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北美雇佣兵生涯》(长篇原创)

四、Karen(一)(1)

Karen妈妈那句极之简单的话从厨房传来:“攞啲面包出去,叫佢哋先食啲嘢垫下个肚,一阵先至好瞓。”(拿些面包到外面,让他们先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一会儿再睡。)
我一听,奶奶的,原来是老乡呀?!我真有点气愤,你这Karen一路上只说英语,还以为你是土著仔呢!但想想又觉得好笑,这也怪不得人家,我们几个老在国语聊天,她哪知道原来小虎我还精通粤语呢?害得一路上还要Susana当翻译。想到这里,我又有点开心,天涯海角,还有老乡,这下,用不着麻烦Susana,我也可以和Karen两母女沟通,一切可以问个明白,很省心。

(以下内容,同样以国语表达粤语对白,敬请大家理解。)
Karen端着一大盘片包出来,还有花生酱呀,牛油呀什么的,我们的确有点饿,也不客气,坐下就狂砌,老实说,鬼佬的饮食就是贪图方便,味道和中国的美食差老远,只能用来垫肚子,吃起来一点乐趣也没有。
Karen的妈妈终于从半开放式的厨房走过来,她长得很胖,第一眼看到她直觉上就觉得应该叫她“肥妈”。肥妈捧来一盘西人面包,向我们微笑着,用生硬的英语说道:“Enjoy yourself,enjoy yourself。”
“阿姨,我会粤语,你和我说粤语好了,我给他们翻译。”我一边往面包上涂牛油,一边笑着说道。
肥妈没有心理准备,听到我突然暴了句粤语,吓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呵,这位老板原来也是广东人呀?”
“呵呵,老乡,老乡呀,绕了大半个地球,还遇老乡,真难得。”我嘻嘻哈哈地套近乎。
“小伙子,这里广东人多的是呢,Richmond大部分华人都说粤语的,你想碰个老乡还不容易?”肥妈说话倒直爽。
“哦?那不错呀。不过呀,阿姨,我想请教,我们的目的地是温哥华,可不是什么Richmond,咋把我们送来这乡下地方?”我趁机问肥妈,看看能不能透到点口风。
“唉,小伙子,要去温哥华还不容易?过了菲沙河就是温哥华,开车过去就五分钟。不过为啥安排你们到我这,我可不清楚,总之租金伙食周老板都交齐了,我管你们住哪呢。”肥妈给各人倒了满满一大碗牛奶,自己也猛啃面包。
这顿西洋面包宴也很有意思,Susana对Karen,我对肥妈,老怪对中怪,分别用英、粤、国语边吃边聊,气氛满热闹。肥妈告诉我,她姓关,可以叫她“Loretta”,但名字很难读,我问可不可以叫你“肥妈”?肥妈倒爽快:“没问题,喜欢叫啥叫啥,Karen以前的同学还叫靓姨呢。”
原来这幢大屋就肥妈和Karen两个人住,从一个同样是移民来加拿大的香港人处租来的,那香港人来Richmond买下这幢房子和后面一块大田地,当是投资。其实这房子已经有六十多年历史,不值几个钱,它的价值在于后面的田地,以后有机会改为商住地,价值可以向上翻几番。那香港人买下房子和地皮后,又返回香港做生意,房子便宜租给肥妈两母女,当是找个人看屋。
肥妈来温哥华十多年,婚姻历尽坎坷,到头来依然落得孤单一个,独养膝下一个女儿。她带着女儿,只能偶尔打打散工,经济上很困难,于是趁屋主不在,把部分房间拿出来分租,赚点家用。可是这边地头不好,来租的人并不多,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唐人街的周老板,他倒也不错,长期租下肥妈的房间,不管有没有人来住,总之定期交租,偶尔安排一些人来短住,再另给交通费、伙食费的,所以每次有客人来,肥妈都特积极,包接包送包饮包吃,把客人当作上宾。
“小伙子,聊了半天,还没问你啥名字呢。”
“叫我小虎,那个方角脸,八字须的叫老怪,他身边那个油头粉面的叫中怪,那个美女是中怪的女人,叫Susana。”
“小虎呀,怎么老怪中怪的那么难听?”
“肥妈,你就这样叫吧,你叫他们天生的名字,他们还不理你呢。”我呵呵地笑着。
“这样子呀?呵呵。小虎,你们第一趟来加拿大吧?”
“嗯。”
“那好呀,今晚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我让Karen带你们到处走走看看。”
“好呀,先谢了。”
“不用客气,总之周老板已经付了钱的。对了,我这房子不大,地上两层,下面还有个地库。地库很久没去过,脏,住不了人,地面这层除了大厅和厨房,还有个小睡房,楼上则有四个睡房,我和Karen各一个,另外两个你们住,加上楼下这房间,总共三个,你们分配吧。”
“三个房呀?太好了,还两上一下呢,呵呵,不用分了,中怪和Susana住楼上,另一个房间归我,楼下住老怪,唉,今晚我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肥妈不解地看着我,笑着摇头,收拾桌上的碗碟捧回厨房。我于是把房间的分配通知老怪几个,大家皆大欢喜,拖着各自的行李返回房间,梳梳洗洗。等Susana洗澡的空隙,中怪与接头人打了个电话,那边通知我们,明天先休息一下,倒倒时差,后天中午到唐人街某街某号集中碰个面,开开会。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16 03:59:16 +0800 CST  
四、Karen(一)(2)

这房间虽旧,设计却很合理,除了肥妈和Karen两个主人房有独立卫生间之外,上下两层还有两个半公共卫生间,楼上一个,楼下一个半,那半个是指楼梯下那个只有座厕,不能洗澡的厕所。
我梳洗完毕时已经快十一点,中怪和Susana早已关上房门,想必又在嘿咻,肥妈大概也睡了,老怪呢,离老远就听到他在里面打雷,唉,在飞机上,十多个小时都在死顶,他也真够累的,希望这木头房子不会被他震坏吧。楼下大厅,还传来电视声,由于时差没倒好,我还满精神,于是踱到楼下大厅中。
大厅的长沙发上,斜靠着只穿着白色背心的Karen,薄薄的背心上两个可人的突点透出微微的暗红,像两颗小葡萄,腰下盖着张浅蓝色的被子,上面印着些猫猫狗狗的图案,很卡通。她左手托着腮,右手夹着根香烟,看到我来,微微一笑,轻轻地吐了个烟圈:“Tiger man,why not to bed?”
“I…I don’t know English。”一听到英语我就有点怯。
“哦,Sorry,你好像会Cantoness,我也会点,只是说得不好,不要见怪呀?come and take a seat,let’s have a talk。”Karen用半咸半淡又夹杂着英文的粤语对我说着,并指了指身边的沙发,我明白她的意思,让我坐下,大家聊聊天。
“加拿大烟?”我好奇地指了指Karen手中的香烟。
“En…en。”Karen把手中的烟向我递来,“Try?”
我接过来狠狠地抽了一大口,好像啥味都没有,我把烟递还Karen:“这烟怎么这么淡?”
Karen接过烟,笑笑,吸了一口:“Canadian style,美国烟贵,抽不起,对了,Tiger man,今天出关怎么拖了这么久?”
“唉,一言难尽呀。”我叹了口气,把过关的羞辱经历一五一十告诉Karen,“你说说看,这加拿大政府是不是太过分了?带只表进来也要收税,真好过去抢。”
Karen托着腮,微微笑着,中途绝不插话,但脸上细小的表情却表明她很认真地听我讲述,这种小听众,我最喜欢,不像大海和三肥,你说两句,他们就顶三句问三句,搞得你疲于应付,还老忘了说到哪里去。
Karen耐心地等我说完,才向我解释:“Tiger man,as what you said,that’s your fault。”
“four?”
“嗯,我意思是,你,不对。”
“我不对?”
“of course,你进关,贵重物品当然要报关了,实在贵重的还要照相存底,到时你离境,只要把东西show出来,那就一分钱税也不用交。或者,进关时先把税交了,你要卖要送人,政府也不管你。但你却没报关,偷偷带着价值5000多美元的手表闯进来,罚你一千几百的,算是相当轻了。”
“这回事呀?没人对我说,我哪知道?”
“En…en,tiger man呀,是你英语差啰,我想那个肥关员已经向你一再提示了。”Karen笑着说。
“就是就是,妹子,要不我们做个交易,你教我英语,我呢,讲些精彩故事你听听,你看怎样?”Karen这个小听众我挺喜欢,时不时暴几句英语,夹杂在中文之间,听着听着我好像英语水平大有提高,想来要在北美混,多多少少也要懂点英语,要不就会像过关时一样,吃些无谓的亏。
“Really?Deal!”Karen伸出尾指,和我的勾了勾——这前卫的小姑娘,接触不多久,就让我产生好感,她并不像外表感觉那样酷,相反,有点单纯,有点可爱。
“Deal!”我也学着她说了句标准的英语,“在我讲故事之前,我想打个电话回中国报平安,你可以教我打吗?”
“No problem——to China?”
“嗯。”
“Wait for a moment。”Karen跑到楼上,不一会拿着一张卡片下来,拿起电话对着卡片拨着号码,半响,叫我过去拨打我的区号和电话号。
打给谁呢?想了会,我决定拨打大胜公司的电话,宋安接的,越过重洋,听到兄弟的声音,特别亲切,我简单告诉他我这边的情况,让他转告兄弟们,我一切平安,勿念,还特别让宋安亲自向四姐转告,她送的随身听,里面的歌我很爱听……
依依不舍地收线之后,我和Karen分别盘腿沙发两边。
我向她绘声绘色地说述我的故事,从少年时在家乡生活开始,再说到和兄弟们闯祸,而后又扯到在越南战场上作战,小姑娘听得两眼发光,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我更是加油添醋,把故事说得龙飞凤舞,正当说到和三肥跟踪几个越南屁孩的情节而Karen听得着了魔时,我故意打了个哈欠卖关子:“今天累了,等明天再说吧。”
“Tiger man,你……”
“我什么呀?呵呵,你想我继续也可以,但你要先说说你的经历,要不我说了大半晚,你却一声不发,我哪能学到英语呀?”
Karen想了想,觉得我说得挺合理,于是,又用粤语夹英文的方式,向我讲述她的故事。她的小半生,原来那么平淡,却又带有几分悲凄 ……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16 03:59:56 +0800 CST  
四、Karen(二)(2)

