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姓埋名》(修改版)

(10)全他妈是贼
岳震虎所以选择从王庄大道上来,是考虑到自己三更半夜满身污垢从地底下突然冒出,别说能拦下车,不把人吓得报警那才叫怪事了。而这条修了几年仍未贯穿王庄村的断头路,不仅距赵太平的出租屋最近,且路的端口是王庄人的祖坟岭,这个时辰绝不会有人车往来。
夜色沉沉,寒风凛冽,岳震虎在村中此起彼落的犬吠声中摸进了出租屋。
赵太平追踪走私车去了,周世坤还未回来。两间卧房,一间整洁得床上无一丝寝物,一间则凌乱不堪。无疑,两位同志又滚到一张床上睡了,且‘战’后也无收拾。岳震虎打开赵太平的衣厨,几只酱色的蟑螂从衣服堆里窜了出来,里面散发出的味道较下水道好一点。难怪这根搅屎棍近日浑身羊腥狗骚味,换下的衣服从未洗过,而是一层层循环穿。
岳震虎挑来拣去也找不到一件敢穿的衣服,他拨通周世坤电话:“在哪?”
“星哥!”周世坤答道:“赵哥叫我把车开回王庄,现正在返回的路上。”
“他人呢?”
“在一分岔路口,他爬上了集装箱车。”
“好。我就在你住处,你顺道去我那里取身衣服,我全身湿透了。”
“行。”
岳震虎再打赵太平电话,已关机。
再说那个专吓妇女还会搞男人的赵太平,虽说有些邋遢,龌龊,但做起正事来也绝不含糊,他一路追踪走私车队。越野车打前开,两集装箱车跟后。夜已过半,路上车辆渐行渐少,风卷落叶,路灯之下,偶见野猫悠然穿行。为免被查觉,赵太平远远跟在走私车队后面,时而停车假意上下客人,时而拐进人行道加速超过车队。当车队驶出开发区进入国道,在一分岔路口,打前的集装箱车霸占整个路宽缓缓向右转着弯,后面那辆停靠路边待转弯。赵太平将车隐蔽停下,并查看地图。车队要拐进一条乡村小路,小路延伸不到两公里就是一个村庄。赵太平稍作判断,两部宽几米,长几十米的集装箱货车肯定进不了村的。他马上通知周世坤赶来岔路口把出租车开走,之后便关掉手机,缠起一根拖车绳爬上待转弯的集装箱车……
岳震虎冲好澡,又同周世坤急速赶去岔路口并弯进小路,路两侧是旷野,乎黑一片。车行进差不多两公里,前方隐约可见村庄轮廓,右侧则有一路口。同赵太平分析得一样,两部集装箱车进不了村庄,肯定右转去了。
出租车关掉大小灯右转缓慢前行,直到前方传来几声狼狗嚎叫,车才停下,可以判定狗叫声就在四五百米开外,岳震虎让周世坤掉转车头待命。稍作观查后,他悄然朝前摸近。
眼前,是个院墙圈起来的厂房,两扇对开的大门几乎与围墙齐高,足有四米。厚实的大门牢牢锁住,密闭得不留丝毫缝隙,根本探查不了里面的情况,只听至少两条狼狗偶尔传出几声渗人的吼叫。岳震虎再沿厂房四周探寻,没能找进去的薄弱区。
路没有分支,尽头只有这片厂房,可以确定,赵太平就在里面。为防走私车出来,岳震虎再通知周世坤把车开到国道上岔路口待命,然后他给赵太平发去一条短信。
确实,赵太平已随集装箱车进入厂区。这段路,他也着实吃了些若头。他抓住车箱门把,踏着后保险扛很轻易就爬上了车,在他准备双手更替,去抓左右两个垂直门杆攀爬上车箱顶部时,不料门杆阴面设有尖锐的防爬钉,突如其来的剧痛,他右手本能的缩回,空无抓物,而呈八字顶住两侧门杆的双脚稍许松劲,他整个身体就向下滑落,两脚尖落到路面上被车拖行着。虽然车速不快,但在路面上胡乱蹬踏的双脚还是跟不上车速。好在赵太平左手还紧紧抓着另外一个门把上,不然他要扑面载倒在马路上。
