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凤·剧版续】相见不见

“帝君可觉察了?”
“哦?觉察什么?”
对于司命的提问,紫衣白发的太宸宫主人头也不抬地随口应道。
司命垂着他那双不怎么大又神光有限但十分深邃的眼,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丝毫不敢腹诽地回答对方。
“小殿下这些年来,几乎就没有笑过了。”
一万年之久,他还是惯称小殿下,而帝君也从不纠正。
有那么片刻的安静,安静得令司命错以为他被施了定身术。
就在他试图弄明白到底有没有被定身的时候,帝君终于开口。
“是么。”
他面上平静如常,就连目光也未从卷上稍动一分,一手支颐的姿势保持良好,好像刚才那奇怪的安静只是司命的错觉。但如果说,这位昔日的天地共主哪一项本事最大,司命觉得,那一定得是假装我的内心毫无波澜这一项。
清了清嗓子,司命准备引入正题。
“小仙有句话,觉得还是应当说与帝君,虽然,可能会冒犯帝君。”
“讲。”
这一万年来,帝君的话是愈发精炼了。司命倒是早习惯了,暗暗咂了咂舌,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帝君的唇角好像动了一动。这话说出来,是定必要得罪帝君的,可是为了小殿下,便是再去普化天尊那里受一次罚,说得说不得都要说得。
“这么些年来,您和小殿下之间两心相知,两情相悦,却是想见又不敢见,想爱又不能爱,这份苦楚,这份痴情,比小仙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那些人间话本还要缠绵百倍,小仙能不动容?可是这样下去,小殿下必是为了您终身不嫁,孤独此生,岂非仍是逆了天命,乱了气运?所以,小仙近来常想,倘若帝君真的念着小殿下,真的为她好,不若……不若……”
话到嘴边,司命到底还是开不了口。话是这样说的,但没人比他更知道帝君的心思,也没人比他更懂帝君对小殿下的那份疼惜,情之一字,仙凡并没什么两样,可是他私心里,还是希望小殿下能好好的,如果终究不能相守,不若,就请帝君担待了这一次。
“不若怎样?”
擅读心思的帝君有此一问,不外是明知故问。
司命头垂得更低,声音也压得更低。
“不若,值着狐帝此次为小殿下招亲,就此,放手。”
眼前流光一闪。
那紫衣白发的仙人已经不见踪迹,司命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素来杀伐决断的东华紫府少阳君,竟在这件事上做了逃兵。


妙华镜里,艳若桃李的那张面孔不知又是第几次染上霞绯。
他知道她就在那十里桃林里,只要他过去,向那老凤凰讨要一杯忘情水。值着那小狐狸半醉半醒之间、似梦非梦之时,将那斩情断爱的东西骗她喝下,她便再不必受这相思之苦。从此各自相安,互不亏欠。
到底,他不放手,何人敢娶那青丘女君?他不放手,何人会等那一颗系在别人身上的心?司命说的没错,他既给不了,不如放手。她每每就要逃脱的时候,是他一再追赶,原来一直放不下的那个,确然是他。
不如放手。不如放手。
说来轻巧。
说来这般轻巧的一件事,他直直从太宸宫一路想到了十里桃林。


“稀客,远道而来啊。”
老凤凰穿着他素来最爱的粉嫩粉嫩粉得辣眼睛的长衫,话里带着明显的揶揄。那是必然,自从那小狐狸断尾刻字,青丘和他便结下梁子了。何况,在那老凤凰身旁,那素来形影不离出双入对的人,更是一向对他疾言厉色。
碍眼,十分碍眼。
但今天,佛挡怼佛的东华帝君难得怀抱起克制礼让的美好情操,毕竟是他有求于人。
“我来,为讨一杯水。”
听到这话,老凤凰的表情凝固了,看起来甚至有些好笑。
太过严肃的表情不适合他,紫衣帝君想要提醒对方,却发觉自己并没有以为的那份轻快心情。
“还不算太晚。”
那最护着小狐狸的白真讥讽他。
但今日,就连这个,帝君也忍下了。
可是老凤凰问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她会肯吗?”
“不肯也得肯。”
白真咬牙切齿地说。
幸好有人提他答了,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作答。
“帝君只要一杯?”
老凤凰又问了一个切中要害的问题。
“如果你想推销你的酒,本帝君不介意在掌录仙籍的时候,假公济私强买强卖,帮你一把。”
如何对付这只老凤凰,帝君还是有把握的,糟蹋他的酒,事半功倍。
可是,如何对付那只小狐狸,他总是拿捏不好分寸。


火红的长裙在一片浅色的桃林里瞩目异常。
这情景竟有一丝熟悉的味道。帝君思来想去,不觉苦笑。原来他想起的,是凡尘间离世的那晚。出水芙蓉,娇艳欲滴,那样的九儿,他今日方再见到。
命中注定,合该如此。
她慵懒地倚在树下,天然媚态毫无遮掩,不可方物。
“小狐狸……”
寡言少语鲜有表情的帝君面上,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只是那笑容瞧来却不怎么甜。
似醒非醒的凤九听到声音,睁开惺忪的睡眼,也冲他笑起来,笑得毫无防备。
“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说着,她拽上他的袖子,就如从前那般。
帝君顺势坐下来,挨着他的小狐狸。无处安放的长腿长臂,略显局促。
而那小狐狸却十分自然而然理所当然地依靠过来,枕入怀中。
这该是最后一次这样抱她了,帝君想。这样想着,他的目光深情得能掐出水来。
在他怀里的小狐狸忽然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
这可是鲜少见的,帝君不禁挑起眉毛。
“为何叹气?”
“为什么……每次我以为快要忘掉的时候,你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呢?”
“……”不管帝君承不承认,他应该是觉得有些受伤,“你想忘记么?我还以为……罢了,今日,总能让你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凤九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坐起来,“你……你找到办法了是不是?可以把名字刻上去了是不是?”
帝君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他还有些担心,这么一吓,别把她吓醒了。
小狐狸的目光从充满期待到失望满溢,也不过只一瞬之间。
她颓然得倒回帝君怀里,喃喃自语着:在梦里你也不肯骗骗我吗……
说着说着,声音变的呜咽了。
帝君轻抚她的长发,温柔得不像是他。
“忘掉吧,忘掉也好。”
他安慰自己。豆蔻年华,何苦浪费在他这个老人家身上。
“明明是你说的,没有什么值得惦念!”
他的小狐狸显然听出了那话里的寂寥,再次抬起头,愤愤然地埋怨。
“我说过吗?”
“说过!”
“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太好。”
“可你答应过我你会记得!”
小狐狸又快要哭出来。她显然已经又跳到另一件事上。反正她在做梦,想怎样都行。
帝君望着她,手指尖抚过额间那一朵红艳。
“我答应过的,决不食言。”
小狐狸放心地露出娇憨的笑容,她到底还是醉着。重新趴回帝君怀里,乌发云丝千纠百绕。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忘掉了你,你那么小气,一定会记恨我一辈子……”
“本帝君小气么?”
小狐狸迟疑了一会儿,一如既往地出卖了队友。
“是司命说的,他说,你特别爱吃醋,爱吃醋,就是小气的意思。”
“这也是司命说的吗?”
算他说的没错吧。
“是啊,好像是的。”
“那司命有没有说过,本帝君只会为了你这只小狐狸吃醋。”
反正,明天她也不会记得这些,索性让她开心一下吧。
小狐狸抬起头,开心得眼睛里冒着星星。
“那可没有。”
“说了那么多话,嘴巴干吗?”
“有一点。这是什么?”
“折颜的酒。”
“怎么这么难喝?”
“大约是坏掉了。”
“老凤凰就是不靠谱……”
“是啊。”
“我困了……”
“困了,就睡吧。”
“……好……那你别走……”
“我不走。”
“每次我一醒来,你就不见了。”
“这次不会了。”
我会等你醒过来,再问一次那句话,这样才是了断。这样想着,帝君弯下腰,浅浅一吻,灼灼其心。
在他想过的许多结局里,这应该不是最坏的那一个。
灭七情断六欲,命护苍生,自断姻缘,听起来好不慈悲为怀,可终究,他也和那些凡夫俗子没什么两样,数十万年的修为也勘不破一个情字。


