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求影视合作 长篇小说《泪浸绡帕》修改版

6
那是放暑假发生的事儿。那时,两家还同住一个院子。钟灿在院子里洗头,翠若见了跑过来,说:“小灿哥,我给你洗!”嘴在说,手已伸了过来。
钟灿一掌把她搡倒在地,吼道:“女孩子摸人家头!我要倒楣的!讨厌!”
翠若从地上爬起来,小脸气得通红:“摸一下头就倒楣呀!那天,钟婶怎么给你洗了?大男子主义!”
“那是我妈!”
“你妈还不是女的!也不是男的!”
听到吵闹,两个母亲从屋里探出头,会心地一笑。这对出色的儿女,在世代友好、门当户对的两个家庭里,早有默契。两人又一会儿恼,一会儿就和好了,所以二老未加制止,又各自忙去了。
“我妈是我妈,你是你!滚!”钟灿吼着,移过脚要踢她。翠若眼尖手快,一脚踢中他抬起的腿,“啐”他一口跑进屋,躲在门里看他。见他洗了头遍要换水,又跑出来,脆生生地说:
“小灿哥,我给你舀水去!”
他擦着头斜她一眼,算是默许了。那时,她十三,他十四。赶年底回来,她已变得柔顺沉默了。后来就搬开了。那个夏天,留给了翠若永恒的记忆!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1-02 20:28:52 +0800 CST  
7
“你好凶!”翠若首先走出回忆,笑道。
“不凶你不晓得厉害!不过,你也不赖!你还了我一脚,还吐了我一口唾沫!”
两人愉快地笑起来。钟灿的眼前立即闪现出易冬丽指着他的诗词大笑的情景。笑渐渐隐去。
翠若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也敛起笑,怯怯地看着他。
“你们芝麻草薅了吗?下午我帮你们薅草去!”钟灿把西瓜放到写字台上,西瓜失望地晃荡了好一会儿。
“小灿哥!”她委屈地叫着。
“我无功不受禄!我帮你们薅草!”钟灿又说。
“小灿哥,我是为了叫你帮我做事才送来的吗?”翠若幽怨地说。
她头都不抬地出去了。钟灿望着划圈的电扇,长叹一声,他告诫自己以后要离她远一点儿,他不能伤害她。他知道她喜欢他,而他喜欢的是易冬丽。
秋收后,翠若一家又搬进了县城。那天,钟灿被请去帮忙上车,又押车到了她家。魏局长实在有能力,不仅合家搬进了县城,还由原来的两单间房屋,换成了三室一厅的单元。安顿好一切,已是日落西山,钟灿不顾魏家父母的挽留坚辞而去。翠若幽怨地看着他走出去。魏妈妈看看女儿,又看看门外,摇了摇头。翠若奔进自己的房间,眼泪决堤而下。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1-02 20:31:13 +0800 CST  
发乱了,版主能否帮忙整理一下?不然不好再发了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2-24 12:50:18 +0800 CST  
还是发吧,不然对不起人。同时,也未尽有人细心看。真有细心人再说。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2 18:29:00 +0800 CST  
六、推波助澜如痴如醉
炫目动心似梦似仙
1
晚霞依依,暮色方至,县剧团门前已是灯火通明。迎门绿化带之间并列着两个水果摊,小吃摊、卖土特产的篮子筐子挨着绿化带一字儿排列。剧团的高音喇叭正奏着欢快的乐曲。买水果小吃的、过路的,肩膀挨着肩膀,铃声催着行人,极是热闹。但是,售票窗下却很少有人买票。
易冬丽顺着人行道走过来,肩挎一个很洋气的棕色长带小包,一只手懒懒地扶着带子,空着的手臂微微摆动,柔柔的像是被风吹动的。柳眉微颦,眼睛半眯,疲惫、慵懒而又冷漠,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无聊透顶。她目不斜视地走向剧团大门。眼前热闹的场景,不仅没提起她半点兴致,反而使她从心里感到厌烦,眉头越发地蹙紧了。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2 18:29:48 +0800 CST  
“小易”。
有人叫她,寻声看去,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正含笑注视着她。他,就是慧眼识英的剧作家表演艺术家王柄南导演,王导演正跟几个演职员站在大门里闲聊。
易冬丽很尊敬王导演,不是因为他把钟灿弄进剧团,而是他超俗的个性、渊博的知识。她红着脸对王导演笑笑,眼波流转又对大家点头微笑,歉意地说:
“我只顾走路,没留心这么多人在这儿看风景。演出怕要开始了吧,王导演?”
