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姓埋名》(修改版)

(7)暗查车牌

陈安国拿着调查组交给他的车牌号琢磨起来,想要查出李佑安和叶梅的车,对陈安国来说可谓举手之劳的事,他只需接通两个电话,一是让交管部门核查这些车的车主,若两人是以远洋集团上的车牌而没登记个人名字,那他再令开发区纪工委直接查实,只是纪检部门调查合资企业的人,似有越俎代庖之嫌,当然找点理由井水犯一下河水也未尝不可,就是这样做肯定会引起李佑安的警觉。
办案老道的陈安国没有打电话,他翻出一封上访信又看了起来。
上访信是王庄村村民联名写的,反映国土局勾结远洋集团,擅自拍卖远洋二百亩预留建设用地。说早在九五年,远洋在政府的支持下仅以每亩五万的最惠价一次征得王庄村二百八十亩土地,附带条件是远洋所征土地只能用于自身扩大生产,且用工优先王庄村民,解决村民就业问题,为此,双方还签订了一份合约。然而,远洋至今仅占用了八十亩土地,其他两百亩于今年上半年以每亩二三十万不等的价格分割拍卖掉了。
远洋集团,这家中外合资企业,且不计明的生产盈利,保税优惠,暗地走私牟利,仅这二百亩土地的拍卖,该集团风不吹雨不淋的又座收了四五千万。时至今日, 若M国这家从事间谍活动的外资机构舍弃远洋不要,恐怕衙门里有些傻的们还要当政绩宣扬,说我们是最大的赢家。不是吗?看看,远洋交了这么多税,地又带不走,还送了一堆斑斑锈迹的货柜给我们。
只可怜了失去土地的王庄村民,这时候这才想到儿女们长大成人要找工作了,要盖楼买房娶媳妇了,要老有所养了,所以他们开始四处讨要说法,先是去了远洋集团,远洋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去找国土局吧。找到国土局,土地老儿说你们中间人是招商局,找招商局去。找到招商局,招商局说找不到当初的会议纪要,无法证实是组织决策还是个人行为,冤有头,债有主,去问问王根宝吧。天啊天!只听说湘西死人会赶路,还没见过海宁死人会说话。没办法,他们就找到信访局,信访局的同志倒还热情耐心,苦口婆心的从‘行行出状元’‘移风易俗’‘转变观念’谈到‘社会主义新农村’‘办敬老院’‘顾全大局’,绕了半天,还是扯到王根宝的问题上。最后感慨一句:“王根宝坑人啊!”,言外之意,都是腐败的王根宝惹的祸。
王根宝生前是纪委书记,且又有问题,最终上访信转到了市纪委。
陈安国很清楚,当年开发区主任是徐有才兼的,他在这事上有没有假公济私,还不好说,只是这事处理起来,对肯定会触动徐有才。不能再踢来踢去了,民怨太深,损害的是党和政府的声誉。陈安国衡量再三,一个电话叫白副书记来自己办公室。
来海宁有段时日的陈安国,对白副书记也有了些了解,他是政法大学研究生学历,业务能力强,又有责任心。也许是背景不够,他在副书记位置上一干就是六七年,虽说也有进步,但都是在副职位置上排队,纪委书记换了几茬,他才由第一百单八将升至第一副书记。
这白第一副书记,白当了,所以让他姓白。要是我,两条路,一条路两袖清风,全心全意服务国家和人民,半路杀出程咬金,来的是焦裕禄,孔繁森,心服口服,来个饭桶,甚至腐败分子,办不到,锤桌子打板凳也要问个究竟。还有一条是辞职不干,人生不过百年,天大地大,不会饿死,饿死了就当少活了几年。小说写得轻飘,现实中真要面对太难,很多官员其实都在委曲求全,他们怕一家老小跟着饿死。
腐败正一步步把国家逼向死路。
“你给国土局纪委打个电话,叫他们下午让王庄村派几名代表,远洋正副老总都去国土局。”陈安国将上访信交给白书记说道:“下午,你去国土局协调一下些事。”
白书记接过几天前他转交给陈安国的上访信问道:“招商局要不要去人?”
“不用搞得那么复杂,就是合同纠纷。信既然转到了我们这里,且王根宝生前又是纪委的人,我们就处理一下。”陈安国蜻蜓点水般的说道:“看看远洋能不能给村民作些货币补偿。”
“好。”
白副书记走后,陈安国又联系上周世坤,让他通知岳震虎和赵太平下午去国土局查实李佑安和叶梅的车牌号。
下午,两人提前蹲守在国土局附近。
上班时分,一辆奔驰和一辆红色跑车相继停在国土大楼前,徘徊在楼前的赵太平确认奔驰车上下来的正是李佑安。与此同时,从跑车上走出一个约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她同李佑安相互招呼一声相约走进大楼里。
见两人已上楼,赵太平又钻进出租车里。留在车上的岳震虎也在比对李佑安的照片。
“年轻,漂亮,这回你有戏唱了。”赵太平抢过岳震虎的手机,浏览着手机画面,连‘啧’两声,夹着京腔叹道:“瞧儿!这身材,这气质,盖帽儿!”
“她盖帽,你就抢拦板了?”岳震虎夺回手机说道“先分清前锋后卫。”
“呵呵,你是体育老师,打篮球我不能和你比。”赵太平说完就去调整车内的后视镜,他摘了帽子对着后视镜仔细查寻了一下头顶,失望之余,他又挺胸抬头,对着窄长的后视镜,回避绝顶难看的头顶,倒‘八’眉一锁,聚眼凝光,鼻子一绷,嘴巴一抿,一副酷呆了的样子摆在了岳震虎面前。
见赵太平一个大男人举止如此怪异,岳震虎很是不舒服。
“是你照它,还是它照你?”岳震虎沾满指纹的后视镜说道:“全是增毛剂,还不知道臭美什么!”
“兄弟,能让你赵哥臭美的女人不多,这可是个叫男人不起半点邪念,又无法释怀的女人”
“仙女下凡?。”岳震虎鄙夷瞟了赵太平一眼。
“估计你是没看清楚。”赵太平依然不放过那面后视镜,摸着两腮的胡子边照边埋怨道:“该长的地方不长,不该长的地方长疯了。”
聊起女人连老婆都不放过的赵太平,一改往日有‘色’词汇,满嘴斯文的谈论起了叶梅。
女人的话题一扯开,下午监控李佑安的时间就好打发了。其间,赵太平接了几个应招司机的电话,只要不是司机小张,他都一一婉辞了。两小时,协调会结束,王庄村八九个老少代表挤进一辆北京212吉普车,“叮叮哐哐”的走了,李佑安和叶梅开着各自的车返回远洋。
远洋下班后,两人又跟踪李佑安进了安康小区。见他把车停进车库上楼后,他俩又在小区内转了转,熟悉一下环境。小区不大,就十几幢房子,除刚才进来的门岗外,还有一个平时不怎么开放的消防通道口。小区安保系统配置先进,布控严密,各主干道,楼房间分支过道,单元出入口及停车场,花园都装有红外广角摄像机。既然李佑安已进了笼子,为不引起小区保安的注意,两人又将车停在小区外面,看他还会不会出来。
直到晚上十点,仍不见李佑安出来,岳震虎和赵太平只能悻悻回去。
一星期后,海宁一中教师招聘考试结束,岳震虎便把精力放在监控李佑安上。经这一段时间的跟踪侦察,他们已摸清李佑安具体所住楼层房号,上下班时间和行经路线。在李佑安上班之际,留下岳震虎在远洋蹲守,赵太平则返回安康小区进一步了解掌握小区的安保系统,并对所有监控摄像作了标注。
这天下午,李佑安下班回安康小区后,就不见其出门。
岳震虎看着赵太平绘制的草图问:“监控有没有死角?”
“几乎没有。怎么?想入室?”
“监控如些严密,入室风险太大,也没意义。只是我们这样守在小区外面,方法等同于刻舟求剑,如果李佑安换开一部车出来呢?”
“我也在想,身为集团老总的李佑安怎么就没点应酬。进去监视,偶尔一两次可以,时间长了,保安肯定要盘问。”
“明天这时候,你还在外面守候,我和世坤假扮推销员进去侦察。”岳震虎看看时间,说道:“先吃饭。”
“老地方?”
“惠民楼。”
“谁买单?”
“先记着,算我的,去接世坤。”
“又在打白条。干脆叫世坤付帐好了,他找指导员报销方便。”
“专案经费,不是给我们吃喝的。世坤在海宁流浪,我又没上班,现在就你最有钱。”
“搭上你这苦行僧,真是没毛长。”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0 19:00:04 +0800 CST  
(8)直呼厚道