汽车仍在行进,赵太平明显感觉到鞋尖已磨穿,开始擦着皮肉,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变换脚的姿势,改变摩擦面。
一脚刹车,车速降了下来,脚尖又可以蹬踏着路面了。汽车右转弯时,速度再次降下。赵太平加快节奏猛蹬几步,左手再次抓住门把,紧接着双脚踩在保险杠上。片刻歇息,赵太平解开缠绕在腰间的扁平尼龙拖绳,一头双折后抬手穿过门杆,绳头挂在挂钩上,然后收紧拖绳,被防爬钉卡牢的索套也不会向下滑落。同样,赵太平用拖绳另一头在下方再做了一个索套。上下两个索套就象挂在门杆上的吊环,间距一臂左右。赵太平借助脚力配合,每提升一臂之高,就先松开下索套移至上索套位置来来稳固身体,然后再将上索套上移一臂。在提升到可以抓住车箱顶篷凸檐时,赵太平彻底解开下索套,再缠绕在半抬高的右脚掌上,并拉直绷紧拖绳。他双手抓紧顶篷凸檐,右腿膝盖蹬直,直至身体提升到左肘关节可以弯屈,小臂横在顶篷凸檐上,他再稍提右脚,绷紧的拖绳松动自行解套。赵太平借助小臂力量,提起左脚搭上顶篷,一个翻爬,赵太平就上了车顶篷。最后,他趴在车上将另一个索套解开。
走私车队开进院子,两部集装箱车先后往钢架厂房里倒。
赵太平趴在车尾,不敢冒然探头。厂区很关音,能清楚听见身下指挥倒车和开集装箱门的声音。他平视前方,密集的吊灯下,越野车已停进厂区,车上下来的几个人正往这边走来。不远处,两个与集装箱差不多大小的框架上排满了已拼装好的走私车。赵太平又抬头望望,挂在屋顶钢梁上的灯触手可及。赵太平往车箱中部退回,并伸手松动头顶上一个灯泡,使之熄灭,然后缓缓起身,爬上屋梁,延着纵横交错的钢梁往车后的作业区移动。
眼下,两辆铲车正在铲运车上的木箱,一个胖子查看着箱体标识指挥堆放。
“这箱放旁边。”胖子指挥铲车将一个木箱单独放下,冲不远处两工人喊道:“去把木箱撬开,里面的电器都装越野车上。”
木箱撬开,里面几乎都是分解的汽车零部件,拣掉面上几层内饰板,是未拆封的家用电器。
陈鑫鹏问身边的瘦高个:“猴子,这次又弄了多少私货?”
“几十件。”
猴子?提供毒品给丁大富的‘猴子’。赵太平虽还没见过‘猴子’,但他知道此人长年吸毒,曾欠宋天雷很多钱,刑满释放后又以贩养吸,且由宋天雷介绍给陈鑫鹏打工。
赵太平借铲车加大马力铲运之时,迅速开启手机,并静音蔽光摄像取证。
“几十件VCD,那能弄几块钱?”陈鑫鹏上前截下一工人,抓过VCD,掂量着问跟上来的‘猴子’:“有这么重,货正价实嘛?”
“兄弟们也就弄点烟酒钱。”
“去,取把螺丝刀来。”陈鑫鹏边吩咐工人,边拆VCD包装箱。
工人望望‘猴子’,面露狰狞,他一把掐住陈鑫鹏的手腕说道:“鑫哥,可不要太认真了。”
这时,所有工人都停下手头上的活,朝陈鑫鹏合围过来。
“干嘛,干嘛,造,造反了。”陈鑫鹏颤声叫道:“我和你们宋哥,宋天雷可是兄弟。”
“都去干活。”‘猴子’厉声一句,将夺过的VCD交回工人手上。工人们散
开又继续干活。
‘猴子’递上一根烟,说道:“鑫哥,你,我都是走私,这又是最后一单,好聚好散。若要伤了和气,大家都要兜着走。”
“这能抽烟吗!”陈鑫鹏指指厂区‘禁烟牌’,见‘猴子’点头哈腰收回香烟,他才有底气重摆老大的威严,用手指点‘猴子’说道:“你这‘猴子’,翻脸比翻书还快。你弄点电器什么的,别说几十件,你就是装一船,拉几车,哥都会帮你担着。”陈鑫鹏沉着脸,继续说道:“哥坎坷半生,待你如兄弟,你可不能坑了哥啊!”
