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长安——穿越版

左谷蠡王又道:“我也不知道我对季姜是什么感情,她若走了,我真有点舍不得,不见她,也不怎么牵挂。她像你,又是云娜的恩人,我原想赶快将她送回长安,就算是我报了恩情了,这对她和云娜都好。可是她打伤了右贤王,犯了大罪,单于把她赐我帐下为奴。单于说季姜知书识礼,品行端方,颇有气节,他也挺欣赏,她毕竟不是贱女奴婢,又是他的弟妇,不该这样对她,右贤王好色无行,丢了我们大匈奴的脸,打了也活该,他也不想因此处分季姜,不过不能太扫右贤王的面子,贬季姜为奴就是为了顾着右贤王的脸,季姜跟着我,好好照顾她就是了。找个机会送她回长安,也算对得起赵王了。到时候顺便把云娜一块儿送去汉地,这样大家都好。大汉天子即使知道云娜和我的关系,但他总是一国之君,总得有点国君的风度,再怎么也不会卑鄙到用云娜来威胁我的地步,云娜在大汉比在匈奴安全多了。”我心想:我大汉天子要奋击匈奴,一雪国耻,自会起雷霆之师堂堂正正而来,岂会用一幼弱女子为饵?
左谷蠡王道:“女人的眼泪只能够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最多能够博得点同情,只有男人的血才能使一个国家获得尊重!汉人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他们送再多的女人来也没用!要让我们匈奴人尊重大汉,就得打!打赢了你就是英雄!打不赢就得再送女人和财富来!强者才有资格说仁慈,弱者讲仁慈,那不是笑话吗?鹿和兔有资格说仁慈?季姜恨匈奴人,我看得出来,她全心全意向着大汉,她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她既忠诚又嘴紧,立场坚定,气节胜过男儿,倒真是个间谍的料,单于和我都挺欣赏她。唉起,我一看到她就想起你,不管她是不是舅舅的女儿,我都会好好对她。我对她好,你一定高兴,你不是要我手上不沾汉人血,要我厚待那些被掠的汉人吗?我一直尽力去做,尽管我不敢答应你。(我心想:原来他不敢答应母亲的是这条,手上不沾汉人血,他是匈奴王,我们汉匈是敌国,单于要让他去和汉军征战,难道他能不去?难怪他不敢答应母亲)我既想见她又不敢见她,她的心我看不透,我和她天生就有一道鸿沟,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不管怎样,最後的结局一定是分手,何必一定要扭在一起,害人害己?唉起,你说我这样做对吗?颛渠阏氏让我收了季姜,我没同意,我不想害她,季姜另有心上人,她一定很想回长安,回到亲人爱人的身边。我一直找不到机会送她走。我和她都得罪了右贤王,只怕还有其它诸王,想算计我的,想算计她的,一定不少,人带少了不行,多带些人也不一定安全。最好等汉军出塞的时候,直接将她交给汉军,让她随汉军回长安,那才是最安全的。真怪,汉军这几年年年出塞,今年却迟迟没消息,不知还出不出塞?我们在汉地的间谍网也没打探到一点风声,大汉天子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此收手了?咦,云娜头上如何会有角?我眼睛看错了……”他後面说的话乱七八糟,东一句西一句完全不连贯,听得我又想笑又害怕,他脑子只怕真的烧坏了,这可怎么得了?
巫医端上铜盆,我闻到了浓浓的酒味(西汉煎药,是用酒或醋煎的,非是用水,用水煎药,起自张仲景,汉人称醋为酢),我说:“这酒太烈了,你要为大王煎药,不用这么烈的酒好吗?”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09 15:10:44 +0800 CST  
巫医道:“大王的烧不能退,大王的伤口也化脓了,用烈酒才有效!”说完将铜盆放一旁,解开左谷蠡王的上衣,准备给他换药。我自然而然地想要回避,一瞟眼之间,只见左谷蠡王的胸前布满了大小深浅不等的伤痕,至少也有十几条,我不禁吃了一惊,云娜道:“我兄长全身都是伤,他胸口的伤化脓了,烧不能退,不知是不是与伤势恶化有关?”
我说:“用嘴把他伤口的脓血吸出来,也许可以救好他。人的唾液本身就可以消毒!”云娜道:“我去给他吸!”说完走到左谷蠡王的身边,低头到他胸前的伤口去吸脓。
云娜伏在左谷蠡王的胸前,为他吮吸化脓的伤口,吸一口,吐一口,左谷蠡王轻轻动了一下,睁眼道:“帛珠,帛珠,是你吗?”云娜喜道:“兄长,你醒了。是我云娜!嫂嫂已经不在了……”左谷蠡王道:“不,不会的,我刚才看见她进来了……”云娜道:“来看你的是赵王阏氏,不是嫂嫂。”
左谷蠡王道:“季姜她才不会来呢。他们汉家,规矩多的是……帛珠,你过来……”说完向我伸出手,他是不是给烧糊涂了,把我看成了大阏氏?我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虽然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和他握手,上次在龙城的帐中,他牢牢地抓住过我的手,我还因此摔在地上,可是这一次,我感觉得到他是那么的滚烫,那么的无力,那么的虚弱,只怕我轻轻一甩,就能够甩开他。
他握住了我的手,只听他道:“帛珠,别走,别走,陪着我,陪着我说说话也行。”我说:“我不走,大王好好休息。”他迷迷糊糊地道:“你替我吸吸伤口,别让云娜吸。”我吃了一惊,只听左谷蠡王道:“你不愿意?”云娜抬头看着我,目露哀求之意,左谷蠡王道:“不愿意算了……”我冲口道:“不!我替你吸!”低下头,伏在左谷蠡王的胸口,替他吮吸伤口的脓血。我的嘴唇触碰着他胸前的肌肤,我的心怦怦直跳,他的肌肤很烫,我的脸也很烫,我知道我的脸一定红了……我的脑子好像瞬间失忆,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念,我这么做,好像再自然不过。兄长知道了,会怎么说我?左谷蠡王道:“帛珠,谢谢你。我真不该说你,对不起。”闭上眼睛,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可是他拉住我的手,还是不肯放开。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0 13:09:14 +0800 CST  
我给左谷蠡王握住了手,不能放开,我怕一放开就会惊动他。我们给左谷蠡王吸了脓,两名巫医忙着给左谷蠡王的伤口上药,又往他嘴里灌药,只听左谷蠡王道:“帛珠,这药好难吃,我不想吃……”我忙说:“你不吃药身体好不了的。你一定要吃,一定要吃!答应我。”
左谷蠡王道:“我又不是孩子……帛珠,别生气,我吃就是。”他皱着眉头把药吃了。看着他苦眉苦眼的样子,我突然觉得眼前的左谷蠡王不像是个大男人,而是像是个无助的小男孩,有些淘气有些惹怜,也有些让人心痛……
左谷蠡王用了药,沉沉睡去,云娜和两名巫医守在一旁。天色已晚,从帐中看去,只有冷冷的冰雪之光反映回来。看左谷蠡王睡得很沉,他的病似乎有减轻的趋势,因为他一直握着我的手,我感觉得到他的手没有那么烫了。我也放心多了,理智告诉我,不应该再留在左谷蠡王身边了,尽管不是我一人独自守着他,可是这件事毕竟太过不合于礼,我是他的嫂嫂,要依汉礼,不仅不能和他有肌肤之接,即使他送东西来,我都不能用手去接,得用竹篮去盛!要兄长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样,我还是赶快回去吧。明日早上我再来看他。我小心地将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还好,没有惊醒他。
我低声对云娜说:“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大王。”云娜道:“阏氏你一定要来。”我点头道:“好的。”云娜道:“等兄长病好了,我们就回雄驼草原。”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0 13:09:27 +0800 CST  
我轻手轻脚离开了左谷蠡王的寝帐,溜回自己的帐中。还好,没让兄长看到。捐之和琴瑄已经睡了,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满脑子全是左谷蠡王的影子,这不对,这不应该,他真的是我的牵挂了吗?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他?不,不行的,这绝对不可能的。陛下呢,陛下交给我的任务呢,我来漠北,不就是为了陛下所托吗?我不能忘,我该怎么办?我是在欺骗左谷蠡王吗?我把头盖在被窝里,竭力摒去思绪,长安,我要回长安的,这一切,都是一个梦……
第二天一早,我用过早点,和捐之一起走出帐外,只见三兄和董憙在外散步,三兄的手被打了夹板,吊在胸前,不过看起来精神倒挺好。我昨日晚上去给左谷蠡王吸脓,不知三兄知不知道?
