,里面该是温过的酒,还有两个天青色的瓷杯子,中间摆着些个素菜,有素炒笋片,酱爆豆腐,酸辣豇豆和红焖菌菇几样。
两个人便坐在桌子两侧,开始大眼瞪小眼儿起来。
真尴尬,我左思右想,还是寻些个话来说,哪怕给他拒绝了,大概也比这个模样强些,便又暖起了气氛来:“大师哥,今日我瞧着那二师哥,倒是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呢。”
“苏沐川?”陆星河道:“他知道些个甚么?”
有兴趣,却假装没兴趣。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好像很微妙的样子。
我忙道:“不好说,总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可是,偏偏又像是云淡风轻,想要置身事外的样子,但人是可亲有热情,这个没的说……”
陆星河也不让让我,且自斟自饮起来,清醇的酒在瓷杯子之中晃荡出来了浅浅的波纹,陆星河望着那波纹,眼睛也像是多了一抹流光,发了发怔,居然当真平板板,不带一丝感情的说了起来:“从前,我们三个人一起长大,可也是无话不说的好友。”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3:10:00 +0800 CST  

不消说,这三个人便是陆星河,苏沐川与那真正的花穗了。
“但是后来,出了一些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居然生疏成了现今的模样,着实想不到。”陆星河叹了口气。
居然掐头去尾,又只肯说一个结果,不过我猜测着,该不会,这关系变了是花穗的死才导致的罢?可是,也瞧不出来,苏沐川知不知道我是假冒的。
“大师哥,有些个事情,错过去,就没法子再重新来过了。”我也老着脸皮拿起了一个杯子,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哼,”陆星河冷哼了一声:“并没有人要离别,这个诗句当真生硬的与那青石榴一般。”
可是他红唇嘴角,却隐隐约约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想起了甚么甜美的回忆。
“大师哥,旁的你不肯说也就是了,那你与庆忌口中的‘他们’又是何方神圣?”我趁机问道:“我听说,这太清宫里面,像是暗流汹涌,有人想奔着朱厌和天下大乱去。”
陆星河淡淡的说道:“怎地,你本事倒是不小,这个都打听出来了。”
“不仅如此,”我凑近陆星河,低声道:“只怕幕后黑手,不在别处,就在太清宫里罢?我只猜一猜,那丢下更魂器,教我与花穗互换身体,还取走了我的身体的,该便是那边的人罢?大师哥肯定早就心知肚明,这才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哦?”陆星河答道“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我该怎么想?”我答道:“那个害我借尸还魂的,只怕是怀揣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说不准,要与掌门的位子有关呢,只有教花穗永远救不回来,方才能教你当不成掌门,可是,那人偏偏没有将花穗身体盗走,而是李代桃僵了一个我,这个动机,不是很引人深思么?究竟他是不是想让大师哥当掌门?”
“哦。”陆星河又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答道:“只怕,那个人想要利用这件事情,来要挟当上掌门的你,把我当作是一个把柄,在你面前勒索利益的一个把柄。”
陆星河以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你这个脑子,果然转动的比花穗快的多。”
“哪里,哪里,”我谦虚几句,道:“大师哥既然肯打包票,说能让我回家,就一定知道,那个是用更魂器的黑影是谁了。该是一个将计就计?”
