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求影视合作 长篇小说《泪浸绡帕》修改版

这次没发错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4 13:35:56 +0800 CST  
她叹口气,下床重新梳洗,心里竟涌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好像这一别,再也见不到他了,眼中不由自主地直落泪,拿着毛巾不住地擦。钟灿斜倚在床枕上注视着她,心里又阵阵骚动。正想入非非,见她不住地擦眼睛,似在哭泣,惊问:
“你哭什么?”
“没哭!”她说。搭好毛巾,又很快扯下来。钟灿大步过去,一把搂住她。她缩在他的怀里,流泪道:“小灿,我觉得像要出什么事儿!是不是客车要出问题!”
他知道她是找理由不去,自己也舍不得她离开。但是,“务必到会”几个字正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它压下了他的眷恋,抚慰地拍拍她的背,柔声道:
“去搭火车!”
“也许正是火车要出问题哩!”她无助地看向一边,眼泪一个劲儿地淌。
“哪有那么倒楣!”他笑了,“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笨了?走吧,搭长途客车已经晚了,刚好搭别的车,再转火车。约上罗文采,一路坐火车去。”他轻叹一声,“说实话,我好害怕你出远门,记得昨晚我为你唱的那首《觅》吗?不会真的‘风雨骤急梦断’吧,冬丽?”
她嗔他一眼,笑了,翘起右手小指,他也翘起小指勾住。四目相对,渴望在彼此眼中涌动,他们同时拥住了对方,两张灼热的嘴唇胶合在一起,辗转吸吮,恨不得将对方吸进心里,久久珍藏!
他送她到了车站,到省城的长途客车竟也晚点了。易冬丽犹豫一下,踏上去,对钟灿挥挥手。好像专等她似的,刚落座,客车便启动了。钟灿心里也莫名其妙地害怕起来,这感觉使他倒吸一口冷气,睁圆眼睛盯着客车,莫非这客车真要出事?
“冬丽——下来——”他大叫着追出出站口,追上公路。一上公路,客车便加大了油门,箭一样向前驶去。钟灿被远远地抛在后面。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7 14:07:51 +0800 CST  
七、似曾相识心生怨恨 无可奈何情洒山谷
1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钟灿白衣白裤白袜乳白皮凉鞋,雪似的一个人,肩挎小提琴,轻歌缓步地走向水镜庄。水镜庄是司马徽隐居之地,被列入历史遗迹重点保护之列,正着力修复为风景游览区。
钟灿走进大门,扔下两角钱走过去。年轻的女管理员追出来找他一角钱,他回过身来挑逗地一笑。管理员脸大红,一头钻进值班室,看着一角钱发愣。
钟灿抬眉耸肩“嘣”地一个响指,一步一顿:“‘慢言钩饵利,端的是鱼馋’,‘慢言钩饵利,端的是鱼馋’。”
他缓缓踏上头天门,回身眺望,蛮河堤像两条巨龙,蜿蜒东去,清澈的河水,正流动着粼粼日光,委堤而去。一条大路,在高大的法国梧桐遮护下直通小城。啊,密密层层的高楼民宅、蛛网似的电线、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水,好个热闹的小城镇!省城可是更热闹了。“你不会走丢吧,冬丽?你不会被人贩子拐卖吧!嘿!拐卖!她拐卖别人还差不多,哪个拐得了她?”他自言自语地说。
他一抬眉“哧”的一声笑了,陡闻身后人语,恍惚间,他以为是易冬丽,蓦然回首。一对养尊处优面貌不俗的老年夫妇正站在二天门上说笑,见钟灿回头,礼貌地一笑。钟灿也点头微笑,心里却是一阵失望。
“冬丽,回来吧!快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将被派出去学习歌舞,我的愿望要实现了!冬丽,快回来!回来!”
他在心里一叠声地叫,最后竟叫出了声。他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四下看看,看是不是有人听到了。没有人,除开下面搞修复的工人,几无人迹,那对老年夫妇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他愉快地一耸肩,拐到有如城堡似的山路上,亦步亦趋。前天纯粹是情意缱绻难舍难分,哪有什么祸事?这不,没听说有客车出事,她安全地到达了省城,明天或者后天,她就会回来。他站住了,顺手拽住斜在路上的一棵荆棘,心道:“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得到她,我要彻底扫除江恒的阴影!”想着,体内的血液一阵勃动,想像着那媾合的滋味儿,越发难抑!小提琴溜到前面去了,他懒得出手,一耸肩,又荡到了后面,用拐肘抵住它,一级一级悠然踏上。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7 14:08:36 +0800 CST  
“钟灿。”
有人在小声地叫他。定睛看去,见前面岩石上坐着一个娇艳如火的姑娘,带着微笑看对面的四方小孔,用眼睛的余光看他。她还拿不准他是不是钟灿,在他看过去时,她迎住了他,嫣然一笑。钟灿不好收回目光,对她点点头。今天,他满脑子冬丽,懒得理她,想几步跨过去。那红衣女子却像故交一样站起来。
“啊!果然是钟灿!”
