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忆往昔,碎月如粥》(长篇连载)

第七章 战友情深

毛大年最近一段时间可是忙得团团转。不是写材料就是做汇报,还要参加校内校外各种批判讨论会。
这天,毛大年又接到通知要到市里去参加一个全市教育战线的专题大批判会议。
一出行政楼,就看见侯耀奎侯主任在行政楼附近的大樟树下徘徊,像是等人似的。一见毛大年从行政楼出来,侯主任便迎上来,脸上带着不太自然的笑容,问道:“毛主任这是要出去啊?”
尽管上回侯主任就在这行政楼楼道里莫名其妙地给毛大年来了个下马威,或者说‘不着调’,弄得毛大年当时那个郁闷啊,真不知向谁去倾诉。毛大年当时的第一感觉是这老侯肯定是让老朱给训毛了,所以才有气不得出,逮谁撒谁,但过后仔细一想似乎又不像,究竟为何原因?毛大年至今也没找到合理解释。今天见侯主任主动笑脸相迎,有示好的意思,毛大年当然也不会小肚鸡肠跟他一般见识,所以,照样笑着应道:“是啊,市里有个会要去参加。怎么?你不是找我有事吧?”
只见老侯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拽着毛大年胳膊朝树后走了几步,然后神秘兮兮地对毛大年低声说道:“我终于想起你那天跟我说的事了。所以,趁前段时间工作组召开全校大会,正好大操场那边缺少设备,我就让人把那东西移过去了。”
“哦,哦,我说嘛,怎么这段时间好像身边少了什么,原来是你老侯不声不响就来个乾坤大挪移了!从操场那边传过来的声音,一点不影响我们家属区这边收听。谢谢你,考虑问题非常细致周到!”毛大年说完,把老侯的手特意用力握了握。
侯耀奎脸上带着明显讨好的笑容答道:“嘿嘿,毛主任觉得合适那就好!那就好!你忙吧,我走了!”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2 20:27:53 +0800 CST  
全市教育战线大批判会议在江城‘人民剧院’开了整整一天。
散会后,毛大年走出剧院大门,正准备骑上自行车往回赶,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就不想跟我打个招呼再走?”
毛大年回头一看,不禁喜笑颜开地说道:“老首长,你怎么这么快也出来了?”
接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还犹豫着要不要去你那儿讨碗茶喝,可一想到开了一天的会,你也累了,委实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你休息啊!”
“别跟我那么矫情,我还不至于那么不经事。要是不着急赶回去,就到我家坐坐,晚上让你嫂子弄俩菜,咱们边喝边聊!”
“好哇,好哇,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毛大年熟悉老首长的习性,八成酒瘾又犯了,所以便爽快地答应道。

老首长名叫姜远策,是江城现任教育局局长。
说起来,姜远策和毛大年有着的确不同一般的关系。从50年代初算起,他们一起在朝鲜战场上爬冰卧雪冲锋陷阵浴血沙场,后又一起到解放军南京军事学院学习深造,再后来又一起为支援地方建设转业到江城工作。
时间一晃就十几年过去了,这些年来,他们虽然一直保持着上下级的关系,可彼此间那种经过战火考验的战友情谊早已渗入心髓,融入血脉。并且这种战友间的深厚友谊随着两人家庭生活的建立、拓展和延伸而变得更加有趣和丰富多彩。
老姜比毛大年年长五岁,结婚也要早好些年。
有趣的是老姜虽是皖南人却娶了一个山东媳妇。那是解放战争末,部队转战山东时,老姜负伤住院,在野战医院养伤时和护士邓红英产生了恋情。伤好出院时,两人的恋情也从秘密转为公开。当时,团长还开玩笑说:“好你个姜远策,你这可是因祸得福啊!老子的终身大事还没着落,你却抢到前面去了!”说归说,团长还是非常高兴地为自己的得力干将做了证婚人,在一帮战友们的嬉闹声中,姜教导员和邓护士就在部队临时搭建的简陋帐篷里结成百年之好。婚后不久,他们的儿子便随着新中国诞生的隆隆炮声出生了,取名姜建国。
这之后,老姜便是赴朝参战,之后又到军事学院学习,而邓红英一直在后方医院一边工作一边照顾老人孩子,夫妻俩聚少离多,直到老姜转业到江城,这对夫妻才算过上稳定的家庭生活。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2 20:28:39 +0800 CST  
时值三年自然灾害的艰难时期,令人意想不到却又让人惊喜不已的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这回生的是闺女,比她哥哥整整小了12岁。孩子出生那天正赶上漫天大雪,毛大年和田文芝还特地赶到医院庆贺。可怜见姜远策大龄得女,乐得只会傻呵呵地笑。
毛大年指着纷飞的大雪对老姜说,“你好福气啊,连老天爷都怕你冻着,给你送小棉袄来了!”
也不知那天毛大年是为老首长喜得千金高兴,还是脑洞大开,紧跟着又对老姜要求道:“要是老首长不介意的话,就让我给令千金起个名字吧!”
姜远策还是乐呵呵地点头应道:“起吧,起吧。”
毛大年略一思忖便说道:“就叫姜智梅好了。‘智’为聪明伶俐,‘梅’既示傲雪绽放,又寓高洁坚强之意。”
姜远策嘴里重复念叨了好几遍,‘智梅,智梅,不还有‘至美’之意吗?此名甚好,甚好啊!’,紧接着又说道:“难得你这么有心起了这么好听又有寓意的名字,就让小女认你做干爸怎样?”
毛大年闻言不禁乐得哈哈大笑,说道:“那敢情好,我毛大年连生两小子,就巴望着能得一闺女,承蒙老首长这么看得起我,许小梅作我干闺女,正好弥补我心中一大缺憾啊!”
