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天下》——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我爱黄老吉 2011-12-01 11:50:02
我想看看陈庆之到底有多猛,楼主将后面战场上的对抗和杀伤写得精彩些。

场面写得要真实些,尤其是单兵和团体战略战术应该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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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横扫千军》和第四部《河洛白袍》重点描写陈庆之北伐,荥阳和虎牢之战,河桥与尔朱荣之战,都是重点。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1 13:17:51 +0800 CST  
@北府兵 2011-12-01 10:13:32
杨忠的死党独孤郎什么时候出场啊,很是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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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郎就是渡过如愿啊,早就出场了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1 14:03:07 +0800 CST  
33,十面埋伏

魏国羽林军选择两座军营中间的薄弱区域,迎面洒出一片箭雨,军营中仓促跑出的敌兵四散而逃,露出一片空隙。羽林军挂好弓箭,挺起长槊,红樱逆风飘摆,从缺口冲破防线向内杀去。魏国羽林军出其不意突入军营,游走在营盘间避免交战,凌乱的出兵号角,突然间转换成一串收兵锣声,葛荣叛军像潮水一般向后退去。一名右手持剑的花白胡须的老者向身边的结实得如同豹子般的将领大声问道:“奚毅,他们怎么退兵了?”
武卫将军奚毅在战马上坐直身体,向城墙下张望,敌军迅速后,在远处重新集结,手持盾牌排成长蛇阵,像一张大网包抄而来来。他令旗一挥,羽林军调转马头,在敌军弓箭射程之外贴着葛荣军队的长蛇阵,绕大弯直奔邺城南门,一队叛军背靠护城河,列成方阵封住吊桥。奚毅猛然勒住战马,催马回到老者身边:“祖大人,中计了,叛军放我们进入军营,却派大军集结在吊桥,让我们进退两难。”
奚毅护送黄门伺郎祖莹,进入邺城完成一项绝密使命,他回头向身后望去,数万敌军手举盾牌一步步向前压上,据守吊桥的葛荣叛军手中弓箭斜斜指向天空,就等羽林军冲入射程。

杨忠催马追上明月,趁葛荣防线被冲乱,跟随羽林军的路线向南门冲去,穿越几道栅栏后,营地中号停锣起,葛荣叛军要两面夹击。明月快马加鞭,笑呵呵说:“这葛荣军营很好冲啊。”
杨忠俯身战马观察军情,敌军布了一个奇怪的阵营,拒马木栅不向内,防御突围的守军,而是朝向城外,难道他们围而不攻?杨忠恍然大悟,防线根本不是用于防御城内守军,而是针对城外的魏国援军。葛荣用围城打援之计,吸引魏国主力渡过黄河,在邺城之下决战。
明月手中马鞭向前指去:“看,葛荣贼兵放羽林军进去,正要从后面兜住。”
杨忠彻底想通葛荣的盘算,松松垮垮的外围防线就是要引诱魏军进入,四面合围全部吃掉。他催动战马追上明月,抓住她战马缰绳,双手使劲,两匹战马仰天长啸,猛地原地停住:“形势不好,凶险万分,速速退出敌营,此时还来得及。”
葛荣叛军让出通道让羽林军进入,排山倒海地重新杀回,营盘就要合拢,将羽林军吞噬进去。明月挥舞马鞭,两腿一夹马腹,战马前冲,挣脱杨忠向缺口冲去,丢下一串嘻嘻笑声:“胆小鬼杨忠,趁阵形没有合拢,冲进去。”
杨忠久经沙场,知道厉害,眼看明月冲出十几步,额头迸汗,挥动马鞭全力抽在马股,战马咆哮提速向前追去。明月完全错估形势,敌军虽然相距数百步,弓箭却可以覆盖缺口,她正在接近正在封闭的缺口的刹那,箭雨从四面八方罩下,天空顿时失色,嗤嗤声音在四面响起,无数长箭像天空中的星斗一样笼罩四方。明月抽出腰刀,拨打如蝗的长箭,身下一挫,战马被贯入三四支长箭,鲜血迸射。明月紧闭双眼,只要掉在地上,就要被漫天箭雨穿出无数个窟窿。
明月落马瞬间,腰间一紧,身体不再下坠,在空中划出弧线,被从后面追上的杨忠抓住明光铠,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重新坐定,连忙双手抱住马脖稳定呼吸,浑身被颠得要散架一般。她睁开眼睛,自己的战马重重砸入地面草地上,溅起无数草屑,她被杨忠搂在怀中,冲入敌军防线。杨忠全力抢救明月之时,一支长箭贯入他的肩头,明月惊呼一声,他却若无其事,右手倒拔长箭,摆在明月面前:“看看,没有血迹,知道重铠的功劳了?”

