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死隐身的魔王戴笠?劫后偷生的妖谍芳子?七十年终极揭秘:《野火》谍战

二是社交问题。
野战部队的老兵转到地方公安战线,虽然脾气秉性收敛了不少,但依然是一副大头兵做派,做事风风火火,开会呲牙咧嘴,吵起来拍桌子骂娘,一言不合拔枪相向,两句话说高兴了,又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这是元东有点儿受不了的。
元东是曾经留学日本,后来他虽然追随革命,加入了共产党。但是内心想起来,对于日本军校的学识操练,还是心存敬畏。
正因于此,元东一向不抽烟,不喝酒,行止有度,严谨从容。这也正是元东与那几个处长合不来的一个主要原因。
元东边走边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前面这两项,只是两个侧面而已,远远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只有一个——元东曾经在日本留学的身份,之后回国,他又在渗透到伪满洲国内部执行过潜伏任务。也就是老百姓俗称的“卧底”。
在那几个处长眼中看来,这样的经历是一个巨大的污点。没准儿,他远东就是个潜伏遗留的日本特务。
更要命的是,这次渗透潜伏的任务,还是通过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的帮助而实现的——那个人,名叫川岛芳子。
抗日老战士和日本特务之间天生的仇恨,不需要解释。这才是那几位处长有意无意地排挤元东的真正原因。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5 19:48:14 +0800 CST  
(二)
元东的办公室狭小而简陋,但是却很整洁,这是他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就读时就养成的良好习惯。
开开门,孟思齐和那个男人齐刷刷的从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孟思齐说:“主任!”
那个男人跟着说:“主任你好!宋五奎前来报到!”
元东皱了皱眉,绕到办公桌里面,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淡淡地说:“都坐下吧!”
孟思齐和那个男人坐下来。那男人昂首挺胸,双手抚膝,正襟危坐,挺拔顺溜。
桌面上整齐地摆着两份文件,元东拿起来看了一下。
第一份是组织部调令,元东扫了一眼,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有点小小的吃惊。
这份调令的来头非同小可,竟然是时任松江省省委组织部部长亲自签发的。最令元东惊讶的就是,调令文末空白处写着一行组织部长同志手书的钢笔字迹:
宋五奎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革命同志,请予接洽为盼!
这一行字清晰地表明了这个人的来历和份量。
元东没言语,拿起第二封文件看了一眼,是一份党员关系介绍信。
元东笑了一下,拿起那封调令在宋五奎眼前晃了一下,说:“宋五奎同志,看起来你很有能力啊,省委组织部长亲自给你发的调令。”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5 21:17:25 +0800 CST  
宋五奎有点儿惊愕的说:“怎么地?艾,主任,你,你不知道,这事儿吗?”
元东发现这个宋五奎,着急的时候好像有点儿结巴。
“哦,我知道!”
元东说:“欧阳德同志这次去北京之前,跟我交代过这件事,我们情报室,工作很特殊,外勤工作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手,欧阳同志说,他会物色一位有经验的同志,来协助我们开展外勤行动……”
后面的话,元东想了想,没说出口。
宋五奎有点儿兴奋了,整个人也不绷着了,索性在椅子上盘起一条腿,从大棉袄的怀里摸出一条烟纸,又掏出一个黄铜的烟丝盒,抠开小盖子,从里面捏出一撮碎烟叶,均匀地洒在烟纸上,高高兴兴的开始卷烟。
“我呢,跟欧阳德那老家伙是老相好,干小日本的时候,我俩搭伙来着……”
宋五奎伸出舌头,湿乎乎腻歪歪的在卷烟纸上横竖舔了两遍,小心翼翼地把卷烟粘好。
孟思齐在边上看着,又偷偷的看了元东一眼,吐了吐舌头,翻了翻白眼,表示受不了的恶心。
宋五奎笑嘻嘻把烟卷伸到元东面前:“来呗,主任,我这是上好的亚布力烟叶子,整一根儿!”
元东摆摆手,强忍着说:“我不抽烟!”
宋五奎讪讪的说:“那多不好意思,我自己抽了啊。”
孟思齐终于忍不住了,厉声说道:“你也不许抽!”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5 21:17:44 +0800 CST  
宋五奎一愣,怔住了。
孟思齐没好气的说:“主任不抽烟,没有人在他办公室抽烟!”
宋五奎讪讪的笑了一下:“不抽,那就不抽呗!”随手把烟卷架在了耳朵上:“我等会儿再抽!”
