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后事情并不是像丰经理说的那么简单。
第二天，我就拿着三期临床办公室文件的复印件，为了正式起见，我在复印件上还加盖了公章。一路上都在想着如何对医生说，如果医生说什么，我怎么回答。甚至想到药剂科进药了，我怎么去谈扣率，盘算着扣率是多少，我能从中获利多少，低于多少扣率就不行，最好是多少扣率。
今天的公交车好像也特别快，还没感觉就到站了。下了车直接奔H医院，以前来过多少次，每次来都是心情沉重，只有这次格外轻松，因为这次我带有尚方宝剑，科主任肯定会同意我进药的。
来到肿瘤科，直接去科主任办公室，我轻轻敲门，听到“请进！”。是陈主任的声音，我在之前已经找过他多次，他的声音我也深深的留在记忆里。
办公室里只有陈主任一人，这是谈业务最好的时机。我还没开口说话，陈主任看我来了就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好像我打扰他了。他劈头盖脑一句：“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们这里的病人大多数都是有医保的。你这个药又没进医保，就是进了医院也用不动。”
我把三期临床办公室的文件给陈主任看：“陈主任，这是三期临床办公室的文件，你能不能帮我们做个三期临床？”
“三期临床怎么做？”陈主任接过文件看，“是免费提供药品吗？”
“不好意思，陈主任。一期，二期药品是免费提供，三期是不能免费提供的。”我认为陈主任提出三期免费的要求不合理。
“谁说三期不能免费提供药品？”陈主任对我的说法不认同，“我这里做三期都是免费提供药品的。”
我在来的路上想好的话，这时一句也用不上了。要我免费提供药品是不可能的，如果不能免费供药，陈主任是不会接受做三期的。我只能做最后一次努力。“陈主任，我们在其他医院做三期都是有偿提供药品的。虽然我们不是免费提供药品，但我们公司会给您三期临床科研经费的，以后还会邀请您参加三期临床专家认证会，开会期间的一切费用都是我们公司的，你看这样行吗？”
“不能免费提供药品，我们没办法用。”陈主任态度比较坚决，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带着几乎哀求的口吻说：“陈主任，不是我不能免费，是公司给所有医院的三期药品都是有偿使用的。如果你能有偿给我们做三期，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不能答复您的，我可以回去请示。”
“我什么要求都没有。”陈主任果断地说，“如果你不能免费提供药品，我们是没办法做三期的。”
怎么办？这家医院就这样放弃了？可不放弃还能有什么办法吗？尚方宝剑在这里不好使，人家不买账，免费提供药品根本不可能，可陈主任说他这里三期临床用药都是免费提供，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也不像丰经理说的那样科主任都愿意做三期，我想的太简单了。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还有事。”陈主任下逐客令了。
我不得不强装笑脸和陈主任道别。这家医院没希望了。但我还是不死心，去医务科碰碰运气，我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想法。
医务科在办公楼的三楼，当我说明来意，医务科的科长说：“三期临床不要找我们，你直接去临床科室，和科主任联系就行了。”医务科显然对做三期临床的事情不过问。
“医务科不负责做三期临床吗？你和他们说说不就行了？”我明知故问。
“我们不负责。”医务科长说，“你去找科室吧，只要他们同意就行了。我们和科室说，他们没时间，我们也不能强迫他们，所以，还是你自己去找他们。”
到此为止，一切希望都破灭了。所谓的尚方宝剑在这里也不灵了。

回到宿舍，我把上午在H医院见陈主任的遭遇给丰经理汇报。丰经理说这很正常，他劝我不要遇到一点挫折就没有信心了。一家医院不行再去另一家医院，总有医院是可以接受的。他让我下午去B医院看看。我说上午的事情弄得我心情不好，我下午想就近去G医院，上次给他们使用了16支药，效果还不错。我想去看看能不能给进药。丰经理说不要背思想包袱，中午多休息一会，到四点钟再过去，那时候科主任一般都不忙了，你可以和科主任多谈谈，没准他一高兴就同意你进药了。我想不会像丰经理说的那么简单。
虽然是下午四点钟了，但地表温度至少还有四十度，火辣辣的太阳仍然放出巨大的热能，烤的路上的行人个个汗流浃背。我打着遮阳伞，匆匆地走着，还没走一会浑身都开始出汗了。
G医院的门口有卖冷饮的。我正想过去买，忽然像到我这几天不能吃冷饮。我买了一瓶矿泉水，坐到医院的椅子上，一口气喝了一半，仿佛凉爽一些了。我擦擦额头的汗水，心情恢复了平静。
抓紧时间去肿瘤科找张主任。我把剩下的矿泉水塞进包里，我记得丰经理在培训的时候说过不要手里拿着没喝完的矿泉水去见医生，这样不礼貌。
主任办公室，和张主任打过招呼，我直接说：“张主任，我想让您给我们做个三期临床，可以吗？”
“三期临床怎么做？”
上次给张主任用的16支药起作用了。我说：“因为这是做三期临床，所以，药品不能免费，要通过医院进药使用，但我们会给您一些临床科研经费。”我本来还想说以后三期临床结束，还可以邀请他参加专家组开会，但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
“临床科研经费怎么给？”
“看你给我们做多少例。”
“你想让我们做多少？”
做多少我无所谓，其实就是想利用这个方法进药。我当然不能说做的太多，否则张主任会怀疑我有其他目的。“张主任，我们这个药是分散在全国各地做三期，所以，如果你能给我们做三十例就行了。”
“做一例多少科研经费？”
“你在做三期临床的过程中，每用一支药我们给科研经费20元。”我没有按丰经理说的每例给400元，我认为那样起不到多用药的目的。
张主任呵呵地一笑，他可能已经知道我的目的了：“你这个药是多少钱一支？”
“我上次不是和您说过吗？一支的零售价是188元。”
“哦！”张主任似乎是想起来了。“你还有说明书吗？再给我一份。”
我马上从包里拿出红胞素的说明书递给张主任。
“行，这样吧！我再看看说明书，过两天你再来。”张主任可能是同意做三期了。
这家医院有希望，我终于看到了曙光。