羽林军前后被拦截,左右两端也将被合围,奚毅当机立断,放弃从南门入城的计划,调转马头指挥军队转往东门。他正要催马,葛荣长蛇阵即将合拢之际,两人同乘一匹战马跃入重围,高速奔驰而来,明月掀开兜鍪,露出娇俏的脸颊:“奚将军。”
奚毅认出明月,滚鞍落马,全身伏地:“明月郡主,是你吗?武卫将军奚毅叩见!”
杨忠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武卫将军为都督中军宿卫禁兵,护卫中枢,十分紧要,奚毅在地面三拜九叩是朝见天子的礼仪,明月仅仅是一个小女子,何须在战场上如此大礼?黄门侍郎和武卫将军都是皇帝身边近臣,同时出现在邺城,接应明月郡主,十分蹊跷。明月却泰然接受,挤出笑容:“奚将军,战场上不需多礼,快起来吧。”
奚毅翻身上马,长蛇阵终于彻底合拢,盾牌翻飞,列成阵线步步逼近。祖莹匆匆策马过来,也要翻身下马跪拜,杨忠一把摁住他的双手,阻止他下马:“明月郡主危在旦夕,不要多礼。”
祖莹仍要挣扎下马,明月笑呵呵为杨忠说话:“祖大人,不需客气,我们先冲入城中吧。“
祖莹心挂军情,不坚持下马跪拜:“既然找到明月郡主,就不用进城,冲出去吧。”
奚毅牵来一匹无主战马交给明月,等她重新骑上,马鞭指向葛荣叛军:“贼兵将前后道路封住,我们先从东边冲出包围。”
奚毅一马当先,率领羽林军向东门冲去,前后箭雨越来越密集,杨忠紧跟明月,向城墙上看去,邺城守军发现这边情况,聚集集在垛口后面向城下指指点点,明月被羽林军护在中间不再害怕,笑容再现:“胆小鬼杨忠,怎么躲在这里,不去冲杀?”
杨忠不理她取笑,手中环首刀击飞一支射向明月的雕翎箭,紧夹马腹贴近明月身边,左手持盾护住她的后腰。箭雨越来越密集,转眼间又有数支弓箭嗤嗤飞射,丁丁当当贯入盾牌,杨忠还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那个魏国武卫将军为何要跪拜明月郡主?
奚毅率先冲出缺口,顿觉形势不妙,无边无际的葛荣叛军列队等候多时,敌兵合拢阵形,完成包围,密密麻麻弓箭和熠熠闪亮的刀枪隐藏在盾墙后,不慌不忙收拢阵形,向羽林军围来。奚毅战马盘旋几圈,背靠护城河,心中完全明白,敌军布下天罗地网,故意露出缺口,等候猎物自投罗网,五六万敌兵结成坚固防线,弓箭手在盾牌后隐约闪现,一千羽林骑兵绝对无法突出重围。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2 08:28:34 +0800 CST  
@雁落西风 2011-12-02 11:13:35
支持楼主,希望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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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坚持!有存稿,有信心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2 17:17:13 +0800 CST  
@我爱黄老吉 2011-12-02 12:34:08
楼主一天最少要贴1万字,不然留不住观众啊楼主一天最少要贴1万字,不然留不住观众啊楼主一天最少要贴1万字,不然留不住观众啊

楼主一天最少要贴1万字,不然留不住观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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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难度太大了,实在还要养家糊口,得上班啊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2 17:18:06 +0800 CST  
34,夺门之战

形势危急,祖莹策马催促,奚毅咬紧牙关,扣紧兜鍪,如今深陷重围,只能拼死一搏,将明月郡主送出包围。他即刻布置五六百羽林骑兵紧紧环绕明月,调转马头寻找敌军最薄的位置,举起右手下令弓箭手听令。杨忠左手盾牌紧贴明月后背,白马银铠在金光灿灿的羽林军中十分显眼,他扬鞭击打战马,两人一起来到奚毅身边:“且慢。”
奚毅打量披挂梁国样式的铠甲的杨忠,他知道元颢逃亡梁国,并不为异,明月正要介绍,杨忠焦急打断:“奚将军,不能向西。”
敌兵手举盾牌从四面向前移动,羽林骑兵就要进入弓箭射程,奚毅急问缘由,杨忠手指邺城南门:“应该杀向城门。”
葛荣叛军早在护城河边的吊桥下埋伏重兵,奚毅冷笑一声:“你疯了吗?”