“哪能,哥是永远的哥。”
“那你说说,有没有借我的船捎带过毒品?”
“哥放心。就算有,那也是兄弟自己玩玩。”
听‘猴子’这么含糊一说,陈鑫鹏忧虑起来:“兄弟,贩卖毒品,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你跟了我几年,以前有没有,我不追究。”陈鑫鹏看着还在往越野车上搬运VCD的工人说道:“光说这次,恐怕就有百十公斤。一旦有事,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猴子’拍拍胸膛:“没事。有事也是兄弟我的事。”
若‘猴子’有事,自己又怎能脱得了干系。
“这条船上,全他妈是贼。”陈鑫鹏无处发泄,指着房顶,仰天长叹:“除非苍天开眼给我作证,此贼非彼贼啊!”
陈鑫鹏抬头一指,着实把屋顶上的赵太平吓了一跳。不过,密集灯光照射下的陈鑫鹏是很难发现身处光亮盲区的自己的。而‘猴子’让陈鑫鹏这么一叹,猴相更足了,慰藉的表情中又有些替陈鑫鹏别扭,他说道:“你北京一大官的儿子,怎么能说自己是贼呢!”
“停,停,停。不搭界,绝对不搭界。”陈鑫鹏木偶人似的用手比划着,说道:“我跟老爷子不搭界,跟你‘猴子’做的事也不搭界。等下我随两货车上高速,你哪来哪去。”
……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6-03-07 12:49:16 +0800 CST  
木箱卸完后,两框架走私车完完整整吊装上了集装箱车,陈鑫鹏和‘猴子’在办交接。赵太平潜回车顶逢,拧紧灯泡恢复光亮,随后开启手机背景光,查看到岳震虎发来的短信。他即刻回短信告知岳震虎车牌号,并让他想办法阻止后面的车紧跟,自己好从车上下来。
岳震虎收到短信后,一帧帧画面在他脑海里闪现。空旷的原野几乎与路面同高,路边也没有可以隐藏自己的大树,茫茫夜色里,若想要看清车牌号只能靠近路边潜伏下来,而后爆掉紧跟赵太平的车的车胎。
岳震虎猫腰快速朝路口跑去,因为那里有个池塘。
走私车队朝路口驶来,岳震虎潜入水中,用杂草树枝稍作掩护。从车灯照射高低可以判断,两部集装箱车在前,越野车在后。待第一辆车驶过,岳震虎查看车牌,牌号不对。显然,赵太平就在第二辆集装箱车上。
待越野车刚驶过,岳震虎伸出枪几乎是贴着路面朝车右后胎打去。十几秒后,车似乎仍在前进,岳震虎正想补一枪时,车‘嘎’然停了,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骂骂咧咧查看车胎。
赵太平见越野车没跟来,在集装箱车减速弯进国道之机爬下车,和周世坤会合。因怀疑越野车上装有大量毒品,赵太平电话告知岳震虎,他和周世坤在国道上守候‘猴子’的车出来,追踪其去向。
天色渐亮,赵太平一路追踪越野车至天子楼。车上下来的两人正往大厅搬运VCD。
“要不要跟进去。”周世坤问。
“不急。”赵太平给周世坤指认‘猴子’说道:“车后那个指手划脚的瘦高个就是猴子。”赵太平从车上杂物箱里取出半条香烟,递给周世坤:“在天子楼,你面生。等下,你就假装送外卖的跟进去。如果他们上楼,你也跟进电梯,看看他们上哪层,其他的你不用管,我会想办法弄清他们的房号。”
最后几件VCD搬完,‘猴子’锁好车门进入大厅朝电梯口走去。先前一步进到大厅的周世坤,紧随‘猴子’进了电梯。VCD码在电梯一角,三双眼睛齐涮涮朝他虎视眈眈。周世坤见电梯指示的是12层,他也没加思索,直接按上一层。这一按,楼层指示灯却没亮,周世坤连续再按动几下,仍然不亮。愕然之时,周世坤的脖子已被一只大手牢牢锁住。