凤九醒来的时候,面前站着一个陌生人,仅留一个背影予她。逆光下,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一袭紫衣,银发如瀑。
她站起来好奇地走向他,却始终无法靠近。
“你是何人?”
那身影僵了一僵,停下脚步,几乎令凤九撞了上去。
只是这一次,那人没有转身。
“小九,你又在外面睡了一夜。”
凤九回过头,是小叔叔。
“四叔,你可别告诉我爹。”
“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得了允诺的凤九放下心来,转过头去,方才那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在看什么?”
“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又好像……眼花了。”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07 21:57:00 +0800 CST  
凤九觉得今天好像和平时有点不同,大家处处透着奇怪。
首先,要从她回到狐狸洞里,看到那幅四海八荒图开始。
“迷谷,我这才出门几天,你长进不小嘛。”
正端着茶碗过来的迷谷脚一软,崴到了。
“小殿下,千万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这心尖上的宝贝岂是迷谷能亵渎的?即位那天,那么大阵仗就为替东——”
迷谷的话说到一半,被人从身后死死地摁住了嘴巴。
“东——打东边来的——星君,送你的贺礼,贺礼。”
白真一边佩服自己的机智,一边恨恨瞪了眼迷谷。不会说话不要乱说话。
“哦——我想起来了。”
凤九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吓得白真舌头打了个结。
“想起什么了?”老凤凰不会真的这么不靠谱吧?
“是司命送我的贺礼嘛,我刚才怎么突然忘记了呢?老凤凰的酒真是厉害。”
“司命?”
白真心虚地试探。
“是啊,司命同我一向要好,送我这份大礼也属正常。”
“你记得司命?”
“当然了,我在太晨宫里学规矩的时候,不是多亏了司命星君照应?小叔你怎么全忘了?”
折颜这酿的什么酒!
白真怒气冲冲地转身要去算账,罪魁祸首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先让我看看。”
老凤凰慢吞吞地走上前,仔细看了一眼年轻的女君。嗯,她喝的东西,没问题啊。
“那你还记得,是为什么去太晨宫吗?”
“去学规矩啊。不是因为姑姑要嫁去天宫,我要继任女君,爹爹嫌我年轻不更事,所以送我去一十三天规矩最大的太晨宫里学规矩吗?”
“对,对,没错,你爹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折颜随口糊弄着,心里却在暗骂:好你个老家伙,竟然在我的酒里动手脚。
“没事,没事,看来你规矩学得不错,不错。”
斜眼给一脸迷茫的白真使了个眼色,拉着他躲出洞来。
“怎么回事?小九这怎么还没忘干净?”
“如果我所料不差——”
“有话快说。”
“是这样,小九呢,和浅浅那时不一样,浅浅那一段凡人记忆,本就和她平日不大相干,时间又短,直接抹去也不会乱了心智。可是小九不一样,这一万年的记忆,说抹去就抹去,那是要出问题的。这忘情水,说白了是个封印,那位悄悄改了改术法,所以……”
“所以小九现在,除了不记得帝君,这一万年里的其他事情,都记得?”
“差不多是这样。和帝君有关的事,当是用其他人补上了。”
白真听着,发了一会儿呆,重重叹了口气。


九重天上,得知消息的前任青丘女君现任太子妃殿下白浅上神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安全起见,她把团子留在了天宫,虽然他吵着要去见姐姐。
凤九见到姑姑很是惊讶,毕竟自她嫁去天宫,如非节日庆典,并不常常回来。身为太子妃,似乎好像是比青丘女君要忙一些。所以,她急着回来,难道是听说了爹爹为自己招亲的事?
“姑姑,你说我爹干嘛急着把我嫁出去?我还想多玩些时候呢。”
“你爹,是怕你一个人打理青丘北荒,太过劳累吧。有个人帮手不好吗?”
“可是这个女君哪里会累……”
毕竟每天除了摸鱼还是摸鱼,谁让青丘民风如此淳朴,没规没矩。
白浅清了清嗓子。
“话倒是没错,可你早晚是要嫁人的啊。”
“可我也想像姑姑那样,嫁给自己的意中人啊。”
下巴枕着手背,凤九一脸幽怨地趴在石桌上。
白浅轻轻撸了撸小狐狸的长毛,正不知作何回答,天性乐观的小狐狸已又坐起来,两眼放光一副八卦姿态。
“姑姑当初,是如何遇到太子殿下的?”
“这可说来话长了,总而言之就是,我掉落凡间,机缘巧合,就遇到了命定之人。”
一手托腮的小狐狸两眼望着远方,似乎十分向往一段良缘。
“不如,我也像姑姑那样去凡间走一遭,说不定就遇到自己的意中人了。”
白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话可千万别再提起,否则你爹又要剥你一层皮了。”
“怕什么,我连尾巴都断过了。”
小狐狸说得毫不在意,只听得白浅脸都白了。
“你说什么——”
“我说——”凤九眨了眨眼,“诶,我刚刚说了什么?”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08 14:04:00 +0800 CST  
“这话可千万别再提起,否则你爹又要剥你一层皮了。”
“怕什么,我连尾巴都断过了。”
小狐狸说得毫不在意,只听得白浅脸都白了。
“你说什么——”
“我说——”凤九眨了眨眼,“诶,我刚刚说了什么?”
对了,去凡间。