看样子三兄并不知道,他随口和我闲聊了几句,提到左谷蠡王的病情,我正想问答,只见云娜满脸欢喜,迎着我们跑了过来,她先向我和三兄见了礼,立即转过头来,对我说:“谢谢阏氏,我兄长的烧已经退了。巫医喂他喝了点湩乳。他精神好多了,他说,他想吃阏氏你熬的肉汤,上次吃了,觉得很好吃。他还想听阏氏你鼓琴。”三兄对我说:“那你去给大王做肉汤,鼓琴吧。大王对我们兄妹有大恩,这是我们应该报答的机会了。”云娜道:“多谢王司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向着远方,始终不曾正面看过三兄。
左谷蠡王让我为他做汤鼓琴?不知怎么的,我的心怦怦直跳,又是惊异又是暗中窃喜,我这是怎么啦?
吃肉汤好办,我去给他烧肉汤,其实这也没什么诀窍,只是火侯掌握好便行,我在未央宫中曾经向庖人丞公良蜚学过一些庖厨之术,虽然比起公良蜚差得远了,但做做肉汤却也不难,鼓琴就麻烦了,那天晚上我狼狈逃命,把我的璇钟忘在帐中,不知哪去了,贺述部有琴吗?即使有琴,有璇钟的音色音质那么好吗?
我跟云娜说:“我马上去做肉汤,可是我的琴那天晚上遗失了,不知这里有琴没有?”云娜道:“那些马贼一定不懂琴,他们不会把琴当宝贝看的,只要他们没放火烧帐,璇钟多半还在帐中,我让人去找找。一定能找回来的。”
我喜道:“多谢了。”说实话,我也确实舍不得璇钟,如果璇钟就这么遗失了,我真的会很心痛的。一想到璇钟,我突然想起璇钟的真正主人刘授,我回了汉地就得嫁给他吗?我心中所想的,从来就不是他,一切都是姊姊和陛下的意思。我想霍将军,甚至想潦侯,想左谷蠡王,就是没想过他,我知道,这不对,很不对……
捐之陪着我去厨房,巫医和几名女奴正在为左谷蠡王熬药,我一闻到那浓浓的酒味就差点昏了,我劝道:“大王的病刚有所减轻,还是别用这么烈的酒,用点黍米酒好,其实最好用水。”
巫医道:“能用水吗?”
我说:“当然能!你试着用水好不好。这里雪水很多,很清凉,正好合适。”巫医道:“大王的烧已经退了,看来病好了许多。用水试试也好。”他们在一旁熬药,我在厨房里烧好肉汤,用铜盆端好,送到左谷蠡王的帐中,我兄长和董憙也在那里看他,云娜坐他在床头。
看来左谷蠡王的病情已经明显减轻,他穿着一件皮裘,身上披着大氅,倚在床头,正和云娜说着什么。看云娜满脸开心样,显然欢喜无限。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1 13:12:30 +0800 CST  
我把铜盆放在桌上,道:“大王,肉汤烧好了,大王趁热喝一点。”
左谷蠡王道:“多谢了。这些事情怎么会麻烦你做呢?他们那些奴婢在干什么?”
我愕然道:“不是你要……”
云娜打断我的话说:“阏氏说,她等会还要为兄长鼓琴解闷。”我一听她这句话就明白了,左谷蠡王根本没说过要吃我做的肉汤,也没说过要我鼓琴,这都是云娜在“假传圣旨”。云娜走上来,从桌上端起肉汤,低声对我说:“阏氏,我想,我兄长得你照顾,一定会好得快些。你不愿意啊?”你这小女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左谷蠡王道:“多谢季姜愿为我鼓琴,只是你的璇钟琴好像遗失了吧?我派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回来。”一边伸手接过云娜递过的铜盆,喝了两口,称赞道:“季姜的手艺真不错,这汤烧得很好吃。季姜庖厨之艺和针纴之技,确实出众。对了,贺述部好像没有琴,听俟尼须说,他从汉人那里得到一张筝,不知季姜会不会鼓筝?”
三兄微笑道:“季姜当然会鼓筝,她在宫里学过。她不但会鼓筝,还会鼓瑟吹笙吹箫。不过,我知道季姜鼓筝之技远不如鼓琴。待会大王可不要笑话她。”听兄长的口气也愿意我给左谷蠡王鼓筝啊?
左谷蠡王道:“我怎么会笑话她呢。季姜愿意为我鼓筝,我也很想听听优美的音乐,也长长精神。”
这都是云娜给我找的麻烦,我明白是云娜借左谷蠡王之名给我找事,刚才的窃喜惊异都扔到一边,剩下的竟然是莫名的沮丧,转念又一想,这也是一个机会,我接近左谷蠡王,也许对我完成陛下交给的任务有好处,陛下给我的任务这半年来我一直没有去试过,我若完不成即使回了长安有何脸面见陛下?我怎么可以忘记陛下交给我的任务呢?
左谷蠡王喝了肉汤,让俟尼须取了筝来。这是十二弦的筝,但却少了一个琴码,俟尼须歉然道:“我们贺述部无人会鼓筝,虽然从汉人那里得到了这张筝,却保养不得法,掉了一个琴码。不知赵王阏氏还能弹吗?”
董憙忽道:“我这里有一个玉琴码,可以暂时一用。”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块玉来,递给我,那块玉的样式就像是一个琴码。我喜道:“这个能用。多谢董郎中君。”
三兄道:“你怎么会有这种玉饰?”
