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北美雇佣兵生涯》(长篇原创)

十二、进军多伦多(五)(2)

“哗”的一声,我满口的咖啡喷了一地,全场却哄笑起来,竟是一片叫好声,老李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做了个“怀抱美人舔乌龟”的动作,庸俗不堪……唉,好好的一首打油诗,就这样给老李糟蹋了,大伙毫无品位地嘿嘿哈哈,我只有庸雅自赏,如此这般,一晃又是好几天。
大伙每天依旧缩在旅店中等消息,虽然华人社团并没有任何指示,但此时各种小道消息已经满天飞,信息的主要来源当属独领风骚的芳姐。大家像众星捧月一般把那道乳沟围得严严实实,一边等着她走光,一边聆听芳姐带来的各种小道消息。
据闻,这段时间华人社团和越南帮开始坐到一块议和了,经过加西几个月的混战,越南人终于明白和中国军人打仗,他们还显得有点嫩,武器、勇气都有了,但却缺乏中国军人那种素质,如果在多伦多继续硬拼,那只有重蹈覆辙,像加西那边一样死路一条。于是,越南人通过加拿大最大的黑帮——地狱天使作为中间人,联系华人社团的帮会头目,进行紧急的磋商,希望通过和谈,解决两帮派大半年来的纷争。
而此时的华人帮会,也有议和的意向,一方面地狱天使作为中间人,面子始终要给的,其时地狱天使是加国的地头蛇,涉足到各个行业,帮众十几万人,华人帮会根本不在同一档次上,虽然华人帮会自大圈雇佣兵的加盟后牛气冲天,但他们对地狱天使还是相当忌惮。
另一方面,华人帮会的军火也接济不上,几次计划调动军火进入大多地区,可惜均功败垂成,火力上比越南人差一大截,真的打起来武器上要吃不少亏。
最后还有一个原因不可不提——大多地区的皇家骑警已经留意到亚洲几个帮会间的纷争,他们并不想在眼皮底下发生严重的暴力事件,为了平息这场纷争,警方对双方施加强大的压力,这也促成双方坐到一起,商谈和解的方案。
这样的和谈,无非和街市买菜一样,双方讨价还价。其实此时双方都不想打,除了上述因素之外,还因为春节即将来临,大家都想安安稳稳地过上一个春节。战争,对双方来说只是手段,目的是寻求新的平衡点,实质上其作用与和谈并无区别。

一天傍晚,中怪神秘兮兮地把我和老怪拉到他的房间,Susana随手把门关上,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六包白色粉末。这六包东西似曾相识,我疑惑地看着中怪问道:“怎么把老怪房间的白粉偷出来了?”
“像老怪的吗?你看成色,和我们那些不同。”中怪抽出两包分别递给我和老怪。
“嗯,的确不一样,颜色有点偏黄……哪来的?”老怪仔细观察一会问道。
“是我师姐让我带的,帮她带到温哥华,交到买家手上。”Susana在一旁接道。
“啥?你们今天是去Angela那呀?怎么不捎上我呀?还是兄弟吗?”一想到Angela那幢如幻似梦的大屋,我急了,腮腺分泌出大量酸酸甜甜的唾液,连说话声也略带磁性,骂起中怪来显得柔性十足。
“怪我?是Karen让我们不要告诉你,小虎,上次你那猴急的样子,Karen妹妹早留意到了,你还是自我反省一下吧。”中怪笑咪咪地拍着我的肩。
“你你你……”我气得面红耳绿,一句话也接不上来,中怪没理我,转头把我们上次到Angela家的所见所闻简略地和老怪说了一遍,然后接着道:“今天趁着没事,我和Susana又应约到了Angela家,这六包东西,是她让我们帮她带到温哥华的,我们只需把货安全交到买家手上即可。呐,这是三千加币的酬劳。”中怪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
“嗯,既然是Susana的朋友,又是你们帮的忙,钱嘛,你们自个儿收好。中怪,你告诉我这事,意思是不是想探探这个买家,看他是否有意收购咱们那二十多包东西?”老怪拿着手中那包白粉,边看边问道。
“呵,就知道老怪一点就明,你看这事行不行得通?”
老怪咪着眼睛想了一会,却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为什么不直接卖给Angela呢?这样似乎更加保险。”
“这一点早问过了,Angela表示现在毒品一块她已没有多少话事权,倘若由她来接收我们的货,恐怕会节外生枝。至于与买家直接联系,倒是Angela的提议,她认为这个买家相当保险,而且出的价钱会更为公道。”
“嗯……”老怪又思量一番,也不知他在想啥,过了半晌,老怪抬头盯着Susana问道:“你那朋友信得过吗?”
“绝对没问题,师姐是我在泰国最要好的朋友。”
“好吧,这事儿先这样定了,交货时咱们一起去会会那买家。”
……
密会的其他内容我没多留意,心中一直对没能再次到Angela的大宅游觅一番耿耿于怀,一想到那金黄色的小密宗,脑海里就呈现出波澜壮阔的场景,一阵骚动,如堕云雾之中。唉,想不到我的小美人竟然为这样的小事吃醋,我只是看看想想嘛,难道这也犯法?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17 02:56:21 +0800 CST  
十三、交易(一)(1)

几天后,华人社团一个什么理事的终于打电话来,宣布多伦多的战事通过长达十多天的谈判,终于和平结束。越南人默认失败,同意全部退到蒙特利尔,并把占据半年多的唐人街归还给华人帮会,半年以来收缴的大部分保护费总计八十多万加币也一同退还给华人社团,换取的条件是华人帮会不可继续对他们穷追猛打,蒙特利尔的地盘今后属越南人所有,华人帮会不得涉足。
由于蒙特利尔在魁北克,属法语区,华人帮会在那边的势力本来就不强,感觉上以蒙特利尔的地盘换取多伦多的长治久安,还满划算,于是双方达成协议,握手言和。
大伙接到这个消息,都高声欢呼,原以为在多伦多又要经历漫长的拉锯战,之后还要到魁北克省继续奋战,想不到战事却戏剧性地结束,大伙都议论着得尽快拿到奖金,然后赶回卑诗省,在相对温暖而熟悉的温哥华体会一下异国他乡的春节。
在国内,老板吩咐你做事特容易,但要向老板讨薪却特难,不少民工为了拿回自己的血汗钱,不得不爬上大楼以死相逼。上一段日子,广州城发生一起颇有争议的事件,一个借出上百万的债权人,因无法取回自己借出的款项,被逼爬到珠江桥上,欲以此扩大影响,收回自己的血汗钱。而一个老汉,竟以维持正常的交通秩序,把这个有点出格而无助的债权人从桥上推下来……
小虎敢问:没逼到绝路,哪一个正常人会攀到大桥上做出这样出格的事?为什么这样的事在国内频频发生?是谁赋予老汉推人的权力?人的生命重要还是交通秩序重要?……这是社会根本道德的缺失,是整个社会浮躁的缩影。
相比之下,华人帮会还不算道德败坏的群体,多伦多华人商会吴刚理事长组织大圈兵团代表开会,表明他们刚刚恢复唐人街的控制权,又要张罗新春的节目,手头比较紧张,暂时只能发放两千加币给大伙作节日补贴,至于奖金,过年后将在温哥华统一发放。吴理事长还在当时唐人街最豪华的酒楼,宴请全体大圈兵团吃顿鲍鱼海鲜餐。大伙觉得老会长很有诚意,说话在理,于是同意奖金过年后在温哥华领取。

离新春佳节还不到两周,浩浩荡荡的大圈车队陆陆续续返回温哥华。加国的气候比国内的东北还要冷,寒风之下连汽车也在战颤,但穿过洛基山后,气温陡然变暖,温哥华更是零度以上,太阳出来的日子,温度基本在四五度以上,感觉暖洋洋。
我们回到温哥华的住处时已经踏入年廿九,1984年的春节即将到来,整个华埠张灯结彩,迎接华人心目中最隆重的节日。
一别还不到一个月,小Joyce在肥妈的哺养之下,又长了好几磅肉,中怪和Susana兴高采烈,而小家伙也很讨人喜欢,像见到父母一样,“依依呀呀”地叫个不停,逗得中怪俩人乐滋滋的。肥妈却辛苦了,瘦了整整一圈,尽管依然还算是肥妈——带小孩真的很辛苦,想来不是一言一语可以说得清楚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望做儿女的能早日体会到父母的艰辛。当然,辛苦中也充满乐趣,从肥妈眼角那两道笑纹可以真切感受得到。
第二天,陈明宇就打来电话,让我们把华人社团派发的枪支弹药全部上缴回去,据言战事已经结束,新春即将到来,把武器统一管理有利于唐人街的和平稳定,同时这也是发放奖金的前提条件之一。
大伙并没有异议,枪支,在战争年代是宝贝,但对于和平年代来说,它只是废物,于是大伙把社团发下的枪支弹药全数上缴。当然,大家留有一手,所有从越南人手中收缴的武器,一律自己留着,以备万一。
从陈明宇那儿交了枪回家,Karen却不在,原来她陪肥妈到商场买年货去了。过年了,是得买些喜庆的物品,把房子装饰得更像过节的气氛。
我正在想这今晚是不是该由我下厨,搞搞新意思之际,却见Susana抱着Joyce,笑咪咪地向我走来,把一份报纸丢到我面前:“小虎,你看你,上报纸了!”
“我?上报纸?”我疑惑地接过那张报纸,靠,英文的,Susana姐姐,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Susana知道我看不懂,指着报纸副版上的一篇短文念道:“The Frightened Moment,小虎,我看这文章写的就是你,呐,那边有字典,你边查字典边读读看啰,当是学英语,不会再来问我,很有意思的哦。”说罢,Susana拿着奶瓶喂小家伙去了。
看着一大堆鸡肠,我的头痛又犯了,但一想到我小虎哪能让一个女流之辈看不起呢,尽管是个半女流,于是我抱起字典,硬着头皮一个个单词查着诵读,原来,英文并不是想像中的难:
题目:The Frightened Moment
正文:In the latest Christmas Eve, My friends and I went to a French restaurant in Richmond for dinner together. It was crowded there, cheering and celebrating, all the people seemed to be waiting for the Santa Claus.
About eleven o'clock, a man came in, wore a sunglasses, with long hair and in a black overcoat. He undressed his coat and hand it to the waiter at the entrance, then went straightly into the center of the restaurant, looked around through his sunglasses.
I was interesting in this cool man. It seemed that no one liked wearing such black glasses in such a deep night. At this moment, the cool man approached to a table which surrounded by four Asians, and shouted, "Hey, who's Michael?"
"Yes? I am. What's up?" one man sat by the table answered.
Without any reply, the cool man picked out a pistol from his pocket, aimed at Michael's head and shot immediately. "Ping", with aloud voice, Michael fell down on the table with bleeding from his head. The cool man went closely and put a napkin over Michael's head. With a disdainful smile, he placed the pistol sticking to Michael's head and shot again. All the customers in the restaurant were frightened, still in seats with mouths opening. It was silent, only the hearts were beating aloud.
The cool man picked up another napkin to wipe his pistol. He seems to be composed and calm. With a glimpse, the man turned around and went to the entrance, where he got back his overcoat from the hands of the frightened waiter.
A few minutes after the cool man left, we tried hard to recover and dialed 911.
That’s the most frightened moment in my life. Since that, I will be trembling as someone calls “Michael”.
有兴趣而英文不太灵光的读者,不妨也学着当年的小虎,抱一本字典,硬啃这块骨头,看懂了其实也相当有趣,要知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18 03:22:19 +0800 CST  
十三、交易(一)(2)

春节了,过年了,1984年的春节,是小虎在国外度过的第一个春节,那天,拉着Karen的手,一道钻到唐人街的人堆之中,马路早已封锁,十点钟,唐人街新春大游行正式开始,上百个华人社团组成各个方阵,什么李氏宗亲会呀,北美华人声乐团呀,禺山文学社呀,华南咏春拳师总会呀,广东佛山同乡会呀……一队接一队地连成一大条长蛇阵,队伍中不少舞龙舞狮,载歌载舞,还有财神大派利是,途人争抢着尽管仅是包着糖果的红包,图个吉利。
不少西人也趁着这个喜庆的时刻,挤在人群中感受中国人那种欢腾的气氛——加拿大就是这样,是个多元文化社会,除了本地西人之外,还包括有原土著人、华人、日本人、印度人、东南亚人、非洲人、阿拉伯人、东欧人、南美人等等不同地方、不同民族的群体,随着社会的进步,各群体之间的生活更加融洽,互相同化,形成加拿大这个多元而稳定的社会,尽管黑道上夹杂着血雨腥风,但那只是极个别的异数,并不影响社会的主流。
开开心心地尽兴一天回到家中,Karen又要陪肥妈到教友中聚餐,战友们都在外面喜庆未返,我独自呆在家中,略显寂寞,于是找出笔墨,写诗一首,名为《异国新春》:

冬天走了
春天来了
沉睡的大地
苏醒了

冰雪融了
枝头绿了
树上的松鼠
觅食了

大圈赢了
敌人跑了
艰辛的任务
完成了

舞该跳了
歌该唱了
久违的笑容
该现了

潮声退了
海鸥来了
美丽的太阳
下山了

月儿弯了
街灯亮了
远方的我
想你了……

感觉上很高兴,却带着几丝伤感:我想你了,你,究竟是谁?

初三那天,老怪、中怪、Susana和我四人一大早就梳洗完毕,这天我们有个特别的任务,Susana昨晚已经联系好了,十点钟,我们把Angela交带的六包货品,送到白石镇的买家手中。
Karen这天要陪妈妈到教堂做礼拜,加上我担心此行有风险,让Karen不要陪同,况且白石镇的那个地址很好找,基本就几条直路,估计不需要向导。
白石镇,White Rock,在素里东南边,沿99号公路,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交接的地点在昨晚联系时交代得相当详细清楚,我们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那所大屋。按事前的计划,我们只带了一把枪,由老怪拿着,他不进屋子交易,只在外面游走,两小时内如果我们没走出房屋,那老怪就呼叫战友支援并原地守候,以确保大家的安全。
这正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老怪在,我们办事特放心,这天除了带来Angela那六包货品之外,我们还捎上一包越南人那边缴获的白粉,在恰当的时候,我们将会询问这个买家,看他对我们手上那二十多包货有否兴趣,事实上,我们都想尽早把这些白粉脱手,这东西留在手上不是现钱,感觉却是累赘。

准备妥当,我和中怪,Susana三人提着小箱子,向那大屋走去。从昨晚电话接头所知,对方说的应是国语,但以防换着个老外,只得把Susana带上,同时估计到这是Angela保证的客户,应该不会对Susana不利。
门铃按下不久,一个中年女人前来开门,很礼貌地用英语问我们找什么人,她的口音很特别,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台湾调,有点嗲声嗲气。
“Is Mr. Hans in, we have an appointment this morning。”Susana的声音才是真正的甜美。
“May I have your name?”那女人问道。
“Susana。”
“噢,是你们呀,请进,先生已在屋里等你们了。”呵,原来会国语,早说嘛,弄得我以为走错门。
走进房子,感觉装饰相当中国化,走道两边贴着一副春茗,门道顶倒贴着一个硕大的“福”字,寓意福气到来。
换过鞋进屋,只见大厅内平凡而气派,可以感受到浓重的书香气息,墙身上一幅七八尺长的山水水墨画为大厅平添几分雅致。加上另一副行书,一首孟浩然的《过故人庄》跃然纸上,休闲别致。我默默诵读,体会着孟襄阳那一刻的情感: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正当我陶醉在诗情画意之中时,沉稳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我和中怪抬头一看来人,旋即打了个唐突……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18 03:23:03 +0800 CST  
十三、交易(二)
历尽风风雨雨,我和中怪已具“不管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之定力,但当抬头看到自楼上步下梯级之人那一刻,我俩不禁为之一震,好一会才恢复原有的镇定。
来人是个大块头,宽大的睡袍下掩盖着一泛泛肥肉,脚步掷地有声,沉稳而有力,这堆肥肉扶着楼梯的扶栏,一级级向下走来,脸上,呈现着熟悉的蒙娜丽莎式微笑——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在多伦多为我们解围的吴老板。
“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呀?”吴老板似笑非笑,极具达?芬奇的神韵。
“哪里哪里,吴老板好。”我和中怪异口同声。
“呵呵,好好,我叫吴又发,亲切点儿,叫我发哥。这位是中怪,这位是小虎吧?”吴老板笑道。
“吴老板,那咱们就叫你发哥啦,呵呵,发哥,怎么你还知道我们的名字呀?”我拱拱手笑道。
“噢,不要怪Angela,是我逼她说的,嘿嘿,这位美丽高贵的一定是Susana小姐了。”
“吴老板好。”Susana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叫我发哥啰……大家坐,坐呀,萍姐,上茶!”

萍姐就是刚才开门的那个中年女人,三十有几的样子,颇有几分姿色,她端着茶摆放桌面上,俯下身时有意无意间胸襟中渗透出无限的成熟女人韵味,令到茶香更添几分醉人的气息。上过茶,萍姐在吴老板那双笑咪咪的小眼目送下,撅着屁股退出房间,剩下我们四个人围着茶几,品着清香的茶闲聊起来。
“发哥,这是什么茶,好像有股浓浓的奶香回味口中,好香。”我啖了一口,不禁赞道。
“小虎,识货呀。这是特级金萱茶,全世界只有台湾出产。在台湾,有四大茶种,翠玉、金萱、四季春和青心乌龙,其中金萱和四季春是我的至爱,每次回台湾,我都会带几包新鲜货回来,每天少喝一杯,我就他妈的浑身不自在,呵呵,这比吸毒还上瘾……”吴老板无意间被我捅到穴位,话说个不停。
“发哥是台湾人?”中怪问道。
“嗯,老实说,我祖籍湖北,老爹跟着老蒋逃到台湾,你听我口音,还有半点湖北味不?”
“听不出。”
“唉,我在武汉出世,到台湾时还不到两岁,时间呀,过得真快……别提这乱七八糟的事,想起就心烦,来吧,咱们聊正事。货带来了吗?”
中怪从背包里摸出那六包粉末放到桌面上:“都在这了。”
吴老板瞥了一眼,用手掂了掂,并没有仔细检查,微微笑道:“你们的事Angela跟我说了,不愧是上过战场的老兵,Susana呢,想必和Angela一样,都是经过风雨历练的人物,你们办事嘛,我放心。”
“托吴老板的福,一切还算顺利。”Susana道。
“咳……根据Angela所说,你们的货不止这些,如果信得过我吴某人,不妨掏出来让我见识见识。”这吴老板果然是个爽快之人,未及我们开口,他就先把事情挑明。以我的观察,他托我们带的六包货只算是饵,而醉翁之意不在酒。
中怪看我点点头,于是又从背包中摸出一包白粉,这包粉正是从越南人手中缴获的二十多包白粉之一。
吴老板接过那袋白粉,这回,他却谨慎起来,先在灯光下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小心地划破塑料袋,用刀尖挑出一丁点放在舌头上品尝,好像还不够,又再挑了一点再尝,瞬间,脸上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旋即又恢复常态,边收小刀边问道:“Susana,这样的货你们有多少?”
Susana看了看中怪,中怪点点头,Susana道:“总共有二十多包,都是同一货色。”
“好!那你们计划怎样处理这批货?”
吴老板没有直接问我们要货,却先问我们有什么计划,果然老谋深算,我于是抢着道:“我们有朋友在香港做买卖的,计划带过去让他分销。”我的意思是我们的货自有出路,卖给你并不是唯一选择,想不到这却让吴老板给笑话了。
“啥?带回香港?小虎,人家千辛万苦带到北美来卖好价钱,你倒是反过来要带回香港?呵呵,咱们都是Angela的朋友,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老实说,你们的货纯度很高,我喜欢,若果你们信得过我,二十包货,我全包了。”吴老板终于点了题,“价钱嘛,都是朋友了,你们说多少是多少。”
这吴老板的话听起来很顺耳,但事实上我越听越不自在,什么叫“你们说多少是多少呢”?这不是为难咱们吗?
“发哥,都朋友了,我们敢要多吗?要不你开个价,你说多少是多少,上次你帮我们解围,我们还没谢你呢。”中怪提到上次那事,也真多得这个吴老板,这样说倒好,把球踢回吴老板那,看他怎样报价。
“那是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好了,我把话儿挑明,你们这批货,我确是没法给足市面价钱,我手头上腾不出那么多现金,这样吧,我一次过先给你们四万美元,一个月后再补两万,你们觉得怎样?”
四万,再加两万,那是六万美元,大数目呀,老实说,事先我只知道这二十包东西值钱,但怎么也想不到会值六万美元,真的比金子还要值钱。其实不要说是六万,他说三万,我想我也会立即应承。
“嗯……”我和中怪互望一眼,一时心急还不知怎么回应,吴老板似乎担心我们抬价,补充说道:“兄弟,一旦交易,我还可以提供一个便利——每个月中旬,我都有一条货轮往来于温哥华与台湾之间,如果你们有兴趣到台湾发展,我可以免费送你们一程。”
“噢?不错不错,既然发哥这么爽快,这事就这样定了,你什么时候把钱准备好,给个电话,我们就把货送上门。”其实,去台湾我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在当时的国际环境下,要真到了台湾,我们有可能成为叛国者,到时一辈子也不用指望回大陆了。
“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今天以茶代酒,干!”