第十九章 G医 院 进 药

已经过了立秋，天气还是那么热。谁说北方过了立秋天气就凉爽了？这不立秋后就没下过雨，感觉太阳还是火辣辣的，热的人心烦。
这两天让我等的更是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我在琢磨要不要等张主任给我电话，如果冒然去找他是否太唐突。我再一次把那天见张主任的前前后后回忆一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把我的想法给丰经理说，他说你不要等张主任给你回话，医生一般不会主动给你打电话的，你自己要主动去见他。丰经理还说如果你觉得他基本上同意你进药了，你去见他最好带个礼品表示感谢，为你以后能更好的用药打下基础。
丰经理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G医院肿瘤科见张主任。在主任办公室，张主任正在和一个医生说着什么，他看我进去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就直接说你去药剂科找李主任就行了。我心中窃喜，这可能就是同意我进药了，不然不会让我去找李主任的，我连谢谢都忘了说就转身离开。一路上我就在想如果进药能进多少支？不要一下进太多，一百支就行。扣率是多少？最好是不低于90扣，我估计高于90扣也不太可能。
李主任以前也见过几次面，他每次都说不要找他，进药的事情直接和科主任联系，只要科主任同意进，他这里没问题。
我一进药剂科，李主任问：“你是联系红胞素的吗？”
我马上回答：“是的，李主任还记得我。”
他开门见山直接问你们的红胞素批发价是多少？我说是163.80元一支。他又问有国家有关单位的批文吗？我说有并从包里拿出有关单位的价格批文和三期临床办公室的文件。他浏览了一下文件继续问公司的三证带来了吗？我马上又从包里拿出公司的《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和《组织机构代码证》的复印件，我还把《药品企业生产许可证》也拿出来。每张复印件上都盖有公司的大红印章。
李主任又向我要了一份产品说明书和名片，他把这些复印件和说明书一一过目之后，用订书机钉在一起，估计是要留存存档。
我想该谈具体进药的事了吧？
刚才我说的话李主任可能没认真听，也许是想确认价格，他又问：“你这个药多少钱一支？”
“163.80元，是批发价。”
“什么规格？”
“冻干粉剂，每支200微克。”
“200微克，批发价163.80元。不便宜。”
当别人说我们的药不便宜时，我马上想到以前就想好的如何回答：“在生物制剂里，我们这个价格是便宜的了。据我所知，有种和我们的药差不多的生物制剂，价格是三百多。”
“你这个药灌注一次要四支，七八百块钱，又不能报销。”李主任摇摇头说，“不好用。”
“我们的目的只是想做三期临床，进一步确定药品的使用效果。”我说。
李主任问：“你们进医院的扣率是多少？”
“92扣。”我脱口而出。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所想好的扣率，把扣率说的太高总觉得不太妥当；说的太低自己吃亏，就按这个扣率如果能同意是最好的了。
显然，李主任不同意我提出的扣率：“92扣肯定不行，我们医院就没有92扣进药的。”
我也知道这个扣率有点高，但我还是不松口，最后按丰经理教我们的方法：“按92扣进药，我给你两个点。”
“我们药剂科从来不收回点。”李主任说，“就按85扣进药。”
李主任要按85扣进药，我一听就急了，几乎是在哀求：“李主任，85扣真的不行，我没办法给公司交代。”这时我也不得不做出让步，“90扣吧？再低真的不行了。”
“85扣。”李主任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说，“85扣，你和公司说说，如果行就送货，不用走药批；不行就算了。好吧？”
这看来是最后的通牒了。我总不能好不容易到手的鸭子又飞了，如果能直接送医院不走药批也还是可以的。我装作很无奈地说85扣就85扣吧，又问李主任我下午直接把药送过来可以吗？
“可以。”李主任说，他问：“你们最小包装是多少支？”
我说：“每小盒4支，一个包装是25盒，共计100支。”
“那就先送100支。”李主任终于让我进药了。虽说扣率不太理想，但也是可以接受的。我对李主任说下午就把药送来。李主任说可以，让我把药品直接送到库房。
下午，我把100支红胞素送到了G医院的库房。按照冯大奇和丰经理的说法，我在送药的同时给库房保管员一包香烟。开始保管员不要，我说烟已经买了，我又不抽烟，总不能让我去退吧？他表示很无奈的样子说以后不要买了。
送完药，我又来到肿瘤科，我对张主任说药品已经进医院，有合适的病人就可以用了。张主任说只要有合适的病人就一定会给你用的，并提醒我，以后不要再和科里其他的医生联系用药的事，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他，还说以后给临床科研费直接和护士长结算，千万不要乱给别人，知道吗？我说请张主任放心，我记住了。
我高兴地和张主任道别，虽然天气还是那么的热，但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别提有多爽了，这是我来北州两个多月努力的结果。初到北州的时候还担心开发不了医院怎么办，现在终于把药送进了医院，虽然历经艰难，但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我为自己的成功会心的一笑。

出了医院的大门，我看了一下表还不到四点，回去是不是有点早。于是我朝不远的一家肯德基走去。
一进肯德基就看见岳光明一个人坐在那儿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报纸，一边用吸管慢慢地吸着冷饮。
“小岳！”我走到岳光明跟前和他打招呼。
看到我的到来，岳光明先是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你怎么也来了？”
我说：“时间还早，不想这么早回去，就到这里坐一坐。没想到你也在这儿。”
“我经常过来。”岳光明客气地说，“你先坐这儿，我给你去买杯冷饮。”
“不用客气，我自己去买。”我怎么能让小岳给我买饮料。但小岳已经去买了。我立即叫住他，“小岳，别给我买冷饮，我不能喝。如果买就帮我买杯热咖啡。”
很快一杯热咖啡就端来了。
“谢谢。”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和小岳聊天。“你上次送药到现在有一个月了吧？”我的意思是有一个多月就可以回款了。
“快一个月了，”岳光明知道我的意思，“到现在才卖了三百多支，还有一百多支。估计再有十几天就能回款。”
我说：“丰经理还是有眼光的，把你调到北州来是对的。”
“我现在压力也是很大的，丰经理要我天天去A医院，要让我每月销售五百支。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哪有那么容易的。我就是二十四小时在医院也不行呀！天天去找医生，医生会很烦的。A医院所有的医生我都找过，有些医生就是不用，因为他手上有其他的药在用，而且用的很好，根本不想再换我的药。”
“有多少医生在用你的药？占医院用药医生有一半吗？”
“哪有一半，三分之一都不到。”岳光明急了，“可我的药进医院还不到一个月就用到三百支的量，已经够可以的了。丰经理鞭打快牛，非得把牛累死。”
我劝道：“丰经理也是没办法，你再不回款，办事处的资金就紧张了，现在办事处就靠你了。”
“我已经尽力了，再说总得有个过程吧。唉……你就是现在把我逼死了也达不到他的要求。”岳光明无奈地摇摇头。“别说我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没进药？上次送给G医院的药，用的怎么样？”
我骄傲地说：“G医院同意给我做三期临床，估计是上次送的药起作用了。”
岳光明瞪大眼睛，说：“真的？做多少例？”
“三十例。”
“做三十例就可以了，不就是想进药吗？”
“我就是这么想的。”
“已经进药了吗？”
“下午才把药送进去，一次进100支，可以了。”
“如果你一进药，小戴的压力就更大了。”
“你还是那么关心她，是不是对她有意思？”我这是明知故问。
“她好像对我不感兴趣。”岳光明说，“你说我该怎么才能把她追到手。”
“我和小戴聊过，她对你是不感兴趣。”
“为什么呀？”
“她说第一，你文化水平不高；第二，她不喜欢东北男人。”
“她不就是卫校毕业的吗？一个中专生，我还是大专毕业呢。”岳光明有点急了。
“她凭什么不喜欢东北人？她见过几个东北人？凭啥看不起东北人？东北人哪里得罪她了？”
“你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你听我说，小戴没说看不起东北人，她只是对我说，她是南方人，对东北人的生活和与人相处那个方式她不习惯。”
“哪个生活方式不习惯？”
“她说她就喜欢上海的男人最有人情味，东北的男人太大老爷们。”
“我很大老爷们吗？”
“我也和她说并不是所有的东北男人都大老爷们，不能以偏概全。可她不信，她认为一个人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或多或少会不自觉地染上那个地方人普遍的特征，而这些特征是很难改变的。”
“你说句实话，你觉得我们东北男人怎么样？”他想听听我对东北人的看法。
我和东北人接触的不多，对东北人也不是很了解，在我们办事处也只有小岳一个人是东北人，也没看出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我说：“小戴的想法明显不对，我不赞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哪里的人都有左中右，只要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不要管他是哪里人，就是外国的也没关系。”
“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我们就这样一直聊到天黑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岳光明一言不发，他可能是在想用什么办法去说服戴小凤，也许他在想可能没希望了。我也不想去开导他，这种事情我从来不去劝说别人。我自己在这方面就是个失败者，没资格再去劝别人，劝的好别人不感谢我；劝的不好别人会说你自己都不行还能劝别人？
我默默地看着岳光明沮丧的样子，心里升起一种怜悯感。她喜欢小戴，可小戴不喜欢他。真是有缘千里能相逢，无缘对面不相识。他们就是没这个缘分。