“可这干爸也不是好当的,还不快快摆上酒菜以行认亲仪式啊?”姜远策故作一本正经说道。
那天,两个老战友又是大战不知多少个回合,直到一醉方休。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2 20:29:53 +0800 CST  
姜远策住的地方就在人民剧院后面的一条小街上,所以毛大年推着自行车和老姜边走边聊着,路过一家商店,毛大年让老姜稍候片刻,进去和营业员嘀咕了一会,少顷,便走了出来。
两人说着话就来到老姜的家 -- 一处独门独院闹中取静的好居处。一进门,姜远策便高门大嗓地叫道:“老婆子,看谁来了?”
“哟,是大年啊,快进屋坐!”邓姐老远就迎着毛大年笑吟吟地招呼道。
毛大年笑着边跟邓姐寒暄,一边忙不迭地问道:“小梅呢!”
话音未落,就见从侧屋冲出一个小身影,嘴里喊着:“年爸爸好!”
这也是毛大年教她喊的,本来喊的是“毛爸爸”,可听着别扭,所以改成现在的喊法。
毛大年张开双臂一把将其抱了起来:“嗯,乖女儿,让我看看你长胖了没有!”边说边将两根糖葫芦塞到她的小手上。
“胖了,胖了,怎么晓东哥和晓斌哥都没来啊?”小梅嘟着小嘴不高兴道,似乎对糖葫芦都少了兴趣似的。
“你家里不是有大哥哥吗?难道大哥哥不带你玩吗?”毛大年故意逗她。
“大哥哥去老远老远的地方上学去了。”小梅有些失落地说。
毛大年转身对身边老姜疑惑地问道:“建国上大学了吗?好像不对啊? 高校暂停招生了啊!”
“建国一直嚷嚷着想当兵,上个月老师长钟光正好从江城路过,顺便到我家和我见了一面。席间闲聊中得知他此行是赴任兰州步校校长,我就随口问了一下可否把我们家小子带到军校磨炼磨炼。没成想老师长盯着我说道,‘只要你舍得,我这没问题。’建国一见有门,立马缠住不放了。这不,已经跟着老师长去兰州,差不多一个月了。”老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毛大年絮叨了一遍,末了,眼睛看着北方,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早点出去闯闯也是好事啊!”
毛大年看得出老姜还是挺挂念远方的儿子的。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2 20:30:49 +0800 CST  
“得了,得了,两人一说起来就没个完。快上桌吧,酒都已经斟好了!”邓姐一边用围裙揩拭着手上的水渍,一边招呼两人上桌。
“你迟迟不回,弟妹在家不会着急吧?”老姜有点口是心非地问道。
“敢情你这时候才想起这一茬啊?放心吧,出门前我家那位还叮嘱我得空的话就去看看嫂子,还有我们那可爱的干闺女!没准,她都猜到我们此时正在把酒言欢呢!”毛大年老神叨叨地肯定道。
“哎,能言什么欢啊!眼下形势简直乱成一锅粥啊!”姜远策情绪有点激动地说道。在毛大年面前,他是不想也无需遮着掩着的。
“喝酒!”说完一举杯,先兀自一饮而尽。
毛大年还很少看到老姜情绪如此低落。上午在台上做报告的时候,老姜尽管不像平常那样情绪激昂,但总的来说,报告还是做得有板有眼,中规中矩的。现在看来,那只是当领导的所必须具备的心理素质和组织观念使然。尤其是在部队久经锻炼过的干部,更是懂得‘有意见,可保留,但上级命令得先不折不扣加以执行’。
“看不懂啊,真的看不懂,许多革命几十年的老前辈,老上级说打倒就打倒了,说是走资派,怎么一下子都成了走资派了呢?”老姜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毛大年。
“也是,我们江城一中的学生造反也造得越来越离谱了。批老师,甚至打老师,砸迎江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都敢干,这样下去真不知怎么得了!”毛大年也不禁附和道。
“嗨,把你找来喝酒,尽说些丧气话,不说了,来来来,喝酒,喝酒!”说完,姜远策和毛大年一碰杯,一仰脖,两人又一杯下肚。
“还是当年在部队好啊!面对敌人,没有犹豫,没有胆怯,端起刺刀,杀他个人仰马翻,痛哉快哉!可现在倒好,敌人在哪,谁是敌人,我们都没有搞明白,这仗咋打?”老姜又不禁回到纠结之中。
“老首长,就听我一句劝吧,上面的事我们做下级的也管不了那么多,只管按要求去做吧!我相信乱来乱去,终归有一天会拨乱反正,直至九州祥和的。”毛大年蛮有信心地说道。
“那就为九州祥和干杯!”姜远策说道。
“干杯!”毛大年应道。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2 20:31:49 +0800 CST  
第八章 文芝挨整

自打王文超被抓以后,田文芝就染上了失眠的毛病,经常整宿整宿睡不着,有时好不容易睡着一会,没准又从噩梦中惊醒。这种状况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田文芝变得经常性情绪失控,动辄便对家人发火。毛大年对此能够理解,但也很担心,同时又很无奈,连晓东和晓斌都乖了许多,没事总躲得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便惹来一顿爆吼。