周世坤来海宁一个多星期,出于工作考虑,他居无定所,甚至风餐露宿,与岳震虎和赵太平仅有刚到海宁时的那次见面。和他俩一样,再苦再难,周世坤也没向陈安国申请要过一分钱,日常开销都靠弹唱所得。不过陈安国还是很关心他这个流浪汉,每次过往地下通道,只要见他面前散落的钱不多,陈安国就会放个几十上百元的下去。
华灯初上,街市上已是歌舞升平。地下通道内,廊灯开启,路人渐行渐少。席地而坐的周世坤,一脸幽思,弹唱着自己谱写的歌曲。震颤的琴声激荡着他孤独嘶哑的歌唱声,身边半瓶矿泉水波动着令人感伤的旋律。
那一天,我要走了,
没有承诺,何日是归期。
那一天,你哭了,
说等我回来,哪怕天荒地老。
走了,走了,
男儿此刻转身岂又能回头。
嗯……嗯……
你的眼泪,象珍珠,
我小心的裹进空空的行囊里,生怕她碎了。
看似轻松啊!又有几人知晓他有多么沉重。
嗯……嗯……
在这充满矛盾和谎言的世界里,
善恶我能分,真假已难辨。
点一支烟,呷一口酒,
任风吹长发,遮挡眼前尘世的喧闹与浮华,
让我用心为你唱这首歌。
嗯……嗯……
唱着唱着,周世坤哭了,只是眼泪始终没有从他的眼睛里流出,而是化成两汪清水从鼻腔中淌下,浸润了他长短不一的胡子。
鼻子一抹,这个有着国安警察身份的流浪歌手坚强得如同一个孩子。
在这充满矛盾和谎言的世界里,哭也有两种,一种是情真意切,如同周世坤和她女友的哭,哭出的是珍珠,是恋人分别时的不舍和牵挂。还有一种哭是虚情假意,甚至厚颜无耻,就象一些贪官污吏,一旦东窗事发,被拉上人民的审判台,他们也会哭,有的还会跪着哭,他们哭什么?嘴上说对不起党和人民,实则是哭自己从此不再威风八面,是哭求党和人民饶他一条贱命,他们哭出来的是自私自利。
接到周世坤,三人就去了附近的惠民楼。
和天子楼一样,惠民楼往来顾客不断,生意做得也是红红火火,有所不同的是,惠民楼多了几块政府部门授予的牌匾,什么‘重点保护企业’,‘诚信纳税’,‘价格公道’,‘下岗再就业基地’等等之类的如同军功章一样挂满了前台。
找座位坐下后,赵太平心里就不停的在打鼓,生怕服务员把菜单交给自己。怕鬼有鬼,不偏不倚,识像的女服务员还是看准了穿戴时髦的赵太平,把菜单递给了他。
老子摘掉帽子,看你敢不敢要我点菜?
“帅哥,美女来电话了,帅哥,美女来电话了……”
嘿嘿!
赵太平借接电话之机随手把菜单推给了周世坤,然后起身离开。
“这家伙,鬼鬼祟祟的,一定有问题”岳震虎边说边拿过菜单点菜。
同上次在天子楼点差不多,两菜一汤外加一主食,因为是三人,就多要了一瓶八度啤酒。
赵太平接完电话,喜形于色的坐回自己座位上。
“赵哥有小嫂子了?”周世坤好奇的问。
“看你星哥盯我这么紧,我敢找小嫂子吗?!”
周世坤朝岳震虎看看,他正板着脸瞪着赵太平。
“都不要大惊小怪了,告诉你们,电话是司机小张打来的,我约他明天见面谈。”
闲聊时,酒菜先后端上桌。赵太平见菜的分量实纳,连呼:“不得了!不得了!”
一番推杯换盏,赵太平兜着圈儿让周世坤摊出了老底,时不时又夸赞一下他的才艺,自至周世坤自告奋勇的抢着买单。最后结账,赵太平惊得目瞪口呆,菜的份量足有天子楼的两倍之多,菜金却只是它的一半。
赵太平又连呼:“厚道!厚道!”
第二天一早,出租车跟踪李佑安至远洋,岳震虎下了车,赵太平就去约见司机小张。接到小张,赵太平让他坐到副驾驶位置。
“张师傅开车几年了?”
“快二十年。”小张说完,掏出自己的驾驶证递给赵太平看。
“以前开过出租车吗?”
“没有。”
“那以前做什么?”
“开车。”
“开什么车?”
“小车。”
“在哪开?”
“路上。”
“呵!”赵太平苦笑一声,说道:“老哥,我们不是玩脑筋急转弯,我是问你以前帮谁开车。”
小张疑惑的看着赵太平反问道:“老板您是警察?”
冷不防小张这么问,可见那次车祸给他留下的阴影,还有他对警察的敏感。
精通犯罪心理学的赵太平,本来想通过长驱直入的询问,让小张说出自己以前是纪委书记的司机,免得日后问起来唐突。赵太平一改刚才讯问疑犯的语调,急转本意,平缓的说道:“张师傅,您也知道,干我们这行,安全是最重要的,我开出这么高的工资,为的就是想找一个技术好又勤快的司机。” 赵太平随手抓起一块抹布,擦着仪表盘说道:“我看你驾龄有这么长,人又实在,应该是个不错的司机。这样,等我拟好合约再通知你跟车试用一段时间。”
“行。”
简单的一问一答,赵太平对这个头不高,体型偏瘦的小张有了初步认识,忠厚又不乏世故。
下午,赵太平把周世坤接至远洋,等到李佑安下班,三人又跟踪他直接进了安康小区。在李佑安停车入库上楼后,岳震虎和周世坤下了车,在小区花园一石桌边坐了下来,赵太平则在小区外等候两人的指令。
以备事后查验,岳震虎把摄像状态下的手机放到石桌上,位置刚好瞄准李佑安所住单元的楼道口。直到天黑,住户居室的灯陆续点亮,也没见李佑安下楼来。
“怎不见李佑安的房间亮灯?”周世坤疑问。
岳震虎紧盯李佑安的住处也是眉头紧锁,说道:“沉住气,再等等。”
九时左右,周世坤收到陈安国的一条信息,经解密,大意是陈安国和市委一班人在天子楼吃饭,坐另一包厢的李佑安和宋天雷来他们这边敬过酒。真见鬼了,屋里灯又不亮,也没听守在小区外的赵太平报告说李佑安开车出去了。
岳震虎赶紧通知赵太平去天子楼。
赵太平接到指令,快马加鞭直奔天子楼,不巧此时酒宴已散,也找不到李佑安的车。约摸半小时,仍守在小区里的岳震虎和周世坤不见李佑安开车进来,却见他住的二单元三楼东房亮起了灯。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0 19:00:53 +0800 CST  
(9)神出鬼没

三人闷头闷脑的吃完饭,之后都去了出租屋。
岳震虎将视频加载到两人的手机里,然后大家一起察看分析。通过截取楼道口出来人员的视频画面,按相应比例嵌入李佑安的图像一一比对,二者身高体型等固有牲征都不吻合,完全排除李佑安化装出来的可能。
李佑安所住楼只有六层,无电梯,且单元楼道仅一个朝南开的出口,那李佑安又是从哪里下楼来,又是从哪里出小区的呢?
疑问再次摆在三人面前。
出租屋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满地都是赵太平和周世坤你来我往抽烟扔下的烟头,头顶的吊扇因后半夜电流增大转疯了,岳震虎几次暴出粗口。
一番抽丝剥茧,最终将谜团集中在小区楼房设计上。
李佑安所住楼的底层均为单元楼道口和车库,可能是考虑住户停车方便,相邻的一二单元楼道口朝南开,三四单元楼道口朝北开,因李佑安从南面上下楼,所以他的车库也就在南面。既然李佑安不是从南面楼道口出来的,那他会不会从北面楼道口溜走?有可能,那就是李估安可能同时拥有二单元和三单元三楼紧邻的东西两套房子,且两房是连通的。又通过分析视频,可以勾勒出这样一个画面,李佑安天黑之前就开着另外一部车出了门,因为紧邻的两房直到天黑都没有一丝光亮。他回来后,又把车停进北面车库,从三单元上楼进到三楼西房,开灯后,影射进二单元东房的光亮依稀可辨。
凌晨两点已过,三人并没因谜团解开而显得有多兴奋,个个油抹似的脸上反倒多了几层凝重,可见神出鬼没的李佑安给他们的压力不小。
“明天,世坤守楼南面,我守北面,你还是把车开到小区外等指令。”岳震虎又问赵太平:“小张那事呢?”
“就等我通知他签合约上车。”
“合约可以先签下来,上车就暂缓一步,我们人手不够,车也随时要用。”岳震虎一脸忧虑,说道“李佑安反侦能力很强,我们要紧盯住他不放。”
“那合约怎么签?我日常开销全靠这辆车了。”
“这是问题吗?”岳震虎几乎吼了起来:“难道你还指望他为你卖命赚钱?”
赵太平见岳震虎无缘无故冲自己发脾气,也没好气的说:“和你商量这事,你发什么火,莫名其妙!”
岳震虎一头倒在沙发上,拍着额头说道:“老子人都想杀了。”
“去吧,一枪毙了李佑安,大家都省心。” 赵太平见岳震虎不接火,他又冲到窗台边撩起窗帘,说道:“去啊!风高月圆,正好杀人放火。”
“别以为老子不敢。”岳震虎猛的站起身。
周世坤见闷热的屋里火药味是越来越浓,赶紧夹进二人中间,左右开弓连拉带劝。一个是特种兵,一个是刑警,真要折腾起来,那真是不可开交。见岳震虎坐下后,周世坤又走近赵太平身边说道:“赵哥,隔墙有耳,稍安勿躁。要不,我给你们唱首歌。”
“去去去,三更半夜的,谁听你在这鬼哭狼嚎。”
赵太平说完回到座位上。周世坤却原地愣了半天,前天在惠民楼吃饭,还夸自己是天籁之音,今怎么就鬼哭狼嚎了。
见此情形,岳震虎不禁闷笑一声,说道“都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世坤,你就睡我床铺。”
“我和赵哥挤挤吧。”
“他天上一句,地下一句,你不怕摔痛了,你就去挤。”岳震虎再看看赵太平,缓和口气说道:“和小张签的合约,你就随便弄几条,能留住他就行,其他都不用考虑。”
“你也早点睡。”赵太平起身冷冷丢下一句,推着挪到自己身边的周世坤说:“睡觉。”
周世坤随赵太平进了卧室。
“星哥还在客厅里坐着,他不会有事吧?”周世坤朝门缝里挤了一眼,担忧的问。
“他要去杀人,你我挡得住?!”赵太平一头载倒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放心,他就患了点小病,过几天就会好。”
“小病?什么病?”
“抑郁症。”
“抑郁症?这病挺啰嗦的,不好治。”
“我看你比他还啰嗦,都几点了,睡觉。”赵太平说完,扯起盖被往头上一蒙。
岳震虎哈欠不断的坐在客厅,他很清楚,自己这几天一沾床连个盹都不会打,干脆这样开着电视坐着,迷迷糊糊还能小睡一会儿。即使是这样的小睡,他的脑筋也没停歇过,都被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搅得不安神,似梦非梦中醒来,他整个头又昏昏沉沉的。
第二天,赵太平就和小张签了用工合约。
下午下班,李佑安开车进入小区,他停好车,仍然是从南面上楼去。已守候在小区的岳震虎让周世坤盯紧南面楼道口,他自己绕到楼房北面去侦察李佑安。两人等到十点多,南北楼道口都不见李佑安出来。之后,小区保安一头来一头去的在他俩面前晃过好几回,为不引起保安警觉,岳震虎决定先收工,明天再继续侦察。
一天,两天,当大家开始怀疑先前的分析是否有误时,令人振奋的一幕终于在第三天出现了。
这天下午,李佑安下班回到小区,又从南面上了楼,约莫一顿饭功夫,他果真从北面三单元楼道口出来。出乎意料,李佑安并没刻意化装,只换过一身衣服。他拉开北面一个车库门,开着一辆商务车就朝小区外驶去。守在小区大门外的赵太平接到指令,就尾随跟踪李佑安的商务车。事后赵太平汇报说,李佑安去了海滨公园,他没有和任何人接触,只是在一条靠海的长椅上一坐就是几小时。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0 19:01:56 +0800 CST  
(10)八一聚会