钟灿皱皱眉,这是又一个黄玲玲!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在唇边一荡,故意朝后看看,茫然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那姑娘看看他满头卷发,又看看小提琴,毫不掩饰心中的失望:“怎么,你不是钟灿?”
钟灿越发厌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噢,钟灿,”他点点头,躬起一条腿,身子不住地颤动,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钟灿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小姐,肯不肯把他的艳福分一点给我?你看,我也挺漂亮,挺刺激的是不是?”
“你……”姑娘勃然变色,“不要脸!”
钟灿脸一沉,陡地站直身子:“要脸?要脸就不要追着素不相识的男人乱叫!欠疯了!讨人厌!天下男人多得很,你尽管叫,只别……”
他侧侧身停住话,想一想,又有些后悔,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在他满怀柔情蜜意的时候,叫她填补一下精神空缺,陪着玩一玩,是多美的事情!想着,回过身,那姑娘已逃似地离去了。他很遗憾又觉得很好玩,追着她的背影大叫道:“对不起,小姐!我叫钟炫,钟灿是我哥,他很爱我嫂子,请别打扰他!刚才,你如果叫我钟炫,我倒可以考虑考虑,我还没有老婆,喂——小姐——听见没有——我还没有老婆——”
他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那一片红隐没了。他哈哈大笑起来,一甩卷发,响亮地吹起了口哨,继续上山。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7 14:10:17 +0800 CST  
2
省文联大厅 台上方贴着“翰墨醉中秋”,大厅里坐着一些破土而出挺拔茁壮的文学苗苗,那份参加笔会的激动与勃勃雄心淋漓尽致地写在他们的眼底眉梢。他们围成一个大圈,斯斯文文、客客气气地谈论着什么。有两个年轻人不放过分秒时光,正奋笔疾书。
易冬丽进来了,穿着连衣裙,散了小辫,在脑后扎了束蓬蓬松松的马尾,带着她特有的倦怠淡漠的表情,对众人点点头,在过道边的椅子上坐了。她那高雅的气质,使在座的年轻人都为之震憾,停了说话,互相交换着目光。两个挥笔的青年以为什么人来了,抬起头。
易冬丽偏偏头,躲过人们的视线,长出一口气,倚在椅背上,眼皮挣扎几下,惬意地合上了。
一个挥笔人细细地看了看易冬丽,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身端起自己的茶杯,然后“驾驾”地走过来,极富弹性。他来到易冬丽身边,犹豫着。
易冬丽侧侧头,倦倦地睁开眼睛,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映入眼帘。她认识他,通过钟灿认识的,省委的一个秘书,出类拔萃的文学新人。她不喜欢他,她觉得他的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出于礼貌,她欠起身,微微一笑:
“小路。”
小路在她身边的位子上坐了,放下茶杯,微笑道:“果然是你。钟灿怎么没来?”
“不得闲。”她重新倚在椅背上,淡淡地回答。觉得自己怠慢了人家,补充道:“剧团正忙,要改行。”
她说话时睁大了眼睛。小路心里一动,平常她总颦眉乜眼,没想到她也有一双这么漂亮的大眼睛,那么清澈明净。这双眼睛更是一个杰出的女人的再版。他的眼前闪现出一本摊开的影集,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正望着他,那双大眼睛,再定神这双大眼睛。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9 18:39:31 +0800 CST  
易冬丽眼中秋水蓦然结冰,调过头去。那圈年轻人还在咕咕哝哝谈论着,一个年轻人正朝这边看,在她调头之时,慌忙移开目光。她冷冷一笑。门口又走进几个人,位子上也坐了不少。她咂咂嘴,怎么还没送茶来?早晨吃完饭还剩几根咸菜,她怕浪费,吃了。此时,只觉喉咙里干得冒烟。喝点水去,又不是什么金贵之体,干活时,田沟里的水都喝了,别说经过消毒处理的自来水!这样想着,却懒得站起来。又坐了一会儿,还没斟上来,才强打起精神,缓缓起身。
“我带的有桔子汁!”