第二十章 A医 院 回 款

A医院进了五百支药，按照丰经理的要求是一个月卖完，岳光明几乎是天天去A医院，甚至星期天也不休息，但结果还是令丰经理不满意。岳光明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只要有医生说给用了红胞素，马上就拿钱兑现；没有用药的科室，请医生吃饭或者送礼品，只要是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就一个目的让医生开处方用红胞素。尽管如此，五百支药还是卖了一个半月。按照事先的约定，当第二批药进医院，才能结第一批的药款。现在第二批药已经进医院了，可以把第一批的药款拿回来了。
五百支的药款将近七万元，这可是解决了办事处资金紧张的大问题。公司总部马总听说回款了非常高兴，说第一笔回款的钱全部留在办事处用作开发医院和付医生的兑现款。
按照规定，岳光明拿提成10000元，丰经理提成2000元。丰经理说A医院与其他医院是不同的营销方式，其他医院都是底价销售，A医院销售量大，比较特殊，不按底价销售，而是由他负责开发，小岳负责做临床，一切开支都要事先申请，事后由办事处报销。现在回款了，按公司事先的约定，丰经理每支药提成4元，岳光明每支药提成20元，剩下的利润归办事处所有。另外，公司规定办事处其他人回款，丰经理都按每支药1元提成。
哇！岳光明发财了。一次就拿这么多的提成，简直是让人羡慕不已。拿提成的当天，大家嚷着要岳光明请大家吃饭，当然不能去我们天天去的饭店，要换一家上档次的饭店。岳光明说不要跑那么远吃饭，还是在我们天天去的那家饭店，但可以多点两个菜，菜的档次可以提高呀，怎么样？
“我要吃松仁玉米。”戴小凤也不问别人是否同意还是原来的饭店就马上报出向往已久的菜名。她想吃这道菜已经很久了，今天又可以品尝了。看她兴奋的样子真好笑，不就是一道菜吗，至于这么高兴？
“松仁玉米太贵了。小戴，还是点个便宜点的吧！”我认为不能小岳客气我们就福气。
“没关系！”岳光明不以为然，“只要小戴喜欢吃就行，不用客气。”
“小戴，我们可是沾你的光了。”丰经理也调侃小戴。
来到饭店，岳光明说：“你们每人点一个菜。”
“我就委托小戴帮我点一个。”我真有点不好意思点菜。
戴小凤也不客气拿起菜谱在翻看，用手指着说：“就这个，松鼠鳜鱼。”我想你小戴也真能下得了手，这么贵的鱼你也敢点，这不是明白地要宰小岳吗？
“小戴，”丰经理语重心长般地说，“这个就不用了吧？你换个适合大家口味的。”
“怎么，你们不喜欢吃鳜鱼？”戴小凤觉得鱼是大家都爱吃的呀。
“哪有不喜欢吃鱼的。”王子斌说，“是太贵了，大家觉得小岳请大家吃饭就已经可以了，没必要宰他嘛。”
“啊哟，刚才小岳不是说菜的档次可以提高吗。”戴小凤说，“我这不就提高了一点点嘛！”
“松鼠鳜鱼，点了。”岳光明大声说，“我说过只要小戴喜欢吃就点。”
点完菜又每人一瓶啤酒。平常吃饭是不喝酒的，今天开心，每人都要喝点。杨丹若说什么也不愿意喝酒，她说自己从不喝酒。
“这是啤酒，没关系的，你如果喝不了，我给你代酒。”我劝杨丹若可以少喝点。
“哪能让你代呢，”王子斌说，“我给小杨代酒。”
杨丹若说她不需要任何人代酒，少倒点酒。戴小凤也说不能喝酒要少倒点。丰经理不同意，他对戴小凤说：“你不喝酒，小岳会不高兴的。今天小岳是东道主，我们都听小岳的。”
岳光明真的摆出东道主的架子：“每人的杯子都倒满，钟姐帮小杨代酒，我嘛就帮小戴代酒。其余各就各位。”
说话间，已经开始上菜了。每人都倒上一杯啤酒。丰经理端起酒杯：“为小岳回款，大家干杯！”

酒足饭饱之后，回到旅馆的房间已经九点多了。
王子斌喜滋滋地说：“今天这顿饭是我来北州几个月吃的最丰盛的一顿。”
丰经理说：“以后你回款了，也要像小岳一样请大家吃饭。”
“如果我回款了一定请大家吃饭。”王子斌爽快应约。
正在这时，岳光明大声说：“怎么找不见遥控器？”
“你慢慢的找。”丰经理不以为然地说，“看是不是掉到床底下了。”
“我都找了。我把我们的被子都掀开找了也没找到。”岳光明边说还在边找。王子斌也帮着找，打开抽屉看看，没有；又把大家的被子拎起来看看，还是没有。房间只有这么大，凡是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有遥控器。丰经理不相信遥控器会没有了：“再找一遍。”于是三人都在找遥控器，半个小时过去了也没找到。大家都有点急了。丰经理说：“我去问问隔壁有没有拿我们的遥控器。”
“咚、咚。”我听到有人在敲门，开门，是丰经理。
丰经理站在门口：“我们房间的遥控器不见了，你们拿了吗？”
“没有呀！”我说，“小戴，小杨，你们拿丰经理房间的遥控器了吗？”
戴小凤和杨丹若同时回答没拿。戴小凤又补充一句：“我今天连他们的房间都没去过。”
看丰经理着急的样子离开。我马上跟他到隔壁男生的房间。岳光明和王子斌也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问：“遥控器怎么找不到了？”
“是呀。”岳光明说，“中午我还用过呢，这晚上怎么就没了？”
“中午你们谁最后离开房间的？”丰经理问，“走的时候门锁上了吗？”
“我最后走的。”岳光明说，“走的时候门都锁好了。”
“这就麻烦了。”丰经理说，“按照旅馆规定，丢失物品是要赔偿的。”
“赔多少钱？”我问。
“不知道。我去服务台问问。”丰经理出去了。一会儿，丰经理就回来了。他一进门一脸的不悦：“服务台的老娘们真不是东西，找她借个遥控器都不给，还说要一百块钱的赔偿。她把旅馆的赔偿清单给我看。我看也不看就回来了。”
“今晚电视看不成了。”岳光明也有点生气。
“可以手动控制。”王子斌说。
“看不看电视是小事。”丰经理说，“服务台还要我们赔一百块钱，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我们正在说这件事，服务台的阿姨直接就进来了，一进门就颐指气使地道：“遥控器丢了，按规定就是要赔偿一百块钱。没什么好说的。”
这服务员说话怎么这样，也不问是什么原因丢的，走来就要求赔偿，似乎有辛灾乐祸的感觉。
“我们不看电视了，遥控器不要了。”丰经理看不惯这种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好像我们是欠她的。
“不看电视也不行。”服务员说，“你们把东西弄丢了就应该照价赔偿。”
“我们几个人都在这里，又没有谁拿走。”丰经理说，“你怎么就肯定是我们弄丢了呢，也许是你们上一班的服务员拿去了呢。”
服务员肯定地说：“不可能。如果是上班服务员拿了一定会在交接表上写明的。现在交接表上没写就说明没拿。”
“我们再找找吧。如果真的是不见了，我们赔偿就是了。”丰经理也没办法了。
“你快点找吧！”服务员不耐烦地说，“我马上就来。”说完扭着屁股走了。
其实不用再找了，我们已经把整个房间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丰经理只能去服务台对阿姨说找不到，明天过来交赔偿款。
“那不行。”服务员说，“今天的事情一定要今天处理完。”
“你还不讲理了。”丰经理生气了，“我今天就不交了。”
“你今天不交就不行。”服务员也得理不让人。
丰经理不想和她争吵，转身离开了。
服务员跟着丰经理来到我们的房间。“赶紧交钱，一会我要下班了。”
真是没见过有这样的服务员。我说：“钱可以交，如果明天我们找到遥控器怎么办？”
“你找到遥控器就把钱退给你。”服务员大声说。
“好，你先回去吧，马上我过来交钱。”我想先让服务员离开。
服务员走了。我对丰经理说：“看来这个钱不交今晚大家都别想睡觉了。我先去把钱交了，所有的问题到明天再说，好吧？”我还在征求丰经理的意见。
丰经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百元钞票：“小岳，你去把钱交了，让她写收据。”
岳光明出去把钱交给服务员，服务员给写了收据，又给岳光明一个遥控器，并叮嘱：“这次不要弄丢了。如果丢了还是要赔的。”