由于出身不好的原因,田文芝每逢运动到来,总是心惊胆战。多年来,经历了好几次运动的考验,也算是有惊无险地熬过来了。这期间,她的生存法则便是:遇事躲着走,见人让三分。可眼前的这场运动让她感到其凶险度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因为这次的运动的风暴来势极其凶猛不说,还离得太近。可不是嘛,江城一中就是江城文革风暴的‘暴风眼’。打从江城的第一张大字报在江城一中贴出之后,一波又一波狂涛巨浪便在校园中掀起,哪一波过去不让人有劫后余生之感啊?可问题是即便你侥幸躲过了这一波,又焉知能否安避下一波?想想,便让人心悸神伤啊!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在江城一中便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几乎所有的语文老师都必须兼任班主任。要想摆脱这个魔咒,除非你改行不教语文或年龄实在偏大,超过五十五岁,否则这班主任的担子就如同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儿,你再不情愿也只能戴在头上。
众所周知,中学班主任是要花大把时间和大量精力去接触学生,了解学生,并处理各种学生问题的。说句毫不夸张的话,班主任对学生的了解往往胜过学生的亲爹娘。因此,班主任也就获得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别称——“园丁保姆”。
田文芝就这样既教书又做 “保姆”, 并且创纪录地将班主任一干就干到退休为止,这中间据她自己回忆仅有两次中断,那是在怀孕生晓东和晓斌的时候。
如果是正常年代,像田文芝这样双肩挑的老师,只要你对学生充满爱心,加上传道授业解惑得法,你应该更有机会获得学生的好评和爱戴。但在文革那种特殊年代,学生崇尚的是造反精神啊,教师师道扫地,更无尊严可言。造反热情旺盛到极点的学生娃是唯恐抓不到‘辫子’,找不着攻击目标的。这种时候,一个身兼班主任的语文老师整天在学生面前呱唧呱唧,不亚于悬崖边上跳舞,火海当中走钢丝,危险系数是成倍地增长。谁都知道‘言多必失,祸从口出’的道理。像王文超出的那种情况,那简直就是作死。因为那不是口误而是写在黑板上的,等于‘板上钉钉,无可抵赖’,更要命的是直接冒犯了最高统帅。也难怪王老师当时就吓懵了。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2 23:22:54 +0800 CST  
田文芝岂能不知自己整日和学生接触的机会那么多,时间又那么长,那‘上榜’的机会自然也摇摇领先于他人。这里所说的‘上榜’便是上大字报栏。尽管田文芝不断提醒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那又怎样?有时,灾星临头是躲无可躲的!尤其是碰到小人捣鬼,你更是防不胜防!
终于,有一天,田文芝骇然发现校园报栏中出现了拿她说事的大字报,尽管只是一张纸的大字报,但却折射出一种不祥的信号。
大字报是学生贴的,内容不外乎跟她的出身有关,什么地主家的大小姐啦,什么住的是亭台楼阁,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啦等等。全都是些虚头巴脑的夸张辞藻堆砌,整篇找不出什么实材硬料,但有一点非常值得注意,那就是大字报中提到的有关她的出生时间地址,家庭成员和关系,以及父母先后亡故等等涉及个人隐私的资料,学生是怎么知道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掌握教师档案的校方有意将其透露出去,甚至不排除有人故意怂恿或挑动学生借这些虚夸的材料拿某些老师开刀。这在文革当中是很普遍也是极阴损的招数。
毛大年马上便想到朱峰,这很可能又是他的‘杰作’,因有‘前车之鉴’嘛。张亚兰的事例毕竟才过去不久,朱峰完全有可能故伎重施。
当毛大年把自己的怀疑告诉田文芝时,田文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时说道:“这种人枉为一个领导干部,有时简直令人不齿!”
毛大年当然理解田文芝所说的含义,因为在江城一中朱峰除了热衷于整人,并以此标榜自己‘左倾’之外,他的另一特点便是‘好色’。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2 23:24:12 +0800 CST  
如果从时间的远点说起的话,朱峰的资历还真不浅, 按今天的说法应属于‘三八式’老干部。晓东和晓斌都不止一次听过他做的革命传统报告。其中有些故事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也毫不夸张。这里有一段朱峰每次报告必讲的桥段,大体说的是: 抗日战争时期,有一次为掩护大部队转移, 老朱同志(那时应该还是小朱同志)带领一个排与敌人展开血战。战斗那个惨烈啊(此处省略两百字)!就说老朱本人吧,战斗中,他肚子不幸被敌人子弹打穿, 鲜血浸透了衣衫,可他硬是咬紧牙关将冒出来的肠子塞回去, 用腰带一扎,然后继续指挥战士们英勇战斗。在完成了上级交给的掩护任务之后,他率领战士们边打边撤,最后居然摆脱了敌人的追击,全队安然脱险并返回根据地。
晓东和晓斌每次听完如此精彩的故事情节都激动得热血沸腾,钦佩得五体投地。的确,老朱太英勇了,故事太感人了,难道不是吗?
恕孩子们年幼无知,既不了解战争的残酷,又不懂基本急救常识:一个肚子被打穿,肠子外露,血流不止的人,即便经过临时包扎,又能坚持战斗多久?在毫无医疗救护的条件下,还能安然无恙地撤退并脱险,最后居然一点事都没有。那只能用民间迷信的话解释:他是有菩萨保佑着的!要么,恕我不敬,他是拿死去英烈的事迹硬套到自己头上。反正是做报告,能把台下的学生娃们唬弄得一愣一愣就行了,组织部门总不会来核实他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实吧?
最让人纳闷的是,以他这样的资历条件,他不至于混到现在就干个普通中学的校长吧?按当时的任职资格标准,他即便升任江城市委书记也应该够格呀,再不济也应该是老姜的那个位置吧?