大厅外,赵太平很快意识到自己忘交待周世坤一事,那就是七层和十三层不要轻易进入。因为七楼是宋天雷的私人所和办公室,另外十三楼是天子楼大件贵重物品储备库,有专用货运电梯上下直达。
担心周世坤会有危险,赵太平赶忙进到大厅内。此时,电梯门已关,正往上升。赵太平给周世坤打电话,电话接通,静听三秒,却无人接听。
赵太平冲着电话大骂道:“搞什么搞!香烟怎么还没送来……”
周世坤的电话已让‘猴子’的人夺去,那人听着电话,望着‘猴子’轻轻摆头,‘猴子’也没吭声,示意给周世坤接电话。
“喂,老板!”周世坤听着电话答道:“──嗯,──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弄错了,跑天子楼来了。──好的,──知道,知道,马上送去,马上送去。”
电梯已过九层,卡住周世坤脖子的大手仍未松动,直到‘猴子’按停电梯在十一楼,门还未完全启开,只听‘猴子’吆喝一声“滚”,周世坤这才脱身出来。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6-03-07 12:50:04 +0800 CST  
(1)冰山一角
‘猴子’在将VCD送到天子楼的当天,上午或许是睡了一觉,没见出门,直至午饭时分,他就去七楼找过宋天雷,之后几天没再来天子楼。留下来的两个马仔,整天关在存放VCD的房间里吃喝拉撒,也不见有人来天子楼提走一台VCD。
这批VCD里有没有捎带毒品,有多少?这对调查组来说仍是个两个问号。
赵太平通过丁大富联系上‘猴子’,丁大富说‘猴子’还在车行上班,手头上已有毒品,只是风声紧还不便供给他,可以肯定‘猴子’是在帮陈鑫鹏打理最后那批走私车。调查组又接陈安国通报,原缉毒大队长已调任市公安局,似任副局长,但不分管缉毒工作。现任副大队长,也就是原乱石岗交警中队长马櫆民主持大队工作,现纪委正对二人进行廉政考察。套用陈鑫鹏那句话:这条船上,全他妈是贼。有合伙的,有单干的,还有‘猴子’这样的贼中贼。至于徐有才和谢久安这两个贼王是否知道宋天雷利用手下人走私毒品,暂不得知,但从此次市公安局人事安排来看,两人似有纵容包庇之嫌。
国家之大,腐败之深,李佑安间谍案和王根宝被杀案仅是冰山一角。
仅海宁一市,有举报市长蒋先友插手大小工程建设,收受巨额贿赂的,这包括他侄子修的王庄村那条断头路;有举报国土局长滥批国有土地,包情妇养小蜜四面八方通奸的;有举报国安局长贪赃枉法,任人唯亲官僚主义的……。等等这些大案要案,不查,不足以平民愤,查,那是早晚的事。恐有的案子及所涉人员牵扯到李、王两案中,陈安国并没有着手去查办,而是让白副书记将所有举报材料登记造册。在纪委班子成员分工上,陈安国也作了些调整,让政法大学毕业,业务能力较强的白副书记再分管案件监督管理室,并接手分管第二监察室工作。至于姚副书记,一直不愿分管比较棘手的第二监察室工作,已移交给白副书记,他仍就分管纪委后勤财务,党群团组织及另一个监察室。
姚副书记,表姐夫徐有才叫他‘一撮毛’。这撮毛,平时坐在办公室没事就爱摇着椅子搓搓脸上的几根毛,成天不是琢磨升迁就是想着炸掉这幢新建的纪委楼再重建,时不时弄几张发票以种种名义骗取纪委不多的办案经费。一旦出外,除了例行一些差事,那多是在酒桌上海阔天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要么KTV,要么桑拿泡脚,再就是去海宁一中问乔文慧要日记。
想起王根宝的日记,陈安国就想到叶盛天。这个人脉极广的海宁首富,为人低调是事实,除借给王根宝20万外,难道他就真的没有丁点原罪?