第二天中午，丰经理和岳光明一边看电视一边在讲医院的情况。这时，旅馆的维修工张师傅进来了，一进门就说：“把遥控器还你们。”说着把遥控器扔到床上。
岳光明一看这不正是我们昨天丢失的遥控器吗？他问张师傅：“怎么在你那儿？你什么时候拿去的？”
“昨天下午拿的。”张师傅无所谓地说。
“你怎么能随便到我们房间来拿东西呢？”丰经理也气愤地说。
“什么叫随便拿？我是服务员带我来拿的。”张师傅说，“旅馆的东西，又不是你们的东西，不能拿吗？”
“当然不能拿，”丰经理说，“这个房间是我们租下了就是我们的，你就不能随便进来拿东西。我到你家不打招呼就拿东西行吗？”
“我不和你说了。”张师傅生气的转身走了。
“真他妈的气人。”岳光明说，“我去找她们把昨天交的一百块钱要回来。”说完，他拿着收据和昨天的遥控器去服务台。“这是昨天我们交了一百块钱和给我们的遥控器，现在遥控器找到了，还给你，你把钱退给我。”
服务员不是昨天的阿姨，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她接过遥控器，和蔼地说：“你们昨天交的一百块钱上午交到财务部去了。我给你写个字据，说明遥控器找到了，让财务把钱退给你。”
“你这里不能退钱呀？”
“我们是收支两条线，不能拿收到的客房费支出。这是旅馆的规定。”
岳光明虽然有点不爽，但看她态度还可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接过字据走开了。
下午，丰经理去旅馆财务部把一百块钱拿了回来。钱虽然拿回来了，但心里还是觉得憋屈，明明是你们旅馆的人不打招呼拿走了遥控器，还要我们被赔偿，幸好维修工还送来了，如果不送来，你说冤枉不冤枉。这个旅馆的服务简直太差了，不在这里住了，马上就去再找一家旅馆。
当天晚上，丰经理把想重新找一家旅馆的想法告诉大家，大家也表示同意，只是我们的住房合同没到期，等到期了就搬走。
丰经理从包里拿出合同看：“还有十天就到期了。”意思是说还有十天我们就可以搬走了。
“如果要搬走，我看菜市场那边有一家旅馆，就是离东方饭店不远的汇北饭店，估计档次和这个旅馆差不多。”岳光明经常早晨去菜市场那里吃早餐，对周边环境比较熟悉。
“我知道汇北饭店，不远。”戴小凤说。“我们可以先过去看看。”
丰经理说现在我们就去汇北饭店看看。岳光明说他不想去，你们看好就行了。王子斌和杨丹若也说不想去，一切由丰经理做主。

第二十一章 汇北饭店

当天晚上，我和戴小凤陪丰经理去汇北饭店。出旅馆大门穿过马路，再经过两条巷子就看到“汇北饭店”四个字在夜色里闪闪发光，甚是显眼。我们一进饭店大厅，服务员立即站起来问：“请问你们是住宿吗？几位？”
“我们是住宿，但不是今天住。”丰经理回答。
“哦，是来看房间的？”服务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她很有礼貌地说。“我可以带你们去看房间，我们的房间有标准间和普通间，请问你们要看哪种房间？”
“是这样，”丰经理说，“我们想长期包租，租一间标准间，两间普通间。”
“能租多久？”
“如果价格合适，我们可以住很长时间的。”
“长租？”服务员犹豫片刻说，“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们明天来和我们经理谈。”
“我们可以先看看房间吗？”
“可以。”服务员拿了一串钥匙，“跟我来。”
我们首先看的是一楼的标准间，走廊里铺着紫红的地毯，服务员拿钥匙打开一个房门，进去把房间的所有照明设备都打开，房间地毯和走廊的地毯是一样的颜色，卫生间不大但可以淋浴，房间不宽敞但也不拥挤。我问服务员：“这个房间住一晚多少钱？”
“158元。”服务员说，“如果你们是常住，是可以优惠的。”
“能优惠多少？”我进一步问。
“我刚才说了，这要和我们经理谈。”
“行！”丰经理说，“你再带我们去看看普通间。”
“好，普通间在2号楼。”服务员领我们去2号楼。
穿过一楼的走廊，来到略显陈旧的2号楼。2号楼是上下两层。服务员打开房门，我们看里面有四张单人床，有电视机，一张写字桌，这里地面铺的是瓷砖，显得很整洁。
“这个房间一晚多少钱？”
“一个床是25元，四张床共计100元一晚。”服务员很快报出价格，“这个也是可以优惠的。”
“卫生间在什么地方？”戴小凤问。
服务员出房间指着走廊尽头说：“最里面那间就是卫生间。”我和戴小凤过去看看，这里一半是盥洗室，一半是卫生间。这也和我们现在住的旅馆差不多，但这里更干净，感觉还可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服务员大姐服务质量非常好，说话彬彬有礼，我们很满意。我们估计这个饭店比我们现在住的旅馆服务要好些。
在回来的路上，丰经理说明天就过来找他们经理，把价格确定下来。我说要不要给马总打电话，先说一下。丰经理说没有谈价格怎么和马总说，等一切都谈好了再和马总汇报，如果马总同意就立即搬过来，再不要住那个鬼地方了。戴小凤说也许换个环境，风水变了，命运也会改变的。丰经理说你还相信风水？戴小凤说风水是一门学问，你不相信不行呀！我说这就像你烧香拜佛，信就灵，不信就不灵。

第二天上午，我和丰经理再次来到汇北饭店，在三楼找到饭店的经理。当我们说明来意后，饭店经理非常客气地请我们就坐并给我们每人泡杯茶，然后拿出名片给我们。饭店经理姓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非常贴身的职业装——西装配深蓝色的裙子，头发微烫，眉毛描的有点重，可以看出是个风韵犹存的职业女性。相比之下，我倒显得有些土气了。
丰经理也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黄经理：“这是我的卡片。”
黄经理看了一下名片，说：“丰经理，你们准备住多久？租几个房？”
“我们准备租一个标准间，两个普通间。”丰经理回答，“至于住多久，现在还不好确定，如果住的满意，我们可以住很长时间的。”
“如果你能先签半年的协议，我们可以给你更多的优惠。”黄经理说。
“半年没问题。怎么个优惠？”
“标准间二千五，普通间一千。”黄经理说，“这是最优惠的价格了。”
丰经理看看我，好像在征求我的意见。我说：“四千五一个月，有点高吧！”
黄经理说：“我的标准间一晚是158元，一个月按30天就是4740元，你说长租，按半价给你了。普通间一晚是100元，按三份之一的价格给你了。你还嫌高了，那就没办法了。”她好像有点不高兴。
“账不能这么算。”丰经理说，“无论是标准间还是普通间不可能天天有客户，入住率有50%就不错了。有客人住了以后，要办入住，走了要退房，还要打扫卫生，换床单等等。而我们长住的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你们省事多了。还有标准间我们也不需要安排床位，只要给我们提供两张办公桌就可以了。”
“标准间你们如果不要床，可以考虑再降一档。”
“能降多少？”
“一个房间降一百。”
“如果你能一个房间降两百，我们马上就签合同。”
“一个房间降两百，就是六百。那一个月的房租四千都不到。”黄经理算完账肯定地说，“不行，不行。”
“这样吧。”丰经理说：“就按照你说的，房租四千二，但你要给我在标准间里装部电话，另外再给配一对沙发和茶几，普通间我们是长包房，每个房间只要不超过四人就不再另收房租。”
“行！”黄经理又重复一遍，“标准间是两张办公桌、两个沙发和一个茶几，再装部电话；普通间安排四张床，是不是就这些？”
丰经理问我是不是就这样？我说应该是这样。
“那我们就签个租房协议？”黄经理有点迫不及待想早点签协议。她从抽屉里拿出协议样本，将我们刚才协议的内容填写上去，写好后交给丰经理看，丰经理看完又给我看，我看了一遍也没觉得哪里不妥。于是，丰经理和黄经理分别代表各自的单位在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走出汇北饭店，我问丰经理：“你还没和马总汇报就把协议书给签了？”
“我哪有那么大胆，我是事先征询过马总的意见，他说一切由我做主。所以我才敢当场签合同。”丰经理说，“晚上再给马总打电话汇报一下。”
我说晚上我也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正好我们一起去。