元东苦笑了一下:“我不抽,你也可以抽,我不介意。”
宋五奎小心的笑笑,没说话。
元东也没继续谦让,接着问说:“怎么?我听说你跟小孟刚才在现场还过了两手?”
宋五奎脸色有点儿难看,还没说话,孟思齐抢着说:“他偷袭现场,我以为他是敌人!”
宋五奎瞪着眼睛,喃喃地说:“你这女同志说话不讲理啊,我那是偷袭吗?我是看见你们现场的人没经验啊,我上去帮忙的。你们这些小鬼啊,那现场一乱,所有人都奔着追逃跑的人去了,一个保护尸体的都没有,恁们不知道保护尸体是第一重要的么?”
孟思齐抢白道:“怎么没有?我不是就奔着保护尸体去的么?要不怎么会撞上你?”
宋五奎一愣,缓了缓口气,说:“嗯,也对!就你一个有脑子。其他人都没那眼力见儿!”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5 21:18:17 +0800 CST  
孟思齐哼了一声,脸色有点儿骄傲,心里却有点发虚——其实她根本没有冲着去保护尸体的打算,只不过她恰好那时侯在周边转街回来,正好赶上现场骚乱,她撞见宋五奎直奔尸体俯冲,一时下意识的反应,奋不顾身扑上去而已。
元东摆摆手,制止了孟思齐的抢白,站起身来,说:“咱们长话短说吧,说起工作,咱们以后在工作中见,现在咱们有案子,先去看看预审吧!”
宋五奎和孟思齐都站起来。
宋五奎说:“那我也跟着去呗?”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5 21:18:36 +0800 CST  
宋五奎躲在后头,看着这一幕,不禁贼溜溜的一声坏笑。
这时,预审的后门被打开了,两个小战士压着那个试图在杀人现场逃跑的人走了进来。
这家伙手腕,腿上都拷着铁镣,脸上挂着铁青的瘀伤,身上的棉袄棉裤都浸透着雪水,冻得直打哆嗦。
元东看了一眼,低头吩咐守在门旁警戒的战士:“去把炉子添点火,烧热点儿!”
何飞呲了一声:“你看你,就是个狠不下心来的老娘们儿。”
元东淡淡地说:“他现在只是嫌疑,又不是确定是特务。就算他是真特务,我们的原则也是不搞虐待。”
何飞撇了撇嘴,没说话,顺手抽出一根烟,刚想往嘴里放,冷不丁的从身后伸进来一只手,手指上捏着一根卷烟。
这一下把何飞还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正是宋五奎。
何飞一愣:“这谁呀?”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6 00:03:56 +0800 CST  
没想到元东也没搭理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待审的嫌疑人,似乎饶有兴趣。
这会儿,何飞跟老宋已经又卷好了一根烟,他俩掐着烟卷,美滋滋的点火,心满意足的吐了个大烟圈。
宋五奎说:“得了,小孟同志你开始吧!”
孟思齐把手中的钢笔啪嗒一下拍在桌面上,没好气的说:“新来的你闹什么闹?”
何飞却吐了一口烟圈,咳嗽了一声,慢悠悠地说:“小孟啊,你这就不对了,我们这是帮你做审讯工作呢!”
他转头对宋五奎说:“看起来,咱们这个新来的同志很有经验啊,是个老同志吧!”
宋五奎美滋滋的说:“不敢当,不敢当,咱还是先干正事儿吧!”
孟思齐是个聪明姑娘,她品得出这俩人话里有很多玄机,便隐忍下来,却又情不自禁转头去看元东,元东用眼神示意她抓紧开始。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6 00:04:35 +0800 CST  
他偷偷的跟着走出来,远远的跟踪着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走路的身子袅袅娜娜,风姿绰约。她手里提着一把昏黄的手电筒。
高三发从那一天晚上就不可自拔。
以后的每一天,高三发都来二道街北端转悠,后来,他发现了更好玩的地方。
公厕的后面是一道矮墙,越过矮墙,可以看到公厕的下边的粪坑,他偷偷地潜入到粪坑下面,抬头往上看,可以清晰地看到女厕上的蹲坑。
那个女子每天晚上入睡前,都会打着手电筒来上厕所。
高三发零零碎碎的打听到,这个女子名叫小莲宝,从前是个唱二人转的。后来被一个伪满的军官娶为外室,光复之前,那个军官跑了,小莲宝一个人赁了房子单过。
这女子日子过的体面,不像圈楼里的其他人家在家里放一只马桶,她每晚睡觉之前必须出来上公厕。
高三发每天晚上就算计好时间,潜伏在粪坑之下等着她来,借着手电筒昏暗的光芒,可以看到她白嫩的屁股和乌黑的私密之处。
那是高三发最幸福的时刻。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6 00:06:34 +0800 CST  
(五)
“真恶心!”