王导演苦笑着摇摇头,说:“刚到?钟灿在他寝室里吧。”
她笑应一声,再对众人点头微笑,走进大门。
演职员们钦佩地目送着她,议论纷纷。
武汉籍年轻的编剧阴郁深究地盯着易冬丽,心道:“她就是‘东篱’?真好有气质!那风流情种何德何能?竟然拥有这个令人炫目的才女!这世道太不公平了!”他低叹一声,走进大门。
“走吧,都化妆去吧!”王导演说。
“唉,”一个清秀的女演员长叹一声道:“化妆卸妆麻烦死了,人家只为听钟灿唱歌拉琴,哪个要看戏?”
“趁早脱网算了。”另一个女演员接口说,“几颗颗工资都发不下来,还赖在这儿干什么?你看人家孙芳,一看势头不对,赶紧调离了剧团,工商所又体面又拿钱!遭孽的是我们这些没腿儿的人!”
“再凑和两晚上吧!星期天就正式放电影!”王导演心灰意冷地说,“民族瑰宝,却不如流行歌曲吃香!”
王导演酷爱戏剧,见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希望力挽狂澜,极力推荐了钟灿。钟灿的到来,使生意很是兴隆了一段时间。渐渐的,观众的热度退了,生意又前所未有的萧条下来。为吸引观众,他安排钟灿在演出之前,唱几个流行歌曲、拉几曲小提琴,气氛又活跃起来。这样的一个结果,将王导演的心都揉碎了,戏剧完了,他毕生的追求付之于烟霞了。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2 18:30:22 +0800 CST  
2
剧团角落的一间小屋里,钟灿正愉快地吹着口哨对镜梳头擦脸,他的个头足有一米八五,米色西裤松松地扎着花真丝衬衫,挺拔潇洒、飘逸出尘。他转着眼珠打量自己,他为自己的英俊感到满意,对镜微微一笑。他看见了自己的牙齿,咧开嘴,左瞧瞧,右看看,同屋住着的小丹的嘻笑声在他耳边响起:
“你他妈的太不够意思了,看老子长得矮,你偏长那么高!老子丑,你偏那么漂亮!你当心点,哪天惹恼了老子,半夜里把你的石榴籽敲两颗下来,老子最喜欢吃石榴了!”
“敲两颗下来!”钟灿笑着在门牙上“嘣嘣”弹两下,满意地放下镜子。一回头,不知什么时候,易冬丽进来了,正倚墙笑望着他。
“你父母真有水平,”她挪揄道,“创造出这样一幅绝代作品!真要流芳百世、万古长青了!”
几秒钟的静默,钟灿呼一口长气,双臂一张,迎上去。
易冬丽心里一动,强迫自己站着不动,只静静地瞅着他。母亲的遭遇使她时刻警醒着。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2 18:30:48 +0800 CST  
钟灿脸一红站住了,就势拍一下手,说:“你这家伙,进门之前为什么不先敲门?”
“我在窗外站了好半天。浑然忘我,不知今夕何夕!”她又讥讽道,然后闪身走开。
钟灿抑制不住,伸手拉住她的皮包带子,一拽,她扑进他的怀抱。易冬丽看着窗外,颦眉红脸,极力挣扎。钟灿靠在墙上,紧紧地搂着她。她温馨的气息,使他越发骚乱,低下头寻她的嘴唇。她羞的左右躲避,又伸手去拦,正迎上他的面颊,无意中扇了他一耳光。
钟灿受伤的缓缓地松开她。她愣住了,撩一下被揉乱的头发,摘下小包扔在床上,歉疚的瞟他一眼,低声说:“我饿了,小灿!”