噢,小路还坐旁边,正用明亮的眼睛望着她。想起刚才他无礼的盯视,就冷漠而客气地说:“谢谢!我去买沓信笺。”
“我那儿有!”
不等回答,小路已翩翩离去,他身材修长,穿着宽松的浅色衣裤,面料高档柔软,人走衣飞,飘然如玉树临风。他拿来两沓信笺,两听桔子汁,把其中一听插上吸管,推到她面前。动作麻利,态度大方诚恳,丝毫不显殷勤,好像朋友不在,他理所当然要照顾他的女朋友。
易冬丽释然一笑。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9 18:39:56 +0800 CST  
“装模作样的人最吃亏!”他淡淡地笑道。
她脸一红:“哪个装模作样?”
他晃晃茶杯,盯着悠悠沉浮的香茗:“明明口里干得冒烟,还硬着头皮说不渴,也许心里警戒,”他仍淡淡地笑着,偏头看香茗,似乎在研究沉浮的人生。“他乘虚而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过,”他一抬眉,“鄙人别无他意,敬请放心!鄙人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她双肘朝桌上一放,着色道。秘书,一个看主子眼色行事的奴才,傲什么?
“开个玩笑就生气?”他头不动,斜过眼睛望着她,“承认不承认,你心里想的比我说的更严重,嗯?”
她不答,只冷冷地看着他,心道:“这人太精明又太厉害。人,如果太具洞察力,性格内向一点为好,就像江恒。要是嘴巴好逞能,眼睛就不要那么亮。不然,会给人一副小聪明的咄咄逼人的印象!这倒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以后我得让他在我小说里逞能!”想着,又道:“你向来就是这样洞悉一切?”
他捧着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他知道自己是很有涵养的,今天是怎么了?听她那样问,知道来者不善,缓和地笑笑,以避锋芒。
“默认了,还有些许的自豪!”她想,“这是一个能窥测主子心思的好秘书!”她全身松懈地朝椅背上一靠,淡淡地说:“你会青云直上的!”
“是吗?”
“我没说错啊,”她笑道。
“很对。但是……”
“但是,”她似笑非笑,“从我嘴里说出来,就好象有点不怀好意。这大概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吧!”
他很儒雅地笑起来,不解地唏溜一声:“小易,你好像对我有什么成见,可我没得罪过你啊!怎么回事……”
他突然住口,定定地盯着她的左耳后,那里有一颗指顶大的红痣,以前是不曾见到的,因她今天扎了马尾发辫,头发拢起,他又刚巧坐在她左边,才清楚地看见了。小路的神情凝重起来,怕她越发对自己反感,不敢再饶舌,完成使命似地推一下桔子汁:
“喝呀,记得吗?这是你最喜欢喝的饮料!”
“我最喜欢喝的饮料?我哪有这口福?”
小路欲言又止,神秘地一笑:“小易,祝你好运!”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9 18:40:20 +0800 CST  
说完,过去收拾好东西,翩然离去。易冬丽摸着左耳后的胎记,眼睛蓦地睁大了,惊恐万分。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9 18:40:56 +0800 CST  
说完,过去收拾好东西,翩然离去。易冬丽摸着左耳后的胎记,眼睛蓦地睁大了,惊恐万分。

3
这是一个低凹平坦,被松柏团团围定的地方。钟灿脱了鞋站在浴巾上,潇洒地拉着小提琴,饱和着爱的音符组成一串串柔情似水的旋律,在小溪里流淌,在山谷中回荡!
魏翠若颠着高跟鞋,抱着胳膊缓缓地上了山,雾蒙蒙的圆眼睛满含委屈、失意。幽风送过来一阵动人的琴声。她注意地听了一会儿,辨出琴声的方位,一径寻去。近了,更近了,琴声就在耳边,却看不到人。她撩开树枝,这才看见她朝思暮想的人。
钟灿沉浸在美妙的爱的旋律里,下巴压着琴座,微凹头颅,唇边含着动人的微笑,左手洒脱的托着琴,右手颤动着轻拉缓送,健美的身子随着乐曲的节拍轻轻晃动。树隙射下的斑驳阳光,宛若天花板上缀着的星灯,风吹影动,闪烁交错,阴霭飘浮,钟灿被烘托着,真好有神韵!好潇洒!好帅好帅!翠若幽幽一声长叹,低下头去。片刻,轻移金莲,避开荆棘小心翼翼地走下去。雪白的衣裙飘曳着,像舞袂下凡的仙子。阳光晃动,一个反射,耀眼的白光使钟灿蓦地抬头,真好一个绝代佳人!