“随你怎么想吧。”陆星河望着那案子上跳跃的烛火,道:“这一阵子,太清宫可能不会很太平,不少事情要慢慢的从暗流涌动,到浮出水面了。”
“我觉得也是。”
跟着陆星河等着他当上掌门放我回去,还是寻找了更魂器,教那麻雀婆婆恢复灵力,再对我出手相助呢?。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3:50:15 +0800 CST  
这两条路,好像全都是任重而道远的。
“啪嗒……啪嗒……”夜风越来越大,那窗户未曾关好,拍打了起来,我站起身,想要去关窗子,陆星河却一把拉住了我,沉声道:“来了,坐下。”
我一听,忙屏气凝神,正襟危坐。
“啪嗒……啪嗒……”在窗子摇晃的声音之中,还穿插着像是细碎的脚步声的声音,正急急的从远处往这里跑,越来越近。
“啪!”只听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一个甚么重物,狠狠的撞到了门框上。
“嗷呜……”一声奇怪的,不像是人,也不像是兽的声音响了起来:“嗷呜……”
接着,是一种“扑……”“扑……”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土里的声音。
接着,门给撞开了,一个黑魆魆的东西正站在了门口上。
不知何处来的一阵风,屋子里的火苗挣扎了挣扎,还是跳跃着灭了下去。
好歹外面还有些个清冷的月光,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我见到那东西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用一种兽类特有的目光望着我和陆星河。
这个东西满身的黑毛,很像是熊的模样,轮廓却没有耳朵,也没有四肢,倒像是戴着个奇形怪状的帽子,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了门口上,往里面张望着着,嘴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来。
这是个什么?接着,那个黑东西居然口吐人言:“有生人气,那两个小玩意儿,还有帮手呢!咱们,把他们一齐吃了罢。”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4:30:40 +0800 CST  

还是一个柔嫩嫩的女子声音。
话音刚落,那个东西一下子冲着我们扑了过来,我顿觉一股子疾风扑面而来,眼睛都睁不开了。
星河眼疾手快的将我往后一拉,自己则伸手做出了甚么奇怪的动作,接着,那疾风像是给一扇看不见的门挡住了一般,瞬时间停了下来。
“哎呀,好高强的法术,居然连我们也拦得下来。”那个娇嫩的女子声音又响了起来:“那两个小玩意儿的帮手挺强的么……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一个敲山震虎的圈套?无妨,无妨,咱们不如,便玩耍玩耍,要不然,这长夜漫漫,什么时候能熬到了天亮呢!”
只听“刷”的一声,面前的黑东西两侧居然如同布匹一般的展开了,冲着我们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裹缠了过来,陆星河还是临危不惧,修长的手指头冲着那黑布一般的东西一点,只见那东西居然像是遇上了磷火,居然发出了炫目的白光,烧起来了阴惨惨的鬼火。
“嗷呜……嗷呜……”那黑色的东西发出了痛苦的悲鸣来。
“这个,是璇玑子老贼的本事……你是太清宫的牛鼻子么?”那个女声道:“哎呀,这种情形下见到了故人的徒子徒孙,可不是也挺凑巧的么。那我便替你那祖师爷爷看看,你究竟有他几成的功力。”
话音刚落,那本来还闪动着白光的黑色布片居然往里一卷,那黑暗之中,伸出了许多奇怪的头颅来,耐饿个头颅惨叫着:“惨啊……怨啊……”冲着我们扑了过来。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5:10:45 +0800 CST  

倒像是,传说里死囚的怨气,这个妖怪倒是很有本事,连这种东西也能搜集起来,定然费了不少功夫。
我听一个来纸扎铺子买纸活的老道士说过,对凡人道士做法时影响最大的,其实是怨气,怨气,尤以蒙受冤屈的那种人所产生的最为厉害,但凡那怨气扑过来,再正经向上的道士,也要给那死前的沉沉绝望攫取住,难以施展自己的能耐。
陆星河却不。
只见陆星河念动了口诀,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白的发亮的人形,我细细一看,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形,而是护法神的模样。
一左一右两个戴着金冠的护法神站在了陆星河身边,光芒四射,那些个怨气撞过来,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来,犹如滴在了烧红烙铁上的水滴,腾的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哦?我想起来了,我识得你,你是太清宫的大弟子陆星河,倒真真是个如雷贯耳的名人呢!”那个娇嫩的女子声音道:“你这个把戏,我在中元节上见过。”
“不敢当,”陆星河道:“既然你知道在下,那许多事情,大概该能与在下好好说说。”
“可惜啊可惜,这件事情,你们本不该管。”那个女子的声音道:“要不然,你也随着我们来,可好?”