钟灿冷冷地看她一眼,拿起两个瓷钵子出了门。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2 18:31:11 +0800 CST  
她暗叹一声倚着床枕坐了。外面很快传来轻捷的脚步声。她站起来,拉亮了电灯。钟灿端着两钵子热腾腾的肉丝面,用纸垫着,左边的一碗搭在右边的碗舷上。她连忙接过一碗,羞怯地一笑,别过头去。钟灿放下另一碗,从胳肢窝里拿出两个用塑料袋装着的茶叶蛋放在桌子上,就梯下台,半真半假地说:
“最见不得你了!”
“见不得你不见!”她笑道,挑挑面条,以目示意,“你把那碗吃了,油气大,我吃不完!”
他抱臂倚在墙上,一声不吭地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笑意渐渐涌进他们的眼眶,脸一红,同时移开目光,羞赧地一笑。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2 18:31:30 +0800 CST  
3
演出即将开始,观众却还是稀稀拉拉的,估计不到三分之一。易冬丽嗑着瓜子,奇怪地左右打量,古装戏剧是老年人喜爱的,却尽是年轻人,说笑声不绝于耳,时代变了?
一声铃响,大幕徐徐拉开,一个身着时装的姑娘款款走到麦克风前,清亮圆润的嗓音在剧场里回荡:
“同志们,安静一下,请安静一下!”
姑娘含笑等待着,人们渐渐安静下来。姑娘又道:“今晚演出的是《双换亲》,演出之前,照例请钟灿同志唱几首歌曲!”
人们欢声雷动。易冬丽奇怪地看着喧闹的人们,他们是欢迎《双换亲》?还是欢迎钟灿?不远处,一个漂亮时髦的姑娘立即回答了她。
“我说的嘛,一开始便是钟灿唱歌!”那姑娘大声对同伴说,“可绝了,那风度、歌喉比正宗歌唱家还绝!哇,你看——”
易冬丽扭头看去,钟灿踏着鼓点,踏着青春的琴键,洒洒脱脱地来到台前。米色西裤,花真丝衬衫,湿发已然蓬松,聚光灯下显得分外的油亮。他对台下微微鞠躬。人们突然安静下来。二胡婉转动人的乐曲,飘向剧场每一个角落。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2 18:31:58 +0800 CST  
易冬丽冷眼刚才说话的那个姑娘,只见她热烈地追随着钟灿,那模样好像能博钟灿一瞥便死而无憾!好在钟灿根本没朝台下看,浓眉微蹙,茫然若失地在台上走动。聚光灯跟随着他,他面向台左站定,甩开额前卷发,看向台顶。片刻又很随意地走到台前,过门正好拉完,他唱道: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他唱着,浓眉紧蹙,在记忆的仓库里翻箱倒箧,目光在台下寻找,多处定格。最后看定了那会儿说话的那个姑娘,眼睛一亮,舒心地长出一口气,面带微笑接着唱:“哎,在梦里……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易冬丽的心针扎般地一阵难受,再听不进他在唱什么,只看到他移开目光,看定了另一处。他那挑逗的目光告诉她,那也是个漂亮的姑娘,如果她不迎住他,他绝不会那样。她厌恶地伏在椅背上。
一曲唱完,哗叫声、掌声经久不息。只听钟灿富有磁性的魔音响起:“现在我为大家唱一首我自己编写的歌儿,那是今年春天,鄙人观人放风筝,突遇风雨,风筝都淋坏了,鄙人深有感触,作了这首《觅》,王导演谱的曲。人的一生,能够得到许多,也可能失去许多,得得失失,神秘莫测!但愿朋友们不要失去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不要寻寻觅觅,一生快乐幸福!”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2 18:32:20 +0800 CST  
尖利的口哨声、哗叫声、掌声,几乎将剧场的天顶掀翻。
二胡充分发挥了它的特性,缓慢忧伤,婉转凄凉。易冬丽的心被抓住了,忍不住抬起头,正迎上钟灿柔情似水的目光。她坐在角落里,很暗,他竟然看见了她!是了,刚才他在找她!她对他微微一笑。
他唱道:“蜂蝶秋千,东篱霜色,孤标傲世倾国。阳春丽日风筝,红绳飘结。风雨骤急梦断,断蓝天,菊残影叠。情切切、意切切,一片凄凄昏月。”
“烟织雾锁,伤心春碧,千里梦回寻觅。茫茫雨窗声声,空伫独泣。弦断瑶琴声哑,恨悠悠,碎砚裂笔!寥苇变,肠几断,千古长恨无限——”
尾音“限”带着低沉的颤音,悲悲切切地拖,落音时竟亮出一声呜咽。钟灿没有走动,一直站在那儿,一直凝视着易冬丽,她知道这首歌儿是为她谱写的,他担心什么?