孟思齐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气呼呼地说:“别说这些恶心的,说重点,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昨儿晚上……”高三发似乎还没从预约单回忆中回过神来,想了一会儿,才扭捏的说道:“昨儿晚上,我在厕所底下等着,小莲宝上厕所的时间没准儿,有时候七点来钟,有时候六点多,反正不超过七点半准来。”
孟思齐厉声说:“说重点的。”
高三发说:“是,重点。昨晚上,小莲宝来的有点早,大概六点多就来了,那时候街里边的人家大概都睡了,我看见她打着手电,进来,蹲下……”
孟思齐猛拍桌子:“这段不用说!”
高三发说:“那就后来吧,她完事儿,走了,我本来是要等到她大概走远了,再从厕所地下爬出来,结果,过了没多大一会儿,我就听到上面有两个男人说话,然后就打起来了……”
还没等到孟思齐继续开口,何飞,元东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异口同声的问:“那个小莲宝住在哪个圈楼?”
很显然,如果这个高三发说的是真的。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形就是,小莲宝上过了厕所,打着手电从女厕出来往回走,这时候,他隐约听到了对面有人走过来的声音。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6 10:08:08 +0800 CST  
作为一个单身女子,为了避嫌,她关掉了手电筒,等着对面的人走过去,她好回家。
但是,这个时候,命案发生了,有人动手了。
所以,这个叫做小莲宝的女人,很可能无意之中,目睹了杀人现场。
不管高三发说的是不是真的,迫在眉睫必须首先要找到这个叫做小莲宝的女人。
“不对,你们俩先别着急!”老宋忽然说道:“你应该再问问这家伙,今早上在围观的时候,他有没有看见那个小莲宝在人堆里?”
何飞和元东立刻都顿悟了——这个老宋果然是个老手。
如果这个小莲宝今早上在人堆里围观,那就很可能说明她对昨晚的事儿一无所知,所以才有心情凑在人堆里看热闹。如果是这样,就算要找她取证,也不急于一时。
高三发摇摇头:“今儿早上,我没看见她。”
好了,现在大概能认定这个小莲宝不在围观的人群里,那么就有点儿说明问题了。
老宋忽然站起来,绕过孟思齐的桌子,走近高三发,笑眯眯地问道:“今早上,你为什么要逃跑呢?”
高三发说:“当时,我看到他们在商量事儿,有个老头子喊,从二道街开始查起,我心里慌了,我怕你们是要把我找出来,我就想跑。”
高三发所说的那个老头子,自然就是法医冯世魁。
宋五奎说:“那你为什么开枪?”
高三发说:“我哪儿有枪?我开什么枪?我没开枪啊!”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6 10:08:30 +0800 CST  
宋五奎回头看了看莽子。
莽子此时却有点搞不清老宋的来头,似乎有点儿背景。低眉顺眼的说道:“抢不是他开的,他身上没枪,当时我在现场,枪响的方向跟他的方位不一样。”
“我知道不是你开的枪,我就是逗你玩儿……”老宋说着,拽起高三发的右手摩挲了一把:“看这手掌,还带着屎味儿呢,哪像是开过枪的手!”
孟思齐被他这一句逗得忍俊不禁,只好拼命忍住不笑。
宋五奎向元东点点头,说:“现在,咱们去找这个小莲宝吧!”
元东却转向何飞说:“我认为,在北二道街一带,肯定有一个潜伏的特务据点。”
何飞脑子转了一转,说:“这样,去找小莲宝,我跟你们这位老宋,带着莽子一起去。你们在家继续审,说不定还能审出点儿有分量的情况。”
元东看得出来,何飞更愿意与老宋这样的人打交道。
孟思齐气哼哼地说:“恶心!我更想跟你们出外勤去!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6 20:26:23 +0800 CST  
第六章

(一)
宋五奎,何飞带着莽子急匆匆走出了审讯室。
剩下元东和孟思齐,还有那个二处的科长和记录员,一时间面面相觑。
孟思齐问:“咱们还审么?”