平安路邮政局。营业大厅内分两部分：一部分是邮寄包裹和信件的；一部分是发电报和打电话的。在一进大厅的右边靠墙是并排四个电话间，电话间的玻璃门上分别标有1、2、3、4四个号，我们刚进去就听到营业员喊“16号进4号！”我和丰经理各人向营业员拿了个号码，丰经理是是29号，我是30号，前面还有十几个人在等着打电话。
邮政局打长途电话有个规定：晚上九点钟以后打长途是半价。因此，九点以后来打长途的人很多，这才九点半就有这么多人在排队了。
自从我离开家没多久，家里就安装了电话，很明显是让我经常给他们打电话，可我却很少打电话，一是因为也没什么事情要说，二是打长途也不方便，而且电话费还很贵。今天正好过来就顺便给家里打个电话。
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就听营业员在喊“29号进3号！”丰经理进去打电话。又过了大约三四分钟，营业员再次喊“30号进4号！”终于等到我打电话了，我拨到家里电话号码，是妈妈接的电话。当妈妈听出是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问我现在好不好？业务做的怎么样？累不累？我都作简单的回答，告诉她我一切都好，让她和爸爸放心。我在电话里听到我妈在吆喝让我闺女和我说话。听到闺女稚嫩的声音，我的心在流泪，闺女喊一次妈妈，我的心就像被电触了一样。我不能再说话了，如果说话我会控制不住的流泪，我匆匆和闺女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出来付费的时候，丰经理已经打完电话在等我。
丰经理看我出来：“你怎么好像是哭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流泪的，自欺欺人佯装着正定地说：“流泪了？没有呀！”
从邮政局出来，丰经理边走边说：“马总对我们签的合同没有异议。”
“马总还说了什么？”我问。
“马总还问了每个业务员的情况，我都对马总说了。他让我们抓紧时间开发医院，想尽一切办法先把药送进去。要我们利用中秋节这个机会，多给主任、医生送礼，争取中秋节前后再开发两家医院。”丰经理还说，“马总还说南方片区的进药情况比我们这边好，所有的办事处都已经进药并且都有回款。过了中秋节，马总可能要过来，亲自检查我们的工作。你想办法再开发一家医院，再去G医院看看能不能提前回款。”
开发一家医院已经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再开发一家医院哪能那么容易？G医院的药我前两天才去看过只用了48支，一半还不到，现在去谈回款不是异想天开吗？但我还是回答说我会尽力的。

第二十二章 B医 院 送 礼

明天就要过中秋节了，我准备利用这个节日去拜访一下B医院药剂科的朴主任。这么大的医院进不了药实在是浪费资源，每家医院对医药代表来说都是资源，资源就是财富。
B医院药剂科有个规定就是每个星期四上午是医药代表接待日，除此之外一概不接待。一到星期四上午药剂科门口排队等接待的医药代表有五六十人，每个人也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就这样到下班时间还是接待不完。但从已经和药剂科主任接触的几次看，只靠星期四那几分钟的见面根本不起作用，甚至连印象都没有留下。
这次来到B医院，我知道今天不是星期四，药剂科主任不接待任何医药代表，我不能以医药代表的身份去见朴主任。那以什么身份去？我想了又想，朴主任五十多岁了，我可以叫她阿姨，既然叫阿姨，我就是晚辈，既然是晚辈，就以她闺女的身份去看她岂不是更好？
药剂科办公室的门半开着，我轻轻地敲了两下，不等里面说话就进去了。我看朴主任正在看什么资料，除了朴主任没有其他人，正是好机会。我直接说：“朴阿姨，您好！”
朴主任看有人进来，抬起头冷冰冰地说：“今天不是接待日。”
“阿姨，我不是来联系业务的，我是来看您的。”我柔声细语道，但把最后三个字略微加重点语气。
“看我的？看我什么？”朴主任一脸的迷茫，可能是从未有人不是来联系药品而是专程来看她。
“明天是中秋节了，我来看看您。”我边说边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五百元钱送给朴主任。
“不行，不行。来看看就行了，怎么能要你的钱呢。”朴主任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懵住了，马上反应过来坚决不收。
我一看朴主任不收，急中生智，马上深情地说：“阿姨，您就当中秋节之前，您的闺女来看您。如果您的闺女来看您略表一点孝心，您也不收吗？”
可能是触动了朴主任的那根神经，朴主任不再说话，甚至还仔细打量着我，好像在说我要有这么个闺女就好了。
“阿姨，这点钱您买点营养品补补身体。闺女祝您中秋节快乐。”我再一次深情地说，说完就准备要走了。
朴主任忽然想起什么：“你还有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事情，就是过来看看您的。”我说。
“你坐吧！”朴主任指着傍边的沙发。她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刚落坐，朴主任就问我：“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吧？过节也不回家？”
“我确实不是本地人，我家在安徽的一个小城市。”我告诉朴主任，“快过节了，我也想回家，家里还有个女儿，已经三岁了，我好想她，可我已经大半年没见到她了。女儿现在就成了留守儿童，由我父母亲帮着照看。”我说着说着眼睛发红鼻子发酸，眼泪也快下来了。
“你孩子怎么成了留守儿童，孩子他爸呢？”
“我离婚了。”我很平静地说，“离婚以后我不想在原单位继续工作，就辞职出来打工了。其实，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闺女。”
这时朴主任可能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她说：“我有俩男孩和一女孩，俩男孩都在外地工作，二三年才回来一次，而且回来也住不了几天就走了；闺女是在本市工作，但逢年过节总是在婆家，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是人家的人喽！”
“阿姨，您付出那么多的心血，把子女培养出来不就是希望他们生活的更好吗？只要他们生活的好，不给您添麻烦，经常回来看您，就是对您的孝顺。”我说。
“几个孩子从小到大就没让我操心。”朴主任自豪地说。
“那是阿姨教育的好。”我不失时机的夸奖。
“现在一个一个都有家了，就把我给忘了。”朴主任伤感地说。
我说：“阿姨，我以后经常来看您。”
朴主任说：“我自己的亲闺女过节都不回来看我，可你却来看我，我很高兴，你比我的亲闺女还亲。”
我说：“阿姨，如果您不嫌弃我，您就把我当作是您的亲闺女。”
朴主任嘿嘿地笑着说那感情好。我说我在外打工能遇到有您这样一位慈祥的母亲也是我的福气。朴主任说你们在外面打工也确实不容易。都说朴主任是冷面老太婆，但我看她这时也有儿女情长的一面。
我也想女儿想父母，中秋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可我还孤零零地飘在江湖，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不好意思，”我边擦眼泪边说，“阿姨，我要走了，您多保重。再一次祝您中秋节快乐！”我想这时候正好是个离开的机会，我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待下去，所以提出要走了。
当我转身站起来离开时，朴主任看我要走了，破天荒的第一次把我送到门口。我没有告诉她我是谁，但我相信她一定知道我是谁。