他那如泣如诉、催人泪下的歌声,将观众的心紧紧地抓住了。他们未必听得懂歌词,但他们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强烈的悲伤与失落感雾一样在人们心中弥漫。歌声停了、二胡的呻吟也停了,时间也仿佛凝住了,整个剧场寂静无声。而钟灿一直噙着泪凝视一边。人们发现了问题,跟着钟灿的视线朝易冬丽这边看,只见易冬丽热烈地迎视着他。噢,这首歌儿是为她谱写的!有人带头鼓起掌来,立即掌声雷动。易冬丽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一件展览品,一下伏在椅背上。人们哗叫起来,叫她抬起头来,叫她站起来!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2 18:32:41 +0800 CST  
接着钟灿又拉了两曲小提琴,观众的反映依然强烈。易冬丽面孔发热,兴奋不已。但是,谢幕时,易冬丽从缓缓拉拢的大幕缝隙看见了令她恶心的片断:一个姑娘拉着钟灿说着什么,钟灿一下搂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两下,回身就跑。那姑娘满脸通红地追去。后台口,好多人拍手大笑。大幕拉拢了,她还怔怔地望着,半晌,方缓缓起身,走出剧场。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面赶来,她知道是谁,却不回头。
“冬丽,不看了?”钟灿说。扳住她的肩,使她面对他,他观察着她的神色,他知道她看见了刚才的一幕。
“我不喜欢看戏,哼哼啊啊的,我会急疯的,你去吧。”她拨开他的手,回身欲走又站住,“小丹呢?”
“他晓得你来了。走,没有我的戏。”钟灿说。揽一下她的肩,并排走出剧场。
“小灿哥——”
只听一声娇怯的呼唤,魏翠若追了出来。回城后,她被她干爸爸安排到劳动局打字室,比她在厂里上班轻松多了。魏啸魏峰都上了班,只有小四在读书,日子很丰足。翠若打扮得越发漂亮了:一头直线长发飘飞着,在门厅里的灯光照射下,尤如披着一条粼粼小河。人未到,幽香已向二人袭来。钟灿他们站在暗处,翠若直跑到他们面前才看见易冬丽。她吃了一惊,怯怯地叫声“冬丽姐”便站在那儿,不说话,也不走。
易冬丽认识她,上次她到钟灿这儿来,翠若已先在钟灿屋里,正帮钟灿小丹洗衣服,一见她,便胀红了脸。他们分明在背后谈论过她,翠若认出了她,才那么着急的。钟灿给她们做了介绍,说翠若是他永远长不大的小妹妹。他的那份不屑与漫不经心打消了她的疑虑。可现在,翠若火急火燎地赶来,一副输理亏心的模样。看样子,他们之间并不像钟灿说的那么简单。易冬丽说声“我上厕所去!”扭头走了。
钟灿没有叫住他,等她的身影消失后,恼道:“有什么事?”翠若像个知错的孩子,低头说:“魏啸叫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儿,他想请你录盒磁带。”
“刚才怎么不说?”他斜着她,“他为什么不来?”
“他准备来的,听说我发了戏票,才叫我带话,小灿哥,我……”
见状,钟灿忍不住展颜一笑道:“好了,就后天吧!后天星期天,正式放电影,中午一场,晚上一场,我只查票,有空儿。”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2 18:33:07 +0800 CST  
“到我们家里!”翠若惊喜地说,“魏啸说要买点菜,请你吃午饭!”
“买菜?”钟灿叫起来,露一副馋相,“付我工资吗?要知道,到商店买盒磁带得十几块,还没我唱得好听!”