陆星河微微一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们这样的作乱,简直便是在与太清宫下战书,在下怎能不管?”
“说的冠冕堂皇……现如今趁着朱厌已经临世,放开手脚,来做一番大事业,岂不是更好么?”那个女子声音娇媚的说道:“陆公子是聪明人,该怎么做,才能走到更高的地方去,想必也是心知肚明的。”
“十鸟在树,不如一鸟在手。”陆星河道:“你们这般的逆天而行,只怕也不会心想事成。”
“你……”那个女声居然银铃一般的笑了起来:“咯咯咯……果然陆公子,一如传说之中的那般古板,您可知,这是个什么机会?”
“这个机会,在下偏偏不稀罕。”陆星河冷冰冰的说着,手中不知甚么东西“嚓”的响了一下子,登时整个厅堂一片光明,那些个蜡烛灯火,居然俱重新亮了起来。
我这才看清了,立在门口的,原来是一个从头到脚都包裹着黑色斗篷里面的物件,比人要粗大许多,确实也瞧不出是啥,就直挺挺的木头桩子一般立在了门口上,不知道是个甚么精怪。
而说话的,也不是原来说话的并不是那黑色的东西,而是那黑东西头顶上的一个老鸹。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5:51:00 +0800 CST  
陆星河道:“人间与妖界,不是自打妖界大门关上之后,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么?你们这般的肆意妄为,若是给妖界之主知道了,怕是不大好交代罢?”
“这就不劳陆道长关心了,”那老鸹娇声道:“须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做我们这一行的,现如今也越来越多了。”
难不成,是通吃妖界和人间的妖怪“掮客”?
陆星河道:“可是你们这样大肆的袭击人间的官员,总该事出有因罢?若是在下能从中相帮的,自然也会不遗余力,可是若你们一定要在人间作祟,那我们太清宫,也不好与你们善罢甘休的。”
“咯咯咯,”又是一阵银铃似的笑声,那老鸹甜甜一笑,道:“你猜。”
我想起了庆忌的话,忙偷偷与陆星河道:“大师哥,依我看,他们该是在那文武百官身上,寻一个什么东西,而那个东西,大概便藏在了丞相府,才害得庆忌被那个东西的气所侵扰,无家可归。”
陆星河不动声色的说:“你知道就知道了,说出来作甚?”
这死鱼眼,原来早就看出来了,天天只会装模作样,累不累啊。
陆星河接着说道:“在下知道,那更魂器对你们来说十分要紧,可是这样光天化日之下,侵袭百官,未免过分。”
那个东西,果然是更魂器。
“不这么寻,要怎么寻?”那老鸹道:“人家托我寻更魂器,我就一定要寻得,本来,我也就是想将事情传一个沸沸扬扬,那藏匿更魂器的,自然会心中发虚,生怕宝物给人盗走,家中一有动静,我自然就能得手了。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6:31:15 +0800 CST  
借着这个机会,能将朱厌放出来就最好了,到时候,天下大乱,想必我呀,也能跟着捞到一些个既定的好处……”
“不知雇请你的那一方,与你了一个甚么许诺。”陆星河道:“但是只要有太清宫在一天,我们就不会将朱厌放出来。”
“我不管那么多,我也知道,更魂器就在这里。”那老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的血色来:“识相的,与我让路,要不然的话,我也不顾与你那师祖爷爷的情分!”