从药剂科出来，我在门诊大厅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我在想药剂科这样算不算是搞定了，但没有科主任的提单也是白搭，要让科主任给我写提单，有了提单再经药剂科主任同意就可以进药了。用什么方法可以让科主任写提单呢？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肿瘤一科的程主任是个老阿姨，平时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见到谁都像是别人欠她钱不还的样子。我去找她给我打提单肯定没戏。只有还用这个方法去见肿瘤二科的王主任，王主任看着还不到四十岁，我就以她妹妹的身份去看他，就说过节了妹妹来看看哥哥，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我的。于是我又准备了五百元钱，把钱放在包里随手可以取出的位置。
一切计划妥当，我喝了一口水，给自己压压惊，虽然天气不热，但感觉有点出汗。说不上来是紧张还是害怕，刚才如果朴主任不收怎么办？真的没想那么多，有时候就是这样，想多了瞻前顾后反而畏缩不前，战战兢兢地去没想到还成了。
我来到肿瘤住院部，在肿瘤二科科主任办公室，再一次见到了王主任。王主任不到四十岁就在这样的大医院里担任科主任真的很少。估计也一定是海归派。
“王主任，在忙呢？”我首先和他打招呼。
王主任头也不抬，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我看正好办公室没其他人，正在窃喜，天助我也，就准备把礼金拿出来送给王主任。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进来。我一看有人进来也不敢拿钱，只是站在那儿。
中年妇女一进门就嚷嚷：“孩子发烧，你还能在这儿坐得住，赶快带孩子去看呀！”
“我这不是在忙着吗？”王主任看了我一眼，对中年妇女说，“别大声嚷嚷。”
“王主任，这是您的孩子？”我已经猜到这个女人是谁了。
“是的。”可能王主任对这种只是发烧见得多了，觉得没什么。他不急不慢地站起来走到女孩面前又蹲下和蔼地说：“闺女，哪里不舒服，给爸爸看看。”
“你还是带她去儿科看看吧！”妻子对王主任给孩子看病不放心。
“我就是医生，看这种小病还用得着去找其他医生？”王主任说，“我带闺女到儿科去看病，其他医生不笑话我？你也不想一想。”
王主任正在拿听诊器给闺女检查心肺是否正常。她妻子听王主任这么一说也就让王主任给自己闺女看病。检查完，王主任说没什么问题，可能是晚上睡觉着凉了，拿点药吃吃就行了。
我这时灵机一动，办法有了。
“嫂子，既然王主任说没事就一定没事，您就放心吧！”我说着从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中年妇女，“嫂子，这点钱您拿着给孩子买点营养品。”
“不行，不行。”王主任的妻子想你是谁呀，干嘛给我钱？忙说，“我和你素不相识，怎么能拿你的钱呢？”
王主任也赶紧过来说：“不行，不行，不能要你的钱。”
“王主任，这钱又不是给你的。”我对王主任说，“小孩子生病，我也帮不了什么忙，这点钱，买点营养品给孩子吃，有什么呢？”我边说边把钱塞到小女孩的口袋里。
王主任的妻子看看王主任，意思是问能不能收。王主任对我说：“那我替孩子谢谢你啦。”
“不用谢，赶紧带孩子拿药去吧。”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就和王主任一家告别。
从肿瘤二科出来，我忽然感觉天是那么的蓝，空气是那么的鲜。有时候就是这样：如果遇到不顺的事情处处不顺，喝水都能呛着；如果遇到顺利的事情处处顺利，跌倒都能捡到钱。没想到今天这么巧，药剂科主任和科主任同时搞定，而且还省了三百元，下一步进药应该不成问题了。想到这，我的心情无比的愉快，如果把B医院搞定，我就有两家医院进药，就能在北州立足了。
今天的运气真好，借着好运气，下午去G医院看能不能回款。

第二十三章 G医 院 回 款

我对G医院的回款并不抱有很大的期望。
按公司要求一个月至少要用100支，可现在一半都不到。药品进不了医院发愁，进了医院用的少也发愁，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每次见张主任，他都说已经在使用，以后有合适的病人会首先使用你的药，我除了说声谢谢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强迫人家给用药呀！而且张主任一再叮咛不要再和其他的医生联系，我不得不按张主任所说的去做没有再找科里其他的医生，但一个月用量还不到50支也太少了，我怎么和丰经理说呀，说张主任不用药？说我已经尽力了？可丰经理能听我这么说吗？就算他相信我说的有用吗？关键是把药卖出去才能回款，回了款我才能拿提成，客观上是为公司，主观上还是为自己。
张主任说药品的临床科研费直接和护士长联系，我问护士长红胞素用了多少？把科研费给你们，我不说是兑现款而说是科研费。护士长把我领到一个存放药品的小库房，然后把门关上，显然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拿出药品登记的本子，翻到写有红胞素的一页，她说总共用了60支，我马上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的钱，给护士长1200元，她接过钱在登记本上注明今天的日期并划了一条截止线。她说谢谢，我说是我应该谢谢你们。
从护士长那儿出来，我又去见张主任，只有牢牢地抓住张主任才能有效地增加用药的数量，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我给张主任准备了一听咖啡。这是我在超市精心挑选的进口品牌的咖啡，在选咖啡之前我思考了很长时间，不知道买什么东西送礼比较好，价格低了起不到送礼的作用，价格高了舍不得，而且还要携带方便，可以放在包里，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了咖啡，体积小价格高，放在包里看不见。
“张主任，明天就是中秋节了，送您一听咖啡，祝您中秋节快乐！”我把咖啡送给张主任。
“不行！不行！”张主任不收。
“不就是一听咖啡嘛，”我笑着说“给您上夜班的时候提提精神。”
张主任不再推辞。我说我刚才和护士长把这一段时间用药的数量统计了一下，刚好用60支，我把60支的科研费1200元已经给护士长了。张主任只是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从他的表情看他还是很满意的。我不失时机劝张主任再给多用一些，不仅仅是控制胸腹水效果好，还可以皮下注射，提高免疫力。张主任说他看了说明书，皮下注射效果不明显，我们主要是用于控制胸腹水。
张主任还说12床的病人以前用其他的药，他准备也改用我们的药。他拿起电话通知医生开个处方让护士现在就去药房再领12支红胞素，记12号病床的账上，一个小时后给病人腹腔灌注。这显然是做给我看的，但我还是说了声谢谢张主任。

告别张主任，我又来到泌尿外科。泌尿外科有些膀胱癌的病人，说明书上写的清清楚楚，红胞素可以用于膀胱灌注。自从该医院进药之后，我就不止一次去见泌尿外科的尤主任，让他有合适的病人给我用几支，可他每次对我都是爱理不理的样子，甚至说科里膀胱癌病人不多，现在我们有灌注的药。据我了解科里有十几个膀胱癌病人，尤主任却不给用药，你说气人不气人。在业务培训的时候，丰经理说要想让医生用你的药，首先要让医生接受你这个人，当医生相信你这个人的时候就是你的药开始使用的时候。可我怎么才能让尤主任相信我呢？我想和他多说几句话，他都不愿意，让人无法跟他套近乎，也就很难获得人家的信任。尤主任不给面子，人家为什么要给我面子？非亲非故，这是很正常的。尽管尤主任这一关没通过，但我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科室的，我去找其他的医生，在专家门诊栏里我发现泌尿外科还有一个姓孙的付主任医师，上个星期和孙医师联系了一下，他不像尤主任说话那么硬邦邦的，还说有合适的病人一定会给你用的，我把我们公司用药的政策告诉他，他说他不是为了钱才给用药，主要是根据病人的情况。我说是，主要是根据病人的情况。
今天去见孙医师，问他有没有合适的病人。
孙医师说给我用了8支，我问是膀胱灌注的吗？效果如何？他说和其他的药差不多，还可以。我说我们这个药是生物制剂，副作用少，如果经常使用就能看出和其他药品的区别了。孙医师说你们的药价格有点高，如果能再降点价使用的就会更多的。我想你孙医师真会说，这降价不降价不是我能说的，就是丰经理也没有这个权力。我说孙医师，这降价的事情我以后再和公司建议。
这时，医生办公室就剩孙医师和我了。我小声悄悄地对孙医师说，把8支药的临床使用费给您，说着我就准备在包里拿钱，孙医师说这次用的少不要给了，下次一起给。我想这样也好，说明他还准备给我用。我说好吧！