Richmond地势平坦,房子都很矮,偶有几幢四五层的柏文,算是高楼大厦了,所以,在Richmond视野很开阔,可以看到很远的景色。Karen告诉我们,在大温地区,想要知道哪是北面很容易,哪个方向有山,哪面就是北面。果然,正北方向可以看到蒙眬的雪山,如画般美丽。
Richmond最旺的是3号公路,公路两旁,商铺林立,有不少商铺牌匾带有中文字,什么酒家呀,酒楼呀,一路下来十几家,看来还真是住了不少华人。Karen介绍,Richmond的华人大多数来自香港,在这里,懂粤语基本没问题,因此Richmond又有小香港之称。
车子朝西南方向开着,大约二十分钟,到达一个小码头。
“Here’s famous Fisherman’s Wharf。”Karen介绍着。
“这里就是有名的渔人码头了。”Susana马上翻译。
“哩个season啲蟹好正架,Vancouver最出名系皇帝蟹,不过太贵食唔起。”
“这个死神螃蟹很不错,温哥华最出名是皇帝蟹,不过太贵了,买不起啊。”Karen一会英一会粤,粤当然由我来翻译了。
“啥死神蟹呀皇帝蟹呀,怎么个贵法呀?去去去,我请客。”中怪拍着心口说。
“Karen,中怪说他请客呢,快带我们去买蟹。”我迫不及待地翻译这一句。
“Really?Excellent!normal monster,you are so kind。”Karen开心得手舞足蹈。
嗬,吃只螃蟹就那么开心,这小姑娘真可爱,我心道。
码头泊着几艘渔船,比我德翔水产公司那三艘大不了多少,船上摆卖着不少冰冻的鱼呀虾呀,由于天气冷,来买的人并不多。Karen上船和水手叽里咕噜说了一会,水手从船边拉起一只大铁笼,哗,里面养着活生生的四五只我们从没见过的大螃蟹,红红的蟹身,长长的腿,每只展开来差不多七八十公分。
“虎哥,7蚊磅,问问中怪,还买么?”Karen回头问我。
“中怪,Karen问你有没有钱,没钱别硬撑,随便买只虾蟆也行。”
“呀,这小丫头竟小看我?告诉她,挑大的,每人一只。”中怪豪爽得不得了。
“Karen,中怪说全买了,他埋单。”我嘿嘿笑着。
Karen也不客气,挑了两只大的,一称,一只十一磅多,一只九磅多,要一百四十多加币。寒风中,看着中怪颤抖着双手数钱那认真样儿,老怪和我哈哈大笑起来。
晚餐,终于不用再啃面包,肥妈做了顿全蟹宴,Karen还买来几瓶红酒,那一顿,吃得很开怀,皇帝蟹肉呀,就是鲜!
晚上,肥妈、中怪、Susana都回房睡了,剩下老怪、Karen和我在客厅刨电视,屏幕中西人西语,我和老怪看了半天都不知所云,于是我逗Karen继续叙述我的故事,Karen兴高采烈地坐到我身边,竖着耳朵听着。老怪靠在另一张沙发上品着烟,也不知道他听懂多少,老半天竟觉得无味,自个儿回房打他的旱雷。
我不管他,饶有兴趣地瞎吹,Karen听得瞪着眼睛,表情不停变化着,听到开心之处哈哈大笑,悲惨之处大惊失色,看着非常可爱。这就是国外的文化,表情相当丰富,不像中国人,城府深,习惯于喜怒不形于色。
当然了,故事到了关键之处,我又习惯性卖个关子:“今天我的故事先到这里,Karen,接着轮到你了。”
“我?我还哪有那么多故事呀?”Karen摊着手,显得很无奈。
“嗯……你有本地图吗?要不你给我介绍这里的地区分布吧。”
“Great,I am good at it。”Karen高兴地跳下沙发,从书架上抽出一张地图,在桌面上展开,哗,全是鸡肠,一个中文字也没有。但地图我看惯了,还不至于影响我对地区的了解。
Karen指着地图,慢慢介绍着,她的思路清晰,基本上把整个温哥华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温哥华市只是大温地区的主要城市,我们常说的温哥华是大温地区的总称,温哥华市正北面是北温,西北面是西温,这两个卫星城坐落在山腰之上,地势高,交通相对没那么便利,但却是富人聚居的地方,港台很多明星移民过来后,很多都选择居住在北温或西温。
温哥华西面临海,东面以boundary Rd为界与本那比市分隔,南面则以菲沙河与列治文(Richmond)分隔开来。但大温还包括本那比南面的二埠市、东南面的素里市以及东北面的高贵林市。实际上,整个大温地区如同G市一样,每一个卫星城市仅相当于G市的一个区。
温哥华以贯通南北的Main St分为东西两部分,东区叫温东,西区叫温西。东区一般是贫民居住的地方,西区则是富人聚居之地,当然了,这是相对而言,真正有钱的,绝大部分还是选择住西温或北温。
温哥华的downtown并不在中心,而是在北面的一个半岛之上,与西温北温隔海相望,这个奇特的半岛除了高楼大厦之外,有一半地方却是森林,那是有名的史坦利公园,其面积要比G市的越秀公园还要大好几倍。
温哥华的唐人街,就坐落在温哥华市北面downtown半岛与大陆连接处,包括以Pander St为中心的好几十个街区,面积也不算小,是北美地区第二大的唐人街,仅次于洛杉矶。早期到温哥华定居的华人基本都聚居在唐人街一带,但随着香港移民的增多,慢慢在列治文也形成一个比较大的粤语华人圈子,加上近半年来唐人街治安越来越差,华人新移民聚居唐人街的逐渐减少……
Karen为我恶补不少温哥华的地理知识,让我在心中有了个概念。她粤语夹英语,又做着手势,尽量让我明白她的意思。她那一丝不苟的模样,令我心中嘀咕着:这女生,真可爱……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17 02:50:31 +0800 CST  
五、第一次华埠战争(一)
可能由于我还没倒好时差,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直到老怪拍门才醒来:“懒虎,起来,中午要去开会呢!”
吃过千篇一律的面包餐,Karen载我们去温哥华的唐人街。向西走了一段路之后,就一直朝雪山方向前进,过了Oak桥,就是温哥华,很明显,温哥华这边独立房子更多,树木也要比列治文茂盛,沿途空气清新,鸟语花香,真不愧是世界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城市之一。
大约开车半小时,可以看到一条横跨马路的高架桥上挂着一块大牌匾,七个鲜红的醒目汉字:“欢迎你到唐人街!”,看来,目的地快到了。Karen告诉我们,温哥华的唐人街很容易辨认,灯柱红色的就是。我们一看,果不其然,还真有特色。
到达指定马路,单行线,不能逆转。我和老怪、中怪下车,Karen则带Susana到Stanley Park逛逛,约好傍晚五点半再来接我们回去。
想不到,在温哥华唐人街,还可以看到广式的骑楼,极具广东风味,街上商铺林立,以参茸海味铺最多,商品颇有华人特色。看我们走过,商家都热情招呼,口音多为台山闽东一带,当然,说广东话的也有不少,听着特别亲切,要不是赶着去碰面会,我还真想帮衬老乡。
指定的门牌外,一位长者已等在外头,他两鬓斑白,戴着副眼镜,披着件厚厚的灰色风衣,矮小的身材,寒风中有点哆嗦。中怪走过去问道:“你好,是周伯吗?”
“嗯,你是志华吧?”长者打量着中怪说道,“真是气宇轩昂的小伙子!”
“呵呵,周伯伯,见笑了,叫我中怪好了,朋友都这样叫我。这位是老怪,我的老战友,这位小虎。”
“周伯好!”
“好,好。”我们大家热情地握着手。
“这里冷,上楼上聊吧,请。”周伯在前面引路。
木楼梯窄窄的,有点西关风情,踩在上面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证明其年代的久远,看来,这个唐人街有着悠久的历史。
周伯为我们上了杯香气四溢的功夫茶,我细品一口:“好茶,正!”
“小虎原来系广东人呀?”周伯坐下来,用粤语笑问。
“是呀,原来周伯也会广东话,我们是老乡?”
“呵呵,我是福建人,几十年前啰,我在广东呆过,所以也会几句,说得还好吧?”周伯挺谦虚。
“周伯,郑惠鹏他们在吗?”中怪突然说出个名字。
“你的战友呀,今天刚好有任务,杨大帝今天拉大队到兰里,和印度帮讲数,可能要到晚上才回来。”
“兰里?”
“嗯,在素里东南,一个小城市,这里开车过去一个多小时吧。”
“哦?还以为今天可以叙叙旧呢。”
“不急,明天你们过来一趟吧,杨大帝明天开大会,一来欢迎你们的加入,二来总结前段时间的战绩,三来安排下一步的任务。”周伯一边喝茶一边数着手指说道。
“那我们不到不行了。”中怪笑着说。
“当然啦,当然啦。”周伯又为我们倒了杯茶,“几位兄弟这两天过得还适应吧?”
“还好,空气清新,环境宁静,就是有点冷。”我抢先说道。
“这还冷呀?一月份更冷,不过也就是零下十来度,现在卡加里、爱蒙顿、多伦多的,哪个不是零下二三十度呀?小虎,温哥华算是冬季全加拿大最暖和的地区了。一则东北面有落基山脉把寒流挡住,二则西面有太平洋暖流经过,造就了温哥华冬天不冻港气候,要知道,这里的纬度比哈尔滨还要高。”
“周伯,你懂的还真多。”我拍着周伯的马屁,好让他多介绍点儿。
“呵呵,我来北美半个世纪了,加拿大的大城市几乎都呆过,说真的,最舒服还是温哥华,气候好,环境一流,只是物价比加东要贵点。”
“半世纪……那岂不是五十年?”中怪说道,“听郑惠鹏说,他过来北美几个月了,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好几场,周伯,这方面的故事,不知道你是不是清楚,说些给我们这些初哥听听吧。”
“唉,一言难尽呀……”周伯喝了口茶,跷着二郎脚,娓娓叙述着北美发生的故事:
周伯单名一个军字,周军,民国末期跟父母偷渡到南洋,辗转到了美国,由于当年加拿大有非法移民特赦,于是移民加拿大,居住多伦多。但多伦多排华严重,两年后举家迁移到蒙特利尔,结果,魁北克闹独立,造成社会动荡,周伯一家被迫转到爱蒙顿,后来父母年纪大了,抵受不了沙省严寒的气候,于是再次西移,定居温哥华。
周伯一家在加拿大工作勤勤恳恳,积到第一桶金后,开始做起小生意,主要是改改衣服,缝缝补补,来到温哥华后,在唐人街开了家茶餐厅和服装店,过上了小老板的生活。
事实上,华人在加国的地位相当低,不少白人都以歧视的眼光看待华人,有机会都要欺压一把,为自保,加国华人都自发性地组成各种团体,什么同乡会呀,校友会呀,宗亲会呀,武术团呀……这些团体正是华人黑帮的前身。
正因为有华人黑帮的保护,唐人街才得到一片安定太平。尤其温哥华,唐人街就在政府几个低收入家庭食物派发点和无家可归者临时安宿点附近,到处都是街头卖艺人、流浪汉和吸毒者,若果不是华人黑帮的存在,很难想象唐人街会变成什么模样。所以,唐人街的商户,对交缴一定的保护费而得到华人黑帮的保护相当支持。
华人黑帮发展到一定程度,开始涉足赌博业。赌博,在加拿大是合法的,但要向政府拿牌,这并不容易,更加上持牌赌业,在加拿大要缴重税,利润有五六成被政府以税收形式收缴。所以,华人黑帮开展的赌业,基本上都是地下赌场,虽不合法,但利润全部据为己有,加上华人特别好赌,收入自然滚滚而来。而周伯,通过周氏宗亲会,成为华人黑帮的股东,在这时期也分得一杯美羹。
从赌业中累积到财富后,色情、毒品接踵而至,尤其香港、台湾移民陆续增多,黑帮也一并向北美发展,与当地华人黑帮结成联盟,建立一条走私妓女和毒品的快速通道,由港台负责供货,北美负责推销,相辅相成,财源滚滚。
但华人就有这样特点,基业发展到一定程度,钱够用了,就不思进取,总希望能保住目前的状况,传宗接代下去就算了。华人黑帮也一样,经过十几年的打拼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停滞不前,各个帮会之间开始拨弄自己如意算盘,互相间机关算尽,整个华人帮会成了一堆散沙,各自为政,难于发展。
八十年代初,随着亚洲移民的不断涌入,加拿大的亚洲黑帮如雨后春笋般逐渐增多,其中以越南、印度、阿拉伯、日本等国的黑帮发展最迅速,这些黑帮组成一起,给在加国发展几十年的华人团体提出有力的挑战。其中,以越南帮最为凌厉。
可惜,由于华人黑帮的自我分化和不思进取,没有把亚洲各国的黑帮势力消灭在萌芽阶段,而是自视过高,一味地姑息养奸,终于,在这年,83年年中,于多伦多首先暴发亚洲新帮派与华人帮派的战争。
华人黑帮多年来没碰过什么大战役,内部团体林立,各自为政,表面上有财有势,实际上却不堪一击,加上越南帮作战凶悍,手段残忍,没几个回合,多伦多的华人黑帮就被赶出唐人街,四处溃逃。
想不到,越南帮并不满足于多伦多,他们组成车队,沿路追击,不到两个月,接边把蒙特利尔、爱蒙顿、卡加里等大城市的华人黑帮全数击溃,并一路追杀到温哥华,誓要把华人黑帮从加拿大一举歼灭。
温哥华是加拿大的第三大城市,坐落西海岸,再退,只有退到西边的温哥华岛,可以说,华人黑帮基本上无路可退,众多华人帮会的头头这下汇聚温哥华,大家都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但谁也没有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建议。
那边的越南帮,依然不屈不挠地向温哥华唐人街发动进攻,几次战役后,华人黑帮头头们的信心开始动摇,感觉上连温哥华这个加国最后一个据点也守不住了,个别的帮会头头,更是扶老携幼,撤回港台或飞到美国、欧洲,选择放弃经营多年的加国生意。当时,以谢氏宗亲会为首的主和派声音最大,建议与亚洲黑帮谈判,承认他们既得的地盘,并集资二千万为停战赔偿金,希望保存温哥华这最后一块领地。
然而,谈判没多久就破裂了,越南帮开口就是八千万,而且勒令半个月内要缴齐,看样子,他们根本就是想把华人黑帮赶尽杀绝,这下,连和谈的机会也彻底告吹。
在这关键时刻,三十多岁、外号轩辕大帝的杨洪戟挺身而出,建议由他从大陆招募一帮退役军人过来,与越南帮拼杀,当时,华人黑帮的头领们基本没什么主见,不管什么办法,都愿意试试。
而这杨洪戟,究竟何许人物呢?……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18 04:16:52 +0800 CST  
五、第一次华埠战争(二)
杨洪戟,父亲杨宏辉,原湖南武术队队长,后来成为温哥华华人黑帮首领之一。杨洪戟连小学也没读,就跟父亲征战于温哥华唐人街的大街小巷,自小在父亲的熏陶下,逐渐长大,成为一个诡计多端、有勇有谋的黑帮首领。当时华人黑帮里,能像他一样具有领导者风范、又有谋略的没有几个,所以大家给他一个美称:轩辕大帝,后来简称“杨大帝”。
杨洪戟于80年跟父亲回国省亲,结识几位从中越前线退伍归来的乡亲,那些退伍军人的战术意识、军人素质以及高超的技能,给杨洪戟留下深刻的印象,于是,他通过泰国和香港的黑道朋友,帮助郑海成、周文龙两个退伍老乡,辗转偷渡到温哥华,辅助杨洪戟在北美的事业。
而最近这段时间与亚洲帮派的对战中,两位老乡多次救杨洪戟于险境,其战斗素养,让杨大帝深信这些退伍兵的实力。于是,他和两老乡商量,讨论招募他们的战友来北美并肩战斗的可行性。
郑海成认为,只要偷渡路线过硬问题就不大,与战友的联系就包在他和周文龙身上,而周文龙甚至愿意潜回国内拉拢以前的战友到北美发洋财。
杨洪戟于是通过泰国、香港、台湾、菲律宾及日本的黑道朋友,联络了好几条偷渡路线,从海陆空三方面,前前后后帮助四十多个大陆退伍兵偷渡到加拿大,另外,由于香港大圈帮与香港本地社团相处不太和谐,在杨大帝每人“三万美元”的承诺下,香港大圈帮也拉来了以陈明宇为首的十多个精英。于是,一支约六十人,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北美大圈军团,在杨大帝的统领下组建完成。杨大帝再通过其网络,得到强大的军火,以黑星手枪,即五四式手枪为主,再配上从苏联走私过来的若干AK47突击步枪等武器,武装整个大圈军团。
大圈军团组建初期,正是温哥华唐人街战事最吃紧的阶段,以越南帮为首的亚洲帮派,已把华人黑帮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华人帮派基本在唐人街销声匿迹,而越南人、菲律宾人、阿拉伯人、印度人则是横行无阻。但这一切,却由于大圈军团的加入,迅速改变着。
大圈兵抵住初期的不利因素,很快就熟悉地形,摸清温哥华警察的脾气,以其训练有素的战术、大胆的战略构想和心狠手辣的作风,通过三个多月的周旋,基本收复失地,取回温哥华唐人街的控制权,阿拉伯、菲律宾等帮派,在大圈军团的分化下,已和华人黑帮化干戈为玉帛,反过来对付日益强大的越南帮,而印度帮派,也有意收手,不再和华人团体作对。
这天,杨大帝拉大队到兰里,就是和印度帮议和,如果顺利,那么对付华人黑帮的亚洲帮派联盟,就基本上分崩离析,大圈军团可以放下手来单独对付越南帮。
其时,越南帮在温哥华的势力已被大圈军团打得七零八落,残余势力则分散在大温各地区,但对他们依然不能放松警惕,如果不能痛打落水狗,他们随时会组织起来反攻,可以说,这时期属于温哥华华埠战争的尾声阶段,但战况依然扑朔迷离。
由于周伯在华人帮会中为人比较和善,又精通台山话、广东话和国语,所以成为帮会中的联络员,负责安排大圈兵起居饮食、生活费支取及联络通信等工作。
周伯尽量以轻松的口气,把这几个月来的故事娓娓道来,但言语之间,也可感到战斗的残酷,血雨风腥。老怪、中怪和我都血脉沸腾,我们三个都上过越南战场,都亲身经历过战争的残酷,都见过越南人的凶残,对他们都是恨之入骨,想不到来到北美,还要和越南人斗,还有机会让我们一解心头之恨。
周伯说完故事,进房间取出三个信封递给我们,慢慢说道:“和所有过来的朋友都一样,我们包食包住包接送,另给每月500元零用,按杨大帝的承诺,半年后胜利结束大温的战事,每人将有三万美元的奖金,你们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可以直接向我提出。”
我们接过信封,心想,500加币,相当于2000多元人民币了,作为零用也足够了,胜利结束后有三万美元,换成人民币有三十多万,相当丰厚,要我想还真想不到啥要求……
“周伯,我有个要求。”中怪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可不可以不要每天都是面包餐呀,吃得我舌头都打结了。”中怪好像还在介意他请了顿皇帝蟹。
“呵呵,肥妈真给你们餐餐面包呀?还真有她的,中怪兄弟,你放心,一会我给她电话,好好质问她,我给的伙食费到底哪去了?”说完,我们几个都“呵呵”大笑起来。
周伯接着道:“今晚我请几位到唐人街的馆子吃地道的湖南菜,谢个罪,请赏个面。”
“好呀,好呀。”老怪看来也厌倦天天面包。
“噢,但Susana和Karen等着接我们回去呢?”我看了看钟,差不多五点了。
“哦?那就请她们一起去吃啰,我请得起嘛。”周伯相当爽朗。
我们一行四人来到楼下,没多久就等来Karen的车,挤在一起,开到湖南小菜王饭馆,吃了顿正宗湖南菜,那个辣呀,吃得大伙倍精神,走出国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吃到美味佳肴。
酒过三巡,周伯笑说,他接待的大圈兵多了,却没有一个连老婆也带过来的,这也怪不得中怪,那么漂亮的老婆,留在国内谁放心得下?
我和老怪听了笑岔肚,中怪和Susana两个脸红红的,无言以对。
周伯还塞了两百元给Karen,让她通知肥妈,要改善我们的伙食,可别钱收了,却亏待朋友。他又另外再给Karen两百大元,说是给她的汽油费补偿,这几天要麻烦她拉我们几个四处跑——没办法,唐人街这边的房子基本安排满了,有几个战友还住到南本那比呢……
这周伯很豪爽,这晚饭吃得很开心。临别前,周伯交代我们,明天下午三点的大会,记得准时出席。
当晚回去,我和中怪聚到老怪的房间,讨论着与周伯的谈话,虽然战友已经和中怪打过招呼,来北美要吃“大茶饭”,但想不到原来还要摸枪战斗,老实说,我们也不是怕,但总是有点担心,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多一个朋友也没有,况且连语言都不通,如果有事发生,自己未必有驾御的能力。
但话又说回来,每月有500加元零用,积半年那就是3000加元,相当于一万多元人民币,再加上事成后三万美金的奖金,也确是诱人,况且打的是越南人,光是听名字,我就想把他打残,当年杨班长等战友,正是倒在可恶的越南佬手下。我们几个生平最恨的就是越南人,日本人次之,一想到此,哥们几个又咬牙切齿,完全同意加入大圈军团,决心做出一番事业……
或许我真没倒好时差,一到凌晨特精神,Karen是夜猫子,又捉住我讲故事。无奈,我继续加油添醋,当讲到吊邓小军腊鸭的故事时,说成是我抽他鞭子的,重点讲述鞭子抽“鞭子”片段,说得浑身是劲,有多血腥就描述得多血腥,牛皮吹到小邓的人鞭差点儿被我揪下来,听得Karen眉头紧锁。嘿嘿,我则在一边偷笑……
第二天下午,和昨天一样,Karen送我们到唐人街,周伯让Karen先回去,晚上另外找人送我们回去。
周伯带着老怪、中怪和我,转了几个街区,来到Keefer St的一个大礼堂,在那里,聚着一大帮年轻的中国人,有的围着聊天,有的在下棋打牌,有的在吞云吐雾,看到我们进来,都微微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突然,人丛中一声大喊:“中怪,是你么?”
中怪瞧过去,也高兴地叫起来:“大鹏,我们终于见面了!”
同时,又有另一把声音传来:“那不是老怪吧?”
老怪循声一看:“小李子,怎么你也来了?呵呵,想不到,想不到呀。”
于是,好几个人围上来,中怪率先介绍:“郑惠鹏,越南时的战友,这位是老怪和小虎。”
“你们好呀,叫我大鹏就可以了。”大鹏笑呵呵地在中怪心口打了两拳。
老怪也介绍道:“李方耀,外号小李子,侦察连战友。”
“幸会幸会。”我们热情地握着手。
周伯、大鹏和小李子也介绍着其他人给我们认识,没多久,大家就开心地聊起来。这里差不多六十人,分别来自社国的五湖四海,其中以湖南、山东、四川、河北、河南、广东为多,他们有些从福建直接坐货轮过来,有些取道日本从水路过来,有的辗转新加坡再飞大韩而来,而最多的是像我们一样从泰国取道香港而来,部分人早年已在香港混了多年,这次被杨大帝重金招募过来。大家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基本都在国内当过兵,都是自家人。
这帮兄弟很好谈,没一会大家就混熟了,我发觉,他们当中有三个小头领,一个是杨大帝的亲信郑海成,湖南人,此人中等身材,一脸络腮胡子,感觉比较老成,说话粗声粗气,是个爽快之人,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他国内招来的战友,大家都叫他“成哥”。另一个是“陈明宇”,河南人,80年代初和战友偷渡香港,组成香港大圈帮,这趟带着十几个兄弟过来北美揾食,陈明宇虽为大哥,却没一点架子,兄弟都叫他“大宇哥”。最后一个是王军道,四川人,外号“道长”,在部队中当过连长,这里有不少是他以前的手下,道长为人沉默,善于思考,在兄弟中有一定的威信。
大家互相结识着,问寒问暖,亲如手足。没一会,周伯走出礼堂,迎来两人,一高一矮,高的中年人,仪表堂堂,一脸杀气,矮的是个老者,五六十岁,两眉紧锁,样子有点猥琐。小李子告诉我们,高的那个就是他们的头儿杨大帝。
杨大帝和那老者及周伯走上主席台,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顿时,大堂内鸦雀无声,等待着杨大帝发言……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19 02:43:29 +0800 CST  
六、首次出击(一)
“各位兄弟,让你们久等了,今天召集大家到这里开会,主要有以下几项内容。第一,介绍几位新加入的兄弟。第二,总结这几个月来的战斗情况。第三,宣布下一步的作战计划。第四嘛,公布一个特大喜讯!”杨大帝声如洪钟,果然有几分领导风范,他顿了顿叫道:“首先,请三位新来的朋友上台自我介绍。”
于是,大家拍着手欢迎着,老怪、中怪和我匆匆上台,作了简短的自我介绍,轮到我时,只是腼腆地说几句:“我叫叶德虎,大家叫我小虎吧。来自广东,当过三年兵,发过几枪,首次来北美,请大家多多关照。”几句话,却博来阵阵掌声,像回到部队的岁月,很有自豪感、亲切感,早知道我先来一只《打靶归来》,让大家领略一下我的歌喉,以免辜负这热烈的掌声。
我们几个介绍完毕,杨大帝开始作战事的总结:“从八月到现在,和亚洲帮派联盟之间打过大大小小十几场仗,我们胜多负少,取得显赫的战绩,收回不少失地。正是大家的努力,我们打出了中国人的气势,打出了中国人的风采,在这里我向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
领导就是领导,说话知道在哪里停下来等待掌声,我们在部队训练早惯了,管你说啥,只要领导一停顿,就要喂掌声,声音小点,领导都有意见,嗬,还真像在部队里。
掌声过后,杨大帝接着说:“在大家英勇的战斗下,唐人街的控制权夺回来了,亚洲帮派联盟也被我们打垮了,菲律宾、阿拉伯、印尼等几个帮派分别和我们议和,并同意和我们并肩作战,为我们提供信息和武器支援,这些胜利的果实和大家的努力分不开啊!”
又一阵掌声。
“大家都清楚,也就是昨天,我们到兰里,又摆平了印度帮,他们不但宣布永不滋扰唐人街,而且将主力退回素里市,并赔偿二百万元作为我们战斗中伤亡的补偿,目的只是恳求我们不要再攻击他们在Main街的地盘。这硕大的战果,是我们艰辛的努力争取回来的。”
“这一场场的战斗,我们死伤十几个兄弟,我老乡——周文龙,还有李锦明、梁永巢、施立攀、左一鸣等兄弟,也将永远葬于温哥华这片土地上,他们的鲜血不会白流,我们将接过他们手中的枪杆,完成未竟的事业,誓把越南人彻底赶出温哥华!”杨大帝越说越动情,越说越有气势,激起台下阵阵掌声。
“对于大家的努力,兄弟们的流血牺牲,我们都记在心头,今天,我请来加拿大华人商会会长谢志勇先生,向大家答谢,并宣告一个特大喜讯——现在,请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谢会长致词。”杨大帝说完,向身边的长者做了个请的手势,并站到一边。
谢会长红光满脸站出来,长篇大论说着感谢的话,老半天,才点到大家关注的正题上,正是那个特大的喜讯:“你们多次的诉求,我们清楚,对战斗的艰辛与危险,我们理解,经过商会讨论,我们同意大家的要求。今天我宣布,战斗结束之后,每人的奖金提升为五万美金,牺牲的同志一次过发放十万美元,由同乡战友交到其家人手上……”
这下,没等他说完,全场欢呼一片,谢会长做了很长时间的安静手势,气氛才慢慢平息下来:“为了答谢大家这几周的英勇作战,今晚,我们在富大酒家摆了筵席,大家尽情吃一顿,另外,下个月开始,每月每人零用增加两百元,希望大家继续努力,为加国华人争光!”
接连好消息,台下掌声雷动,谢会长面上增光,杨大帝又接着说话:“谢谢商会对我们的信任与支持,请大家再次用热烈的掌声感谢谢会长!”
气氛再次高涨,场面喜气洋洋,杨大帝压压手,示意还有话说:“虽然取得可喜的战绩,但我们离胜利还有一段距离,现在,在温哥华,越南帮依然存在相当的势力,他们化整为零,分布在大温不同地区,随时会组织起来反扑,希望大家不要掉以轻心,敌人亡我之心不死,我们仍要继续努力,直到把敌人打残、打死!”
“这段时间大家仍然需要随时准备好,一旦有消息我就通知大家行动,希望大家互相配合。坚持就是胜利,让我们大家一起为华人争光!!”
“好!好!”台下有人带头高呼,大家都跟着附和,气氛再次点燃。
会后,杨大帝把我们三个“新兵”叫住,拉到一边,客气地寒暄几句,然后让郑海成分别给我们每人一个小背囊。杨大帝笑着说:“每人一支黑星,两盒子弹,大家都是行家,我也不介绍了。”
我往书包一摸,果然是那冰冷的家伙。
“我们这里分三组,陈明宇、王军道、郑海成各带一组,你们三个跟明宇一组吧。”杨大帝一边说着,一边招来陈明宇介绍道:“陈明宇陈大哥,香港来的大佬,你们跟他多学习学习。”
“呵呵,哪里哪里……”陈明宇为人还真没架子,没两下大家就混熟了。
离晚宴时间还有半小时,五十多个兄弟分别开车,浩浩荡荡赶到富大酒家。
富大酒家据说在唐人街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但老实说,装修比大海的展鸿饭店还要差得多,不过,食物的品质倒还不错,大家猜拳对酒,有说有笑,像兄弟一样,吃得老开心。
老怪、中怪和我像回到部队大家庭一样,放开来和大家玩,感觉大圈兵团之所以具有强劲的战斗力,和大伙儿那种在部队里养成的团结互助精神密不可分。
席间,郑惠鹏邀请我们几个,明晚平安夜一起到他住的房子玩,那边街区夜间的灯饰布置得特漂亮。能和战友叙叙旧,又可以领略加国平安夜风情,我们当然求之不得,郑惠鹏约定,明天下午五点过去接我们,这小子,原来已配备了一台旧大奔,牛气冲天的。
这餐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兄弟们开始散席,这时,有个马仔匆匆赶来,在杨大帝身边耳语几句,杨大帝环顾四周,立即把陈明宇叫住,密斟起来,没一会,陈明宇跑过来,召集他手下一帮干将,马上开了个会议。
原来,刚才杨大帝收到风声,越南人有一批军火收藏在59街夹Knight街附近一所房屋中,杨大帝安排陈明宇组织手下,把这批军火夺过来。
陈明宇算在内,再加上我们三个新兵,他这一组共十七人,由于有八个兄弟刚好散席离去返回住地,只剩下九人。时间紧迫,也顾不上那么多,陈明宇马上分兵两组,他和老怪等五人一台面包车,攻击正门,程万里、陈宇和我、中怪四人,攻其后巷,两面夹击。陈明宇特别提醒,这次攻击的是越南帮,敌人相当凶悍,得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下留情。
出发前,陈明宇再次叮嘱程万里要注意的事项,两台车一前一后,向目的地飞驰而去。同车的程万里,还有开车的陈宇,他俩都是河北人,在部队里一直是战友,八十年代初跟着陈明宇一并偷渡到香港,靠着坚强的毅力打拼到一片天地,香港黑道把他们称为大圈,由于训练有素,作风硬朗,敢作敢为,连香港警方见到他们,有时也得掉头跑。但近几年,大圈和香港本地的帮派磨擦不断,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为避免冲突升级,加上杨大帝的诚恳号召,于是由大宇哥带队,十几个兄弟移师温哥华,希望可以在北美创一番事业,然而想不到的是,北美这边比香港更加血腥,更加惨烈……
程万里和陈宇性格开朗,很对脾气,不一会就和我及中怪混得烂熟,但话匣子还没打开,已到达目的地,前面面包车闪了闪灯,示意我们开到后巷。
后巷中路边堆满积雪,算了算位置,就是前面那幢灰白色的房子,距离二十米左右,程万里示意停车。他是我们这个小分队队长,作战计划由他来安排。他把我和中怪两个“新兵”分两组,他带中怪一组首先摸到后院,陈宇和我这组则在车子附近看风策应,万一敌人从后门溃逃,我们可以直接攻击。
简单安排之后,程万里和中怪一先一后,沿着后巷的围栏,摸向那幢房子,消失于黑暗之中。陈宇和我缩在车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房子的方向。我把杨大帝派发的黑星握在手中,枪身是冰冷的,但传到手中的感觉却有点滚烫。
夜,很寂静,寂静得可以听到心跳声;风,很冷,冷得可以把耳朵冻掉。我和陈宇一声不哼瑟缩在汽车的影子下,注视着空荡荡的后巷,后巷中,只有一堆堆的积雪。
这是我首次参与北美的黑帮战争,这里的战争会是怎样的呢?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20 02:58:31 +0800 CST  
六、首次出击(二)(1)