所以,有关他的传言私下里流传着多个版本,比较可信的说法就是他之所以仕途不顺,很大程度上就是栽在一个“色”字上。一个对下半身管控能力太差的人也真是够悲催的。据说他为此不止一次受到党内纪律处分,也正因此而一再耽搁了事业上升的进程。
之所以说这种传言比较可信,是因为朱校长尽管教训深刻,但 ‘色’心总是不改!他在江城一中校长任上依旧保持着他的这种一以贯之的作风,对异性属下只要能入他的‘色眼’,那真可谓关心爱护备至,体恤宽厚有加啊。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2 23:25:44 +0800 CST  
举个稍微狗血一点的例子吧。
有一次,学校举行教工排球赛。比赛中,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教师不慎把脚给崴了。只见这位姑娘当时就痛得冷汗淋漓,只好退出比赛。朱校长连忙上前查看,不仅如此,他还一边安慰,一边亲自将这位姑娘搀扶进校长办公室。年轻姑娘见校长对自己这么关心爱护,心里好感动好温暖哦。
可更感动的事还在后面呢!待姑娘在椅子上刚刚坐定,朱校长竟然单膝跪到地上,将女教师受伤的脚捧到怀里,小心退去鞋袜,然后变魔术般地掏出一小管疗伤膏,涂到姑娘那白皙精致而又小巧的脚上,然后非常温柔而又老道地在年轻姑娘的玉足上慢慢地按摩起来。
霎时间,把个年轻小姑娘弄得既目瞪口呆,又面红耳赤。
没想到吧,我们这位朱校长牛逼到把校医的活给直接包揽了。当然,服务对象仅限年轻漂亮的姑娘。
至于他究竟懂不懂医术,会不会按摩,那只有天知道了!

田文芝有一次也被朱校长叫到办公室,当然是以商谈工作为由喏,但谈着谈着就跑题了。他东拉西扯的,一下扯到家庭,一下扯到事业,最后慢慢连爱情人生都扯上了。
田文芝一开始还真以为校长有什么工作方面的事要找她商量或布置,可越听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心中的反感情绪也因而从心底里一步步升腾。
一般说来,田文芝是从来不愿与人结怨的,更何况是校长!你能轻易得罪得起?但田文芝又是个骨子里有担当的人,真要逼急了,她也会豁出去的。说白了,那是宁可死,不可辱。
朱校长似乎并没察觉到田文芝情绪上的些许变化,身体一步步朝前凑近,不仅如此,还假装不经意地把手搭到田文芝的手上。
田文芝身体像触电般抖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严肃说道: “朱校长, 如果没什么其他事, 我就走了.” 说完, 不等回应,便掉头离开了校长室。
朱校长给当场弄了个大没趣,也许,这根刺当即便在老朱心里栽下了。等到文革爆发后,朱校长总算有机会找找田文芝的晦气了。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2 23:27:38 +0800 CST  
就在田文芝还不敢完全断定毛大年的怀疑是否对头的时候,谜底却不揭自明,因为朱校长亲自出马了。
大概是觉得学生大字报的火力还不够猛烈,以至于根本不解老朱心头之怨气,故而朱校长非得再加一把火。在间隔不到一个星期之后,他也不顾以其校长身份如此下作合不合适,居然从幕后直接跳到前台,隆重炮制了攻击田文芝的重磅大字报。
说其‘隆重’是因为校长亲自捉刀笔伐一名普通女教师, 其效果还是具有一定轰动性的;说其‘重磅’是因为大字报中用了很多吓人的描述性词语,至于真假与否那就不管了。
其实和前面学生写的大字报仔细一比较, 内容基本一样,并无什么新鲜玩意儿。明眼人一看便知还是‘泼粪’和‘抹黑’那套把戏。
这回田文芝就不是一般的地主家庭出身了,而是恶霸地主家庭出身。更骇人的是:其父平日身边家丁成群,个个舞枪弄棒,张牙舞爪,到处耀武扬威,横行霸道;什么欺男霸女、强占一方;什么巧取豪夺、血债累累……
田文芝乍看到这些字眼真是又惊又气又好笑,这哪里是她的父亲,这分明就是黄世仁,南霸天嘛。
田文芝所谓的地主父亲不过是个拥有三亩四分薄地,以及几间草屋的可怜农民而已。但解放初期,依据划分成分的界定标准,田家就不幸而又无奈地被划为地主成分。
田文芝父母解放后不久便先后因病撒手人寰,留下一顶地主家庭出身的帽子牢牢扣在田文芝头上。这顶帽子就像座山一样,多少年来压得田文芝气喘吁吁,举步维艰,身心疲惫,甚至如芒在背,日夜不得安生。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2 23:29:07 +0800 CST  
虽然大字报中那些明显带有夸张色彩的说辞可信度不大,但在那个年月却很管用,尤其是对涉世不深的青年学生进行煽动特别有效。
田文芝有相当一段时间就给这些无端而又莫须有的责难弄得苦不堪言,心力憔悴,搞到后来,连死的心都有!
每次教师开会,不管大会小会,田文芝都要没完没了地表态与自己反动家庭一刀两断。其实不一刀两断还能咋样?难道还能与地下长眠的父母互道离愁别绪?有时,被逼急了,田文芝只好违心地把死去多年的爹娘口头糟践一番,心里却泪水长流地祈求爹娘泉下有知,宽恕女儿的不孝吧!
最可怕的还是那些红卫兵小将的无理而又恶作剧式的责问:“说,你家地主老子当年是怎么剥削穷人的?你们家当年到底抢了多少男,霸了多少女?你老子到底坑害过多少无辜乡亲?……”
有时候这种刁蛮无理的责问甚至根本不分时间和场合。
比如,田文芝正在教室里组织学生进行政治学习或讨论,突然间,就有不怀好意的学生站起来肆意打断田文芝的讲话,又把上面的那些提过无数遍的问题抛出来。这叫什么事嘛?这根本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侮辱。
每逢这种时候,田文芝内心除了痛苦、屈辱,便是沮丧、乃至绝望,因为你无法为自己据理声辩,你更不可能迎头痛斥或反击这种无理取闹和人格侮辱。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悲哀与屈辱真的很难用言语去描述。
多少年后田文芝还在感叹:若真如大字报中所写 --- 家有良田千顷,亭台楼阁耸立,男帮女佣成群,那这地主家庭出身的帽子也算带得有名有实。可叹的是就那么点地,就那么几间茅草屋也让她长期平白矮人一头,运动来了甚至还为此挨斗受批实在是有些窝囊和委屈。放到今天,这点家当近似于赤贫啊!