杨忠手指城墙垛口让奚毅看,城墙上刚才有很多守城士卒,现在几乎消失不见,肯定去瓮城集结,出城接应:“拖延时间,等待城内出兵,里应外合冲入邺城。”
城墙上果然空荡荡不见人影,奚毅止住羽林骑兵,围拢成一个圆形阵线,举起令旗越众而出,向葛荣叛军大声喊道:“魏国武卫将军奚毅,请带队将领说话。”
无边无际的葛荣叛军从四面八方涌到,相隔两百步距离的弓箭射程之外,将羽林军围得水泄不通。阵营西侧忽然波浪般分开,数千骑兵破阵冲出,拱卫着正中的黑甲铁骑。这人膀大腰圆,不怒自威,背后两面巨幅扇盖,一名裨将出马,走出队形,大喝:“大齐皇帝在此,还不下马受降。”
祖莹脑中灵光一闪,催马出来,向正中的葛荣喊话:“大魏黄门侍郎祖莹在此,我是朝廷派来使节,专程与将军议和。”
葛荣包围邺城,希望调动魏国大军北渡黄河围城打援,今日听到魏军来攻,亲自出战,只围住千名魏军,不免失望。他听到议和两字,好奇心起,在中军簇拥下前行几步:“议和?说来听听?”
祖莹侧脸向城门眺望,那里还没有动静,继续拖延时间:“六镇军民本是戍卫故都平城的勋贵子弟,镇兵和镇民被流放河北,无衣无食,走投无路下举旗造反。朝中王公大臣却争相斗富,穷奢极欲。二月二十六日,胡氏毒杀先帝,四月十一日,大将军尔朱荣奉先帝旨意入京勤王,十三日将胡氏沉于黄河。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愿封葛将军为齐王,永据河北。”
葛荣义愤填膺,大声斥责:“你也知道官逼民反?你们这些王公大臣只知盘剥百姓,丞相元雍富甲天下,分出他家财十分之一,足够赈济我们六镇士卒和百姓。朝廷不给粮草,反把我们流放到河北就食,我们将草根啃光,树皮剥光,数万人被活活饿死,不造反吗还有活路吗?”
祖莹不与葛荣争辩,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将军所言极是,胡氏和两千多名王公大臣丧生河阴,其中就包括丞相元雍。怨有头债有主,将军何不化干戈为玉帛,休养生息?”