通过一段时间跟踪发现,李佑安很少外出应酬,除每天往返于远洋和安康小区上下班外,就是经常会在晚饭后去海滨公园坐上很久。
教师招聘考试成绩已公布,岳震虎顺利入闱就等通知参加面试。待面试一过,岳震虎进了海宁一中,除了正常上课任务,他的时间更多要用在密切接触乔文慧和叶梅上,所以监视李佑安的工作有时就需要周世坤来替补。经商量,由赵太平在远洋附近换租一套房子,周世坤也搬进去一起住。
星期三下午李佑安下班,岳震虎和赵太平又蹲守在安康小区。
岳震虎对赵太平说道:“你可以通知小张先跟车试用,但要保证早晚两趟跟踪李佑安的用车时间。等把出租屋定下后,你再具体安排他交接班。”
赵太平说道:“李佑安白天都在远洋上班,只要我们有人盯着,车在不在身边问题不大,就算他有活动外出,白天临时招个车跟踪也方便,所以我想让小张开白班车,节假日还给他放假。”
“行,刚好错开我们用车的时间。”
李佑安上的是行政班,且比较有规律,最需掌控的是他晚上和节假日这两个时段都在干些什么。
赵太平打开一个装有卤菜的袋子,启开两瓶易拉罐啤酒,递给岳震虎一瓶说道:“敬你一杯。”
“敬我?”
“对,敬你,节日快乐!”
“节日?哦!八一。”
岳震虎话音刚落,就见李佑安的商务车开出小区。两人草草收拾了一下,便尾随跟踪李佑安。很快,李佑安的车开进了天子楼停车场,他下车后直接进了临街的商务主楼,并在大厅里坐下。看情形,象是在等人。
商务楼大厅有服务前台和大餐厅,二楼是餐厅包厢,三楼以上基本都是客房。李佑安来天子楼是赴宴还是有其他什么事,两人还不知道,所以,熟悉天子楼环境的赵太平让岳震虎上二楼守候,等自己掌握了李佑安的动向再向他报告,由他接力跟踪。
赵太平很随意的落坐在大厅沙发上,稍稍侧身背对李佑安,他拔弄着手机,不时朝前台服务员又打口哨又抛眉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谁也不知道,此刻他手机正对准着大厅门口摄像。
“欢迎光临!”
侯总,朱总,万总,三人你请我让,春风得意的进来了。
“欢迎光临!”
画皮老大领着同样画了皮的弟兄们,簇拥着顾大嫂,孙二娘,扈三娘,还有一个挺象潘金莲的,他们豪气冲天的冲了进来。
“欢迎下次光临!”
范局长满面红光的剔着牙,前呼后拥中只顾自己瞟看迎宾小姐,哪管大厅里还丢下两个烂醉如泥的阶段兄弟在现世。大厅成了阶段兄弟激情表演的大舞台,两人时而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时而一步三摇,比官大小,时而哭爹骂娘,找寻局长的队伍,好不容易晃到大厅出口处,一个给玻璃撞了回去,另一个在旋转门里打转转,挺好玩的。
“欢迎光临!”
进来一高一矮两个将军肚。
“刘主任,阎政委!”
李佑安举手招呼,起身迎上去。
赵太平见李佑安和刚进来的两人走上楼去,便电话告知岳震虎:“客人都上去了,你先招呼一下吧。”
这是句暗语,这个场合下可以理解为,李佑安等人已上楼,你注意盯着。
很快,三人就进了一间包厢。岳震虎在二楼稍作留守,未见再有人进出包厢,想必他们正在畅饮,所以他就下楼去。
岳震虎和赵太平回到出租车上。
“一个是主任,一个是政委,两人都着便服。” 赵太平把手机递给岳震虎看,他说道:“今天是建军节,应该是你们的人在聚会。”
主任政委的称谓在部队和公安都有。
“军队有李估安这样的败类是国家的不幸。”岳震虎举起易拉罐:“喝酒。”
差不多有一顿饭的功夫,岳震虎和赵太平又各就各位。
不多时,二楼包厢里的人先后走了出来。
“钟秘书,回去你跟徐有才说,他可以不给我面子,但也要照顾一下大家的心情。”一个白白胖胖又矮矮的中年人满脸不高兴对走在身边的一瘦高个说道:“昆哥把刘主任,阎政委请来,他徐有才居然连照面都不打一个。”
瘦高个五十多岁,戴副老式眼镜,半低着头,象做错了事,又象在琢磨事。
“算了,算了,鑫鹏。” 李佑安劝慰中年人道:“今天建军节,海宁驻军单位又多,徐书记可能真忙不过来。”
“你昆哥也为党国卖过命,刘主任,阎政委又都是现役军人,他徐有才怎么就不来慰问慰问!”中年人顿下脚步,侧转身指指刘主任和阎政委对瘦高个说道:“钟秘书,你可知这两位是什么主?真要较上劲来,怕是他这个市委书记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陈总,打住打住。”阎姓政委双手合一,神秘道:“不便多说,不便多说。”
岳震虎一边和赵太平电话闲聊,一边关注着走过来的几个人,在视线所及下,他又坐到楼道和电梯口的休息处守候他们。从他们刚才说话中可知,白胖中年人名叫陈鑫鹏,他称李佑安为昆哥,说明两人较早就认识,因为李佑安真实姓名叫李志昆。陈鑫鹏称之为钟秘书的瘦高个,事后岳震虎才知他是市委副秘书长,徐有才的秘书钟生钱。
几人走近楼道口,钟秘书抢先一步,挡在陈鑫鹏面前点头又哈腰:“陈总,海涵海涵。这样,大家都上七楼会所开开心,不管什么单都算市委的。”
“扯蛋,你这吊子人,他娘的徐有才没给老子弄来,你却跑这充老大。”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痕,似条蜈蚣在上面爬的中年人把钟秘书推向一边,两手赶鸭子似的把要下楼的几人往电梯口搪:“哥几个都楼上请,怎么开心怎么玩,我雷公的地盘雷公作主。”
雷公,宋天雷,天子楼总经理。
“宋总,改天,改天。”刘姓主任连连推辞。
几番拉扯,刘主任阎政委最终没肯进电梯上楼去。大家又只能送两人下楼。
岳震虎拍下这一幕,见他们已拐过楼道,他让赵太平继续监视。赵太平挂了电话赶在他们下楼之际先一步出了大厅,并将出租车停在商务楼前,假装候客。很快,刘主任和阎政委便钻进了一辆‘甲’字车牌的军车,挥挥手,一溜烟走了。赵太平拍下军车车牌,即刻请示岳震虎,是否跟踪。得到答复是,他原地不动,等岳震虎下楼。
李佑安在众口挽留上了自己的商务车,执意走了。
此时,岳震虎在一楼大厅等赵太平的电话,他见宋天雷,陈鑫鹏,钟秘书又折回成大厅,他稍作回避,之后快步走出大厅,跳进赵太平还停在门口的出租车。
“跟上。”岳震虎见李佑安的车正开出天子楼,兴奋的说道:“今晚要钩大鱼了。”
“李佑安还有活动?”赵太平追上李佑安的车问。
“听他们的谈话,刘主任,阎政委这两人好象来头不小,且你刚才所说‘甲’字车牌是总参的。难道他们来海宁仅是战友相聚,吃顿饭就走人?”
“战友感情深嘛!”
“既然感情深,那李佑安有可能要和他俩谈一晚上了。”
为避免李佑安发现后面跟着的出租车,赵太平忽快忽慢,左摆右闪的开着车。然而,当他们一直跟踪李佑安到了安康小区,都没再见到那部总参的车。李佑安上楼后,大概就是洗了个澡,然后就关了灯。再等等,楼上楼下都没有任何动静,估计李佑安喝了点酒已睡觉了。
当晚,三人通过分析视频,拟好一份请求核查两人身份报告,连同视频一起由周世坤传给北京。
三天后,北京传来核查结果,大意是,刘,阎二人确切身份是总参情报部门派驻到省一级情报机构的军政负责人,同为大校军衔,副师级。非正规场合下,两人不着军装。经专案组前期调查,此二人同李佑安并非一个战壕里出来的战友,他们在海宁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刘,阎虽曾多次利用军情这块享有的特权与李佑安有过暗中交易,但二人并未涉及96泄密一案,所以总参在此案未彻底侦破之前,为免打草惊蛇,对两人的问题暂时没作处理。考虑到目前秘密调查组人手少,避免重复调查,北京要求在海宁的调查组不将刘阎二人纳入侦察重点,仍以密切监控李佑安,找到真正泄密源头和防止他脱逃为当前紧要工作。另外,总参上上下下,从部队机关到所属企业,编内编外都查无名叫陈鑫鹏的人。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3 23:30:44 +0800 CST  
第四章