可怪谁呢?谁让你们家当时好歹算是有产阶级呢?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2 23:30:07 +0800 CST  
第九章 奋起反击

夹着尾巴做人,凡事让三分,吃亏受累皆是福,这些本都是田文芝的处世之道,原以为这样就可以消灾避害,可结果呢?照样被人整得像个孙子。
田文芝痛苦地发现自己原来的处世之道在现实当中根本就是一厢情愿一个笑话,不仅幼稚得可爱,而且错得离谱。
现实社会遵从的永远都是 “弱肉强食” 的丛林法则,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的道理其实并不高深,它考验的无非就是一个人的智慧和勇气。
文革期间,这种生存智慧和勇气显得尤其必要和宝贵。君不见,有多少善良无辜的人,其中有些堪称共和国的精英或名流就因为缺乏这方面的感悟力和行动力而命丧历史的巨浪狂涛之中。
田文芝在经历了这些狂风暴雨之后, 终于也想明白了些什么。既然弱者做不得, 那就尽量往强者的方向努力吧。即便最终碰得头破血流,甚至粉身碎骨,也胜过那种窝囊地活着, 或者憋屈至死。
这天,一次规模较大的, 有全体老师参加的批判大会开始了。朱校长照例主持大会,一通老一套的开场白之后, 目光随即一凛,直指田文芝。
“田文芝, 站起来! 今天你要老老实实交代, 你的反动地主家庭的变天账本都藏到哪里去了?” 朱校长声音洪亮, 听话音是煞有介事。
田文芝沉寂了片刻, 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满眼蔑视地看着朱峰,一字一顿地说道: “朱校长, 你怎么不问问我们家的枪都藏到哪儿了? 那可是比变天账更有力的罪证啊!”
旁边有人忍不住想笑,可还是憋住了。
朱校长愣了一下, 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压根没料到田文芝会以这种口吻及方式回答他的问题。 应该不会啊, 这田文芝在他眼里一向是个胆小怕事的‘小绵羊’, 今天难道吃错药了?
可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 他可不能跌了势。他马上清了一下嗓子, 厉声说道: “田文芝, 你这是藐视领导, 公然抗拒无产阶级革命运动对你的挽救. 你要仔细考虑后果。”
田文芝并不惧朱校长的恐吓,此时加大音量,义正辞严地说道:“你是校长,应该比我更懂党的政策,党的政策是什么?是‘有成分论,不唯成分论,重在政治表现’我的政治表现如何,在江城一中大家有目共睹。而你,却抓住我的出身大做文章,试问,你如此作为符合党的方针政策吗?”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3 08:58:51 +0800 CST  
会场下面出现稍许骚动,有人低声交头接耳,明显是赞同之意。
朱峰这时脸色非常难看,他没料到田文芝今天胆子大得出奇,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适当的反击言辞,只是下意识地嘟囔着:“太嚣张了,太嚣张了!”最后,他竟莫名其妙地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来人,把她带下去!”
毛大年这时再也忍不住了, 猛然站起来大声说道: “朱峰朱校长, 你不要欺人太甚! 有本事冲男人干仗,别净找女人较劲!” 此言一出, 立马在会场上引发一阵哄笑声。因为此话明显一语双关,而朱校长好色之名早已是全校公开的秘密,只是在这种全校大会上被人毫不客气地点出来还是头一次,故多少还是让人吃了一惊。
其实,就在田文芝站起来与朱峰展开唇枪舌剑之时,老师当中就有人不住把目光瞄向毛大年,意思不外乎:此时此刻,你难道还要继续忍吗?再忍,那就真把‘缩头乌龟’这个称号坐实喏。
岂不知,毛大年打从朱峰攻击田文芝的大字报出笼之时,就准备和朱峰展开一次巅峰对决。这倒不是单纯为了捍卫自己的妻子家庭,仅就为维护一个男人的尊严,他也理应如此,更何况朱峰以往对他们玩的种种阴损招数,那可真是一言难尽。新仇旧恨也该有个了结了。
可问题是田文芝不是苦苦哀求就是死活拦着毛大年,不让他有所动作。她咬准了一点,运动来了, 个人是没办法跟组织讲道理的, 逆来顺受也许还有脱离苦海的希望, 硬抗是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要怪就怪自己不该有这个出身不好的先天软肋。 既然自己已经被揪做靶子了, 她可不愿毛大年再成为另一个靶子。 要是夫妻两个都遭了秧, 那这个家的天便塌了,最要命的是晓东和晓斌怎么办?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3 09:00:01 +0800 CST  
毛大年不能不承认田文芝的话有道理,可另一方面他也实在受不了那种内心苦闷与纠结的折磨。思虑良久,他终于还是做了雷霆爆发的准备和抉择。
一个多星期前, 他就悄悄把晓东和晓斌找到一边, 对他们说: “你们两个都是男孩子, 长大了就是男子汉, 男子汉最需要的是勇敢, 对吧? 假如有一天你爸和你妈都被造反派抓走了, 你们一定不要哭也不要怕, 直接去西城找你们的姑妈, 她会照顾你们的。懂吗?”
晓东和晓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晓斌还傻傻地问了一句: “要是姑妈不在家呢?”
“那你们就去找姜叔叔。” 毛大年略一思忖说道.
晓东和晓斌都去过姜叔叔家好多次, 知道他和老爸是最好的战友。老姜也挺喜欢毛大年这对虎头虎脑的儿子, 有一回甚至还半开玩笑地说: “我们两家结个亲怎么样? 我们家小梅可是既聪明又可爱哦!”
的确,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梅长得越发水灵, 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 尤其是脸上一笑两酒窝特别甜美动人。
毛大年也故意一脸认真的样子马上回应道: “你此言当真? 可别到时反悔哟!”