说着,那老鸹振翅一飞,跃上了梁柱,它脚下踏着的那个黑色的东西突然一点一点的长大了起来,身上那一层黑色的东西慢慢的剥啄下来,露出了纹理与断层,原来,那是一截子烂木头修行而成的妖怪。
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陆星河向前一步,又将我护到了身后去。
“啪……”那一截子烂木头冲着我们以一种奇异的步伐迈了过来,原来是以树根做脚,身体两侧,又横生出了两条长长的枝节,“唰”的一下子,便冲着我们扫了过来。
陆星河口中喃喃,一束光出现在了他面前,那束光慢慢成了人形,居然是那镜子里面的女子。
那女子转过头来,巧笑倩兮,接着,脑后青丝分散,“嗤”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给扯破了一样,她脑后的另一张脸露出来,狰狞的对着那截烂木头。
那烂木头发出兽类一般“嗷呜”的嘶吼,狠狠的冲着那女子扫过来一根枝条,可是那镜中女子临危不惧,轻巧的握住了那枝条,那枝条一下子便烂成了木屑。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7:11:30 +0800 CST  

“嗷呜……”那烂木头精脾气倒是挺大的,居然以一种俯冲的姿势,朝着那镜灵顶过来,镜灵看上去娇弱的身体却不知道哪里来的那许多气力,生生顶住了那根木头,教那烂木头精动弹不得。
老鸹一看镜灵占了上风,很有些坐不住了,摇身一变,身上漆黑的羽衣变作了一袭轻纱,转瞬之间,成了一个美貌的女子,那女子一头闪亮的青丝披垂下来,唯有面孔是雪白无瑕的,那女子笑着走近了陆星河,伸出了一只宛如玉笋一般的手来,像是要抚摸陆星河的面孔。
陆星河一皱眉头,洁癖似的便要躲过去,那老鸹趁的正是这个机会,右手却暴伸出来,一把将我给抓了过去。陆星河身手敏捷,见那老鸹对我动手,刷的一下抽出了背后的宝剑,毫不迟疑的将那老鸹抓着我的那只手便砍了下来。
“嗷……”那老鸹女子发出了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来,陆星河面目毫无表情,一把将我拖了回来,那老鸹女子的断手流出了沥沥的黑血,一种怨毒的眼神瞪着我们,忽然一甩自己的头发,满头青丝居然如同一根又一根的钢针一般的,锐利无比的冲着我们刺了过来。
陆星河一伸手,死死的将我掼在了他的怀里,还用自己的长袍两襟一拉,将我裹了起来,一只胳膊环住了我。
我眼前一片黑,面孔给埋在了他胸前柔软的布料里,鼻子碰到了他的胸膛,倒是硌的生疼,一股淡淡的线香味道迎面扑过来,不知为何,我居然给呆住了。
耳边是腥风血雨的声音,还伴随着那老鸹和烂木头的嚎叫声,陆星河的心跳却又平又稳,而且,这里真的很温暖。
“你不要怕。”陆星河的呼吸也没有一丝紊乱:“我会护你周全。”
我倒是心头一颤,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这个死鱼眼,偶尔,也好像没有那么讨厌……
但是眼睛前很快一亮,陆星河的胳膊一松,眨眨眼睛,忙赶紧后退了两步,四下里一望,只见整个厅堂弄了一个残破不堪,镜灵,老鸹,烂木头俱不见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不少的木屑和血迹,桌子早倒了下来,横竖是一个狼藉模样。
陆星河的胸前,也挂着一朵血迹。
我一愣,忙道:“大师哥,你……你受伤了么?”
陆星河死鱼眼一翻,道:“那不是我的血,是有人意乱情迷,流的鼻血。”
“不是你的血……”我这才回过神来,一抹自己的鼻子,才发现,那居然是我留在陆星河胸前的鼻血!。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7:51:45 +0800 CST  
“这这这……”面对陆星河带着点鄙夷,又带着点窃喜自傲,一副“女人啊对本大爷就是这样”的奇异神色,我平生头一次有了百口莫辩的感觉;“大师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天干物燥,我这几天有点上火,而且,主要是你拉我过去的力气太大了,磕的,没错,这是磕出来的!”