为此,陈安国决定再去会会叶盛天。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6-03-08 13:11:07 +0800 CST  
(2)天道酬勤
“叶总,纪委的陈安国又来了。”
“──”叶盛天正修剪着一棵盆栽。骤然,心旷神怡的面色阴沉下来,说道:“请他上来吧。”
陈安国第一次找他,自己不在办公室,第二次他借故回避了,第三次他直接回绝。今天,这个没完没了的陈安国又亲自找上门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叶盛天招呼陈安国落座后,转身去洗手了。
办公室简朴大方,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一些花花草草。办公桌后背墙体上方,四个草书‘天道酬勤’大字赫然眼前。屋内透亮,闻不到一丝香烟味儿,茶几上也不见有烟灰缸。陈安国正要收起打火机,只听走过来的叶盛天说道:“没关系,抽,抽,抽。”
叶盛天距陈安国不近不远坐下,吩咐端来茶水的秘书:“帮陈书记找个烟灰缸来。”
“来一支!?”陈安国敬上香烟。
“早戒了。”
“那你够可以的。我是戒了抽,抽了戒。这不,还是没能戒掉。”陈安国放下香烟,没去点它,说道:“有时间还得向叶总请教请教,这戒烟的经验。”
“呵呵,经验没有。这东西跟交朋友是一样的,觉得不好,对自己又有危害,那就不再去碰它,远离它。”叶盛天问道:“陈书记找我,不仅是为了戒烟吧?”
“既然叶总这么问,那我就不妨直说。──谢谢!”陈安国谢过递来烟灰缸的秘书,待她出去后,继续说道:“我来,就是想了解远洋和天子楼的一些情况。”
“您是市领导,我一生意人,帮忙就谈不上了。”叶盛天说道:“至于远洋和天子楼,两家公司都不归国有,怕是跟纪委沾不上多少边,我叶某人也不好多说。”
“公司虽不是国有,但我们有些领导干部,跟你参股的这两家公司有着说不明不白的纠葛。说白了,是我们的干部有问题。”陈安国以叶盛天参股两家公司刻意把他同这些干部联系起来,他说道:“纪委办案也是有纪律的,叶总也不要有过多的想法。”
“其实,参股天子楼不是我本意,开办之初,法人是我,但我早已退出来了。远洋那边,去年收回投资后,我就不管事了,现在是我女儿在那边,我也不求赢利,只要不亏就行。”
日记写得清楚,叶盛天参股天子楼和远洋都是王根宝一手撮合的。
“据我所知,天子楼和远洋一直都在赢利。顺风顺水的,你却要退出一家,另一家又不管不问不计赢利。这…不象是在做生意。”
叶盛天片刻沉默,说道:“我做生意有一原则,除了赚钱,还要合法。”
“你是说他们违法经营?”
“我是担心他们违法经营。”叶盛天说道:“我高中辍学后,先后干过苦力,摆过地摊,开过杂货店,到后来经营过五金家电,辛辛苦苦打拼几十年,才有了今天的集团公司。可以摸着良心讲,我的每一分钱都合法赚来的。”叶盛天稍稍停顿,放低语调说道:“天子楼现在是谁在经营,远洋的事又是哪些人在插手,想必您陈书记是知道的。”见陈安国微微点头,叶盛天继续说道:“他们大马金刀也好,翻天覆地也罢,我管不着,也管不起。我只想说,同这些人交往下去,我等于是把钱丢进了大染缸里,怕是会越染越黑。”
陈安国知道叶盛天是想回避。既然他活的不愿谈,不好谈,也不为难他,那就让他说说王根宝吧。
“我知道王根宝是你朋友,他找你入股两家公司,本意肯定是想让你赚钱。”陈安国开门见山的问道:“这其间,你就没给过他好处?或者说他向你索要过钱财?”