自从那日犯言直谏,司命就没再敢去见过帝君,毕竟活着还是挺好的。但是今天,他从南天门直奔回太晨宫,差点喘不上气。
“哟,这不是司命星君吗?这么慌慌张张的,可不像你素日作为。”
迎面过来的是那公认三界第一风流的连宋殿下。
司命刹住脚步,急匆匆地行个礼,眼睛一转,心中已是明白:“三殿下这是要去见帝君吧?”
“是啊,不错。”连宋摇着扇子,一脸看戏的笑容,“想必,你也是吧?”
司命干笑两声,抬手一让:“那三殿下先请。”
啪的一声,连宋扇子一合,朝着司命指了指,当先走进太晨宫。
一前一后,各怀心思。
“帝君他老人家近来如何啊?”
不知怎的,司命觉得三殿下的话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挺好的啊,没什么特别。”
司命回答。虽然他有些日子没见帝君,这话说出来,未免有欺骗之嫌。
“是吗?”连宋一脸不信。“我可听说——”话说一半,他故意吞了回去。
司命看看他,心里猫抓似的。想刨根问底,又不甘心被牵着鼻子,但到底一颗八卦的心占了上风。
“三殿下听说什么了?”
“我听说——诶你不知道吗?你竟然不知道?你们家帝君几天前去了一趟十里桃林给小狐狸灌了一碗忘情水就此斩断情丝你竟然不知道?!”
一句话被三殿下连珠炮似的吐出来,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分明得意非凡。身为天界第一百晓生——俗称包打听的司命星君竟然也有不知道的八卦,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边厢司命的脑子已经打了结。帝君?小殿下?忘情水?帝君真的给小殿下喝了忘情水?!一股冷意爬上司命的背脊。
这么一耽误,连宋已经走出老远。
不过,等他来到帝君面前,就会发现,他还是晚了一步。
“你怎么在这儿?”
在帝君身前,那女扮男装的俏仙娥扭过脸来,满腔懊恼正无处发泄,这正好撞上来的倒霉蛋自然便遭了殃。
“多事!”
说着,成玉元君从连宋身边走过,特别不小心地,一脚踩在三殿下那放的有些碍事的脚上,施施然而去。
司命从后面跟来,恰好与成玉擦肩而过。
“成玉元君这是怎么了?莫非这一会儿功夫三殿下就又惹恼了她?”
眼见连宋无话可说,司命扳回一成,好不得意。
一旁,执棋自弈的帝君仿佛并没将这出好戏看在眼里,十分专注,直到连宋开口见礼,他才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一面落下棋子,一面道了句“何事”。
连宋为终于能说到正题暗暗雀跃,憋不住笑起来:“帝君可知道,今日三界有一桩大喜事?”
“哦?”
回应的声音十分冷淡,令连宋以为他是不是没听清楚。
回头给司命使了个眼色,提醒他他们可是同一阵营。
于此心领神会的司命走上前一步,十二分恭敬地问:“那帝君可知道是什么喜事?”
落下一子,东华帝君抬起头,用他那副远离红尘不离俗世的淡漠眼神扫过两人,冷冷开口。
“青丘女君白凤九今日招亲,邀请诸位上神前去观礼,本帝君,收到帖子了。”
与司命对望一眼,连宋可没有就此打了退堂鼓:“那帝君可又知道,凤九殿下招了位什么夫婿?”
帝君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看得他们有些心虚:“不如请三殿下明示?”
“帝君,你有所不知,小殿下她从凡间招了个凡人回来!”
听得心焦的司命已经等不及他们拿腔拿调,直接捅了出来。
原以为这下帝君要慌个神,谁知道他还是一副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
“凡人又如何?当初,太子殿下不是也娶了位凡人。”
“那怎么能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说不定,这位凡人又是哪位上仙在飞升历劫,也许是桩美满姻缘也未可知。”
“帝君……”
司命觉得这话从帝君嘴里说出来,有着说不出的异样。
但帝君看起来却似乎兴致颇好——表现在他的话有点格外多。
“司命,前几日,我安排你重录仙籍,可办妥了?”
"啊?"
司命下巴一磕——该来的还是来了。
连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浑不知自己早已引火烧身。
“三殿下,本帝君适才忘记告诉你,今日这太晨宫里,也有桩喜事。”
偏了偏头,连宋担心自己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喜事?”
“是啊。”帝君一面说着,一面起身,轻轻拍了拍三殿下的肩膀,“本帝君收了成玉做干女儿,岂非也是桩喜事?”
“你什么时候收了成玉做干女儿?”
气急败坏的三殿下差点跳起来。
“就在方才,你们刚进来的时候。对了,成玉作为本帝君的干女儿,倒也可以婚配了,你说,本帝君是不是也该为她招个亲?”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09 23:21:00 +0800 CST  
说一下,后续可能会用到一些枕上书的梗和故事线,毕竟是同人,但内容会大不一样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09 23:39:00 +0800 CST  
望着帝君飘然而去的身影,连宋拿扇子一敲脑门。
“我这划得来么!不行,我得找他说道说道去。”
撸起袖子说去就要去,但是在他身后,那个本该是同病相怜同为盟友的司命却幽幽叹了口气,叹得连宋一个激灵。
“三殿下,小仙劝你还是认栽了吧。”
要说了解帝君,还得说是这司命星君,不愧是跟随帝君最久的神仙,熟知他秉性。
“这帝君心情不好,你还把脖子往上凑,不砍你砍谁?”
这话说得仿佛刚才唯有连宋受累,三殿下自然是不高兴了。
“他心情不好?我看他得瑟得很呢!”
“三殿下有所不知,这帝君啊,越是动了心性,越是话多。小仙也是一番好意。”一面说着,司命瞟了瞟左右,凑近连宋,“一万年前,帝君刚从凡间历劫回来,太子殿下便登门造访,有事相询。这本来呢,事关墨渊上神,怎么说都是十分要紧的事情。可帝君话没说两句,便将太子殿下一顿明嘲暗讽,最后竟然还问太子殿下,墨渊上神死后葬在最心爱的弟子家乡,日日相伴,是不是比在无妄海好上许多——你说,这刀狠不狠?疼不疼?我看太子殿下的脸都绿了。比起来,三殿下这显见是留了情面的。”
话音落下,司命一脸别说我没警告你的看好戏神情。
连宋冲他做出一个假笑。
“我承情还不行吗?”
抱扇一揖,风流倜傥的连宋殿下意气风发而来,落花流水而去。


此时的青丘,早已炸成了一锅粥。
狐狸洞内,上至狐帝,下至阿离,就连太子夜华都因为放心不下媳妇跟着来了。一群人把青丘女君今日招回来的凡人围了个里外十层,从头看到脚,从里看到外。
看毕,白浅看着夜华,白真看着折颜,狐帝夫妇两两相望,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阿离拿着父君给的小镜子,对着凡人照来照去,什么也没照出来。
“父君,这镜子是不是被娘亲摔坏了?”
“别胡说,这镜子虽比不上你帝君爷爷的妙华镜,但要照一个凡人的三生三世还是照得出的,除非——他不是凡人。”
白浅说着,看了眼淡定从容简直有鹤立鸡群嫌疑的凡人,摇头叹了口气。
“不,他的确是个凡人,但他修习的术法却——十分怪异。”
夜华纠正道。
“岂止怪异,简直就似曾相识。”
折颜补充道。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奕终于沉不住气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帝君是怕凤九在凡间吃什么亏,所以投了这影子下界去护她,谁料到——凤九会把这影子带回青丘。”
折颜此言一出,众声沉默。
这真是帝君会做的事,也真是凤九会做的事。
“现在怎么办?为什么我觉得我最近总是在棒打鸳鸯?”
白真看着老凤凰,颇为心酸地说。
折颜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这件事,我看他会处理的。”
他指尖朝上那么指了一指,余人皆心领神会。