元东没说话,走到门边,拽着门把手呼扇了两下,透透屋子里的烟味儿。
嫌疑人高三发也瞅着这几个人发愣,忽然说:“长官,长官,你有烟没?”
孟思齐没好气的吼道:“没有!”
元东把门关上,对那个科长说:“你有烟么?”
那位科长想了想,不情愿的从裤兜里摸出皱皱巴巴的半包烟,是“老巴夺”牌子的。
元东抽出一根捏在手上,走到高三发面前,把烟卷塞进他的嘴里。
高三发咂摸咂摸嘴唇,贪婪的叼住,哼唧着: “火儿,火儿!”
元东弯下腰,凑近高三发的脸,说:“想抽不?”
高三发急得直晃脑袋,急赤白脸的连声说:“想想想想,火儿……”
元东笑得更开心了:“你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我就给你点火儿!”
“我说,我说,啥都说!”高三发急得前仰后合:“长官你快问呗。”
元东慢慢走回到审讯桌后边,在孟思齐身后的椅子上坐下,说:“小孟同志啊,你看到没,老何和老宋的经验丰富啊,这一点你得多学习,多请教,多观察!”
孟思齐想了想,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跟老同志多请教,多学习!”
这下那个小书记员有点儿懵了:“你们说什么哪,我怎么不明白。”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6 20:27:34 +0800 CST  
孟思齐看了一眼元东,元东朝他点点头,示意她有话放开说。
孟思齐整理了一下思路,对记录员说:“你看这个高三发,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皮肤都是焦黄焦黄的,牙齿也是黄的,这说明什么?”
小书记员想了一下,有点恶心的说:“说明……他钻完粪坑之后没洗手。”
元东和那个科长哄堂大笑。
连高三发自己都被忍不住了,急赤白脸的吼道:“大姑娘家家的,说话这么埋汰呢,我手指头黄就是抠了粑粑没洗手。那我牙也是黄的,是不是还得吃二斤大粪哪?”
小记录员又气又羞,拿起记录本遮住了脸,说:“你爱吃不吃,反正现在天冷,你就当吃的是冰淇淋呗!”
“别胡说,怪恶心的!”孟思齐强压着笑意说:“牙黄手黄,这说明他是个老烟鬼,他的烟瘾很大。”
“而且,我们在开始审讯之前,按照制度已经搜查过他,他身上没有烟卷。”孟思齐接着说:“所以,当他一进审讯室,何处长和那个老宋,就已经看出来他是个老烟鬼,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抽烟了,一定会犯瘾的。”
“哦,我明白了。”小记录员恍然大悟:“所以呢,何处长就开始掏烟,那个老宋也开始卷烟,他们是为了刺激这个家伙。”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6 21:08:37 +0800 CST  
元东摆摆手:“他俩可不是为了刺激他。你们要知道,很多审讯的老手,都不会一开始就进入正题,他们总是会在开始前玩一点儿花活,为什么呢?是为了观察一下审讯对象的在最不经意的状态下的真实反应。”
元东指着高三发说:“就像他,老何和老宋卷烟玩儿的时候,我就观察过。他嘴唇有点哆嗦,眼睛有点儿冒光,情绪很自然,很真实——很明显他对老宋的烟叶子更有兴趣,反而对审讯没那么严重的顾虑。”
孟思齐接着说:“我明白了。这说明,他知道自己罪名不大,只要一交代就没事了。如果他是隐藏的犯罪分子或者特务,在那种情况下,他一定会先思考自己的应对审讯的办法,不会有这么发自内心的想抽烟的反应。”
元东说:“对,所以,为什么老何说,这是帮你们审讯,就是这个意思。老手啊,一眼就看出来问题的关键。”
孟思齐说:“那怎么办,这是不是说明他没事了?”
元东说:“那怎么说明就没事了呢?没准儿他是个经过严格训练的高级特务,专门会窥探你的想法,钻你的空子呢?”
孟思齐有点懵了:“那到底怎么算啊?”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7 13:04:35 +0800 CST  
元东笑笑:“没怎么算,你该怎么审,还怎么审,按照规矩来。老何他们的试探,只不过是给你提供一个佐证的可能性。但是,你不能以这种可能性作为审讯的事实依据。”
孟思齐是个聪明的姑娘,默默地想了一下,说:“谢谢主任的指点,我明白了!”