眼瞅着这批判大会秩序有点不对头, 朱校长脸阴得都快滴出水来,一双怨恨歹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毛大年,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那毛大年恐怕已死过一百回了。
“毛大年,请注意你的立场,莫非你要为你的地主老婆翻案吗?”朱峰盯着毛大年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上面的字眼。
“朱校长,你到底是神志出了问题,还是没有睡醒啊?田文芝也是地主吗?我怎么不知道。”毛大年故意调侃地说道。
紧接着,毛大年神情一凛,转过话锋,说道:“我倒是奉劝朱校长别误判了形势,当前全国上下是揪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试问朱校长这些年来,你有没有真正坚持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带头严于律己,不搞资产阶级那一套啊?”
这话表面听来似为官话,但却颇为诛心,直击朱峰内心深处的软肋。朱峰是自家事当然自个儿清,这些年来好事没干几件,坏事倒是一数一大串,内心有愧,怎不心虚呢?
另外,朱校长最近日子也并不好过,一方面校园大字报栏里也有了揭发他的大字报,另一方面教育局那头有人向他放风说,造反派似乎有动他的迹象。打从文革爆发,他就看出来了,这次运动的目标很大程度上就是冲他们这类所谓‘走资派’来的。为了自保, 他除了一面密切关注上面的政治风向, 一面尽量表现积极, 以左得不能再左的腔调和举动以示自己坚决站在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一边。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3 09:01:17 +0800 CST  
把田文芝揪出来固然有那么点报复的意思, 但更多的还是极左意识使然。他的如意算盘就是把火都尽量引到别人身上, 自己不就相对安全了吗? 就这样, 在他直接指挥和间接授意下, 江城一中已经有好几位老师分别遭大字报围攻,乃至揪斗。其中有一位不堪受辱已自我了结了。此事在江城一中乃至全市文教界都引起了轰动。朱峰多少也感受到了内外压力,更害怕因此激起公愤。
本来就形势比人强,老朱此时理应夹紧尾巴做人,行事低调点,可他偏偏在此关口又干了件既令人匪夷所思又胆大包天之事。简单说吧,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而且是碰了一个他绝不该碰的人。唉,‘好色’真的害死人啊!莫非真的是‘上帝欲让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还记得张小娟吗?不错,就是那个教物理的,被学生恶作剧弄得一身粉笔灰的张小娟。这张小娟在江城一中可是公认的第一号美女。平时走在一中校园的林荫道上,仅从那曲线婀娜的背影,你就会对她产生无限的遐想。
据说,当张小娟第一次登上讲台时,全班同学的眼神都呆滞了,连呼吸都急促起来。额的个神啊,那一刻恐怕很多同学满脑子里都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在打转,到底该用哪一种来形容小娟老师才恰当啊?只见张小娟面带灿烂而又迷人的微笑,亭亭玉立地站在讲台上,先是自我介绍,再就是宣布当天要讲的内容等等,可怜台下一众同学,不分男女,愣是有十分钟没听进一个字,他们那一刻大脑已为美所滞,完全听不进片言只语了。
看来美丽有时也是罪过,你看,学生没法听课,只顾欣赏美颜了。
所以,当听说张老师在课堂上被学生恶搞的时候,很多人愤怒至极,同时又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顽劣子弟,他究竟抱着什么样的阴暗心态,又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动机,才会拿这样一个美丽清纯的女孩作为戏弄偷袭的对象呢?
张小娟课堂遇袭之后委屈得要死,朱校长当时信誓旦旦地承诺给她个说法,可好几个月都过去了,朱校长却一再食言而肥。按说你老朱不能帮人伸张正义应也就罢了,可他心里不但不心存愧疚,还老惦记着张小娟这块‘天鹅肉’,有时甚至惦记到茶饭不思的程度。这种低劣人品也是人中之罕见。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3 09:02:51 +0800 CST  
前面说过朱校长碰了不该碰的人,这个人就是张小娟。
这天,张小娟一路哼着歌曲来到行政楼保管室领纸墨等办公用品,迎面碰到毛大年领完出来,便打趣道:“毛主任,你领的办公用品怎么那么多啊?哦,你领的是两个人的。”
毛大年微微笑道:“调皮鬼,明知故问。”说完,毛大年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小娟领完东西刚一走出保管室的门,就被朱校长叫住了。大概是听到张小娟那银铃般的说话声,所以朱峰宛如老猫子闻到了腥味,早就心怀不轨地等在楼梯口。
“哦,张老师, 你过来一下,正好有事找你。” 朱校长站在楼梯中间对着张小娟招呼道。
张小娟有点不情不愿地跟着老朱上楼走进他的办公室, 说实在的, 她对朱校长老是敷衍搪塞她早已心存怨艾了。
“小娟啊, 有好消息啊, 你那件事终于查出点眉目了。” 朱校长边说边让张小娟走进房间,然后装作不在意地顺手将门一带,只听见门上的斯佩宁锁发出 “咔哒”一声, 自动锁上了。
老朱见张小娟对自己并无戒备之心,兀自先松了口气,同时脑袋里那根连着下体的神经开始急速膨胀并躁动起来。
“今天一定要把这只小天鹅吞进嘴里。” 老朱盯着张小娟的背影暗自主意已定。
“朱校长, 您说的好消息到底……” 张小娟话还没说完, 转身发现老朱眼睛血红, 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同时一步步朝自己这边扑来。
“朱校长, 你要干什么? 你可不要乱来啊!” 张小娟有点惊恐地边说边往后退。
可老朱这时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他一步上前一把抱住张小娟那年青而又富有弹性的身体,将其直接扑倒在办公室地板上。
张小娟一边拼命挣扎, 一边大声骂道: “放开我, 你这流氓!”