董憙道:“这是我母姼(楚人对岳母的称呼)给我良人(汉代丈夫对妻子的称呼,妻子也可以呼丈夫为良人)。我母姼原本楚地贵族之後,喜欢鼓筝,故作此饰物,後来给了我良人。我出塞之前,她给了我为念想之物。”我倒不知你已经有了妻子,看来你口虽不言,心里却着实想她。
筝和琴不同,筝不能直接用手指弹,我在琴匣里找到八个指甲(筝甲小指不戴,和鼓琴禁小指不同,鼓筝在很少时候能用上小指,要求直接用肉甲弹,所以不戴筝甲),戴在两手上。筝的弹法主要是勾托抹打,托劈花指之类,我的筝技远不如琴技,什么轮指,撮摇等指法都没学好,连扫摇轮撮都只能勉强达标。筝被人称为薄义之器,不登大雅之堂,在汉代乐器中的地位远不能与琴相比,我在筝技上用的功夫也不多,水平平平而已,若不是推辞不掉,我可真不想献丑,这是真的献丑。
我随手弹了一曲,这筝的音色实在不怎么样,制作质量也差,远不能与汉宫中的筝相比,再说我这个鼓筝者的技术也不高明,弹完一曲,不由自主地脸热了,实在是弹得不怎么样啊,按音滑音给我弹得差不多,这是明显的错误。 都怪云娜给我找麻烦。要是我的璇钟在此,我可要大展琴艺了!我以後若是筝技没有进步,再不鼓筝给人听!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1 13:12:51 +0800 CST  
三兄微笑道:“季姜的筝技……”左谷蠡王道:“季姜弹得不错。”你还是别说这种客套话了,我自己知道我弹得不好,这要怪云娜……
离开左谷蠡王的大帐,三兄对我说:“季姜,我有话跟你说。我劝你,别跟大王走得太近,这对你并无好处。我们总得回长安去。”
我说:“妹妹知道事情轻重,这都是云娜一厢情愿。对了,云娜呢?兄长你如何待她?”三兄苦笑摇头:“算了,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她还得随我们归汉……你我兄妹受了大王的大恩,如何报答?”你不知如何是好,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左谷蠡王的病养了十几天,逐渐恢复,有时候我看见他和云娜在外散步,我隔三差五地也去看看他,大阏氏的遗体却一直没有打捞到,他的神情始终郁郁……云娜跟我说,这次他病愈之後回雄驼草原,就得去迎娶那个丁零公主瑟瑟,大阏氏刚刚去世,他在这时候去迎接新妇,思来想去总是很难过。
我的璇钟琴居然真给他们找了回来,看来那些马贼的确是不识货,任由璇钟留在倒塌的帐中。我从俟尼须那里接过已经被打扫一新的璇钟,欢喜无限,试着弹了曲欢乐的曲子,俟尼须和从人都赞不绝口。我本来鼓琴就鼓得很好,你们夸赞我,当然不是象左谷蠡王赞我鼓筝鼓得好那样,是违心之词,必然是真话,听着很开心。
一抬头间,只见左谷蠡王和云娜站在远处的树下,好像在说着什么,左谷蠡王还用手为云娜整理鬓边头发。这兄妹俩都清秀俊美,看着很是养眼。
俟尼须微笑道:“大王和喀莎都象当年的十二阏氏,是我们草原上的玉石树珍珠花,耀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3 13:10:03 +0800 CST  
现在已经快是三月份了,尽管四野还是冰雪茫茫,但晴天多了起来,春天脚步逐渐近了。漠北的雪要到四月才能化尽,到时候才可以种庄稼。据左谷蠡王自己说,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我们第二天就得出发回雄驼草原,这次在贺述部确实待得太久。
左谷蠡王吩咐贺述部不用再去打捞大阏氏的遗体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根本就没有希望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凄然,双手握紧……云娜私下跟我说,大阏氏的那只手左谷蠡王一直放在身边,他说,等回了雄驼草原,再为大阏氏举行一个葬礼,安葬这只手……
那个倒霉的乌孤昏了十几天之後,终于死了,巫医已经尽了全力,还是没能救回他的性命,这下线索都断了,云娜说,左谷蠡王发誓,他找遍草原,也一定要找回那个狗楚,为母报仇!那群被俘虏的马贼左谷蠡王都赐给了贺述部为奴,其余赶来的部落在他能起床的第二天他都打发回去了,毕竟,这些部落住在贺述部,突然增加了上千人口,长期吃人家的,贺述部供应不起。
我和云娜琴瑄捐之同坐了一辆车,左谷蠡王本想骑马,但在巫医的要求下,他也坐车休养,我兄长的臂骨断了,也坐车休息,他的伤只是外伤,再加上他身体强壮,接好之後恢复得挺快,巫医说照这样的势头,不到两个月就能完全恢复。
车门外面都是一望无际的冰原,风光单调,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天气又冷,坐车实在是气闷,我们的前进速度很慢,每天只走几十里路,将近三月中旬,才回到雄驼草原,到左谷蠡王的王庭还有半天的路程了。左谷蠡王弃车乘马,走在队伍的前面。
刚转过一个弯,那个车子突然脸色变了,叫起肚子痛来,他跟我说:“阏氏,喀莎,我肚子疼,想下车去,请阏氏允许。”我说:“那你去吧。”那车子把车停在一旁,跳下来往山坡後跑去。前面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後面的车马还没有转过弯,见车子走了,我突然技痒,对云娜道:“我去赶车。”说完坐到车子的位置上,拉起了辔绳,驾车前行。这辆车是由四匹马拉的大车,我三兄四兄都教过我五驭之术,虽说我只会其中的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三术,舞交衢和逐禽左始终没机会学,但草原上一马平川,这三驭之术也够用了。马车给我赶得平平稳稳,我煞是得意。我在汉地,哪敢自己驾车,女子自己驾车,听都没听说过,这也是在匈奴,无人管我,我才敢如此放肆。後面的车转过来,也没人发现是我在赶车。我很快追上了前面的那辆车,抢到它前面,云娜跳出车厢,道:“阏氏你太能干了,居然会驾车!”琴瑄和捐之也在後面称赞我,我得意地说:“你想学,我教你!”
左谷蠡王本来在前面,大概是听到我们几个说话的声音,转过来看,他一看到是我在驾车,急忙摧马过来,驰到近前,道:“怎么是你在驾车?驾车很危险的!你一个女子,如何干这事?那个车子呢?”我笑道:“他肚子痛。下车去处理了。大王放心,我学过五驭之术,绝对没事的。”
左谷蠡王道:“你学这些男子才会的技术干什么?”
我说:“这是我兄长教我的!”
