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春花把愣娃送到滈水河边的大路上，孙牟子和他的女人孙王氏已经在那儿等候了他们多时。愣娃和他们打过招呼，春花点着头却不说话，眼睛红肿红肿的。孙牟子望了孙王氏一眼，想对他们说几句安慰话，却被她锐利的眼神给制止住了，他只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个劲儿地催促着愣娃快点出发。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春花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突然感觉浑身无力天跟着要塌了一样，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孙王氏搀着她，一句话也没说，眼泪却在框框里面转着圈圈。

15天气很好，春花拖着笨重的身体走到滈水河边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间。火辣辣的阳光晒在裸露的皮肤上就像烤火一样，连地面都是滚烫滚烫的，光着脚就不敢踏下去。她就是选的这个时候，这时候一般的庄稼人没什么事情都会找个阴凉的地方打盹儿或者谝闲传，谁也不会顶着个大太阳去干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除非是那些脑子里面有问题的瓜子。她四处瞅了瞅，确定周围不会有人的时候就找了一块水不太深，三处都有遮挡物的潭里把衣服脱了个精光将整个身体都泡了进去。

16河水很清澈，清澈的能从水面上看到水里面被河水洗得煞白煞白的石头和悠哉悠哉晃荡的小鱼。小鱼瞪大了眼睛，羞涩地眨巴着，似乎也被春花美丽的容貌和嫩白的身体给吸引住了。它们深情地望着她，久久不愿离开。春花突然伸出手去，从水面上直直地打下去，水面上溅起一片水花小鱼便仓皇地摆着尾巴逃走了。

17春花的皮肤又白又嫩，白的就像那刚出锅的馍一样又香又软让人不忍下肚又止不住地流下口水。嫩的就像那刚刚抽穗的麦子，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浓稠的浆汁来；一个指头摁下去，她的皮肤上就是一片白里透红的指甲印，半天也恢复不过来原有的肤色。已为人妇多年的她，身上的皮肤没有一点儿庄稼女人的粗糙和黝黑，倒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透着一股香气。

18春花伸出两只手轻轻地将水撩起来，顺着自己白皙的脖子，臂膀，还有胸前的奶子之间淌下去。河水很清凉，很舒服的感觉，她闭上眼睛享受着，两只手搓过身上的每一片肌肤，划过高高隆起的肚子，落在了那对丰满的奶子上……春花在水里整整洗了一个多时辰，洗净了身上所有的污垢直至露出来本有的干净和清爽，才穿好了衣服开始洗愣娃的衣服。她把他的衣服全部泡在了水里，淋湿了捞出来折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抡起棒槌使劲地敲打着。她用的力气很大，打着打着的时候她就想起了愣娃，不知道这会儿她在家干什么呢？她是不是真听自己的话在睡觉呢？还是他傻傻的在家里着急地等着她回去呢？她就偏偏慢慢洗，急死他，谁让他不知道跟自己一块儿来呢。她不让来他就真的不来了，跟个瓜子有什么区别。

19春花痴痴地笑了，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棒槌。呆呆地想起了什么，她再一次抡起棒槌的时候，就更用力了。她的心里苦闷的有了一种快要憋死的感觉，就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抡起的棒槌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她烦躁不安的心神。当她快把愣娃的衣服洗完的时候，突然感到腹部传来一阵阵疼痛。歇了一会儿，感觉稍微好些的时候，她就想把剩下的衣服洗完。只是这一次的疼痛让她有些难以忍受，她咬着牙，强忍着拭去脸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躺下来才能更舒服一些，却不知道其实是要生了……

21晚上吃罢黑咧饭，愣娃去到财东家结工钱。他干活的财东姓张，不是渭北平原上最大的财东，却是有钱人里面最仗义最慷慨的一个财东。他有几百亩土地，大部分都是沿着渭河两岸从这头望不到那头的平展展的风水宝地。靠天吃饭的他就有了独特的优势，他在渭河里架了十几个水车，一年四季不停地地转动着，将渭河里面的水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自家田里。他在家里头长年顾着一个账房先生，两个丫头，七八个长工，一个专门给长工做饭的婆娘。遇到农忙顾不过来的时候再找几个临时的短工。据说他还是渭北平原上财东里面最有钱的一个，渭北平原上大大小小几十个财东，只有他把自家地里打的粮食卖到了西安城里……他在西安城里开了一家粮行，由自己的儿子经营着。他只在什么事情儿子不能解决的时候才会亲自抛头露面，大部分时间他是什么都不管。每天清晨，长工们下地干活的时候，他就骑着一头驴在一群细狗的前呼后拥下出了门。他不是去监督他们干活，遛狗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只是其一，他的主要的目的是引着它们去撵兔，所以他的家里长年不缺兔肉。有时候运气好了，家里的兔肉吃不过来，长工们也能跟着沾沾荤腥。