“所以,你为什么会选中这个凡人?”
白浅疑惑地问凤九。
“他救过我啊。”
“所以你又要报答他救命之恩?”
“不对吗?救命之恩,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
白浅扶额。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句话?”
“四叔那些话本里都是这样说的啊。”


十里桃林,白真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真真,你冷吗?”
老凤凰一脸关切地询问。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11 00:37:00 +0800 CST  
太晨宫里,司命在池边寻到帝君。
他支手扶额,身形歪斜,另一只手里还握着玉泉春,脚边并摊着几个空瓶。这般模样倒是并不少见,只是择在此时却十分耐人寻味。
司命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正犹豫着是不是打扰对方,帝君却蓦地睁开了眼。
“司命,本帝君醉了么?”
这一问问得司命摸不着头脑。
“帝君说笑了,帝君怎么会醉呢?帝君千杯不醉的本事,别个不知道,小仙是知道的。”
“那你已经誊录完了么?”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司命苦笑一声。
“小仙是,受人之托,来问帝君一件事。”
“本帝君如今什么闲事都要管了么?”
那紫衣的仙人眉头微皱,双眼微眯,语气颇为不善。
司命不由一愣。帝君素来不温不火不急不躁,他追随帝君这么久,几乎从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可是这一问,竟问得司命有些冷。
“是太子妃殿下想问一问帝君那凡人该如何处置?”
赶着帝君动怒之前抬出这尊上神来,司命也是夹在中间着实为难。还好,还好,小殿下姑姑的面子,帝君总是要给的。
果然,帝君愣了一愣,轻哼一声,却不知他是不屑还是什么其他含义。便见他转过脸去,微微抬起下巴,嘴角一动。
“处置?为何要处置?”
“这个……小仙不知,太子妃没有详说,就只让小仙问这一句话。”
“你不是掌着凡人的命簿么?不妨自己查上一查。”
司命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如此蠢笨,还得帝君亲自提醒他以权谋私。
翻开命簿,找到这位突然被红鸾星砸中的幸运凡人——司命的下巴掉得能塞进去一枚鸡蛋。
傻了眼的司命望着帝君。
“帝君,这……这不好吧。小殿下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这要万一……万一,她固执起来,那可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啊。”
“命簿是你写的,与我何干?“
司命低头又看看命簿,上面清清楚楚记载着这位叫做叶青提的凡人,寿终之日,就在今天。等等,叶青提,如果没记错的话,帝君从前……似乎……好像……有过一个什么称号,这凡人难道是……
“帝君,您和小殿下还真是……有缘啊。”
望着池面上水光潋滟,帝君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私自去凡间游历,那影子本是为了在凡间护她。如今她回到青丘,影子自然也就无用了。寿数如何,本不是我定下,只是任务结束,自然便是寿终之日,如此这般罢了。”
司命轻轻摇了摇头。帝君自是放不下,可是越放不下,便越是出差错。越是出差错,又越加丢不开。
帝君站起身来,身形微晃,脚下竟显虚浮。
“帝君当真醉了?”
司命关切地问。
那地位尊崇的仙人低声一笑,拂开衣袖。
“本帝君怎么会醉?本帝君的酒量,千杯不醉。”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11 20:25:00 +0800 CST  
凤九傻眼了。
在她的记忆里,只要有老凤凰在,从来就没有好不了的伤。当初爷爷取回神芝草,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还是好起来了。这区区一个凡人,老凤凰怎么会治不好呢?可是刚才,他说什么?回天乏术?
凤九呆住了。
“怎么会……他的伤,他的伤明明已经快好了,怎么会突然加重呢?”
“或许,青丘这福泽仙地,凡人的气运消受不得吧。”
“那……那我不是害了他?”
凤九欲哭无泪。
她觉得很奇怪。自己明明喜欢这个凡人,从第一眼见到就被他吸引了目光。他为保护自己身受重伤的时候,她也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可为什么现在,她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
迷谷心疼地望着他从小看大的小狐狸,自打她从十里桃林回来,笑容倒是回复不少,可眼神里却有一丝莫名的悲意,就连笑起来的时候也带着悲伤的味道,一点都不像他从前的小殿下了。
“你先别难过,这凡人也有凡人的好处,你不是认得那司命星君?不如找他问问,看能不能在命薄上改上几笔,不就没有事了?”
迷谷觉得自己的建议十分有用。
凤九双手一拍,恍然醒悟。


远在太晨宫里的司命喷嚏还没打完,就被青丘女君找上门来。
“司命,司命!”
现如今,自是没人敢再阻拦这位青丘女君。
她红衣似火地奔进太晨宫的大殿,却被殿内那株刚摘下来插在瓶里的桃花吸引了目光,蓦地停下脚步。
“小殿下——小殿下这么急着赶来,所为何事啊?”
司命的声音响亮异常,倒把她吓了一跳,几乎忘记所为何来。
收敛心神,年轻的女君向着司命行了个大礼。
“我有要紧事相求,还请司命星君念着我们多年情分,帮我这个小忙。”
司命一脸狐疑地看着对方,心里却已猜了个七七八八。
果然,凤九一脸谄媚的笑容凑到跟前来,附耳一说。
吓得司命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不行,小殿下,你也太胡闹了!”
“行的,行的,行的。凡人的运数都是你说了算,一定行的!”
“这凡人气运岂能说改就改。”
“你别想骗我,当初姑父在凡间时,见姑姑被一个臭道士欺负,就拉了你帮忙,都瞒不过我。”
自以为抓住了司命的把柄,凤九一脸得意。
司命无奈地摊手。
“那不一样,那道士的寿数我可是一丝未动。”
“可是青提他原本寿命不该这么短,都是因为遇到我才会受伤。眼下他在青丘伤势恶化,我怎么能置之不理?我不求别的,只要他能平安度过这一次就行。”
凤九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司命,令他差一点就举手投降。
“可是小殿下,本来这凡人就不能随随便便进入仙界,这说不定,说不定就是因为小殿下擅自扰乱凡间,将那凡人带回青丘,这才有了惩戒,小殿下还是认命吧。小仙这一次——实在无能为力。”
一面说着,司命值着对方不察,突然从可怜巴巴的女君手里拽回袖子,一溜烟地向外躲去。别的不说,这帝君可就在里面听着呢,让他怎么敢擅自改动。再者说,改了一次就有下一次,有了下一次还有下下一次,万一触动天命,那后果可不是他这小小星君所能承担的。这帝君就是连个影子都不让人省心。
“司命,司命——”
凤九追不到他,恨恨地一跺脚。
“我偏不认命!”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12 19:40:00 +0800 CST  
她终究没来得及赶上。回到青丘的时候,便只看到那凡人逝去的肉身,就连魂魄也不见踪迹。
自是无人敢告诉她,那魂魄不过是帝君的影子,生只一世,这一世尽了,就再无踪迹。凤九傻傻地还想去与那拘魂的鬼差理论,最终是被父亲的一记手刀砍得昏睡过去。
狐狸洞内,诸人面面相觑——冤孽。