可这时老朱哪里还舍得放手。 他一边胡乱吻着张小娟的脖子、脸颊, 一边撕啦一下扯开小娟的罩衫和文胸。张小娟那白皙而又丰满的双峰一下裸露在老朱面前。在小娟的挣扎怒骂中,老朱一面牢牢摁住小娟的双臂,一面两眼贪婪地瞪着那两只晃悠着的乳峰,还有那两颗宛如熟透了的葡萄,有那么一瞬间老朱痴了,醉了,又似乎晕了,傻了,可荷尔蒙不可遏制地急剧暴涨已使得老朱等不及下一秒了,正当他迫不及待地准备对张小娟上下其手时……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3 09:04:57 +0800 CST  
毛大年此时正在楼下自己办公室里看文件,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桌椅倒地的“砰叮哐当”声, 隐约好像还有 “来人啊, 救救我!” 的喊声。毛大年心知不好, 这老朱看来有不轨之举。没多加思索,毛大年三步两步冲上楼去,用力拍打老朱的房门, 没反应, 再拍, 还是没反应。管不了那么多了。 毛大年奋力一脚踹开房门,只见张小娟头发蓬乱, 衣衫不整地坐在地板上失声痛哭。
一切都不言自明。
朱峰也是一副狼狈像,不过就这种时候,他还居然老脸皮厚地凑到毛大年身边, 讪讪道: “我跟她开个玩笑, 闹着玩的, 闹着玩的。”
“你当我瞎了眼吗?也太无耻了!” 毛大年眼睛瞪了一眼朱峰, 冷冷说道。
毛大年本想对着朱峰再大声怒骂几句,最好让天下人都能赶来亲眼目睹一下朱峰的这副丑恶嘴脸,可一转身,看到张小娟那哭哭啼啼的可怜样, 心便软了。这里还有一位苦主呢!毛大年于是关心道: “张老师, 你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出来!”
半晌,张小娟却带着哭腔说道:“我想回家!”
张小娟父母都是本市玻璃厂的工人。 尽管家境一般, 可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女儿从小聪明伶俐, 又长得惹人怜爱, 平日里一家人一直将其视若掌上明珠。 可今天女儿受了这么大侮辱, 老两口肺都气炸了。
如果说就以张小娟父母亲这种能力,恐怕也不一定能把朱校长怎么样。那天老朱的确是精虫上脑,要不是毛大年及时解救,这老朱霸王硬上弓可能就真遂愿了。
可关键是张小娟还有一个非常牛逼的舅舅,也就是目前江城大名鼎鼎的造反派组织红造会司令---刘占魁。张小娟的这个舅舅对他这个外甥女的痛爱程度丝毫不亚于她的亲爹妈。当闻知小娟遭受如此奇耻大辱之后,他恨不得立马赶到江城一中把朱峰一枪给崩了。
要说能混到司令这个位置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遇事冷静当为首要,他略微考虑了一会,然后故意慢条斯理跟手下问道:“市内很多学校的走资派都揪出来了, 怎么江城一中的校长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司令手下的几个心腹一听马上明白该干什么了。
老朱啊,老朱,这回你可触了大霉头了。你以为还和以往一样,不过背个党内处分就了事吗?这回不但处分跑不掉,可能还要受点皮肉之苦叻。造反派的脾气可都不那么好的哟!
后来的情况还果真如此!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3 09:06:06 +0800 CST  
毛大年此时正在楼下自己办公室里看文件,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桌椅倒地的“砰叮哐当”声, 隐约好像还有 “来人啊, 救救我!” 的喊声。毛大年心知不好, 这老朱看来有不轨之举。没多加思索,毛大年三步两步冲上楼去,用力拍打老朱的房门, 没反应, 再拍, 还是没反应。管不了那么多了。 毛大年奋力一脚踹开房门,只见张小娟头发蓬乱, 衣衫不整地坐在地板上失声痛哭。
一切都不言自明。
朱峰也是一副狼狈像,不过就这种时候,他还居然老脸皮厚地凑到毛大年身边, 讪讪道: “我跟她开个玩笑, 闹着玩的, 闹着玩的。”
“你当我瞎了眼吗?也太无耻了!” 毛大年眼睛瞪了一眼朱峰, 冷冷说道。
毛大年本想对着朱峰再大声怒骂几句,最好让天下人都能赶来亲眼目睹一下朱峰的这副丑恶嘴脸,可一转身,看到张小娟那哭哭啼啼的可怜样, 心便软了。这里还有一位苦主呢!毛大年于是关心道: “张老师, 你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出来!”
半晌,张小娟却带着哭腔说道:“我想回家!”
张小娟父母都是本市玻璃厂的工人。 尽管家境一般, 可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女儿从小聪明伶俐, 又长得惹人怜爱, 平日里一家人一直将其视若掌上明珠。 可今天女儿受了这么大侮辱, 老两口肺都气炸了。
如果说就以张小娟父母亲这种能力,恐怕也不一定能把朱校长怎么样。那天老朱的确是精虫上脑,要不是毛大年及时解救,这老朱霸王硬上弓可能就真遂愿了。
可关键是张小娟还有一个非常牛逼的舅舅,也就是目前江城大名鼎鼎的造反派组织红造会司令---刘占魁。张小娟的这个舅舅对他这个外甥女的痛爱程度丝毫不亚于她的亲爹妈。当闻知小娟遭受如此奇耻大辱之后,他恨不得立马赶到江城一中把朱峰一枪给崩了。
要说能混到司令这个位置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遇事冷静当为首要,他略微考虑了一会,然后故意慢条斯理跟手下问道:“市内很多学校的走资派都揪出来了, 怎么江城一中的校长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司令手下的几个心腹一听马上明白该干什么了。
老朱啊,老朱,这回你可触了大霉头了。你以为还和以往一样,不过背个党内处分就了事吗?这回不但处分跑不掉,可能还要受点皮肉之苦叻。造反派的脾气可都不那么好的哟!