呼呼的寒风中突然响起一阵阵刺耳的枪声,那种接连发射的枪声,绝对不是黑星所能发出的枪声。片刻,另一种枪声断断续续回应着,很明显,两伙人在交锋,从枪声的密集程度判断,战况相当激烈。
陈宇和我正在商量着是不是要冲过去支援时,黑巷中突然闪出一个黑影,慢慢向我们这边移动。
顶着寒风,我和陈宇握着枪,屏着呼吸,紧盯黑影。
近了。陈宇微微耸了耸身,正待举枪射击,被我一手架住——这黑影的走路姿势虽然特别,但他的身形,我却认得,那是中怪。
我连忙冲过去,走近才看清楚,正是中怪。他已一身血迹,背着程万里艰难地在雪地上迈步,看到我冲过来,低声嚷道:“快,快开车离开。”
陈宇立即跳上车拧匙启动,我则协助中怪,把他背上的程万里扶进车箱。我的手摸在程万里的衣服上,暖暖的、粘粘的,全是血,程万里整个人已经瘫软,不知生死,黑暗中也来不及查看他到底伤在哪里。
中怪刚上车,后面黑暗的小巷中突然火光闪闪,响起一阵枪声,好几发子弹打在车身上,溅起一个个火花,我一边举枪还击,一边跳上车箱,门还没关好,陈宇就猛踩油门,前轮发疯一般地咆哮起来。
可能是冲在雪堆里,车子没走几步就在雪地上打滑,陈宇急得方向盘左右拧动,汽车油门发出了“呼呼”的粗喘声。
后视镜中,突然亮起,可以看到后面一台车子打开大灯,正向我们冲来,那架势,显然是想把我们的车撞到小巷边的围栏上,来势汹汹,形势相当危急。
天无绝人之路——陈宇猛力摆动几下方向盘后,车子前轮突然找到附着物,左摇右摆的,竟然冲回路中心的行车线上,慢慢地奔跑起来,一个急转,已经冲到大路上。
然而,后面的车也紧追不舍,飞快地向我们冲来,轮胎与积雪摩擦,发出可怕的吱吱声。
小宇的车技没得说,这种天气,还能瞬间爬升到90公里,相当不错,只是我们的车子是台旧福特,虽然挺扎实,却是跑不快。从倒后镜中看以看到,身后的是台银色的凌志越野车,感觉挺新的,速度极快,没多久就跟了上来。
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被追上。没办法,什么法子也得试一试,我一边脱下厚厚的外套,一边吩咐陈宇走直线,车子尽量驶稳点,然后摇下车窗,左手持枪,右手扶着门框,整个上半身背对车头方向伸出车外。
背后,狂风凛冽,像刀一样插向我的后脑与背梁,我顾不上那么多,举着枪,瞄向跟在后头大约十米左右的车子,准星,对准司机位的前挡风玻璃上,屏着呼吸,“呯呯呯”,我连发三枪。
可能由于路面不平车子颠簸,可能是冷风吹得我的手在哆嗦,也可能是手中的枪准星还没调校好,满以为以我的射击技术,三发子弹总有一发可以命中,谁知,有两发子弹竟不知道飞到哪去了,仅有一发打中他们的倒后镜,而且竟是右边的倒后镜,整个儿打飞。瞄了半天要打左边的司机位,结果却打在右边的倒后镜上,就十米的距离,若让三肥知道,他一定笑死。
但就是这么一枪,让后面的司机惊吓不小,方向盘一扭,来了个半急刹,车子马上被我们抛到后头,陈宇连忙把我拉到车内,紧接着一个急转,右拐到另一条路上,猛蹬油门,终于甩了尾巴。
关了车窗,我们这才回过一口气,我向后座看去,程万里瘫软在车座上,中怪扶着他,死死捂住他的心口,看来,程万里中枪的部位,即使不是心脏,也离心脏不远。
我用眼神询问中怪有没有受伤,他摇摇头答复没有,之后大家一片沉静,不再言语,陈宇把油门踏贴地板上,汽车在市区内飞到100公里,但这样的夜晚,鬼影也没一只,空荡荡的马路上,只有我们的车在飞驰。
大约二十来分钟,车子到达唐人街附近,钻入小巷,泊进一个车库。我们一下车,马上把满身是血的程万里抬进屋子,屋内的兄弟听到动静,纷纷赶来,有的立即取来急救箱,有的打电话通告情况,尽快调医疗队过来……然而,一切徒然,程万里只支持约两分钟,就再没有脉动,连一句话也没留下,就匆匆离开人间。
没一会,陈明宇的车也赶回来了,他们还好,并没有兄弟受伤,只是整台车遍布弹孔,车窗也碎了好几块。
大家沉默着,谁也没哼声,无言的悲伤,笼罩着整个房子。没多久,杨大帝也赶来了,看到离去的程万里,他表情痛苦,连声说对不起兄弟们,这趟又损失一位兄弟,对他来说又是一次迎头痛击……
大家围着离去的程万里,静静地为他默哀,希望他一路走好。虽然,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对于曾经上过战场打过仗的退伍军人来说并不陌生,但每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心灵依然无比震撼,刚才还有说有笑、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却只能静静地躺着,再也不能起来。
陈宇作为程万里的老乡、多年的老战友,心情更是沉痛,他跪在程万里身边,抚着他的手,一声不响,默默地滴下男儿泪……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火热的生命,随时会冷却,究竟,人生的意义是什么?生存的意义何在?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21 03:41:08 +0800 CST  
六、首次出击(二)(2)

夜深了,但大伙都没有入睡的意思,杨大帝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直到凌晨才组织大家开会。根据后来的情报、初步的调查以及行动小组报告的情况,这次出击,看来中了越南人设下的圈套,幸好老怪观察能力强,避免更多的人员伤亡。
原来,当陈明宇五人的车开进小路,准备正面攻入大屋前,老怪发现两个疑点,第一,路口停着的一辆车内,出现过点点红光,虽然稍纵即逝,但依然逃不过老怪的眼睛,据他推断,那是香烟的光芒,证明车上有人,而这样寒冷的夜晚,既不是外出或归来,绝不应有人呆在车上。
第二,整条小路两边,一台一台车泊着,但唯独目标房子前的一段路却空了出来,看情形是避免阻挡视线,好让屋内的人能观察到屋外的情况。
于是,在陈明宇下令下车准备进攻的一刹那,老怪阻止,让陈明宇再等等,观察多一会。这时,是比耐性的时候,汽车,灯已关,却没有熄火,停在距离目标房子约二十米处,如同一只准备猎食的狮子,发着低沉的声音。
老怪的判断无疑是正确的,越南人的耐心显然还不够,他们注视着猎物,但它却静候一旁没有上钩。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突然,路边一台车亮起远光灯,狠狠地照亮陈明宇的车子,同时,一梭子弹狂扫过来。屋子里也冲出几个人,手握自动步枪,向陈明宇的车子疯狂射击。陈明宇几个一边举枪还击,一边迅速倒车后撤,而路口那台藏着人的车子也打开大灯,意欲启动,想把陈明宇的车子挡在小路中间,来个两面夹击。
幸好天气冷,那台福特农夫车一时之间竟没能及时发动,当陈明宇的车子退出路口时,越南人的车子才跟在后面。
凭着过硬的驾驶技术,经过一番疯狂的赛车,陈明宇几个终于甩掉越南人,有惊无险脱离险境……
这次行动的信息来自阿拉伯人,现在究竟是阿拉伯人再次和越南人合作设局,还是越南人知道阿拉伯人已经叛变,并和我们合作,于是故意发布虚假信息让我们入套,这一点还有待彻查,但我们被狡猾的越南人坑了一把,并失去一位兄弟已成事实,大伙都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势要为程万里报仇雪恨!
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直至清晨,陈宇才开车把我们送回肥妈家。天,已经灰白,并下起鹅毛大雪,像要把离去的同志,掩埋在皑皑的白雪之中……
怀着悲愤的心情,我久久不能入睡,思考着生命的问题:人,究竟为何而活?生命,怎样才算精彩?生活,需要的是精彩,还是平凡?……

茫然中入睡,睡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却被一阵说话声吵醒,说的是啥,我一句也没听懂,不是因为声音太小,而是人家说的是英文。听语气,像在吵架,一把声音是Karen,另一把声音,是男人声,说的是那种很地道的英语。
声音越来越大,吵得我没法再入睡,我爬起床走出房间望向楼下,只见一个年轻的西人,正和Karen争论着什么,双方面红耳赤,各不让步。
那西人,一看也不像是正经的,头上扎着长长短短几条辫子,不伦不类,鼻环、耳环、眉环,一个也不比Karen少,大嘴一张骂人之时,隐约中好像连舌头也插着颗珠子。脖子上手腕上,只要露出来的皮肤就有文身,脖子上那个好像还是个中文方块字,定眼一看,有点像繁体的“门”字,或许是个“斗”字。
两人的争论越来越激烈,想不到平时清纯可爱的Karen,发起火来也相当厉害。那西人眼看说不过Karen,竟动起手来,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Karen的脸上,“啪”的一声,在楼上也听得格外清楚。
妈的,我生平最怕女人哭,最恨打女人,尤其是打清纯可爱的女生!是可忍孰不可忍,情急之下,我冲口而出,说出一句过关时那胖警察嚷过的话:“Don’t move!Don’t move!”边说着,我边往楼下冲去……

题外话:
今天,2009年4月7日,温哥华,天气特别好,阳光明媚,万里晴空。
小虎,约过居住大温的友人及专程飞来温哥华的老战友,大家拖妻带儿,到达Forest Lawn Cemetery,为曾经并肩作战,共同患难的战友们扫墓。
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小朋友,中朋友,大朋友都有,据几个中朋友介绍,开心果沈殿霞也葬于这个墓地,大家希望开心果在这里能为我们逝去的友人带来欢笑。
在一个山头,有好几排墓地,刻着中国字,那,正是曾经的友人,他们长眠于此。
大家默默无语,只有几位大哥致词,让友人安息。
大中小朋友轮着把手中的鹅春石,一颗颗摆放在墓碑的四周。
小虎让孩子们把花圈倚放在碑林中间,花圈两边,有他写下的一副对联:

曲终人散只余切切思念
酒醉人归仅存空空追忆

大中小朋友按辈分排好队,再次为前辈、友人深深鞠躬……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21 03:41:43 +0800 CST  
七、血溅平安夜(一)
那鬼佬听到我的喊声,着实吓了一跳,高举双手,老老实实站在客厅中,但当他看到从楼上冲下来的是我,一个个子比他要矮半个头的东方人时,他笑了,放下高举的双手,指着我,却望着Karen狠狠地骂着,那语气,让即使听不懂英文的我也火冒三丈。
我根本没必要和这西人论理,两个箭步冲过去朝他面门就是一拳,还没等他想好是挡还是闪时,另一拳已重重落在他小腹上,痛得他捂住肚子哇哇猪嚎,紧接着,我再朝他脸上狠狠一个掌掴,这一巴掌,才是真正代Karen还的,打得他跌倒地上,眼冒金星。
鬼佬慌忙爬起来,我以为他要反攻,正准备好姿势等待着,想不到他一手抄起沙发上的衣服,套在身上,朝我和Karen狠狠瞪了一眼,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出屋子。
西人还真直爽,明知道打不过,立即撤退,绝不像中国人那样死缠烂打,这一点,倒让我对西人有几分好感。
愣在一边的Karen这才回过神看着我,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呜呜地大哭起来,我抱着她,轻轻地抚着她的秀发。唉,才一会,就让我碰上最恨和最怕的事情,这个平安夜,注定不平静。
我轻轻地抱着她,有点不知所措,女人一哭,我的头脑中就一片空白,啥法子也想不出来,只知道静静地等待。据说,一个人只要能痛哭一场,就可以把心中的怨恨、痛苦发泄出来,这总比抑郁在心里头要强。
哭了大半个时辰,我怀中的衣服基本湿透,Karen才停下来。她说停就停,像没事发生一样——西洋化的女生,性情的确难以捉摸。Karen没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我自然也不问,免得又惹她大哭一场。
“老怪、中怪、Susana他们呢,怎么都不见了?”老半天,我才打破沉默。
“有朋友来接他们了,说是到西区那边玩,晚上去看灯饰。”Karen似乎回复正常,虽然语气还带点哽咽。
“噢,是呀,约好的……怎么不叫上我呢?这帮小子。”
“叫了呀,你没起来,估计你没睡好,所以决定让你多睡点,于是就没推醒你啰。”
“呵呵,他们呀,真不够朋友……幸好,还有你陪着我。”我嘿嘿地坏笑,Karen回报一笑。
“对了,肥妈呢,怎么也没了影?”
“教会的朋友约我妈一起聚餐,吃过晚饭才回来。”
“哦,那今晚就你我两个人呀?好啰好啰,那我们来个烛光晚餐啰。”我特意来点笑料搞搞气氛。
“我也想呀,但Tiger man,我已吃过晚饭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早过了晚餐的时间,吃宵夜还差不多。”
我一看钟,嗬,差不多十点了,我竟睡了十多个小时,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那……我还是啃个面包当宵夜吧……”
“铃……”我话还没说完,电话铃却响起,Karen拿起电话说了几句,把话筒向我递来:“ Tiger man,应该是找你的。”
电话里头,传来陈明宇急速的声音:“小虎吗?”
“大宇哥?”
“嗯,你听着,事情紧急:刚才列治文Tendresse餐馆打电话来,越南帮的一个大佬Michael在他们餐馆用餐,我这边离那较远,赶过去恐怕他已离开,现在决定由你们直接动手,马上过去把他解决掉。记住,不能让他度过平安夜!Michael很好记认,脸上一条大刀疤,左耳只剩下半只。明白吗?”
“嗯!”我想了一会答道。
“Tendresse餐馆的地址是……”
“且慢,我让朋友来记。”我把电话交给Karen,让她记下地址。

我把黑星手枪的弹匣填满,塞到大衣口袋,外面再套上一件过膝厚棉衣,戴了顶黑毡帽,站在镜前照了照,一边问道:“Karen,知道那餐馆在哪吗?”
“嗯。”
“载我去吧,现在出发。”我没有太多解释,推门直奔Karen的吉普。
屋外,大雪不停,鸡蛋般的雪花簌簌地坠下,在地上铺上厚厚的一层。尽管大路上撒过盐,但依然阻挡不住大雪的攻势,整个大地,如同童话世界一般,白茫茫的一片:白色的树枝,白色的屋顶,白色的汽车,白色的大地……反照着街灯,显得格外光亮。
这样的路面的确难走,路上的时间要比平时多三四倍。幸好是平安夜,路上并没多少车。
路边的夜景确是迷人,家家户户前院及房子上,摆设着各种各样的圣诞灯饰,闪出不同的造型,但我,却无意欣赏。
“Karen,一会离餐馆十米处停车,关了车灯,不要熄火,我进去一会就出来,明白么?”
“嗯。”
看着Karen那略带稚气的面孔,我有点后悔让她载我来,然而,我却认不得路。
沉默中,车停下,Karen向前面路边指了指:“Tiger man,ahead of the fire hosereel,that’s restaurant。”
“嗯。”我推开车门跳下车,拾起地上灰白的雪泥,涂在Karen吉普的前后车牌上,然后一步一个脚印走向那餐馆。
那是一家比较高级的法式餐馆,厚厚的玻璃墙,可以看到里面坐满人,黄皮肤白皮肤黑皮肤,济济一堂,相当热闹,门边还摆放着一棵高大的圣诞树,树上挂满各种各样的圣诞饰物,闪着七色的光,营造出一个喜庆祥和的1983年平安夜。
闪闪的圣诞树刚好挡住了Karen的视线,让她几乎看不到餐馆内的情形,也就是说,餐馆里的人也不容易看到Karen的吉普,对于这个停车的位置,我很满意。
我拉了拉衣领,拍打着身上的雪花,推开餐馆的玻璃门。里头,暖意洋洋,轻轻地播放着圣诞音乐,有说不尽的温馨。
门口附近的侍应向我走来,友善地用英语和我说着什么,我微微一笑,脱下身上的大衣交给他,一边环顾着餐馆内的情形。
餐馆内,很安静,大家都在轻松的音乐下低声细语。十来张桌子,基本都坐满人,有四人桌,有两人桌,桌上烛光闪闪,很有浪漫情调。
十多张桌子,大部分都是西人,仅有几张桌坐着黄皮肤,其中有两对是情侣,还有两张连在一起的,都是四人桌,以我推断,目标,就在那两围四人桌中。
我撇下侍应生,向那两张四人桌走去,右手伸进衣袋,紧握着那把冰冷的枪,心中叨念着:“刀疤,刀疤……”。
走近那两围桌子,我朝他们喊了一声:“Michael?”
如我所料,好几个人抬头向我看来,瞬间,我已看到他,那个面上有条粗大刀疤的男人,约莫四十多岁,眼大眉粗,一脸杀气。
我没再多说一句话,右手从口袋中猛然抽出,枪口对准刀疤,那一刻,我脑中闪过杨班长和战友的身影,闪过越南战场上那血腥的一幕,闪过昨晚还有说有笑的程万里,闪过满身是血的他躺在地上却永远不能站起……愤怒的火焰迅速点燃,右手食指不经意间一紧,扣下扳机。
“呯”的一声,震耳欲聋,整个餐馆内的人都被震住,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一众目光,向我望来。
那Michael果然是江湖中人,这么情急之中,竟然反应过来,迅速闪避,但他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我在不到两米距离内发枪,绝对没有打不中的机会,只是原先瞄着他脑袋,却打在他脖子上,鲜血像箭一样喷射出来,射在他身旁的友人身上,那人张大了口,吓得连闪避也全然忘记。
Michael伏倒桌上,瞪着眼朝我看来,眼神中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他颤抖的手把几只杯碗推到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人,还没死透,手,一抖一抖地颤个不停,口,吐着滚滚的血。我走过去,检查他的左耳,果然,只剩下半只。
我拍了拍Michael身边另一位友人的胳膊,挤出善意的笑容,想让他镇定一点,谁知他更抖得像个筛子,惨白的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我没理他,摘下他领上的餐巾,铺在Michael头上,盖住他那瞪得老大的眼睛。然后,用枪抵住Michael的头,再次扣下扳机。
“呯”,整个餐馆内的人又抖了一下,那雪白的餐巾瞬间染红,Michael手也随之垂下……
想不到铺了餐巾,鲜血依然溅到枪口上,我把枪口胡乱在餐桌上抵磨着。这时,除了轻快的音乐,安静的餐馆内鸦雀无声,我有点享受这种祥和的格调,慢慢地拭擦着枪口上的血迹,然而,一个小孩的哭声却打破我的沉溺。
我循声望去,是个黑人小孩,七八岁的样子,眼睛大大,头发卷卷,很可爱,我朝他笑了笑,那小男孩却一个哆嗦,竟止住哭声,像兔子一样钻进他肥胖的妈妈怀中。
我叹了口气,拉紧衣领,转身踱步门口,餐馆内的一双双眼睛,像手电筒一般照着我,大家的口张得老大,下巴像永远合不上来。
我从呆若木鸡的侍应手中扯过我的大衣披在身上,推开门,门外,雪更大,却不怎样冷,我轻轻关上餐馆的门,踩着刚才的足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向Karen的车,拍了拍身上的雪,跳上车关上门:“开车回家吧,我有点饿。”
车上的Karen惊愕地看着我,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油门一踏,车,跌跌冲冲地飞驰而去……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22 03:09:51 +0800 CST  
七、血溅平安夜(二)
我和Karen回到家中,已经十一点多。肥妈已在家里,看到我和Karen回来,惊奇问道:“怎么是你俩在一起呢?Karen,今晚你不是约了Martin共度平安夜吗?”
Karen随口应了句“No”,就匆匆上楼赶回自己的房间。我不清楚这丫头刚才究竟看到多少,也不知道她是被我吓着呢,还是仍在为那个叫Martin的生气。反正我也没多作解释,只催着肥妈为我煮个面条。我,实在饿坏了。
趁肥妈在厨房忙活,我连忙拨打陈明宇的电话,想通知他任务完成,目标人物已清除。但电话那头,响铃十几遍也没人接,再拨,也一样,我嘀咕着,不会是大伙都到外面酒吧来个平安夜狂欢吧?却让我在风雪夜执行任务,真他妈的不够朋友!
吃着香喷喷的山东拉面,我这才回过气来,刚才的一幕幕又闪现眼前,这下子,我才感觉到惊恐,那个刀疤的脸、喷涌的鲜血、死亡前的眼神、枪口的滴血、还有那小孩恐惧的目光以及回来时远处嘈嘈的警笛声……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叮当叮当”的门铃声突然响起,吓得我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幸好铺着地毯,毫无声响,没让肥妈发现我的失态。我的右手,不自觉地伸进口袋,摸索着那冰冷的家伙,双眼凝视着门口,额上渗着冷汗。
肥妈打开门,原来,只是老怪、中怪和Susana回来了,郑惠鹏却没有进屋,说是要赶回去开牌局,老怪三个兴高采烈讲述着西区灯饰的美丽,肥妈兴致勃勃地搭着讪,我则坐在一边唯唯诺诺,尽力掩盖着心中的不安。
肥妈这晚很开心,开了瓶威士忌,聊着喝着。Karen一直呆在房间没出来,我们都没在意,大家扯谈着,到了凌晨一点多才散去,我却一直没机会向老怪和中怪讲述今晚我完成的任务。
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躺在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睡,夜,出奇地静,或许,这就是“平安夜”名字的由来,但我的内心,却难以平静。论杀人,这不是第一次;论血腥,今晚也远远不及,可是,给我带来的震撼,却有甚于以往。难道因为这次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难道是因为这次不在战场之上?难道因为这次不是为国家、为人民而杀人?无论如何,无论什么目的,杀人就是杀人,没有冠冕堂皇的藉口——那只不过是政客的把戏。杀人的和被杀的都只是工具……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从后院传来Bobby的吠叫声。Bobby夜间时不时也会叫,如有老鼠、浣熊、獾等动物经过,Bobby都会乱吠一气,所以这晚它又疯叫,我并没在意,但突然间,却听到沉闷的“簌簌”两声,Bobby的叫声戛然而止,我整个人立即从头凉到脚——虽然这两下沉闷声很轻,但在这种寂静之夜,根本逃不过我的耳朵;虽然我对这声音并不熟悉,但我却可以推断,这是枪声,加了消声器的手枪声。
我一个翻身,从床头柜中摸出那把刚塞满子弹的黑星,披了件衣服,正要摸出房间,这时房门却被轻轻推开,紧接着一个人影钻进来,我大吃一惊,慌忙举枪就要射击。
“别开枪,小虎,是我。”来人低声说道,是中怪。
“进我的房间不敲门?下次一枪毙了你。”我也压低声音。
“还敲门呢?屋外有人,来者不善,我来通知你做好准备。我那边窗户可以看到后院,黑暗中起码五六个,都有家伙。小虎,你马上带Karen到肥妈房间, Susana已在那里,你安排她们躲好。我到楼下通知老怪,楼上由你来镇守。”
“嗯……别啰嗦,快去。”
“三个女人都交给你了。”中怪临走还抛下一句。
是两个半女人吧?我心中默默地道,但脚却没有闲着,连忙赶往Karen的房间,拧开门,轻轻地钻进去。
Karen没在床上,房间内的洗手间却亮着灯,传来轻微水声。我过去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没反应。情急下拧门推开一看,顿时傻了眼——Karen正一丝不挂地对着花洒洗头,那优美的曲线配上古铜色的肌肤,夹杂在腾腾的雾气中,散发出蒙眬而又神秘的诱惑。
Karen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冒失的我,张口就要惊叫,幸好我反应快,冲上前一手堵住她的嘴,并急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声说道:“是我,别出声,屋外有人,快跟我走。”
顾不及细细欣赏她那健康青春的胴体,也顾不上她的反应,我一手抓过浴巾把她一裹,连抱带推把她带到肥妈的房间。
当我和Karen冲进房间时,让里头的肥妈和Susana吓了一跳。我低声安排她们三个找好藏身之处,并叮嘱没我的指示不要走出房间,而后立即摸出房门外。
就在这时,“呯呯呯……”楼下大厅接连响起六七下枪声,并夹杂着玻璃、瓷器被打碎的声音,紧接着,是连串的自动步枪扫射声,响彻整个大屋。
我慢慢伸出头,从走道扶栏向楼下望去,只见后门附近,有人正手持一挺自动步枪,疯狂地向大厅角落扫射,枪口闪着点点的火光,反照在那人的脸上,显得格外恐怖。而在大厅沙发下,可以看到中怪的身影,他紧贴地上,手持黑星,伺机而动。
我没想太多,举枪瞄向后门那家伙“呯呯呯”连发几枪,那家伙惨叫一声,马上闪到一边,“嘟嘟嘟……”的一排子弹向我回应。幸好是铁围栏,好几颗子弹撞击在围栏上,碰撞出耀眼的火花,吓得我连忙闪开,退到楼梯口。却在这时,我看到楼梯转角处竟躲着个人,情急下我拔枪就要射击,那人急忙嚷到:“是我!别乱来!”
还好,我反应及时,没扣动扳机。那人,是老怪,正猫着腰,同样地,手持一把黑星手枪。
楼下的枪声突然停下来,只有“咔咔”的声音,那是双方在换弹匣。 没一会,“咔咔”声止,大屋内又恢复宁静,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看来,又到了比拼耐力的时候。
老怪向我打着手势,示意我退到楼上,到中怪的房间,试着从窗户向后院的敌人开火,他则留在楼梯转角处,以保证二楼的安全。
我会意点头,慢慢向中怪的房间摸去。屋内,一团漆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任何声响都说不定会招来一梭子弹。
摸进中怪的房间,慢慢拉开窗帘,可以清晰地看到后院的情形。屋外,大雪已停,间中飘着零星的雪花,月亮撒下金黄的光芒,被大雪反射着,使大地笼罩着一层蒙眬的白光,显得格外祥和,充满童话般的圣诞气氛。
但后院厚厚的积雪上,却留下一行行新鲜的脚印,大约六七人的样子,多数延伸到后门,也有延伸在后院的苹果树下。我定了定神,果然,穿过挂着积雪的枯枝,可以看到树下有个人影在躲躲闪闪。
当我正在考虑怎样才可以打开窗户,又不会让后院的人惊觉时,楼梯处、楼下大厅中又传来惊心动魄的枪声,趁着震耳欲聋的枪响,我连忙把窗户猛然推开,瞄着树下的黑影,接连扣动扳机,“呯呯呯……”,直到弹匣打光为止。那树下,倏地一声,一个黑影倒下,血水,沿着雪地渗向四周。
还没来得及体会得手的喜悦,一块黑色的石头从后院角落飞来,我急忙躲闪,石块跌落房间中,我正在奇怪,有枪不使,却用原始武器,突然,我听到那“石块”落地后的滚动声,我心中一凛,整个人像触电一样,连飞带跑,跌跌冲冲奔向房门外,在我刚踏出房门瞬间,房间内,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个房子像地震一样抖动几下,我整个人,被后面房门推着,连滚带爬,撞到楼梯口,重重摔在梯级上,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好一会才恢复过来。这下子,屁股感觉到一阵剧痛,证明我还没死。
我定了定神,只听见楼下依然枪声不断,我竭力地把头伸向围栏,观察楼下的战况,突然,后门外再次响起爆炸声,强烈的冲击波,炸得我耳朵再次轰鸣。混乱中,仿佛听到几个人用越南话在后院大声叫嚷,渐渐地,声音远去,接着远处有汽车启动声,由近而远,直到消失。
大屋,再次恢复原有的宁静,漆黑一片,一切,像梦境一般,却无比震撼。
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稍微活动手脚,心灵马上得以安慰——手脚不仅都在,而且还能动,只是屁股有点痛。
夜,漆黑寂静,冰冷的风呼啸着从中怪的房间吹进来,阴寒无比,吹散着弥漫屋内的硝烟。楼下的中怪、老怪,房间里的女人们,他们还好吗?我一概不知。心中充满问号,正当我盘算着下一步该怎样做时,突然,“叮当叮当”几声,前门,响起门铃声……
“卡卡”两声,楼下大厅中清晰传来子弹上膛声,我慌忙握紧手枪,猛然间才记起,这已是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23 03:23:21 +0800 CST  
七、血溅平安夜(三)(1)