告别吴老板时,他硬塞我们三千加币,说是那六包粉末的辛苦费,我估计吴老板根本不把那六包粉末放在心上,在他眼中,只有我们那二十多包白粉。
车上,我们把刚才与吴老板见面的情形逐一告诉老怪,老怪一直没哼声,既没有不高兴,也没多少兴奋,当我说到吴老板向我们承诺,若我们有兴趣到台湾发展,他可以帮我们想办法,他每月均有一条货船往返于台湾与温哥华之间……老怪一听,两眼闪过一丝神采,那深邃的眼神,让人无法捉摸他到底又想到些什么。
二十多包货是战利品,既然找到了卖家,那就到了应该和兄弟们商量的时刻,然而,当陈明宇得知那些白粉卖了六万美元时,他却死活不肯接受分钱,说是我们老怪这边几个兄弟的辛苦钱,让我们兄弟几人内部之间分配。推来让去拿他没办法,最后决定四万美元内部分,而一个月后的两万则留给陈明宇作公款,给兄弟们日常开支。
陈明宇不但不要钱,还特意过来看货并给予估价,他在香港做过几单毒品买卖,多少也有点见识。按他的判断,这批白粉属于五号高纯度海洛因,完全可以掺入大量诸如止咳粉、咖啡因等物质,对开一比三绝对没问题。如此高纯的海洛因,在香港至少可以卖两万港币一包,况且在北美地区,价钱可以翻几番。六万美元的出价,尽管有点低,但也算是个良心价,不至于把咱们当凯子。
不到一周,吴老板就通知我们带货交易,和上次一样,依然是我、中怪、Susana三个露面,老怪在外面接应,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相当顺利,吴老板拍着我们的胳膊称兄道弟,保证一个月内把余下的两万元补齐。
至于老怪交代的话,我当然没忘,趁着大家开心之际,我向吴老板问道:“发哥,你说一个月有一趟船往返于台湾,可是咱们到台湾发展今后就很难回国,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办法把咱们弄到香港去?”
“香港?呵呵,那还不容易,台湾天天有船到香港,你们到了台湾想啥时候去香港都成。”
“哦,是这样呀?发哥,你回台湾的货船一次可以带多少人?”
“你看我,怎么样?”发哥拍着大肚子笑着问。
“很有福气呀……”我一时摸不清吴老板的意思,揣摩着说道。
“福个屁,我是说,以我这样的块头,我的船也可以放得下一百几十个,呵呵,太多我不敢包,十来人上船绝对没问题。我这里的电话你有了,什么时候想走,打这个电话,萍姐自然有办法联系我,明白吗?”
“发哥就是爽快!先谢一个。”
“呵呵,萍姐!换一壶四季春过来!”
……

回到住处,四万美元,八人瓜分,每人一下子又进账五千,李氏兄弟拽着钱,兴高采烈到唐人街的美人窟里找小姐,据说自华人社团重新“执政”之后,华人帮会的各种生意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藉着新年喜兴洋洋,华埠社团大发新年财,一扫半年多来的晦气。
然而,和众人相反,大屋内老怪躲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那叠花碌碌的美元扔在桌上没看一眼。趁着大伙各有各的忙,我溜进老怪的房间,为他解解闷,平时他若睡了,我还真不敢进他这儿,以免心悸。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19 04:00:10 +0800 CST  
十四、出尔反尔(一)(1)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我边沉吟,边把老怪往床内推了一把,腾出空间,鞋也没脱一屁股躺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少年,这几天愁什么呢?一副思想者的模样。”
“小虎,还记得我们讨论过,有关男人一生的追求么?”老怪过了好半晌才开腔。
“啥追求?没啥印象了。”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男人的追求,无外乎四种,金钱、女人、权力和名誉。”老怪缓缓说道。
“噢,我记起了,那晚在旅店你说过,满有理的,我小虎认了,我喜欢金钱和美女,至于名誉和权力嘛,感觉没啥用处,更谈不上追求。”
“呵呵,金钱,其实是求生存;女人,求的是欲望。生存与欲望,可以概括为物质和生理两个方面,是男人最基本的生活需要,这是男人追求的初级阶段。”
“哦,追求还有初级高级之分呀?”
“那当然,所谓‘饱暖思淫欲’,没有温饱,哪来淫欲?金钱是维系最基本的生活需要,因此是最低级别的追求。”
我摸出包香烟,为老怪点上一支,笑道:“我小虎不但求财,还追求美女,看来已上升一个档次,对吧?”
“金钱与女人,都属于初级阶段,代表男人对生存和欲望的追求,而权力的向往,则概括初级阶段的所有内容,那才是真正的上一个台阶。”
“权力能代表生存和欲望?那岂不是‘生育’?”我吐着烟圈傻傻笑道。
“呵呵,你瞎掰什么?对权力追求,与金钱和女人的追求截然不同,其难度更高,更需要智慧。权力好比一座金字塔,每上一个台阶都要踩踏下面的人,能真正爬到塔尖的人并不多,其过程充满着看不到的血腥。然而,一旦拥有权力,金钱和女人就自然送上门来,想挡也挡不住,这就是权力的神奇,也是为什么我把它归为男人追求的中级阶段的原因。”
“有权就有钱?有权就有女人?老怪,这合理吗?”我想了好一会,以当年的智商,老感觉it doesn’t make sense。
“小虎,看来你还是太单纯,对这个世界,你依然没看清楚,尽管权力在不同的国度会发挥不同的作用,但在我们伟大的祖国,我坚信它代表着神奇的力量。像我们这样,用体力甚至生命来换取金钱,那是最低等的,能换到十万美元,那是顶天了;用学识用智慧换取金钱,当个白领甚至当个老板,一生顶多换到百万美元;但如果用权力来换取金钱,那可是不费吹灰之力,百万美元或许仅是个零头——权力呀,只要你掌握它,玩转它,必定乐此不疲,受益无穷……”老怪盯着手中的香烟,自顾自说着,像是对我说话,也像是对他自己说话,眼神中散发着离散的光芒,让人摸不到焦点。
“老怪,这权力的追求,我还是很模糊,把它归放在金钱和女人的追求之上,说实在的我还是想不通,这点看来还是先放一下,咱们来谈谈荣誉吧,对荣誉的追求,那应该又属于哪一阶段呢?”当时的小虎还真对权力的作用将信将疑,归在男人追求的中级阶段,我始终不认同,岂知后来发生的故事,却让人不得不叹服老怪的前瞻,在那神奇的国度,原来权力的作用可以无限放大,大得可以把真变成假,把谎言变为事实,甚至可以主宰生死,至于金钱和女人,在权力面前根本不值一哂。但那是后来的故事,如果,如果真有第三部,小虎愿意把那一段段血泪史写出来,以鸣不平,以正视听。
“荣誉,荣誉,男人追求荣誉,那说明他已经进入最高级的境界,”老怪深深地吸了口烟,在肺内酝酿好一会,才慢慢舒出,“金钱、女人、权力都得到了,那一个人的寄托就只有荣誉,也只有荣誉,可以流传千古。每个人都是人间的匆匆过客,即使拥有无限权力,最终难免入土为安,而只有荣誉可以流芳百世。当这一生要拥有的一切都拥有过了,自然想到过世后能在人间留下点什么,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要做到这一点,却实属不易,说不好还会遗臭万年。这个最高境界,并不是有权就能办得到、办得好的……”
可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倚在一边,绕在烟雾之中,脑海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感觉像捉到什么,一下子,又让它逃开了。老怪论中的男人四大追求要一一实现还真不容易,单是老怪认为的最原始阶段的金钱,就让不少人耗尽一生苦苦追求。金钱,怎样才算到手,感觉像永无止境,有了十万想百万,有了百万想千万,永远不能满足,或许只有入土之日,才是大彻大悟之时。
“老怪,这几天你老是神不守舍的,不会是在研究这男人四大追求吧?”一支烟烧完,我的迷惘告一段落,这才想起溜进老怪的房间,目的是来开解他,探探老怪那深邃的眼神背后,究竟在愁些什么。
“我打算回国。”
“什么?咳……咳……你说什么?”
“我想回国。”老怪这回说得很坚定。
老实说,回国,不但老怪在想,谁不想呢?我们的根都在大陆,父母兄弟、亲朋好友都在国内,我们总有一天得回去,但千辛万苦才出来,况且这边风景虽说不上独好,但与国内相比,那说是天堂与人间的差别绝不为过,只是语言、文化上确实有不少差异,但综合来说,那是国内无法比拟的。退一万步说,即使回去,最好还是在国外混一个身份再说,起码方便今后走出国门。而这么快就回去,于情于理都很难说得通。
“这里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想回去呢?”这个问题,我几乎是冲口而出的。
“几天前我打了个电话回国,原来林部长已官复原位,所有以前的手足通通得以平反,重新整编到林部旗下,据了解,林部北京的老爷子身体康复了,比中风前还精神,所有在他生病期间搞风搞雨的牛鬼蛇神,通通给他狠狠打掉,老爷子把几个得意门生安排进京,巩固他在北京的实力,现在他的嫡系牛气冲天,正是大展拳脚之时。林部很器重我,以前他就计划把我提拔上去,只可惜上次出了波折。这趟他再次出山,力邀我加盟,并把一实权位置虚位以待,说是等我回去掌舵。小虎,权力的魅力我说不清楚,但若你问我好什么,我告诉你,我好的就是掌权,有了权力,何愁没有金钱美女,还用呆在这里用生命打打杀杀换取金钱?”
我揣摩着老怪的话,体会个中味道,尽管当今这是连孩提们都明白的道理,但在当年,那是相当超前的思想,那时的小虎依然懵懵懂懂,处在半明不白之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还没想好,但当然要拿了钱再走,辛辛苦苦打遍加拿大,总不能两手空空回去。小虎,兄弟中我最器重的就是你,怎么样,跟我回去一起打拼天下吧?”老怪拍着我的大腿。
“谢谢你看得起我,老怪,老实说北美的确不适合我,要语言没语言,要文化没文化,但是,没混到点成绩,我不敢回去,也不想回去,国内的生活我也厌倦了,要回去我也想先混一个身份,如果可以选择,我倒是想到香港发展,那边经济不错,而且还是华人的天下,语言文化方面不成问题,况且离国门近,想什么时候回去,游趟泳就行了……”
“你说得也在理,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无论是回国还是到香港,我觉得吴老板这条线值得考虑,希望一切顺利,大家都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说完,老怪的焦点再次涣散……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20 00:19:06 +0800 CST  
十四、出尔反尔(一)(2)

热闹而喧哗的春节过去了,一切又恢复当初,该办的事情要办了。战友们现在最关心的是奖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华人社团承诺的奖金。
然而,我们的直接领导人,杨大帝,却在春节期间飞到美国度假了,一去杳无音信,缺少这个中间人,大圈的代表只能直接向华人总商会催促奖金的事宜,希望他们尽快落实。
经过多次的交涉,左等右等,终于在元宵过后的一周,等来了总商会的答复:奖金终于安排妥当,后天在恒福酒楼派发。消息转来,战友们欢天喜地——艰苦时期终于熬过头了,扬眉吐气的日子即将到来,这是人生的转折点,或许从此之后,大家就可以结束戎马生涯,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那天离指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所有的大圈战友已经汇聚在恒福酒楼,整个宴会厅早已包下,等待着“抱得美元归”的时刻,大伙欢声笑语,喜庆一堂,谈论着怎样分配即将到手的十万美元,怎样挥霍未来幸福美满的生活。我也在盘算着钱到手后,应在加国游玩还是跟老怪一道去香港,而身边的小美人又有什么打算呢?
大约中午时分,华人商会的代表进场了,除了我们熟悉的谢会长之外,还有一个像秘书的小伙子,穿着一套高档西服,手提一个密码箱,两人四周,还跟着六个黑衣保镖,果然大阵仗。
大家看到那个密码箱都乐了,喜上眉梢。谢会长上台说了些恭祝的话语,并告知吃过海鲜大餐后再发奖金,总之钱都拿来了,也不急于一时,整个宴会厅内马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唯有身边的老怪,依然苦着脸,若有所思。
“老怪,奖金要到手了,还苦瓜一样面口呀?不会还在想那男人的追求论吧?”我贴着老怪耳朵逗他。
“去去去,哪有那么多想头……小虎,我问你,美元有五百元大钞吗?”老怪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这个……应该没有吧,现在美金见多了,好像最大就一百元吧,五百元大钞?谁用得上?”
“最大一百元……嗯,我们这里五十多个兄弟,每人十万美元,要五百多万,即便全是百元大钞,也要五万多张钞票,小虎,你觉得那个密码箱可以放得下多少张钞票?”老怪盯着那个秘书的密码箱,小声问道。
我一听,背脊立即凉了,这段时间接触美钞多了,一万美元有多大叠,心中有数,即使是新钞,那个密码箱顶多也就放得下一百多万美元,再多怎么也塞不下,看来,今天的事还有变数。
我有点坐不住了,正要起来向旁桌的陈明宇商讨,但老怪却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按在座位上……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20 00:19:42 +0800 CST  
十四、出尔反尔(二)
我不解地看着老怪,而老怪却摸着酒杯,啖了一口,环顾四周,悠悠然地说道:“小虎,不急,咱们等着看表演吧。”
看到老怪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我旋即释怀,反正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急也急不来。
众战友兴高采烈,觥筹交错中酒喝了不少,肉却吃得不多,很快,大伙就打着酒嗝,靠在椅子上,等待着派利是的一刻。
在万众瞩目之下,谢会长拿起纸巾擦着油嘴,在众保镖的护送下,和那满头油光的秘书一道走上讲台,夹着饱嗝,又开始他那长篇大论,无非又是赞扬大家与越南人战斗中的英勇表现以及华人商会在背后所做的大量工作……大家等着他派钱,也不好意思催促,任由他吹得满天龙凤。
“战友们,你们的艰苦作战,我们华人商会衷心感谢。根据实际作战情况,商会这几周进行了紧急磋商,对战友们的奖金,看来还需作进一步的调整……”谢会长说到“戏肉”了,全场的战友“哗”的一声议论纷纷,大伙都感到一股阴霾笼罩在头上,不少兄弟都在对赌华人商会派奖金会不会顺利,看来这回大部分战友都赌对了。
大伙强忍着,看看这个谢会长会有什么表演。谢会长看到大家并没拆台,来劲了,兴致勃勃继续他的长篇大论:“离开温哥华时,我们社团应承大家,奖金调整至五万美元,但爱蒙顿、卡加里的越南人竟是望风而逃,战事意想不到的轻松;进发多伦多前,社团根据战况估计,盘据大多地区和魁北克的越南人超过七百,歼灭整个加拿大的越南帮,至少还需半年时间,于是社团决定把奖金提升到十万美元。然而,结果大家都清楚,多伦多的战事并没展开,华人社团通过和谈,解决了与越南人的纷争,大家也以逸待劳,于过年前回到温哥华过上开开心心的春节。我们商会经过商讨,既然战事并非原计划中激烈,那奖金也应该作适当的调整,除去已在卡加里和多伦多发放的奖金外,我们另外再发放每人三万美元。今天我将为每人先发一万,如无异议,剩下的两万一周内发齐。”
“妈的逼,你说三万就三万呀,你当老子是乞丐么?”王军道那一桌的一个战友首先叫骂。
“你去死吧,和不和谈是你们的事,答应过十万就是十万,你以为街市买菜,可以讨价还价呀?这钱是老子用生命搏回来的,少个子儿也不行!”老李也跟着开骂。
“那位同志,当时条件写得清清楚楚,要清除加国所有越南帮分子才能拿到十万,这点绝不是讨价还价的问题。”谢会长也火了,对着麦克风还了一句。
“你他妈的,一点信用也没有……”不知是谁狠骂一句,一只碟子朝着谢会长飞去,“哐”的一声,被他身边的一个保镖打在地上。
“今天我是来发钱的,你们最好老实点,要么一个镚也别想拿到!”谢会长哪受过这样的气,青筋暴起。他越是激愤,战友们越是愤怒,噼里啪啦,十几个盘子像雨点般向谢会长飞去,几个保镖护着谢会长,退到讲台广告板后,那个秘书则举着那个密码箱,遮挡着飞来的碟子,狼狈不堪。
“反了反了,你们再乱来,可别怪我不客气!”谢会长火冒三丈,向保镖使了个眼色,六个保镖立即从腰间摸出黑星,枪口对着台下扔碗碟的战友——奶奶的,来派钱竟然还带着枪,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我一看这情形,懵了,这下碰到个老赖,麻烦呀,人家六把枪,绝对处在上风,咱们兄弟可得吃亏了,说不好还真是一个镚也得不到呢……
这时,只见道长(王军道的外号)猛地站起来,指着谢会长吼道:“你们出尔反尔,实乃小人,有本事你朝老子开枪!”说完,他狠拍桌面,“嘭”的一声,桌上的碗碟纷纷起舞,与此同时,每一围桌子突然间都站起三两个兄弟,手头上,变戏法般摸出一把黑星,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同时指向谢会长和他的保镖,一下子就把他们那边的气势压了下去。
“跟我耍花样?老头子,你还嫩!”王军道又拍了一下桌子,狠狠地道:“通通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几个战友立即冲上前,为那六个保镖解除武装,在十几个枪口之下,那些保镖根本不敢造次,乖得像小绵羊。战友们把那些保镖和那个秘书的皮带一一扯下,利索地捆了他们双手。没有皮带,他们那宽松的西裤纷纷滑落,露出大底,十分狼狈,看得大伙呵呵大笑。唯有对谢会长,还是手下留情,留了一份颜面。
“开锁!”道长把密码箱塞到谢会长怀中,声音不容置疑。谢会长只好老老实实打开皮箱,他心中清楚,再不老实,那就连最后一点面子也保不住。
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叠叠美元,远远看去花花绿绿的,我也看不清楚是不是百元大钞。道长让几个战友上前清点,没一会就得到个大致的数目——六十万美元。
“我这里五十多个兄弟,才六十万,连一围台也不够分。咳,这几位保镖同志和秘书小伙听好了,回去通知你们商会马上准备奖金,一周内把余下的六百多万补齐,记住,我们大圈兵的奖金是每人十万,伤亡的兄弟二十万,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奖金收不到,那就只有战争!明白么?”道长声色俱厉,那秘书和保镖们只有频频点头。
“老会长,这趟麻烦你和咱们呆几天,以保证大家的安全——兄弟们,今天大会先到这里,钱我代为保管,各队队长一会跟车去开个紧急会议,其他兄弟注意安全,暂不要外出,等待下一步指示……”道长宣布过后,陈明宇和老怪几个跟着道长一道,押着谢会长去开会,其余兄弟马上散伙返回各自的据点。
回家后,小李子把整个事件根据搜集的情报,半真实半推理地归纳一次。大概的情形是这样的:前晚,道长、郑海成、陈明宇等各组领队开会讨论,商谈这次华人商会是否会顺利发放奖金的问题,讨论半天,大伙均认为华人商会奖金应该会发放,但估计会以种种理由克扣一部分。
倘若奖金发放当天,华人商会代表随意克扣,兄弟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场面将一发不可收拾。问题是华人商会也不是傻子,肯定会做好准备,从我们大圈兵团一返回温哥华就被收缴所有枪械可知,华人社团早有这手准备,到时给咱们打一记闷棍,我们也只有认命。
然而,华人社团缺了杨大帝,果然少了几分英明,他们并没有亲自上战场,忘记大圈兵团在众多战役中早已偷偷收藏不少战利品,其中武器弹药并不少,虽然远没达到开战的要求,但作为短时间的自保却是绰绰有余。于是,领队们在这两天早已安排几个战将,带齐弹药,以防万一,甚至还安排三四个兄弟带上步枪藏在恒福酒楼附近的车厢中,监视着一切可疑的动向。结果,如道长所料,华人社团真的又耍花样,倘若不是早有准备,气势上一定给社团吃住,形势将会变得更加微妙……
从现在的情形看来,虽然我们大圈兵团稍占上风,但钱没到手,即使扣下一百个会长也没有用,看来华人社团确是一帮背信弃义的无赖,这趟讨薪之路,我想绝不平坦。