20愣娃乖乖地等在家里，心里既兴奋又期待。半年的时间没有回家，他早就想家了，他也更想春花。躺在炕上眯了一会儿，翻来覆去却睡不着。身体是又困又累，浑身像是被抽了筋的不舒服，昏昏沉沉的就像瓢一样。走了一夜就休息了一下接着又走了大半天的路程，饿了就吃几口干粮，渴了就趴在河里喝了几口凉水，不是心里想着家，想着春花，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回来。

22愣娃在张财东家熬了半年长工，还从来没有去过他家的正厅。他从开春来的时候就和几个长年不回家的长工睡在一天通铺上，晚上由大家轮流烧炕。通铺是热闹，但几个大男人睡在一起也臭气熏天，由其是到了晚上，劳累了一天不洗脚不脱衣服倒头就睡，鼾声如雷，咬牙放屁说胡话什么样的怪事都有。有的睡到了半夜不知道是做了好梦还是瞎梦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哭爹骂娘的。愣娃一开始的时候是真不习惯，他宁愿在外面受冷受冻也不愿意回到屋里来。孙牟子给他做思想工作，就说他才来的时候也受不了，后来还不是慢慢习惯了。他还说出门在外了，哪有家里头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好呢。什么事情都得忍者，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心也就踏实了。愣娃到了夜里还是整晚整晚地睡不着，他想春花，还想跟她那个，想她这会儿在干什么呢？想她这会儿是不是也想自己呢……

23男人多了在一起避免不了就谝起了女人，尤其是几个长年在外没了女人滋润的男人，嘴里的话就酸的不堪入耳。搁以前，愣娃对那些年长的人们神秘兮兮的说起那些荤腥的话时总是乐此不疲的去打听个不停，对女人的好奇与向往充斥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以至于他经常的失眠，搂着被子睡了一个又一个夜晚。自从娶了滈河滩最美的女人春花以后，愣娃就对那些话全部失去了兴趣，它觉得他们全是一群没见过什么叫做女人的土鳖，成天就会过过嘴瘾，撩撩火而已。他们就和自己年轻时候的心态一模一样的，在旁人谝起来的时候，嘴巴张的涎水都流了出来，恨不得马上就能去做一样。

24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财东家的三个女人。张财东有三个老婆：大老婆年纪最大，勾子大奶头小，软不踏踏的就剩下一张皮，像个尿罐罐一样提溜在肚子上，坐下的时候都能塞到裤带里面去，估计揣着都没什么感觉。那是她娃生的多了的缘故，生的娃多挨得求就最多。二老婆比张财东小了十来岁，生下来就是个富贵相，人长得体面，模样俊俏身才好的生了几个娃了都没见走形，走起路来那细腰忽闪忽闪的，一阵风都能吹倒。没事了她还爱画个妆涂个粉，把那脸抹的比勾子都白。张财东也最器重她，行走都带在身边，估计晚上没少在她身上忙活。只有碎老婆年纪最轻，进门的最迟，细皮嫩肉的完全就是个小女人。几年了也没见她生下个一男半女的，私底下就成了长工们调侃的对象，说什么模样长得好真的是糟蹋了，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肯定是张财东老了没怂了晚上弄不成事，不然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肚子里不见动静。他们就在那儿争论起张财东晚上爱在哪个老婆那儿睡觉来：大老婆是原配，张财东是个最重情义的人，看在几个娃娃的份上，怎么都亏不了她；二老婆能说会道，最讨张财东欢心，想必把他伺候的最好；碎老婆虽然最没势，人家年轻，张财东活一天，人家就有一天的本钱，谁不爱年轻貌美的女人呢。各有各的优势，愣娃就觉得他们是咸吃罗卜淡操心，晚上不好好睡觉说那些有用吗？人家张财东晚上搂那个老婆睡觉是人家的事，跟他们毛关系都没有，他们眼馋也眼馋不来。开始他还能听上几句，他们说的多了，他就不屑一顾起来，他就觉得他们是真没见过什么叫女人，他想他们是没见过自己的女人，他们见过肯定就乖乖地闭了嘴。一股子从心底里升起来的悠然而然的自豪感就让愣娃这时候特别的想让孙牟子把自己的女人春花搬出来说道说道，孙牟子深沉地却像个老佛爷一样，泯着嘴在那儿偷着乐就是不说话。愣娃就没了脾气，总不能自己去夸自己的女人吧！说出来也没人相信，这话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才有力度。