(1)手莫伸,伸手必被捉
陈安国最终没能把烟戒掉,他夹着香烟,凝望着墙上那首《七古.手莫伸》。
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党和人民在监督,万目睽睽难逃脱。汝言惧捉手不伸,他道不伸能自觉,其实想伸不敢伸,人民咫尺手自缩。岂不爱权位,权位高高耸山岳。岂不爱粉黛,爱河饮尽犹饥渴。岂不爱推戴,颂歌盈耳神仙乐。第一想到不忘本,来自人民莫作恶。第二想到党培养,无党岂能有所作?第三想到衣食住,若无人民岂能活?第四想到虽有功,岂无过失应惭怍。吁嗟乎,九牛一毫莫自夸,骄傲自满必翻车。历览古今多少事,成由谦逊败由奢。
诗是开国元帅陈毅写的。一个月前,陈安国用楷书一笔一划将诗句照抄写下来,装裱后,挂在了办公室正对沙发的墙壁上,以此警示是党员干部的来客。
如果说冯乐权这样的干部,以权谋私还会遮遮掩掩顾些影响的话,那现在一些年轻干部在这方面疯狂到几近赤裸裸的地步,明码标价买官卖官,公款吃喝玩乐,盖洋楼买别墅,明目张胆养小蜜玩女人,装聋卖傻糊弄老百姓……,无所不为,无所顾忌,权当党是病猫,人民都是傻瓜,总之,天塌下来有党顶着,以至老百姓认为入党并不见得有多么光荣,但可以升官,升了官不仅有了尊严还能发财,所以就有很多人在恨官骂党的同时,总希望自己的子女入党做官。
陈安国这一想,半截烟灰从他泛黄的手指间掉落下来,他掐灭烟头,转身搬来一把椅子,站了上去,取下诗匾。
当初挂上这块诗匾,还以为能解决一下令他头痛的问题,不想,适得其反。自从他复吸香烟以来,来办公室谈事的,不谈事的,熟悉的,不熟悉的,有企图的,没企图的,有问题的,没问题的,一些人在离开办公室之前,总要留下一个装有高档香烟的档案袋。然而,诗匾一挂上去后,档案袋里不光有烟,还多了一样比钱更值钱的钱。
这些口说人情道德,党纪国法,高歌盛世太平的家伙,背后尽干挂羊头卖狗肉的事,他们不去悟读诗句的含意,却琢磨起挂诗匾的人来,认为他抽红塔山是装装样子,办公室里挂诗匾是立立牌坊,半斤对八两,都差不多。
陈安国坐在沙发上凝思着,无意识的又摸出那盒红塔山,他伸手一捣鼓,空空的,索性将烟盒丢进了纸篓里。尽管他复吸后的烟瘾是越来越大,尽管在这个办公室里,只要随便拉开一个抽屉,打开一个厨柜,就能拿出一条‘大中华’,‘小熊猫’拆开解解瘾,但他还是泡了浓浓的一杯茶。
两下轻扣门声,白副书记进来了。
“陈书记,贴哪里?”
“就贴那里。”陈安国指指取下诗匾的那面墙说:“也不要挂太高了。”
片刻功夫,一排打印的黑体字便赫然墙上,为免张贴招领启示,走时请别忘把贵重物品带走!!!
既然警示起不了作用,那只能打开窗子说亮话了。只是陈安国这亮话多少还留了点面子,倘若是朱德老总的话,定会开门见山的说,望升官发财之人,决不宜来我处。
“远洋给王庄村民的补偿款都到帐了吗?”陈安国问。
上次在土地局的协调会上,远洋最终答应给王庄村一百万补偿款。
“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事,刚才银行打来电话,说开发区管委会拒收。”
“拒收?王庄村就不归他们管吗?”
“陈书记,这确实是几年前就遗留下来的问题。王庄村虽还在开发区内,但户籍仍归原先的城东区管,两个区出于要安置村民考虑,都不愿接管王庄撤乡后留下的这堆烂摊子。”
“乱弹琴,都只顾自己开发致富,丢下一个几千人的村庄不管?”陈安国又问:“这样的村子有多少?”
“十三个,人口接近三万人。”
陈安国沉思良久,说道:“这样,钱暂放银行,你让王庄村先给开发区打个申领报告,下午我就向市委,市政府汇报此事。”
“好。”
白副书记正要走,只听陈安国又叫住他问道:“教师招聘面试时间定了没有?”
“定了,还有三天。”
“这次巡视就由你带队,再不能出现以往那样,考生综合成绩靠面试倍增得分的现象了。”
“是啊!公道自在人心。”
至此,我忍不住就想插进几句。
你是贪官吗?如果你是,那就请住手,人民可能监督不了你,但党和国家绝对管得了你,治得了你。
嘿嘿,怎么管?怎么治?也许你在暗笑,老子做贼向来天衣无缝,谁知道我身价已过千万。
不急,且听我说。
千万是贪,一元也是贪, 国家治贪腐,并不在意你贪多贪少,即便你身藏过亿,侥幸逃过这劫,从此让你子孙几代衣食无忧尽享荣华,于国家而言,除了党纪国法让你等败坏掉了之外,无非就是劳动人民多养了几条条寄生虫,仅此而已,必竟寄生虫们还在国内吃喝拉撒拉动消费。
呵呵,你又在暗笑,等老子积累到一定的资本,妻儿老小先行,送往国外。那我又告诉你,别高兴得太早,1997年国家就已出台《关于领导干部报告个人重大事项的规定》,而且每年都在修改,你家子女除了与外国人通奸是暗的外,其他通婚,出国出境定居等情况都要报告,这扇门慢慢就有专员把守了。
哈哈,你又在大笑,老子早就脱得一丝不挂,是裸官了,尽管在污水池里滚打,能沾多少是多少,就算牺牲我一人也幸福了我一家子,值!无耻小人!听我给你分析吧,如果你是小裸,那你家人靠你搜刮的民脂民肓顶多在亚非小国混混日子,不人不鬼的又谈何幸福?
哼!我是省长部长,一方诸侯,裸得雄壮,凭我的门路和我弄到的钱,可以大大方方的送他们去美国,去加拿大。恭喜,他们可以去极乐世界享乐了。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一句,因为你的高贵身份,你家子弟将被中外两个国家请进流氓游戏里,估计不会如你想象得那样过得很舒坦。这不是危言耸听,想想,美国这样一个标榜人权的国度,都有FBI(美国联邦调查局)CIA(美国中央情报局 )这样的合法机构,难道自明朝以来就有东厂和锦衣卫的中国,就没有一两个ABC或者EFG?
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省部长大人们,内参看了那么多,应该不会把一个有着十几亿人口,五十六个民族,三十多个省份,饱受内外战乱之苦的超级大国想得如此简单吧。历史经验早已证明,一个国家要想长治久安,除了先进的政治,经济,文化,思想之外,还必须在国家正常秩序之外构建一张隐形网,监督防范乱臣贼子祸国殃民。
告诉你,国家733基地是干什么的,那是培训下访人员的。
哦!原来是这样,你不屑一顾,我权倾一时,权位高高比日月,谁柰我何?既是这样,取舍只能由人。不过,好好想想,自古帝王糗事都有人敢记载敢宣扬,近代慈禧太后拿海军经费修颐和园过生日都有时评,何况信息发达,言论自由的今天,尔等和坤,索额图之流就等钉上历史的耻辱柱吧。
亡党亡国,贪官污吏和袒护他们的人应对应此负主要责任。
夜已深,明天继续隐姓埋名写隐姓埋名的故事吧。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3 23:41:01 +0800 CST  
(2)直呼奸诈
一星期后,赵太平在王庄村租下一套民房。他带小张往返新老出租屋,一番打扫收拾后,一上午便过去了。
“张师傅,辛苦了。”
“不辛苦。”
赵太平从后视镜中瞄了一眼不停在擦汗的小张,因为要带客,他只能坐后面跟车。这人除了埋头干活,根本就不爱说话,难怪王根宝会留他在身边一干就是十几年。
“张师傅车开得娴熟,道路比我还熟悉。这样,明天就开始交接班,交班就定在天子楼。”
昨晚,在新的出租房定下之后,三人商定,待已通过面试的岳震虎进了海宁一中,白天监控李佑安的任务就交给周世坤,赵太平则誊身出来侦察宋天雷。每天一早由赵太平把周世坤送去天子楼,然后他去天子楼交接班,等下午小张交回出租车,他再去远洋替换下周世坤继续蹲守李佑安下班进行跟踪,周世坤自行去地下通道弹唱
赵太平和小张约定好交接班时间,说道:“午饭我请你,就去天子楼。”
“那里太贵,老板。”
“你去过?”
还用问,王根宝肯定不止一次去过天子楼,赵太平想。
“听人说的。”
又是听人说的,赵太平眉头一皱。看来,今天不给他弄二两酒下去,是打不开他话匣子的。赵太平粗略盘算一下,预交了三个月房租,兜里所剩无几,他说道“附近惠民楼还算实惠,中午我们就去那喝两盅。”
一路上,两人一问一答,赵太平不问,小张也不答。
进了惠民楼,赵太平点好菜,又叫了一瓶高度白酒。未等上菜,他就把瓶启开了,不由分说先一人满上一杯。
“咕咚”几下,赵太平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见赵太平如此豪饮,惊得小张目瞪口呆。
这杯烈酒对赵太平来说,实在是太痛快了。一段时间以来,扰心的事太多,头发越掉越难看,又因调查进展缓慢,岳震虎还动不动冲他发通脾气,骂他成天没个正经。昨晚商量事,两人又对吼了一通,就差没打起来。还有眼前这个谨小慎微的小张,跟了几天车,无论他如何想方设法,小张从不提自己跟王根宝开过车的事。
赵太平又满上一杯给自己,将酒瓶墩在小张面前说道:“剩下归你。”
两人边喝边聊,虽说是聊,其实也就赵太平一人叽哩呱啦在说,小张只是“嗯!”“啊?”“哼!”的附和着听。直到菜都上齐,小张大半杯酒已下肚,脸上开始转色,赵太平举起杯亲切的喊了声:“张哥,喝酒,喝酒。”
“赵,赵老…”小张举杯两进一退支吾两声,酒杯悬停两秒斟酌一字,再和赵太平碰杯道“赵老——弟,喝。”
改赵老板叫赵老弟了,估计马上就要哥俩好了。
两人礼尚往来,频频举杯。赵老弟一个劲的谈女人,骂天子楼老板黑心肠,海阔天空,总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为抛砖引玉,想从眼前这个张哥那里探知点有关宋天雷的事。而不胜酒量的张哥一杯酒下去,虽然口里如同含了棒棒糖似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但也是酒醉心明,决口不提王根宝,话题一到关键时刻,追问下去,他又紧急刹车——“听说的。”
王根宝身边的人听说的事肯定要比道听途说的事要纯正得多。
饭后,赵太平又带小张在洗浴中心泡澡,一来继续听小张抖抖他听说的事,二是自己刚好醒醒酒。
在浴室里,小张又抖出惠民楼的一些事,其中一件事令赵太平直呼:“奸诈,太奸诈了。”
原来,惠民楼并不是赵太平想的那样厚道,而是涉嫌洗黑钱。这家公司的老总是市长蒋先友的准儿媳。所以说准儿媳,是因为她并没有和蒋先友的儿子登记结婚,但事实上他们已有了一个快五岁的儿子。
泡完澡,他俩又在休闲区睡上一觉,待两人醒来,已过了五点半。
“完了,完了。”
赵太平跳了起来,想起还在远洋苦守李佑安下班的岳震虎。
当晚,有关惠民楼的事就通报给了陈安国,岳震虎他们三人的意见是,王根宝会不会是因为查过惠民楼,以至得罪了蒋先友招来杀身之祸。
很快,陈安国就给出了自己的回复意见,说即便蒋先友涉嫌惠民楼洗黑钱,王根宝也没有查办蒋先友的职权。不过,陈安国曾翻阅过一宗案卷,这个案子查办处理了一些在惠民楼吃喝嫖赌的干部,有的还因虚开增值税发票涉嫌贪污被双规了,因此惠民楼曾停业整顿半个月。王根宝所查此案虽涉及惠民楼,因其经营人与蒋先友之子并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婚姻关系,那么蒋先友不可能会不打自招的跳出来与王根宝针锋相对,况且乔文慧信中也未提及蒋先友。所以,不管蒋先友的问题有多大,只能当作另案暂且放一放。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8:39:56 +0800 CST  
(3)击盘御敌