直到傍晚老怪才开完会回来,我们关在大屋内,把他团团围住,问长问短,关乎钱的事情,谁会不关心呢?
老怪边吸烟,边传达会议精神。
经各领队商议,大圈兵团将要作两手准备。一方面,如果华人商会就范,同意给钱,那事情就好办,奖金数目不能少,至于时间问题,还可以商议,底线是决不能超过两个月,否则一切免谈。另一方面,马上做好战争准备,随时与华人社团开战。一旦战争,要考虑的问题就比较多。
第一,信息问题。这是胜负关键,现时信息极不对等,华人社团在温哥华根深蒂固,眼线多,随时可以了解我们的动向,尤其我们的住处,基本都是华人社团通过各种关系安排的,他们对我们每个人的往处基本上了如指掌,这是我们的致命弱点。大会刚才已决定,马上重新找据点,越快越好,明天就得把总指挥部搬到城外,以免一切行动都在华人社团眼皮底下。
第二,武器问题。打仗靠的就是武器,武器精良与否,同样直接关系到战争的胜负。幸好在唐人街内基本是巷战,打起来对武器的要求相对不高,而到现在为止,大圈兵团的武器并不多,甚至连每人手中一把枪的要求也未达到,如果真的战争,总不能拿着瑞士军刀对人家的黑星手枪吧?万幸的是,郑海成等在这半年多来于温哥华的打拼中,结识阿拉伯帮,上次和印度帮的和谈中,也和印度人有不错的关系,估计可以尝试从他们手中买武器,反正他们认钱不认人,有钱就行。因此,这次从谢会长手中收来的六十万暂不能发,计划用来采购枪支弹药,为作战做准备。
第三点,就是民心问题。当年红军万里长征,打败美帝武装的蒋家军,主要原因之一,靠的就是千千万万群众的支持,如果现在和华人社团对抗,那么,当地华人,尤其是唐人街民众的民心所向,将又是一个制胜的关键。会议决定,马上起草传单,派发商户,宣传唐人街一旦由我们大圈接管,将免两个月保护费兼今后保护费减半。
除了这三大因素之外,还有诸如交通、粮草、通讯、设立监视点、与警方周旋等等问题也要一一办理。
于是,接连两天,整个大圈军团都在暗暗使劲,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战前的准备工作……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21 03:18:53 +0800 CST  
十五、反叛(一)
曾经有个朋友,读书很不错,但出来工作七八年后,有人怂恿他去读研究生,拿个硕士文凭,但这位朋友却已无能为力,他认为,倘若大学毕业后让他继续进修,要考个名牌大学研究生绝对没问题,然而,相隔七八年后,他学习的那股劲头,早已被烦琐的工作磨得七零八落,学习的意志,更是不复存在。
同理,如果要让复员多年的军人,重返血腥战场,估计大部分人将丧失战斗力,说不定还特别怕死,但大圈兵团却不同,离开越南战场没多久,又转战北美,在这边打打杀杀大半年,每一个战士的血管里,还流淌着那股冲动的血,如果华人社团不知好歹拒绝支付奖金的话,那就意味着战争,大圈战士必将奉陪到底。
每一个战士,对于战争的准备工作,可谓驾轻就熟,该搬家的搬家,该买枪的买枪,该收集情报的也忙于四处打听。军人的作风,就是雷厉风行,今天的事不等明天,饭前的事没办好决不吃饭!大家心中都清楚,兵贵神速,要么不打,要打就要打胜仗,而胜负的关键因素之一就是效率,要抢时间,要拼速度,要令对方防不胜防、无法预料。
我写得一手墨字,还会几句臭诗,于是,向华人商户撰写传单的任务,落在我头上。老怪开会回来当晚,我就提笔,几乎抓下一层头皮,并且避过小美人多次肉弹攻击,终于用了大半个时辰完成并润色一篇对华埠黑帮的檄文,自己默读一遍,抑扬顿挫,不要说是商户,即便我自己,也大为震动,恨不得把整个心掏出来献给大圈军,共同对抗万恶的华人社团。
然而,众兄弟看后却不以为然,说我言过其实,但大圈中多为武夫,只能将就一下把这传单立即印发,而老李几个甚至还叨唠着担心传单可能会产生反效果云云……当时我那个气呀,终于明白什么叫“秀才遇着兵”,唉,君子不与小人计。可惜当年的传单没保留,要不贴上来让大家评评理,那么好的檄文,在那年头,往哪里找?
大圈总部选址第二天早上就落实了,总之有钱好办事,地点在北温,穿过downtown,跨过狮门桥,离唐人街才十来分钟车程。总部在半山上,前后上万尺草坪,房子是石屋,很大很古老,俨然是座古堡,三层六千多尺十多个房间,月租八千加币,简直是座超级豪宅。虽是贵点,但那地方确有不少好处,地方大,在山区,没邻居,易守难攻,离唐人街不太远等等。道长考虑在此作总部,并为临时医院和监狱,一旦有伤员或战俘,就往这房子里送。
其他战友,也在一个早上就换了房子,一直与我们联系的周伯,早对华人社团的所作所为看不惯,当得知我们的苦处和计划,他马上动员身边的朋友帮忙,很多战友都在他的安排下重新安置新据点,有的直接住到唐人街的商户中。从各方面的情况看来,不少商户和周伯一样,渴望着唐人街“政权”的更新换代,加上我们派发的传单效力,让广大华人商户对我们大圈充满期待。
郑海成那边与阿拉伯人的联系也相当顺利,有现钱,就有现货,当天下午购来的枪支基本够用,只是弹药一时之间依然有点吃紧。
过了一夜,华人社团那边也有答复,据他们所说,奖金可以商量,但前提是要释放谢会长。考虑到谢会长在当地华人中名气大,声誉还算不错,加上又有点老人病,我们若一直挟持他,对大圈的名声不利,而实际上留着他作用不大,经过开会商议后,决定把谢会长释放,让他通知华人社团,今天之内要给我们答复,是战是和,由华人社团自己把握。
然而,谢会长释放后还不到一个小时,华人社团就打来电话,口气比以前还要硬:“奖金,每人三万,伤亡战士一视同仁,要不要你们看着办!”那种不可一世的口吻,高高在上,并不把大圈放在眼内,气得道长“啪”的一声挂下电话。
大圈的高效是惊人的,电话那边放下,各队代表已坐到一起开会,还不待道长传达完华人社团的废话,所有与会人士已一致同意马上开战。
陈明宇会上分析,华人社团之所以这样有恃无恐,极有可能是错误估计我们大圈的实力,一来以为我们没有群众基础,没有支持力量;二来以为我们武器短缺,实力不济;三来以为我们消息不灵,情报不通。一句话,华人社团相当轻敌……
分析到此,会议室电话频频响起,原来唐人街的街头警车四处乱钻,到大圈原各个据点搜拿非法偷渡移民,不用说,这是华人社团作出的损招,意在借刀杀人,幸好各战友基本转移阵地,即便未来得及搬迁的,也在警车到来前一刻得到通知马上撤离,让皇家骑警扑了个空。
这样看来,华人社团这回虽没宣战,但也摆明车马要打这一仗。要打,大圈军团就得快,闪电战,速战速决。大家商定,就当晚,立即行动,这样才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对待华人社团和对待越南人不同,越南人,是阶级敌人,与越南人之间的矛盾属阶级矛盾,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和越南人的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战争。但我们与华人社团之间的矛盾,仅是人民内部之间的矛盾,属可化解的矛盾,因而对华人社团之战只是惩戒性质,远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与会者商议,今晚的战斗,主要目的是打击华人社团的经济命脉,让他们无法做生意,让他们感到我们大圈的压力,如此则已达到目的。而华人社团经济来源除了收取商户保护费之外,主要是经营如“美人窟”、“中华摩术会”等地下色情场所、地下赌场以及各个武馆道场等等,这晚的任务,就是到华人社团各大地下场所和武馆进行扫荡,如若没有特别抵抗,尽量不伤人。
行动的时间有了,行动的目的有了,行动的要求有了,剩下的就是任务的具体安排。由于郑海成一队来温哥华时间最长,对温哥华,尤其是唐人街附近的道路相对熟悉,故由他们一队负责交通及通讯,包括引开唐人街附近的警力,对警车、华人社团支援或撤退的车辆进行拦截,随时监视唐人街各街口的状况,立即对其余两组兄弟进行疏导等工作,而道长和陈明宇两组则负责攻击唐人街内的地下会所、武馆及道场,具体行动时间定为晚上九点半。
会议结束,各分队代表马不停蹄,立即赶回住处与战友们开会,分配晚上的行动任务。我们老怪这边,负责攻击“美人窟”,老李和小李子都光临过,驾轻就熟,可以当向导。我们计划兵分两路,我,陈宇、老李从正面攻入,老怪、中怪和小李子后巷包抄,实行两面夹击。陈明宇为我们这边分配两把自动步枪,刚好前后一把,中怪和老李负责两挺步枪,成为主攻手。
行动路线、攻击时间、撤退方式等等讨论过后,马上吃晚饭,当时的时间确实紧迫,晚饭过后已经将近八点半,大伙检查过枪械和车辆之后,就听到警笛声四处响起,向着缅街、downtown,温西、温东等方向冲去,大家心中清楚,郑海成分队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在唐人街周边区域四处放火鸣枪,以分散唐人街聚集的警力。
“行动吧!”老怪看了看表,发出命令,我们跳上车,飞速而去,倒后镜,反照着几个女人担心的面容……

“美人窟”离我们住处不到十分钟车程,是一幢两层柏文大厦,属华人社团的物业。柏文外表很旧,也不大,估计约有二三十个房间,门口亮着一盏半明不暗的红灯,可能暗示这就是红灯区。
红灯下,约有三四个男人在吞云吐雾,他们即便不是打手,也准是看风者,我们仔细观察一会,没发现可疑之处。对了对表,我向老李使了个眼色——该是进攻的时刻了。
我们跳下车,举着枪,快步奔向那柏文,门口那几个人还挺机灵,一闪身就冲进柏文,而当我们靠近门口时,柏文后门那边,已传来密集的枪响声,紧接着,几发子弹从门口射来,差点打在老李身上,老李骂了句“他奶奶的”之后,“哒哒哒”的一阵枪响,他那把自动步枪立即喷出火焰,回应着屋内的枪声。
看来华人社团真的加强了保安,这个小小的美人窟里面,竟然安排了这么多枪手,听他们的枪声,似乎也有把步枪,我们三人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突破里面那挺步枪的封锁,那家伙虽然不太会使枪,但对着门口乱打一气,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当时场面极度混乱,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呼喝声,刺耳的枪响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一时之间,我们没法攻进去,显得有点急躁和恼怒,时间不多,必需在警察到来前解决问题。突然,我看马路对面一个男人跳上一辆大货,估计他看到这边不对路,正要逃离,我心生一计,举着手枪向那司机冲去,大喊“下车!”,那男人吓得屁滚尿流,刚发动的车子还没入挡,就跳到车下,钻进路边的民宅。我没理他,一步跨上大货,推入挡位,方向盘一扭,猛踩油门,朝着“美人窟”的门口猛冲过去……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22 05:07:41 +0800 CST  
十五、反叛(二)
“闪开!闪开!”我对着门口的老李和陈宇大嚷,那边正打得热火朝天,枪声响成一片,哪能听到我的大叫?幸好我急中生智,猛按喇叭,大货的尖鸣终让老李和陈宇在紧急关头回过头来,一看到冲来的大货,两人猛然就地一滚,避过被大货辗成肉泥的命运。我也擦过一额汗——好险。
“小虎!我靠你娘亲呐!……”隐约中,还听到老李那把雄声。
大货估计以70码的速度撞向柏文,那柏文墙身是木做的,当下被撞了个五米高,二十多米深的大洞,柏文内的几个枪手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被卷进车底,一下子全哑了火,大屋内只剩下女人的尖叫声,尖锐而刺耳,刺激着我猛踩下刹车板。
大货停下,屋内乌烟瘴气,烟尘滚滚,我翻身下车,举着黑星,当场就击伤一个枪手,另一个也吓得举手投降。老李、陈宇也赶到,制伏大门附近的两个受伤保安,局面很快就被我们控制,后门那边,枪声也停了下来,没一会老怪几个就绑了两个枪手押过来。小李子负责看守着被俘的枪手,我们几个分别在一楼二楼扫荡,没多久就把屋子里的流莺、嫖客通通缉拿归案,小姐加服务员总共十四人,嫖客八个,保安七个,另有重伤或死亡枪手两人。
老李和小李子对这里比较熟悉,翻箱倒柜收缴嫖资约五千元,可惜这里老板不在,没能捉获,一堆女人中只找到一个老鸨。
还没来得及初步审讯这批俘虏,门外已响起汽车的喇叭声,两长两短,是郑海成部下所发信号,得立即撤退,估计皇家骑警马上杀到。我于是跳上大货试着发动,居然相当正常,一点毛病也没有,细看方向盘,中央一个奔驰的标志,奶奶的,奔驰也出大货?质量就是好,估计日本仔的车,这样的碰撞早已冒烟。
我示意,所有战俘通通拉上大货,老怪却认为嫖客不必带走,当场释放。连嫖资也帮他们省了,比着国内的公安,不在他们口袋中刮下一层皮绝不放人,胆敢顶撞的,可能还得验一验是不是处男。
老怪的车在前面开路,我开着大货跟在后面,陈宇开车押后,中怪和李氏兄弟在货柜后看守着俘虏,三台车浩浩荡荡,飞驰而去,在唐人街边沿路面上,可以看到郑海成的部下驾着车游走于各要塞,看到是我们的车,马上放行。
一路上,可以听到不少警笛声由远而近,整个唐人街,各处红光闪闪,被照成白昼。
车队穿过狮门桥后,一切安静下来,只剩下车后几个女人隐约的哭啼声——有什么好哭的呢,把你们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若是我,笑还来不及呢。
到了指挥中心才知道,大部分战队已经完成任务,仅有几个受点轻伤在包扎,稀稀疏疏的战友们说说笑笑,交缴战利品,作过简报后开始返回住地。当大伙看到我们用大货运来大半车女人时,不禁投来好奇的眼光,卸下她们的蒙眼布后,兄弟们一看,不约而同赞道:“呵,这么多女俘虏呀?长得挺不错嘛!”
大家都议论着,然而道长得知这些女人只是流莺时,笑骂道:“老怪呀,你不应带她们来这呀,我们这里哪找人伺候这些女人?”
道长一句话,引来兄弟们一阵哄笑,随即争先恐后举起手臂抢着说可以代劳——胜利的气氛写在每一个人的面上。

这晚的战术是相当成功,一下子打掉华人社团十多个经济活动中心,包括地下会所、地下赌场、武馆、道场等等,合共俘虏三十多人,其中当然包括那十多个女俘虏。华人社团分子大部分只是当场教训一顿,并没有带总部,缴获的现金约十来万,这对华人社团来说只是“湿湿碎”,但战友们所到之处大肆破坏,尤其是我那大货撞门,整幢柏文得重新大修,而且还掳挟他们一大堆摇钱树,想必除了放火烧屋之外,这应算是对华人社团最大的打击。
据事后了解,领队们第二天一早开会,就决定先把那帮女俘虏放了,结果她们嚷着要求带她们返回“美女窟”,因为她们孤身偷渡到北美来,在温哥华并没有亲人,“美女窟”就是她们的家,除了卖那个,她们什么技能也没有,返回“美女窟”是她们唯一的选择。战友们听了都很无奈,满以为把她们救出火坑,谁知人家却认为我们毁了她们的家园。最后,大会决定发给那帮女人每人三百加币,通通送回唐人街。路,在她们自己脚下,怎么走?还得由她们自己选择。

经此一役华人社团胆怯了,终于看清楚大圈的战斗力是多么可怕,终于明白到为什么大圈军团能灭掉不可一世的越南帮。那场被称之为叛逆之战,大圈模仿的对象是希特勒的闪电战,关键在于一个“快”字,在短时间内迅速打掉对方傲慢的气焰。
第二天,华人帮会代表就打电话来商谈议和的事,语气来了个九十度的转变,然而道长没接受,按大会的设想,是要让他们晾一晾,灭一灭他们的威风。
华人社团那边碰到钉子,急了,马上联系地狱天使——加拿大地区最大的黑帮组织,请他们作为中间人调停。地狱天使的温哥华代表立即与大圈联系,提议暂时休战,一周后在Horse Shoe Bay进行和谈。大圈代表请教过当地几位资深人士,他们一致认为地狱天使的面子一定要给,由他们作主谈判也比较公平,现在道理和气势都在我们这边,这样的谈判,对大圈军团比较有利。
谈判那天,各组领军人物郑海成、道长、陈明宇三人再加当地一位华人富商一同前往,谈判耗时整整一天,众战友都留守岗位上,翘首以盼,大家都希望代表们会带来好消息。
傍晚,三个代表返回,把和谈的经过简单地向大家汇报。和谈中,华人社团代表的态度依然相当恶劣,他们恶人先告状,指责大圈叛变,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于是,双方对骂起来,一时间口水大战,互不相让,幸好地狱天使的代表维持着会谈的秩序。华人社团也很清楚再闹下去生意没法做,影响他们的财路,半年来和亚洲帮会的对抗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倘若这次再卷入与大圈的战争中,那么他们更是不堪负荷,因此,华人社团这趟同意大圈每人派发十万,死伤者二十万美元的要求。然而,这趟大圈代表不同意了,原因华人社团违约在先,一定要有点违约罚金,加上这两天战斗中,大圈转换阵地,购置武器、更新车辆等等,共计花耗超过三十万,还有战争中负伤兄弟医药费,俘虏遣散费等等,一律费用,华人社团都要承担,一口价,一千万美元!
“哗!”华人社团的代表几乎从座位中蹦起来,一千万?!好像割了他们的肉一样,这下子,和谈根本没法再进行下去,双方一拍两散,地狱天使的代表也没有办法,反正和事老的费用已经收取,和谈会议亦已进行,能不能达成共识与他无关。