葛荣仰天大笑:“好,你们下马受降,我们当即化干戈为玉帛。”
杨忠在两军阵前见到葛荣,想起他四年前攻破枋头坞,射死父亲,怒火中烧,估量相距一百五十多步,自己的十石大黄弓可以射到,悄悄从背后箭囊取出弓箭,长箭搭上弓弦,蓄势待发。突然间,邺城南门一声巨响,大门洞开,城中守军向外涌出,城墙冒出无数魏兵,墙上和地面弓箭齐发,箭雨向驻守护城河边吊桥附近的的葛荣叛军罩去,魏军随后冲出城门向护城河杀来。邺城守军被叛军围困许久,仍有勇气出城逆战,守城将领绝非普通,杨忠不禁升起相惜之心。
吊桥处的葛荣叛包围冲城的羽林军,背后朝向城墙,冷不防被城中守军杀出,在箭雨下纷纷凋零。奚毅一声令下,羽林军拨马夹击吊桥处的葛荣叛军。战场形势突变,羽林骑兵本被葛荣叛军包围在中央,突然成为城内外魏军共同夹击吊桥敌军的局面。杨忠抓住难得机会,抬起弓箭瞄准葛荣,忽然发现明月策马向吊桥猛冲,射杀葛荣还是救回明月?杨忠不得不收回弓弦,手掌一翻拉住她腰带:“危险。”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3 10:11:16 +0800 CST  
话音刚落,冲在前面的羽林骑兵被一排弓箭射倒,明月乖乖退回,她已经两次为杨忠所救,做个鬼脸,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羽林骑兵与邺城守军倾尽全力急攻葛荣叛军,才能放下吊桥进入邺城。奚毅射出三支弓箭,双手挺起长槊,高声吼道:“是生是死,在此一举,冲。”
吊桥的葛荣叛军在两面箭雨下中箭倒地,他们久经沙场,知道固守吊桥是死路一条,聚集一起大声呐喊,迎面冲向羽林军。两军迎面相撞,前排士卒像波浪般倒下。奚毅一马当先,率领羽林骑兵像箭头一样切入敌军阵中,长槊向前,刺入一名敌兵腹部,人借马势,双臂用力挑向空中,长槊横摆,鲜血四溅的敌兵尸体被甩入护城河中。主将如此神勇,御林军怒吼一声,各挺长槊杀入敌阵。邺城守军涌到护城河边,弓箭毫不停息劈里啪啦射向后背敞开的敌军。腹背受敌的葛荣叛军终于被羽林骑兵从中切开,四散崩溃。吱呀绞链的声音响起,吊桥凌空落下,啪地搭在对岸。羽林军看到生路,士气大振,暴风骤雨般撕开凌乱防线到达护城河边,抢占吊桥一端,前锋从吊桥渡河,后卫结成弧形阵线缓慢后退。
杨忠紧紧护在身边,明月不觉得害怕,忙里偷闲向喊杀震天的战场四处张望,看见葛荣叛军从西边四五百步渡过护城河,正在集结兵力,手指过河的葛荣叛军。杨忠正在保护明月踏上吊桥,顺着她手指向西边看去,葛荣叛军早在吊桥旁填出一段土路,五六千敌兵头顶箭雨,头顶楯牌渡过护城河,结成方阵。杨忠大声提醒吊桥旁的奚毅:“奚将军,贼兵过河了。”
数万葛荣叛军大步逼近护城河,漫天箭雨覆盖吊桥两端。吊桥狭窄仅容两骑并行,过桥速度极为缓慢,奚毅大喝一声:“让条路,让明月郡主先过。”
明月从羽林军让开的通道来到护城河边,吊桥就是一块没有护栏的木板,下面是静静的护城河水。杨忠左臂挽盾搭在明月腰间,小心翼翼护送她到达对岸。已有三四百羽林骑兵渡过吊桥,与数千邺城守军会合在一起,面向西边结成防线,那里聚集着数千渡河的葛荣叛军,后续敌军正在从土路涌入,即将全力截断吊桥与城门间的通道。护城河外的羽林骑兵结成半月形防线,用盾牌和长槊拨打弓箭桥头收缩,对面的葛荣叛军冲到五六十步距离,收好弓箭拔出近战兵器,加快速度向吊桥冲来。
一阵胡角连天蔽地响起,从土路渡过护城河的葛荣叛军开始攻击,集中全部兵力,向吊桥与城门中间空隙杀来,意图截断通往城门的通路,将羽林骑兵和冲出城门的守军包围进去。渡过护城河的祖莹看出形势,向对岸的奚毅大喊:“奚将军,护送明月郡主入城。”
奚毅左右为难,如果率领过河羽林骑兵护送明月郡主冲入邺城,吊桥必然失守,没有过河的羽林骑兵就将全军覆没,祖莹犹自大喊:“奚毅,快入城,你要害死明月郡主吗?”
明月被护在中央,手指吊桥对面向奚毅说:“不能丢下他们。”
战场形势稍纵即逝,奚毅犹豫不决之时,过河的葛荣叛军冲入吊桥和城门间的空地,护城河外敌军与羽林骑兵短兵相接,羽林骑兵再次陷入重围。祖莹急得团团转,埋怨刚渡过吊桥的奚毅:“我们死在这里无所谓,怎么能不救郡主?”