拿着那把没有子弹的手枪,我躲闪在楼梯间的护栏下,凝视着大门的方向。那边一团漆黑,后门透进来的光线,根本无法驱赶大厅的黑暗。
夜,是那样宁静,大门外,却传来叫喊声:“老怪,是我,开门罗。”原来竟是中怪。
“嗒”,楼下的灯突然亮起,让我的眼睛很不适应,好一会才看清楚大厅中的一切。大厅还是那个大厅,东西却乱成一片,到处是玻璃木屑,连电视机的屏幕,也碎了一地。
老怪打开正门,穿着单薄衣服的中怪,握着黑星,一边瑟瑟缩缩地闪进来,一边啐道:“冷,MDB,真冷。”说完还抖了几下。
看到兄弟们都没事,我格外高兴,朝他们嚷道:“老怪、中怪,你们还活着呐?”
“奶奶的,几个毛贼能伤到我?小虎,女人们都没事吧?刚才那声爆炸还真吓着我了。”中怪搓着手问道。
“你的女人没事,我倒是受了点伤,你却一句问候也没有,开口闭口只有你的女人,真不够兄弟。”我扶着围栏慢慢站起来,感觉还好,顶多皮外伤,骨头都没事。
“兄弟们,少啰嗦,马上分头收拾,立即离开。这么大的动静,邻居肯定报警,再不走就有麻烦。”还是老怪想得周到,他一声令下,我马上扭着屁股,冲向肥妈的房间。
两个半女人依然躲着,没我的命令,果然不敢出来。我大声嚷着:“肥妈、Susana、Karen,你们快出来,赶紧收拾重要证件和钱财,咱们得立即离开!”国语说完,还要用粤语再重复一遍,真他妈的麻烦。
惊恐的女人们随之从柜子里钻出来,Karen湿漉漉的长发下,依然裹着那条浴巾,让人浮想联翩。这时,中怪也冲上二楼,拉过Susanna,一起到他那炸得面目全非的房间,搜寻随身的贵重资料。
“肥妈、Karen,先不要问什么,马上收拾东西,五分钟内我们要离开这里。”看到愣在一边的肥妈母女俩,我催促着,然后再贪婪地看过Karen一把,才冲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
我的东西不多,钱和证件贴身收藏,加上一背囊衣服,最重的要算那盒子弹。
两下收拾完毕,我顾不上屁股的疼痛,冲向Karen的房间。敲了敲门,听到Karen应了一声,随即推门而进。小丫头衣服刚穿好,竟然还在洗头,唉,我几乎无语:“Karen,得马上撤退了。”
“Almost done……”Karen应道。
没办法,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我一边问她贵重东西放哪,一边替她收拾,小小女生,重要的东西倒不少,整整塞满一个大旅行包。当大家在楼下集中时,时间已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楼下凌乱的大厅,倒卧着两具尸体,尸体的枪眼上,渗着瘀黑的血,阴森恐怖。
中怪挡住女人们的视线,不让她们看到后门的情形,那里,好像有几块炸碎了的人体残肢,甚至挂在门沿上,滴着鲜血。
“快上车!马上离开!”老怪已迫不及待跳到司机位,肥妈坐到在一旁,我和中怪,Susana、Karen四人挤在后座上,还要抱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门刚关好,老怪一踏油门,车子跌跌冲冲驶离大屋。
这时,月色变得暗淡,圣诞老人毫不吝惜地再次倾倒家中的积雪,整个大地雪花纷飞,伴着呼呼的寒风,像要把整个世界掩埋。
纵是老怪的车技一流,在铺满雪的路上,也不敢开得太快,车子一扭一扭地驶过几个街区。
老怪小心地开着,尽管天色黑暗,但他却没开大灯。果然,没多久前面的路上就闪着警灯,警车、消防车、救护车由远而近,老怪连忙把车缩到路边躲起来,直到跑得同样艰辛的急救队走远后,老怪才重新上路。
一路上,车子走得小心翼翼,花了不少时间,才算远离那片街区,再也听不到令人紧张的警笛声。
车上,大家默默无语,身边的Karen,散出着阵阵的香味,让我有点陶醉,说实在的,那一刻,我有点累,是心累,或许这晚,我经历了太多的紧张。我真想挨着这一身香气的小美女,让车子一直走下去……
“老怪,今晚我们到哪歇脚?”中怪的说话声,终于打破沉默。
“再等等,我在找。”老怪话不多,用他那鹰一样的眼睛,边开车边四周扫视着,像在寻找着目标。老怪不识得路,这样的黑夜,也不知他在找什么,不过,由他拿主意,我很放心,半合着眼,心想,找不到更好,就这样挤着也不赖。
又走了老大一段路,车子在路边停下,老怪示意大家在车上等着,他跳下车,踏着几乎过膝的大雪,走向一幢亮着灯的大屋。好一会,老怪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回来,跳上车,把车开进这屋子的后院:“今晚,我们就在这家大宅借宿吧。”
我们面面相觑,提着行李,跟着老怪,从后门进屋,屋内的大厅亮着灯,柔和的灯光下,充斥着西洋文化,无论是墙上的油画、壁炉,还是桌子、沙发,无论是天花吊着的灯饰,还是地板上铺置的地毯,都极具西方人的味道。
屋内阴阴冷冷,显然主人不在家,我真佩服老怪,能这么准确找到一家装饰得如此美丽,却又保证主人不在的房子。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老怪全凭其敏锐的观察力和审慎的推断力来判断房子内是否有人。
记得老怪事后是这样分析的:第一步,观察大门外的台阶或信箱中,是否塞满信和报纸。因为倘若房子的主人出远门,这类东西就没有人清理,通常会堆积在大门台阶上,很容易辨认。第二步,看大门外的走道。这样的连场大雪,如果家里住人,应该有清理过的痕迹。第三步,看车房。如果里面没有车,可以推断屋主是开车外出旅行,倘若有车子在,那要看车房门前的雪痕,如没有新雪印,证明车子有好一阵子没动过,估计屋主是坐飞机远行。另外,那天夜已深,屋内却依然亮着灯,证明屋主担心会有闯入者,故意离开后长明客厅的灯光,让贼人却步,但岂知这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怪就是老怪,果然是当过侦察兵的料子,观察仔细,分析准确,不由你不信服。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24 04:00:00 +0800 CST  
七、血溅平安夜(三)(2)

Karen进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暖气开关,屋内虽比不上室外寒冷,但依然是阴森森的感觉,没有一点家的温暖。
肥妈一边烧开水,一边询问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怎么温哥华的闯入者还带枪带炮,好像要把屋子炸开一样,而我们几个到底是些什么人,凭什么竟可以把全副武装的贼人赶跑,而老怪又凭什么不让她报警,贼人被击退走后,我们为什么反而要带齐证件钱财立即离开,还把她拉到这里来,我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现在怎么好像作奸犯科的却是我们……
肥妈定惊后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象连珠炮一样,炸得我两耳嗡嗡作响。我们没有一个可以回答她的问题,沉默半晌,我才开口推说我也不大清楚,现在大家都累了,先得好好休息,诸多的问题宜明天再作讨论……我用诚恳的语气,并有意无意显示着自己有伤在身,终于以诚意和可怜相把肥妈安抚住。
这户西人的屋子,房间倒有不少,大家各自选了一个进房休息。
趴卧床上,这平安夜的惊魂一幕幕重现眼前,充斥着血雨风腥……真是一个让人难忘的平安夜。屁股上还有点痛,但身心疲惫的我,却顾不上那么多,闻着房间内淡淡的清香,两眼半开半合,几乎就要入睡。这时,房门外却传来敲门声,神经质的我马上摸出枕头下的黑星,低声问道:“谁?”
“Tiger man, it’s me,Karen。”房门外传来Karen的声音。
我这才如释重负:“进来吧。”
Karen提着个小小的药箱进来,打着手势问道:“Tiger man,there’s a first aid box in bathroom, can I check the wound for you?”
我猜到她在问我哪里受伤,要帮我敷药,唉,大男人的,小小皮外伤算个啥呢?但想是这样想,我却没有拒绝,伸手指了指屁屁,微微挑衅地笑道:“这儿呢,你能行吗?”
其实我不说Karen也能看到,我趴在床上,屁股朝天,牛仔裤已破损严重,粘着的血早已结成块。Karen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为我退去牛仔裤,我咬紧牙关,强忍着像被撕皮的痛楚,哼也不哼一声。
“Tiger man,痛吗?”Karen柔声问道。
“没事,你继续。”
Karen慢慢的褪去我最后一条裤子,部分血块与裤子粘在一起,钻心的痛,我依然牙关紧咬,一声不哼。
“好象被碎木屑划伤了。”Karen仔细地为我检查伤口。
那一刻,Karen仿佛一位伟大的母亲照料她的儿子,那种仔细与关怀,让我感到无限温馨;Karen又仿佛一位白衣天使照顾她的病人,那种认真与敬业,令我的内心无限感动。
Karen用镊子把我伤口上的碎屑一一清理掉,又涂着药水,敷上药膏包扎好,鼓捣好一会,还真受用,光腚上清清凉凉,痛楚慢慢消失。我真想这一刻不要停顿,延续下去,让我继续好好享受,但无内,两片屁叶就巴掌大的地方——要结束的终归要结束。
“谢谢你,Karen。”我有点无奈地说道。
“Welcome, good night,Tiger man。”Karen轻轻地为我盖上被子,清理杂物,退出房间。我真想把她叫住,但却编不出理由,虽然,身下的被单,早已温漉一片。
夜,回复寂静。我趴在床上,回味着Karen刚才为我清理伤口时的音容笑貌,虽然我一直趴着没看到她,但我可以感觉到,感觉到她柔情的一面,偶尔肌肤相触,更让我有触电的感觉,内心中,我努力对自己说,小虎呀,你已有了四姐和小仪,怎么可以得陇望蜀,而又乐不思“陇”呢?
但无论怎么劝说,我的思想却不受我的束缚,早已远飞……
“咯咯咯”,房门又被轻敲着,让我的远飞的思绪,立即退回这黑暗的房间之中。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24 04:00:43 +0800 CST  
七、血溅平安夜(四)
“Tiger man,你睡了吗?”门外,传来让我惊喜异常的声音,我迫不及待地应道:“没睡,没睡。”
“又是我,Karen,我能进来吗?”Karen低声说。
“能,可以,完全能。”我迫不及待地说道,既怕Karen听不清楚,又怕被老怪、肥妈他们听到,一句话,校了好几个音量。
Karen推门而进,随手轻轻关上房门,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微月色,可以看到Karen抱着枕头被子,坐到我的床上:“Tiger man,我……我那边很冷,今晚我可以和你睡吗?”
“可以,完全没问题……”我大喜过望,显得有点失态,并马上让了让,腾出半张棉被,“进来我的被窝吧,我这里……暖,别凉着。”我感觉到连说话也有点结巴了。
Karen倒也大方,并没有半点谦让,她把棉被覆盖在我的上面,然后抱着枕头,鱼儿般地滑进我的被窝。
老实说,房间中确是有点冷,暖气呼呼地吹着,一时半刻却难以驱走屋内的寒气。
“Tiger man,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吗?”Karen靠着我问道。
我已可以呼吸到她的气息,一种很特别的香味,愈闻愈上瘾,老半天,我才挤出一句:“我想……我们是中国人吧。”
“Tiger man!”Karen像有点生气,推开我,吓得我老实招供:“别生气,我老实说。”
于是,我把我和中怪从大陆偷渡出来,经过泰国、香港,最后投奔温哥华老战友的故事,一五一十告诉Karen,小女生认真地听着,并没有插话。
“为了伟大的祖国,为了善良艰苦的劳苦大众,我毅然放弃国内安逸的生活,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与意图在海外损害我们华人的利益,破坏我们华人生活的残酷的敌人作斗争,Karen,这就是我曾经走过、并一直走着的曲折道路,Karen,你会介意吗?你……”我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Karen的嘴唇已封过来,她用行动回应着——她不但不介意我的“工作”,并给予我最大的鼓励和支持。
Karen的热情把我的激情撩拨起来,我忘却屁股的痛楚,很快就进入状态,Karen年纪比小仪还要小,那年,应该才十九岁,但身体的发育,却并不处于下风,而且技术的细腻,动作的默契,更是珠联璧合,无可挑剔。她那热情火焰燃烧着我,令我瞬间点燃,两颗炙热的心紧扣一起,并发出浪漫而灿烂的青春火花。
我的内心依然有点矛盾,抱着Karen,但时而想到小仪,直到摸到Karen肚脐上的小铁环,才让我明白到,此刻,我已身处异国他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边的,已经不再是小仪,而是她,一个火辣激情,敢爱敢恨,美丽而又前卫的Karen。
那一晚,我顾不上有可能被发觉的“危险”,以排山倒海之势,回应Karen山崩地裂般的攻势,让她在惊涛骇浪中得到无比的满足。我俩用火热、青春的爱意,庆祝平安夜,迎接圣诞的到来……

第二天,不知是中午还是下午,柔和阳光,穿过花布窗帘透进房间,身边,抱着拥有一身健康而柔滑肌肤的Karen,我那迷茫的眼神迷离了好一会才得以聚焦。昨晚的平安夜,过得真是疯狂刺激、荡气回肠,而身边的美女,或许,正是圣诞老人送给我的圣诞礼物,这样的平安夜,这样的圣诞礼物,我很满意。
房间外的大厅,可以听到肥妈、Susana和中怪他们的声音,我蹑手蹑脚地爬起床,生怕吵醒身边的小美人。Karen,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当我穿好衣服走出大厅时,早餐,或叫作午餐,早已准备好,不知是哪里找来的饼干,还有杯香气扑鼻的咖啡。
老怪、中怪、Susana几个早已进餐,等我吃完,两怪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到老怪的房间中密斟,留下Susana陪着肥妈在客厅中聊天。
“大家先分析一下,昨晚那帮毛贼是什么来头?”老怪每人分了根烟,边点烟边展开三人会议的议题。
“不会是被人出卖了吧?我们才来这几天,没招惹谁呀,昨晚来的分明是越南人,他妈的,一股臭越南味。”中怪骂道。
“我……我要发言。”我不好意思地举了举手。
“有屁就放呀,这里就三个人,还要批准呀?”中怪看到我迟迟疑疑的,劈头笑骂道。
于是,我把昨晚接到陈明宇的电话,而后由Karen载我到那家法式餐馆,最后我枪杀那个越南帮头目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嗬,好小子,有这样的任务也不等哥们,独干呀你?”中怪吐着烟圈说。
“还好说呢,你们去风流快活,又没带上我,要再等你们回来,人家走老远了。”
“说得有理,小虎这趟任务干得还是满漂亮的……嗯,这样看来,昨晚那帮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毛贼,按我推断,那帮越南人是尾随小虎的车寻上门的,然后再回去搬兵过来偷袭,只是没想到被后院的看门狗坏了事。”老怪沉思道。
“我同意老怪的推断……唉,小虎,怎么回来的路上不小心点呢,我看你呀,整个人有点神不守舍。”中怪又责怪了。
“呵呵……是我错,一时大意……”我心中回忆着,其实,昨晚离开餐馆时,我的心开始有点慌,确是有点神不守舍,或许正因为这样,才没有留意到后面的跟踪,但我发誓,我的神不守舍绝对与Karen无关……
“想什么呢?”老怪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胳膊。
我回来神来,故意岔开话题:“昨晚多亏中怪警惕性高,一早发现敌人偷袭的意图。”
“呵呵,好说好说,老怪也不赖呀,在楼梯口就碰脸了,还做了几个临时掩体。”
“瞎吹。”老怪呵呵地笑着,“你作战比在部队里还英勇,唉,我却不行了,越来越怕死……小虎,你也挺利害的,连菠萝也没伤着你呀?”
“嘿嘿,小意思,小意思。”我谦逊地笑着,大家互相抬杠。
“昨晚至少来了八个越南佬,室内当场打死两个,最后他们打不过,撤退前竟扔手雷进来,幸好老怪反应快,一脚把手雷踢出后门,当场又炸死一个。后院果树下躺着一个应该是被小虎打死的,另外至少打伤一个,被他们抬走了,我循着血迹搜到后院的小路上,起码有两台车的印子。呵呵,他们至少四死一伤,受伤的我想也活不长,那血呀,流得他妈的海了,奶奶的,还真过瘾。”中怪眉飞色舞地总结昨晚的战斗,说实在的,虽然凶险,但回过头来想想,基本上是大获全胜,灭了那么多越南佬,大家心中都极痛快。
“嗯,昨晚这仗打得的确畅快,我只是想,这事是不是要瞒一瞒肥妈两母女?倘若我们不主动交待清楚,肥妈早晚还要问个明白,既然现在我们一起生活,总要想个藉口搪塞过去。”老怪吸了口烟,轻轻吐着雾。
“我有话说……”我迟疑举着手。不知为何,这三人会议上,每到我发言有点心虚时,我的手就情不自禁地举起。
“小虎,说说看。”老怪投来鼓励的目光。
“我想说,我们的事瞒不住,我……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Karen了……”
“嗬,老怪,我没说错吧,我昨晚就听到他房间有动静,你看你看,不到半晚功夫,这小子就啥都招了。”中怪哈哈大笑。
“中怪兄,怎么老偷听人家私事,你这不是缺德嘛?”我两面通红。
“你以为是我想听到的呀,你小子干得那么卖力我也听不到,那我还有半点警觉性吗,嗯?”中怪那个“嗯”字,嗯得特别刺耳,我只有傻乎乎地赔着笑。
“呵呵,既然这样,小虎,向肥妈交待的事就交给你了。”老怪拍了拍我肩说道,“刚才我已和陈明宇联系过,把我们昨晚遇袭的事以及我们现在的处境跟他汇报了,他今晚会与我们联系,为我们安排住处。他还要求我们白天不要乱跑,今天温哥华的警察巡逻特别勤快。听陈明宇说,昨晚他们三个小组接到紧急命令,扫荡了好几个越南帮的据点,彻彻底底打了场大胜仗。”说到这里,老怪唉了口气,“幸好我们这边也不赖,击退敌人的一次偷袭,还歼敌四人,加上小虎孤身完成刺杀任务,也算有个交待。”
“唉,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我们错过分队的扫荡战,但却也参加一场成功的反击战,只要越南佬一日未离开温哥华,大战的机会还会有,咱哥们还有一展功夫的机会。”我豪气凛然说道。
“功夫?床上的吧?”中怪呵呵地取笑我。
“你这不是一百步笑五十步吗?”我朝中怪心口狠狠一拳……三人会议,在欢乐的圣诞气氛中结束。