岳震虎接到海宁一中教师岗前培训通知后,就住进了学校宿舍,周世坤取而代之监控李佑安。
这天清晨,赵太平去村北买早点,周世坤则留在村中打谷场帮他擦洗出租车。
王庄村有一南一北两个出口,刚好对接那条仍未贯通的八车道。五年前,这条设计时速八十公里的车道,北端修到村北路口时就完全停工了,后来慢慢就形成了一个自由菜市场。南端虽未停工,但几年来仅仅向北推进了十来米,平均计算每年就修了那么两米。照此进度,这条高速车道想要穿过王庄村南北对接,恐怕要等几百年,人们各尽所能社会共产后了,或许比这推算的时间还要晚些。村中到处可见画有‘拆’字的建筑物,那些用红漆所写的字都被一个圈圈套牢,就象鬼画的桃葫,圈内圈外淌下一溜溜血色的油漆。然而,村民并没有以政府意志为转移,这些建筑物不仅没拆,反倒在建,原先是三层的一夜间变成了五层,五层的加高到了七层八层。村民们见缝插针,推掉猪眷合并鸡舍后建起的高楼每层就开一个小窗,近看是楼,远看似碉堡。村中本就狭长的道路,因村民建房时得寸进尺,致使村路迂回曲折,处处有瓶颈。昔日红砖碧瓦,小桥人家,遍野开满油菜花的渔村已是面目全非。
村民们如此乱搭乱建,当然有自身生活的需求,更有日后生计的谋算,必竟渔港成了国际码头,耕地被大大小小的工厂所占有,所以争取更多补偿款就成了世代靠捕鱼耕种为生的村民唯一的生存砝码。
各路官员,专家为打通这条路已是绞尽脑汁,用尽办法。其一,打隧道钻过王庄村,此法无须论证,就是成本太高,还要担心蛮横的村民借钻井取水故意捅娄子。近年来,因开发区内化工厂对环境的污染,浅层地下水已不能饮用了,村民们喝的都几十米的深水。这样的话,隧道若不建在几十米以下,恐怕日后雨水从一个个废弃的井口淋下,就成水帘洞。其二,架天桥,此法论证了半年,最终还是不可行,因为这跨度仅八百米的天桥要想腾空跃过高楼林立的王庄村,简直是在修拱桥,这既达不到设计时速,且又不安全。如果拉长天桥跨度,成本又高过给沿路村民的拆迁补尝。最后只能强拆,只是强拆十米,却死了两个为此抗争的村民。事后,一堆花圈分别扛到了市委,市政府和城管局。本来公安局是没有份的,只因抓了几个扛花圈的村民,所以它也得了几个。
王庄村民如此胆大不怕事,这不仅与其世代出海捕鱼,不惧风浪有关,且因其都为王姓一脉宗亲,每当大灾大害临头,村民都能抱团抵御,地方志就有记载该村‘击盘御敌’的故事。
明嘉靖年间,世风日下,倭患猖獗。倭寇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民众多是明则保身,鲜有抗击,甚者同流合污,为虎作伥,引狼入室,以至数千明军难敌百十盗匪。一日,海盗夜袭王庄,仗得百余乌合之众,挥舞刀枪,破门入户,大肆掠夺。一股盗贼闯入一大户人家,欣喜之极,岂料家中男丁皆举矛怒目对峙,不许其动一草木,与此同时,家中妇孺提盘散于户外,击盘奔呼,矮鬼劫舍!矮鬼劫舍了!听此呼喊,左邻右舍不论贫富,人丁旺寡,青壮村民或持鱼叉,或缠绳卷网,或举镐扛锹,纷纷前往施援,其他妇孺亦提盘奔呼相告。一传十,十传百,村中男女老少皆知倭寇来犯,人人摩拳擦掌。村民手持火把,成群结对合力围剿盗贼。但见村中灯火通明,杀气腾腾,海盗已是万分惊恐,面面相觑,又听得四面击盘声,狗吠声,呼喝声,惨叫声不绝于耳,顿时,阵脚全乱,四处溃逃。次日天明,死伤盗贼,或绑或抬,统统送交官府。府台惊呼:区区草民抵我一域戊边之兵力也。
一九三七年,日本鬼子全面侵入中华大地。南京城下屠我三十万同胞后,转而攻陷海宁,到处安营扎寨,唯独没敢贸然驻进王庄村。
强拆又不得不停下来。为息事宁人,该放的放,该赔的赔,该训的训,该安抚的安抚,总之一句话,我们这届领导集体不能解决的,那就留到下一届领导解决吧。
一九九八年三月,海宁新一届领导班子成立。
空旷的打谷场上,破损凹陷的水泥地面仍残留着当年的陈糠烂谷,几辆断胳膊缺腿的农机农车横七竖八的躺着,霉烂的车厢木板上竟长出几株不结谷子的禾草。东面有个戏台,戏台上已是茅草丛生,背景墙高处那个象征光芒四射的五角星上仍有斑斑暗红色的漆皮脱落。西面是村委会,大门两侧除挂有名称牌匾外,还贴有一副对联,门楣上方早年的阳文‘为人民服务’并没有和下方 ‘与时俱进’的对联横批与时俱进,仍然是老人家的繁体字。南面一条村路左转右旋拐进打谷场,经村委会,王氏祠堂,臭水塘,垃圾堆,又钻进楼房林立的村北。
村委会门口停着那辆破吉普,车前围了好几堆人,争的,吵的,蹲着抽闷烟的,端碗吃饭的都有。看神态穿着,这些人也很好分辨,背手的不是村支书就是村长,夹个鼓鼓囊囊老式公文包的,除了会计,就是出纳,人堆里指手划脚的那一定是生产队长了,其他挽袖卷腿,胡子拉茬,象赵太平那样大热天还弄顶帽子戴的,十有八九都是村民。
这番场面,早年大队分牛肉时常有,如今可能是又到一笔补偿款了。
枝粗叶大的泡桐文丝不动,知了已叫个不停,天气却格外闷热,热得年纪稍长点的农妇都和男人一样扯去了上衣。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一首《朋友》从车内传出,响彻在打谷场上。
赵太平随着歌声打着口哨朝车边走来,因天气太热,他边走边解开两个上衣扣。
酷爱音乐的周世坤远比那个说话做事只知道“一二一”的岳震虎可爱多了,他帮自己洗车,倒不是自己吃不下东瓜,抓葫芦来刨皮,而是他为了多听听车上的音乐,主动提出帮自己洗车的。
“吃早点了。”赵太平朝周世坤屁股上捏了一把。
周世坤回转身,接过赵太平手中乳房般热乎的包子,他也朝他胸前轻轻拔了一根毛,有些调皮又有些兴奋的笑道:“赵哥,明天睡觉你能不能套件背心啊?”
“你睡你的,我光膀睡觉碍你什么事?”
“你睡觉不老实,一身的毛扎到我身上,怪肉麻的。”
新租的房子只有一间卧房有空调,两人挤在一张床睡。
“你天天情啊爱的唱这些歌,一点都不叫肉麻。你要不怕热,就隔壁房睡去。”
“赵哥,别生气,我还想听你讲的那些故事呢。”
每晚,赵太平总要弄点荤段子给周世坤听。
“以后不讲了,免得你星哥又说我把你教坏了。”
赵太平的出租车刚开出王庄村,迎面洗浩浩荡荡一路车队正朝村中开去。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8:41:29 +0800 CST  
(4)农网改造