“哼。”陆星河死鱼眼一翻,全然是听不进去,认定了这便是我对他有个甚么非分之想的证据,道:“行了,解释什么,我大人有大量,也不怪你。”
“可是……”
“道爷!道爷!”那两个庆忌从老鼠洞里跑了出来,忙道:“道爷好神威!便是因着这丞相府埋藏了甚么劳什子,才害得我们居无定所,孩子挨饿,还整日里给这前来找茬的妖物欺凌逼问,简直生无可恋,眼瞧着祖宗的基业守不住,我们也只得饿死了,今日您敲山震虎,只怕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教他们不敢来作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们还会来的,除非那埋藏着的东西移位。”陆星河叹口气,道:“只怕丞相大人不肯。”
“那我们……便继续要过这种日子么……”两个庆忌听了,嘤嘤的哭了起来:“这里,是祖宗的基业啊……从前,自此处,到胭脂河,都是我们庆忌的所在,可是,胭脂河那里有神灵相守,我们去不得,退居在此,还是……”
陆星河眉头一皱,刚要开口,我忙抓着陆星河,道:“他们还有孩子,这样下去未免太可怜了,便是搬迁,只怕也不好选择,横竖太清宫邻近胭脂河有水气,地方又大,相聚就是缘分,教他们住过去可好?”
“多事。”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8:32:00 +0800 CST  
陆星河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走:“将丞相大人家中弄了一个稀烂,还是与那管家大人言说一声为好……”末了又加了一句:“你们一家子,便住在那有栗子树的小院落里面罢,好歹,也陪着她有个伴儿。”
那个“她”,说的是我么?陆星河能说出这般温柔的话?不对,我一定是误会了。
“多谢道爷!多谢道爷!”那两个庆忌连声道谢,纳头便拜,还自语道:“孩子们有救了!孩子们有救了!”
也不知道庆忌们吃甚么。
不想陆星河还不曾走出去,那管家早缩着身子来了,一叠声的说道:“道爷当真威武,小的瞧见,吓的腿都软了,见那两个奇异的物件给您打了一个落花流水,这才知道道爷的真功夫!”
陆星河大概听惯了这样的吹捧,面无表情的答道:“无妨,但是屋子成了这个样子……”
“不打紧!不打紧!”那管家忙道:“能护了相爷,这点子损伤算得了甚么!道爷且放心罢,修葺房屋的事情,小的乃是最在行不过的了!当然,这不要紧,道爷,今日之事,丞相大人也听说了,正请道爷过去呢!”
陆星河应了一声,浅浅回过半个头来,道:“你还不快跟过来。”
“是,大师哥。“我忙夹脚跟了上去。
夜风习习,陆星河头顶银冠上挽着的浅蓝色飘带往我面前拂了过来,也带着那淡淡的线香味道。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9:12:10 +0800 CST  

我以前并不知道,这个线香味道,居然这么好闻。
陆星河回头望了我一眼,确定我跟在了他身后,这才安心似的转过头去,道:“你以后,也便这样随着我罢。”
做跟班儿?