高三发已经被烟瘾折磨得五脊六兽的,他叼着摇摇欲坠的烟卷儿,嘶吼着:“哎呀我的妈啊,快给点个火儿吧,这他妈烟卷都让哈喇子泡湿一半啦……”
孟思齐却好整以暇的坐下,摊开桌面上的资料,慢悠悠的重新开始:“那个,咱们再重新过一遍啊……姓名?”
高三发呸的一口,吧嘴里的烟卷吐了出去,带出一溜唾沫星子:“我去你妈的,不带这么玩儿人的!”
孟思齐也不生气,却从口兜里慢悠悠地掏出一枚闪亮的美国ZIPPO打火机,掐在手指间转来转去翻着花样,然后“啪”的一声立在桌面上,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高三发,笑吟吟的不说话。
高三发发出一连串绝望的嘶叫:“我服了,我服了!我叫高三发,今年四十七岁,现住哈尔滨特别市道外区南二道街27号圈楼。我昨晚扒厕所粪坑,可是我没看见杀人啊!我是从女厕那边爬出来的,我从二道街北边直接溜走了,我没经过男厕那一头儿……”
孟思齐回头看了元东一眼,元东点点头,低声说:“陈述合理。他很有可能没看见杀人。”
孟思齐摆摆手,制止了高三发的嘶嚎,沉声问道:“你没看见杀人,那你听见了什么声音?”
高三发晃了晃神,想了想,说:“我听见有个男人死命的嚎了一声,啊!”
高三发冷不防的模拟着发出一声嚎叫,把孟思齐吓了一跳。
“嚎得老惨了,就一声,然后就没了。”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7 13:05:13 +0800 CST  
孟思齐说:“就这些?”
高三发低头,很努力的想了一会儿,慢慢的说:“我在粪坑地下猫着,听不太真,那俩人捏着嗓子说话,好像是怕被偷听到,不过呢,我恍惚好像听到其中一个报号自己的名字……”
“什么名字?”元东和孟思齐都警觉起来,同时问道。
“嗯,好像是……刘凡。”高三发腻腻歪歪的说:“那个自己说,我是刘凡……他妈的到底是哪个刘字,哪个凡字,我就不知道了。”
元东和孟思齐迅速对视了一眼。
孟思齐说:“这个情况太重要了……”元东面色凝重,深沉的点点头。
高三发呵欠连天,哀求着:“长官,长官,我都交代了,你把那烟卷给我呗……”
昨天晚上,北二道街上,罗子玉临死之前说:“我是刘璠主任的学生……”
雪急风紧,屎尿熏人,这个高三发听错了。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7 13:05:41 +0800 CST  
(二)
道外北二道街北三道街桃花巷一带,解放前是哈尔滨的风月场。1946年哈尔滨解放后,共产党人民政府对妓女进行改造,肃清了全部卖淫场所。并对妓女进行了甄别处理。
有一些拐卖欺压妇女,恶行累累的老鸨和伙计遭到了镇压。有一部分有劣迹的老鸨或职业妓女们被遣送到鹤岗,双鸭山等地煤矿劳动改造,并尽量安置与当地煤矿工人结婚。另外一些被迫卖身的,没有劣迹的,予以教育,遣散。
所以在1948年的时候,道外一代还有一些遗留下来的旧妓女。
很明显,小莲宝就是其中一个。所谓“唱二人转的”,只是一句好听的瞎话儿。
从分局再回北二道街,这一路上,莽子开着敞篷吉普,何飞跟老宋坐在后排上,一人一根卷烟,吞云吐雾,快乐得不得了。
“窑子里有句嗑儿,叫色艺双全。色艺双全,你懂不?莽子你懂不?”
宋五奎吧唧着大嘴巴,滋溜一口眼,牛逼哄哄的问莽子。
莽子抓着方向盘,不屑的摇头:“那是啥玩意儿,咱可不知道!”