后来的情况还果真如此!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3 09:07:03 +0800 CST  
第十章 朱峰倒台

让我们还是回到那天批判大会的现场吧。
从田文芝被勒令站起来交待问题,到毛大年挺身而出与朱峰直接叫阵,其间不过持续了短短二十来分钟,然而会场的气氛却陡然一下进入剑拔弩张的局面。这是以往批判会上从未见到过的。
一场批判会变成校长和教导主任之间的对垒。这也是江城一中历史上的一大奇观。从职务上看,两者并不对等,但从气势上看,后者却明显占据着上风。
谁都知道这些日子报上天天在呐喊:走资派还在走,革命群众要擦亮眼睛,要与走资派坚决斗争到底!
朱峰是不是走资派,眼下还不好说,但他的身份决定了他随时都有可能被归入到那个行列,更何况朱峰的口碑在群众当中很不好。岂止不好,实际上已是相当臭。所以,此时此刻,朱峰没有任何心理优势,更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击败毛大年。相反,毛大年倒是得道多助,在江城一中,乃至在江城教育界都享有良好的口碑,更何况毛大年手里还捏着朱峰的小尾巴呢。
可是,朱峰的开场锣已敲了,总不能就此退场吧。
只见朱峰阴沉着脸,慢腾腾地站起身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着毛大年,过了好一会,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毛大年,你的确很厉害,但也不要太得意了!毕竟,此时此刻我还是江城一中的校长,我会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向上级部门如实反映。我相信任何破坏群众大批判运动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毛大年听罢朱峰的这番不识时务,且貌似强硬的言辞之后,真想放声大笑三声,笑他无知、无识,更无耻。
毛大年同样站起身来,用犀利的目光逼视着朱峰说道:“我倒真是佩服,此时此刻,你还能有这样的底气以势压人。不错,你暂时还是江城一中的校长,可你敢说作为校长你对江城一中问心无愧?你在江城一中这些年里,究竟干过几件好事,不妨说给大家听听?”
少顷,毛大年又稍微压低嗓门厉声问道:“莫非‘人不要脸皮,真的就天下无敌’?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毛大年的这一连串责问夹枪带棒,全都打在朱峰的要害上。朱峰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的肥肉也在不住地颤动着,脸色由白转青,继而变成灰白。
朱峰此时脑子有点乱,他有点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然,曾几何时,他也后悔不该选田文芝作为攻击目标,因为,拿田文芝做靶子等于是和毛大年直接掰手腕,而毛大年在江城一中显然也是个强人啊。朱峰对毛大年有必胜的把握吗?朱峰明显心里没底,但又不愿承认这一点。不过,自己好歹是校长,资格又老,如果说校长还怕自己手下的教导主任,说出去似乎太可笑了。正是基于此,朱峰下决心把对田文芝的批判持续进行下去,同时伺机找毛大年的漏子,争取最终将毛大年也一举整趴下。退一步讲,即便整不倒毛大年,也可以通过整田文芝,让毛大年在众人面前难堪,乃至威信扫地。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3 10:33:55 +0800 CST  
以上就是朱峰的整个算计。应该说朱峰的算计在某种程度上得逞了,可是他没把‘人心’算进去。共产党能夺得江山靠的是赢得人心,可朱峰这个一贯标榜‘老革命’,又当了多年领导干部的人却偏偏忘了‘人心’的作用。其实,在江城一中朱峰早已被广大老师不同程度地唾弃了,只是他本人并没有充分意识到这一点罢了。
当然,还有‘自作孽,不可活’的因素起了重要作用。这也是毛大年责问他时,他最后悔的一点,这错误犯得太不是时候了,尤其是还让毛大年抓了个正着。他认为正是这个把柄注定了自己今天的败局。朱峰这边还在满脑子犯纠结的时候,会场上又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只见张小娟从会场最后面位置挤上前来。全体教师都纷纷把目光集中到大美女身上。 很多人不禁暗自窃问: “她想干嘛? ”
还有人似乎正兴奋地期待着: “哈哈, 今天说不定有好戏看了!”
就在人们还在狐疑不定的时候, 张小娟已走到差不多会场中间位置。只见她双肩微微抽搐着, 很明显, 她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少顷, 她仿佛已下定决心似的, 猛一抬头, 只见她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右手直指朱峰, 满腔悲愤地对着全场大声说道: “朱峰, 他不是人. 他就是个衣冠禽兽。”
接下来, 张小娟把朱峰三天前如何将自己诱骗进他的办公室,又对她如何动手动脚,图谋不轨,等等一一道出。讲到伤心处,张小娟已泣不成声了。言至末了, 张小娟泪眼嘘嘘地补充道: “多亏毛大年毛主任那天及时撞开房门, 才把这畜生的恶行给制止了。”
听完张小娟的控诉,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原来, 朱峰竟然如此混蛋。简直是色胆包天啊。
一直传说他好色, 人们多以为他也就是 “吃点豆腐”, 揩点油, 沾点小便宜而已, 可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竟然大白天在自己办公室里对年轻女教师欲行不轨之事,举世罕见那。
“他还是个人吗?”
“太卑鄙了!”
“应该把他阉了!”
“太无耻了!”
“简直禽兽不如!”
会场上说什么的都有。对朱峰的丑恶行径,年长些的老师还能多些自控,谴责之声还算中和,可年轻老师就没那么好性子,咒骂的,调侃的,吐口水的,甚至吹口哨都有,即便有些原先与朱峰走得近些的人也纷纷表示惊叹和不齿。
楼主 青葱的樟园  发布于 2016-05-13 10:34:57 +0800 CST  

楼主:青葱的樟园

字数:456395

发表时间:2016-05-12 21:1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2-21 18:40:57 +0800 CST

评论数:968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