钟灿穿上鞋子走下浴巾,笑道:“翠若,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这儿不是你买的地方吧!”她幽怨地说。
钟灿笑着抬高音“哦”了一声,“哪个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他双手交换着小提琴,摩拳擦掌。虽是玩笑的举动,翠若心里还是宽慰了许多。低声说:“魏啸说,你们要录音,把我赶了出来,来逛白马洞你又这么说,我就这么讨人厌?”
钟灿笑容顿敛,他原是为了躲她才失约的,没想到却为躲而遇。心里懊悔不已,口里道:“怪不得像吃了火药似的。好多年没看见你发脾气了,长大了变得温柔文静了!”
她怯怯地一笑:“小灿哥,你怎么没去?魏啸还急疯的!我在屋里时就准备好了,只等你大驾光临,你却躲在这里!”转而又道,“这样也好,看他个小龟孙还高兴不高兴!”
钟灿忍不住笑了,胡诌道:“剧团要对观众做一下测试,准备举办一个歌舞晚会,我要练练琴,所以失约了。回去麻烦你跟魏啸解释一下,替我说声对不起!”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9 18:42:58 +0800 CST  
翠若无比幽怨地望着他,她知道,剧团根本不可能举办歌舞晚会,他在下逐客令。她低下头去,道:“对不起,我打扰你了,我到那边走走,你练吧。”
钟灿不置可否,目送她走上山脊。突然,像遇见蛇蝎一样,她一下缩了头,跌跌撞撞地回到他身边,惊慌地寻求保护似地看他一眼,坐到浴巾上。钟灿奇怪地盯着山脊,不一会儿,冒出一个大沿帽,走上一个身穿公安服装的的年轻人。那人站的方位正好把下面看个清清楚楚,他吃了一惊,已是不好退回,故作正经地下来了。
“钟灿!”他热情地叫道,双手握住了钟灿的手,摇了摇,“久闻大名,今日方得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哪!”
说话时已连续瞥了翠若几眼,又说得驴嘴不对马腮。钟灿转转眼珠,突然笑起来。
“原来是个公安战士,来找魏小姐?”他说。
那小公安忽地红了脸,想否认,又忍住了,一笑代答。
翠若冷冷地看一眼小公安,娇娇怯怯的,连她生气的时候说话也那么动人:“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又道,“也许你看错了后影,认错了人吧!”
那小公安过细地看看她,恍然道:“咦?你真不是毛纺厂的小蔡!她没来?她说她在门口等我的。我们找她破一桩经济案件。”
“我说他认错人了吧!”翠若得意地微微一笑,甜甜的小酒窝又一漾。来破经济案件的公安战士,看样子是英雄难过美女关,已是屏气凝神,忘了天地神明。“小灿哥,你去买汽水去,我脚疼。”
小公安这才真魂归体,尴尬地笑笑,说声“打扰了。”走了。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3-29 18:43:24 +0800 CST  
钟灿一屁股坐到浴巾上,放下小提琴,偏头望着她直笑:“哇!好福气!公安战士啊!翠若,切不可放过这大好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去!冲上去!”
“这样的一个东西还冲上去!没把人吓死!一个十足的流氓!”
“流氓?人家是流氓?”钟灿笑语齐迸,“你看人家那个样子是流氓?他爱上你了知道吗?他来破爱情案,不是破经济案!”
翠若调过头去。
他越发地笑起来。见她不理,方停住笑,一抬眉吹起了口哨。一阵风来,翠若披散的秀发飘向他,把他的脸弄得痒酥酥的,他伸手拂开,却无法拂去她身上清雅的香味儿,抽抽鼻子,顺口吟道:
“‘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笑语盈盈暗香来’……”
她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她,“是‘笑语盈盈暗香去’!”
“‘笑语盈盈暗香去’?”钟灿奇怪地问。双手抱膝,不住地摇动身子,他知道是‘暗香去’,可此时应是‘暗香来’。“你怎么知道?说我听听。”
他轻蔑的口气使她又生起气来,“这是辛弃疾的《青玉案》,以元宵节热闹的灯市,烘托出一个不肯趋炎附势、性格孤高的美人!”随即流利地把《青玉菜》吟颂出来。
钟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词中的“蛾儿雪柳黄金缕”他总记不住,不是“蛾儿雪儿”,便是“蛾儿柳儿”,她竟一字不差地背出来了。“你怎么把它记住了?这词贴在你家墙上?”他问。
“你莫忘了,我也是高中毕业生哩!上班时很清闲,我就捧着唐诗宋词死啃!”说着,脸不由一红,她是专为他啃的唐诗宋词。“你莫以为我永远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不过,当小丫头时就比你强!每次假期作业都叫我给你做,不做就打人家、拽人家头发。也不晓得我没回去时,作业是咋做完的!”