“想要!”她“咯咯”笑道,笑声跟她容颜一样娇柔清脆,扣人心弦。
钟灿心里不由一动,连忙收起笑,结束道:“后天我一定来,对魏啸说不要买菜,我不到你们那儿吃饭,好了,去吧!”
说罢,顾自回到小屋前,见门关着,小心地敲了敲。
“哪个?小灿,我在洗澡。”
钟灿侧耳细听,果然听见“哗哗”的水声,说:“你洗吧,洗了我们出去走走!”
“我想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起早。你有表早点起来喊我,不要误了车。”
她的声音很平和,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钟灿放心了,说声“我还要进来拿台词的”,便吹着口哨来到大门口,只听值班室里传出哗笑喝彩声,爱闹的他推门走进去,见门卫王大伯的儿子跟外面的三个年轻小伙凑在一起打牌,他毫不客气地夺下一个人的牌坐了下去。他们打的是升级,钟灿跟对方配合默契,迎风直上。他快活地呼喝尖叫着,把易冬丽忘在了脑后。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2 18:33:29 +0800 CST  
4
易冬丽倚着床枕看书,不时地看看门外,一本《知音》都看完了,钟灿还没进来拿台词。她不想再等她了,又洗了个脸,合衣躺下了。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4 00:56:38 +0800 CST  
5
剧场早已压台,两个演员卸了妆,也来到值班室。钟灿他们直升到A,扭转来打到5时,双方很僵持了一阵,接着又升到10。对方屡战屡败,垂头丧气,乱丢乱摔起来。钟灿也觉乏味儿,把牌递给剧团的高个子年轻人坐到了一边。
“哎,小灿,你女朋友不来了吗?怎么坐这儿打牌?”那高个子恍然问。
钟灿吃一惊,站起来就走,却被人一把拖住。
“往哪里去?”那人嘻嘻笑道,“哥儿们,不要打了,插上门,今晚我们把他困到这儿,叫他过不到瘾!”
爱闹的年轻人放了牌围住他,外面的三个年轻人跟钟灿也很熟,一起起哄道:“说!说!那是啥滋味儿?”
钟灿通红着脸吼道:“说你妈的×说!她可不是别人可以乱说乱做得的!过来!”他抓住抵门的肩膀朝一边拖,“过来!”
剧团的那个高个子,却抓住他的衣领拖过去,道:“你娃子就是不够意思!有福同享,有难同挡的哥儿们,说说有啥了不起?我们不说跟你一同享受,让我们的耳朵享受享受也行啊?”又说,“都过门了,睡睡有啥了不起?小丹的女朋友来第一次便睡上了,你不是不知道。说,只说第一次,是你主动还是她主动,说了就放你。”
钟灿越发生气,恨哥儿们的放肆,同时,心里升腾起对易冬丽的强烈的不满,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哈,当真了!”
“假正经!”那抵门的青年是外面的,叼着烟斜睨着钟灿,“她女朋友我认识,高高的个儿、团团的脸,模样很有味儿。”他淫邪地笑起来,“要能跟这样的人睡一晚上,真是前八辈子修来的福份……”
钟灿双目喷火,一拳击中他的下巴。那青年疼、恼、羞交加,扔掉烟头就要动手。众人急忙拉住,齐声相劝。那青年素闻钟灿的威名,不敢相缠,只使厉害许价钱。钟灿怒火更炽,捡起烟头,一下按在自己的手背上。只听“哧”的一声,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儿弥漫开来。一个小伙一下打掉烟头。钟灿咬着牙,忍住钻心的疼痛,阴毒地盯着那青年,话却说给众人听:
“不要拿她当茶余饭后,知道吗?”说完留下一屋的尴尬走了。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4 00:57:05 +0800 CST  
6
钟灿站在自己居住的小屋前,屋里已熄了灯,他本想找地方休息去,因说还要回来拿台词的,却一夜未归,怕她多心。敲敲门,不应,方拿出钥匙开门。她睡了,睡前一定很生气,因为她连头带脚捂着毛巾被。他懊恼地站在床前。许久,轻轻掀开毛巾被,她领口头发都已经汗湿了。他叫了两声,又推推她,竟没有推醒。叹口气,弯下腰解她脖子上的扣子,好使她透透风。
她蒙蒙眬眬地睁开眼睛,一见,“呼”地坐了起来,本能地护住胸,厉声道:“你干什么?”