左谷蠡王道:“你快回车厢里去,还是我来驾好了。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麻烦了。”
我说:“不用的,我驾车的技术很好的,大王不用担心。”
云娜道:“阏氏驾得这么好,不会有事的。”
左谷蠡王道:“这是闹着玩的吗?你胆子太大了……”刚说到这里,只见远处一骑飞马而来,队伍停了下来,我也勒住辔绳,停下马车。
很快那骑便驰到近前,一人跳下马,向左谷蠡王行礼。他双手奉上一卷羊皮,道:“大王,丁零王有信给你,相邦让我立即将信送来。”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3 13:10:32 +0800 CST  
左谷蠡王接过羊皮卷,打开看了看,笑道:“他等不及要亲自送女儿来?何必这么着急。”
嘿,这个丁零王等不及了啊。他居然写信给左谷蠡王,匈奴无文字,他是用汉字写的?
云娜道:“兄长给我看看好吗?”
左谷蠡王笑道:“学了几个字就想来炫耀了?好,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大事,你要看就看吧。”说完将羊皮卷交给了云娜。我瞟了一眼,果然写的是汉字。
云娜念道:“向着日月所生,天地所置,尊贵的天之骄子撑犁孤涂单于陛下,一千次一万次地屈膝叩拜,愿天之骄子撑犁孤涂单于陛下安乐无恙,我这卑贱的奴仆伊乌及其族人能永蒙你的恩泽。向着尊贵的左谷蠡王殿下,一千次一万次地祝福,愿殿下万事如意,心静身强,我这卑贱的臣仆及其族人能永蒙你的恩赐。(本文格式系参考新疆出土粟特文文书,略加更改而成。)……”如此卑微肉麻的文书亏他写着也不脸红,比写给大汉天子的文书还要卑贱,莫非这是匈奴人规定的格式?他们倒真是自命天之骄子啊!等被汉军撵到漠北就没这么神气了!
我这么想着,以下的一段居然略了过去,等我定神再听的时候,只听云娜念道:“感谢尊贵的左谷蠡王殿下,愿意娶我的第六个女儿瑟瑟为九阏氏,施雨露于外藩,敝族上下同蒙荣光。微臣伊乌南望叩拜无上之恩,思之再三,不敢劳动殿下亲临,愿亲自相送瑟瑟起程,以示对殿下的敬意。愿尊贵的左谷蠡王许可。请允许你卑贱的臣仆伊乌亲吻你脚下的泥土。再次祝福尊贵的左谷蠡王殿下。大单于七年三月己亥。臣仆伊乌顿首上。”念完把信交给了左谷蠡王。
左谷蠡王笑道:“云娜居然认得这么多的字,刚才没一个字念错。”
云娜道:“这都是阏氏教我的。阏氏又聪明又能干,诗书琴歌,针纴庖厨都是无人可及。”
左谷蠡王道:“我知道。”
这时,那车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左谷蠡王道:“季姜别赶车了,到车里坐吧。最多半个时候就能到了,这次,我们回左城。”说完这句话,拔马走了。
远远地,只见左谷蠡王的相邦直勒堂和二阏氏带着几名阏氏和数千人歌舞相接于道,前来欢迎左谷蠡王,这次他回来,可没有上次我第一次来雄驼草原时人多,估计是因为冬天的原因。
举行完欢迎仪式,二阏氏笑着向左谷蠡王道喜:“恭喜大王,十几天前,五阏氏为大王生下一对孪生子,母子平安。那两个孩子白白胖胖,长得跟大王简直一模一样。大王要不要去看看?”左谷蠡王道:“是吗?那我真得去看看 了。”嘿,他运气真好,居然还是个双胞胎。二阏氏又道:“大阏氏……”左谷蠡王道:“她死了。过两天为她举行葬礼。”说完继续前行,不再搭理二阏氏。几位阏氏都面显悲痛之色,低头抹泪。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4 12:49:44 +0800 CST  
左谷蠡王带我们进了左城。这座城比中城大多了,在我看来,几乎要大一倍,和中城缺了一边城墙不同,左城四面城墙完整,和中城相仿的是,只在西南角建有房屋,其余地方都是农田,我住在中城的时候,因为一直是冬天,也不知道有没有井,现在已经暮春,虽然雪还没有化,但积雪没那么厚了,我清楚地看到了城中的井和大小排水沟。
城的西南角有两幢大房子,建筑方式和左城的房子并无区别。但和中城不同的是,在大房子後另有一幢小院。小院由竹篱围成,分三进,每进有房屋一幢,皆为一堂二室,夯土为墙,茅草为顶,正是我汉家民居的标准风格!里面的各种家具床扆灯具皆与我汉家一模一样。左谷蠡王让我兄妹住到这座小院的第一幢房子里,云娜和琴瑄捐之和我同室,我兄长则和董憙同室。左谷蠡王仍然住在城外的大帐里。
一路劳顿,我一早便即睡下。这次左谷蠡王不用去丁零迎接那个瑟瑟公主了,只在这里等她即可。
休息了两天,他召集了雄驼草原上的大巫师为大阏氏举行葬礼。大阏氏的葬礼举行得很隆重,也很悲伤,很多人都去参加了她的葬礼。左谷蠡王沥面滴血,洒于墓中,并陪葬了大量的珍宝丝绸,左谷蠡王现在有五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但那对孪生子和女儿太幼,不可能来参加葬礼,只有大阏氏亲生的两个儿子和从前死去的二阏氏所生的第三子勾罗参加了她的葬礼。
左谷蠡王六岁的长子虚闾鞮跪在母亲墓穴旁,哭得声嘶力竭,另两个孩子都因为年幼,表现得很茫然,显然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几位阏氏也都在一旁哭泣。我和云娜站在一旁,陪着他们掉泪,大阏氏一直对我很好,她年纪轻轻,如此死去,尸骨无存,只安葬一只手,想到悲痛处,我泪如雨下,着实伤心。
葬礼结束之後,左谷蠡王让所有的人都退下,一个人又在大阏氏的墓地上伫立了很久……
雪开始渐渐地化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一连数日,左谷蠡王偶尔来看看云娜,跟我和兄长说几句闲话,就很少来了,可奇怪的是,捐之告诉我,她听到草原上那些牧民在传说,左谷蠡王要续娶我做大阏氏,我大吃一惊,怎么我不知道呢?这是谁传出去的?谁说我要嫁给他?虽然我对左谷蠡王的确很有好感,但确实从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啊,他也没有提过这事,怎么会有这种传说?难道这又是云娜在捣鬼?这个小女子怎么总想把我和左谷蠡王拉一起?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4 12:50:03 +0800 CST  
云娜到哪里去了,我“气势汹汹”地想找她说理,却偏偏找不到她。我正在火起的时候,却见她和左谷蠡王并肩而行,从我们住的房子边直走到後面那幢房子里去了。
过了一会,云娜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我正想发火,她却说:“阏氏,你换身汉服好不好?你穿汉服很好看的。”说完把我拉到自己的房间,递上一件白色汉服,道:“你换上啊。”
我一时摸不清她到底要做什么事,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她说:“你换上吧!”说完忙着帮我换衣,好吧,我好长一段时间没穿汉家衣冠了,穿穿也好。过了这么久,再着汉家衣裳,真如同做梦一般。
我穿好了汉服,云娜拉着我道:“跟我走吧!”把我拉到後面那幢房中,我突然想起左谷蠡王在里面,我进去干么?一进房间,我一抬头,吃了一惊。我从没有进过这间房子,这房子的陈设和我住的那间房并无区别,可是左谷蠡王却站在房中。他要是仅仅站在房中那倒不足以让我吃惊,我惊讶的是,他身着长冠绛袍,居然也穿了一身汉服!哇,他穿汉服真太好看了,比他穿匈奴服装好看多了,分明是一汉家美少年,我一时不由呆住!