莽子从心眼里觉得这个新来的老宋透着那么庸俗下贱,一想到心目中的女神孟思齐同志今后要跟这样一个家伙在一个部门共事,他就有点儿不爽。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7 13:47:29 +0800 CST  
宋五奎丝毫不受影响,没羞没臊的接着吹牛:
“妓女这行当,江湖上有好多种叫法,咱们北边道叫尖子,叫海马,叫尖嘴儿,也有的叫土炕;京城里叫大喇,叫暗门子,南方叫倌人……干了这行,接客的时候,除了会上床会叫唤,怎么的也得会两下手艺。客人抽大烟,你得会点大烟炮。客人体乏,你得会按摩捏脚舒筋活血。客人郁闷,你得会两段京评梆子,最不济,也得会场两段二人转,什么《王二姐思夫》《红月娥做梦》得张口就来。”
宋五奎显露出话痨本色,一边抽着烟卷,一边给何飞叫莽子讲北二道街妓女暗娼那些奇闻笑话,乐得老何眉开眼笑,听得莽子呲牙咧嘴。
吉普车突突喷着黑烟和汽油味儿,掺和着亚布力烟叶子的醇厚香气,一路狂飙。
这时候,北二道街上警戒并没有解除。
莽子和孟思齐,宋五奎带着高三发回到市局后,冯世魁着急几个民警把死者弄上接他来的那辆吉普车,但是并没有开走,他还留在现场仔细搜索着。
1948年,哈尔滨公安局还没有开辟出专门的现场勘察和检验部门,很多现场的勘验工作,都是由侦察员直接操作的。发生这么重大的人命案子,冯世魁作为资深法医,他得亲自带着年轻的侦察员做现场勘验。
莽子把车停在北二道街北端路口上,这样步行到现场要近一点儿。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7 13:48:08 +0800 CST  
何飞下了车,舒了舒筋骨,奔着冯世魁走了过来,宋五奎和莽子紧跟着。
冯世魁像个找不着北的苍蝇,正在满地瞎溜达,从男厕门口走到女厕门口,又从女厕门口走回男侧门口,反反复复,心事忡忡。
何飞呲牙一笑:“咋地?老冯,憋不住啦?”
冯世魁没正眼瞧他,说:“别跟我扯那些里根儿楞,老子现在心情不好。”
面对冯世魁,何飞都没脾气,讪讪的说:“咋地?啥难题能难住你呀?”
冯世魁有点儿沮丧:“这个死者身上没有居住证明,没有介绍信,没有钱包,任何能证明他是谁的东西都没有,唉,咱们不知道他是谁……”
何飞严肃地点点头:“没错,现在最主要的是确认身份。”
冯世魁转回身面对何飞:“现在现场分成两个小组在工作。第一组,由东来派出所的李喜民带着,挨家挨户排查,一是查有没有人认识这个死者,二是查那个趁乱开枪的人。另外一组,我叫你那个科长和侦察员,去排查在夜市上卖炒瓜子的,找到的全都直接送到市局去集中起来询问。”
他看看何飞的脸色,说:“你们当领导的都不在现场,我就替你安排了。”
何飞点点头,说:“你安排的很对。”
冯世魁白了他一眼:“老子的安排,你敢说不对!想当初,老子跟张大帅一起操练东北军的时候,你还撒尿混泥巴玩呢!”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7 18:08:36 +0800 CST  
何飞一撇嘴:“是是是,那时候我小,尿不够度数,还是你老人家借我一泡,才化开泥巴,呲出来都是二锅头的度数,劲儿他妈大……”
冯世魁笑嘻嘻的说:“滚蛋。”
这时候,宋五奎踅摸着走到尸体刚才靠着的男厕门和矮墙边,蹲下,一边吧唧着烟卷儿,一边盯着来来回回的看。
冯世魁抽搭了一下鼻子,没好气的问:“这是谁?”
何飞满脸堆笑,急忙给介绍:“这是咱们一处情报室新来的同志,老宋。跑外勤的。”
宋五奎也正起身来,伸出右手,热情而礼貌的说:“冯法医,久仰久仰,江湖上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哇!”
冯世魁冷冷滴看了老宋一眼,说:“少跟我扯蛋,别来那虚头八脑的。”
宋五奎有点儿懵,说:“怎么地?”
冯世魁说:“干啥呢?还装傻,赶紧把你那烟叶子掏出来,给老子整一根儿!”
宋五奎哈哈大笑:“哎呀妈呀,你也是个识货的主儿!”
老宋掏出来卷烟纸,黄铜盒子,何飞和冯世魁一人又卷了一根儿,三个人美滋儿滋儿的就着公厕弥漫的清香味道开始抽烟,莽子在一边看着有点儿发愣。
楼主 荀鹿  发布于 2020-04-27 20:53:02 +0800 CST  

楼主:荀鹿

字数:92132

发表时间:2020-04-16 08:29:3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7-23 21:25:5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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