钟灿的心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压抑在心头的不满喷涌而出,低声吼道:“干什么?强奸你!强奸你!你是我未婚妻不算犯法吧!嗯?”
“钟灿!你这个风流情种!在外面你胡作非为,在我面前你还敢如此放肆!你太不像话了!”
“我怎么胡作非为?我怎么胡作非为?”他直问到她的眼前。
“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叫道。毫不示弱地凑向他,“遍地洒情,到处留情!一个姑娘为你疯了还不够,还想让更多的人为你发疯发癫!上法庭的滋味儿很好很风光是不是?”泪水滚出她的眼眶,“以前我还以为黄玲玲是作茧自缚,通过今晚你的所作所为,我断定根本不是这样,你招惹过她!钟灿,你绝对招惹过她!是你断送了她!”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4 00:57:28 +0800 CST  
她的眼泪浇灭了他的怒火,退却地坐到椅子上,抱着双臂赌气道:“你说我招惹过她,我就招惹过她行了吗?还有什么说的?”他别过头去,眼前闪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来,心里诅咒道:“要命的东西!认都不认识,竟莫名其妙地疯了!看见高个子男的就追着叫钟灿,带累我几次上法庭!多亏她认得几个蹦蹦儿字,写了日记,不然,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想着又赌气道,“自做多情!疯了活该!还厚脸无耻地到医院检查!哼!只要我没碰过她,哪个都把我没得法!”
“你没碰过人家,可你挑逗人家,你推波助澜!法庭是把你没得法,但道德法庭会审判你!鞭挞你!好色之徒!明明看见人家为你疯狂,为你迷乱,还用那样的目光看人家。在后台竟抱住人家亲嘴儿!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人家亲嘴儿!你在侮辱人家的同时,也在侮辱你自己知道吗?你一个少男……”她突然停下来,因为她眼前闪现出江恒那晚述说李玉梅时痛苦、悲愤的模样。这钟灿小小年纪竟那么脸厚!换了他敢还觉得自己有本事。这会儿,陈玉辉也在她眼前闪现,她苦口婆心地劝慰同时在她耳边响起。她流着泪,自言自语:“我早该听人劝,离他远远的,哪有这些气怄?”
钟灿知道她说自己,扭过头,冷笑道:“后悔了?馍馍没掰糖没流,”他眼睛一瞪,一字一顿,“悉听尊便!”
易冬丽被噎住,顿一顿,下床穿鞋,收拾自己的东西。钟灿一怔,迅速跳起来,夺过他的皮包。她哪里肯依,哭叫着去抢。钟灿绷着脸左右躲藏。此时,虽时值中秋,因久晴无雨,还相当地热,钟灿仅穿了件红色背心,易冬丽一时性起,拖住他的一条胳膊,弯起四指,钉钯般,从上至下一刨,顿时在他雪白的胳膊上留下四道深深的血痕。钟灿用力甩开她,龇牙咧嘴地直吸冷气。
“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瞪眼吼道。
“真的又怎么样?”她也瞪着眼,瞅一下他的胳膊,暗悔出手太重,口里仍道,“活该!”
钟灿身子一动,又忍住了,只发狠地点头:“你等着!你等好!”
易冬丽冷笑一声,坐到床沿上,眼泪又如雨而下。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4 00:57:53 +0800 CST  
钟灿抱着她的包坐在椅子上,心里发狠道:“现在将就你,结婚后你看,不把你收拾得服服贴贴的不算人!”这样想着,却“嗤”的一声笑出声来,他知道,如今,“妻管炎”毛病盛行,几个丈夫对妻子下得手?尤其是他,别看他对她大吼大叫,却从始至终都有点怕她。怕,是珍视挚爱自己的老婆!正想,只听一阵“簌簌”衣声,抬头一看,易冬丽渐渐滑下床枕,身子一歪,一个惊悸,又伏上去。她太困乏,早已睡熟了。他心中不忍,厚着脸皮推醒她。
“干什么?”