25愣娃走到门口的时候，张财东和他的二老婆正坐在屋厅的太师椅上喝晚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中间供奉着先人的八仙桌上点着一根擀杖粗的油灯，照亮了整间屋子的时候噼里啪啦地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火味。她的二老婆穿着一件酱紫色的旗袍，从大腿的根部露出一节明晃晃的白肉。愣娃从来没有见过女人穿那样暴露衣服，无意中慌慌张张地暼了一眼后赶紧低下头去，心里头却像做了贼一样“突突突”跳个不停。那也能叫个衣服么？还不如不穿呢。他的头上紧张地沁出一层薄汗。

26张财东见愣娃进了屋也不说话，慢条斯理地问他：“你，有啥事？”愣娃回过神来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向他们赶紧鞠了一躬说：“叔好！婶也好！”这啊是他和孙牟子再三商量过的开场话。自从挨到了回家的日子，愣娃的心里就热乎的不行，整天盘算着什么时候去结工钱。孙牟子就问他想好了没有怎么和人家财东说。愣娃就说那有啥咋说的，想干了就干，不想干了就结工钱回家么。孙牟子就说说你是个“冷娃”你就是个愣娃么，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就在那儿给他说道起来这其中的条条行行来，碰见了谁在场该叫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愣娃就说：“就叫财东么，不叫财东叫啥，人家本来就是财东么。”孙牟子就说：“叫财东就显得生分了，你就叫他叔；她老婆要是在的话都叫婶。”愣娃就愣住了：“他二老婆在的话我也叫？”他就不愿意，张财东的二老婆比他还小几岁呢。孙牟子说：“就是碎老婆在也得叫。”愣娃就极不情愿地嚷起来：“碎老婆比我还想好几岁呢！”孙牟子说：“甭管是二老婆大还是碎老婆小，你都得叫。没办法，谁让人家张财东年岁大呢。人家五十多岁了还老牛吃嫩草，娶回来的媳妇一个比一个年轻。”孙牟子又说：“谁让人家是财东，人家有钱呢，咱给人家熬长工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愣娃就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27张财东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他的女人则手里拿着一把芭蕉叶做成的蒲扇轻轻地摇晃着。愣娃说话的时候，正好有一只蚊子在她的面前“嗡嗡嗡”地飞来飞去，她赶了几下都没有赶走，便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了自己裸露的大腿上。女人一巴掌拍下去，明晃晃的大腿上就落下一个红色的印丝，她不慌不忙地伸出像是染了血一样的指甲盖把它挑起来轻轻地弹在了地上。张财东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半闭着眼睛捋了捋下巴下面一撮儿灰白的胡须，直至把吸在嘴里的旱烟吐出一个圆浑的圈圈，看着它慢慢地散去了才不禁不满地问：“咋了？”愣娃说：“叔，我不想干了。想回屋去。”张财东说：“干的好好的咋不想干了？得是有啥不满意的地方，有啥不满意了你就说。是吃的不好了还是喝的不好了？”愣娃连忙说：“没有没有，都好着呢。”张财东眼睛一瞪：“那咋不想干了？”愣娃说：“屋里头有事得回去一下。”张财东又眯上眼睛笑了：“想媳妇了？小伙子，这可不行。出门在外咋能天天想媳妇呢。天天想媳妇就啥也弄不成。”愣娃憨憨地笑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耐着性子回答：“是有点想媳妇了。关键这几天她要生了，屋里没人照顾不行，所以得回去看一下。”张财东就不无得意地叫起来：“看看看，我说对了吧！你娃就是想媳妇了。生娃就是个借口。”愣娃点着头应着：“叔，你说的都对着呢。”张财东爽快地说：“是这，你想回了先回。屋里头的事情你忙完了，把媳妇娃都看了想来你就再来。我看你这娃也是个实在娃，工钱你到账房自己支去。你就说我说了，让多给两个板板。媳妇生娃是大事，回去了给媳妇娃买些东西，空着手也不好看。”

28愣娃说着感激的话从张财东的屋里退出来就对着一直候在门外的孙牟子骂起来：“日他妈的啥人么，话多的跟屎一样，啥都问呢。”孙牟子就说：“你管那么多干啥。咱就是个长工，只要咱给人家把活干好，人家利利索索给咱把工钱结了就行。有钱人都是这式子，他一天不愁吃不愁穿的闲着干啥。”愣娃一想也对，他跟人家生什么气，就乐呵呵地去账房结了工钱。