左谷蠡王道:“云娜,你把赵王阏氏拉来做什?咦,你怎么也穿了汉服?”
云娜道:“阏氏,我兄长穿这身汉服好不好看?”
我说:“亭亭若山上之松,肃肃如林下之风,风清玉润,龙章凤姿,好看极了!”这是魏人的还是晋人的,我忘了,反正觉得形容他最合适。
左谷蠡王笑道:“真亏你找了这么多的好听词汇,我听着舒服,还有吗?”

我说:“当然还有,大王天表瓌奇,神采殊异,仪容美丽,端严若神,兰芷松筠,风韵超奇。”
左谷蠡王笑道:“还有吗?我想听。”我说:“这……还有,让我想想。”
我想了半晌,道:“禀气山河,英心绝韵。珪璋郎润,明珠璀璨……”我搜肠刮肚,把我所能想到的所有赞扬男子仪容的好词都想了起来,忍不住流下汗水,他要再问下去,我是真的没词了。
左谷蠡王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窘迫,笑道:“你居然能找出这么多的好词,也很难得。”
谢天谢地,他没有继续问下去了,我说:“大王何以要穿汉服?”
左谷蠡王仿佛有些黯然,道:“为了让唉起高兴,我特地为了她修了一座汉家风格的房子,做了几件汉服,想穿给她看。可是她从来就没有机会看。云娜说她想看看我穿汉服是什么样的,我想穿穿也无妨,反正也没人看见。偏偏云娜要叫你看。难为你说我穿起来很好看。”
我心里一动,说:“大王风采绝世,若是穿上这件衣服去长安,一定轰动长安。我们汉家一向是以貌取人。”且试试他有何反应。
左谷蠡王微微一笑,道:“你说这话是何意?我身为大匈奴的左谷蠡王,为何要去长安?是以什么身份去长安?是俘虏还是降人?季姜,你真是别有用心啊!我早就跟你说过,国事请你勿要在我面前提起!今日你换上汉服,再次提及国事,是真的想受惩罚?”你怎么这么敏感?我略微一提你就给我顶回来,这要我怎么开口?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5 22:56:57 +0800 CST  
我还没回答,云娜抢着答道:“兄长怎么可以这样说阏氏,是我要阏氏穿这件汉服的。兄长,嫂嫂不在了,雄驼草原上的人都在传说你要娶阏氏为大阏氏!”
左谷蠡王一震,道:“你说什么?雄驼草原上都在传说我要娶季姜?这谁传出去的?是不是你?你真傻,你怎么能犯这种大错呢!这根本不可能!”
云娜道:“有什么不可能的?阏氏出身名门,是大汉贵戚的女儿,才德兼备,年青美貌,哪里配不上你了?在我眼中,你是最好的男子,阏氏是最好的女子,我知道阏氏很会照顾人的。你要我归汉,嫂嫂也不在你身边了,要是有阏氏照顾你,我也放心啊。兄长,你对我好得不能再好,我也想回报回报你!”说完抱住左谷蠡王,道:“兄长,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唯一的依靠,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也想为你做些事!阏氏她是我见过的最能干最聪明的女子,她会是个好妻子的!”
左谷蠡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你呀!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绝不能娶赵王阏氏的!你这样做,是害你兄长,害赵王阏氏!”
云娜道:“赵王阏氏怎么会害你?你也不会害她的,我相信。以前你说你不能委屈赵王阏氏为侧室,现在嫂嫂不在了,你娶她做大阏氏,她就不是侧室了!你说过,单于和颛渠阏氏都说过让你娶她的。”
左谷蠡王道:“云娜呀云娜,你怎么可以这样!单于和颛渠阏氏是让我娶她为侧阏氏,可从来没说过让我娶她做大阏氏的!你知不知道,她若是大阏氏,她的儿子就会是嫡子,将拥有继承权!这比我娶她做侧阏氏严重多了!我若要这么做,单于和诸王都不会答应的!你这是陷季姜于火坑哪!”
云娜惊道:“有这么严重吗?”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6 12:44:29 +0800 CST  
左谷蠡王点头道:“是的!”他抬头看了看我,道:“说实话,季姜的确是个好女子,她也很能干,而且知书识礼,明大义,识大体,这很难得。可惜,她是汉女,我是大匈奴四大王之一,按我匈奴历代的规定,我只能娶呼衍氏、兰氏、须卜氏的女儿为正室,其余贵族的女儿都不行!云娜,一个君王的婚姻其实是最不自由的,爱我所爱,对君王来说根本不可能的事,即使是贵族都不可能!君王要娶谁,其中的讲究多的是!内选后妃,其中学问绝对不比外选臣将来得浅!若是没理清这当中的利害关系,你越爱她,其实越是害她!当年的军臣单于就在这上面栽了个大跟斗!”
他顿了顿,道:“军臣单于嫌兰氏家族的势力太大,要抬高呼衍氏来压低他们,在我看来这并没有错。可问题是他做得太露骨,不娶兰家做颛渠阏氏倒也罢了,连大阏氏二阏氏都不肯给,兰家的女儿只做到十阏氏,这对兰家来说是个奇耻大辱!不仅如此,他还做主为诸王娶呼衍氏和须卜氏的女儿为正室,让兰氏的女儿做侧室,这让兰氏家族对他恨上加恨!伊稚斜比他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军臣原来给他娶的呼衍氏女一死,他马上转过来聘兰氏女为正室,和兰氏诸王的关系处得太好了,人家在关键时刻可没少帮他忙。他一当上单于,也没忘记报答兰氏,可他也没有打压呼衍氏,兰氏女是颛渠阏氏,呼衍氏女为大阏氏,须卜氏女做二阏氏,乔氏的女儿当三阏氏,胡都须氏的女儿做四阏氏,当于氏女做五阏氏,各大势力都不得罪。颛渠阏氏的儿子当左贤王和左大都尉,大阏氏的儿子当左日逐王,每个阏氏的儿子都有适当的位置,二阏氏无子有女,那没关系,女儿也可以封,就当伊墨居次!这样安排,他们的舅舅家看着,自然没话好说。军臣这辈子,在选阏氏的问题上,我看来,他只做对了一件事,就是把帛珠许给我!云娜,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了吧?季姜做我的大阏氏,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若一意孤行,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季姜的安全也是得不到保障的。单于也不会同意!”
云娜道:“赵王娶了阏氏,单于不也同意了?”