她突兀一声,在静寂的夜晚显得特别震耳,钟灿吓了一跳,赔笑道:“莫生气了!睡觉吧!”
“我睡不睡与你什么相干?我要你陪我?狗咬老鼠多管闲事!”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没得哪个跟你嬉皮笑脸!下流坯子!”
钟灿脸一寒,伸出另一条胳膊说:“如果还不解恨,给,把这条胳膊也给你!”
她不由得斜过目光,那条胳膊已整个儿地红了,心里很是懊悔,却放不下脸,别过头去。
钟灿也坐到床沿上,赌气道:“能让观众疯狂迷乱才见本事!剧团生意不好,要改行放电影,还要开设个舞厅。听说要叫我在舞厅里负责。放录音机不足以吸引舞客,我要自己唱!这只是我的一个起点,一个转折,我要从这里步入歌坛!我要比江恒更富有!我不能让他看我们的笑话!”
易冬丽斜过目光,见他发狠地乜着双眼,暗叹一声低下头。怪道他写了那样的歌词,他是担心江恒!她心里感叹着,口里却怪怨道:
“说要进来拿台词的,害人等了又等,进来就说那样的话!也不想想人家听了是什么滋味儿!”
“你看,”钟灿把包扔到床上,朝她挪了一下,指着手背上的灼伤,把在值班室打牌、哥儿们取笑、气不过拿烟头按在自己手背上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说:“那会儿,我见你头发、衣服都汗湿了,喊你又喊不醒,才给你解扣子,让你透一下风的,没想到竟用那样的目光看我!我够正经、够窝囊的了,心里正气……”他脸一红,略停一停又说:“我知道你看见了后台口的一幕,她是个媳妇,不说不笑不热闹,也生气!像没见过似的!翠若是传她弟弟的话来的,请我给他录音……”
“好了,找地方睡去!”
她冷冷地截断他,她不想听“翠若”两个字。她站起来洗脸,夜熬多了,总觉得眼睛里像有沙子,睫毛也好扎眼睛,每晚睡觉之前必须洗脸。她一边用毛巾过细地把睫毛朝上抹,一边悄眼看他,见他拖着一条腿躺在了小丹的床上,连忙说:“找地方睡去!”
“都三点一刻了,”他向她晃晃表,扯过毯子盖住胸,“这么晚了,你叫我喊哪个去?一会儿就亮了!我不捣乱你不就行了吗?何必装一副圣女模样?”又小声咕哝,“真是的!现在到哪儿找我这样的人?”
她缓缓地把毛巾搭在洗脸架上,低声说:“我累得要命,需要好好睡一觉,你到这儿我睡不着!”
“那就慢慢适应吧!”他不满地拖长了音,“等哪一天,拴儿定儿长大了,你妈开了恩,答应把你嫁给我的时候,你会永远睡不着的!先适应一下!点着灯睡,光天化日,清清白白!”
她噎进一口气,片刻在另一张床沿上坐了。两张床头连头放在一起,钟灿的头正在这边。凝望着他油亮的卷发、萧索英俊的面容,心里又涌起深深地歉疚。他已不止一次地向她求婚,他父母也一再催她,因家里离不开她,一拖再拖。结不了婚,她又很传统,时刻武装自己,钟灿便常常躁动不安。想到这里,不禁幽幽一声长叹,人哪,就那么回事!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4 00:58:21 +0800 CST  
时间飞快地流逝,也只一会儿,就五点了,她收拾好东西后叫醒了他。他坐起来,见她的模样,惊问:
“你没睡?”
“你也那么困,我怕睡过头了!”她温柔地笑道,“快洗了送我!”
他不敢置信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冬丽呀!我们早已定婚,就只差一道手续了,你不愿意,我能……竟傻坐几个小时!”他又摇头,“我不知道,我在你心目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是未婚夫?还是流氓?累你如此防范戒备!”正自痛心,见她好好地站着,却陡地一蹿,忙一把扶住她。心里又怨又恨又痛,弯腰抱起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帮她脱了鞋,扯过毛巾被给她盖上,“赶紧睡一会儿,啊!闭上眼睛!早知这样,刚才我到外面站也要站两个小时!睡吧!”