明月被杨忠盾牌护住后背,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替奚毅辩解:“不怪奚将军。”
护城河外的羽林骑兵留下数十名重伤的士卒,且战且退,终于全部渡过护城河。吊桥被悠悠拉起,碗口粗的竹子沾满血迹。葛荣叛军到达河岸无法渡河,一部分张弓搭箭,隔着数丈宽的护城河射向对岸魏军,另外一部分调头向西边的土径绕过河来。源源不断的葛荣叛军涌过护城河,拼命向城门涌去,想一鼓作气夺下城门,攻取邺城。守军看出形势危急,城墙上弓箭齐发,滚木巨石倾泻而下。无奈城外羽林军没有入城,无法关门,聚集城门拼死抵抗。形势急转直下,渡河叛军越来越多,冒着漫天箭雨和飞石涌入城门,城门方寸间留下数百具尸体,守军节节后退,南门就要失守。
葛荣率领中军精锐骑兵到达吊桥对岸,一名全身铁甲,头顶突骑兜鍪的年轻将领拦在面前,抓住缰绳劝阻:“陛下,如果攻下邺城,便无法围城打援。”
葛荣杀得兴起,咆哮起来:“黑獭,不管那么多,我们今天就攻破邺城。”
这名劝阻葛荣攻城的年轻将领名叫宇文泰,是葛荣帐下统军,围城打援出自他精心设计,只好暗暗叹气,退到葛荣身后。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4 10:02:45 +0800 CST  
杨忠守在明月侧面,不断用盾牌和环首刀挡开护城河对岸射来的弓箭,远远望见扇盖之下,正在指挥敌军渡河猛攻城门的葛荣。父亲倒地鲜血横流的情景出现眼前,再次从箭囊中抽出长箭,拉满大弓,突然调转身体,弓箭飞越护城河,鬼魅般悄悄直奔葛荣面门。葛荣发觉时,来不及拨打,侧身缩头躲闪,弓箭从脖间划过,带出一蓬血花,栽落马下。杨忠第二支弓箭连环射来,葛荣身后士卒扑通坠落战马,扇盖轰然倒地。
葛荣落马,扇盖倾覆,叛军纷纷向护城河边张望,攻击骤然停止。奚毅扬起长槊,大声喊道:“葛荣已被射死,大伙儿冲啊。”
被包围在护城河边的魏军齐声呐喊,鼓足力气冲向城门,瞬间突破几道防线。瓮城内的守军士气大振,齐声怒吼,夹击城门内的葛荣叛军,城墙上箭雨和石块向下飞泄,阻住叛军支援。敌军不知道葛荣生死,勇气顿减,在两面夹击之下,已经有士卒沿着城墙向西逃出。这一箭射出,叛军士气骤然涣散,奚毅策马来到杨忠身边,连赞他好眼力。
葛荣捂着脖子,被周围士卒扶起,重新骑上战马,叛军欢呼一声,军心大振,不但不阻拦羽林军入城,反而随着魏兵一起向城门冲杀,试图一举攻破邺城。城门乱作一团,两军不分你我搅在一起,城墙上的守军无法分清敌兵,不敢投掷巨石,只能抽出弓箭射杀。奚毅终于冲入城门,却找不到明月身影,向四周大喊:“快救明月郡主。”
奚毅喊声引来无数弓箭,拼命拨打,仍被射中腹部,被前后左右的士卒涌入瓮城,正遇到铠甲沾满鲜血的祖莹:“看见明月郡主了吗?”