醒来的时候,却是阿离在她身边。
又长了一万岁的阿离还是没成人的孩子模样,此时他一脸关切地趴在床前,看着姐姐。
凤九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前因后果,和她此时为什么会躺在床上。一个打挺起身,待要去追,却不知该追去何方。
阿离拉一拉她的衣袖。
“姐姐,你真的非那凡人不嫁吗?”
凤九被他这么一问,倒答不上来,踟蹰半晌,才道。
“……我还没有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记得,父君为娘亲点结魄灯的时候,好像说起过,有一种叫做频婆果的果子。据说可以让凡人起死回生,却不知道是真是假。”
“频婆果?”
“嗯,传说那果子长在一个极隐蔽的地方,叫做梵音谷,可是从没有天界的神仙去到过,父君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我去问折颜。”
凤九话音才落,便去寻那个近来蒙骗她不少回的老家伙去了。


听到“频婆果”三个字,折颜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是什么果子?怎么我从未听说过?”
看着折颜那一脸“我在说谎”的笑容,白真恨不得给他脸上戴个面具。
凤九虽直,却不傻。
“老凤凰,我觉得你最近讲话特别言不由衷,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串通好了在骗我?”
“没有,没有,我们骗你做什么?那‘频婆果’,我的的确确没听说过。毕竟是跟凡人有关的东西,这跟凡人有关的东西——你最好去问问司命,对,问问司命。”
甩给司命真是最方便的了。
至于司命方不方便,那就是司命的事了。