“没错,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但绝对不存在钱权交易。我不否认根宝在我合资远洋项目上给予了关照,可话又说回来,当年海宁几乎找不出一家企业,有实力和我竞争。”叶盛天说道:“同样,作为朋友,根宝若是有难处,我也会鼎力相助。入股天子楼,是徐有才出面找根宝跟我谈的。后来人家想独资,我也正好借机退出,不赚钱的退出。”叶盛天起身说道:“人死为大,再去翻这些已没有意义了。”
显然,叶盛天是想送客。
“人死债不烂,你借给王根宝的二十万,还了吗?”
叶盛天惊讶的看了看陈安国,借款之事就连王根宝的老婆都不知道。他重新坐了回来。面对纪委的人,又是书记,一把手,有些事他也刚好可以澄清一下。
“每年,我给社会的捐赠都不下百万。作为朋友,这二十万对我叶盛天来说,算不了什么。可以说,他打给我的借条都没要。”叶盛天说道:“我这么做,在你们纪委眼里可能这就是交易,因为他是官,我是商,除了钱,权,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友谊。而事实是,我敬重的是根宝为人做官的品行,就算他什么都不是,我都喜欢交他这样的朋友。”
“借钱的用图你知道吗?”
“我劝过他,知足常乐。象他这样的人,化钱去争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没意思。他说他只想成就一翻更大的事业。”
显然,叶盛天知道王根宝借钱买官的事。
“干纪委工作这么多年,我相信有很多象王根宝这样的干部,走马上任时,都是踌躇满志,一身抱负。但贪与不贪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一个公务员,工资就那些,用来买官的钱从何而来,无非就是搜刮民脂民膏,贪污受贿。”陈安国起身说道:“叶总,不好意思,扯得有点远了。”随之,叶盛天也起身,陈安国说道:“我也不便久留,再想给你说件事,公安局谢久安的老婆过段时间会去远洋上班。”
“无非是远洋给她开份高薪工资。”
“我看没那么简单。”陈安国说道:“你不管不问远洋的事,肯定是知道其中一些内幕,我担心她去远洋是想销毁不利他老公的证据,甚至会栽赃于人。所以,你女儿手头上的资料有必要保留一份。”
叶盛天沉默不语,微微点着头。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6-03-09 15:10:31 +0800 CST  
(2)天道酬勤
“叶总,纪委的陈安国又来了。”
“──”叶盛天正修剪着一棵盆栽。骤然,心旷神怡的面色阴沉下来,说道:“请他上来吧。”
陈安国第一次找他,自己不在办公室,第二次他借故回避了,第三次他直接回绝。今天,这个没完没了的陈安国又亲自找上门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叶盛天招呼陈安国落座后,转身去洗手了。
办公室简朴大方,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一些花花草草。办公桌后背墙体上方,四个草书‘天道酬勤’大字赫然眼前。屋内透亮,闻不到一丝香烟味儿,茶几上也不见有烟灰缸。陈安国正要收起打火机,只听走过来的叶盛天说道:“没关系,抽,抽,抽。”
叶盛天距陈安国不近不远坐下,吩咐端来茶水的秘书:“帮陈书记找个烟灰缸来。”
“来一支!?”陈安国敬上香烟。
“早戒了。”
“那你够可以的。我是戒了抽,抽了戒。这不,还是没能戒掉。”陈安国放下香烟,没去点它,说道:“有时间还得向叶总请教请教,这戒烟的经验。”
“呵呵,经验没有。这东西跟交朋友是一样的,觉得不好,对自己又有危害,那就不再去碰它,远离它。”叶盛天问道:“陈书记找我,不仅是为了戒烟吧?”
“既然叶总这么问,那我就不妨直说。──谢谢!”陈安国谢过递来烟灰缸的秘书,待她出去后,继续说道:“我来,就是想了解远洋和天子楼的一些情况。”
“您是市领导,我一生意人,帮忙就谈不上了。”叶盛天说道:“至于远洋和天子楼,两家公司都不归国有,怕是跟纪委沾不上多少边,我叶某人也不好多说。”
“公司虽不是国有,但我们有些领导干部,跟你参股的这两家公司有着说不明不白的纠葛。说白了,是我们的干部有问题。”陈安国以叶盛天参股两家公司刻意把他同这些干部联系起来,他说道:“纪委办案也是有纪律的,叶总也不要有过多的想法。”
“其实,参股天子楼不是我本意,开办之初,法人是我,但我早已退出来了。远洋那边,去年收回投资后,我就不管事了,现在是我女儿在那边,我也不求赢利,只要不亏就行。”
日记写得清楚,叶盛天参股天子楼和远洋都是王根宝一手撮合的。
“据我所知,天子楼和远洋一直都在赢利。顺风顺水的,你却要退出一家,另一家又不管不问不计赢利。这…不象是在做生意。”
叶盛天片刻沉默,说道:“我做生意有一原则,除了赚钱,还要合法。”
“你是说他们违法经营?”