左谷蠡王道:“赵王是在长安娶的季姜,是大汉天子的命令。赵王死了,季姜亲自送赵王的棺椁来匈奴,单于不过是对大汉天子的指婚表示承认而已。这也是对死去赵王的一种尊重,以免赵王的魂灵孤单无依。”
云娜道:“那你呢?你要二阏氏做大阏氏么?”
左谷蠡王笑道:“王者之妃,不是谁都可以当的。家世,人品,才能,胸襟缺一不可!阿瓫姬么,她最多也只能做二阏氏,凭她的才能胸襟,她就是一个侧室的命。我的婚姻,我想单于会为我选的。”云娜道:“你就这么听单于的?”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7 12:47:57 +0800 CST  
左谷蠡王道:“我相信单于不会随便为我选个女人的,在没得到我允可之前,单于也不会强行赐婚。季姜的事,你以後永远不要再提。这是根本不可能的,退一万步说,既使我和单于都同意,大汉天子也未必同意。季姜是大汉天子送来匈奴的,大汉天子可没让她在匈奴嫁人,如果她擅自违背天子的命令,对季姜来说,就等于叛国!大汉的律法,这是连累全家的!云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是不能娶季姜的。她会回到长安去,回到她心爱的人身边。好了,云娜,你带季姜回你们的房间去吧,你们别对外人说过我穿过汉服,这不好。”他拍了拍云娜的肩膀,转头对我说:“谢谢你在我病中对我的照顾。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送你回长安。”
我和云娜回到房中,琴瑄和捐之不在房中,她们出去散步了。我轻声道:“云娜,你明白你兄长的苦心吗?他不会娶我的,我也不能嫁他。你以後别再提这事,万一传到单于或者其它诸王的耳里,你兄长岂不又多一条罪名?他已经够特立独行了。”
云娜道:“我知道了。我觉得兄长是喜欢你的,你也喜欢我兄长是么?”
我说:“大王是个好人……他要是汉人就好了。云娜,你以後千万不要再撮合我们了,你兄长说得不错,你这么做,是害了他也害了我。我会带你回长安去的。”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7 12:48:11 +0800 CST  
我重新换上胡服,我怕等会琴瑄捐之回来之後追问我为什么换了汉服,到时候多费口舌。咦,对了,今日我兄长和董憙去了哪儿,他们好像一直都不在。
我担心起来,对云娜说:“我们出去看看。看王司马和董郎中去了哪里。”
云娜笑道:“是我让他们出去的。我找了个借口,说巫医要给他换新鲜的药,在这里配不行,请他们到巫医哪里去。他们就去了,我事先跟巫医说好了,要他帮我圆谎。”
我急道:“你怎么越来越调皮了?”
云娜道:“阏氏,你真不喜欢我兄长吗?我觉得你喜欢他的。”
我说:“你兄长嘱咐过你,你还不死心吗?这事你不要再提,我们出去看看吧。”
我和云娜骑着马走上了草原,这时候草原上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有的地方已经展现出了新绿,云娜道:“冬天终于要过去了。等到开春之後,草原上的风光那才叫美呢!到时候,我跟兄长说,我要去放羊!”
我笑道:“我陪你去,我们一起去放羊。”云娜笑道:“我现在想骑马,阏氏,我们比比,谁的骑术更好!”我说:“好!”纵马冲了出去,云娜跟在一旁,我们说好,谁先到达北面山下的树林就算谁赢。
一路上都有牧民赶着牛羊在草原上搜索着草料,我们从牛羊群边冲过去。冲上一片坡地,下了这块坡,前面不远就是树林了。我骑在前面,正打算冲下坡去,却见一只队伍,约有两三百人,骑着马,赶着车,迤逦而来,不由勒住缰绳。云娜骑在後面,冲了过来,她笑道:“你不骑,我可要赢了!”在坡上也不停止,向坡下冲去。糟了,她骑得这么快,马儿万一刹不住脚,她会冲撞别人的队伍的。我忙叫道:“别跑这么快,前面有人!”
那只队伍和云娜显然彼此都看到了对方,云娜赶快想勒住马,但冰雪路滑,又加上下坡路,马儿跑得过快,一时间无法停下,真的向那只队伍冲去。云娜吓得惊叫起来,正在这时,那只队伍里突然跳起一个人,不偏不倚,正落在云娜马侧,他一伸手,竟然将急驰的奔马勒住,那马立身而起,云娜从马上摔了下去!
那拉住奔马的人抢上,一把将云娜抱在怀中,跳过一旁。谢天谢地,云娜没有受伤,我赶快催马下坡,只见那人已经将云娜放在地上,云娜不住地向他致歉道谢。
我从马上跳下,向那人躬身行礼道谢,那人低头还礼,口称不谢。只见那人约摸三十多岁,身材魁梧,体魄雄壮,浓眉大眼,穿一件皮裘,足登革靴,腰佩长刀,颇有威武之姿。
云娜拉着我的手,道:“阏氏,我刚才吓坏了。多亏了他相救。”那人一怔,道:“她叫你阏氏?你是谁的阏氏?看你俩都服饰华贵,显是贵族女子。莫非你是左谷蠡王的阏氏?”我说:“我不是左谷蠡王的阏氏。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丁零王帐下都尉俟其惠。和大王一起,送公主瑟瑟前来与左谷蠡王完婚。”
云娜道:“原来你们就是送我的新嫂嫂来的丁零人。不是说你们明日才到吗?”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8 14:50:46 +0800 CST  
俟其惠道:“你的新嫂嫂?哦,你就是大王最心爱的览雅云娜对吧?”又对我说:“那你一定是赵王阏氏了?”我点头称是。
云娜道:“是啊。你们提早了一天,我兄长还来不及准备好呢。”
俟其惠笑道:“没关系。反正又不是马上就成婚。”他回头道:“大王,公主,这两位就是赵王阏氏和喀莎云娜。”
车门一开,一个年青女子从车上跳了下来。那女子鹅蛋脸型,双颊略宽,肌肤若雪,眉目清秀,朱唇的线条非常明晰,身披白色皮裘,长辫及腰,用红绳束住,头上戴着镶有绿松石的发饰,耳朵上戴着珍珠耳环,手腕上戴有一双镶满宝石的黄金手镯,腰系朱红系腰,挂着一串银铃,行走之时铃声清脆,煞是好听,脚上穿一双黑色皮靴。我腰间也挂着一串铃铛,可是却是金铃,声音没她的银铃好听。我第一眼就觉得她的确是个美女。她是丁零公主瑟瑟?左谷蠡王的新妇?这女子和左谷蠡王看上去还挺相配的。
瑟瑟走到我们面前,微笑行礼。她还没说话,云娜便道:“恭喜瑟瑟公主,我们又见面了。你终于还是要当上我嫂嫂了!”我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味儿,云娜好像是不喜欢?
瑟瑟面上依旧带着微笑,不过显然是有些尴尬,我忙说:“云娜刚才受惊过度,说话过了,公主别往心上去。大王说,他会好好待你的。”瑟瑟喜道:“大王真这么说,那是我的福气。喀莎不喜欢我,这怪我,那年我确实惹喀莎不快了。喀莎放心,以後我再不会这样任性。原谅我。”云娜笑道:“你说重了,我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正在这时,只听得一人爽朗豪迈的笑声传来:“瑟瑟啊,你马上就可以得偿所愿,你还在这里埋怨喀莎么?”