刚刚吃下的一口茶喷将出来,司命咳嗽得喘不过气。
“频婆果?梵音谷?小殿下你听谁说的?”
凤九眼睛转了一转,生生把脱口而出的名字咽了回去。
“你只管告诉我,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这简直是信口雌黄,无中生有!”
司命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留退路。
不知从谁处学来的皮笑肉不笑,一脸假笑,凤九学得却是惟妙惟肖。
“司命,你可知道,这诋毁上神的罪过,该当如何?”
司命一阵心惊:许久没深聊,这小殿下斗嘴的本事见长啊。
“我何时诋毁了上神,小殿下可不能陷我于不义。”
“这频婆果和梵音谷,便是太子殿下亲口所说,你还说你不是诋毁上神?”
虽然不是对我说的,凤九在心里默默补充,但也不能算作撒谎。
干笑两声,司命躬身一揖,一副急着赶路的模样。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办妥,得赶紧去。”
只是他还没有走出两步,便被一眼识破的年轻女君扯住了袖子。
“这次你休想再逃!我也没要问什么,不过就是一个果子,一处地方,为何不肯告诉我?司命,我求你改命簿,你不肯帮我,我不为难你。如今我只是问一问有没有这样东西、这处地方,你也不肯帮我,枉费我们相识多年!”
“小殿下,这真是不能说,事关四海八荒的太平大事,你就是今天要与我拗断交情,小仙也是打死不能说!”
原则性的问题,司命自来很有气节,而况,他是这天界除了那人之外,唯二知道梵音谷轻重的仙君了。
凤九一双妙目毫不转瞬地盯着对方,若在平日,司命怕是早已招架不住,可是今日,他却硬挺得很。
“小殿下,我不瞒你,你纵是找到那频婆果,也救不了叶青提,他与普通凡人不一样。你有许多事情不知道,也别去知道,这对你好,对……对那叶青提,也是好的,对这四海八荒,都是好的。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别去冒险。小仙今日言尽于此,小殿下听得进最好,听不进,也盼你能存在心里,遇到事情,想一想小仙的话。”
司命说罢,深深地作了一揖。
凤九突然觉得眼中一片湿热。她为何这般难过?好像失去了最最要紧的东西,可她却想不起来。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12 22:27:00 +0800 CST  
助攻F4,那是一个也不能少的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12 22:28:00 +0800 CST  
太晨宫的主人凭栏而立微雨之前,目光不知投向何方,心思更是神游太虚,就连司命靠近也未察觉。
直到身后的仙君开口,他才茫然回首,敛了幽思。
“她走了?”
“是。小仙已经回绝了小殿下,她应当得不到更多消息了。”
这般明知故问的话,委实不似出自帝君之口,但司命却难得半点腹诽也无地恭谨回答。因他知晓,这太晨宫的山川美景,四时风物,全凭帝君意愿。他要有风,便会有风,他心中飘雨,便会有雨。
“那就好。”
帝君淡淡应了一句,却似乎更加心不在焉。
司命抬眼看看他,更不放心。
“帝君,再过不久,那梵音谷便又将开启。”
“嗯。”
帝君又应了一声,仍是那无欲无求的语调,却令司命好不焦心。
“那小殿下会不会误打误撞……”
“不会有那个万一——”紫衣白发的仙人转过身来,斩钉截铁地打断对方,“这便是我要叮嘱你的。无论如何不许她靠近梵音谷,如若必要,便是强行困住她,也需动手。”
“这……”
“你该知道其中利害。”
“是,小仙明白。”
如此作答,司命也知道那梵音谷里困着的,是眼下唯一能颠覆这四海八荒的大魔头。倘若被小殿下搅进去,只怕是真真要应了那诛心之劫。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12 23:30:00 +0800 CST  
虽然有司命那番劝阻,但就此止步显然不是凤九的行事。只是她却再找不到半点和频婆果相关的蛛丝马迹。寻来寻去没有头绪,便又将脑筋动到了司命头上。
不过这一次,她先去找了成玉。
“你说,我能不能给司命喂一枚失魂果,哄他说出来?”
长长叹了口气,凤九托着下巴坐在桃树下,实在无计可施。
一身男装的成玉元君一面摇着扇子,一面摇着头,肖似某位风流倜傥的上神。
“那司命星君行事谨慎,断然不会中计,不妥,不妥。”
“那怎么办……”
小狐狸皱着一张苦瓜脸,换了个姿势,继续托腮。
成玉愁眉苦脸地跟着为难。她却不知司命为何不肯透露消息。
突然,成玉眼睛一亮。
“我听说,你们青丘九尾狐一族,有一项天生的本事。”
“天生的本事?”
“是啊,一直听说,可从没见过。小殿下今天,不妨可以在司命身上试一试,看看管不管用。”
“你是说……”
凤九瞪大了眼睛。
“迷魂术?”
“对!就是迷魂术。”
成玉扇子一合,在手上一敲,笑嘻嘻地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可怜司命刚刚得了帝君训诫,正琢磨着如何把小殿下哄骗得好好在青丘待上几月,又被找上门来。
这一次,凤九却是少见的彬彬有礼,与他兜来绕去,就是不肯说到正题,司命便也乐得装傻。
末了,凤九幽幽地叹一口气,一脸乖巧地望着司命。‘
“司命,咱们这么多年交情,要是,要是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可会责怪我?”
司命讪笑着回答。
“小仙不敢,小仙怎么敢怪罪小殿下。再者说,这小殿下在青丘好端端地做女君,小仙在这太晨宫里规规矩矩的管命簿,怎么也得罪不着啊,你说是吧?”
“嘿嘿,是啊是啊。”
凤九暗暗搓着手,担心自己等一下迷魂术如果用得不好,被司命骂了怎么办?
成玉躲在桃树后面,急得抓耳挠腮。这小殿下,当初追帝君的时候何等磊落大方,怎么让她用迷魂术骗一骗司命,就这么难?
她正专心致志地看戏,却不妨被轻轻拍了下肩膀,吓了一跳。
“你在干嘛?"
身后那人一问,成玉便知又是那个冤家,头也不回地赶紧捂住他的嘴。
“嘘——别说话!”
连宋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余光看向身旁那位一脸淡漠丝毫不打算开口的帝君阁下,心中暗道:司命啊司命,这回,就是父神复生也救不了你了。
那一边,司命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凤九,奇怪她怎么突然间笑得那么灿烂。
青丘小狐狸做了许久准备,刚刚伸出手去展颜一笑,打算施一施她的媚术,从这口风太紧的星君嘴里套出实情,却就听身后一声冷哼,哼得她心头一颤,那伸出去的手便再也动不了一分。
僵硬地回过头,只见成玉捂着连宋嘴巴,一脸惊恐地望着不远处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凤九的双腿就像不听使唤了那样,不由自主迈开脚步追上前去。
那身影觉察她的到来,转瞬间消失得再也不见。
“你是何人?”
空余一句一问。
望着残息,小狐狸怅然若失。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14 21:09:00 +0800 CST  
p个图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14 21:54:00 +0800 CST  
“那是何人?”
回到原处,凤九望着三位表情复杂的神仙,问出她的疑惑。
“哦——我突然想起来还有要事没办。”
最先开溜的当属成玉,就在她转身准备先走一步之时,三殿下也不只是有意还是十分有意地踩住她的裙子。
成玉柳眉倒竖,恨恨瞪着这位一点都不义气的前世情缘,终是没有逃脱。
轻咳一声,连宋自诩这里辈分最高,修为最长,摸了摸鼻子,开口道。
“小狐狸啊,方才那位呢,是这三界如今地位最高辈分最大的一位,你这迷魂术在天界乃属禁术,他不追究你的过失,你已经要谢天谢地了,就别再追着问了。”
听说自己用了禁术,凤九果然被吓到。望望成玉,又望望司命,小狐狸只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自从在天界丢了一次人,凤九就彻底死了那颗从司命身上套话的心。
值她在青丘绞尽脑汁一无所获的时候,阿离前来探望她,还带来一个据说十分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不知为何,凤九一向觉得这位年纪小小的表弟十分靠谱,是以对他所说的好消息也深信不疑。
阿离是这样说的。
“我听父君和娘亲说起了梵音谷,特地来告诉你。父君说,再过不久梵音谷就会打开,到时,帝君爷爷就会去到谷中,他特别叮嘱娘亲,让她看住了你,不要让你乱跑。”
“就这些?”
一脸期待地等着阿离讲完,凤九眨巴着眼睛,毫不掩饰失望之情。
“就这些啊,这些还不够吗?你看,我把这镜子带来给你,你有了这镜子,就可以看到帝君爷爷,看到帝君爷爷,不就知道他去了哪里?”
阿离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的笑容。
凤九有些迟疑地接过镜子——不告而取是为偷,虽说她也不是没有偷过东西,可这一次不一样,这可是亲姑姑亲姑父的东西,虽说是阿离拿来给她,可是这样就收下,好像也不是十分妥当。
“帝君爷爷是什么人?”
凤九看着镜子,随口问道。
“帝君爷爷就是帝君爷爷啊,你忘记了吗?他住在太晨宫里,一向不理俗务。等一下,不理俗务的帝君爷爷如果要去梵音谷,一定是梵音谷有大事要发生。父君说让娘亲看住了你,是不是怕你去添乱?”
凤九大觉冤枉。
“我只是要找频婆果!”
“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这件事?”
阿离沉浸在自己的悔过当中,似乎已经认定了表姐会去添乱,而自己还是帮凶。
这令凤九十分受伤。她好歹是堂堂的青丘女君,虽说至今还没有飞升上神,可她一直也有勤修苦练呐。姑姑也是活了十几万岁才历了情劫得以飞升,自己如今不过几万岁,没有飞升也属正常。
“你放心,我保证不添乱,拿到果子就离开。”