祖莹手中宝剑向城外指去,明月仍然距离城门有十几步距离,在几名羽林骑兵的保护下闯向城门,奚毅用槊杆猛拍战马,不顾腹部鲜血涌出,嗓音嘶哑大喊:“冲回去,将郡主抢回来。”
奚毅率领上百羽林骑兵掉头打算杀回门外,却被入城洪流裹挟,无法冲出,徒劳地望着城外。明月距离城门只有几步,收拢缰绳停住战马,回头寻找杨忠,在这一瞬间,一支长槊毫无预兆闪现,贯穿马腹,战马仰身长嘶向前冲倒,软倒在地。明月从马背滚落地面,一名葛荣士卒双手持刀,大步紧逼。杨忠刺倒一名敌兵,劈手夺下长槊,右手一扬,划出一条黑线没入贼兵前胸。杨忠紧夹马腹,策马掠过,探臂再次将她纳入怀中。自从冲营以来,明月三次遇险,都赖杨忠相救,心里感激,嘴角仍然紧紧憋起。
葛荣叛军从四面涌入城门,面前是无尽的刀枪和敌兵,十几名羽林骑兵策马前冲,撞上枪林刀影,纷纷坠落。城门内的奚毅像洪流中的小舟,被人流被推入瓮城,望着越来越远的明月,扯着嘶哑的嗓子,带着哭音,绝望叫喊:“快去救回明月郡主,快啊。”
葛荣叛军越来越多,铺天盖地向城门涌来,杨忠距城门只有数步之遥,却横亘数百葛荣贼兵,四周羽林骑兵人仰马嘶,身上插满长槊和弓箭,浑身鲜血坠落战马。杨忠当机立断,放弃城门,挥鞭猛抽战马,拨转马头向东边,沿着城墙落荒而逃。护城河对岸是无尽的葛荣叛军,敌兵堵住城门,在厮杀和鼓角声中,杨忠怀抱中的明月簌簌战抖,两人一马陷入数万重重包围的绝境之中。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5 09:34:20 +0800 CST  
@nicklove96 2011-12-05 10:20:05
楼主你好,我是先在新浪读书VIP里看了前两部,很喜欢.后来又无意间看到了几年前你在这板块发的老贴,还是不过瘾啊.能不能先发第三部啊.我们老读者等得心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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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改写,还没写到第三部,实在对不起老读者,这次争取能够一口气多写些,在这里连载完。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5 12:00:31 +0800 CST  
35,舍生忘死

腹部中箭的奚毅被魏兵抢回城门,一位面颊消瘦,目光炯炯有神的将领率领士卒从城墙跑下来,向奚毅拱手施礼:“相州行台甄密,拜见武卫将军。”
奚毅不理,挣扎起来向正在缓慢合拢的城门望去,祖莹满身血污,单手持刀,在城门大声呼叫明月郡主,甄密走叹气一声:“城门关了。”
奚毅如同五雷轰顶,顾不得伤口迸裂向城墙上跑去,两腿发软摔在地上,被守城士卒扶起,手指城墙用几乎难以辨别的声音喊:“上去,看看。”
他们冲上城墙向下观看,葛荣叛军不甘被封堵在城门,后续大军渡过护城河,数十架云梯搭在城墙上,叛军像蚂蚁般扶梯而上,两人伏在一匹战马上沿着东边城墙奔跑,几百步叛军呼叫着追去,奚毅辨出杨忠银光灿灿的铠甲,向甄密喊道:“快放箭,别让葛荣贼兵接近。”
城下两人至关重要,甄密挥动三角令旗,守军开弓放箭,阻拦葛荣叛军追击,同时大喊:“快,快放下吊锁,拉他们上来。”
守城士卒抓起吊锁向城下抛去,绳索上的三根铁钩丁丁当当击打城砖,向下滑落。杨忠紧贴城墙奔驰,听到头上叮当声音,抬头望见吊锁,双手收拢缰绳,战马前蹄腾空而起,猛然停住,抓住吊锁,将铁钩挂在明月腰间,另一根扣在自己腹部,左手盾牌搂紧明月,右手挽起环首刀,手掌一撑马背,借着吊锁支撑站立起来,盾牌向下滑落,用脚钩起,右手环首刀轻拍长索,身体离开战马,环首刀背向战马一拍,让它逃命。
守城士卒双臂交替用力,吊锁快速升起。杨忠双脚脚尖钩起盾牌两端,挡住弓箭,左手抓紧两根吊索,右手环首刀护住明月身体,翻转身体,正好遇到明月清澈的目光和嘴角露出的笑容,身体向前一顶,将她娇躯压向城墙:“小心。”
明月冷不丁撞进杨忠怀中,发怒:“你做什么?”