吃过晚饭,岳震虎独自走在还没热闹起来的校园里。
学校领导已陆续上班,并着手准备新学年的开学工作。每天,岳震虎除了参加培训,就是帮总务处抬抬桌子搬搬板凳,让教务处主任叫去分发教科书,他俨然又成了一名谁叫随到的‘新兵’,不过他也从两位主任那里多少了解了乔文慧和叶梅的一些情况。
自王根宝出车祸后,乔文慧就一直没上班,学校宣传栏里还保留了她的照片,职务仍是校长,只是日常校务工作由副校长钟建业来主持。学校每学期会邀请叶梅参加开学典礼,她有时会来,有时因为有事又来不了,但每年她给学校的两次捐赠从不会少。
两个女人,一本日记,这就是岳震虎进海宁一中的目的。
“杜老师。”
岳震虎转身看去,是总务处樊主任朝他这边走来。
“樊主任,还没下班吗?”
“领导都在忙,我哪能走。刚去食堂转了转,就等几个校长下来吃饭。”樊主任朝校办公楼瞄了一眼,有些厌恶的补了一句:“还有教务处那个孙主任,只要有领导在忙,他也不走。”
教务处孙主任和樊主任年龄差不多,三十几岁,这几天经常见他跟在钟建业身后,这人没有樊主任随和。
“什么事要忙到这么晚?”
岳震虎很想知道乔文慧这学期来不来上班。
“可能商量提名一个副校长,报请局里批的事。”樊主任盯着办公楼,不屑的说:“他孙主任忙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领导开会,他和我一样没资格参加,领导加班要吃晚饭,我会叫食堂安排,也不关他教务处的事。”樊主任见办公楼一个房间熄了灯,兴奋的叫了起来:“下来了,下来了。”
樊主任说完就径直朝办公楼小跑而去。
晚十一点后,赵太平从安康小区返回王庄村。村里漆黑一片,小孩门前屋后追逐嬉闹,打谷场上挤满了出屋纳凉的村民。他们见赵太平的车开过来,一双双不安的眼神齐刷刷的朝他望去。
赵太平停好车,一打听,村里因为白天发生的事,可能给断电了。
原来今早,市政府拆迁办联合城管,公安,国土局对王庄村在建房屋进行强拆,以此震慑村民乱搭乱建之风。首当其冲的是村口一聋哑夫妇尚未完工的三层小楼,夫妇二人为护楼,生死不肯从将要完工的楼内出来。村长也替二人求情,说他们在外务工的儿子年底就要结婚,而先前住的老宅早已破旧不堪,去年台风又把房子折腾成了危房,如今他们靠平日里缩衣节食的一点积蓄和七零八碎的一些补尝款,才得以推掉危房盖此新楼。然而,现场官员铁面无私,大手一挥,几个城管呼拥而上,将夫妇二人连拖带拽架下楼来,接着又一声令下,挖掘机张牙舞爪,楼墙就被抓开一个大窟窿。哑巴村妇奋力挣脱城管,扑倒在挖机边,双手猛的击打凹凸的履带轮,直至两手鲜血淋淋也不停歇。同为哑巴的男主人已脱不了身,叫又叫不出来,只有无助的眼神朝四围乡亲求助。司机探头望望,于心不忍,机械手悬停空中,迟迟不下第二锤。烈日当空,围观的村民越涌越多,现场警察,城管,统统沿四围拉成一圈,圈内官员见村民鸦鹊无声,神色凝重,就越发起劲了,拿起对讲机一通咆哮,挖机又抬起铁臂继续朝楼房砸去。稍后,官员整衣又捋发,堂堂仪表正对摄像机,手舞足蹈的接受采访:王庄村民无视政府三令五申,大肆乱搭乱建,阻碍我市城市化进程,严重影响我市投资环境。众所周知,开发区一条八车道修了几年仍未贯通,这问题出在哪?就出在我们村民农民意识太强,发展意识,法制意识淡薄上。为此,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我们的蒋先友市长多次亲自过问此事,要求我们迎难而上,把王庄村的拆迁工作做好,做扎实,争取早日将路贯通,造福海宁人民。所以,今天我们做的第一步工作就是,对仍在乱搭乱建的强拆到底,绝不手软。
官员话音刚落,冷不防哑巴村妇扑上来,一番撕,拉,抓,咬,左躲右闪,警察,城管纷纷施援后,官员才得以脱身。官员袒胸露腹,可见身上斑斑红点,象是生了疥疮。扯坏一件名牌衣衫又献了丑的官员恼羞成怒,变本加厉,又令挖掘机司机将哑巴夫妇楼前堆放的包包水泥掘烂,堆堆砖块碾碎。
尘土飞扬之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击盘声。很快,这声响在村中四面八方响起,越围越多的村民将官员,警察,城管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时间,击盘声,喊叫声,打砸声,蝉鸣声混响一片。
“造反了!造反了!”官员嚎叫:“村长呢?村长呢?”
此时,村长背手弓腰已黯然离去。
事后,无人肯去公安局自首,晚上村里就停电了。不过,停电与村民闹事纯属巧合,因为供电部门的人说,近期农网改造。
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8:42:54 +0800 CST  
(5)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夜深人静时,天地一片暗灰色。
学校宿舍里,灰白的灯光下,岳震虎独自一人,时而走,时而坐,时而又躺,他如同一只困在笼中压抑已久的老虎,数次重复着这三个动作。当他再次起身时,便带着组装好的手枪冲出门外,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岳震虎幻影般潜入安康小区,甚至没有经过小区门岗,就直奔李佑安所住的楼层,朝房门就是一枪,“轰隆”一声巨响,爆破子弹把门炸开。只见屋内,李佑安正匆忙收拾行李,准备逃亡,见突然闯进的陌生人杀气腾腾,他已是万分惊恐。未等李佑安完全恍过神来,岳震虎箭步冲了上去,将其双手牢牢反锁,历声问道:“说,是谁泄密给你的?”
“你,你是谁?”
“岳震虎。”
“岳震虎?航空英雄岳震虎?”李佑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不是牺牲了吗?”
“少废话,给你五秒钟,不说,一枪毙了你。”岳震虎举起枪顶住李佑安的脑壳,嗓门不断提起:“一,二,三,四…”
“住手!”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喝令。岳震虎回头一看,是聂参谋长,身后跟着的两个警卫是驻守龙湾岛的两个战士,他惊叫道:“参谋长,您怎么会来这?”
“你疯了吗!”聂参谋长夺下岳震虎的手枪,斥责道:“国家如此慎密的行动,就被你这一时冲动给搅了。”
“是的,我是疯了,我想家想疯了。”
“好,我成全你,你现在就可以回家。”聂参谋长面无表情的将一张车票递给岳震虎,冷冷说道:“这是去上海的车票,走吧。”
“那案子呢?”
“已不关你的事了。”
“不关我的事?”
“对,总部已安排了人接替你的工作,你转业了。”
岳震虎沉默片刻,不知是喜是忧,说道:“能不能让我和太平,世坤他俩说上几句?”
“不用了。”
“为什么?”
“周世坤还在北京汇报工作,赵太平已被关押起来了。”
“关押?什么事?”
“贪财贪色,玩忽职守。”
岳震虎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岳震虎捏着车票下了楼,刚出楼道口,就见陈鑫鹏与他擦肩而过,朝自己刚出来的楼道口“咚咚”跑了上去。
陈鑫鹏,李佑安的朋友,一个敢公开叫骂徐有才的人,此人身份目前还没查清。岳震虎想给还在楼上的聂参谋长报告此人已上楼去,但此时他的手机连同手枪都已上缴。出于对聂参谋长安全的考虑,岳震虎又转身跟上楼去。
眼前一幕令岳震虎倍感诧异。
屋里,聂参谋长,陈安国,赵太平,李佑安,陈鑫鹏,总参驻省情报办刘主任和阎政委,还有冯乐权,徐有才,谢久安,叶盛天,宋天雷等人齐聚一堂,谈笑风生。
假戏真演?真戏假演?
岳震虎脑海里纠结着。
当岳震虎到了上海,身处东海前沿的上海已是狼烟四起,混乱不堪,处处可见残垣断壁,如同影视中战争画面一样,M国及其盟国飞机在空中盘旋,地面防空警报骤响,逃难的人们拖儿带女一齐涌向就近车站,码头,防空洞,失散的孩子孤零零在混乱的人群中无助的哭喊着自己的爸爸妈妈。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中,岳震虎最终被女儿的哭喊声惊醒。之后,他看着妻子和母亲,女儿的合影,低沉的哼着歌曲。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的转个不停。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了。
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候鸟出现它的影迹,带来远处的饥荒,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的消息。
玉山白雪飘零,燃烧少年的心,使真情溶化成音符,倾诉遥远的祝福。
……
谁能不顾自己的家园,抛开记忆中的童年。
谁能忍心看那昨日的忧愁,带走我们的笑容。
青春不解红尘,胭脂沾染了灰。
让久违不见的泪水 滋润了你的面容
……
第二天双休日,天蒙蒙亮,岳震虎就起了床,确切的说是从床上爬起来,因为他后半宿就一直没睡,迷迷糊糊,似梦非梦的捱到了天亮。他在校园内无边际的走着,一晚上连做梦都是问题的他,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他连自己的脚步落到哪里都要定神想想了。
岳震虎找了个自来水池,狠狠的冲了一下头脑,抹了一把脸,之后,便走出了学校大门。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8:44:11 +0800 CST  
(6)海滨公园

清晨的海滨公园,海风带着秋意,凉丝丝的。岳震虎走到李佑安常来坐的地方,靠在护栏边,眺望着眼前的海景。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8:50:39 +0800 CST  
海水一浪接一浪,轻轻拍打着岸堤,深蓝的海面热烈的跳跃着,在晨曦的照映下,添了一份色彩,多了些许情调。大小船儿或随波荡漾,或渐行渐远,或徐徐驶来。偶尔听见几声汽笛,忽近忽远,雄浑且又悠长。海面不远处,有个海岛,上面住了一户人家,男人在自家渔船上忙碌着,女人在给两个孩子整理衣装。男人驾着渔船载着两个孩子朝岸这边开来,女人仍站在岛上目送家人,直到男人的渔船靠了岸,男人领着两个孩子朝岛上的女人挥了挥手,女人才转身去做别的事去了。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8:51:32 +0800 CST  
可以想象,李佑安每次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致了。夕阳西下,火烧的晚霞晖映着小岛。女人又站在岛上,翘首期盼着她的男人和孩子平安回家。男人在集市上卖完鱼,接上两个上学的孩子,又驾着渔船朝岛上的家驶去。炊烟散尽,暮色降临,星星挂满天空,岛上人家点亮了灯。
家就向一盏明灯,令漂泊在外的人神往。岳震虎的思绪随自由飞翔的海鸥飞向了远方的家乡。
……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8:52:45 +0800 CST  
公园晨练的人们渐渐散去,游客又多了起来。岳震虎转过身,想去坐身后的长椅,却见已有一人坐在那里。
李佑安,近在咫尺,毫无防备的岳震虎心里‘咯噔’一跳,似有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之感。两人眼神刹那对视,没有话语,他们却发出这样的心声:
是他!李佑安,可耻的卖国贼。
谁?眼神为何如此严历?
岳震虎很快意识到自己直刺李佑安的眼力太过锐利,他有意将眼神游离,还拿出那副眼镜架到了鼻梁上,稍稍屏蔽了一点锋芒,并打算离开。而李佑安似乎看出岳震虎是想找个位置坐下,所以就往一边挪了挪,刚好誊出一个空位,他很绅士的用手朝岳震虎示意了一下。
岳震虎一屁股落座下来,心里有些忐忑。
上次在天子楼跟踪李佑安,楼上楼下穿梭过几回,他担心李佑安会认出自己。当然,在同一城市里,不相识的人偶然两次碰面不足为怪,只是日后他还要跟踪李估安,哪天再撞上,未免不会引起李佑安的警觉。
“这位朋友很面熟啊?”李佑安盯着岳震虎问。
“呵呵,都这么说。”岳震虎刻意改变着面部表情,说道:“他们都说我象牺牲的空军飞行员岳震虎。”
“是很像。”李佑安纠正道:“岳震虎不是空军飞行员,他是海军陆战队员。”
“管他海陆空,反正是英雄。”
“是啊,英雄,英雄。”
李佑安连叹两遍‘英雄’二字,然后就默不作声,若有所思。也许他觉得自己所作所为与岳震虎的壮举反差巨大,感到愧疚和不安。
“先生很象我中学的一个老师。”
岳震虎借说话之际,也朝李佑安瞄了瞄,这绝不是一副卖国贼的嘴脸,相反,如果自己是导演,绝对会让他来演抓特务的公安。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8:53:54 +0800 CST  
“呵呵,那你一定很恨你这个老师吧?”
岳震虎一时不知李佑安这么问的意思,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刚才,你一见到我,恨不得上来就把我狠揍一顿。”
多可怕的一个人啊!仅凭一个眼神,就能洞察自己的心思。没错,做梦都想把他给毙了。
“哈哈,没那么严重。”
……
两人一直坐着,所聊之事无关痛痒,相互也很坦诚。李佑安告诉他,老婆儿子都不在海宁,每当他想念他们的时,就会来此坐坐。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好。”
李佑安一走,岳震虎刚舒缓一下有些紧张的情绪,又听身后“扑通”一声响,他回过头一看,只见李佑安跌倒在公园的阶石上。本以为,李佑安会立刻爬起来,掸掸身上的尘土继续走。不想,他在原地挣扎一番,就是不见他站立起来。
李佑安手脚健全,身体也算壮实,怎么想爬起来都这么费力?这家伙演得是哪出?岳震虎犹豫之时,还是跑上前去,将李佑安掺扶起来。李佑安向他道了声谢,就走了。望着李佑安走远的背影,岳震虎有些后悔了,就在刚才弯腰去拉李佑安时,他好象又多看了自己几眼,把他扶起后,松手时,明显感觉他是紧抓自己的手缓慢滑离的。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8:56:11 +0800 CST  
难道李佑安有意设套,想通过肢体接触,来获取自己的信息?
岳震虎张开自己的右手掌,看看,手掌因平时练习拆装手枪时,已生出一些不规则的老茧,如同喜欢搓麻将的人,指尖上会留下厚厚的老茧一样。
“不许动!”
突然,岳震虎感觉腰间被硬物顶住,心里又‘咯噔’一下,她妈的,今天心惊肉跳的事哪来这么多!
“滚!”
岳震虎吼叫一声,他知道是赵太平,气不知打哪来的,反手将腰间硬物一抓,瞧一瞧,居然是一戴暗红色的烂甘蔗。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8:58:48 +0800 CST  
“去你ma的。”
烂甘蔗象枚手榴弹似的从岳震虎手中飞了出去,在空中连续翻着跟头掉进海里。
“呵呵。”赵太平乐了,笑道:“你生气的时候才可爱。”
“滚!”
岳震虎又大吼一声,这家伙无聊至极,开玩笑不分场合,迟早会让他坏事。
“呵,来劲了。我看李佑安那呆子开车走远了,才回头来找你。这么快就接上火了?”
岳震虎没有搭理赵太平,朝路的另一边走去。
“车在这边。”赵太平叫道“你不会让呆子吓傻了吧,连方向都搞不清。”
岳震虎突然一个转过身,冲了上去,飞起一脚朝赵太平踢去,边踢又边吼:“滚!”
赵太平躲闪不及,被踢个正着,紧接着一个踉跄,险些扑倒。
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跑吧。
赵太平一口气跑到公园坡地上,占领制高点后才敢停了下来,然后就一直盯着虎视眈眈的岳震虎。赵太平象一头被狮子追累了的公牛,直喘着大气。
岳震虎上完厕所,朝公园外走去。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9:00:54 +0800 CST  
(7)良苦用心