钟灿笑起来:“你也不弱,有一次,硬是不做,还回身一脚。当时,你穿的皮凉鞋,把我膝盖都踢掉了一块皮,我夺过你的作业本撕得粉碎。那次我可吃了大亏,也怨我倒霉,我爹刚巧回家,拿起一根棍子就打!”
“还是我拉的架哩!”翠若接口说。提起过去,她的心里便充满了温情。
于是,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共同回忆小时候的趣事儿,说到高兴处,钟灿揽住她的肩头使劲地拍,仿佛回到了两小无猜的孩提时代。翠若突然沉默下来,片刻“嘤嘤”地哭起来。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4-10 13:08:55 +0800 CST  
钟灿直跳起来,脸红到了耳根。他喜欢异性倾慕的目光,喜欢跟她们说笑打闹,对翠若却是陪一万个小心,因为两家是世交,她又固执、痴情、脆弱,生怕一不小心弄碎了她而不好交待。所以极力躲她,装出不屑的样子伤她。此时,揽一下她的肩头就使她哭起来。他决定向她摊牌,老这样躲躲闪闪不是个办法。
他又坐到她身边,捡起几根松针,一截一截地掐,好半日才沉声说:“翠若,别犯傻了,我们是根本不可能的,你晓得,我已跟你冬丽姐已订婚了。如果有缘,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这辈子实在对不起!”
“小灿哥!我、我晓得,”她嘤嘤哭道,“我晓得你有冬丽姐,我没有要你抛弃她。我早想好了,只要你喜欢我,我永远做你的朋友!我一辈子不结婚!等魏啸结婚后,我就搬出来住,我那里是你另一个家!”
他震撼地看着她,她似乎很冷,双手交叉抱住胸,苗条得有些孱弱的身子不断抽动,眼泪纷纷落下她粉嫩的面颊,模样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动人心弦!他发觉自己越来越难抵御她的美貌。他感到了自己的罪恶,自己的不忠不义!他强迫自己调过目光,在心里极力排斥她。
“你想让我坐牢?想让我犯罪?这是大陆,不是台湾香港,不是西方国家,知道吗?大小姐!同时,我也没有那个本事再养个情妇!”说着,不由得烦躁起来,“今天,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以后,请你不要再到我那儿去了,不能再让她撞见!刚才那个小公安很不错,那么好的单位!别的姑娘绞尽脑汁想钻进去,你不能把到手的机会到处乱扔!你好好想想,放实际点!况且,我配吗?我一个农村户口,一个临时工,跟易冬丽倒怪般配!”他起身把小提琴装进琴盒,自制的帆布带子卡住了,使劲拽出来 ,扣上。他不能再在这儿呆了,他觉得正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那是江恒,正重复着那句永远都没有结尾的话:“好好待她!好好待她……”钟灿背起了小提琴,又说:“你说是不是?老八路配土八路!”
“我不在乎!小灿哥!你在农村时我就不在乎,更不要说临时工了!你要户口,以后等我的户口弄好了,我叫我爸爸给你转!”
钟灿感到羞辱,从未有过的羞辱!胀红着脸说:“这就是你交换的条件?王导演把我弄进剧团,那我得把他的小女儿娶来!讨厌!”
说完,浴巾都不要了,调头就走。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4-10 13:10:11 +0800 CST  
翠若情急了才说出那样的话,也是大实话,却不知道那么伤他的心!她直瞪瞪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突然,她跳起来,向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钟灿倏然回头,一看之下,翠若冲开荆棘,白色衣裙被拉开好大一条口子。挣脱了荆棘,又一头撞到树上。钟灿大惊,摔掉小提琴,冲上去,一把拉住乱窜乱撞发了疯似的她。
“放手!你放手!小灿哥,我说了那样的话,惹你伤心,我该死,该死!你放手!”
不知道这个一向柔弱依顺的姑娘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劲,竟把钟灿连续推倒了三次。她从小被外婆、舅、姨宠惯,十分的任性敏感,如果钟灿不拉住她,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得已,钟灿伸臂牢牢地抱住她,一叠声地说:“翠若,小若!我不伤心,真的,我一点儿都不伤心!我不生气!”