“危险,小心弓箭。”杨忠用身体将明月紧紧包裹,城下布满弓箭,这样入城极为危险,明月立即明白,背后城墙挡去弓箭,这是最安全的姿势。
葛荣叛军追到数十步距离,果然弓箭向上激射,杨忠脚下盾牌立即叮当响成一片。一支弓箭贴着城墙偷袭而至,在明月耳边贯入城墙,土皮劈里啪啦剥落,溅入双眼。葛荣叛军尝到甜头,躲开盾牌,贴着城墙从左右两侧向上放箭,箭雨越来越密集,杨忠挥舞环首刀挡开几箭,终于漏过一支,扑哧射入明月肩膀。明月大叫,随即咬牙紧闭嘴唇,实在痛得钻心,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杨忠将明月身体紧紧压向城墙,俯视着她无暇的面孔,娇嫩肌肤无法留住泪水,泪珠滑过脸庞,在她尖尖的下巴停留片刻向下坠去。一支长箭从下向上,刺穿泪滴,钻进明月左侧小腿,她眼中又迸出一朵泪花。吊锁距离垛口还有一半距离,三四百葛荣叛军聚集城下,无数箭头像雨点逆袭而上。他不顾自身,拼命格挡弓箭,身上斜插五六支长箭,明月眼角一弯泪水倾泻,哭着喊道:“杨忠,别管我,哎哟。”
明月右臂被长箭射中,弯刀跌落城墙,这样下去,两人都将被射成刺猬。杨忠心一横,收起环首刀,把她拉近,明月哭得梨花带雨,仍然抽空问道:“哎,杨忠,为何收刀?”
杨忠猛然张开双臂,将明月搂入怀中,双腿缠绕,将她腿部护住,她的体香掩鼻而入,凑到她耳边:“明月别哭,没事了。”
一支支长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射入杨忠身体,箭翎激荡空气,与铠甲激烈相撞,簇头撕裂铠甲,刺入血肉,切断骨骼,血花激射。明月被杨忠宽阔的肩膀搂入怀中,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害自己,泪水挂满脸孔,绝望地看着杨忠,一股悲痛欲绝的恐惧涌进心头,压抑得要窒息过去一般,他还能活下去吗?嗤嗤射入杨忠身体的弓箭,也撕裂着明月的心房,转眼之间,数百支弓箭将他刺得如同刺猬一般。
杨忠失去感觉,鲜血迸出的鲜血让他全身冰凉,明月的哭声远离而去,城下鼓角渐渐销声匿迹,明月的泪眼变成俏皮可爱的笑脸,他忘记一切,失去知觉,抱紧明月娇小柔软的身体,决不让一支弓箭来到她的身边。终于,冰凉的身体被七手八脚被拽上城墙,城墙上将领和数百士卒突然向明月跪倒一片。明月安全了,杨忠心里轻松,黑暗中只有一个想法笼罩过来:明月是什么人?让这么多人拼死相救。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5 16:20:55 +0800 CST  
36,相州行台

邺城之外漫无边际的葛荣军营,黄门伺郎祖莹望着在城墙上来回踱步,他率领羽林骑兵,不辱使命找到明月,却被困在孤城中,度日如年。他转身问身边的邺城守将甄密:“行台,葛荣围困邺城数月却不攻打,到底是什么原因?”
魏国的名王宿将不断在河北战败身亡,唯独甄密收容残兵败将,退守邺城,储藏粮食,加固城墙。地盘越来越小,兵力越打越少,仍然坚守邺城与葛荣反复交战,他叹口气埋怨:“葛荣对邺城围而不攻,不断攻破周边城池,黄河以北全部落入掌握。就像砍树一样,他已经清理了杂枝,就要砍倒大树了,那时树倒猢狲散,大家一起玩完。葛荣就率领叛军,直蹈洛阳作皇帝了。如此局面,朝廷仍然内斗不止,胡太后乱政,毒死先帝,尔朱荣在河阴屠杀勋贵,北海王元颢弃军南投梁国,从没有一兵一卒驰援邺城,岂不知大祸临头!”