“我是担心他们违法经营。”叶盛天说道:“我高中辍学后,先后干过苦力,摆过地摊,开过杂货店,到后来经营过五金家电,辛辛苦苦打拼几十年,才有了今天的集团公司。可以摸着良心讲,我的每一分钱都合法赚来的。”叶盛天稍稍停顿,放低语调说道:“天子楼现在是谁在经营,远洋的事又是哪些人在插手,想必您陈书记是知道的。”见陈安国微微点头,叶盛天继续说道:“他们大马金刀也好,翻天覆地也罢,我管不着,也管不起。我只想说,同这些人交往下去,我等于是把钱丢进了大染缸里,怕是会越染越黑。”
陈安国知道叶盛天是想回避。既然他活的不愿谈,不好谈,也不为难他,那就让他说说王根宝吧。
“我知道王根宝是你朋友,他找你入股两家公司,本意肯定是想让你赚钱。”陈安国开门见山的问道:“这其间,你就没给过他好处?或者说他向你索要过钱财?”
“没错,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但绝对不存在钱权交易。我不否认根宝在我合资远洋项目上给予了关照,可话又说回来,当年海宁几乎找不出一家企业,有实力和我竞争。”叶盛天说道:“同样,作为朋友,根宝若是有难处,我也会鼎力相助。入股天子楼,是徐有才出面找根宝跟我谈的。后来人家想独资,我也正好借机退出,不赚钱的退出。”叶盛天起身说道:“人死为大,再去翻这些已没有意义了。”
显然,叶盛天是想送客。
“人死债不烂,你借给王根宝的二十万,还了吗?”
叶盛天惊讶的看了看陈安国,借款之事就连王根宝的老婆都不知道。他重新坐了回来。面对纪委的人,又是书记,一把手,有些事他也刚好可以澄清一下。
“每年,我给社会的捐赠都不下百万。作为朋友,这二十万对我叶盛天来说,算不了什么。可以说,他打给我的借条都没要。”叶盛天说道:“我这么做,在你们纪委眼里可能这就是交易,因为他是官,我是商,除了钱,权,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友谊。而事实是,我敬重的是根宝为人做官的品行,就算他什么都不是,我都喜欢交他这样的朋友。”
“借钱的用图你知道吗?”
“我劝过他,知足常乐。象他这样的人,化钱去争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没意思。他说他只想成就一翻更大的事业。”
显然,叶盛天知道王根宝借钱买官的事。
“干纪委工作这么多年,我相信有很多象王根宝这样的干部,走马上任时,都是踌躇满志,一身抱负。但贪与不贪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一个公务员,工资就那些,用来买官的钱从何而来,无非就是搜刮民脂民膏,贪污受贿。”陈安国起身说道:“叶总,不好意思,扯得有点远了。”随之,叶盛天也起身,陈安国说道:“我也不便久留,再想给你说件事,公安局谢久安的老婆过段时间会去远洋上班。”
“无非是远洋给她开份高薪工资。”
“我看没那么简单。”陈安国说道:“你不管不问远洋的事,肯定是知道其中一些内幕,我担心她去远洋是想销毁不利他老公的证据,甚至会栽赃于人。所以,你女儿手头上的资料有必要保留一份。”
叶盛天沉默不语,微微点着头。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6-03-09 15:21:38 +0800 CST  

楼主:岳震虎

字数:157979

发表时间:2012-09-01 18:4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3-11 11:53:18 +0800 CST

评论数:101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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