一个年约五十岁的男子走了过来,那人服饰也颇为华贵,身材魁梧,皮肤红黑,容貌威严,粗犷雄迈,长着一部络腮胡。瑟瑟道:“阿爸,不是的……”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9 14:45:07 +0800 CST  
云娜笑道:“我们只是有一些小问题,现在也不用提了。伊乌伯伯,我们先回去吧。”她刚说到这里,只见坡上出现了一群人,领头的正是左谷蠡王和阿乌突两人,此时左谷蠡王已经换回胡服,头上还戴了鹰冠。他纵马下坡,跳下马,走了过来。
那群丁零人都跪下行礼,口称:“臣仆某拜见左谷蠡王殿下!”即使伊乌和瑟瑟也不例外。左谷蠡王道:“你们都起来吧。”他伸手扶起伊乌,笑道:“不是说你们明日才到吗?原谅我没有来得及做好迎接的准备。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何必行此大礼。”转头对刚刚站起的瑟瑟微笑说:“两年不见,你好么?”瑟瑟低着头,两手握着腰间飘荡的系腰,低声道:“我很好。”
云娜道:“刚才我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全靠他们救我。”
左谷蠡王道:“你呀你,太调皮了。你也不小心一点。要是真摔伤了,怎么得了?”他向伊乌等人轻轻一点头,道:“多谢诸位相救吾妹。我们先回王庭吧。”
我骑马走在队伍中,瑟瑟和云娜一左一右,跟我同排而行。丁零人赶了不少车辆,估计那些车辆里装的除了一路上的食物用品之类外,还有不少是瑟瑟的嫁妆。她父亲总算是个王,总不可能让女儿嫁得如此寒碜,连份象样的嫁妆都没有。那不是个笑话吗?
瑟瑟一直盯着我看。我心想:“她老是看我干么?”云娜好像也注意到了,问道:“瑟瑟,你怎么总是盯着阏氏看?”瑟瑟道:“我在雄驼草原上听牧民议论,大王的大阏氏死了,大王要娶赵王阏氏为继妻。这是真的吗?”果然是草原儿女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为这事很介怀吗?我忙说:“绝没这事,公主别误会。我只是大王的客人而已。大王现在是要娶公主的。”云娜耸耸肩,道:“瑟瑟,你和以前一样多话!我兄长要娶谁,只有我兄长说了算,其余人说了都不算。”瑟瑟笑道:“喀莎不高兴了?听说赵王阏氏系出大汉名门,德才兼备。今日一见,赵王阏氏果然温仪柔淑,看着真舒服,大王要喜欢也不奇怪。”云娜道:“我兄长喜欢谁只我兄长知道。我都不知道,你当然更不可能知道了。”瑟瑟道:“好了,我不说就是。”
我们一行回到王庭,左谷蠡王将伊乌等人迎到大帐,云娜要拉我去看热闹,我本是客人,跟他一起去迎客,岂非以主人自居?这如何使得?这让瑟瑟看见,自必更是疑心。我借口身体不适,辞了云娜,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时候日渐偏西,我兄长和董憙,还有琴瑄和捐之都已经回来了。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19 14:45:35 +0800 CST  
十五 举头唯见月,何处是长安
当天晚上,云娜很晚才回来,她说左谷蠡王为伊乌和瑟瑟一行人举行了欢迎仪式,他还让巫师选个吉日,和瑟瑟成婚。云娜一直不高兴,她跟我说,瑟瑟挺讨厌,她担心左谷蠡王娶了她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
不过,瑟瑟这次相当热情,在等待吉日的几天里,她给左谷蠡王的每个阏氏每个孩子都送了一份礼,包括那对刚满月的孪生子都有份,她显然知道云娜是左谷蠡王心中最重要的女子,给云娜的礼物是最重的一份,云娜收了礼,却还是不太高兴。我正想劝劝云娜,那位送礼来的老媪又捧过一只木匣,道:“赵王阏氏,这是我家公主送给你的礼物!”我?怎么她也送礼给我?我说:“我不能收你家公主的礼。”老媪道:“公主说,所有的人都不收,你和喀莎也得收。你一定要收下,否则老妇无法回去交代!”云娜笑道:“好,我替阏氏收下。你回去交代就行了。”说完一伸手把木匣接了过来,我急道:“别……”云娜打断我的话道:“你可以走了!”那老媪行礼退下。捐之道:“先打开看看是什么器物。”云娜笑道:“她心里一定相信我兄长想娶阏氏你为大阏氏,想先讨好你。雄驼草原到处都在传我兄长要娶你呢。”说完打开了木匣,里面放的是一件银狐皮制作的皮裘,整件衣服完全是纯白色的,更无一根杂毛,显然这是件名贵之极的皮裘。琴瑄笑道:“恭喜赵王阏氏,这件皮裘价值可不菲。那位瑟瑟公主想要讨好你!”我急得要想哭,这可怎么得了?我说:“云娜,你害死我了。你想法子把这皮裘给我退回去。”云娜忙道:“阏氏你真哭了?好,别哭,我错了。我替阏氏退回去就行了。”我说:“你马上就去办!”云娜道:“好,我马上就去。”捧着木匣走出房门。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20 13:27:11 +0800 CST  
当晚吃过餔食,三兄在门外叫住我,对我说:“我听草原上的牧民在传说,左谷蠡王要续娶你为大阏氏,可有此事?”糟了,这件事终于传到我兄长耳朵里了。我急道:“都是云娜在使坏。没这回事。兄长别相信那些谣言。”三兄道:“好吧,我相信你。大王风采为人,令人倾倒钦佩,可是他终究是匈奴王,你可不比那些被掳匈奴的汉女,没有陛下的命令,你擅自嫁他,那是大罪,你知道吗?”我说:“季姜知道。这都是云娜生事。我跟云娜说过多少次了。”三兄道:“她不懂事,你可不能不懂事!你要嫁个王,也得嫁我汉家诸王!懂吗?”我说:“季姜明白的。”三兄道:“你知道就好。”
过了几天,便是吉期,云娜把我和琴瑄捐之都带去看热闹。和我大汉成婚之时以黑色为婚服主色不同,匈奴人是以红色为婚服的,这种颜色是火焰和太阳的颜色。左谷蠡王和瑟瑟都穿的是朱红色礼服,镶满金玉。瑟瑟满面春风,笑容可掬,左谷蠡王则和平日并无两样,既不显高兴,也不显难过。瑟瑟在腰间系着条丝绸制作的白色腰带,随风飘舞。据说他们以白色为纯洁,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新妇是个纯洁的女人,所以新妇在腰间系白腰带。左谷蠡王本就俊美无俦,穿着豪华礼服,欲显风姿绝世,瑟瑟亦是妖娆秀丽,他们倒真很相配。