他梳了头出去刷牙,等进来,见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又来了气,“当啷”一声把牙缸摔在书桌上,大声说:“你睡!”她索性爬起来坐着,他红着脸摊开双手,“我出去跑步行不行?免得妨碍了你!”他看一下表,“差十分钟我回来,五分钟到车站足够,你还能睡半个小时!”
说罢,转身欲走,她红着脸叫住他:“小灿,莫跑步,到这儿坐一会儿!”
他装出好稀奇的样子看着她,试试她的头温,口里说:“你没有发烧说胡话吧!”
她打开他的手,嗔道:“你才发烧说胡话哩!”
“没发烧就好,免得一会儿起来又说七道八!那你睡吧!”他掀开毛巾被,她挪下身子睡下,见连衣裙皱成一团,浓眉一蹙,“老早地换上连衣裙,又汗又皱,扯一下,扯平!”
她很听话地抬起身来,被下扯平了衣服,舒服地偏偏头:“莫再啰嗦了,让我睡一会儿!”
“我问你一个问题,”钟灿红着脸说,“刚才我睡觉时你在想什么?”
“我想,小灿,我拖你这么久,你如果、我……”她说,睁大眼睛看着他。
钟灿的欲望奔腾起来。可是,他接触到了她的眼睛,心里陡地一冷,继之而来的是羞恼。“像个即将被执行死刑的囚犯!”他低骂道,蓦地起身走开。
“谢谢你!小灿!”她立即说,好像没看到没听到他,“拴儿定儿成绩都很好,我不知道还要拖你多久,我们能不能想个别的办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家安到你家里!我想过,但我爹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他说,回过头来狠狠地斜了她一眼。其实,他根本没跟父亲说过,是他自己不愿意。“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就绝不会住到女家!窝囊!丢人!”他在心里叫道,“又有那样的一个母亲,到处吐的都是痰!要我天天面对她,我会饿死的!这样拖两年,她母亲不过意,或许会叫拴儿回家接替她!”
“又不改姓,只是暂时的!”她争取道。
“别说了!”他烦躁地说,“我等你就是了!睡吧!”
她失望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眼泪从紧闭的眼中大颗大颗地滚出,“哒哒”地滴落在床上。
“对不起!冬丽,赶明日回去,我再跟我爹说说!”钟灿说。又在床前坐了。
她摇摇头,眼泪更加汹涌泛滥。
钟灿心里一疼,把胳膊插在她脖颈下,往床边一扳,紧紧地搂住了她。她缩在他的怀里呜咽起来。她太缺乏睡眠,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差十分钟时,他叫醒了她。她蒙蒙眬眬地睁开眼睛,又合上,十分的困倦。他又催她。
“我不想去了,我好累!我觉得我身体越来越差。让我到你这儿睡两天,小灿。”她缩缩头,更紧地依偎着他,“就这样躺在你怀里,小灿,我不去了!”
钟灿怦然心动,她太倔太要强,从未表现出她的软弱与依恋,直到此时,他才觉出自己的责任,一个男子汉的责任!他以少有的温柔而决然的口气说:“不行!”
“为什么?”她睁开眼睛,“你不喜欢我到你这儿?”
“我做梦都希望能天天跟你在一起!但是,”他胳膊一用力,揽住她的脖子扶起她,握住她的一只手,“你不能误了自己的前程!来日方长,冬丽!但愿以后我们都保持清醒的头脑,莫再像两头抵架的牛似的,我们都要学会包容、忍让!特别是我!起来,我等你回来!也许这次笔会正有一个扭转你生命乾坤的人等着你哩!就像王导演。你说,不是那次笔会,我能进剧团吗?”
她心灰意懒地说:“你是块被黄土埋着的金子,黄土一扒,闪烁生辉!我是块朽木,不可造就。我早厌倦了,自己挣扎吧!我不去了!”
“人家铅印小字后面着重加了个‘务必到会’,想一想,该不该拂人家的面子?”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4 00:58:55 +0800 CST  

楼主:文刂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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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06-04 07:28:3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7-02 17:39:0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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