赵太平抄近路跑到车边,见岳震虎走过来,连忙打开车前门。岳震虎看都没看他一眼,自己拉开车后门上了车。赵太平讨了个没趣,只好关门上车。
汽车沿滨海路一直往前开。岳震虎躺在车后座上小睡,也不说一句话。‘滚’了三次的赵太平当然不敢再去招惹他,甚至开车都异常小心,他生怕一个转弯一脚刹车激怒了身后这个疯子。这疯子若生气跳起来,即便不把车弄翻,也要给你开个天窗来。
岳震虎美美小睡了一觉,醒来后,他也懒得睁开眼睛,只听初秋的海风在耳边“扑扑”直响,他问:“到哪了?”
赵太平半晌不接话。
“哑巴了?”岳震虎说完,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他睁开眼睛朝车窗两边看了看,路上几乎不见有车往来,两边是田野和村庄,车已开到市郊了。岳震虎又抬头朝车前看了看,眼前不到一百米处,立着一块‘前方施工,车辆禁行’的警告牌。
“瞎了吗!”岳震虎提醒一声,说道:“不过,不要紧,听我给你倒计时。”岳震虎微闭眼睛,感觉车速不仅没减,还在加快。他说是倒计时,其实就是快速报着数字:“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岳震虎突然睁大眼睛,骂道:“你这聋子,要撞上了。”
没等岳震虎话音完全落下,赵太平猛一甩方向,伴随“吱”的一声急刹车。瞬间,天旋地转,车头急速弯转,车尾擦施工警告牌,车身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整个飘移过程毫无拖泥带水,汽车稳稳的停靠在路基上。
突如其来的离心力,岳震虎人虽未被甩出去,心却跳出来了。
赵太平下了车,“嘭”的将车门一摔,转而拉开车后门,冲岳震虎叫道:“下来。”
“呵,表演成功,你就来劲了?”
“下来!”赵太平一脸胀得通红,边叫边去拉扯岳震虎。
“去,去,去,我睡觉。”岳震虎猛力甩开赵太平的手,把门一关上,反锁起来。
赵太平“咚咚咚”连拍了三下车顶篷,叫道:“有本事,你就下来。”
“想打架吗?”
“对,今天,我们必须打一架。”
“省了吧,你打不过我。”
“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除了疑神疑鬼,还会干什么!”赵太平又敲打着车窗玻璃,叫道:“一个李佑安,你就吓得魂不附体,你有什么能力做这个组长?”
“不服,你可以给总部打报告,把我撤了。”
“不用那么复杂。”赵太平说道:“我们就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你就不要自讨苦吃了,如果觉得我刚才欠你一脚,你可以踹我两脚,绝不还手。”
“好,那你下来。”
赵太平把岳震虎骗下了车,上去就是一脚,然后说道:“现在扯平了,动手吧。”
岳震虎不轻不重挨了这一脚,他就没搭理赵太平,而是跳进路边的田地里,拉腰伸腿活动着筋骨。
“动手啊!”赵太平叫了起来:“你这懦夫,貌似无畏英雄,实则脆弱无比,一个犯下滔天大罪的李佑安,尚能从容不迫。而你呢?整天一根神经绷得紧紧的,这样下去,你迟早要进疯人院。”
岳震虎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赵太平见岳震虎不还手,也不作声,他也冲进田地里,又飞出一脚朝他踢去,并激将道:“怕了吗!怕打不过我,没人听你的是吗?”赵太平挑衅道:“孬种,来啊!来啊!”
“够了。”岳震虎瞪了赵太平一眼。
“没够。”赵太平在岳震虎面前晃来晃去,指着他骂道:“为了你那些无尚光荣的荣誉和使命,你处处如履薄冰,把自己压抑折腾得象只乌龟。哼!什么国家英雄,十足一台机器。”
岳震虎彻底给激怒了,他抡起拳头就朝赵太平砸去。本以为赵太平会躲闪,或用手来抵挡一下,不想他一动不动,硬生生的挨了他这一重拳。
顷刻,赵太平只感觉眼冒金星,一股腥热的血流从他鼻子里淌下来。他连连眨巴几下眼睛,用手抹了抹鼻子上的血还想骂人。岳震虎又撩起一脚,正要朝赵太平踢去,却见他还是不躺不闪,这一脚便悬在了半空中,他叫道:“不是要打架吗?还手啊!”
“呵呵。”赵太平笑笑,仰面止着鼻血说道:“你出拳这么重,我若还手,岂不是招打。”
“你他妈的,不就是欠揍吗?”岳震虎边骂边把脚收回来。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不冲我发泄,还能冲谁去?”赵太平平缓的说道:“我担心你那把枪,到头来,你不拿去杀李佑安,也会用来杀自己。”
听完这话,岳震虎这才明白赵太平使的这出苦肉计。他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摇曳起来,叫道:“这就是你的良苦用心?”
愤怒和内疚同时压向岳震虎心头,无处宣泄的他又抡起一拳,朝赵太平肩上重重砸去,之后,他一屁股跌坐在田埂上。
赵太平没有说话,帽子已掉落在地,露出几尽落光头发的头顶,青肿的鼻子下还残留着凝固的血块。
这就是并肩战斗的兄弟。
岳震虎仰天长啸一声,已是泪流满面。
无须过多描述这样一个男人的眼泪,他不愿意。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9:01:58 +0800 CST  
(8)图个凉快

赵太平送岳震虎回校后,自己去医院开了点药,再去接蹲守在安康小区的周世坤。
周世坤一上车,看到没戴帽子的赵太平一脸狼狈相,就“呵呵呵”的笑个不停。
“好笑吗?”
“呵呵。” 周世坤越看越好笑,问道:“赵哥,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疯子。”赵太平骂道。
“疯子?哪个疯子?”
“那个患了抑郁症的疯子。”赵太平照着车内后视镜说道:“这疯子暴力倾向是越来越严重了,我给他治病。”
“星哥会打你?不信,真不信。”周世坤半信半疑的笑道:“呵呵,做坏事了,肯定是做坏事了。呵呵,呵呵呵,肯定是让别人老公给揍了。”
“不信,你去招惹他试试。”赵太平说道:“你以为他进了学校,就真的是老师,就会斯斯文文?兄弟,别忘了,他是陆战营长出身。这回是当兵的进了孔子庙,不是用武之地啊,没准三天,这家伙就要用飞毛腿给学生上课了,我真替他着急。”
“那是不是安排你去学校更合适啊?”
“我?呵呵,不行,不行,真的不行。”赵太平抓着中间光溜溜,两侧须搭搭的脑袋,谦虚得直摇头说:“就我这形象,叶梅和乔校长见了都要晕倒。”
“哈哈,别说是她们,昨晚我都给你吓一跳。”
“又怎么了?”
“你昨晚,是不是没穿内裤睡的觉?”
“天那么热,电又停了,图个凉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还……还……”
周世坤终究是没结过婚的人,他羞于说出昨晚赵太平光着身子一柱擎天,左抓右抱的事。
赵太平心知肚明,说道:“你啊!真是小孩没见过大人的东西”
农网改造还在改,公安仍三番五次的来王庄村抓人。村里一连好几天都没通电,秋老虎还在作最后的疯狂,白天依旧闷热。村中游戏厅,麻将馆,台球室门前的发电机“突突突”的日夜转个不停,大人小孩在里面废寝忘食,自得其乐。
每天晚上,赵太平总要弄点粗俗的笑话来消遣消遣,周世坤也时不时情啊爱的用歌声陶冶一下赵太平的情操。为图个凉快,赵太平仍喜欢光着身子睡觉,兴致来了,还会在周世坤面前晃一晃,抖一抖。慢慢的,周世坤也就见怪不怪了,脸也不红了,有时还会壮大胆子触碰一下赵太平身上那条他自己也有的东西。每次,赵太平这东西,一晃一抖,再经周世坤这么一碰,就不由自主的蹦了起来。很快,一门雄壮的大炮就架在了两个滚滚而动的轮子上,大块草一般晶亮的黑丝,密疏不一,长短不一,曲直不一的伪装在炮周围。此刻,周世坤心里总会怦然直跳,这感觉只在和女朋友接吻时才有过,他不敢再去触碰赵太平那门一触即发的大炮了。赵太平则感觉自己象在伤害一个清纯的大姑娘,顿生怜爱,他在周世坤白净的脸上轻轻撅一下,笑笑转身就去卫生间,打开水闸,挺着大炮,又搓又擦的冲起了痛快澡。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9:02:54 +0800 CST  
(9)教工宿舍楼院