29收拾完了行礼，晚上躺在炕上的时候愣娃却激动地翻来覆去睡不着，孙牟子被他吵醒了就问：“黑灯瞎火的你不睡觉干啥呢？”愣娃的心里就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一骨碌做起来说：“要不我现在就回啊！”孙牟子吓了一跳：“你疯了，黑不溜秋的，你笨跑没了。”愣娃却拿定了主意，三两下穿好了衣服跳下炕去勾好了鞋就要走，孙牟子劝了几句知道劝不住只好起身去送他，却被他按在炕上说：“不用不用，你睡你的。有啥送的呢。”说完他已经剥开门贼拉开门走了出去。孙牟子说：“现在这世道不太平，你可要小心点。”愣娃应了一声，关上门已不见了身影。

30愣娃踏着皎洁的月光迷失了方向。他知道要回家一出渭北平原就要往南走，往南走就必须穿过西安城。一路上他是归心似箭，脚不停蹄，走到城边头的时候城门还没有打开，他却不想等下去，他想绕过城墙总能找见回家的路，不曾想却围着城墙转起了圈圈。愣娃是越走越急越急越走，他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南边，想找个人问问，又碰不到一个早起的人来。城门口有几个扛着木把子在那儿眯了吧唧站岗的士兵，愣娃刚往前走了几步，他们就警觉地举起了木把子把他围了起来。愣娃的心里虽然紧张仍壮着胆子说：“我想问个路。”他们却把他当做逃难的了，推搡着他不耐烦地说：“走走走，要问路你到一边问去。赶紧走。”愣娃嘴里嘟囔着：“问个路咋了，不说就不说么，撵人咋呢。我要是有人问，还问你的干啥？”他们说：“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愣娃瞅着他们，终究没有那个胆量跟他们再纠缠下去。他有些丧气，原本估摸着天一亮就能回家的。去的时候和孙牟子走了一天，天擦黑的时候就到了渭北平原，一路上两个人还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走的不是很急，所以回去的时候，他就想一夜的时间怎么都够了，天一亮就能够见到女人春花了。他甚者想着只要一到家，他就把她搂在怀里亲个够。现在他的计划不光落空了，连回家的路也找不见了。愣娃就垂头丧气地坐在护城河边的石墩上，吃了几口干粮，干粮噎的他伸长了脖子难以下咽。他跑下护城河喝了几口凉水，洗了把脸，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再跑上来的时候，天已经慢慢放亮了。愣娃隐隐约约地看到了远处的南山，眼前陡然一亮，似乎看到了春花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身影。

31愣娃在房前屋后转悠着，看看有什么能帮春花干的事情。他感觉什么都很新鲜，他好奇地拿起这个，又放下那个，两三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春花还没有回来，他在心里就泛起了嘀咕：今天这是咋了，洗个衣服还这么长时间。他站在门口朝春花去的地方看了又看，心里焦灼的不行。当一种不安的情绪突然缠绕在心头时，他就扯开膀子迈开腿向滈水河边跑去。他跑到河边找到春花的时候，她正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胯下传来婴儿撕心裂肺般的哭声。春花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岸边的水草，才使她虚弱的身子没有掉到河里去。看见了愣娃的时候，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没了力气身子歪了两歪，幸亏她的反应够快，在即将掉下去的一瞬间又一次抓住了岸边的水草。愣娃快步跑上去将她抓在了怀里，春花就知道自己和孩子都得救了。

32春花很累，也很疲惫，她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对愣娃说：“让我看看娃。”愣娃小心翼翼地把血淋淋的孩子捧起来让他她看着。春花问：“男娃还是女娃？”愣娃扒拉开孩子的腿看了一眼说：“是个女娃。”春花的眼泪就嗖嗖嗖地掉了下来，定定地望着天空，突然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也许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水草的出生就注定了她短暂的一生是从悲剧的命运开始的。水草至死都不可能知道，老妈在看到她第一眼时的心情。她也至死都不知道，老妈为什么希望她是个男娃不是个女娃而不仅仅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祟。其实连春花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有些失落。或者她知道，却不能说出来。

33愣娃却很高兴，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把孩子包起来，对春花说：“你看娃长得多乖，给她起个啥名字好听呢？”春花懒懒的说不出话来。愣娃就想起来他刚跑到滈水河边的时候，看见她在节骨眼上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岸边的水草才使她和孩子都没有掉下去。就说：“是个女娃，不如就叫她水草吧！”说完他就“嘿嘿嘿”地笑起来。大字不识一个的愣娃很高兴，他为自己能够灵光一闪给女儿想出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字而得意。“水草！水草……”春花喃喃地自语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里滚了出来。水草就水草吧！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有那么重要吗？叫什么都可以。春花在心里无所谓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