从泌尿科出来，我又去药品仓库看看还剩多少，能不能再进100支。如果能再进100支就可以把上次100支的款给结了。
我和仓库保管员打过招呼后问红胞素还有多少支？他说我给你看一下，还剩20支。我说明天是中秋节了，提前祝你节日快乐。我又送给保管员一包香烟，一番推辞后他还是收下了。我问能不能再进100支？他说可以。我说一会就把药送过来，他同意了。
我马上返回办事处，取100支红胞素立即送到G医院的库房，在送药的同时，我还带来上次100支药的发票，问能给我把上次的款结了吗？他说我给你在发票上签个字，结账你要去找李主任。然后又给我开了这次100支药的入库单。
我拿着经保管员签字的发票来到药剂科，里面有个人正在和李主任说话，看样子也是医药代表，我马上退出来，在门口等着。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里面的医药代表出来了。我感觉这又是一个好机会，立刻将准备好的“金字牌腰带”给李主任，这是韩国进口的品牌，价格有点高，给药剂科主任当然不能给太差的。关键是价格，也许明天他就会去商场看这个价格。李主任也没推辞就收下了。我对李主任说：“上次进的100支药都用完了，今天又送来100支，您看能不能把上次的款给结了？”我把这次的入库单给李主任看。得到确认后问我上次的发票和入库单带来了吗？我说都带来了。李主任在发票上签字，让我直接去财务拿钱。
这就可以去财务拿钱了？我心里暗暗高兴。
到财务很快就开了一张转账支票给我。我拿到支票看看，没错，心里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做业务的回款，有回款就可以拿提成了，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业务做下去，再也不用担心中途而废。我庆幸自己的运气好，G医院这么快就回款了，B医院也很快就可以进药了。越想越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刚开始来北州的时候还担心自己做不了怎么办？毕竟没做过业务，现在不仅把业务做出来还很快就回款。
当我把100支药的转账支票交给丰经理，他惊讶地瞪大眼睛把支票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然后赞美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款了，好样的！”我说都是按照你给我们培训的方法去做的，果然有效。
丰经理说：“我马上去银行入账，把该给你的提成给你。”
为了这笔回款，我是花了不少钱的，但我还是假装客气地说不着急，不着急。

丰经理去银行了，我想去超市买点月饼，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和大家一起欢度中秋。
超市里各种月饼应有尽有，豆沙的，核桃的，火腿的，伍仁的……包装的也都特别精致，有苏式的还有广式的，我拿起一盒月饼，是“嫦娥”牌蛋黄月饼，标价588元，我将月饼放下，太贵了，我寻思这月饼的利润肯定比我们卖药的利润还要高。这就是市场的潜规则，买的人不吃，吃的人不买。我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既然是自己吃就没必要买那么豪华包装的，就把那散装的月饼各买两个，总共二斤，今晚可以吃月饼赏月，别具一番风味。
当我拎着月饼回到旅馆，岳光明已经回来了，他抱怨地说A医院的竞争太激烈，控制胸腹水的药品太多，而我们的药没有任何优势，没进药品目录，还是试字号，价格也不低，而且我们给的也没有人家给的多，实在是太难卖了。
我想岳光明是老业务员了，他都说难卖，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说G医院已经回款了。
“是吗？G医院这么快就回款了？”岳光明似乎将信将疑，但他知道我是不会说谎的。
“是的。”我说，“回了100支的款，支票已经给丰经理拿到银行去入账，估计一会就要回来了。”
“你真可以。”岳光明朝我竖起大拇指，“厉害！”
我说：“厉害什么？和你比，我还差远了。你都回来500支了，我才回了100支。”
这时丰经理回来了，他说：“你回这100支比小岳回500支更有意义。小岳这家医院是肿瘤专科医院，有一千多张病床，全是肿瘤病人，两个月才用500支太少了。而你不同，你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回款100支，虽然用量没有小岳的多但意义比小岳的重要，你给王子斌他们做出了榜样。你们是一起来的，一起开始做业务，而且你们之前都没做过，现在你都回款了，可他们连药品都没进医院，这就是差距，你不得不承认这种差距就体现在能力上。没有做过业务的仍然能做好业务，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我又将B医院药剂科主任和肿瘤二科王主任的事情向丰经理进行了汇报。
丰经理说：“太好了，B医院应该可以了。过了节就赶紧去找王主任打提单。”
岳光明说：“你回款就可以拿提成了，今晚上请我们吃饭？”
“我准备明天中秋节晚上请大家吃饭更有意义。”我说，“今晚上我请大家吃月饼赏月，如何？”
“好哇！好哇！”戴小凤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一边吃着月饼一边赏月，最有诗情画意。”
王子斌和杨丹若也回来了，戴小凤听说我已经回款了，表面上说恭喜我回款，实际心里压力很大；王子斌也是看着不着急，实际上比谁都着急；杨丹若整天不作声，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也知道我的回款，给他们造成了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如果没有适当的机会释放就很容易崩溃。如何释放这种压力？看着他们每个人都郁郁寡欢，都在想自己该怎么办？再不进药就要被淘汰了，他们每个人都在想下一步怎么走？

第二十四章 野鸭湖畔（1）

为了缓解办事处这种压抑的气氛，丰经理在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宣布：“中秋节放假一天。”听到放假一天，大家好像很平静。丰经理看大家没什么激烈的反应继续说，“我准备带你们到郊区的野鸭湖去旅游。”大家一听说要去旅游，立即兴奋，欢呼雀跃。
“愿意去的去，不愿意去的可以不去，不勉强。”丰经理强调旅游是自愿的。
“是AA制吗？”戴小凤问。
“吃饭是AA制，旅游就不AA制了。”丰经理说，“一切费用都有公司承包。”
免费去旅游，谁不去谁傻。大家喜笑颜开说都去，都去。丰经理说：“我们这次为什么要去野鸭湖，就是因为那里有山有水，还可以划船。这在北方是很难得的一块风水宝地。”
“丰经理还相信风水？”戴小凤说，“你怎么会相信风水呢？”
“风水这东西真的不是我们普通人能解释清楚的。”丰经理说，“我们南方人是很相信风水的，比如你运气不好也许就与风水有关，改变风水就改变了你的命运，这让很多人无法释怀，甚至用科学的思维都无法解释，但它确实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之中。”
“这就像你信菩萨、信上帝一样，我还是那句话，信则灵，不信就不灵。”我说。
“这和你说的菩萨、上帝不一样，风水里含有更多的科学性，它是按照世间万物的运行找出一些自然规律加以提炼而成。古人特别讲究风水，流传至今是有一定道理的”丰经理说。
“是不是风水宝地，明天去了就知道了。”岳光明说。
晚餐毕，回到宿舍。我给每人发了一块月饼，戴小凤手拿月饼深情地说：“此时此刻，我作诗一首”她略思片刻，抑扬顿挫地大声说道：钟姐月饼情义深，旅馆窗前思乡亲，兄弟姐妹齐欢聚，又是一年中秋节。”
中秋节，农历八月十五，这是我国传统的带有浓厚民俗风味的节日，很多地方把中秋节看得仅次于过年的一样隆重。我国很早就是农业大国，以农为本，农民辛劳了一年，到秋天收获的季节，又是秋高气爽，农民们欢庆丰收，在月光如银的夜晚感谢上苍的恩赐，风调雨顺。中秋月圆，生活美好，也更加思念远方的亲人。

第二天中秋节，吃过早饭，大家就准备出发了。出发之前还发生了一件小事，弄得大家有点不愉快。事情是这样的：丰经理说七点整在旅馆大厅集合，三位男士都到了，每人都背个包，包里放着矿泉水和一些早晨买的早点，这种装扮与平常出门做业务显然不同，一看就像是去旅游的。等了一会已经七点多了，可戴小凤和杨丹若还在梳妆打扮。岳光明有些不耐烦地说这女人出门就是麻烦，说好的七点集合怎么还不下来？丰经理让王子斌上去叫她们快点。
我也催杨丹若和戴小凤快点，他们已经在下面等我们了。
人到齐了，准备出发。丰经理说有个事情要强调一下，就是我们是集体行动，大家一定要遵守纪律，说是几点集合几点就一定要到；还有就是绝不允许一个人或两个人单独活动，一定要有集体观念。我们一起去玩，一定要玩的开心，最后一起回来。
正在这时，有两个住在本旅馆的住客准备出门，他俩在客厅的小卖部买了包烟，随便问了一句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小卖部的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阴阳怪气地说这些人都是卖假药的。
我们正准备走，听到售货员这么说，都非常不高兴。丰经理马上严厉地对售货员说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售货员一脸无所谓的说你们是卖药的，那就是卖假药的。
那两个买烟的住客不想听我们争辩出门了。岳光明一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这时一听说我们是卖假药的，马上怒发冲冠，大声嚷道你他妈说谁是卖假药的。我看你就是他妈的就是个做鸡的。
售货员也不示弱，冲出柜台，站在岳光明面前，用手指着岳光明，大声发飙道你说谁是鸡呢？你说谁是鸡呢？
岳光明丝毫不惧，你说我们卖药的就是卖假药，那你是女人就是鸡。
丰经理赶紧过来把岳光明拉走了，叫他不要说了。售货员还想拉住岳光明不让走，我们一看也赶紧挡住。这件小事就这样结束了。