走出老怪的房间,我找了个空子,偷偷拉过肥妈到书房,以我最真诚最和谐的语气,带有点正气又不失体面的言词,把我、老怪、中怪在国内水深火热的生活胡编一番,然后又说到在泰国把同样处在水深火热的Susana解放到温哥华,最后又粉饰着我们肩负着在温哥华为中华民族、海外华侨与歧视华人的帮派分子作斗争的重要任务……肥妈听得目瞪口呆,对我们又是敬佩又是畏惧。
我指天发誓,偷抢拐骗,欺压百姓的事,我小虎一概不做,在我人生的字典里,只有警恶除奸,除暴安良的解释,亏心事不但不做,而且会挺身而出,与一切罪恶行为作斗争……
说到激奋之处,我是不停拍打着心口,几乎把肥妈当成丈母娘,甚至连个“肥”字也省了:“妈,你相信我吧!我读书虽然不多,但自认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不要激动,我信你,我信你。”肥妈扶着我的胳膊不断点头。
在我的耳朵里,却像听到“我同意,我同意你和Karen一起,去追求你们的幸福。”
室内暖洋洋的,烘托着这个祥和的圣诞节。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25 03:01:06 +0800 CST  
溫哥華平安夜,今年平安、平靜。
祝各位聖誕快樂,新年進步。
感謝一直頂帖的朋友。
本人將一如既往,保證更新節奏,也期待看到更精彩的回帖,你們的支持,是我的動力。
衷心感謝。


Healson
Dec.24,2014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25 16:00:20 +0800 CST  
八、Boxing day行动(一)
我们很小心,缩在屋子里整天都没有外出,这个白色圣诞偶尔飘着雪花,相当浪漫,虽然不能和四姐和小仪在一起,但有Karen在身边,我也倍感满足。
美好的时光过得特别快,傍晚刚吃过肥妈的意大利面,电话就响起,传来陈明宇的声音,他通知我们,现在马上动身,到唐人街附近一幢House落脚,那里有李国雄、李国锋两兄弟接应。
按原样收拾好房间,趁着夜色,我们匆匆离去,大半个小时后,我们找到陈明宇所说的房子,环境也不错,只是房子很破旧——唉,反正也不是来度假,将就着住吧。
房子同样是两层,楼下有半层埋在地面以下,这种房间在这里称为半basement,或者叫土库。其实住土库也不错,冬暖夏凉,只是空气不太流通,呼吸自己排出来的废气,对身体不大好。
李国雄和李国锋两兄弟也是刚搬进来的,他俩原本安排在附近一个柏文单位,但由于经常夜间执行任务,兄弟俩经常凌晨才回到家中,洗洗刷刷的声响极大,影响楼下及隔壁的作息,被人投诉,房东被逼出来干涉,为了避免冲突,华人商会为他们重新找到住处,也就是现在这幢旧房子,两层共两厅五睡房,空间还真不小。
我们几个落难,无家可归,正好把我们安排到这里来。李氏兄弟很客气,两人钻进土库,把整个二楼让给我们。
李国雄和李国锋两人其实是堂兄弟,东北人,牛高马大,有股强烈的东北味道,说话声大粗鲁,相当豪迈。李国雄年纪较大,大家叫他“大李”,李国锋自然就是“小李”,不过大家都喜欢在后面再加个“子”字。两兄弟自小参军,参加过中越反击战,李国雄还拿过三等功,但正如他所说,三等功就一个奖状,不能用也不能吃,鸟用都没有,还是拿起枪杆子实际。
两兄弟在部队里认了陈明宇为大哥,后来跟着他偷渡香港吃“大茶饭”。说起香港的故事,两兄弟就一轮嘴的,好像有大把的故事找人倾诉,说实在的,我觉得他俩兄弟很爽朗,也很愿意当他们的听众,可惜还没坐下,电话却已响起,陈明宇催促我们尽快放好行李,一起到他们的住处开会。
留下三个女人在破旧的房子中打扫收拾,我们五人坐上李氏兄弟配备的一台七十年代初期的道奇轿车,向唐人街开去。这台破道奇,走起路来吱吱作响,像在苟延残喘,车内脏乱不堪,简直和中国农村的厕所一样,散发着一阵阵难闻的发霉味道。不过,小李子的心态倒好:“有车开就行,在国内,不知要混成啥模样才能有台车子,我们呢,不但有车开,还是台进口车。”
到达陈明宇的住处时,屋内已聚集不少兄弟,大家首先列好队伍,为离去的程万里默哀,心情平复后,陈明宇开了个总结大会,主要是总结昨晚的战役。
原来,在昨晚平安夜,越南帮放松警惕,在大温好几个据点大排筵席,聚在一起吃圣诞大餐,收到风声的杨大帝,总结上几次的经验,估计华人社团中藏有越南帮的奸细,故直到最后一刻才通知三个分队分别行动,对越南帮几个会和点进行一轮猛烈攻击。
这次攻击虽然组织上有点仓促,部分队友外出游玩没有联系上,但由于保密做得好,敌人基本没有防范,几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单是陈明宇这一队,分兵两路攻击温东两个越南餐馆,当场歼灭越南帮派分子至少六人,打伤十多人,另缴获三千多加币,枪械若干,若不是人手不够,战绩更加可观。
接着,陈明宇对我胜利完成刺杀任务大加赞赏,还让我把过程向大家汇报一下。我开始还有点腼腆,但看到大伙热情高涨,我就把我手刃越南帮大佬的经过绘声绘色地吹嘘起来,听得大家如痴如醉。只是后来陈明宇告诉我,我刺杀的还不能算是越南帮的大佬,那个Michael只是越南帮的军火供应商,一个做偏门的生意人。我一听,心里凉了半截,这才搞清楚,我杀的还不能算是本地越南黑帮分子,顶多是个非法走私商,这令到我的成功感大打折扣。不过还好,灭了这家伙,越南帮要获得武器再没那么便利。
当我表演完毕,陈明宇又让老怪把昨晚击退越南帮的偷袭过程向大伙说说,这段经过更是惊心动魄,大伙都听得一脸紧张,对我们几个的作战能力大加赞赏,尤其是老怪,好几个兄弟早在上次的任务中领教过他那过人的洞察力,这种本领,仅有他这个特种侦察兵才拥有,而这种本领,也是在执行任务中最需要的。
最后,陈明宇作小结,对大家功劳表示称赞和感谢的同时,要求大家这两天要小心谨慎,一来是平安夜接连发生枪击命案,温哥华警方可能会加紧巡逻和搜索,平时没事不要随便走动,不要惹事生非。二来按照越南帮的习惯,受袭后会马上组织报复,随时反扑。杨大帝已发报通知,明天下午两点钟带齐家伙到唐人街的教堂开会,部署接下来几天的任务,防范越南帮的反击。
开完小结大会,马上进入圣诞大餐时间,陈明宇还真有心,特意订了两只大火鸡,满有西方味道。但这火鸡吃起来肉是不少,可惜一点鸡味也没有,那些鸡肉不但不滑,而且感觉有点老,除了北方几个战友比较赞赏之外,其他的兄弟都大皱眉头。
这火鸡让我想到在G市时的一件趣事:上年圣诞,小仪拉着我到一家西餐厅吃晚餐,说是和我一道庆祝圣诞。点菜时,小仪建议要来个有节日气氛的菜,我想了半天,招来侍应:“小姐!”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小姐操着带点河南口音的普通话,满脸笑容走过来。
“你这里有火鸡吗?”
“有,当然有。”
“呵呵,好,来一个。”我连价钱都没问就点了这个菜。
那小姐屁颠屁颠跑开去,没一会就回来,笑吟吟向我说:“老板,火机来了。”
妈的,果然是一个火机,还是贴着美女图案的打火机……

我把这趣事向大伙一说,大家都乐得合不拢嘴,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说着段子,大伙几乎笑破肚皮。这个圣诞晚餐虽然不合胃口,却过得相当开心,陈明宇手下包括我、老怪、中怪在内,现在只有十六人,十六个兄弟之间相处那种融洽和团结,又让我有了回到部队的感觉。
人与人之间,倘若都能和这帮兄弟一样肝胆相照,和平共处,平等互助,那必定人人快乐,天天开心,事事顺利……
晚餐一直到十一点。在G市,十一点并不算晚,如果在香港,很多夜生活才正式开始,形形色色的俊男美女才粉墨登场,但在温哥华,尤其是冬天,晚上七点钟,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人影,马路上的汽车也是稀稀疏疏,感觉有点凄凉。
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躺在破旧的床上,脑海中自然又想着Karen,她睡了么,还在等我么?房门,在这一刻及时响起,那种温柔的敲门声,一听就知道是Karen。她趁着大厅没人走动,偷偷地溜进我的房间,这下我才明白,原来这一刻,我真正的圣诞大餐才正式开始。
小公主这晚穿着件性感的睡袍,双峰在粉红色半透明的丝绸下若隐若现,那条绣着趣儿的小内裤,透过蒙眬的睡袍,散发着浓密的爱意,让我腮腺不停地分泌唾液,不得不猛吞着口水。
床是旧床,屋是破屋,动作稍大都会产生极大的共振,还好,中怪那边早已响起冲锋的角号,老怪那边也及时打起晴天旱雷,让我这边也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番,共同演奏着圣诞的乐章。
这个圣诞,过得真是缠绵,只是苦了楼下李氏兄弟俩……

第二天中午,除了老怪外,大家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唐人街进发,车上,大家面面相觑,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会意地爽朗大笑起来,男人就是男人,大家都是性情中人。
车子驶到唐人街范围,可以看到街头巷尾布置了不少华人黑帮的线眼,他们仔细地观察进出唐人街的行人和车辆,看来,这天的保安工作相当严密,一副如临大敌的场面。
唐人街这所教堂,坐落在希士汀街的转角处,看样子有好几十年历史,教堂内破破旧旧,洋溢着一股煞气。杨大帝这天一早已经到来,各组的兄弟陆续赶来,在教堂中济济一堂。大家喜气洋洋,高谈阔论,从片言只语中可以了解到,平安夜凌晨,各组精英尽出,除了道长一组有位队员不幸牺牲之外,大伙基本上没受到强烈阻击,越南帮两个据点被彻底清除,好几家越南餐馆被破坏,打死打伤越南黑帮分子十多人,是我们大圈兵团在温哥华打得最灿烂的一役。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杨大帝做了好一会手势,大家才从兴奋中逐渐安静下来。
“今天是Boxing Day,本来嘛,是该让大家到外面开心一下,疯狂购物的,但这两天情况比较特殊,不得不召集大家来开个大会。
“前晚的大捷我们大家心中都很高兴,我也兴奋得彻夜难眠,根据各分队的报告及事后的调查,平安夜的突袭及反偷袭等等战役中,我们共歼灭越南帮及其党羽共计二十到二十五人,打伤五六十人,可以说是给越南帮一次迎头痛击。
“战斗中,大家的英勇善战、团结互助,极大地展现了中国军人的风采,执行任务中,我们出色的队友李佩周同志光荣牺牲,还有四位同志英勇负伤,在这里,让我们起立,为牺牲的同志默哀。”
说到这里,大家默默站起,垂下头,悼念着离去的战友,这样的场面再次出现,让人不胜唏嘘……
过了三分钟,杨大帝示意大家坐下,继续他的发言:“昨晚,各社团的领导们彻夜长谈,决定在今晚对越南帮再次重锤出击,对落水狗,就该痛打,打得它永不翻身,打得它们再也不敢涉足温哥华!”
台下掌声一片。
“大家先休息,各组长、干员集中一下,安排今晚的任务。我在这里预祝大家今晚大获全胜!”……
看来,这个Boxing Day之夜,又将血雨腥风。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26 03:48:36 +0800 CST  
八、Boxing day行动(二)
大人物开会,我们这些走卒只有瞎掰。郑惠鹏来北美只有半年,但对西方文化的了解却不少。刚才杨大帝说什么“Boxing Day”,我们都不清楚那是啥家伙,但郑惠鹏却能有板有眼地娓娓道来。
“Box嘛,中文意思就是盒子,这个box来缘于盒子形状的捐款箱。西方国家的教堂在圣诞节前一般会放个捐款箱子,圣诞节的第二天,就打开箱子,把里面的钱分给穷苦大众,于是,人们把每年的十二月二十六日,也就是圣诞节后的第一天,称为Boxing Day。”
“那刚才我进教堂怎么没看到箱子呀?不会是一早就给分了吧,杨大帝怎么不早说,可以早点开会嘛?”一个战友呵呵笑道。
“分钱只是以前的传统,现在只派食物。Boxing Day这一天现在也只是徒有虚名,反而成了商家促销的固定节日,在这一天,各大商家都会打开门做生意,圣诞前没卖出的货品一律打折促销,所以呀,今天是买便宜货的好机会。”郑惠鹏果然有料,说得头头是道。
“怪不得啦,一路过来我看到很多商店的橱窗都挂着大牌,什么60%,O、F、F的,郑教授,那到底是打六折还是四折呀?”这个战友的问题问得还相当好。
“这个……这个,50%OFF的我比较肯定,这个60%OFF的可要问问杨大帝了……”郑惠鹏傻笑着。
“啫……”嘘声一片,大家继续嘿嘿哈哈地瞎聊着。

领导们结束会议,分头组织队员进行任务安排。这晚的任务比较多,我们组要同时攻击三个点,陈明宇亲自带领七个队员,远袭素里的越南帮据点。另一块硬骨头,则由老怪带队,共五人,攻击温东一个越南餐馆。老怪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得到陈明宇的赏识,让老怪带队,队员也相当放心。最后一组由陈宇、我和中怪三个组成,偷袭一个温西民居,据线报在那曾经有越南帮派分子出没。
陈明宇展开地图比画着,根据杨大帝定下凌晨两点的攻击时间计算车程,为各分组定下出发时间,并分配好车辆。按计划任务完成后,统一到陈明宇的大屋集中,简单汇报经过再分头休息。商讨完毕,大家再分小组讨论晚间的行动,磨磨蹭蹭地搞了好几个小时。
吃过唐人街华人食肆送来的外卖,大家继续留在教堂中待命。按杨大帝的意思,留在教堂中有不少好处,一来随时准备好,万一越南帮来华埠反击,我们可以马上组织起来;二来避免大家四处走动惹来警方怀疑;三来可以避免走漏风声,让越南帮有所准备。
无聊的时间确是难熬,晚上的战术要点主要还是随机应变,现在讨论也只能是纸上谈兵,大家你一堆我一堆围着打牌下棋,聊天吹牛,也落得自在,小李子向我们讲述他在香港的拼搏史,也颇为精彩。

八十年代初,陈明宇一帮兄弟退役回家,终日无所事事,其中有个兄弟提议,他有个在广东的表哥前几年偷渡香港,现在已拿到合法身份,钱也攒得盆满钵满,要不大家也一同去碰碰运气。
兄弟们一拍即合,经过千辛万苦,终于登陆香港。人生地不熟地四处碰壁,幸好终于有个赵姓老板肯请他们,到他的建筑地盘做咕哩(苦力),包吃住,二百港币一个月。终于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兄弟们感觉还不错。
可是,每到月底,赵老板老是推说货款没收到,要推下个月出粮,兄弟们倒无所谓,反正有吃有住,地盘在,也不担心赵老板走佬,现在生活辛苦点,到时一次过领取一大笔钱,感觉也不错。
想不到的是,辛辛苦苦干了半年,大楼工程基本完成的某天,工地外突然来了一大帮警察,他们接到线报,说工地里躲藏着大量的偷渡客,他们要进来搜捕。
陈明宇和众兄弟马上夺路而逃,万万没想到一早设计好的逃生门外,早已埋伏大批警察,他们一冲出去就被堵死,全部自投罗网。
在拘留所审讯期间,他们从警察口中慢慢明白到,原来向警方通风报信的,正是他们的赵老板,这家伙为了省下工人的薪金,竟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一周之后,兄弟们被遣返回国,辛辛苦苦工作大半年,连一个仙也没攒到,每个兄弟都愤愤不平,于是,在老家休整一个月后,他们一众再次南下广东,从陆路再次成功偷渡香港。
经过几周的摸查,终于在六月的一个晚上,他们在将军澳偏僻的一个大排档里,把赵老板给堵住,赵老板手下十多个打手力图反抗,却哪是陈明宇一众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打翻地上。
其时,赵老板正和另一伙人谈生意,这伙人一直在旁观看没有插手。当看到手下一个个被打翻时,赵老板胆怯了,哀求那伙人支援。那帮人的领头是个落腮胡子,他一声令下,手下一个马仔竟摸出一把仿真手枪,抵住李国雄的头并大叫“住手”。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呆了,一时不知所措。但谁也没想到,老李在危急关头,却做出相当凶悍的动作,只见他一把握住手枪,一手指插到手枪的扳机下面,持枪的马仔被老李的举动惊呆了,用力地想扳下扳机,无奈被老李的手指顶着,一个子儿也射不出来。老李顺势一拉,一个臂砍,就把手枪抢夺手中。
陈明宇一声猛喝,众兄弟再次生猛起来,这下子无论是赵老板的人还是落腮胡子的人,只要见人就打,那些香港佬哪见过如此勇猛的大兵,一场肉搏战没几下就胜负已分,整个大排档的人被打得跪地求饶。
但打人只是手段,并不是目的,大伙要的是取回自己的薪金,赵老板一伙摸了全身,也不过两千多港币,只够支付两个兄弟的薪粮。放他去取钱吧,大家又信不过他,正在踌躇之际,旁边另一个大排档走出一帮人,带头的一个自称“威哥”,他当场拿出一万港币代赵老板垫付,剩下的约定陈明宇过两天到他酒吧取。看他的言谈,好像有几分江湖地位,赵老板及其朋友都向这个威哥点头虾腰。
威哥以其人格担保他说到做到,让陈明宇放心。于是,陈明宇撇下鼻青面肿的赵老板一伙,匆匆离去。
第二天,陈明宇和程万里两人,按地址找到威哥的酒吧。那威哥还真讲信用,一早就把剩下的钱准备妥当,交到陈明宇手中。本来陈明宇还怕威哥这里有诈,和众兄弟商量了好几套方案随时应对,想不到结果却如此顺利。临走时,威哥约陈明宇有空到酒吧聊聊,希望大家能合作做点生意。
众兄弟钱是拿到了,但在香港依然人生地不熟,甚至连语言也不太畅通,大家商议之下,决定尝试和威哥联系,看看可以做些什么买卖。
威哥相当豪爽,连续请众兄弟饮饮吃吃,慢慢介绍他的“生意”,原来,威哥是香港黑社会新义安的小头目,在沙田打理一份势力范围,跟他做生意很简单,“平时收收数,打架凑人数”,总之可以保证温饱之余还有钱挥霍,如果卖力,还有巨额奖金。
陈明宇众兄弟商量,反正在香港一时难以找到正事,跟威哥也好,行一步走一步,等香港政府哪天搞特赦,拿了合法身份再找份正式工作。
于是,一众兄弟开始他们在香港黑道的打拼生涯……