谈判破裂,则意味着战争,虽然大多数战友都不愿意打仗,但为了争取公平,只有继续拿起枪杆子。老实说,当时大圈军并不属于弱者,但在人生地不熟的温哥华,语言、文化与当地人差异很大,难于沟通,经费和弹药也十分缺乏,与盘据华埠几十年的华人社团相比,的确属于弱者,而为了公平、公正,弱者只有通过一切手段,包括暴力,去全力争取自己应得的利益。所谓强者,倘若此时能为弱势群体多想想,把自己的利益,哪怕是很小的一部分,相对公平、公正地与弱者分享,那么,很多不愉快、不必要的纷争就可以得到解决,社会,又可以继续和谐下去。然而,强权中又有多少人能真切体会到这一点,为弱者想想,那怕只是想一会?
闪电战的战术只能用一次,再用难于奏效,接下来将是硬碰硬的战争,无论是大圈还是华人社团,都在加紧备战。大圈优势在于目标分散、隐蔽,战斗机动,战友单独作战能力强,训练有素,但经费不足,弹药缺口比较明显。而华人社团兵多粮足,熟悉地形,且与皇家骑警关系良好,给大圈增加不少的压力,但他们的短处在于目标明显,尤其各道场、武馆及地下场所,均在大圈掌握之中,随时会受到大圈军团的威胁,生意相当难做。
双方备战极其紧张,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尽管华埠依然是那个华埠,各商户依然打开门做生意,但貌似平静的背后,却风云暗涌。战争,如同一个定时炸弹,随时爆发。大约过了两周,在三月底的一个晚上,月明星稀,华人社团首先吹起冲锋的号角,先发制人,打响战事第一枪。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23 01:18:50 +0800 CST  
十五、反叛(二)

“闪开!闪开!”我对着门口的老李和陈宇大嚷,那边正打得热火朝天,枪声响成一片,哪能听到我的大叫?幸好我急中生智,猛按喇叭,大货的尖鸣终让老李和陈宇在紧急关头回过头来,一看到冲来的大货,两人猛然就地一滚,避过被大货辗成肉泥的命运。我也擦过一额汗——好险。
“小虎!我靠你娘亲呐!……”隐约中,还听到老李那把雄声。
大货估计以70码的速度撞向柏文,那柏文墙身是木做的,当下被撞了个五米高,二十多米深的大洞,柏文内的几个枪手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被卷进车底,一下子全哑了火,大屋内只剩下女人的尖叫声,尖锐而刺耳,刺激着我猛踩下刹车板。
大货停下,屋内乌烟瘴气,烟尘滚滚,我翻身下车,举着黑星,当场就击伤一个枪手,另一个也吓得举手投降。老李、陈宇也赶到,制伏大门附近的两个受伤保安,局面很快就被我们控制,后门那边,枪声也停了下来,没一会老怪几个就绑了两个枪手押过来。小李子负责看守着被俘的枪手,我们几个分别在一楼二楼扫荡,没多久就把屋子里的流莺、嫖客通通缉拿归案,小姐加服务员总共十四人,嫖客八个,保安七个,另有重伤或死亡枪手两人。
老李和小李子对这里比较熟悉,翻箱倒柜收缴嫖资约五千元,可惜这里老板不在,没能捉获,一堆女人中只找到一个老鸨。
还没来得及初步审讯这批俘虏,门外已响起汽车的喇叭声,两长两短,是郑海成部下所发信号,得立即撤退,估计皇家骑警马上杀到。我于是跳上大货试着发动,居然相当正常,一点毛病也没有,细看方向盘,中央一个奔驰的标志,奶奶的,奔驰也出大货?质量就是好,估计日本仔的车,这样的碰撞早已冒烟。
我示意,所有战俘通通拉上大货,老怪却认为嫖客不必带走,当场释放。连嫖资也帮他们省了,比着国内的公安,不在他们口袋中刮下一层皮绝不放人,胆敢顶撞的,可能还得验一验是不是处男。
老怪的车在前面开路,我开着大货跟在后面,陈宇开车押后,中怪和李氏兄弟在货柜后看守着俘虏,三台车浩浩荡荡,飞驰而去,在唐人街边沿路面上,可以看到郑海成的部下驾着车游走于各要塞,看到是我们的车,马上放行。
一路上,可以听到不少警笛声由远而近,整个唐人街,各处红光闪闪,被照成白昼。
车队穿过狮门桥后,一切安静下来,只剩下车后几个女人隐约的哭啼声——有什么好哭的呢,把你们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若是我,笑还来不及呢。
到了指挥中心才知道,大部分战队已经完成任务,仅有几个受点轻伤在包扎,稀稀疏疏的战友们说说笑笑,交缴战利品,作过简报后开始返回住地。当大伙看到我们用大货运来大半车女人时,不禁投来好奇的眼光,卸下她们的蒙眼布后,兄弟们一看,不约而同赞道:“呵,这么多女俘虏呀?长得挺不错嘛!”
大家都议论着,然而道长得知这些女人只是流莺时,笑骂道:“老怪呀,你不应带她们来这呀,我们这里哪找人伺候这些女人?”
道长一句话,引来兄弟们一阵哄笑,随即争先恐后举起手臂抢着说可以代劳——胜利的气氛写在每一个人的面上。

这晚的战术是相当成功,一下子打掉华人社团十多个经济活动中心,包括地下会所、地下赌场、武馆、道场等等,合共俘虏三十多人,其中当然包括那十多个女俘虏。华人社团分子大部分只是当场教训一顿,并没有带总部,缴获的现金约十来万,这对华人社团来说只是“湿湿碎”,但战友们所到之处大肆破坏,尤其是我那大货撞门,整幢柏文得重新大修,而且还掳挟他们一大堆摇钱树,想必除了放火烧屋之外,这应算是对华人社团最大的打击。
据事后了解,领队们第二天一早开会,就决定先把那帮女俘虏放了,结果她们嚷着要求带她们返回“美女窟”,因为她们孤身偷渡到北美来,在温哥华并没有亲人,“美女窟”就是她们的家,除了卖那个,她们什么技能也没有,返回“美女窟”是她们唯一的选择。战友们听了都很无奈,满以为把她们救出火坑,谁知人家却认为我们毁了她们的家园。最后,大会决定发给那帮女人每人三百加币,通通送回唐人街。路,在她们自己脚下,怎么走?还得由她们自己选择。

经此一役华人社团胆怯了,终于看清楚大圈的战斗力是多么可怕,终于明白到为什么大圈军团能灭掉不可一世的越南帮。那场被称之为叛逆之战,大圈模仿的对象是希特勒的闪电战,关键在于一个“快”字,在短时间内迅速打掉对方傲慢的气焰。
第二天,华人帮会代表就打电话来商谈议和的事,语气来了个九十度的转变,然而道长没接受,按大会的设想,是要让他们晾一晾,灭一灭他们的威风。
华人社团那边碰到钉子,急了,马上联系地狱天使——加拿大地区最大的黑帮组织,请他们作为中间人调停。地狱天使的温哥华代表立即与大圈联系,提议暂时休战,一周后在Horse Shoe Bay进行和谈。大圈代表请教过当地几位资深人士,他们一致认为地狱天使的面子一定要给,由他们作主谈判也比较公平,现在道理和气势都在我们这边,这样的谈判,对大圈军团比较有利。
谈判那天,各组领军人物郑海成、道长、陈明宇三人再加当地一位华人富商一同前往,谈判耗时整整一天,众战友都留守岗位上,翘首以盼,大家都希望代表们会带来好消息。
傍晚,三个代表返回,把和谈的经过简单地向大家汇报。和谈中,华人社团代表的态度依然相当恶劣,他们恶人先告状,指责大圈叛变,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于是,双方对骂起来,一时间口水大战,互不相让,幸好地狱天使的代表维持着会谈的秩序。华人社团也很清楚再闹下去生意没法做,影响他们的财路,半年来和亚洲帮会的对抗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倘若这次再卷入与大圈的战争中,那么他们更是不堪负荷,因此,华人社团这趟同意大圈每人派发十万,死伤者二十万美元的要求。然而,这趟大圈代表不同意了,原因华人社团违约在先,一定要有点违约罚金,加上这两天战斗中,大圈转换阵地,购置武器、更新车辆等等,共计花耗超过三十万,还有战争中负伤兄弟医药费,俘虏遣散费等等,一律费用,华人社团都要承担,一口价,一千万美元!
“哗!”华人社团的代表几乎从座位中蹦起来,一千万?!好像割了他们的肉一样,这下子,和谈根本没法再进行下去,双方一拍两散,地狱天使的代表也没有办法,反正和事老的费用已经收取,和谈会议亦已进行,能不能达成共识与他无关。

谈判破裂,则意味着战争,虽然大多数战友都不愿意打仗,但为了争取公平,只有继续拿起枪杆子。老实说,当时大圈军并不属于弱者,但在人生地不熟的温哥华,语言、文化与当地人差异很大,难于沟通,经费和弹药也十分缺乏,与盘据华埠几十年的华人社团相比,的确属于弱者,而为了公平、公正,弱者只有通过一切手段,包括暴力,去全力争取自己应得的利益。所谓强者,倘若此时能为弱势群体多想想,把自己的利益,哪怕是很小的一部分,相对公平、公正地与弱者分享,那么,很多不愉快、不必要的纷争就可以得到解决,社会,又可以继续和谐下去。然而,强权中又有多少人能真切体会到这一点,为弱者想想,那怕只是想一会?
闪电战的战术只能用一次,再用难于奏效,接下来将是硬碰硬的战争,无论是大圈还是华人社团,都在加紧备战。大圈优势在于目标分散、隐蔽,战斗机动,战友单独作战能力强,训练有素,但经费不足,弹药缺口比较明显。而华人社团兵多粮足,熟悉地形,且与皇家骑警关系良好,给大圈增加不少的压力,但他们的短处在于目标明显,尤其各道场、武馆及地下场所,均在大圈掌握之中,随时会受到大圈军团的威胁,生意相当难做。
双方备战极其紧张,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尽管华埠依然是那个华埠,各商户依然打开门做生意,但貌似平静的背后,却风云暗涌。战争,如同一个定时炸弹,随时爆发。大约过了两周,在三月底的一个晚上,月明星稀,华人社团首先吹起冲锋的号角,先发制人,打响战事第一枪。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23 01:19:11 +0800 CST  
十五、反叛(三)
那晚的战斗,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开始的一个多小时,属于华人社团的进攻,而第二部分发生在晚上一点之后,属于大圈军团的反攻。皇家骑警得到华人社团的事先招呼,姗姗来迟,待他们赶到华埠时,华人社团的杂牌军早已被大圈兵打得七零八落,四散而逃。
据事后调查,那晚,整个华人社团共计出兵二百多人,兵力是大圈军的三倍多,而且武器配置精良,半自动步枪、自动步枪满街跑,他们四处出击搜索,打伤多个华埠商户,捣毁若干个大圈士兵的据点,迅速占领多个街区,然而,大圈的军力基本没有受到损失。主要原因是华人社团中支持大圈的商户及时通知大圈,让战友争取到隐蔽的时间;二来大圈总部设在北温,远离华埠,大量武器军备得以保存;三是大圈兵应变能力强,不少战友趁乱直接混进华人社团分子中,社团杂牌军也没能察觉。
华人社团出击的时间约是十一点,当大圈总部接到消息后,仅用不到一个小时就制定行动方案,决定立即给予还击,反攻时间约在当晚一点左右。当时,华人社团两百多人刚搜过华埠,打伤若干商户并没收部分大圈军备,正在得意忘形之际,大圈军立即从各隐藏处同时猛烈开火,打死打伤华埠军多人,于是双方在街头展开激烈驳火,枪声像烟花鞭炮一样,响遍整个华埠。
华人社团分子平时收取保护费或小打小闹时相当凶悍,但枪林弹雨之下,却是十分软蛋,震耳欲聋的枪鸣声,强烈的子弹后坐力,令表面凶悍的社团分子胆战心惊,加上大圈兵在屋檐墙身下左冲右突,飘忽于街头巷尾进行神乎其神的点射,很快就瓦解了华埠军的斗志,华人社团坚持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始撤退。
大圈兵得势不饶人,乘胜追击,直接打进当时华人社团的总部——温哥华华埠总商会,大楼内的人如鸟兽散,落荒而逃。接连的几天,大圈兵与反扑的华埠军硬碰几场,打得他们服服帖帖,不到一周,大圈就占领整个华埠,并把忠于华人社团或商会经营的商户全部赶跑,四月中旬,大圈与华人商会的战事基本结束,这场华人内部的战争以大圈全胜告终,整个温哥华唐人街落到大圈兵手中,大圈分派战士镇守在唐人街各个要塞,所有原华人社团分子不得再进入华埠一步。
经历这次惨败,华人商会终于明白到,论打仗,他们根本不是大圈军的对手。失去唐人街的地盘,等于失去大半个饭碗,几十年来的苦心经营将付诸东流。为了夺回这大半个饭碗,他们只能重新回到谈判桌上,这趟,他们从美国请回救星——杨洪戟杨大帝,作为华人商会的代表,约大圈代表一道,仍在地狱天使的主持下,前往Horse Shoe Bay进行第二轮谈判。
大圈方面经过开会,决定依然由道长、郑海成、陈明宇三个代表出席,由于几周来的战事消耗大,这次要求除了讨偿一千万美元之外,还要占据一部分唐人街的地盘,作为今后的根据地。
由于杨大帝以前是大圈军团的元帅,大家的关系相当密切,而且他和郑海成是同乡,更多了一层老乡的情谊,故和谈相当顺利。杨大帝感觉极好相与,一见面首先大数华人商会的不是,并为他们的错误做法道歉,而大圈提出的所有条件几乎不加考虑,一律应允,不但同意一个月内付清一千万,而且同意把希士汀(Hastings)街以北的华埠划归大圈军团所有,仅要求大圈把总商会的物业归还,并于次日撤到希士汀街以北,让华人商会可以重新运作。
看来华人商会这趟派杨大帝作代表相当成功,和谈没有再生枝节,所有条款当天签定,一千万美元将分四期一个月内付清,而第一期三百万美元,于第二天送达大圈手中,大圈收到钱后得立即往北撤离。
这趟和会后,大圈军团内像炸开了锅,大家开心之情没法言表,看来到了苦尽甘来的日子,辛辛苦苦大半年,冒着生命危险辗转整个加国,失去不少战友,挨过不少担惊受怕的日子,终于,等到胜利来临的一天,这种心情,哪一个能不兴奋?

四月,温哥华的白天开始延长,天气开始转暖,各种各样的鲜花争红斗艳,尤其路边那一棵棵樱花树,满树丫都是或粉红或黄白的樱花,挤满枝头,微风过处,偶尔有花瓣徐徐落下,在地上铺上一层粉白的地毯,令温哥华美得像是童话中的仙境。而我的心情,宛如融洽在这片景色之中,梦幻而甜美。
根据与华人商会的和谈协议,五月初,一千万美元就会全数交到大圈手中,经过大会商议决定,钱到手后,将为每位牺牲或重伤的战友发放二十二万美元,轻伤的战友每人十一万美元,其他战友每人十万美元,合计共发放七百八十多万,余下二百多万美元将作为大圈军今后的运作资金,购置部分物业作为大圈总部,并筑固在唐人街北部的势力范围。
大圈内部既公平,又团结,每一位战士对分配的结果都相当满意,甚至Karen和Susana两位巾帼英雄,根据大会商议,也分得每人三万美元,在当时,一间两千尺的House也就八万到十来万加币,很多战友都谈论着在风景如画的温哥华置业,并想办法把国内的亲人接过来,一同欣赏国外的月亮……
趁着没有任务的日子,Karen带我到处游山玩水,玩遍整个温哥华,来北美快半年了,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我哪能放过?
我们曾经登上Grouse mountain,站在白雪皑皑的山顶,俯瞰大温全境,平坦的低陆平原,一列列一排排房子如同小积木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大地上,一望无际,整个平原尽收眼底,那一刻,真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我们也到过北温著名的吊桥,那条跨过山涧的铁索桥虽有特色,但最吸引我的却是一帮跳崖的西人,那崖顶挂着的瀑布至少七八米高,他们从瀑布顶随着激流纵身跃下,跳到冰冷的水潭中,而水潭内怪石嶙峋,不知深浅,如此跳下,确实需要过人的胆色和勇气,而那帮西人青年,有男的有女的,一个接一个从崖顶跃下,又哆嗦着从水中爬上岸,再次攀向崖顶,那种无畏无惧的挑战精神,让我大为感触。
我和Karen还到过本那比的Dear Lake,像G市的流花湖一样,那是在城市中的一个大湖。湖边一大片草地上,成百上千的野鸭、鸳鸯、大雁、乌鸦聚在一起,悠悠闲闲地自得其乐。湖边的森林,偶尔钻出野兔和松鼠,向游人索取食物——人、动物、大自然互相融合,形成一片安详恬静景色。我们租借一只小艇,划在静静的湖面上,迎着浅浅的风,我抱着Karen,欣赏湖面倒映的鲜红的晚霞,我那颗有点疲惫的心,此刻得以放松,过去的一幕幕涌向心头,充满无奈,却又满带激情,此情此景,让我借用《三国演义》的开篇词句,构筑七言绝句一首,题为《晚霞》:

一叶孤舟一叶风,
几道夕阳几道红。
磋砣岁月水流逝,
悲喜尽在不言中。

“如果我要走,你会跟我么?”我把怀中的Karen紧了紧,轻轻地在她耳边问道。
“Tiger man,where are you going?”Karen睁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问道。
“或许是香港。”
“Hong Kong?Really?I am always longing for there。Anyway,no matter where you are,I will go by your side。”(香港?真的?我一直想到那儿。不管怎么说,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跟在你身边。)
Karen的回答实在令我动容,我紧紧地把小美人揽在怀中,然而,在我内心的深深处,我更希望说这句话的是她……

终于等到五月的那天,华人社团最后一笔四百万美元的奖金将要交到大圈手中,然而,到了规定的时间,那笔钱却没有出现在规定的地点上,大圈代表急了,马上致电华埠商会责问,而那边则再三坚持款项已调出,让我们耐心等候。望眼欲穿的战友们以为华人商会又生变故,乱哄哄地叫嚷着要铲平南华埠(华人商会控制区),幸好一个小时后,押款车把四箱美元送到。原来押款途中路上有车祸发生,造成交通堵塞,导致错过交款“吉时”,倘若这车堵塞多几个小时,或许华埠又将再次掀起新一轮战争。
请来的五个会计师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清点,四百万美元核实无误。当天下午,大圈再次聘请十多个会计师,把钱分成一堆堆,于第二天一早,召集所有战士,在新购置的大圈总部会议厅,逐一发放奖金,道长想得相当周到,一共购来一百个小型保险盒,每个约三块砖头大小,属于旅行用的那种保险盒,一般用来存放现金或首饰,每个大小正适合,刚好可以放得下十万美元,再整个放到背囊中,相当实用。
每个领到现金的战友,都在埋头数钱,兴奋之情全写在脸上。
这天温哥华的阳光特好,如同大圈的心情,灿烂夺目。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24 04:22:22 +0800 CST  
十六、别了,温哥华(一)(1)