野鸭湖在北州市的南郊，离我们住的旅馆有三十多公里，是个刚开发不久的旅游地。由于交通闭塞，我们六人只能打车去，并且只能打面的，就是那种小型面包车可以坐七个人的，谈好了一天的价钱，就是送我们去，然后在那里等我们回来。
面包车一路往南，来到野鸭湖畔，这里有座新建的牌坊，牌坊上行书“野鸭湖”三个大字，从牌坊下经过直接到里面的停车场。场内停放着大大小小的十几辆车。停车场内有一块非常醒目的牌子“免费停车，请保管好自己的贵重物品。”我们下车顺着“由此前进”的路牌开始我们的旅游。
这里三面环山，山上流下来的水都聚集在野鸭湖，形成一座天然的大水库，久而久之，湖边有一些芦苇，是野鸭嬉戏和繁衍的场所，经常可以看到野鸭在这里成群结队，人们就把这里称之为野鸭湖。
野鸭湖的面积虽然不大，但来此游玩的游客都喜欢在这里荡船划桨，湖面的微风徐徐吹过，沁人心脾，有一种秋日里清凉的舒服感。
我们六个人每人都穿着橘黄色的救生衣，丰经理在船尾掌舵，岳光明和王子斌划船，我们三个女的就坐在船上欣赏湖光山色。小船慢悠悠地行至水中央，湖面上涟漪四起，微风拂面，特别惬意。我一会把手放到水里，感觉这湖水是那么的清澈；一会站在船头极目远望，浮想联翩，家乡也有一个湖，比这个湖大的多，什么时候也能像这里一样开发成旅游景点。
小船慢悠悠地向前，朝湖心那个水榭亭驰去。在湖心的位置有一个人工的水榭，我们的小船停在水榭旁，系好船绳，大家纷纷跳到水榭的台阶上。水榭的柱子上有一副对联：无桥无路可来可去，有山有水四面皆空。水榭内有一石碑，正面刻有“野鸭湖”三个字的草书，字字刚劲有力；石碑的背面刻有一首不知何人作的古诗：
野鸭湖水清涟漪，细雨朦胧山缥缈。莫叹北州景色少，梦里胜过瘦西湖。
石碑上的文字都用红漆描红，甚是显眼，这个水榭、石碑为野鸭湖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戴小凤马上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和笔，将这首诗抄下来。这是她的习惯，见到好诗就记下来，本子上已经记录了很多古典的、现代的诗词。
游客到此，纷纷拿起照相机在石碑前留影。我们也在石碑前照了张集体照，随后是我们三个女的合照一张，然后又各照一张。
这时岳光明拉住正准备走的戴小凤：“我们也合照一张。”
“哼，我才不和你照呢。”戴小凤轻蔑地说，猛一甩手。
岳光明从后面一下抱住戴小凤，大声喊：“王子斌，快给我们照一张。快点，快点。”
王子斌早已经拿着相机正准备拍照，这时听到岳光明的呼叫，立即过来很快就对着他们按下快门。
戴小凤看王子斌把她和岳光明照在了一起，而且还是抱着照的，心里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又不好发火，只能委屈地大声哭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在说：“小岳，你不是东西，你害了我。哇啊！”
我看戴小凤哭的那么伤心，劝道：“小戴，不就是在一起照个照片吗？也不至于就是害了你吧。再说人家小岳喜欢你才和你照相的。”
“可我不喜欢他。”戴小凤伤心地说，“他以后拿着我们在一起的照片，我还怎么找男朋友呀？”
“那有什么呀，不就是一张照片吗，能说明什么？”我大声道，“丰经理，我俩合照一张给小戴看看又有什么关系。”
“小岳，你这样强抱人家，给我我也受不了。”很少说话的杨丹若也觉得有点过分了。
“岳呀，以后和姑娘照相可以，但不经过同意就抱着照就是你的不对了。”丰经理也批评岳光明不利于团结的事不要做，大家都是同事，做的太过分了就不好了。

第二十五章 野鸭湖畔（2）

游玩了野鸭湖，我们去吃农家乐。在野鸭湖的东面山脚下，有一个一百多户人家的村庄，由于这里早先经济不发达，生活水平不高，这里的房屋基本上还保留着清朝或民国的建筑特色，这在当地也没觉得有什么奇特的，但就是这保留完整的建筑风貌，给当地居民带来了大量的游客，人们从城里来看古民居，这里的古民居保留着北方民居的特色，这在其他地方已经很难看到了。现在当地人把这些古民居看作是旅游资源，把那些危房、旧房修饰如旧，并且还在这些古民居里做生意，卖一些从山里采来的山里红、野樱桃等等山果，这种天然无污染的山果最受旅游者的欢迎，几乎每一位来旅游的游客都会或多或少地买一些当地的土特产带回去。
村子里有很多农民自己开的饭店都叫农家乐，什么西施农家乐，可能店主是个漂亮的女子；什么亚父农家乐，店主可能是个仙风道骨的长者；还有一个农家乐叫军人农家乐，是军人办的？不是，是退伍军人开办的，退伍军人也是军人。这个农家乐生意最好，里面吃饭的人很多，我们也选择这家。这当过兵的人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样，所有的菜价格都不高，这在旅游地点是很少看到的，甚至比我们在城里吃饭还便宜。红烧野鸭，清蒸野鸭蛋，水煮鱼，吃得我们每个人都赞不绝口。
吃完农家乐，我们开始爬山，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这在风水学上说就是风水宝地。既是风水宝地就少不了有大型的墓葬，古人是特别看重死后的安葬，那些达官贵人有许多在生前就已经选好百年之后的归属地，像这样的风水宝地自然是首选。在野鸭湖的正北方那座山有海拔大约三百米，是这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在山腰处就有一座占地有一百多平米的的墓葬。
沿着崎岖的山路，我们来到那座在山脚下就能看得见的高大的坟茔，靠近墓碑，我们仔细观看墓碑上的文字，除了大清康熙这几个字，还依稀可见一品诰命夫人等文字。这么尊贵的夫人怎么死后葬在这里呢？在那个年代就不怕盗墓贼光顾吗？估计是曾经显贵，到死的时候已经家道败落，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陪葬了。这么大的墓，再没有什么东西盗墓贼也不会放过，这不最终还是难逃被盗的命运。
这个墓碑是横放着的，高度大约在一米，宽度大约在一米五，墓碑的两边好像刻着的是龙。龙在两千多年的中国封建社会里一直是至高无上的标志，普通人家是不能有龙这个标志的，凡是有龙的地方都是代表皇权的或是与皇权有关的人或事。这个墓碑上有龙，非同凡响。
据当地人说，早先墓前还有一对石狮子，现在石狮子已经不知去哪里了，但安放石狮子的基石还在，当地人还说这个墓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盗过。在大墓的傍边有许多的小墓，从可以看到的墓碑的文字上也基本能确定有几个是清朝的，也有民国的和现代的，但墓的堆土都比较小，有的可能也被盗过，以后墓土塌陷只留墓碑。很显然，这里在很久以前就是阴森恐怖的墓地，人迹罕至。但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当地发展旅游事业，野鸭湖成了风景区，湖畔的墓地经过重新修理成了旅游景点，那座康熙年间的石碑竟然是景区一绝。
“给我在这照个照片。”戴小凤站在墓碑边对王子斌说。
“这里不能照相。”杨丹若马上制止。
戴小凤不解：“为什么？”
“墓地的阴气重，我们女人在自然界中也属于阴，阴与阴不能结合，否则对身体不利。”不知杨丹若这个观点从哪里来的。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戴小凤也说从没听过有这种说法。我劝戴小凤既然杨丹若这么说那就不要照了免得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