有时候我想,这大汉和匈奴真是一对好基友啊,婚服的颜色恰恰相反。我大汉的婚服是黑色,夹以红色;而匈奴而是红色为婚服,夹以黑色。而且这两国基本同始终,匈奴亡国之时,大汉也没几年蹦头了,中国北方的游牧帝国,立国最长就是匈奴帝国。他们的管理制度政治制度确实有独到之处。
瑟瑟嫁给左谷蠡王只是九阏氏,并非正室大阏氏,说穿了其实是纳妾,不是娶妻,所以瑟瑟向左谷蠡王跪拜行礼,左谷蠡王则不需下跪还礼,他只是把瑟瑟扶起,两人一起向伊乌躬身行礼,伊乌赶快起身向左谷蠡王还礼。他的身份只是匈奴属国的一个国王,他的女儿又不是嫁为正室,严格来说,他其实算不得左谷蠡王的外舅,又是匈奴的外臣,他受不起左谷蠡王的大礼。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22 13:25:08 +0800 CST  
这跟我汉家差不多,汉家的夫婿,亦只认正妻的父亲是外舅,妾父往往直呼为某妾父,不以外舅之礼相待。所谓妻者,齐也,一与之齐,终身不改;妾者,接也,以贱见接幸也。妾不可称夫为夫,必称男君,称妻为女君。妻妾的地位判若天渊,妻子要与夫交拜,拜舅姑,进宗庙行祭礼,妾则须拜夫,拜妻,夫不须还拜,无见舅姑之礼,也不能进宗庙行祭祀。法律规定,丈夫若是杀了妻子,要判死刑,杀了妾,中国所有的朝代法律都明确规定,没有死罪,而且越到後世越轻,汉唐还要流刑,明清时只是杖一百,徒三年而已,而无论流也好,徒也好,都是可以用钱赎的。同样的道理,妻子若是杀了妾,照样没死罪,而妾若犯妻犯夫,只要殴伤就是死罪,连骂都要受杖刑!至于妻子打了卖了小妾简直是小事一桩,只要没直接打死打残,根本无人过问!贱民婢女经过放良手续,可以为平民之妾,但绝不能为妻,若要为贵族之妾,这个贵族都得要有用面对口水的勇气才行!正因为妻妾有如此重大的区别,所以我的父母兄姊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为人之妾!汉律,妾还不能扶正(除非你手中的权力可以藐视法律)!等于一日为妾,终身为妾,子女都是庶出!受人歧视。
伊乌的臣子和左谷蠡王的手下很多人都赶来参加婚礼,他们在婚礼上围着火堆载歌载舞,喝酒吃肉,向左谷蠡王和瑟瑟道喜,场面很热闹。左谷蠡王的几位阏氏和孩子也都来参加。照理说,瑟瑟应该拜见大阏氏,不过大阏氏帛珠已死,这个拜礼就算了,瑟瑟只是向其他几位阏氏躬身行礼,一一致敬,却不需要跪下拜见。
我站在云娜的身边,瑟瑟依礼和云娜相见,我赶快让过一边,瑟瑟斜着眼睛看着我,嘴角似笑非笑。我突然很後悔,我真不该来参加左谷蠡王的婚礼,更不该站在云娜身边……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22 13:25:20 +0800 CST  
左谷蠡王娶了瑟瑟之後,一连过了十来天。已经是四月了,草原上的雪基本上都化完了,青草也都长了出来。我和云娜琴瑄捐之等人帮着牧人把羊群赶到草原上去吃青草,很多母羊都已经产下小羊羔,公羊和母羊分群而牧。羊群有绵羊群和山羊群之分,一般不超过一千只一群,超过就分群。云娜告诉我,这个时候放羊得混着干草喂,不能让羊吃得太多,以免羊得鼓胀病,这样羊会死的。这些知识我却不知,我在西新里的时候也喂过羊,但都是圈养的,而且是帮着侍仆们喂着玩,所以我并不知这些养羊的知识。
马群的情况和羊群有所不同,马群是由儿马母马三岁马两岁马马驹混放的,为了应付战争,骟马单独拉出来放牧。牛群又是另一回事,母牛如果带犊,牛群一般几十只一群,不带犊可以大一点,一百多只一群。橐驼的情况根据饲养多少来分,多的时候可以上百峰,少的时候不过十几峰,橐驼也是由种驼母驼骟驼驼羔混群放牧的。绵羊山羊马牛橐驼是匈奴人的五畜(汉人的五畜是牛羊鸡猪犬),其中不同种类牲畜的数量,公母比例,畜龄大小都是有讲究的,胡乱搭配是不行的,马牛橐驼是大畜,可以赶远点去牧,绵羊山羊是小畜,就近放牧。一户五口之家的普通牧民,至少要养一百只左右的羊,而且这些羊的公母比例,畜龄大小都要合理才能够保证维持基本生活。匈奴人对产仔多的母畜向来爱护,一般不杀死,往往在年老体弱时放归自然,敬献给天地祖先。对人也一样,他们认为女人只有生养了子女尤其是儿子才算是合格的女人,这点和汉人相同,不能生养的女人在夫家完全没地位,随时可能被赶回母家。
只靠几只羊就能活的牧人是不存在的,我记得以前看过的某小说说母子二人凭几只羊就在草原上生活,这显然这位作者对草原牧民的生活完全不懂所致。几只羊无法再生产,生不出多少肉,即使都是母羊,产奶也不够吃,没有公羊,又如何繁殖?而且草原上的猛兽很多,几只羊一夜之间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养羊就必得养犬,而且还应该是猛犬,宠物犬是没用的,猛兽还肯定会袭击人类,很难想象一妇人带个奶孩子能在草原上独立生存,物质资料的缺乏,天灾和疾病的困扰都是他们的大敌,汉家的幼儿夭折率三分之一以上,草原上更悲剧,夭折率几乎一半!他们必须依赖于部落才能够生存。
我在草原上生活了快一年了,对匈奴人游牧的一些知识多少知道了一点,在我看来,游牧和我汉家耕地一样,其中的学问多着呢。好的农民必懂天文气候土壤知识,知道如何选种,溲种,中耕,病虫防治,灌溉技术,防霜保墒,收割加工等一系列复杂技术,好的牧民则必须懂探水,逐草,驯化,配种,接羔,阉割,防病,挤奶,抓骠,剪毛,制革,毛纺等一系列方法技术,一点也不比农民要懂技术少了。无论牧民农民,绝对不是随便拉个人去就能做好的,隔行如隔山,要想做个优秀的牧民或者农民,都得长期学习才行,可不是谁头脑一发热就跑去游牧耕地就能够做得得心应手的,弄不好会把牛羊全放死,良田耕成瘠土,五谷绝收,穷困潦倒去讨饭都有可能,其实这种事在匈奴和汉地都屡见不鲜。
楼主 追逐千古的风  发布于 2020-11-23 18:34:35 +0800 CST  

楼主:追逐千古的风

字数:443477

发表时间:2020-05-03 20:47:3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26 20:41:2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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