翠若停止挣扎,片刻,叫声“小灿哥”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大哭起来,高耸的胸脯毫不知顾忌地在钟灿胸前摩擦挤压。
钟灿被挤得靠在了一棵树上。今天他原本满脑子的易冬丽,激情难抑,此时又被如此撩逗,呼吸越来越急促,双目喷火,再控制不住,弯腰抱起她,一步一步走向痛苦的深渊……
于是,情洒山谷,泪浸绡帕!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4-10 13:10:34 +0800 CST  
4
省文联大厅内坐满了人,省作协领导同志例行公事般地依次讲话。易冬丽心不在焉,小路神秘的言行一次又一次在她眼前闪现。她早排除了那个可怕的设想,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生父早已去世,知情的生父的朋友没有必要找她,他们也不会知道她的这个胎记,她完全是做贼心虚。小路是受谁之托?不会是钟灿,他没有那么细致的心地。一定是江恒!他交际广泛,又细致入微。他已调进地市委,令人瞩目的地位,却至今不婚,他的心完全在她身上。也许他正在省里开会,他知道钟灿没来,他怕她渴着、怕她饿着!这样想着,一股理不清、斩不断的情愫,浓浓密密地包围了她,她的眼前闪现出李波感叹不已的样子——
李波承包了一口堰塘,收入颇丰,已结婚生子。他有现代人的经济头脑,却有一个旧的世界观。他一直认为她不该移情钟灿,做为钟灿的好友,他不会说什么,她是从他的目光中读出来的。那天,他突然到了她家,送了她几条红鱼,说让她尝鲜。她留他住了一夜。晚饭后,他告诉她:
“今天,我在市里卖的鱼,”见她迅速地看向自己,他又说,“这次我没有批给别人,自己零售的。最后几条小的犟卖不出去,正着急,听到有人喊我,我到处张望,没见一个熟人,肩上却挨了人一拳,过细一看,才知是江恒。他不喊我,我绝对认不出他!他瘦得变了样,一瘦就显得高,我是从他的眼神中认出他的。老朋友似的,他硬把我拉到他家吃午饭!”李波不住地摇头,“他竟然记得我,又那么热情!真是少见!我在书房里还看到一帧照片,你的,扎着两条小辫……”李波眼圈一红,低下头去,“我觉得太重感情的人,生活都不如意,他太固执,心眼太实……”
他不住在摇头叹息。她却岔开话题,问他鱼的价格、车费等等,他便放下江恒跟她闲聊,到走都没有再提江恒。她知道江恒并没有托他,是他自己要来的。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4-10 13:11:25 +0800 CST  
5
易冬丽长叹一声,眼前又闪现出那个大雪天,江恒一再摔倒的情景——
他知道自己找错了借口,回头就走,一个踉跄摔倒在深雪中,挣扎半天才爬起来。还未举步又“扑”地跌倒在原来的地方。双手在雪中一抓,发抖地攥紧。他站了起来,手一松,丢下两团见水发黄的雪团。他极力控制自己,大踏步走了出去。

“一醉方休,一醉方休?”他喃喃地说,凄然一笑,“酒是我的天敌,每次喝酒,都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劫难,我不会再喝酒了!谢谢你!”

“钟灿,好好待她!”他哭似地说:“好好待她!”
摩托歪歪扭扭地消失在小大路的尽头。纷纷扬扬的大雪;他形销骨立的模样!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4-10 13:11:45 +0800 CST  
6
一个老作家过分粗重的声音拉回了易冬丽的思绪:“……我们广大文艺工作者同全国人民一道迎来了传统佳节——中秋节!金风送爽,硕果满枝。在这收获的季节,我们文艺战线,又涌现出一大批文学新人,易冬丽便是突出的一个。她的中篇小说《乞丐》,以洗炼的笔触,真实地再现了动乱年月, 一对逃难母女的悲惨遭遇,写得如泣如诉,催人泪下……”
易冬丽不喜欢别人对她的作品评头论足,有人当面看她的作品,她都不好意思 ,她觉得就像自己被扒光了衣服站在人们面前。她咧了下嘴,假装托腮紧紧地捂住耳朵。思绪又回到江恒身上。他冤枉了她,她也冤枉了他。但是,他不让钟灿解释,自己也不解释,他太傲、太自信,又太武断!她承认他们分手,不能排除钟灿的作用。但是,如果不出现那一连串的巧合,她绝不会跟钟灿好,她会把他深深地珍藏!这恰好说明这是天意!想起钟灿,她只觉一种醉醺醺的东西在体内漫延,小路神秘的言行已不复存在,她满心满怀的钟灿。
她没想到,压根儿没想到,此时,钟灿正在山上纵情……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4-10 13:12:04 +0800 CST  
“小易!易冬丽!易冬丽!呆子——”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有人大叫道,一看,人们纷纷走出大厅。一个姑娘快步向她走来,穿着红色衣裙,披着卷发,像一阵风、一团火!罗文采,地市一所中学的语文教师。易冬丽羡慕地看着她那充盈的朝气与活力,迎上去,接过她的包。问道:
“不说不来吗?怎么又来了?搭的夜车?”