摸一摸阿离圆圆的小脑袋,凤九终于觉得自己稍微有了一点做姐姐的尊严。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15 14:05:00 +0800 CST  
偷窥这种事,凤九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做,多少有些心虚。
但心虚归心虚,该做的还是得做。
拿着阿离给她的小镜子,施过法,上面隐隐出现太晨宫的影像。那影像逐渐变清晰的时候,凤九觉得心脏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太没用了,这么点小事就如此紧张。轻轻捶了下脑袋,凤九安慰自己。我只是要试试这镜子好不好用,并不是有意偷窥,帝君爷爷你可千万别见怪。
镜子里出现一位紫衣白发的身影,只是离得远,眉眼看不太清楚。阿离特别交代她,帝君爷爷修为极高,离得太近说不定会被他察觉。只是这帝君爷爷看起来好似十分年轻,一点胡子都没有,该不会认错了人?
她正怀疑间,那位被她怀疑的对象忽然抬起头,目光向着这镜子的视角投来,吓得凤九手一抖,镜子掉在地上。
还好还好,这铜镜结实。
弯腰重新捡起来,凤九心里还在七上八下。离得那么远,他都察觉得到,这帝君爷爷真的那么厉害?被发现了?他会不会差人来把镜子拿走?
如此这般提心吊胆过了两日,凤九没有等到来惩处她的仙君,等来的,倒是自家的亲姑姑。
白浅一脸的果然不出我所料,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
“小九啊,团子是不是偷偷把镜子拿来给你了?”
凤九一面陪笑着,一面把镜子在身后藏藏好。
“姑姑,我见那镜子挺好玩的,借来玩一玩,没做什么事,真的!”
“嗯,没有就好,免得到时候别人找上门来嚼舌头,被你爹爹知晓,那可没你好果子吃。”
“啊?哈哈,姑姑说笑了。”
所以姑姑这又说的是……我对司命用迷魂术的事?哼,一定是三殿下告的状。
白浅看看她,突然十分温柔地一笑,笑得凤九十二分的心慌。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姑姑这么多年也没求过谁,这次为了你,着实是好好用了一用这太子妃的面子。那司命星君说了,只要你耐心等上两个月,两个月之后,他亲自把频婆果送到这狐狸洞来,你看如何?”
“真的?”
凤九简直不敢相信。她千求万求,也探不到半点口风,姑姑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能让司命双手奉上频婆果——果然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自然是真的,我几时骗过你?从今日起,你就在这狐狸洞好好呆着,我已让迷谷屯了枇杷给你。两个月之后,我亲自押着司命把那频婆果送来给你。”
白浅说着,手一挥,整个狐狸洞被她罩于结界之下。
“姑姑?!”
凤九大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禁足的这一天。
“放我出去啊,姑姑——我发誓再也不闯祸,不惹麻烦!放我出去吧,姑姑!”
凤九急得要哭出来。
深深一叹,白浅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像独断专横的封建家长。
“小九,你别怪姑姑,姑姑真的是为了你好,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不是大家不帮你,是因为……你以为是在帮你,可能反而害了你。”
“那姑姑就不担心,你们以为是为我好,才是真正害了我吗?”
凤九欲哭无泪地坐在地上。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必须要去一遭梵音谷,那里有人在等她。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15 17:02:00 +0800 CST  
工作忙,断更两天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16 20:38:00 +0800 CST  
凤九觉得,如果说她有什么最大的优点,那一定是决不放弃这一条。自打出生以来,凡是她要做的事,就没人能阻拦她,凡是她要去的地方,也一定能去到。
她一面得意地想着,一面撒开爪子飞奔。
梵音谷的入口湮没在万年积雪的山崖下,三万年一开。传说那里居住着比翼鸟一族,但已经许久没人见过他们。
厚厚的积雪几乎将红色的小狐狸完全淹没,远远的,只能看到一览无余的雪地上有一道拱起的雪痕,迅速向前推进。
在那道雪痕的前方,一抹紫色的身影踽踽独行,向着断崖走去。他走得并不快,但却总与身后那道痕迹有一段距离。
凤九一心一意追赶她前方那位被阿离唤作帝君爷爷的仙人,生怕错过他入谷的方位。
突然,一阵气流袭来,凤九整个身体被卷了起来,轻轻跌向一侧。
她在雪地上打了个滚,现出人形,惊慌地站起来。
而那位她追踪的对象,却正背对着她,近在咫尺,茕茕孑立。
“你还想跟我多久?”
他问道。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衣摆,处处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就连声音也冷感非常。
“我、我……啊,我是青丘东荒女帝白凤九,拜见帝君爷爷!”
凤九回过神来,十分规矩地行了个礼,自报家门。此时阿爹若在,必定会夸赞她有礼有节。
但似乎对方并不十分想卖青丘的面子。
“帝君爷爷?谁教你这么叫的?”
“啊?”
凤九偷偷抬头瞄了一眼那身影。
“阿离……就是这么叫的。我是他的表姐,那我理应也这么叫,有什么不对吗?”
“哼。”
那帝君爷爷冷哼一声,甩开袖子,迈步向前走去,几乎走到断崖的边缘。
凤九期期地跟上去,暗中祈祷他不要赶自己走。
可惜天不从人愿,那帝君爷爷立刻就打破她的幻想。
“你胡闹够了,便回青丘去。”
“我没有胡闹——我是为了救人!"
凤九觉得十分委屈,上到帝君爷爷,下到小阿离,都觉得她是在胡闹,可她明明只是要救人而已。
“我已令司命告诉过你,两月之后他自会将频婆果送到你手中,何必还要跟来?”
凤九张了张口,好像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却又想不起来了。
“我……我想帮忙,可以吗?”
她低着头,期期艾艾,一副可怜模样。
但那帝君爷爷自始至终都未看她,只是讥笑。
“连飞升上仙都要令尊替你掩护,你说要帮忙,又有几分可信?”
凤九瞪起眼睛扁扁嘴巴,不禁有些恚怒。俗话说得好,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帝君爷爷对她的诚意视而不见不算,竟然还笑话她飞升上仙靠阿爹作弊。哼!真是岂有此理——不对,等一等。
“你如何知道我飞升上仙的事?
听到这一问,那一直像块石头般矗立崖边的人微微侧过头,旋又望向前方,却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20 23:02:00 +0800 CST  
更新啦更新啦,小狐狸和帝君终于见面了!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20 23:02:00 +0800 CST  
“你如何知道我飞升上仙的事?
听到这一问,那一直像块石头般矗立崖边的人微微侧过头,旋又望向前方,却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
凤九歪着头,这帝君爷爷真是奇怪,自己也没说什么,他干嘛不说话?
就在她刚刚结束腹诽的时候,那紫衫银发身姿颀长的仙人终于开口。
“我猜的。”
他说的十分随意,却让凤九更懊恼了。难道她看起来就那么没用?
“我可是参加过若水之战的神仙!”
尽管并没帮上多少忙,可到底是她探出那东皇钟内有异样,才能令人及时报信,也是功劳一件。后来爷爷还夸奖她临危不惧,不愧是白家的女儿,没有丢脸。只是凤九没料到,她这么想的时候,那从一见面便冷言冷语的帝君爷爷竟然笑了出来——他笑了!
虽看不到正面,可凭她九尾红狐的耳聪目明,就算是气声也听得明明白白。
“你不要小看人!我——”
“凤九——”
就在她气势汹汹准备慷慨激昂地陈词一番时,他却生生打断她的话,让她有苦说不出。
“时辰到了。”
他淡淡地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话音似乎十分落寞,可未等凤九想明白那落寞自何而来,对方又一番高深莫测令她更加摸不着头脑。
“天意不可违,即便是父神也终须应劫身归混沌,此行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我今日已又种下了因,得什么果,我不知道,只希望不会太过牵累你。”
顿了一顿,他又一次微微偏过头来。
凤九觉得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令尊护不了你一世,你自己也需勤加修行,记住了么?”
他娓娓诉来,语意温柔。
令凤九一头雾水,却莫名心中隐隐作痛。想要细问,面前又一股气流向她卷来,顿时将她击退数尺。
“呀?”
刚稳下脚步,面前那皓发紫衫的仙人已经施展遁术,转瞬消失不见。凤九心中焦急,全然忘记面前便是万丈深渊,化身灵狐纵身一跃,便向那即将消失的仙人扑了过去,却只将将触到帝君衣角,终究还是扑空。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待凤九回过神来,她已换回仙身,在崖外坠下许多。而她这才发觉,在这仙山福地,她的腾云之术竟然施展不出?糟了……
凤九忍不住捂住双眼——这高度,凭她的修为恐怕……她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是这种死法,摔死?也太丢人了……
阿爹,阿娘,姑姑,四叔,爷爷,奶奶,还有迷谷和小阿离,还有老凤凰,还有成玉和司命,还有……还有……是谁?为什么想不起来?总之,小九对不起你们,小九不能陪你们了……凤九捂着脸,心中默默道别。她想得投入,浑然不觉自己已被人护在身前。