到了丞相大人的书房,但见一个矮胖矮胖,居然看上去带着几分可亲的老人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一身家常天青色缎子长袍,头山简简单单的戴着富贵八角帽,与普通的员外竟然别无二致,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多看几眼的样子,与我想象之中叱咤风云的形象大相径庭。
我和陆星河忙见了礼,那丞相大人道:“无须多礼,那老鸹伤人之事,想必你们心下里,也都知道是一个甚么情形了。”
陆星河点点头,道:“在下早先并不知道,那更魂器,居然在丞相大人这里。”
“哎……”丞相大人为难似的咂舌道:“这更魂器乃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国师大人好不容易自那作乱的妖道手中夺回来,放在何处都是不安心的,皇上便交于了老夫保管,谁知道,还是招来了祸患。”
“恕在下直言,丞相大人,那种东西,在民间未免危险,还是放在太清宫之中为好。”陆星河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老夫自然也明白,可是你还不知道么。那太清宫里,好像也混杂进去了了不得的人物了。”丞相大人微微眯着的眼睛却还在精光四射:“那一心想放出朱厌,另立新皇的人。”
“即使如此,太清宫还是在掌门人控制之下的。”陆星河道:“只要更魂器还在丞相大人这里,难保这一类的事情,不会再度发生,若是以后,给别有用心的人,编排出了旁的谣言来,只怕也会朝廷的声誉不好。”
“老夫何尝不知道。”丞相大人叹道:“但是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人人自危,哪里能相信谁人去呢。便是太清宫可靠,也怕出了叛徒……”
“太清宫出叛徒,也比在这普通人家里面那风险小一些。”陆星河道:“自然,还是要全凭丞相大人的打算。”
“今日里叫你过来,你大概也明白,正是为着更魂器的这件事情。”丞相大人话锋一转,道:“老夫是信不过太清宫,可是,却信得过今日里大显神威的陆道长。”
陆星河眉头一皱,道:“丞相大人的意思,难不成,是想将那更魂器托于在下么?”
“正是如此,”丞相大人带着笑意,道:“老夫听说,你是将来继承太清宫的掌门人选,你,便是太清宫的未来,便是那太清宫有个甚么风云变幻,只要你站在老夫身边,站在当今皇上身边,那我们,自然也会将你当作自己人,守护太清宫,教朱厌镇压住,永不超生。不过嘛,这件事情,老夫只信得过你一个人,所以,事情泄露出去,也只是你的责任。”。
36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8 19:52:15 +0800 CST  
我这个跟班儿在丞相大人眼中大概根本也算不上是一个人。
“谢丞相大人赏识,”陆星河星眸一闪,居然答应了下来,道:“在下一定尽心竭力,保护好更魂器与江山社稷。”
陆星河的眼神里,本来冰水一般的干净,可是一提起了权势,说不吃为什么,居然透出来了不相称的狂热来。
他真正的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又有一个甚么过往,我突然很想知道。
还有,那个能让他也放在心上的女子,又能是一个如何的模样?
奇怪,今日里,倒是想的太多了。那些事情,原不该我操心的。
丞相大人将锦匣托付给了陆星河的时候,陆星河打开看了一眼,又飞快的关上了,只一眼,我还是看出来,锦匣之中那银白色喇叭形状的东西,正是那害得我到了花穗身上的玩意儿。
只见陆星河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卷轴,展开之后,念动了口诀,那锦匣居然白光一闪,慢慢的沉进了那卷轴之中,成了卷轴上一个画里的锦匣。
“陆道长果然好本事。”丞相大人点头道:“更魂器,朱厌,与社稷江山的安稳,便托付于你了,千斤重担,只希望你能扛得住。”
话是这么说,我心下里却觉着,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陆星河这个烫手山芋,只怕不好接。
陆星河点点头,道:“在下一定尽心竭力,不教丞相大人失望。”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9 09:53:14 +0800 CST  

回太清宫的路上,陆星河像是心里有事,眼睛只望着那沉沉的夜色。
我忍不住说道:“大师哥,你非要做掌门,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为着做掌门,付出这么多,很累罢?”
“男人的世界,你怎么会懂。”陆星河翻了翻死鱼眼。
“我只知道,人人的力气都有限。”我望着陆星河:“能挑两桶水轻轻松松的过活,何必非要让自己挑四桶水?”
“这是个什么比喻?大丈夫,志在千里,”陆星河透明如冰的眼睛里面居然露出了一丝怅惘:“这是我的责任。”
听上去,难不成他给过谁什么承诺么?我忍不住又想起了芳微说过,大师哥的心上人。
那个女子,会是谁呢?
“大师哥……”
“嗯?”