“嗯,开的夜差!”她说。亲昵地挽住易冬丽的胳膊,一甩头,卷发向后一旋,“知道吗?我跟校长撒谎说我妈病了才赶来的!小易,这不是咒我妈吧!”
罗文采的阳光感染了易冬丽,愉快地笑起来,打趣道:“你应该说眼镜王蛇的妈病了,咒一下老毒蛇没事儿,她会以毒攻毒!”
罗文采条件好,人又漂亮活泼,像一只呢呢喃喃的小燕子,十分的惹人爱。很多条件优越的男士向她发起了爱情攻势,她却单单爱上了其貌不扬的王彬,条件也不甚好,还戴着深度近视眼镜。她戏称她是眼镜王蛇,毒性太大,把她毒得死去活来而留下笑柄。当下,她回击道:
“啊?钟灿的妈病了?”
她故作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模样极是好笑。易冬丽笑了,抬手敲她一下,嗔道:“还为人师表哩!像个孩子!”
两人嘻笑着相挽走出,有人的地方也舍不得放开,在走廊上把一个人挤得踉跄几步。那是老作家李老,戴着金丝眼镜,在走廊上逐个看人。他看见了易冬丽,就着踉跄惊喜地转过身,正好转了一个圈儿。那苍老缓慢的步态,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罗文采“咯咯”笑起来,易冬丽也忍俊不禁微微一笑,歉意地问:
“李老,没事儿吧!”
李老抑制住激动的心情,风趣地说:“放心!我这身老骨头煮都煮不烂哩,还撞得坏?我可不是豆腐!”
李老是个成就很高的老作家,诗文并茂,她们只在 台上见过他,难免让她们感到神秘而倍生敬畏。没想到这样的平易和蔼。两人会心地一笑,对李老点点头,相挽着准备离去,李老却伸臂拦住了她们。
“小易,有件事儿想打扰你一下,不知可不可以,”李老说。怕冷落了罗文采,对她点点头,“我家小女十分顽劣,我便常常拿你比拟,她偏不信!她说你不可能在家务琐碎、体力繁重的情况下取得那样的成绩!她说除非是神仙!我倒要叫她看看,你是一个人,而不是神仙……中午已备下便饭,不知二位肯不肯赏脸?”
罗文采知道易冬丽不擅交际,李老又如此诚恳,怕她驳了李老的面子,遂一口应承。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4-10 13:12:27 +0800 CST  
7
她们随李老下了公交车,走进一道铁栅门。一道栅门勾勒出两个世界:栅门外,是高节奏的现代化城市,高大的法国梧桐虽现出点点秋意,但仍是遮天蔽日。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栅门内,却是一幢在电影里才见到过的古色古香的豪门宅院。房屋右边是拱形的绿瓦车棚,棚下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左边是一帘草坪,小草平平地铺展,像黄绿色的大地毯,边缘立着一个八角凉亭。屋后边可能是园林花圃,还有假山,也可能是真山,摇曳的树梢高耸入云,亭榭的尖顶也冒出好大一截。
在高速发展的现代化城市里,在历次政治运动之后,怎能有这样一座宅院保留?罗文采好奇地四处张望,一回头,发现李老行动怪异,心里格登一跳,站直身子,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李老注视着易冬丽,脚下轻移,靠近她。尔后,扶着眼镜,集中视线看她的左耳处。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浑身一震,对空凄然一声长叹。易冬丽浑然不觉,盯着院墙根的葡萄架发呆。
一道雪亮的闪电从罗文采脑中划过,她知道好友的左耳后有一颗胎记。她双手一背,微微偏头,注视着这一老一少。
易冬丽颦眉盯着葡萄架,葡萄树很有些年代了,根部很粗,老皮裂披,架下有一个石桌四个石凳,这可是一个小孩摘葡萄的极好的阶梯!