“啊——”
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凤九被冲击得头晕目眩,失声大叫。
这是谁的声音?吵死了。
她松开手捂住耳朵,跟着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像还看得清;低头看看双手,也完好无损;再看一看尾巴,没问题,全须全尾——等等,我没事吗?难道我的修为大长?
想到这个可能,八万年才历劫飞仙的青丘女君喜孜孜美得不行。偏在这是,一个声音传来打破了梦境。
“你还不准备下来吗?”
“啊?”
凤九下意识地向后一让。这才发觉,那位据说只合该呆在画像里挂在墙上的高冷帝君,此时正被她压在身下——长发散落,衣衫凌乱,这画面着实令人想入非非。
“你……你……”
凤九用手指着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你不老啊?”
闻言,那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帝君爷爷微微眯起双眼,发出一声冷哼——如果凤九看仔细了的话,她会发觉那可能应该是一个白眼。
“你真的是帝君——咳咳咳……”
差一点又要脱口而出“帝君爷爷”,凤九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你受伤了?”
年轻的帝君爷爷好看的脸上,眉头微皱,皱得凤九都跟着心疼,她忙道。
“没,没有!我很好,从头到尾巴都很好!”
凤九一面说着一面比划了一下全身上下。
那被压在身下的人似乎舒了口气,然后凉凉说道。
“如果你能从我身上起来,就更好了。”
不知为何,凤九觉得她从对方的话里能听出一些生无可恋的意思来。
“对不起,对不起!”
翻到雪地上,她凑回对方脸前。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帝君看起来十分亲切,亲切得她看着他就移不开眼。
东华别过脸去,抑声长叹。
“帝君,我是真的想和你一同去梵音谷,也是真心诚意想帮忙。大不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凤九以为他又在嫌弃自己麻烦,百般讨好。
东华望了她一眼,无声起身。
“你已经在梵音谷了。”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22 01:48:00 +0800 CST  
东华望了她一眼,无声起身。
“你已经在梵音谷了。”
凤九顿时大喜过望。
“那你不会再赶我走了?”
没说会,也没说不会,东华负起一只手,神情复杂地转过身去。
“别忘记你方才说的话。”
“啊?”
凤九一愣。
“我说什么你都听我的,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对,对,帝君说要做什么,凤九就做什么。”
她一面说着,一面紧跟上帝君的脚步。
沿着一眼望不断的峡谷前行,凤九随在帝君身后,只觉十分安适,这条路就算永远走不完也没关系。这帝君看起来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可实际上明明待自己很好。方才从那崖上坠下,若不是他的保护,自己这条小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我不是每次能都救你。”
仿佛能听到她在想什么,帝君突然开口,倒吓了凤九一跳。
“帝君说什么?”
“你是如何从你姑姑的结界里逃出来的?”
全然不理会她的问题,东华顾左右而言他。
“这个嘛……”
凤九犹豫是不是实话实说,毕竟不是那么光彩的事情。
孰料帝君作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说道。
“想来是白浅的修为不够,布的结界就连你这小丫头也能破。”
“才不是呢!我姑姑可是墨渊的弟子,一等一的上神!”
向来将姑姑引以为傲的小狐狸最受不了这种激将法,立刻反驳。
“那就奇怪了。”
这帝君说起话来,总是不冷不热语带讥诮。
但凤九偏就觉得好听,也偏就容易入他的彀。
“我变成一颗枇杷躲藏起来。迷谷看花了眼,以为我不见了。他自己穿过结界进来寻我,便被我钻了空子,逃了出来。”
东华挑起眉毛。
“没想到那小树精的修为还不错。”
“迷谷才不是什么小树精呢,他跟姑姑的年纪差不多。小时候就数他最疼我了,阿爹阿娘把我丢给姑姑照看,姑姑又十分随性,多亏迷谷我才能平安长大。每次我偷跑出来,都是他帮我遮掩。”
想到从前的糗事,凤九不禁得意地笑出声来。
可帝君却似乎并不觉得好笑,他淡淡地接了句“是吗”,便不说话了。那语气听起来还怪怪的,害得凤九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对了,帝君,你到这谷里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阿离说,你一向远离红尘不理俗务,所以,你会到这里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处理。”
“阿离说的倒没错。”
“是什么事?”
东华停下脚步。几十万年他独来独往,从没有过要为第二个人担心的时候,可凤九就这么闯进他的结界,让他放不下又推不开,翻覆都是煎熬。而今她已被卷进自己的劫难,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令她早些知道内情,或有裨益。
“你听说过妖尊渺落吗?”
凤九摇了摇头,旋即想起帝君背对着自己看不到,正要回答,对方却继续又道。
“这里困着一位创世之初便存于天地的妖尊,名为渺落。”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因为几十万年来,她从没有离开过梵音谷。”
“为什么?”
“因为被我困在这里。”
凤九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是榆木做的,因为她还是不明白,这世上有无数妖魔,为何独独这一个要被帝君困在此处?
“你应该知道,天地最初只是一片混沌,后来,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天地一分为二,才有如今的沧海桑田。”
凤九点点头。这些历史倒是她作为青丘女君必须知道的。
“清气重,则无思无望、无欲无求。浊气重,则贪嗔痴俱全,七情六欲困顿。神仙之所以为神仙,便是因为清气重而浊气轻,妖魔就恰恰相反。而凡人身上,清气与浊气混杂,所以千奇百类。”
“那么,凡人升仙就是因为去了浊气?也因为这样,凡人修成的神仙才不婚配?”
“不错,”东华点头,“他们不同于上古神族,神族与天地共生,调和清浊之气的能力与生俱来。凡人不具备调和之能,一旦有了世俗之念,清气化为浊气,便会坠入魔道,修为毁于一旦。”
“这么说,老天还真是眷顾我们这些神族。”
“眷顾,也谈不上,万事皆有命数,生为神族便需肩负应有的责任。”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清浊之气与渺落有何关系?”
“渺落所能释出的三毒浊气,足以将所有仙凡拖入魔道。”
帝君说的十分平静,凤九却吃惊地捂住嘴巴,她终于懂了。纯为欲念控制的三界会变成什么模样?她不敢想象。到那时,这世间怕再没有什么清静之地。管你什么青丘的世外桃源,天宫的规矩重重,凡间的爱恨情仇,哪怕是如今难得安宁的魔界都将不复存在。都说,这帝君远离红尘俗世,实则他心怀天下,怕是比任何人都更爱这天地万物。这样想着,凤九不知怎的,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你不必为我挂怀,我说过,万事皆有命数,这便是我的命数。”
他的话看似冷漠,语气却难得温和下来。
凤九走上前,抬头望着他俊削的侧脸,竟大胆地握住他的手。
“那今天,凤九可以和帝君一同抵御渺落,想来也是我这青丘女君的命数,与有荣焉。”
东华没料到她会做出这般举动,有些诧异,却更多是震撼,回望向她,一时竟未抽回手来。
凤九似乎没意识到她这样做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来说,有些过分亲密——虽然更亲密的接触方才也接触过了——只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与帝君对望,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立刻撤手太显刻意,可由她那么握着,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坚持岂非尽数白费?东华不仅觉得头疼。
从他觉察自己动情的那一刻,便知晓今日会有此劫。几十万年来,凭仗天地灵气所结的清浊平衡之躯,他以一己之力净化渺落的三毒浊气,原本再合适不过。抹去三生石上的名字,便是为了保这平衡。可谁曾想,到底还是遇见了白凤九。如今情根早已深种,他体内的浊气非比从前,倘若净化不成反被渺落的浊气入侵,后果不堪设想。但凡有一丝杂念,在渺落面前都将溃不成军。这便是为何当初就连父神母神也奈何她不得,却唯有东华能将她囚困的原因。
他本抱着必死之心而来,所以骗她喝下忘情水,百般避而不见,不要她为自己伤心。可事到临头,却生出一丝犹豫来,他不怕死,却怕再不能护她。明知不可得,却贪心地想要奢求一回。
挥袖弹开她的手,指尖余温尚存,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攒着,几乎掐出鲜血。
“走吧。”
他再不回头,向山谷的腹地行去。
凤九只觉这一幕似曾相识,怔怔望着他的背影,就连泪水夺眶而出都未觉察。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23 16:05:00 +0800 CST  




楼主 大杯具啊大杯具  发布于 2017-03-24 00:0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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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7-03-08 05:5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14 17:53: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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