经过一段时间侦察发现,那个叫陈鑫鹏的中年人长期包租在天子楼,平日除了吃喝玩乐,好象就无所事事了。经常见到宋天雷在天子楼神气活现的迎来送往,那神情,那架式,全然不象一个受雇于人的样子。李佑安几乎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再就是去海滨公园坐上很久。而同时拥有天子楼及远洋股份的叶盛天却始终浮不出水面,平时听不到多少有关他的传闻,甚至不见他与宋天雷,李佑安两人有过往来。
调查组下一步的工作是,继续跟踪侦察李佑安,查清陈鑫鹏这个人身份。另外,由赵太平想办法撬开司机小张的嘴巴,由岳震虎尽快拿到王根宝的日记,从中找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一份小结报告又通过周世坤秘密传给了北京总部。
海宁一中开学在即,学生公寓也陆续有学生入住,学校周边商贩也活跃起来,校内校外一天比一天热闹。新教师培训工作结束后,岳震虎仍喜欢跟在樊主任后面帮点忙,通过平时谈话聊天,他得知樊主任和乔文慧家的关系很好。
开学前一天,岳震虎和樊主任在操场上插挂彩旗,钟建业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樊主任,樊主任。”
听到钟建业喊他,正爬在梯子上的樊主任赶紧回应一声:“校长。”
钟校长朝樊主任招着手:“樊主任,下来,下来。”
樊主任从梯子上退下一半,便迫不及待的从半空中直接跳了下来,落地时,可能崴了一下脚,表情有些痛苦,但还是强打笑脸问道:“校长,什么事?”
“你这小樊,做事总是风风火火的。”钟建业不知是夸是贬的说了樊主任一句,又说道:“就要开学了,下午,你带点水果去看看乔校长,顺便问问她,明天的开学典礼,她来不来。”
“好。”樊主任应答一声,吩咐岳震虎去插挂彩旗。
樊主任当然明白钟建业“顺便”两个字的意思了,这个做梦都想做学校一把手的钟副校长,委托他探望一下乔校长是真,但请她来参加开学典礼肯定有假,因为乔校长真要来了,他可能又不高兴了。
樊主任想着,说道:“学校有钟校长您在,什么事还不一样搞得有声有色的嘛!”
“还是尊重一下乔校长的意思吧,她要不来,就算了,毕竟她心里的事也挺多的。校长讲话稿我让孙主任准备好了,其实谁念都一个样,也就一个形式。”
“怎么是孙主任准备讲话稿?”
在樊主任看来,校长讲话稿应该是校办室的事。
“这学期,校办主任也要退休了。往后,你们年轻人就多干点。”
“我会的。”樊主任又问道:“校长,是不是孙主任要接手办公室的事了?”樊主任试探的问,他更希望得到钟建业肯定回答,因为孙主任这个强劲的竞争对手一旦转任办公室主任,那副校长的位置有可能就会考虑他。
“他心也不小啊!好了,下午你就去看看乔校长。”
“哦。”樊主任心不在焉的答复一声,钟建业那句‘他心不比你小’让他心里十分纠结,万分不安。
钟建业走后,岳震虎也把彩旗插挂好了。
“樊主任,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吧。”岳震虎借口说道:“我刚进学校,正好去向乔校长报个到。”
“你向乔校长报到,就不如在钟副校长面前卖力多干点活。”樊主任有些嫉妒的说道:“学学孙主任,一年时间不到,就由班主任升为年级组长,教务副主任。如今,这教务主任位置还没坐热,又想当副校长了。”
“呵呵,连升三级。”
“此一时,彼一时啊!他孙主任能有今天,还不是靠给钟校长家扛煤气罐扛上去的。哼,我最瞧不起这种拍马溜须的人。”
“这学期,乔校长会来上班吗?”
“不知道。唉,乔校长没离职,钟校长又主持学校工作,副校长提名这事真不知是谁说了算。”
“当然还是乔校长了。”
“我也这么想。只是乔校长虽是个女人,但比钟副校长大度得多。她这一年没来上班,学校所有事务,包括人事上的事,都交由钟副校长全权处理,要不然,他孙主任哪能连升三级。”樊主任对岳震虎说道:“下午,你若没什么事,就同我一起去吧。”
下午,岳震虎就随樊主任去乔校长家。一路上,岳震虎又听他介绍了乔文慧家的一些情况。王根宝因频繁调动工作,几次都错过了单位福利房。上任纪委书记那年,又刚好碰上房改,所以乔文慧一家一直住在学校早年建的教工宿舍楼院内。
岳震虎疑问:“凭他们收入,买套商品房该不是问题?”
“你说的收入指哪块?单凭工资,他们比我强不了多少。如今商品房价格飞涨,买套房,象我这样的双职工要勒紧裤带好几年。”樊主任边走边说:“至于其他收入,那就说不清了,必竟他们都担任领导职务。不过,乔校长和王书记都不象贪腐之人,前年,我老婆从乡下调进海宁,就是找王书纪帮的忙,如今这社会,真要我请客送礼的话,我家少说有十个平面是乔校长家的。可事后,他俩左推右辞,勉强收了我给明明买的两套衣服。”
人情社会的中国,腐败就是在人情中滋长起来的。
“领导做大了,也不在乎你这点,何况你和乔校长还是十几年的同事。”
“这是一回事。可话又说回来,现在有几个当官的会管别人死活,哪个不是挖空心思掏人口袋。唉!”樊主任叹道:“王书记是个好人啊!”
王根宝是不是好人,好官,当然不是受了他恩惠的樊主任说了算。只是岳震虎一直纳闷,身为市领导的王根宝在海宁居然没有一套象样的房子。当然,如果仅为掩人耳目,那就另当别论了,很多平时不显山露水,死后把钱带进棺材去的贪官还是有不少。
进到乔校长家里,岳震虎很难想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竟是一个问题官员的家。老式结构的房子,客厅不大,陈设也很简陋,一套长短不一的木制帆布沙发几乎霸占了整个厅堂,只在墙旮旯塞了一台冰箱,墙体左侧开了两扇卧室门,右侧是厨卫间。屋子虽小,但清爽整洁,头顶一把吊扇 “咯吱咯吱”的转着。
乔文慧给两人倒好茶,也坐了下来。樊主任先是一番介绍岳震虎,然后和乔文慧家长里短的谈了起来。
乔文慧四十多岁,戴副眼镜,身段高挑匀称,言谈举止温文儒雅,
“明明呢?”樊主任朝屋里四处探了探。
“去他姑姑家了。这孩子,自他爸爸去世后,心情就一直不好。”乔文慧谈到儿子,眼圈有些红了,她说道:“明明这学期升高三,我不想给他太多的压力。”
“托福考试过了吗?”
“上个月考过了,纸考六百多分。”乔校长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舍不得他走。”
托福,英文名TOEFL,美国一家教育机构组织的国际化英语考试, 去美国等国家留学要提供托福成绩。
“明明平时学习成绩就不错,加上这样高分的托福成绩,去国外选一所好学校,读他喜欢的专业那是没问题的,您就让他自己选择吧。”
“再看吧,毕竟老王不在了,靠我一个人,经济上也会打些尴尬。”
“钱的事可以慢慢想办法,毕竟明明的前程重要。”樊主任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吗?”
“没什么,都改装管道煤气了。”
嘿嘿,看来樊主任这煤气罐也没少扛。
“那好。”樊主任说道:“乔校长,明天开学典礼,钟校长让我通知您去作个讲话。”
“我就不去了。”乔文慧说道:“办教育是要用心的,面对全校那么多师生,我现在连一张由心而发的笑脸都拿不出来,又怎好拿些大道理去自欺欺人呢?”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9:03:44 +0800 CST  
(10)开学典礼

9月1日上午,海宁一中鼓号声声,彩旗飘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九点时分,新学年第一声响铃如同部队的集结号,将莘莘学子从学校的四面八方召集到操场上。校领导都站在临时划定的停车场迎候嘉宾,身边几个年轻漂亮的女教师飘红挂带,充当着迎宾小姐。
岳震虎和樊主任忙着引领车辆停放,给嘉宾发放胸花和纪念品。
这时,一辆红色跑车徐徐开近,顺着岳震虎指引的车位停下,叶梅从车内下来。
“月弦?!”
在见到叶梅的一刹那,岳震虎却轻声唤出了自己妻子的名字。虽然上次为查李佑安的车牌号,他在国土局楼前见过叶梅,但那毕竟是一次隐蔽侦察,距离远,又隔着有色车窗玻璃,看到的都是叶梅模糊的身影。
很快,叶梅就从岳震虎身边轻盈掠过。
叶梅,不是仙女下凡,却来的真真切切,如同他初次见到月弦一样,亭亭而走的身姿动感且又柔美,晶亮的眼睛柔和得叫人不忍逼视,嘴角柔柔的向上一扬,微笑似乎永远挂在了脸上,看上去又是那么的真诚和温暖。这叫人无法释怀的感觉,就象校园弥漫的桂花香,不知香从哪里而来,又香在哪里,只有沁人心脾的感觉。
叶梅似乎就是这场庆典的主角,她在校领导的簇拥下朝操场主席台走去。
校园里,秋天的风卷着片片落叶,时而停,时而跑。岳震虎驻足凝望着叶梅的身影,他记不起某年某月某日的此时,在这样一个地方似曾有过这一幕幕,就连树上飘落的叶子该落在哪里,他也一清二楚。
果然,一枚落叶就随着他的记忆飘然于眼前,同样是他不经意的去抓,又同样是让风儿挽走了。
不远处,雄壮的国歌声伴随着国旗冉冉升起,也把岳震虎带进了美妙的回忆里。十八岁那年,岳震虎在外国语学院的开学典礼上认识了他的妻子吴月弦……
不远处的主席台上,钟建业从孝敬父母,关爱他人讲到爱祖国爱人民,从真,善,美讲到假,恶,丑,从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讲到日寇在南京大屠杀,从前年M国炸我使馆讲到今年四月又入侵我领海领空。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航空英雄岳震虎为了国家利益,不畏牺牲,与敌人斗智斗勇,用生命和热血维护了祖国的尊严,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钟建业抑扬顿挫的讲话,不时被台下热烈的掌声打断。
“同学们,你们要努力学习,自强不息,树立胸怀报效祖国的大志。在我们海宁一中,就出了许许多多这样的优秀人才,远的不谈,就说近的,他们有省市领导冯乐权,徐有才,有大企业家叶盛天。”钟建业示意了一下身边就坐的叶梅说道:“还有我校荣誉校长,美丽实业家,慈善家叶梅小姐。”
鼓掌!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也许社会上一些丑恶的人,丑陋的事,会让你们在成长的道路上感到困惑,甚至悲观,但只要你们胸中有团炽热的火,有无私的爱,永远坚定共产主义这一伟大信仰,前进中遇到的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同学们,当你们感到迷茫时,就抬头仰望一下飘扬的国旗吧,她会让你的心灵得到净化,给你无穷的力量。”
鼓掌!
“最后,我就用伟人说过的一句话送给你们,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鼓掌啊!你怎么不鼓?”
“鼓什么?我爸天天卖油条,他说世界是他们的,也是有钱有势人的。”
当叶梅再次捐赠20万给学校时,台上台下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楼主 岳震虎  发布于 2012-09-17 19:05:49 +0800 CST  

楼主:岳震虎

字数:157979

发表时间:2012-09-01 18:4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3-11 11:53:1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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