小李子正说到兴头上,陈明宇却过来招呼大家马上准备,行动提早一小时。原来,这也是杨大帝一早做好的计划,怕走漏风声,差不多到最后一刻,才宣布真正的作战时间。
我和陈宇、中怪这组目的地较近,出发较迟。陈宇来温哥华最久,认得不少路,车当然由他来开,这趟任务也由他来指挥。
凌晨一点的夜晚,虽然没有下雪,但整个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呼呼的风声像狼嚎,音调沙哑而惨烈。我们坐在陈明宇的雪弗兰上,在雪地上摇摇晃晃,弄得大家昏昏欲睡。
温西也是有钱人家聚居的地方,房子都比较大,小路上树木特别多,尤其是那些松树,严冬下依然枝叶茂盛,承托着厚厚的挂雪,汽车经过带起一阵风,枝头上的挂雪随风而下,带有几分浪漫的画意。
陈宇开车就是快,才一会,车子就停在小巷中,我们三个手持黑星,踏着厚厚的积雪,一步步向目标房子靠近,上次与程万里一同执行任务时的阴影仍在,大家都很小心,生怕这次又是一个圈套。
陈宇走在前,我和中怪一左一右闪在五六米远的地方,向房子的后门靠近。
夜,出奇地静,出奇地冷,三个黑影闪到大屋后门。陈宇颇有经验,撬开门后,一刀首先把报警器的线路钩断,屋内漆黑一团,只有土库透出灯光。
陈宇使了个眼色,让中怪隐藏在客厅角落应变,我则跟他一道,慢慢摸向土库,准备消灭灯光处的有生力量……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27 02:51:37 +0800 CST  
八、Boxing day行动(三)
中怪隐伏后,陈宇在前,我跟在后,小心翼翼摸向通往土库的楼梯,有了上次中埋伏的经验,这趟我们都很谨慎,每走一步都停一下,聆听有没有异常的动静,二十来级楼梯,走了差不多三分钟。
土库的大厅一片寂静,没有人,侧面有两个房间,灯光正是从房间的门缝中透射出来。土库的温度特高,我和陈宇身上厚厚的大衣并没脱下,顿时大汗淋漓,内衣裤粘糊糊的一片。我心里暗暗骂道:“妈的,暖气再便宜也要钱呀,想热死老子是不?”
检查过黑星的保险,陈宇向我使了个眼色,他负责推开房门,让我持枪掩护。我会意地点点头,举起手中黑星,黑森森的枪口对准房间门口。
陈宇轻轻地拧了拧门锁,没锁。他猛然用力一扭,迅速把门推开,我紧张地握着枪,那怕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随着门被推开,强烈的灯光向我们射来,让我们几乎睁不开眼睛,一股暖烘烘的热气随之迎面扑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紧张,我的手心不断冒汗,差点连手枪也握不住。幸好,除了强烈的灯光外,房间内啥动静也没有,土库中依旧是那么宁静,只有我和陈宇急速的呼吸声。
好一会,我的眼睛才适应这种灯光,房间内的一切,渐渐地呈现眼前,我和陈宇倒吸一口气,哇噻!怎么这么漂亮?一个个花盆整整齐齐,一行行一列列摆放在房间内,每个花盆中长着一束束紫红紫红的花朵,盛放花儿露出淡黄色的花蕊,点缀在一片紫红的海洋中,显得格外艳丽。花朵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不臭不香,有点烟草味儿,让我这个烟迷吸着大叫舒服。
房间里搭着木架,上面挂着一排排射灯,散发着炽热的光芒,照得房间火热火热的。我这才知道,土库中的高温原来并非来自室内的暖气系统,而是这一排又一排的射灯。
我和陈宇抹着汗退出房间,再搜索另一个,结果一样,只有花,没有人,感觉是我们误闯温室。我在想,会不会是情报有错,这屋子主人只是个平凡的花农呢?
“小虎,快过来,看这……”陈宇挥了挥手,低声招我过去,他正打开土库客厅的一个木箱。我朝箱内一看,精神为之一振,里面竟放着两把冲锋枪!我和陈宇各拿一把在手掂量着,手感不错,枪头还带把小刺刀,看样子像是南斯拉夫的M56。我退了弹匣一看,里面空的,陈宇那把也一样,我俩连忙翻箱倒柜,忙了半天也没找到子弹,白兴奋一场,只好把枪扔回箱子。
虽然没啥发现,但我俩至少可以判断,这屋主人绝对不是善男信女,平凡的花农哪会在家放两把冲锋枪?
上楼和中怪会和,终于松了一口气,土库的热量也真他妈的让人难受,真想把衣服脱个精光,再洗个冷水澡。远离土库楼梯口,我才感觉到一丝清凉,有说不尽的舒服。
陈宇打了个手势,开始搜索楼上的房间。两个客房都没人,只剩下主人房,陈宇轻轻扭了扭房门,也没锁,我和中怪举着枪跟在后面,随时准备应变。
房门,轻轻推开,面对房门的墙上,亮着一盏昏昏暗暗的地灯,让房间内的一切若隐若现。贴着墙是一张King Size的大床,厚厚的床垫看着就让人感觉舒适,床上一张印着花纹的大棉被,中间鼓起,证明盖着一个人,那人的一头长发,飘散在淡黄色的枕头上。但灯光太暗,看不清面容,只是从发型判断,应该是个女人。
我和中怪举着枪,对着床上那熟睡的人,陈宇则蹑手蹑脚地向床边走去,以陈宇的身手,要制服一个熟睡的人,估计问题不大。
谁知,难以预料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
弄不清陈宇踩到什么东西,总之他一落脚,突然响起“吱”的一声,声音并不太响,但在这样宁静的夜晚,却足以让熟睡的人惊醒。
那棉被动了动,一把女人声突然尖叫起来,吓得我和中怪连忙挺了挺手中的黑星。那女人也很识趣,马上收声,低声叫道:“Don’t shoot,don’t shoot。”
原来会讲英语,我忙叫到:“Don’t move,don’t move。”那女人果然听懂,乖乖地躺在床上不敢动,大家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
看到那女人肯就范,陈宇再次向床边靠近,打算把那女人绑起来。就在这时,突然之间棉被下再次扭动起来,我第一感觉就是那女人的手往枕头下摸东西,陈宇也吓了一跳,飞身就闪,一边骂了句:“他妈的狡猾越南婆娘,大家小心呀……”。那女人也在惊叫,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我和中怪被陈宇的叫声骂醒了,手一紧,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划破长夜的宁静,顿时,房间内弥漫着浓浓的硝烟,与此同时,床上响起哭啼声,是婴儿的哭啼声,“呀呀呀”地闹着。我连忙冲到床边一看,床上,躺着的女人像是一头金发,面型一看而知是白人,她那双眼睛睁得老大,额头上,一个黑洞,血水不断涌喷出来,迅速染红整个枕头。
我小心地揭开蠕动的棉被,婴儿的哭啼声更加强烈,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一个小Baby一边吮吸着那西婆丰满的乳房,一边嚎啕大哭。瞬间,我明白到,刚才棉被下扭动的并不是那女人的手,而是这个吃奶的小Baby,正是他,或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那一刻,我很自责,很内疚,但我相信,那女人额头的一枪非我所发,我明明是瞄着棉被的位置射击,哪会打到她额头上?我设法说服我自己,这命中的一枪,发自中怪,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中怪的面上,同样显现着痛苦的表情,我想他也在深深自责。自此以后,我俩都没再细究这命中的一枪究竟是谁发射的,或许,在中怪心中,同样说服着自己:小虎,才是真正的凶手。
三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站在房间中,被婴儿凄楚的哭啼声弄得手足无措,最快回复镇定的还是中怪,只见他从床边扯过一张被单,把婴儿裹得严严实实,而后抱着慢慢晃动,那婴儿也很乖巧,没两下子,竟不再哭泣,慢慢进入梦乡。
我和陈宇在房间中搜索一会,除了三把瑞士军刀之外,啥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发现,刚好我们三人每人分得一把,刀锋极锋利,却又很轻便,我一直以来很想拥有一把瑞士军刀,却一直舍不得买,这下可算是还了心愿。
刚才两下枪声在夜间怪吓人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惊动邻居,西人就是爱管闲事,发现啥异样情况都报警,我们几个不敢久留,匆匆退回车子。陈宇正要发动汽车,中怪却突然叫道:“慢!小虎,你帮我抱着,我去去就回。”说罢,把怀中的婴儿推给我,自己却冲回那幢大屋之中。
我和陈宇面面相觑,也不知中怪搞什么鬼,好一会,才见他匆匆返回,手上提着大包细包的跳上车:“行了,走吧。”
陈宇马上拧匙开车,飞一般离开这是非之地。
“陈宇,先把车开到我的住处把我放下,我不回大宇哥家集中了,就说我不舒服,先回家休息。今晚我们的行动,当没发生过好了。告诉大宇哥目标房子没人,啥也没找到。你看这样行吧?”路上,中怪呵护着怀中的婴儿,一边对陈宇说道。
“没问题,杀了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件光彩的事,我们仨就保守这个秘密好了。”陈宇相当爽快,马上答应中怪的要求,问过我们的住址,车子飞快朝我们的住处驶去。
车刚停下来,中怪边叫我把座位上那几袋东西拿回屋子,边抱着婴儿兴冲冲往屋里跑去,我只有提着东西屁颠颠地跟在后头。
或许婴儿这会子真的饿了,刚进入暖洋洋的屋子,小家伙就肆无忌惮地哭起来,睡梦中的女人们纷纷起来,迎接这个不速之客。
她原来是个女婴,大概八九个月大,嘴巴中露出几颗幼牙,一双大大圆圆的蓝眼睛镶嵌在白白胖胖的脸庞上,高高的鼻子,红润的嘴唇,五官出奇地标致,可以看得出是个混血儿。她母亲我见过了,是个白人鬼婆,那么她父亲,相信应是个亚洲黄种人,小baby皮肤白中透黄,头发棕红色,却是东方人面型,煞是漂亮。
女人们对这个小女婴极是喜爱,问我们哪里得来的,中怪编说是在路途中拾到的,和她一起的还有几罐奶粉和纸尿片——原来,中怪后来冲回大屋收拾的东西,竟全是婴儿用品。
我心中一凛:Susana又不能生育,难道这中怪刚才在瞬间中已打定主意,把这小baby收养身边,当作自己的女儿来养育?
我的想法很快就从中怪的行动中得到证实,Susana和中怪一道抱着那小家伙时的关爱表情,情意绵绵地像极一家三口,无比温馨……
和陈宇一道返回陈明宇大屋的路上,回想起这晚的行动,我心中不胜唏嘘:那鬼婆,刚才还在家中温暖的大床上哺育女儿,此刻,却与自己的骨肉天各一方;而中怪,刚才还处在紧张刺激、开枪杀人的场景之中,转眼却换成一幅携妻抱儿的温馨图画。
人生,如同戏剧,永远处于悲喜善变之中……


题外话:
昨天Boxing day,各位看观有没有买到什么心头好?
温哥华的商场没以往兴旺,买家都网上购物了,包括老虎也没去凑热闹,网页上指指点点,就完成采购任务。实际上,我也没买什么,就几件新款电子产品,外形设计很不错,当艺术品摆摆也好,还可以显示自己没与时代脱节。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28 03:17:44 +0800 CST  
九、浮生半日闲(一)
三支执行任务的小分队陆续返回陈明宇的大屋集中,想不到大家的遭遇如出一辙,老怪带队袭击的越南餐厅,除了几个临工在清扫卫生外,老板和食客一个也没碰着。陈明宇拉大队突袭的素里越南帮据点更是人去楼空,鬼影也没碰上一只,相比之下,我们遇到熟睡中鬼婆母女,也算有点“人气”,当然,我和陈宇都守口如瓶,统一口径说是白去一趟,啥也没发现。
大家都有点纳闷,杨大帝的情报一向准确,我们怎么会接二连三扑空呢?看样子又不像是走漏风声,至少我们都没中埋伏。大家议论了好一会也没得到个所以然来,只好各自散伙休息。
回到家,李氏兄弟退回土库睡觉,老怪把我拉到一边,问我这晚发生什么事情,感觉上我有点东西瞒着他。老怪就是老怪,嗅觉特别灵,我于是把这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老怪。
老怪只是沉思,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没反对,也就当是赞成,反正我们这里女人不缺,带小孩的任务总不会落到他头上。

第二天中午,陈明宇打电话来通报其他组的任务情况,原来大家的遭遇基本一样,越南帮成员像从空气中消失,连个影子也没有。陈明宇让我们这边派遣两人今晚到唐人街值班,按杨大帝的设想,越南帮的反常举动极有可能是在酝酿着新的反扑。
我和小李子被安排当这晚的苦差,所谓值班,就是潜伏在唐人街各路口的房间中,观察外面的情形,发现可疑马上示警,组织战友围歼突袭的敌人。
我和小李子缩在东莞同乡会会所一个小房间中,房间的窗户正对街道的十字路口,可以清清楚楚观察到街中一切。其时夜阑人静,除了风,还是风,隔着厚厚的玻璃,也可以感觉到外面寒气逼人。
两个大男人缩在细小的房间中没有什么搞作,最能提神的莫过于互相吹牛,我拿得出手的无非是越南战场上的故事,经过我无数次复述,每次都加油添醋,故事已经掺杂不少水分,场面越来越宏大,人物也越来越复杂,暴力加血腥再加上天花乱坠的内幕,把小李子忽悠得如坠雾中。
我的牛吹光了,该到小李子,我催促他继续香港的打拼故事,也不知小李子是不是和我一样加油添醋,总之他故事的精彩程度比起我那掺杂着真真假假的牛皮并不逊色。