“小易,你怎么啦?”怕惊动她似的,李老轻轻地问。易冬丽没听见。他提高声音又问一遍。
易冬丽恍然清醒,对李老艰难地笑笑。
“我的一个外甥女特别调皮,”李老沉重地说,“又馋,最喜欢爬上石桌摘葡萄了。可是,十六年了,她们失踪十六年了,我们找了十六年!”
罗文采看一眼易冬丽,问:“找着没有?”
李老缓缓摇头,眼泪已在镜片后面闪烁,低了头沉沉地走进客厅。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4-10 13:12:53 +0800 CST  
7
她们随李老下了公交车,走进一道铁栅门。一道栅门勾勒出两个世界:栅门外,是高节奏的现代化城市,高大的法国梧桐虽现出点点秋意,但仍是遮天蔽日。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栅门内,却是一幢在电影里才见到过的古色古香的豪门宅院。房屋右边是拱形的绿瓦车棚,棚下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左边是一帘草坪,小草平平地铺展,像黄绿色的大地毯,边缘立着一个八角凉亭。屋后边可能是园林花圃,还有假山,也可能是真山,摇曳的树梢高耸入云,亭榭的尖顶也冒出好大一截。
在高速发展的现代化城市里,在历次政治运动之后,怎能有这样一座宅院保留?罗文采好奇地四处张望,一回头,发现李老行动怪异,心里格登一跳,站直身子,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李老注视着易冬丽,脚下轻移,靠近她。尔后,扶着眼镜,集中视线看她的左耳处。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浑身一震,对空凄然一声长叹。易冬丽浑然不觉,盯着院墙根的葡萄架发呆。
一道雪亮的闪电从罗文采脑中划过,她知道好友的左耳后有一颗胎记。她双手一背,微微偏头,注视着这一老一少。
易冬丽颦眉盯着葡萄架,葡萄树很有些年代了,根部很粗,老皮裂披,架下有一个石桌四个石凳,这可是一个小孩摘葡萄的极好的阶梯!
“小易,你怎么啦?”怕惊动她似的,李老轻轻地问。易冬丽没听见。他提高声音又问一遍。
易冬丽恍然清醒,对李老艰难地笑笑。
“我的一个外甥女特别调皮,”李老沉重地说,“又馋,最喜欢爬上石桌摘葡萄了。可是,十六年了,她们失踪十六年了,我们找了十六年!”
罗文采看一眼易冬丽,问:“找着没有?”
李老缓缓摇头,眼泪已在镜片后面闪烁,低了头沉沉地走进客厅。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4-10 13:13:25 +0800 CST  
客厅简直是座艺术殿堂,墙上挂满字画,屋里摆满黑色的古老的家具,即使一个不懂行的人走进来,也能看出这客厅的经济及艺术价值!只有半圈皮沙发散发着市侩之气。
一走进客厅,易冬丽便惊得瞪大了眼睛,依稀仿佛,这家具、字画她在哪里见过!李老的外甥女摘葡萄;她们失散了十六年。她跟母亲到孟公湾正好十六年!她们是谁?小路为什么说“祝你好运”?铅印小字后面又为什么写着“务必到会”?李老为什么请她到这儿来?难道母亲又在骗她?
李老一直注视着易冬丽,罗文采心里更明亮了。许久,李老端过果盘,说:“请稍坐,吃水果,我去去就来!”
说罢,走过去,推开一扇门,那里出现一条幽深的回廊。以此可见,这住宅规模很大。
“天啦!我的妈呀!”等李老走远了,罗文采拊掌大叫道,“我觉得这天要塌下来了!马上就要塌下来了!小易,祝贺你!”
“祝贺我什么?”易冬丽目光闪烁地看着她,想起自己私生女的出身,一道红晕涌上来,头摇了摇低低地垂下。也许,生父的合法妻子深爱着父亲,她要找回他的亲生女儿。或许是父亲的那个儿子,她的哥哥在到处找她们。可是,他们才找了十六年,如果真是那样,应该找二十多年,难道是在十六年前才发觉父亲的隐私?也可能是父亲的姊妹,父亲的父母在找她们。更有可能是母亲的姊妹。是的,李老说找他的外甥女儿……但是,她一想起母亲的偷情,自己不光彩的出身,就再坐不住了,拉起罗文采就走。
楼主 文刂姥姥  发布于 2020-04-10 13:14:25 +0800 CST  

楼主:文刂姥姥

字数:90967

发表时间:2019-06-04 07:28:3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7-02 17:39:01 +0800 CST

评论数:89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