那晚躲在房间中,与Karen把所有攒到的钱一张张掏出来数着,我这才发现,原来数自己的钱是如此过瘾,一点也不累人,一张张一百美元的大钞,还有几千加币,厚厚的几大叠,看着令人晕眩,老实说,这些花花绿绿的钞票,比赤裸的小美人更具吸引力,当然,这点我没对Karen说。
这晚的所有精力集中在数钞票上,数了一遍又一遍,我和Karen两人所分奖金,包括从越南人手中缴获的现金,白粉的收益,还有华人商会几次派发的现金,生活津贴等等,合计美元差不多二十万,加币五千多元。我和Karen一辈子也没挣过那么多钱,我俩商量过,部分加币用作这段时间出游使用,剩下的合并四万美元留给肥妈生活所需,其余十多万美元全数带在身上,一道到香港创业。
说到出游,卑诗省好玩的地方太多了,为了挥霍金钱,我和Karen去了趟温哥华岛。那是加拿大西海岸最大的岛屿,比台湾还要大,但当时的人口还不到一百万,可谓地广人稀,但这个有点荒芜的地方,却如仙境般美丽,让人流连忘返。
去温哥华岛,得坐一个多小时的渡轮,那是一种超级大渡轮,除了可以乘坐几千人之外,还可以放得下三四百辆汽车,我和Karen就这样连人带车被运到温哥华岛。
到温哥华岛,少不了去维多利亚市,那个城市不但是岛上最大的城市,而且是整个卑诗省的省会,省政大厦,议会大楼均设在该市,原因是省政府为了增加岛上的人气,繁荣岛上的经济,不惜艰辛,把办公室设到这个相对荒芜的岛上。对比起国内的省府,不但要选最繁荣的大城市,而且选择最热闹的市区、最繁华的路段,非得占尽地利,以便权贵。在这方面,卑诗省的官员、议员值得尊敬。
维多利亚的议会大厦在非会议期间对公众免费开放,游人可以尽情参观议会工作厅,了解议政文化,这一点,让我大为感触,在国内,官员高高在上,别说省府工作的地方,即便是村干的会议室,作为老百姓,也别指望可以踏进一步。这虽是细微之处,却尽现庙堂待民之心。那一霎,我有点迷惑,对学校和部队中的教育充满怀疑……
到温哥华岛,游觅宝翠花园是必备的节目,这个方圆十几公顷的大花园原来属私人所有,是当地一位贵族的领地,他在这片土地上种植各种奇珍异草,加上别出心裁的布置,赢得大众的喜爱,每年春季到夏秋,大量游客千里迢迢赶到温哥华岛,为的就是一睹这年花季的风采,感受鸟语花香的气息。
值得一看的还有岛上的一个小镇,名字已经完全忘记,但大家都称它“壁画镇”,这个小镇地处荒凉的森林中,原为伐木工人的栖息地,渐渐形成一个几百人的小镇,工人工作之余,爱在房子外壁涂鸦,用水彩描画所见所闻。壁画越来越多,越来越精彩,慢慢成为小镇的一种文化,过路的人被小镇的艺术气息深深吸引,一传十,十传百,每年成千上万游人慕名而来,为小镇带来丰厚的收入。所以说,不要小看自己的爱好,只要坚持,用心去做,无论什么事情,即便是涂鸦,也能成就出事业。

我和Karen还没结婚,但温哥华岛之旅却如蜜月之行,当我俩同唱《甜蜜蜜》回到温哥华时,才知道老怪前天已和中怪一道到吴老板处取回最后一笔两万美元的款项,看来吴老板是个守信之人。
老怪和吴老板聊了一个下午,据中怪说,两人一见如故,无所不谈,政治、哲学、人生、道德、伦理等等,似乎志同道合,最后老怪约定,将乘坐吴老板六月底从温哥华出发的货轮到台湾基隆,而后再从陆路到高雄港,改坐到西贡码头的货轮偷渡香港,行程的一切安排由吴老板负责,并且分文不收。
老怪的好消息传到战友中,引起极大的争议,主要是在陈明宇一组,他们大多数是来自香港的战友。战友在争议中分成两派,以李氏兄弟为首的一派强烈要求跟老怪回香港发展,理由是香港才是中国人的地盘,文字文化都通晓,况且打拼多年,对地形早已熟悉,加上现在有本钱,到香港完全可以做点生意,更何况那边还有何文宇兄弟几个在经营,尽可以投奔他们。
另一派以陈明宇为首,认为留在北美发展更合适,理由是现在温哥华已有大圈的地盘,手头上的钱也可以置点物业,做点买卖,在北美已没有生存问题,而且另外两组的战友除极个别投奔其他城市的亲友之外,绝大部分都留在温哥华华埠,大家同声同气,早已如同一家,将来在加国混到身份后,还可以申请家人移民这边,过上美好生活,千辛万苦回香港搏杀似乎并不值得……
双方各执一词,都很难说服对方,总之人各有志,爱去爱留,自己选择。第二天开会表态,绝大部分战友都决定留在风景如画的温哥华,而愿意与老怪一同到香港的只有九人,包括我、Karen、中怪、Susana、李氏兄弟、陈宇、郑惠鹏、黄凤熬。
其实,当时是去是留,我也权衡良久,但中怪和Susana都坚持跟老怪回去,他们都是我最亲的朋友,所以最终我才决定回港。
世间事原来仅是一念之差,倘若当时我们留下,或许就和大多数战友一样,长眠于加西海底。但即使我们坐上到台湾的货轮,若非幸运之神的眷顾,那我们也极有可能成为太平洋中鱼儿的腹中之物。人生,冥冥之中早有定数,阎王找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如此而已。但那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这里先按下不表。

去意已决,剩下的事情就是在离去前更加疯狂地游玩,恨不得玩转整个大温地区。原来四处出游比执行任务还辛苦,每天早出晚归,钻尽大温每个角落,吃尽大温各民族的美食,不但四肢疲劳,连内脏也一样要死顶。
加拿大有种水果在国内一定没见过,叫“Blueberry”,或译作“蓝梅”,每颗蓝梅如同眼珠子大小,蓝色表皮,没核,冰冻后放入口中,鲜甜而充满水分,没有丁点渣滓,极之美味,据说还有美容之效。我和Karen在农场当了一天苦工,从与人齐高的果树上摘了一百多磅蓝梅,除了收到20多加币工钱之外,还偷偷带走五六磅蓝梅子,回家开了个蓝梅宴,让大伙吃得滴出耳油。
那天一早,本想多睡一会,恶补这几天外出的劳累,Karen却把我从床上硬拉起来:“Wake up,tiger man,wake up,I’ll bring you to a wonderful place today!”
“什么屁屎(place)呀?”我假装梦游中。
“去了你就知道。”
“你不说我就不起来。”我撒娇道。
“我看你起不起来!”小美女扭着我的耳朵用力一拉。
“嗷……”我虎啸几声,含泪爬起床。
Susana听到凄惨的虎啸声,跑过来看发生什么事,当得知Karen今天和我去一个什么屁屎的地方时,也嚷着要和我们一起去,于是,吃过早饭,Karen开车载着我、中怪和Susana,一同向西进发。
沿W King Edward大街西行,属温西地区,温西的街道相当宽敞,绿化一流,沿途马路两边尽是森林和鲜花,花香清新扑鼻,在灿烂的阳光下争红斗艳,令人赏心悦目。
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Karen把车停在一个停车场,然后带我们穿梭于丛林的小道上。
“今天我们游览的是卑诗省最有名的学府,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Karen笑咪咪地介绍道。
“这大学的名字这么长呀,怎么记呀?”中怪挠着脑袋问道。
“呵呵,简称UBC。”
“早说嘛,ABC,就那么简单。”我笑嘿嘿说道。
“这大学在北美很有名呢,而且校园很大,走一天也走不完。”
“有这么回事?”
果然,还真有那么回事,UBC实在太大了,比之G市的华师大,不知要大多少倍,当年,小虎到华师大时禁不住惊叹“大学呀,你他妈的真大”,但在UBC,我更惊叹道,“UBC,你奶奶的真大”。
风景如画的大学校园里,不少莘莘学子都在阳光下埋头看书,感觉上外国的大学生对学习更为专注,校园中的学习气息更浓烈,后来听说外国大学是宽进严出,而国内则是严进宽出,因而造成不同的学习态度。小虎没机会进大学,在此不敢妄评。
看着同龄人在安静详和的大学校园里享受学习生活,而我,已经在社会中、黑道上混迹多年,真的感叹无限唏嘘。人生,确有很多条路,每条尽所不同,但走哪一条路,并不是每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只叹无奈,却又奈何?
在校园餐馆吃过午餐,Karen神秘地说下午带我们到一个我们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废话,大温地区我们大把地方从没去过,我们哪有精力到处闲逛?还不如回家睡睡,留点精力晚上那个……”摸着还有点赤痛的耳朵,我这句话只敢在心中嘀咕。
结果,Karen果然带我们去了一个我们从来没去过的地方,那是一个海滩,是世界著名的Wreck Beach,中文名译作“沉船滩”,在UBC校区西南不远的马路旁,沿百步石级向下穿越森林,到达那片海滩。
站在滩头上,我傻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如坠梦幻之中……

PS:漂泊莲萍 留言有趣,我稀饭,今天外加一节更新,以表感谢。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25 02:43:04 +0800 CST  
十六、别了,温哥华(二)
我的左手狠狠地掐了一把右手,妈的,痛;而后右手又狠狠地在左手中回敬一下,奶奶的,很痛。这下我才证实,我并没有做梦,我在现实中看到我常在梦境中看到的景象。
眼前,一片海滩,和暖的阳光下,水清沙幼,阵阵的波浪拍打岸边,传来阵阵海涛声。沙滩上,堆着几处圆圆的树干,日晒雨淋,看着像是烂木头,或许,这就是沉船滩名字的由来。
而让我喜形于色的并不是这些浪漫而祥和的风景,跳进我眼际,令我目瞪口呆或许还有点口水失禁的是沙滩上的美女,一个个一丝不挂的美女。白皮肤金毛,黑皮肤黑毛,红皮肤黑毛,黄皮肤黑毛,黑皮肤红毛,红皮肤金毛……各式搭配,应有尽有,还有白波红点,黑波黑点,红波黑点,黑波红点,黄波红点,红波红点……看得我目不暇给,眼花缭乱,恨不得老妈为我多生几只眼睛,最好在额头上挤满一圈。
整个沙滩上横七竖八或坐或躺或趴,尽是赤条条的曲线,有男有女,有肥有瘦,大家都在享受着明媚的阳光,碰到我那双贪婪的眼睛,似乎都报以一笑,而我的视线,却无暇聚焦在她们的脸上。
“这里就是世界最著名的天体沙滩之一……tiger man,你听到我的话没有?”Karen有点恼怒。
“哦哦,是呀,是呀,天体沙滩……”我抿着嘴角的流涎,笑着回应Karen的话。眼角,依然舍不得离开那边几个美女身体的重点部位。
“今天我带大家来,就是想让你们感受一下加拿大的自由,体现一下自由的感觉。”Karen说罢,拉着我们走进人肉堆中,找了个空位。
我如同行尸走肉般跟着大队,放下背囊,坐在沙丘上,两只眼珠忙得不亦乐乎,当我那如同探射灯一样的眼光扫射到西偏南方向30度时,看到一个优美的身段近在咫尺,黄波、红点、黑毛,呵呵,我的腮腺立即分泌出大量口水,瞳孔迅速聚焦,一看,竟然是小美女!
想不到她脱衣服比穿还要快,在不经意间已经脱个精光,赤裸裸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留意中怪,他的眼睛像会喷火,两小眼眯在小美女身上左右上下而后上下左右不停扫描,看得我怒火中烧。
“Tiger man,你们还愣什么呢,快脱呀,来尽情享受北美的自由呀。”Karen向我挥手,身上该摇的地方也随之轻摆,如同一件艺术珍品,令人如痴如醉。
我们两个男生还没有反应,Susana却已首先响应,“沙沙”地脱下身上的衣服,这下,我的眼睛更忙了,连眼皮也被下了禁令:不得擅自翻动!
如果说Karen是小美女,那么Susana就是大美人,她的一切都是大号的,高大丰满的身架,高耸云天的双乳,高挑修长的玉腿,原来竟是如此标致,吸引着海滩上无数的眼球。
而我一直想搞明白的事情,竟在这天给我得逞了,Susana果然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女人——女人该有的她都有,不该有的,她都没有,而且出众的身材,保养得白皙的肌肤,加上秀美的容貌,简直仙女下凡,怪不得饱览各种“奇书”,达到国内专家级境界,被捧上性坛、号称“中怪”的中怪,也死心塌地跟在Susana的屁股后。那屁股,还真不是一般的挺啊。
看到人家女人也如此大胆,中怪也豁出去了,几下子,就完全“自由”了,还挑衅性地向我投来几下不太友善的眼光。
你看我的Karen就可以,我看看你的Susana就这么大意见?我也毫不示弱,几下子把底裤踢飞,可是,那一刻,小虎又出丑了,或许是Karen惹的祸,或许是Susana惹的祸,又或许是全场美女惹的祸……我别无选择,一个飞身趴在沙滩上,一剑插入沙堆中,嚷道:“我想晒晒背脊……”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从Susana、Karen和中怪那轻蔑的笑意中,我感觉到他们已经看到我剑指蓝天的窘态。小虎,你又出丑了,在洋人的地方,出洋相了!
中怪几个没再理我,拉着手一起冲向大海,感受自由的裸泳。我伏在地上,对着沙堆面沙思过,好半天才恢复过来,立即闭上眼睛向大海冲去。
人生的快乐有几何?这就是快乐,这就是自由,无拘无束的自由,我们在水中嬉戏着,无牵无挂,互相打水仗,毫无杂念,大家像返回童年的岁月,像是充满童真的孩童一样,拥抱扭打在一起。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在衣衫的遮蔽下,没法看清各自的面目,只有坦诚相见时,那种自由奔放才会真情流露出来。
这个社会,欠缺的不是衣冠楚楚,无数外表光鲜的花环下,隐藏着肮脏丑恶的嘴脸,当他们信誓旦旦满口清廉时,衣服下,却包裹着满脑子金钱的躯壳;这个社会,欠缺的正是那种真诚,那种赤裸裸的真诚,那种推心置腹的真诚,不需要华丽的誓言,不需要包装得堂堂正正的外表,只需要交心,把自己的良心亮出来,不要为天理所不容,不要为自己的灵魂抹黑 ……
在大海中无忧无虑地玩了半天,回到海滩中享受温暖的阳光,看着海滩上横七竖八的美女,我双眼已不再感觉到劳累,干脆躺在沙滩上,合上眼睛,让眼皮也晒得健康些。其实,人就是这样,当一切遮遮掩掩时,反而好奇心暴发,越是不让看,就越想看,相反,当一切坦然,却没多大兴趣了,不外如是嘛,有什么大不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观,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接受,什么应抵制,难道自己没有见解,还需要什么“路霸”?成年的成年,中年的中年,老年的老年,还需要护航“花季”?省点吧,坦然点吧,坦白点吧,不要把世人当成白痴。

离六月底越来越近,将到离开北美的时刻,Karen劝说肥妈好几遍,但肥妈却决意留在温哥华,她在这里信了教,有不少教友,几十年的北美生活,也让她本地化,适应了这边的清静,反而香港的繁华生活对她来说越来越陌生。
Karen有身份,不像我们,假护照,假签证,而且签证早已过期,所以Karen完全可以买机票大摇大摆回香港,到时约定在香港碰头即可。但小美女却不愿离开我,而且我发现她属于那种爱冒险的小女孩,她更愿意和我一道接受前途未卜的生活体验。我也没有拒绝她,反正有个美女在身边最好,省得路途寂寞。
临别前那天,老怪接到吴老板的电话,据说他那艘货轮清关抽检时发现藏有违禁品,看来我们要按计划出发难度很大,以北美的工作效率,这货轮还不清楚要扣留到何时,吴老板有个建议,可以坐他朋友的货轮出港,时间约在七月初,但那艘船只能给我们十个人的名额,而且声明不能带武器或违禁品上船。
老怪连忙与深圳方面联系,看来大陆那边对他真的求贤若渴,老怪不得不马上与吴老板联系,要求就坐他朋友的船,反正我们这边就十个大人,多出的一个婴儿应该问题不大。
加拿大的国庆刚过,吴老板朋友的船就启航,那是一艘两万吨的货轮,长青号,钟铁民老船长是吴老板的老朋友,他一大早就把船泊在码头等候。
那天吴老板刚好去了多伦多,来送行的大多数是战友,还有肥妈、周伯等人,在北美半年多的岁月中,大家都有很深的感情,别离,总是依依不舍,甚至连老天也下起绵绵细雨,诉说着它的伤感。
别了,温哥华,别了,加拿大,愿将来某一天,我们可以重返,重温你的美景,你的美食……
“嘟嘟”几声船鸣,老船长手一挥,水手拉起铁锚,货轮慢慢驶出海港,岸上的战友挥手对我们道别,那场面,有点感人。当时我在想,或许有一天,我会回北美探望你们,看看你们肥了还是瘦了,英文是不是地道了,势力范围是不是扩大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谁会知道,对于绝大部分战友,这次码头道别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就在我们离开后的一个半月中,温哥华会发生那样的剧变,那些亲如手足的兄弟,一个又一个长眠于深海之中?
世事无常,让我再次想起那首《晚霞》:

一叶孤舟一叶风,
几道夕阳几道红。
磋砣岁月水流逝,
悲喜尽在不言中。

故事至此,有朋友建议第二部应该结束,港台的故事相对独立,可以单独列为第三部。但我的原计划第一部二十万字,第二部二十五万字,第三部三十万字,而现在第二部才十八万字,离目标还远,虽然剩下七万字未必能表述港台发生的故事,但让港台的故事独树一帜,又显得比较单薄,因而更倾向于把港台的故事融入第二部。
又有朋友认为,第二部是《异国风云》,把港台的故事录入,那会不会被人歪曲小虎视港台为异国,这可是叛国罪呀。朋友这句话吓得小虎一身冷汗,有这种事?看来要改题为《异国+港台风云》,以免被文字狱。
还有一种建议,同样倾向于把港台故事纳入另一部,而在第二部结尾来个后传,记述我们离开后温哥华发生的那场可怕的战争。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但这部分内容我没法写,因为我没有亲身经历,只靠道听途说,写不出那个场面,而且听说网上早已有高人把那段历史还原,我即便写了,也有抄袭之嫌,而小虎最痛恨就是抄袭,不是自己的东西,争回来的不是荣誉,而是耻辱!
权衡再三,港台故事还是放在第二部继续写。至于被小虎认为是戏肉的第三部,是不是会面市,连小虎也不知道。
还是那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25 03:19:43 +0800 CST  
十七、浪翻云滚(一)

无尽碧海生蓝烟,
宛如思绪百万千。
追流逐浪乘风去,
告别北美艳阳天。

我以一首《随浪而去》的诗篇,结束北美之行。仅仅半年,却恍如隔世,血腥的经历,艰辛的任务,绵缠的爱情,快乐的旅行……一切交织在一起,令北美之行充满刺激与浪漫,还为我带来十多万美元另加小美女一名作为战利品——上天对小虎实在眷顾,让我甚至做梦也想发笑。
怀着美好的心情在船上躺了一夜,虽有点晕眩,但兴奋的心情让我很快就恢复状态,我和Karen在甲板上跑来跑去,追逐嬉戏,打打闹闹,欢声笑语传遍船头船尾。海风徐徐吹来,加上和暖的阳光,整个人心旷神怡,精神抖擞,所有的晕眩感觉顿时一扫而空。
船前船后,好几只海鸥“嗷嗷”地尖叫,拍打着洁白的翅膀,像为长青号护航。轻抱身边的小美人,品尝着略带咸味的海风,我脑海中闪过童年时的歌谣——《海鸥》:

海鸥,海鸥,
我们的朋友,
你是我们的好朋友,
当我们坐上舰艇去出航,
你总飞在我们的舰艇前后。
你扇动着洁白的翅膀,
向我们快乐地招手。
海鸥,海鸥,
我们的朋友,
海鸥,我们的好朋友。

海鸥,海鸥,
我们的朋友,
你是我们的好朋友,
你迎着惊涛骇浪飞翔,
在风浪里和我们一起遨游。
看舰艇前飘动的队旗,
在向你热情地招手。
海鸥,海鸥,
我们的朋友,
海鸥,我们的好朋友。