在香港跟了威哥之后,陈明宇兄弟们的生活开始发生质的变化,每天除了看场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酒吧中对酒当歌,生活潇洒却有点空虚。偶尔也跟威哥去收收数,一大队人马,倒也没人敢惹。
好日子过不了几天,威哥的死对头踩过界,开始挑起事端。威哥的死对头名叫潘旭东,属14K成员,人称“番薯东”,下面养着几十个职业打手,还有不少不学无术的学生哥。之所以挑起事端,其实也是14K和新义安的大佬意见不和,于是故意擦擦火,番薯东和威哥也不过是大哥级人马的棋子,身不由己。
互相挑衅几次各有胜负,于是开始升级“开大片”,人数上,番薯东绝对占优,单是从学校中拉过来的虾兵蟹将,将近百人,加上职业打手,个个把持家伙,人头涌涌,气势汹汹。
见到这阵势,威哥也有点怕,但无奈,他是大佬,天塌下来也要死顶。两边互相呼喊着,沿着后巷又脏又窄的街道,从两端向中间冲锋。陈明宇这边,十多个兄弟清一色退伍兵,有散打功底,都见过血肉横飞的场面,这些集体械斗,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兄弟们保持着战斗队形,互相照应,硬是以十几人之力顶着对方几十人的进攻,论技巧,陈明宇兄弟没得说,说配合,他们更有优势,甚至凶悍程度,也不比对方逊色。看到陈明宇一干人如此了得,原来准备大逃亡的威哥手下,通通回涌上来——人多力量大,一场大厮杀,在警方到来前胜负已分,番薯东那边折了不少人,不是被送医院,就是被警方拘捕。经此一役,威哥对陈明宇一众兄弟更是刮目相看,对他们更加倚重。
而番薯东这边,自打群架以来,从没吃过这样的亏,于是暗中派人打听陈明宇一帮人的来头,当得知他们只是大陆偷渡过来的北佬后,番薯东布置手下,在一个盛夏夜,对陈明宇一众兄弟进行伏击。
那晚,陈明宇一干兄弟从酒吧返回住处,大家的酒都喝得有点高,身上也没带武器,当他们走到一条暗巷附近时,里头突然冲出四十多个手持西瓜刀、水喉通的打手,不由分说对他们乱砍一气,好几个兄弟即时中招,被砍翻地上,头破血流。
十多个兄弟手无寸铁,加上有点酒醉,面对四十多个手持利器、如狼似虎的打手,兄弟们纵是一身武艺,在这样的情形下也是施展不开,只有且战且退,眼看就要被全军围歼之际,刚好有巡警路过,呼喝着鸣枪示警,双方才如鸟兽散,夺路而逃。当陈明宇兄弟们陆续返回住处时一一点名,才发现少了三个兄弟,马上联系威哥帮助搜寻,最后被告知三个兄弟均落入警方操制的医院中进行救治。
休整几天,威哥线报得悉那次伏击的正是受番薯东的指使,陈明宇兄弟们都摩拳擦掌,誓要报仇。
其时,陈明宇在香港结识一帮同是偷渡来港的大陆人,他们分布在各建筑地盘做苦力,同样遇到过被老板欺诈的问题,陈明宇众兄弟行侠仗义,为这帮被港人歧视,贬称为“阿灿”的乡亲们讨回公道。于是,这次陈明宇兄弟出事,他们也组织起来帮忙,经过好几天的打听,终于找到匿藏起来的番薯东的行踪。
经过精心部署,在一个清凉的傍晚,陈明宇和众兄弟对番薯东的藏身地进行突袭,大家为了报仇杀红眼,打得番薯东的人屁滚尿流,想不到番薯东手下竟然有枪,最后关头鸣枪示警,满以为可以镇场,谁知陈明宇兄弟就是不吃这一套——当时程万里就在持枪人附近,他二话没说,就地滚到那人脚下,几下功夫就把那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家伙制服,动作勇猛连贯,根本不畏死亡。这下子,陈明宇兄弟士气大振,几下子就把番薯东生擒。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哥级人马开始出来调停,一位德高望重的和事佬,把14K和新义安的大佬扯到一块,一顿饭功夫就把事情摆平,两社团握手言和,再次相安无事。但经过陈明宇兄弟们这么一闹,大陆过来的兄弟在香港黑社会中名声大振,一位大佬很器重陈明宇一干人,并通过关系,把几个被警方拘留的兄弟也一并解救出来,而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帮他做几单大买卖。
为了搭救兄弟,当时陈明宇并没有其他选择。该大佬人称“丧彪”,他说的大买卖其实就是打劫金铺,武器、目标、行动方案、销赃渠道等等都由他负责,陈明宇只需出人出力,可以分得三成获利。
开始时,参与的兄弟心中没底,也颇为担心,但一回生,二回熟,干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偶尔香港警方来早了也就互相对射几枪,当时丧彪提供的主要是五四式手枪,子弹穿透能力极强,防弹背心也可以打出枪眼。那些香港警察哪见过这种阵仗,伤过几个人后,再听到这种枪声,个个都像缩头乌龟,等陈明宇众兄弟走得老远才敢把头伸出来。
陈明宇一伙凭着他们的专业和勇气,终于在香港杀出一条血路,也不知什么来源,后来香港黑道上把大陆人组成的帮派称为“大圈”。大圈,以其作战的勇猛和凶悍而著称,逐渐在香港打响名号。
后来陆续有偷渡过来的乡亲加入,大圈帮慢慢强大起来,与香港当地的黑势力开始有摩擦。所谓猛龙不及地头蛇,正好杨大帝在北美招兵买马,陈明宇权衡过三,决定拉大队到北美试试,看看能不能在这里闯一番天地。
于是,愿意一同前来的兄弟跟着陈明宇来到温哥华,香港帮会的事务则由二哥何文宇掌管,由他带领留下的兄弟,继续斡旋在香港黑道的混水之中……

在小房间中坐一晚,平安无事,幸好有小李子陪着打发时间。陈明宇的故事自小李子口中说出来,确实相当精彩,老实说,他确是个说书的好手,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熬了一晚,我俩精疲力尽,回家睡了饱饱的一觉。当我正在梦中与Karen缠绵时,老怪却把我弄醒:“小虎,快起来,吃晚饭了!”
“……”
“起来!”
“老怪,你不让人活了?晚饭晚饭,晚上吃饭。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嘛。”
“赶紧起来吧,大宇哥来电话,今晚全体集中,到教堂开会。”
“啥?又开会?我是国家领导来着?怎么开会比总理还频?……”
老怪一边把叨唠的我扯起来,一边说道:“听说今晚大帝有重要事情宣布,让我们准时到会,起来吧你!”
“唉,哪次不是说有重要事情?一个月才七百加币,想死人不?……”我嘟嘟囔囔穿着衣服,沉思着:这晚,又将会有什么重要的任务等着我呢?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29 03:20:54 +0800 CST  
九、浮生半日闲(二)
破旧的大屋中挤着五男四女:一个老妈,五个热血青年,两个青春少女,还有一个八九月大的女婴,大家围在一起吃晚饭,相当热闹。
中怪宣布,他和Susana决定认养这个无父无母的女婴,取名为“简嘉音”,英文名字是“Joyce”。
我心里唠叨,人家即使无母,那也不一定无父呀,看来这两口子想小孩想得发疯了。
老怪笑问中怪:“那她是你女儿啰?”
“当然了,还用问?”中怪笑呵呵。
“Susana是她妈妈?”老怪又问道。
“有问题吗?”
“那岂不是说Susana是你老婆?你俩还没结婚,嫁不嫁你,人家Susana还没答应呢,你可别占了便宜。”
中怪笑眯眯地看着Susana,Susana则抱着Joyce,紧靠中怪身边,他俩用行动回答老怪这个白痴的问题,确是一幅很动人的画卷。

吃过晚饭,由我试着开车,与老怪等人向唐人街进发。
在温哥华开车,和国内就是不同,车子永远要让行人。老远看到有行人要过马路,就得准备刹车,不少行人都养成过马路不看路面的习惯,有的甚至盯着书本过马路,只要走在斑马线上,管你马路上有没有车子经过。
温哥华还有一大特点,整个大温地区好像一个交警也没有,但汽车却相当守规矩,只要看到stop sign,不管有人没人有车没车,总是停下来等几秒,老实得不得了。
看到那些被惯坏的鬼佬肆无忌惮地穿插马路,气得我几乎要开国骂,但想想他们也听不懂,倒不如留口气暖暖肚子。
来到教堂,已聚集不少战友,大家议论着前晚的行动,看来基本上都是竹篮打水,有消息说,越南人这回认了栽,决定退出大温地区,把地盘重新让给华人帮会。
大家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这条小道消息,如果属实,就意味着我们的战斗已经胜利结束,温哥华华人社团当初的承诺就要兑现,五万美金将要到手,怎么能不兴奋?大家笑逐颜开,谈论的焦点集中在怎么花消那五万美金,该找些什么节目逍遥快乐,或找个什么地方放松几个月来的紧张生活……
晚上八点正,杨大帝、谢会长领着一大帮各社团的领导到场,他们一边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一边走向讲台。首先发言的是杨大帝,他为我们证实了越南人退出温哥华的消息。
原来,平安夜那晚,我们大圈军团多处同时出击,打死打伤越南帮大部分主力,他们的武器,也被收缴大部分,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次重大打击。
雪上加霜的是温哥华警方也在这个时刻对越南帮施加压力,主要因为平安夜的动静实在太大,死伤的人数太多,严重影响温哥华的形象,搞坏了圣诞节的祥和气氛。温市警察一哥马上约见越南帮的头头磋商,下令他们马上带领手下离开本市,停止在大温滋事。
越南帮内外交困,再三权衡这几个月来的情况,估计到在温哥华很难战胜华人团体,最终决定全体撤出温哥华——这就是为什么越南帮一直没有组织反扑,而我们在Boxing day行动中扑空的原因。

证实越南帮退出温哥华的消息,大家都兴高采烈,眼中几乎全是夏威夷海滩,再拥一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女,享受和暖的阳光。我也有点晕眩,老实说,我真没想到战斗会这么快就结束,才来温哥华几天,就能捧五万美金回家?连做梦也不敢想象,钱,原来会来得这么容易……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现在由谢会长发言,谢会长有重要事情宣布。”杨大帝挥着手叫道。这下,没准就是公布发钱的事儿,全场马上肃静,等待谢会长的好消息。
“各位同志,各位战友,你们辛苦了。这场为时半年多,与越南帮为首的战争终于告一段落,这场战争中,我们取得重大胜利,越南人被我们赶跑,温哥华又重新回到我们华人的怀抱,这是大家英勇作战的成果,在这里,我代表整个华人商会,向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谢会长说到这里顿了顿,等待着台下的反应。
可是,全场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掌声,大家心中等待的并不是这段华而不实的感谢词,大家渴望的是那五万,五万美元的钞票。
等了半晌,谢会长见大家没有表示,只有干咳两声,悻悻地继续他的发言:“然而,根据可靠的情报获悉,越南人的主力,现在都退到阿省爱蒙顿,他们将在那边休整,只要让他们回过这口气,迟早,他们还会打回来,所以,大温仍未太平,我们的任务还没结束……”
“什么?还没结束?”
“放什么屁?说好把越南佬赶出温哥华,我们的任务就完成的呀?说话算话吧?”
“就是就是,啥都别说,先兑现五万美金……”
“……”
台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叫嚷着,整个教堂会场顿时吵翻天。
“大家听我说!安静!听我说!”谢会长挥着手,声嘶力竭地叫嚷着,好半天大家才安静下来。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但大家有没有为身在温哥华的华人同胞们想过,敌人一天还在,同胞们一天不得安宁,这把悬在华人头上的利剑还要拜托在场的兄弟帮忙卸下来……”
“妈的逼剑?我们要的是钱!”身后的老李不等谢会长说完,首先叫嚷起来,吵得我两耳嗡嗡作响,大伙也跟着嚷起来:“钱!钱!屁话少说,先给钱……”
台上,谢会长抹着一头的汗,向主席台上各社团领导发出求救的目光。杨大帝坐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一切,却没有上前解围的意思。好一会,终于有个白发老者站起来走向前台,摆着手示意大家肃静。
“大家好,我是北美台山舞师队总教头,这里有不少战友都是我的老朋友,今天我来说两句,希望大家给个面子。”老伯说话声如洪钟,大伙立即安静,幻想着他或许就是财神爷。
“正如谢会长所言,温哥华的战斗取得可喜的胜利,多亏大家不畏牺牲,倾尽全力的精神,这里我向大家鞠躬致谢。”说罢,老人家在台上作了个深鞠躬,众兄弟这下终于没有吝惜掌声,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
老伯继续说道:“钱的事大家放心,一定会发放到大家手中,只是商会没料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一时之间还没有筹集到这么多现金。至于大家到爱蒙顿继续追击越南人,我们商会一定会根据情况再追加奖金,大家的活绝对不会白干。只是现在军情紧急,如果大家能够先放下个人得失,趁着越南人在爱蒙顿还没站稳脚跟,打他个措手不及,把他们赶得远离温哥华,让大温的华人有个安定的生活环境,那才是华人的福气。”
“有钱加最实际,老教头,你说说会加多少?”又是老李,声音响亮而粗犷,其他战友被他一撩拨,也都跟着叫嚷起来。
“大家等等,我们马上开会商量。”对付我们这帮粗人,老伯也没法子。台上各社团领导马上围起来,热烈讨论着。
台下,也吵成一片,刚才,还幻想着夏威夷美女,此刻却要换成冰天雪地的爱蒙顿,大家的心情,就像昨天还宣布将会有个“五一黄金周”,今天却换成“五一废铁周”一样,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吵了半天,谢会长才正式宣布,攻击阿省,包括爱蒙顿、卡加里两个主要城市的越南帮,胜利后每人奖金多给两万美元,另外现在当场给每人发放一千加币,让大家在这几天购购物,放松放松,元旦过后立即向阿省进发。
这个条件,大家感觉可以接受,没人提出异议,各分队队长留下继续讨论追击的细节,其他兄弟领过一千块的“过节费”,兴冲冲地散队各自找节目。
看来,和越南帮的事,还没完……

除来刚来的两天,在北美的日子基本在紧张中度过,难得有几天放松。我们一帮年轻人,撇下肥妈在家中带小孩,由Karen领路,两台车向威士那进发,在那里,有卑诗省最闻名的滑雪场。
威士那离温哥华大约二百公里,但由于积雪严重,路上花了六个小时,李氏兄弟那台道奇在雪地上不断打滑,幸好路过的鬼佬送来两条胎链,锁在前轮上,才避免晚上露宿山头。
得到一千元的补助,大伙都豪气干云,订下三间舒舒服服的大房间,各有各享受起来。被迫选择和老怪一起的李氏兄弟,第二天大叹倒霉,叨唠着早知道就多花几个钱租多一个房间,大伙听了呵呵大笑。
穿着厚厚的棉衣,从山腰上俯视大地,白皑皑一片,像童话世界一般。牵着Karen的手,感受伴着凉风的和暖阳光,原来,世界可以这么美。
那边,中怪踏着雪橇,拉着Susana,一扑一碌地滚向山脚;身后,山顶上的老怪和李氏兄弟呼啸着冲下来;我牵着Karen的手,从雪道上徐徐滑下,感受着浪漫而欢乐的气氛。
大伙都尽情快乐着,大家心中清楚,人生的快乐不是必然,错过了,以后未必会再次出现,可以欢乐时尽量欢乐,可以享受时尽情享受,或许,这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真正含义。
我不清楚我和Karen的手能握多久,但此刻能尽情地握着已经相当知足——做人,不能贪心,知足,常乐……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30 03:26:45 +0800 CST  
十、千里追歼(一)(1)

1984年新年的钟声敲响,伴我身旁的是穿着性感小睡衣而又带点野性的Karen,这个大年除夕夜,少不了又是一场暴风骤雨般的肉搏战,拼得浑身是劲,大汗淋漓,直至双方筋疲力尽才偃旗息鼓,这几天的放松,我与Karen疯狂地享受着人生,虽然感觉自己有点颓废,但却又有点上瘾,欲罢不能。
我轻轻地抱着Karen,深深体会到“男人由性而爱”的真切感受。
“Karen,大宇哥来电,后天,我和兄弟几个就要到阿省,你在这里帮帮肥妈,她带小孩满不容易的。”我轻抚Karen烫的打卷的秀发,拨弄着她眉角的小蝴蝶。
“Tiger man, do you love me?”小女生不搭理我的话,却反问我。
“Absolutely!”听Karen和Susana聊多了,我的英语存货多少有点积蓄。
“Me too。”Karen合上眼,恬静地向我靠来,“I’ll go with you。”
“那挺危险的……”
“Really? But I don’t care。”小女生甜甜地笑着。
我抱着她玩弄着她的耳垂,心中也是甜滋滋的,老实说,有她在身边,我的战斗指数大增,倘若留她在温哥华,我心里反而很不踏实。

陈明宇把分队划分成两组,他亲带一组,共十人,分乘两台车;老怪负责另一组,除我们这边住的五人外,还有陈宇,加上Karen自告奋勇作向导,以及与中怪不离不弃的Susana,我们这边也有八人。
Karen的吉普车被征用,再加上老李的破道奇,两台车载满食用品。有了上次到威士那的经验,老李那台破车特意换了四条雪胎,再备上铁链,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阿省(Alberta)比邻卑诗省(British Columbia),盛产油沙,在当今的加拿大算是比较富裕的省份,移民到这里的人逐渐增多。但在当年,石油也就十来二十美元一桶,开采这些油沙,还要通过高温蒸馏才能提取出原油,这样低的油价难以cover成本,因而阿省的油沙在当年基本上没有开采价值。加上阿省一年中有七八个月处于严寒之中,爱蒙顿最冷时可达零下四十多度,导致那里人口稀少,长年冷冷清清。
卡加里在温哥华以东大约一千公里,要穿过洛基山脉,不少公路都在山间盘旋,并不好走。而爱蒙顿则在卡加里以北约五百公里处,从温哥华到爱蒙顿,卡加里是必经之路。

那天一大早,天气格外得冷,温哥华市区室外温度仅有零下十四度,天色灰蒙蒙,黑沉沉的云层像在酝酿着另一场暴风雪。
和陈明宇约好早上七点钟到达他们住处集中,然后再分小组出发。之所以选择一大早启程,是怕到了晚上也赶不到卡加里,平时大好晴天,路上没有积雪,尚要跑十二三个小时,现在这种天气,这种路况,即使七点出发,晚上能不能赶在十二点前到达卡加里还难说,时间当然是预留多点更加保险。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大早起来才发现中怪的女儿发高烧,三十九度多,肥妈、Susana忙得团团转,小Joyce现在没有身份,上医院会有麻烦,大家都希望凭着自己的土法子,能把小孩的烧降下来,实在万不得已才选择上医院。
中怪一脸担心,他这个初次当父亲的也没多少经验,留着也帮不了什么忙,然而他却不愿离开女儿,可以看得出,中怪和Susana对这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女婴,已倾注真切的感情。究竟是不是内疚让中怪如此执着?或许,只有中怪自己才能给予真正的答案。
七点过后,陈明宇打电话来,问我们这边情况如何,为何还没动身,老怪告诉他,我们这边有队友身体不适,让陈明宇一组先出发,我们稍晚再接陈宇一同起程。陈明宇留下卡加里的联系方式,再交代几句,而后带领他的车队首先出发。
看着中怪和Susana忙活,虽然两人满脸说不尽的担心,却让人感觉到他俩内心的满足。我心想,其实有个小孩也不错,能感受一份家的感觉,同时可以体会到当父亲的责任心,扪心一句:男人在外漂泊打拼,还不是为了建立一个和谐稳定美满的家?……
看来还是肥妈有经验,经过她的悉心照顾,十点钟左右,小女婴的高烧慢慢退去,又露出活泼天真的笑容。看来,把小女婴交给肥妈照顾,中怪和Susana都很放心。
肥妈交代我们路上小心,又叮嘱Karen好一会才放心道别。Karen开着她那台吉普,载着我、中怪和Susana在前领路,老怪和李氏兄弟则驾着那台破道奇跟在后面,接过陈宇,一同向着卡加里方向进发。
楼主 healsonye  发布于 2014-12-31 03:35:32 +0800 CST  

楼主:healsonye

字数:1002436

发表时间:2014-11-01 11:1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0 09:49:56 +0800 CST

评论数:7021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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