“没事……”
“没事莫要多说话。”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吱吱扭扭的马车上一路发着呆,晃到了太清宫来。
进了太清宫,陆星河一扫方才的惆怅模样,且对守门的小道士说:“传下话去,说老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教师弟师妹们回来罢。”
“是,大师哥。”那小道士点点头,道:“今日随着师傅他们往西川去的师弟先一步回来了,说师傅他们明日便能回到太清宫里来了。”
“嗯,知道了。”陆星河带着我往里走,一直送我到了自己的小院儿,也不曾说甚么话,临了,才叮嘱道:“师傅这一回来,你该怎么做,心里明白罢?”
我点点头,道:“我明白,你放心罢……”
陆星河这才说道:“那就是了,你去睡吧,明日早起,来迎师傅师叔他们回来。”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9 10:33:30 +0800 CST  

我答应下来,陆星河转过身去要走,瘦削的身体摇摇晃晃,像是一根冬日的芦苇。
“大师哥!”
陆星河回过头来, 英挺的眉头蹙起来:“怎么?”
“你……你自己多当心罢。”我说道:“更魂器和社稷大事,只怕不好担当。”
“还用你说。”陆星河淡然答道:“我早有打算。”
但愿,当真是早有打算罢。这个世界,并不是我的世界,多说无益,只求平平安安熬出来罢。但我又隐约希望,陆星河能得偿心愿。
回身进了小院儿,却见灯是亮着的,正从窗纸之中透出了昏黄来,影影绰绰映在屋子里的,像是个女子。
诶?谁来了?我回身一看栗子树,也瞧不清繁茂的枝干之中,无双和婆婆在何处,料想着该是睡下了。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来的是何方神圣,早晚也得会一会。
“吱呀……”我把门打开,却见那油灯左近擦拭着桌子的,居然是青鸾。
青鸾回身见我回来了,笑道:“花穗小姐,你回来啦?居然这般晚,想也是累了,快快休息罢。”
我奇道:“青鸾?这样晚了,你不伺候朱颜郡主,怎么往这里……来打扫了?”
“我们郡主醒了,听说你将她送回去的,嘴角牵了牵,旁的话没说,倒是说太清宫崇尚节俭质朴,你身边也没有丫鬟,便叫我且来伺候你,凤尾和其他几个姐妹们留在郡主身边就是了。”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9 11:14:40 +0800 CST  
青鸾浅浅一笑:“想来青鸾我呀,算是郡主送与您的回礼呢。”
长这么大,我可还不曾得了谁伺候过,忙道:“这怎么行呢,朱颜郡主乃是金枝玉叶,自然该众星捧月的,我这个身份地位,没有丫鬟也无妨,你还是回去吧。跟着我,说不定还有些个白眼要看呢。”
“不用。”青鸾含笑摇摇头,道:“花穗小姐,你若是违抗郡主的意思,只怕依照着她的那个脾气,要说你故意顶撞违抗,不好干休呢!我便是随遇而安,花穗小姐也莫要客套啦!要不然,没的麻烦。”
青鸾这话说的也是,那个朱颜郡主不好惹,我怕麻烦,也不大想着与她吵架,索性笑道:“既如此,那也好,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两个,今后便一道过活罢。”
不过有了青鸾在,在院子里面与庆忌与婆婆无双交流,只怕就要大受束缚了,还不知道这青鸾的真正来意,权作一个全盘皆收的样子才好。
青鸾笑道:“花穗小姐可不是也练达的很么,床铺好了,我这便与花穗小姐打水洗漱了安寝。”
我点点头,望着给青鸾收拾的井井有条的小屋,心里一阵感慨,这冒名顶替的新生活,便要开始了呐!明日里,也要见见那掌门人,是一个甚么模样。
天空微微亮,一阵熏香的味道袭来,耳边还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我睁开眼睛,看见青鸾正在背着我,不知在忙甚么。
楼主 十月一十二  发布于 2019-04-09 11:55:00 +0800 CST  

楼主:十月一十二

字数:57579

发表时间:2019-03-27 05:33:1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24 13:10:5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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