不经意间歌儿哼出口,Karen把头靠向我肩,长发拂面,很温馨。
“真羡慕你小两口。”背后,传来一把中年声音。
我回过头,看到一张粘满胡子的脸,方方角角,黑得油亮的皮肤上陷着一双小眼睛,不知是烈日下睁不开还是天生就是小眼缝,眯得有点滑稽。他看到我和Karen两人盯着他没开口,马上伸出一张大手:“我叫谢盛嘉,大家都叫我‘谢鸡’,长青号的大副。”
“谢鸡?呵呵,我叫小虎,最爱吃鸡。”我把手从Karen的腰间抽出来,热情地和他握着。
“小虎,真幽默,这是你女人吧?真是俊男俏女,怎么称呼?” 谢鸡依然凭他那双小眼缝盯着Karen,装出色迷迷的神情,样子着实搞笑。
“她叫Karen,不懂国语,你有话问她,得由我翻译。”
“呵呵,小虎呀,大方点嘛,这么快就把女人锁住了?你看我谢鸡,像是爱偷腥的人吗?”谢鸡呵呵笑着,很爽朗,但他不说倒没事,他一说,我老觉他应属于爱偷腥的人,握过他的手也有股鱼腥味。
老怪、郑惠鹏、老李、黄凤敖几个也走出甲板,大伙围了一圈闲聊起来。谢鸡挺健谈,告诉我们不少航海知识,他说这艘长青号,排水量达两万吨,算是相当大的级别,但满速才18节,从温哥华到基隆一般要三十多天,如果遇上恶劣天气或暗流,时间要更长一点。
“走一趟要三十多天呀?这船上又没有女人,日子怎么过?”老李拍着谢鸡的肩膀呵呵笑问。
“还女人呢?有时连吃的也没有,那日子才不知怎么过……唉,惯了,当海员就得这样,所以水手最珍惜的就是靠岸的日子。”
闲聊中,谢鸡还教导我们怎样看航海图,怎样在大海中辨别方向,并带我们到各个船舱参观,直到他要上岗才道别,大伙感觉这人挺热情,果然有种台湾同胞的情谊。
老船长钟铁民,满脸风霜,两鬓斑白,大部分时间躲在驾驶室忙他的工作,只是偶尔在餐室中碰碰面。老船长话不多,显得有点冷漠,我还估摸着咱们是不是应该付他点路费,但老怪认为老船长是吴老板的朋友,钱的事,吴老板自会处理,与我们不相干……

长青号并不是直接向西行驶,反而沿着大陆架南行,据谢鸡介绍,这是因为一来要绕过温哥华岛,二来长青号吃水较深,得选深水航线,否则容易被海底暗礁搁浅。看来航海的学问太多,既要照顾海面上的,还要兼顾水底下的,知识少点儿都会撞板,怪不得老船长每次吃饭都是来去匆匆,一朝没驶离大陆架,他还得火眼金睛。
在船上呆了一周,慢慢地和船员混熟了,五十多个船员中,除了十来个只会说闽南话的水手外,大部分船员都和我们聊过天,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每个人背后的故事都那么精彩,船员有事没事就把我们围在一起,互相间把故事吹得天花乱坠。
郑惠鹏,外号“大鹏”,是中怪在越南战场上认识的战友,以前接触不多,想不到他和小李子一样,也是个口水佬,说起故事来同样可以不眠不休,让听众滴出耳油。
根据大鹏所述,自部队复员之后,他返回湖北老家,接过老爸的锄头,打理他家的一亩三分地,日子过得清贫,但也算安稳。几个月后,在老妈子托媒之下,和邻村的女孩陈晓宜结成夫妻,小两口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安居乐业,平凡而美满。婚后不到一年,晓宜就诞下一女儿,白白胖胖的,讨人喜爱,大鹏为女儿取名郑智娟,意为聪明的小杜鹃。一家人,加上两老五口子,过上其乐融融的田园生活。
农家的夜生活,既没有电视也没有夜市,天一黑,就只有做那事。在小鹃七八个月大时,晓宜的肚子又大了起来。当时的政策农村可以生两个,大鹏还暗暗高兴,这回有机会来个带把的了。
然而,当大鹏老婆怀胎四个月时,却传来令人不安的消息:村里几十户被揭发超生,成为当时被全省点名的超生村,县长被领导喷了个狗血淋头,会后,怒火中烧的县长亲自任命新的村干,责令村子里本年度非第一胎的都不准生,誓要把超标的名额补回来,还下达死命令: “宁添十座坟,不添一个人”!
一时间,村子里风声鹤唳,不少妇女被强行结扎,超标怀孕的被立即打掉。而大鹏那胎是第二胎,按政策并不违规,但县长有令,合理要执行,不合理的也得执行。村计生主任只有一次又一次上门做大鹏的思想工作,希望他们同意把胎儿自愿打掉。
大鹏一直梦想来个带把的,加上他并没违法,哪肯就犯?他一次又一次把计生主任赶跑,令村干苦无良策,随着陈晓宜的肚子一天比一天胀大,打掉胎儿的危险性一天天增加,村委按捺不住,被逼调动结扎打胎队涌向大鹏家,要强行把陈晓宜带走引产堕胎。
当村委十多人冲到大鹏家时,只见大鹏一手柴刀,一手镰刀,坐镇大院门口,一条白布扎在额上,两眼冒火,杀气腾腾:“乡亲们,你们就放过大鹏这回,给孩子一条生路吧……谁敢硬闯一步,俺和他拼命!”
村委大队人马各人手持铁棍木棒,本计划强行冲入,但一看到大鹏这架势,胆怯了,村子里都清楚,大鹏是村中最好斗的,加上在部队几年,学得一身硬功夫,现在两刀在手,绝不好惹。
没办法,村里的领导只有再次念喃呒,苦口婆心地劝说大鹏,并许诺这趟只堕胎,不结扎,等过了风头火势,以后有机会让大鹏再来一个。但大鹏两刀一横,不为所动,态度坚决。
局面僵持着,村干们火了,马上向生产大队搬兵,没多久,全副武装的生力军加入,形成三十几人对峙一个大鹏的局面,村委主任大喝一声:“上,挡我者打!”一声令下,三十多人舞着铁棍木棒蜂拥而上,大鹏像置生死于度外,两把刀舞得像风车一样,坚守在大院门口,冲在前面的冲锋队好几个被砍得血染风采,却毫无办法,后面的人不断前拥,想逃也逃不了。
大鹏勇猛,又守在关口上,勉强力顶一会,但以一敌众,纵是孙悟空托世也枉然,混乱中大鹏额头首先中棍,接着后脑、肩膀、前胸、背梁接二连三被雨点般的乱棍击中,没几下就被打得头破血流,晕死一边。
结局,当然凄楚,胎儿没了,老婆被结扎,自己也卧床整整半年,老父含泪而终,仅靠老妈、妻子支持着破碎的家。当大鹏对这个世界心灰意冷之时,邻乡兼战友郑海成到村里招兵买马,拉他一道从福建飘洋过海,到北美掏金。大鹏离开家乡快满一年了,想着妻儿,所以这趟选择跟我们一同赴港,看看有没有机会换个身份回家探亲。
“不是说人多好办事么,怎么现在又不许生呢?”水手大海龟问道。
“我又不是国家领导,咋知道?这十多年都说只生一个好,或许几年后,又会改为多生多育,这哪是我们草民可以估计得到的?”大鹏愤愤说道。
“大鹏啊,你的故事还真凄凉,”大海龟拍着大鹏安慰道,“不过,子女多也未必是好事,我家里四张小嘴,为了喂饱他们,我一年要在海上飘三百多天,呵呵,一个孩子也未必就是坏事。”
一大帮人聊天,日子挺容易打发,这一周下来,尽管浪有点大,但我们大圈十人外加中怪的女儿,很快就和水手们打成一片,熟悉了海上的生活。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26 00:29:34 +0800 CST  
十七、浪翻云滚(二)
那晚,下了场毛毛细雨,风浪比较大,大伙早已缩进船舱中早早入睡。这巨轮的船舱和他的船体真不成比例,每个休息舱都不大,仅能放下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空间虽小,倒也温馨,并不妨碍我和小美女的夜间运动,加上船体轻晃,更让运动充满节奏感,平添几分情趣。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无欲,怎么还会刚呢?”战斗完毕,筋疲力尽的我瘫软一边,盯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弯月,口中默默叨唠着。
“Tiger man,什么叫‘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呀?”Karen被我折腾半晚,竟然还没入睡,真不知道是我折腾她,还是我被她反折腾,腰,还有点酸,这回真是虎背熊腰了。
“这还不好理解?这句话写的就是你。海纳百川嘛,指的是你老喂不饱,如浩瀚大海一样,能容纳数百次。有容,指的是你容貌秀美,秀色可餐,至于奶大嘛……呵呵……”淫笑中,我的两掌已握住小美女丰满的双峰,轻轻地揉着。
“你好坏呀!”小美女一个翻身,凌空飞腿,一脚掌拍在我的脸门上,踢得我嘴歪面青,紧接着上演的,当然又是一场武松打虎的床上版本了。
“Tiger man,你听到吗?”经过又一番剧烈运动,喘着粗气的Karen躺在一边问道。
“嗯,那是小虎的喘气声啰,武松姐,饶过我吧。”身和心同时疲累的我趴在床下,虎鞭歪在一边。
“什么呀?我是说我肚子里的声音。”
“什么?这么快就有虎崽了?我就担心我太强了,唉……”我打了个激灵。
“瞎说什么呀你,我是说我肚子饿了,Tiger man,快想办法!”
“哦,只是肚子饿,吓着我啦……武松姐,你不是要我去捞鱼吧?都什么时候了?鱼儿早睡了。”
“谁叫你捞鱼呢?虎哥,要不咱们到餐室弄点吃的呵?”小美女嗲我了。
“餐室?现在?不早关门了,这么晚了好意思把大厨弄醒吗?”我侧过头想装睡,突然耳朵火辣辣的生痛,不用说,又让小美女给揪住了。
“去不去?嗯?”
“去……你先放手,先放手。”我揉着耳朵道,“要不咱们偷偷爬进去,你爱吃什么自己拿好了。”
“好呀,好呀……”小美女天真地拍着手,披了件外衣,催着我出舱。
“急什么,也让我穿件衣服呀……”

舱外,静悄悄的,这时候,只有船头驾驶室的人没睡,大多数海员经过一天劳累的工作,早已安睡舱中。我和Karen两个像两只夜游的老鼠,蹑手蹑脚摸到餐室门口,我摇了摇门柄,上了锁。但窗户中有一个没锁上,我伸手用力一扯,把窗门拉开。窗口还满大的,我把小美女托了进去,自己用力一束,也跟着溜进餐室,随手把窗门掩上。
餐室中一团漆黑,好一会才适应过来,我和小美女借着窗户透进的淡淡月色,一前一后向冰柜方向摸去,一想到第二天大厨刘师傅发现怎么冰柜也会有老鼠?我就暗自发笑,没留意前面的小美女停了一下,一面撞到她的屁屁后,哗噻,怎么连裤子也没穿?撞得我满嘴毛,不过,好香呐。
“Tiger man,你不要占人便宜,小心我揪你……”
没等她说完,我已一个飞身向前,把小美女揽入怀中,一手捂住她的嘴:“嘘……别出声,有人。”
餐室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锁钥响声,接着是开锁声,我连忙拉着Karen钻到一张餐桌下隐蔽起来,还好,桌布比较长,室内又黑,估计要发现我俩并不容易——这什么年头?偷点东西吃也有人来抓?

餐室门一开一关,有人走进来,灯光昏暗,一闪一闪的,是烛光?一瞬间,我想到会不会是中怪两夫妇趁着小Joyce熟睡了,来个烛光晚餐?但随即我就否定这一想法,第一,中怪不会有门钥,第二,进来的两人穿着男装帆布鞋,看样子是船员。
“门关好了么?”一把压得很低的声音问道,这声音非常熟悉,不是谢鸡还有谁?
“嗯,我办事嘛,你放心。大哥,你这儿先坐坐,我去拿点吃的过来。”这把声音也很熟悉,刚才我还想到他呢——老刘,厨房的大师傅!想不到大厨也会监守自盗,呵呵,一会趁你们吃得高兴的时候扮鬼吓吓你们,那可真有趣——我心中美美地笑道。
谢鸡在附近一张餐桌旁拉了把椅子坐下,还好,烛光暗淡,我不用担心他看到这边桌底下的Karen和我。小美女似乎有点胆小,缩在一边不敢动,完全不像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后来才知道,她担心被发现时衣冠不整,她身上只套了件薄薄的外衣,光腚还若隐若现的,呵呵,想不到一向自由奔放的小美女,还会有怕羞的一刻。
不一会,香味传来,让我和Karen两腮流涎,大厨就是大厨,偷吃也偷得特别讲究。我正想着一会将如何展开扮鬼行动时,却听到两人边吃边密聊。
“你那边准备得怎样?”谢鸡的声音。
“还要多试几天,分量难把握呀,药力要两分钟左右发作,用量得多试几回,我在疯狗那家伙身上试过好几把,但还是把握不准,得换个人再试试看。”
“药是放到酒杯中吧?”
“嗯,只有酒才可以保证每个人一次过喝光,只要分量算得准,两分钟后他们该陆续倒下,到时大哥一声令下,兄弟们就把这帮人给绑起来——唉,要是带了玛滴就好了,无色无味,一次过把他们全毒死,更加省心。”
我听到这里,心中一紧,什么扮鬼行动全抛诸脑后。这两个家伙,深夜还鬼鬼祟祟的,似乎要药倒一帮人,究竟他俩要对付的是谁?目的为何?……我不敢乱动,抱紧小美人,竖着耳朵仔细聆听。
“着紧点儿,我想这几天就把事给办了,以免夜长梦多。”谢鸡好像有点急躁。
“大哥,那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呢?找个晚上让兄弟们带齐家伙一起上,咱们二十多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不行!一来铁老大他们与咱们不和,万一他们从中插手,咱们吃不了兜着走,这船是他的船,船上就是他的地盘,怎么说他也是地头蛇,硬来出了乱子就麻烦。还有,萍姐说过,这帮人是大圈仔,在香港早已成名,个个都是利害角色,咱们要干,得选最佳最稳健的方案。”
大圈?听到这里,我的毛管竖起,头皮发麻。妈的,说了半天,才知道这两个家伙要对付的原来竟是我们!想不到白天对我们热情可嘉,原来竟是这样的货色。
只听到刘大厨继续道:“这倒是,唉,那死老鬼碍手碍脚,我看他再敢多事,上了岸咱们就把他做掉算了,别老以为是发哥的人咱们就不敢动他,在台湾,发哥也没有面子可给!”
“谈那姓吴的干嘛?——幸好老大一早就把萍姐安插到他身边,他放多少个屁咱们也一清二楚。呵呵,一有机会,咱们把他也给吞了。”谢鸡阴笑道。
“嗯,大哥,这趟萍姐报的料准确吧?果真有六万美元那么多?”
“不止呢,据说他们这趟每人身上都有好几万,妈的,这下发达了,事成后分几万给那死老鬼,把他那帮人的口给堵了,剩下的咱们兄弟全包下,呵呵,这趟发财了。”
“呵呵,上岸后咱们到台北新春宫住几晚,哈哈,想到那几个婊子,鞭儿也霍霍……”刘大厨还恶心地抿了抿嘴角。
“先别美着,加紧办事儿,把药的分量把握好,咱们尽快动手。”
“放心吧,反正路上的时间还长着呢,他们想飞也飞不掉——对了,得手后那帮人怎样处置?”
“呵呵,男人全部喂鱼,一个不留。女的嘛,留着先玩玩啰,呵呵……”
“大哥,大美人自然归你了,那小妞让小弟先过过瘾,行不?一想到她的屁股,小弟的小弟就受不了哟。”
“废话,好好办事,事成后还会少你的?咯咯……我吃不下了,臭小子,做菜果然有一手……”
“呵呵……”
“好啦,回去休息吧,这几天抓紧时间,明白么?”
“嗯,大哥请放心。”
好一会,谢鸡和刘大厨两人收拾好碗筷,静悄悄退出餐室,把门锁上。我长长舒了口气,摸了摸背脊,竟是一身冷汗,躲在身后的小美女发现我双手冰凉,把脸贴在我的掌心,关怀备至,让我异常感动,然而,我冰冷的不是手,而是心。
奶奶的,竟然上了贼船,要不是到这餐室偷吃,无意中偷听到这两个变态佬的谈话,那过几天被人扔去喂鱼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我不敢久留,胡乱找了些食物,就和Karen退回船舱中。
小美女连问我刚才听到些什么,我都没有哼声,我的心很乱,不断在思考刚才谢鸡和刘大厨的谈话……不行,性命攸关,事不宜迟,得马上和兄弟们商量这事儿。想及此,我穿好衣服,撇下Karen在舱中:“你先睡,我找老怪商量点事儿。”
“嗯,小心点,别着凉。”
吻过小美女,我摸向隔壁,敲响老怪的舱门。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27 05:22:46 +0800 CST  
十七、浪翻云滚(三)
别以为老怪的呼噜打得雷响,他的警觉性就低,我只轻轻敲了一下门,还未及第二下,老怪的舱门已经打开,两眼发亮的老怪盯着我笑道:“小虎,有Karen陪,还要来我这里性骚扰?”
“老怪,我可没时间骚扰你,我有要事和你商量哩。”我闪进老怪的船舱,轻轻关紧舱门。
坐在书桌旁,我向老怪要了根香烟,夹杂着烟雾,我把这晚在餐室中看到听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老怪,说完了,我也松了口气,凝视着袅袅升起的烟圈,等待着老怪的答复。
老怪半天没说话,合着眼睛,偶尔吸几口烟,若不是没打呼噜,还真以为他睡着呢。但我知道老怪正在思考,他那两行紧锁的眉一直没有放松,里头一定在浪翻云滚之中。我耐着性子靠在一边,慢慢地吐着烟圈,静待老怪的分析。
“嗯,小虎,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呵,老怪想了半天,竟没有一点意见,反而是要听我的想法,我只有硬着头皮,把我的分析说出来。
“从谢鸡和刘大厨的谈话中可知,这帮人目的是求财,顺便劫色!”我狠狠地道,一想到小美女要被那猥琐的刘大厨蹂躏,我连骨头都发出响声,“而这帮人大约有二十来人,都是船上的员工,和老船长不属同一派系。”
“嗯,继续。”
“这伙人获得消息,知道咱们身上有不少美金,企图据为己有,而他们消息的来源,是吴老板身边一个叫萍姐的,以我推断,那个萍姐就是吴老板在大温住所中的那个中年荡妇,以我的感觉,这女人和吴老板不只是主仆关系那么简单。”
“嗯,不错,你也看出来了,继续。”
“这萍姐是谢鸡一帮人安插在吴老板身边的线眼,这趟咱们分了钱并计划到香港发展的事,估计就是这女人通风报信。谢鸡计划杀人劫财,但担心直接武力抢劫会被船长一帮人阻止,又担心咱们难以对付,于是企图采用药物蒙倒我们,然后扔进公海,抢到的钱再分一部分给船长用以封口——这帮人真歹毒,简直就是谋财害命,天理不容。”说罢,我也喉干舌燥,连口喝水。
“嗯,分析得不错,看来谢鸡手中的只是一种蒙汗药,还不是毒药。强力毒药味道重,而且只要一人中毒,其他人就会马上警觉,要同时间毒倒咱们十人并不容易。”老怪边思考边说道。
“那谢鸡谨而慎之地要求药性控制在两分钟后发作,有什么意图呢?”
“以我推测,他是担心咱们并不是同时喝他的药酒,倘着像老李这种急性子的两下把酒喝干,而其他兄弟还没沾唇老李已经倒下,那大伙就会警觉,他们的计划就不好实施,设为两分钟,主要可以有充足的时间保证咱们把酒喝光。”
“哼,这死淫虫还真是机关算尽,老怪,要不咱们先下手为强,明天把这两个家伙扔下海算了,以免害人。”我愤愤说道。
“不要冲动,现在还不清楚船上五十多个船员中有哪些是谢鸡的人,咱们若先动手,难保这帮人不会在背后捅刀子,依我之见,咱们得让这帮人充分暴露出来才好动手。”
“嗯,这倒是……”
“还有,咱们现在还不清楚船长与谢鸡之间的关系,倘若他们各自为政,咱们也好对付,万一他们沆瀣一气,那咱们是十人对付五十多人,那可麻烦了。”
“要不要明天集中兄弟们开个会讨论对策呢?”
“不,咱们聚在一起,可能会打草惊蛇,这样把,明早我和陈宇先商量应对方案,然后分别转达给兄弟们,到时再统一行动。”老怪摁熄烟头,躺在床上,合上双眼,意为送客。

第二天中午,我正在甲板上为小美女涂抹太阳油,小李子却过来把我拉到扶拦边吹风,趁着四周无人,他细细声地转达陈宇和老怪定下的方案:考虑到船上这几天晚膳时都给每人倒一杯红酒,我们无法预知谢鸡一伙将在哪一天行动,因而决定每晚的红酒均由黄凤敖先喝,其他兄弟只是装着喝,自己再想法子,或吐在饭中,或吐在袖中,只要黄凤敖没倒下,证明那晚的酒没下药。而一旦黄凤敖卧倒,其他兄弟则全部要跟着“醉倒”,等对方露出狐狸尾巴时,再突然擒下。
“怎么选黄凤敖呢?”我呵呵笑着。
“老怪说他身材好,太胖的怕药力迟迟不发作,太瘦又怕药力对身体伤害太大啰。”
“老怪就是老怪,还真讲究。”
“嗨,别和敖哥说,老怪认为先瞒着他,戏会演得更逼真。”小李子给我耳语道。
“呵呵,反正这角色不是我来演就行。”

一连三晚餐室中的晚餐都有上红酒,我们大圈兄弟十分警惕,不过大家的戏演得相当棒,表面上一切如常,红酒一杯杯慢慢品尝;谢鸡和刘大厨也与往常一样,和众兄弟有说有笑,三十多人挤在餐室中欢声笑语,完全感觉不到背后的浪翻云滚,大家相当入戏,真情假意让人怀疑场中的人会不会都是局外人,是不是清楚幕后的故事?
而事实上,以我所知,唯一能证实不在演戏的只有黄凤敖一个。
一大群无冕奥斯卡影帝影后做了四天的戏,在那个晚上,上演戏肉了。
我有一种预感,谢鸡会在这晚动手,尽管我天天都有这个预感,但这晚的预感来得特别强烈,因为,这晚谢鸡竟史无前例地劝酒,他高声嚷道:“各位兄弟朋友,今天是我们大厨刘师傅的生日,我们大家干一杯,共同为刘师傅祝福,祝愿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刘大厨也举着杯,环视四周,眼角像在监察着是不是每个大圈都喝尽杯中的红酒。众兄弟早有戒心,似乎想都不想就“一饮而尽”,小半杯红酒,含在口中并不是难事,只要别逗我说话就行。
“嗨,大家先别急呀,刘师傅,可以透露一下你多大岁数吗?” 提问的是唯一不在演戏的黄凤敖,这小子的酒还在杯中,他这么一问,大家的目光都往他那边扫去,这可乐坏了其他兄弟,趁着大家没注意,我们各显神通,把嘴中的酒一滴不剩吐出,我干脆装着吃饭,全喷到米饭中,当即一身轻松。
“呵呵,我三十有八了,老了,不中用了。来,兄弟,干一杯。”看到刘大厨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更加坚信这晚有戏了。
“三十八呀,还很年轻嘛,有机会咱们一起到香港开个餐馆什么的,做些台湾菜,以刘师傅的手艺,保证赚大钱。” 黄凤敖没有留意他杯中的酒已成为场中的焦点,还兴致勃勃地乱吹。
“好说好说,来,咱兄弟干一杯。”
“干!”两人碰了酒杯,一饮而尽,真正的一饮而尽,黄凤敖还要添酒,为刘大厨再来一杯。看来老怪选黄凤敖做小白鼠选对了,这戏做得绝不掺假,既引开谢鸡一伙的注意,也让他们看不出半点破绽,妙!
兄弟们依然有说有笑,但事实上都在选择有利地形——一会就得倒下,既要倒得逼真,也要留有反击的空间,而且倒下之后视线最好不要被遮挡,好让反击时可以一击即中。
我的裤腿上,早已藏着那柄瑞士军刀,由于我们都按要求没带枪支上船,军刀,成为我们身上唯一的武器。这晚,军刀或许就得出鞘,或许还得见血封喉……
兄弟们心中想必像我一样,也在默默地数数,两分钟,也就一百二十下左右,现在问题是真正该倒下的黄凤敖,却比我们迟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喝酒,总不能迟喝的却最先一个倒下吧?而且等到黄凤敖一倒下,其他兄弟接着卧倒,这戏也演得相当烂,只要有点心计的都会怀疑。
怎么办?将要数到一百了,我的心扑扑地跳着,心眼提到喉咙上。
大伙的目光装得有点恍惚,胡乱说笑着,其实都在等待老怪的指示。黄凤敖的戏演得是不错,也让我们争取到吐酒的时机,问题是他不按我们的思路出牌,打乱了我们的精心计划。倘若我们倒下了,结果谢鸡他们没下药,怎么办?那岂不是打草惊蛇,还让人家笑掉大牙?但若我们坚持到黄凤敖倒下之后才躺下,那这戏也得演砸,黄凤敖这晚的戏份太多了……
倒还是不倒?什么时候倒?该怎么办?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28 04:14:03 +0800 CST  
十七、浪翻云滚(四)
欢声笑语的餐厅中,笼罩着浪翻云滚的暗涌,除了黄凤敖外的每个大圈兄弟心中,此刻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剧本的突变,让大家一时找不着感觉,只有静待导演重新发号施令。
这时,首先是陈宇离开餐厅向厕所方向走去,踏着似乎有点醉意的舞步,这是行动的信号,按计划,陈宇离开餐厅,一来吸引对方视线,二来可在外面接应,以免所有大圈兄弟被困在餐室中全军覆没。看到陈宇离开餐室,两个海员在谢鸡的示意下偷偷跟了出去,不用说,他们将对付陈宇。
看来陈宇的离开是老怪授意的,行动的方案果然与时俱进,随机应变,在我默念到一百二十时,坐在老船长身旁的老怪,首先摇摇晃晃地“醉”倒桌下,其他众兄弟也相当醒目,纷纷摇头晃脑,陆续躺下。我和中怪等到两个奥斯卡影后伏倒之后,脑袋才晃动最后一下,倒卧在餐桌下,姿势绝对逼真。我的视线向着小美女方向,留半条睡意蓬松的眼缝,警惕地留意周边的一切,左手紧贴右脚内侧,随时可以抽出那柄锋利无比的瑞士军刀。
一切自我感觉相当满意,只是倒下时为了照顾逼真的姿势,没留意餐桌的金属支架,后脑狠狠撞在铁脚上,痛得我眼冒金星,几乎骂娘——奶奶的,今晚的奥斯卡影帝非我莫属。
当我们一个个倒下之后,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黄凤敖身上。敖哥两眼有点迷离地看着我们,傻乎乎地张大嘴巴,好像意识到什么,却无从开口。我心中祈祷着:“敖哥,你就放心倒下吧,求你了,可别让兄弟们白忙乎一场呀。”
“嘭”的一声,宛如上海“莲花河畔景苑”七号楼一样,黄凤敖很有个性地倒下了,身上的大衣依然那么完整,只是大脚上只穿了双小拖鞋,显得有点失态。黄凤敖如此逼真的倒下,幕后有多少黑幕,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让我大声地告诉你,那是因为黄凤敖大腿“两侧压力差致位移”所致,与他本人的体格无关,与他的骨架结构无关,他的身体倍儿棒!
随着黄凤敖的倒下,可以听到在场部分船员的惊呼声,似乎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极具威严的老船长也有点不知所措,欲拉起身边的老怪,连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兄弟们,上!”看到大圈兄弟一一倒下,谢鸡开始行动了,一帮海员分别向大圈涌来。
“慢着!什么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作为一船之主的船长,看着乱哄哄的场面,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当即有点怒火,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而他身边,紧靠着几个船员,不知是敌是友。
“铁老,我收到消息,这帮人是江洋大盗,我这是为民除害,等我先把他们给绑了,容后我再向你详细解释……”
“我放你娘的狗屁!这是发哥的朋友,也就是我铁某人的朋友,这是我的船,容不得你来发号施命!”谢鸡还没说完,老船长已大喝一声,指着谢鸡开骂。
“老鬼,不要给脸不要脸,船是你的船,但这是我的餐室,这里由不得你作主。”刘大厨开腔了,他摆了个手势,餐室中二十多个船员,立即亮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看来都是谢鸡的人。其余的船员一看这架势,胆怯了,纷纷离桌退到一边,船长身边的几个船员,似乎是船长的忠心保镖,马上抱起座椅,把老船长护在中央。看来,老船长并非谢鸡一伙,事前老怪决定接近船长,用以擒贼先擒王的招数并不奏效。
“刘志强,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老船长火气还真不小,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多多少少都有点震慑力,“谢盛嘉,我知道你是四海帮的人,咱们河水不犯井水,你走你的货,我拉我的人,希望大家给个面子,以和为贵!”或许船长意识到现场环境已被谢鸡控制,一时间语气软了下来。
“铁老,你的话没错,咱们河水不犯井水,但这帮江洋大盗,得罪我帮,今天我们非逮他们不可,只要你不插手,那当是合作,到时候我可以分你们几万美元当作报酬,但如果你不识事务,那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谢鸡那口气,简直把自己当成一船之主。
老船长这回沉默了,似乎在权衡着,又似乎默认谢鸡的话,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必不会是张轻松的脸。
“给我上……”看到船长不出声,谢鸡手一扬,喝令手下上前绑人。
我有点紧张,反击将要开始了。突然间,餐室的门被撞开,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涌进来,与此同时,老怪大喝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首先撂倒身边一个持绳船员,其他众大圈兄弟也如同咸鱼翻身地跳将起来,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已把匕首夺在手中。
我翻过肚皮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出军刀,朝Karen身后那个船员狠狠捅去,一刀扎在他的小腿上,痛得他连连后退,小美女也结束精湛的演技,退到墙边。我这才发现,冲进餐室的一帮人,原来是陈宇带来的船员,二十多人手持铁棍,和谢鸡一伙纠缠一起,餐室内顿时风起云涌,乱成一片。
其时,我们大圈战友和船长这边的人,不但人数上占优,而且战斗力也大大胜过谢鸡一伙,只是餐室内空间不大,匕首铁棍满天飞,场面极度混乱,互相间欠缺默契,是不是自己人一时间难以区分,大家你有你打我有我踢,不少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满身是伤,整个餐室鬼哭狼嚎,一片狼藉。
血战持续半小时,不少人被打倒地上,被迫退下火线,场中的人几乎没一个完好的。老船长大声喝令停手,好半晌,大伙才偃旗息鼓,船上总共六十多人,这餐室中已集中差不多五十人,没有一张桌椅完整,满地都是碗碟和璃玻碎片。数十人躺在地上呻吟着,谢鸡被郑惠鹏独打,身上没一块好肉,刘大厨更惨,被中怪捅了一刀,流出半截肠子,倒在一边不省人事。
老船长下令,把谢鸡及其统领的四海帮成员通通绑起来,压到底舱关押,受伤的船员马上进行救治。我们大圈这边轻伤的也有不少,而老怪被人扎了大腿,小李子被铁棍打中锁骨,是大圈中受伤最重的两位。
当晚,处理好善后已经是深夜两三点钟,这场血斗,双方共有三名成员死亡,包括那个猥琐的刘大厨,另外还有十多人伤势较重,而轻伤的更是不计其数。谢鸡一伙被锁在舱底,由几名船员专门看守。为防余下的船员中混有四海帮的人,船长当晚实行“戒严”,忠心的水手被安排值夜,任何人没经批准不能在船舱外随意走动。
第二天中午,船长请我们到会议室开会,老怪和小李子受伤,留在舱中休息,黄凤敖美美地睡了一整晚,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当陈宇为他一一解释时,他才一拍大腿:“奶奶的,这场面怎么能缺少我呢?这不,被扎了,是不?”看来他对老怪的安排还耿耿于怀。
大会中,我从那晚在餐室中听到谢鸡和刘大厨的密谈开始说起,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诉船长等人,陈宇也补充他离开大厅后的一段,当他转到厕所时,向两个跟屁虫突然袭击,几下子把两人打翻,循声而来的几个水手都是船长的人,得知船长被困餐室中,二话没说就组织七八个机房的兄弟,带上铁棍涌向餐室大打出手,于是有了餐室中敌我难分的一幕恶战……大伙耐心地听着我和陈宇的讲述,夹着唏嘘的感叹声。
“谢鸡是四海帮的人其实早已知晓,但我们和四海帮一向互不侵犯,所以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也甚少干预,以为只是利用我的船走点紧俏货而已,想不到这趟他们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明知你们是我的朋友,也胆敢硬啃,真是岂有此理!”老船长吸了口烟斗,愤愤骂道。
“四海帮?”陈宇默默说道。
“嗯,在台湾,有三大黑帮,四海帮、竹联帮和天道帮,无论哪一个帮派,咱们都惹不起,基隆港是四海帮的码头,长青号吃水深,基本上都在基隆泊岸,本想着留谢鸡几个在船上,有助于与码头方面打交道,想不到这次却出了这样的乱子,也好,让我知道船上竟有这么多船员已被四海帮的人拉拢过去,还可以亡羊补牢,倘若再过几年,说不定给人家抛到海里喂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船长,那这帮人怎样处理?”
“怎样处理?姓谢的抛到公海喂鱼,杀一儆百,其余的上了岸后通通炒掉,一个不留。你们看怎样?”
“你是船长,咱们听你的。对了,是不是该把这事儿通知吴老板,好让他心中有数?”陈宇问道。
“嗯……唉,想当年,那萍姐还是谢鸡推荐,再通过我介绍给发哥的呢,想不到捉了只老鼠进米缸,真是有眼无珠啊……”老船长抓起烟斗,陷入沉思之中。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29 04:57:08 +0800 CST  
十八、宝岛台湾(一)
当天傍晚,夕阳西下,满天的彩霞与海平面连成一线,忠心的海鸥依然飞在船前船后,累了,呆在船杆上小憩,勾成一幅休闲而秀美的画卷。
吃过晚饭,全体船员和我们大圈乘客集中到甲板上,四海帮的人早已被一一押上平台,新任大副梁嘉强展开讲稿,列举谢鸡多项罪名,无需答辩,无需听证,马上庄严宣读出审判结果:抛下公海喂鱼,立即执行!
结果宣布后,昨天还不可一世的谢鸡双脚一软滑倒地上,两名水手冲过去一个抱肩一个抱脚,把他抬到船沿,随着谢鸡的惨叫声渐远,细小的鸡躯在水面上溅起一小串水花,没落在巨轮滚滚的浪涛之中。这一场面,让四海帮余下的成员噤若寒蝉,每个人都默默不语,蹲在地上发抖,看来船长这招杀一儆百相当奏效。
这谢鸡确是罪有应得,如若让他得手,想必今天在太平洋中溅起水花的就是我们大圈兄弟,想到此我也不禁鸡皮暴起。
海上惊魂告一段落,水手减员了,我们众兄弟不得不客串干起水手的工作,老怪和小李子的伤势也一天天好转,大伙紧张的心情,随着日子的流逝,慢慢得以休闲放松。小美女依然穿着比基尼在甲板上沐浴阳光,辛勤的小虎依然跪在一边为小美女的后背涂抹太阳油,兴之所致,小美女还要小虎为她解开比基尼的后扣,说是要晒出完美的背脊。
“这,这,这不太好吧,甲板上人来人往的……”,我揣摩着“太后”的心意,小心询问。
“什么好不好的,让你做你照做就是啰。”
“是,是。”
“Tiger man,我晒得健康点还不是为了你?”小美女扭过头来冲我笑道。
“是,是。”我一边老实地解扣抹油,一边抹着额上的臭汗,心道:太后呀,不管黑背白背,关了灯还不是一样的背?唉,晒晒背好了,千万不要翻身晒胸脯呀……

写意的日子转眼就是二十多天,那天早餐会上,老船长宣布,晚上十一点左右将到达基隆港,我们马上可以登陆台湾。
大伙那个高兴呀,就别提了,那年头,大陆人作梦也想着登陆台湾,把蒋家赶跑,让同胞们回到祖国的怀抱。而这天,我们的愿望至少可以达成一部分,虽然未能赶走蒋家王朝,但至少我们可以登陆台湾宝岛,代表全中国十万万同胞登陆台湾宝岛,在这里宣泄主权。
傍晚时分,天上下起毛毛细雨,为闷热的空气带来一丝清凉,透过夕阳的余辉,可以看到远处陆地的暗影,我们一众兄弟早已吃过晚饭,收拾好行李,期待着登陆的时刻。老船长交给我们一纸文函,凭它可以走出码头,老船长还吩咐我们离开码头后到对面街的中华旅社,吴老板已在那边安排好接头人,外号“攀猪”,整个台湾的行程将由他引导,直到在高雄坐上到香港的货轮。而此刻天色已黑,老船长和一众船员这晚将继续在船上度过,做好准备工作,待明早与码头卸货的公司联系好再登陆。
谢过船长一路上的关照,陈宇硬塞一包钞票给老船长以深表谢意,推搪间已经十一点钟,长青号正式泊岸,与船长众人告别后,我们大圈十人带着一个小婴儿,沿着铁索桥,踏上台湾宝岛的陆地,船上漂浮的步伐让我们在陆地上有点不适应,仍带点飘飘然的感觉。海风吹来,咸咸的,和温哥华相比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冷。
这就是台湾,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台湾,一样的天空下,同样是结实的陆地,同样是和风细雨——宝岛,哪一天,你才回到祖国的怀抱?
挥手向船上的水手道别后,我们一众向码头的深处走去,回想海上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感触良多,有如死里逃生一样。人生就是这样,生死只差一线,倘若不是那晚和Karen作战消耗过大,倘若不是被小美女逼着到餐室偷吃,倘若不是意外地听到谢鸡和刘大厨的密谈,那么,此刻葬身海底的就不是谢鸡,而是我们大圈几个。但人生就是这么多偶然,这么多巧遇,让人生充满精彩,充满传奇,充满惊险。
“Tiger man,这码头还真大,好像走不完似的。”
“是,是。”不知从哪时开始,小虎已有一种奴性,像极古代的小太监,也像极当代官场上的小官碰到大官,那怕只是低半级。
“什么是不是的,我又不是问你问题。”Karen愠怒了。
“是……哦,不是……呵呵。”我只有傻笑着掩饰我的尴尬,人们常说一物降一物,这回我才知道,凶悍如虎一样的人物,冥冥中却被小美女这样的角色降伏着,稍有差迟,不但耳朵受刑,说不好晚上又要上演新一场武松打虎……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突然间,前面射来两束强烈的灯光,让我两眼晕眩,众兄弟双手护眼,努力地想看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好一会适应了灯光,才发现前面停着一辆似乎是越野车,车头射来远光灯,灯后,站着几个人,隐约中好像手持武器。
“通通给我举起双手,老老实实!”灯光处传来一把闽南口音的国语。
警察?我第一个感觉是碰到台湾的码头水警,这下麻烦了。
“嘿,长官,啥事呀?俺可是老老实实的水手,咱们有公文呐。”老李首先答话,扬了扬船长给予的公文。
“奶奶的,耍什么花样,再动老子毙了你!”那把闽南口音粗犷无比,说完后还“卡”的清脆一声,很明显是子弹上膛声。我心道,台湾的警察就是牛逼,连问都没问,就子弹上膛了,好歹咱们也是血脉相连的同胞呀。
众兄弟此刻明白对方是来真的,都不敢大意,大家心思相通,只要一声令下,大伙将会向小路两边滚去,隐伏起来,再作下一步打算,以兄弟们的身手,虽说不上全身而退,但走掉几个决不是问题,最担心的是Susana及其怀中的婴儿,当然,还有Karen太后。
然而,还未及一声令下,突然间,我们左右两边同时射来两束灯光,让人无处藏身,我扭头一看,又是两辆车,同样用远光灯射向我们,灯光后人影丛丛,如同一张大网,把我们几只小鱼困在中央,很显然,我们中了埋伏。
“你们给我老实点,枪走火了不要怪我!……你们几个过去把他们铐了。”依然是那把闽南口音,他刚说完,几个方向同时冲来几个人,每个手持枪械,或长或短,黑森森的枪口指着我们,似乎随时准备开枪。
这下子,我们真的不敢莽动,身手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这帮人冲过来,把我们背上的行李全部卸下,除了小Joyce外,所有人都被“卡卡卡”铐上手铐。这是我生平第二次被铐,而且是刚踏上台湾宝岛,就被台湾同胞铐上手铐,心情一下子从山顶跌落谷底,心底淌着凄酸的泪:同胞呀,你们就是这样欢迎来自祖国大陆的代表?
“带走!”一声命下,我们十人分别被拉上几辆车子,我被扔进一辆七座Van的后座,旁边推来抱着孩子的Susana。我刚想说弄错了,要他们让Karen坐过来,却听到后面的老李嚷道:“兄弟,是不是误会了,咱们是发哥的朋友呐。”
“发你条毛!”身边的大汉一枪托砸向老李下颌,痛得老李即时闭嘴,我也只好老老实实缩在一角,不敢吱声。
坐在车上,回到昏暗的环境,我才看清楚身边的一切。Susana在我身边,她的另一边是个壮汉,手持的枪竟有点像自制的猎枪,枪管不到一尺长,身上披了件开胸背心,露出几条恶心的胸毛,两眼凶神恶煞,哪有一点像个警察?
前面,坐着老李和大鹏,门口位又是一个持枪壮汉,老李捂着腮边揉着,双眼冒着怒火,直勾勾地看着身边那壮汉,那汉子被盯得很不自在,发怒了:“你妈的再看信不信敲掉你的下巴?”
老李只有乖乖地把目光移开,呵呵,想不到老李也有服软的时候,唉,这环境,识时务者为俊杰。
前座,除一个司机外,还有一个瘦子,正手持对讲机,和另一方通话。
“行了,出发,你们开路,我在中间,水鱼押后。”对讲机传来的又是那把熟悉的闽南口音,估计他是这帮人的头领。
司机马上开车,后头跟着那台越野车。
“这位大哥,咱们去哪?”我挤出亲切的笑容,隔着Susana和Joyce,柔声向手持猎枪的胸毛男问道。
“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信不信我给你一个子儿?” 胸毛男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差,而且毫无礼貌,我只有缩在Susana身后,默默朝他呸了一口,要不是被铐着,真想给他面门一直拳。
窗外,雨点大了,汽车左拐右拐,好像上了高速公路,向西南方向飞驰,雨水打在窗户上,水滴散射着凌乱的光芒,如同我的心情,有点杂乱:这些是什么人?将带我们到何处?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30 02:17:26 +0800 CST  
十八、宝岛台湾(二)
汽车在路上飞快地奔跑着,时速估计上八十公里,车上,大家都默不作声,各怀心事,我担心着小美女,她应该在后面两台车上,此刻,你还好吗?
我偷偷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凌晨一点,公路上的灯光很昏暗,基本上只能凭借汽车自身的远光灯探路,路上的汽车极其稀少,有时好几分钟没遇上一辆对头车。这个时分,应该在床上好好睡觉,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赶路?况且,台湾才多少人?哪有咱们大陆十万万之众呢?
“权哥,前面有情况!”前排瘦子吻着对讲机,突然打破宁静。
“什么事?”那把闽南口音原来叫权哥。
“好像是查车!怎么办?”
“嗯,看到了,镇定点,没事儿,水鱼,跟紧点,万事由我来处理。”
“是!”瘦子回了一句,指挥司机继续向前开,前面远处,排着两条车龙,但并不长,路边闪着警灯,果然是在查车。我心道,这下机会来了,一会趁机搞他个六国大封相,而后再趁乱逃走……
我还没想好下一步计划,那瘦子已回过头来呼喝道:“你们几个给我老老实实,把手都放好!肥勇,他们哪个敢乱动,你首先掐死那小孩,明白么!”
“没问题。”胸毛男应声答道,随后笑淫淫地看着Susana,突然间伸手向小Joyce作出要掐她脖子的姿势,Susana吓得抱着Joyce扭向我这边,哪知胸毛男顺手在Susana胸前摸了一把,而后哈哈大笑,那几条胸毛随之上下震动,极其恶心。
胸毛男竟敢动Susana?幸好中怪不在这车上,要不肯定出乱子。奶奶的,这瘦子也真歹毒,知道小孩的生命最脆弱,就以她作为把柄,岂有此理!但这样一来,我还真有点顾忌,一会即使捣乱,也要首先顾及Susana母女俩,平添不少难度。
车停下,跟在前面一台小巴后面,我扭头后看,紧跟我们后面的正是那台越野车,越野车后,紧接着停下另一辆车,但我的双眼被车灯眩着,一时间没法看清最后那台是什么车子,也不清楚我的小美女究竟在哪台车上。
车队一台一台向前移动,瘦子再次警告我们不要耍花样,而后回过头坐正姿势,等待关卡查车。
接近关卡,可以清晰地看到查车的哨兵,看他们的制服,完全不像警察,反而更像士兵多一点,虽然我没和蒋家军打过仗,但凭借在部队中学到的常识,我敢肯定,那是军装,至于在台湾是不是警队军事化,这个我却不大清楚,但若警察配以这样的制服,倒是有点滑稽。
“证件!”车外来了两个士兵,看他走路的姿势,明显是职业军人。
司机恭敬地把证件递出窗外。
“你们从哪来?”
“基隆港,今天朋友刚泊岸,接着了回家,你看,老婆急着见老公,连孩子都带上了,这两口子今晚准有一乐。”司机笑呵呵地回头向我和Susana瞧了瞧,笑脸下凶神恶煞,绝对是笑里藏刀。
士兵没理他,仔细看了看证件,还给司机,然后举起电筒,照向车内每个人的脸。
这下,机会来了,反正中间有Susana挡着,胸毛男看不到我的脸,当那士兵的电筒照向我时,我顾不上形象,挤眉弄眼,搞得要多丑有多丑,硬是把胜过郑伊健的脸拧成哀过八两金的样子,心想,即使你是个阿甘,也会看到其中的猫腻了吧?
岂知傻大兵不知是没留意还是走过场,一丁点反应也没有,摆了摆手,就让司机通过,那一刻,我愤怒到极点,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你们蒋家军全副美式装备也输掉整个大陆,原来养的全是一帮饭桶,还全民兵役呢,兵个屁!
车子驶出关卡,司机慢慢地开着,没多久后面的车跟上,闪了闪灯,对讲机传来了权哥的声音:“没事了,继续上路。”
饭桶,真他妈的饭桶!我估计,以老怪的能力,他应该也有点暗示或计略,哪想到竟是“没事了”,真饭桶!有点恼羞成怒的我也不知这个“饭桶”骂的是那些士兵,还是老怪,甚至抑或是自己。
正当我的情绪几乎失控之际,突然间,司机用力猛踩刹车板,我一时没留意,前额重重地撞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当即天旋地转,霍霍生痛。其他人由于一直注视着前方,有所准备,并没有我摔得那么狼狈,只是Susana怀中的Joyce吓得哇哇大哭,吵成一片。
我翻着有点冒星的眼皮望向车头,只见前面约五米处的路面上,横着一辆军用大货,若不是司机反应快,咱们肯定会撞个底朝天。
我们的车刚停定,后面的车接连急刹,停在路中,我回后一看,只见后面也就两台车,一台越野,另一台同样是七座Van。
“权哥,有……有情况。”瘦子环顾四周,贴着对讲机大声呼叫。
“知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似乎是部队,事情好办。”对讲机传来权哥的声音。
“下车,全部下车!”车外,突然间射来几束强烈的钠灯灯光,让人头晕目眩,灯光下,只见十来个士兵挺着步枪对准我们的汽车,其中一个士兵操着震天的嗓门朝我们大声嚷嚷。
我们没一个敢动,胸毛男和前座的壮汉抬了抬手中的枪,示意我们老老实实等待命令,前座的瘦子握着对讲机,看着车外的一排士兵,不知所措。我的心里这下暗暗高兴,看来蒋家军并不全是饭桶,他们似乎是看到我的暗示,而后通知前面截车,来个前后夹击,瓮中捉鳖。
“呵呵呵,我是黄民权,四海帮大总管,你们是哪路兄弟,找我有何贵干?”权哥跳到车外,身后紧跟一个跟班,两人赤手空拳面对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真是艺高人胆大。
四海帮?听到这三个字,突然间我有所醒悟,想不到扰攘半天,我们又落到四海帮的手里,我心中迅速转念,估计老船长的部下里还混有四海帮的人,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把船上发生的事通知了码头的四海帮分子,于是把我们挟持过来。幸好有台湾大兵相救,台胞就是台胞,血脉相连,反应就是快,要是咱们这晚落到四海帮的手中,说不定就得脱下一层皮。
“哦?是黄校长呀,幸会幸会。”士兵中走出一个军官模样的,向权哥抱抱拳笑道,“我是台北警备队队长罗可江,今晚我们奉命缉拿一帮来自大陆的间谍,在此久候多时,还望黄校长多多配合。”
什么?还间谍?我一听,心里凉了半截,被四海帮的人逮住了,或许破财可以消灾,那只是谋财,但若被台湾军队逮了,判我们间谍罪,说不准就是要命。我的心乱哄哄的,今天什么倒霉日子呀,以为可以走出狼窟,却又闯进虎穴,早知道刚才就不弄成八两金的样子,哪想到扮一下也会倒霉?
“大陆?间谍?我这三台车上的都是刚从海上回来的海员,没一个间谍!”权哥没好气地说道。
“黄校长,现在大陆的间谍伪装得越来越难分辨,是不是间谍不是你我说了算,还得拉回去审过了才能定夺。”罗队长的话还很客气,但语气却显得十分坚定。
权哥沉吟一会,估计在权衡着罗队长的话,半晌后才开腔:“罗队长,我黄某人明人不说暗话,赵善松将军是我干爹,你不妨与他联系,让他来判断我带的人会不会有间谍!我想赵将军不至于分辨不出哪些是间谍,哪些不是间谍吧?”
赵善松将军是何许人我不清楚,但从罗队长的反应可知,此人在台湾应有相当的分量,单是将军的头衔就有点夸张,在我印象中,国内除了十大元帅之后,就数将军,而且在当时绝对是限量版,哪有近几年批产几十个那么多?
“好!黄校长,既然你的话说到这份上,容我去请示一下,请稍候片刻。”罗队长说罢,向权哥拱拱手,转身离去,想必是向上级请示下一步将如何行动。
我们缩在车里,焦急地等待着结果,胸毛男手持猎枪,警惕地注视着我们,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估计这家伙会毫不犹豫向我们开枪——这宝岛上的黑帮,令人感到一股不寒而栗的凉气,资本主义就是资本主义,连黑帮也显得特黑。
想到我们大圈的命运,或许只把握在罗队长的一个电话里,我的心情实在难以平衡。我只有暗自祈祷,希望黄校长的干爹能把局面镇住,虽然落在四海帮手上前途未卜,但若落在台湾军方手上,我们这帮大陆退伍兵相信也是有口难辩,说不好真的冠以间谍罪罪名,或充军或砍首,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台湾呀台湾,你就这样对待来自大陆的同胞?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1-31 04:43:37 +0800 CST  
十八、宝岛台湾(三)
我们的心像被烈火煎熬,这下才明白什么叫“焦急”,罗队的请示是不是太慢了?他再不回来,我的心可真要急得被煎焦了。
或许只是三十到四十分钟左右,但感觉上,却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一圈士兵突然让出一条大道,冲进来一辆军用吉普,罗队长推门而出,提着电话机向权哥扬了扬手:“黄校长,赵将军要和你直接谈谈……”
权哥并不迟疑,独自走过去接过电话,和他的那个干爹聊了开来。他们聊什么我没法听见,我的位置只能看到权哥半张脸,他像哈巴狗一样频频点头,一副挨训的模样,完全没有刚才那股威风,看来在他心目中,这干爹的分量要比亲爹重得多。
良久,权哥挂上电话,和罗队交谈起来,而后返回车队,大声叫道:“全部下车吧!”
权哥话音刚落,前排瘦子就扭过头来,向胸毛男及中排壮汉招了招手,两家伙立即拉开车门,把我们一个个像小鸡一样拉下车。站在车外,我看到小美女和陈宇几个从最后一台Van上拉下来,每人的手腕都被铐着,默默不语。
“威仔,把他们带过去逐一开铐。水鱼,你负责把他们的行李全部拉到罗队的车上!”权哥在发号施令,看这情形,似乎权哥的干爹也没能把局面扭转,我们的命运,将落到国民党军队的手中。
面对几十把枪,我们毫无反击的机会,逐一被推搡着带到那帮士兵的跟前,每个大圈兄弟手中的手铐刚被卸下,马上又被大兵重新铐上,还用黑布把头套起来,那一刻,让人感到无比的阴冷。
士兵拉着我们上军车,前面的老李忍不住大声嚷嚷:“兵大哥,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三没强奸大姑娘,更别说间谍啦,绝对是冤……”
“老实点,嚷什么嚷?”“啪”的一声,估计老李又吃了一个枪托,只有老老实实登上军车,我们身后,隐约中还可以听到罗队长和权哥的谈话:“今天的事多多得罪,我也是奉命行事,以后有机会一定请客赔罪,还望黄校长多多包涵……”
军车的启动声掩盖了罗队的话,我双手被铐,头上套着黑布,漆黑一团,两边夹着兵大哥,只能老老实实坐在军车上。估计这是一辆军用大货,货仓两边摆放着两排平板凳的那种,其他兄弟相信也被间隔夹杂在台湾士兵之中,处境并不比我好多少,唯一可以准确定位的只有Susana,她怀中的Joyce还在哭,大概肚子饿了。
罗队长和权哥还在谈论着什么,但距离太远,又被汽车的引擎声和Joyce的哭闹声吵着,根本没法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大约五分钟后,军车开动,摇摇晃晃地在公路上奔跑,命运将带我们走向何方?此刻的我特别迷茫,加上刚才撞击额头处还在隐隐作痛,双眼又看不到东西,我干脆合上眼,头一歪,借着兵大哥的膀子睡上一觉。
人生,总是重复地睡觉,时而梦醒,时而吵醒,时而惊醒,时而自然醒,也有可能从此不醒……
幸好,这次我属于被吵醒——也不知过了多久,汽车突然停下熄火,身边的兵大哥推了我几把:“你小子,倒还挺会睡的呀。”
在兵大哥的推搡下,我们慢慢摸索着跳下军车,按着指引一步步向前走,不知方向,不知身在何处,车外吹来的依然是暖风,台湾八月份的天气原来和大陆一样,水深火热。
兵大哥带着我左转右转,大约走了五分钟,感觉已处在室内,脚下的地面很平整,应该铺了地砖,透着点点凉气,挺舒服。“咯吱”的开门声,显然经过好几道门,那年代自动门很少见,估计每道门前都有门卫,为我们开门接风。四周的脚步声越来越少,似乎众兄弟被带到不同的地方,互相分隔开来。
带路的兵大哥突然停下脚步,接着是开锁推门声,然后我被推进一个空间,我正在猜想四周的环境将会如何恶劣,会不会有穷凶极恶的死囚,或者望而生畏的刑具……岂知身边的兵大哥把我的头套用力一扯,当我两眼适应四周柔和的灯光后,却令我出乎意料。
我正处在一个房间中,虽然比不上旅馆舒适,但也有一张软绵绵的大床,整洁的被铺,干净的书桌,舒适的座椅,还有一个小衣橱,床脚对着一个小小的卫生间,看上去也相当干净,还挂着毛巾,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会听国语吗?”一前一后两个兵大哥押着我,前面那个估计相对高级别,开腔问道。
“会一点点。”我没好气说道。
“听着,这几天在这里呆着,随时准备接受问话,有什么要交待的老老实实想清楚,只要坦白,我们绝不会为难你,明白吗?”
“嗯。”
前面的兵大哥使了个眼色,身后的马上会意,从头到脚把我摸了一遍,以确定我没有武器在身,随后摸出钥匙,为我打开手铐。
身前的兵大哥又开口了:“兄弟,老实呆着,别乱想,有什么要求只管说。”
我正想问是不是可以把小美女拉过来和我同住,转念一想,这兵大哥只说“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却没说会不会满足我,多半说了多余,还不如留点气力暖暖胃。
“先休息吧,浴室内已备齐所有用品,洗刷好后躺在床上好好想想要交待的问题,明白么?”
“……”
“明白么?!”
“明白。”
“我听不到!”
“明白!!”我有点愤怒了。
“明白就好,我们走。”呵,这大兵当我是狗来耍,撩拨我一身火气后,却带着他的“家丁”,“嘭”的一声把门关上,还可以听到外面锁门的声音。
他们一走,我立即搜索房间。房间不大,基本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没有窗,只有房顶用来排气的通风系统,所有东西都是木质,想找半块金属也不可能,最令我恶心的是房顶有个小黑点,换着角度可以看到有点反光,估计是摄像头,奶奶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人家眼皮底下,哪还有捣蛋的机会?
我连忙闪进洗手间,很仔细地全面检查一遍,还好,厕所似乎比较干净,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我这才舒了口气。我此刻担心的并不是个人的走光问题,我只是担心着小美女,倘若连厕所也设一个摄像头,那这个世界还有human rights?我小虎肯定要和你们蒋家拼命。

无无聊聊洗了热水澡,蹲了半天坑,而后又洗了一澡,硬是弄得筋疲力尽才走出洗手间。一想到头上那摄像头,我就浑身不在自,干脆钻进被窝,蒙头大睡。
躺在床上,脑海中回播着今晚发生的一幕幕片段,究竟怎么回事?根据我的推测,老船长的水手中估计依然混有四海帮的手下,靠岸前或通过船上的设备,或通过自带的电报机通知码头的四海帮帮众,趁我们刚上岸没有准备,来个突然伏击。这样的推理合情合理,估计与事实八九不离十,问题是为何在押向四海帮据点的路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
台湾是不是经常这样拦路捉间谍我不得而知,倘若只是偶尔,而我们又刚好撞到马蜂窝上,那只能怪我们黑仔,但为什么那权哥把他的老干爹搬出来,问题依然没法解决?看样子四海帮的这个权哥,被敬称为黄校长,应当也有一定知名度,他的干爹,绝对是个分量十足的人物,赵什么松将军,总不会是个虚衔吧,竟然也要屈服于常规性检查?
换一个角度想,拦路的部队听到赵将军的名字,似乎也有所顾忌,但为何仍然不屈不挠?倘若我们只是偶尔撞到他们手中,以赵将军的威名,按理说应当放行,除非台湾军部严守政令,办事绝对不留后门,但这又和我对蒋家军的印象大相径庭。假若并非如此,那么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我们正是这批部队今晚的目标。
我们十个大圈,刚刚从北美得胜归来,拽着上百万美元,借道台湾偷渡香港,就那么轰动?虽然没出飞机大炮,但却要在公路上摆出瓮中捉鳖之势,连什么黄校长、赵大将军通通都要让道?——这实在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说实在的,我敢向毛主席发誓,我们十一人中没有一个是间谍,即使以前在部队当过兵,那也是咸丰年代的事儿,和今天绝扯不上半点关系。
想到或许会被严刑逼供,我的心马上又凉了半截,但我下定决心,无论怎样折磨小虎,我也决不做“汉奸”,卖国求荣的事小虎决不做,分裂祖国、有辱国体、批评党干、质疑党风、对党员不敬、揭发干部腐败、披露社会黑幕、暴露社会不公等等所有所有影响社会和谐的事,小虎都不会干,有本事你就折腾吧,我只会高唱党歌,为党为国歌功颂德,为你们蒋家洗脑!
心意已决,我在迷迷糊糊中堕入梦乡,或许是由于额头被撞得有点恍惚,这晚的我睡得特香,既没有小美女的突袭,也没有人来提审,而且环境还特别安静,竟然可以自然醒。醒来之际,依然是柔和的灯光,分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门口,放着一盘食物,有煎蛋和牛奶,还有两片面包,既丰富又有营养。我不管它是不是下了药,吃饱了又睡,等待着提审的一刻。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5-02-01 03:49:08 +0800 CST  

楼主:healsonye

字数:1002436

发表时间:2014-11-01 11:1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0 09:49:56 +0800 CST

评论数:7021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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