祖莹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注视眼前这位四十多岁的身着短甲,粗壮的手握着剑柄的相州行台,他好像从未脱过盔甲,手腕脖子与黑色盔甲长在一起,颜色难以分清。他本是勋贵子弟,不像那些在洛阳拥着歌伎靠美酒度日的王公子弟,在河北为朝廷防御最后一块立足之地,不介意他挖苦:“多亏行台在邺城拖住葛荣军队,否则叛兵早就直蹈洛阳了。”
甄密不以为然摆手:“不提这些,你率羽林军冲进邺城,守军和百姓十分振奋,都期待朝廷后援大军尽快到达。”
祖莹苦笑一下,咽下难言之隐:“陛下诏令亲征葛荣,太原王尔朱荣、上党王元天穆、司徒杨椿和司空穆绍,尽集大军于洛阳,会同京城羽林军虎贲军,北上渡过黄河,剿灭叛军。”
“何时到达?”甄密望眼欲穿。
祖莹却打消了他的幻想:“朝廷大军先固守京师,再徐图进军河北,平灭葛荣。”
甄密听出他话中之意,心中希望被熄灭,难以接受:“什么?固守京城?不来救援邺城?”
祖莹苦笑点头,甄密冷冷直言:“我本也没有指望你们,顶多与此城同归于尽,难得祖大人千里迢迢来邺城陪我赴死。”
“我们为搜寻明月郡主而来,就要不辱使命,护送她冲出去。”祖莹依旧振振有词。
甄密目光怪异,仿佛看着怪物:“你们来城,而是为了她?”
祖莹定决心在邺城城破之日,率领羽林骑兵保护明月郡主杀出重围,点头。甄密严肃起来,诧异:“这明月郡主是什么来历?”
“总而言之,拼尽我们的性命,也要保护她安然无恙,哎,多亏杨忠。” 祖莹欲言又止,终于守住这个秘密,不禁想起杨忠,他铠甲精良,骁勇善战,绝非一般士卒,舍生忘死贴身护卫,明月郡主才平安进入邺城,他却身中数十箭,昏迷不醒,生死难料。
甄密久经沙场,见惯生死,不关心杨忠性命,得知洛阳援兵无望,心灰意冷:“祖大人,破城之日,我把全部骑兵全交给你,加上羽林骑兵,共计三千,求生的机会大增。护送明月郡主冲出去吧。”
甄密失去骑兵就无法逃生,看来决心以身殉城,祖莹感动万分,不由向弓身施礼:“多谢行台。”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6 08:13:37 +0800 CST  
@北府兵 2011-12-06 11:18:52
宇文泰也出场了啊,都是牛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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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人会越来越多的,尔朱荣、高欢那边还有一大票人。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6 11:31:58 +0800 CST  
37,突袭枋头

弓箭在葛荣脖颈上划出一道巴掌长的血槽,他撤回中军大帐,包扎完毕,忍痛询问攻城情况,帐外候令的士卒大步跑入中军大帐,跪地禀报:“陛下,邺城城门关闭,大军正在搭云梯攻城。”
葛荣轻抚伤口,传令收兵,走到大帐门口,侍从为他掀开沉重帐帘,战场的厮杀声音随即传入。围城打援只等到一千骑兵,这让他失望不已,转身命令:“去唤任褒。”
任褒身披重铠,左脸四年前被杨忠火把烧得斑驳不平,大步迈入中军大帐,他四年前率先登云梯攻上定州左人城,当即被提拔为统军,从此跟随葛荣攻城掠地,带头冲锋陷阵,屡立战功,不断提升。葛荣称帝后册封任褒为仆射,成为手下有数的能征贯战的大将,任褒向上拱手:“皇上,伤势如何?”
“不碍事。”葛荣脖颈间火辣辣疼痛,摆手,他刚称帝,文武大臣还没有跪拜的习惯,他也不勉强,仍是一派枭雄的架势。
任褒跟随葛荣多年,毫不拘束地找个位置坐下:“若非围城打援,邺城早就攻破了,却只等来这一千人马。”
葛荣懊悔采用围城打援的主意,点头承认:“我得到探报,魏国正在调集军队,云集洛阳,看样子暂不会前来解救邺城。”
葛荣没有把握渡过黄河,攻下据有三川八关之险的洛阳,犹豫不决:“邺城是曹魏故都,难道他们舍得放弃?”
任褒在河北连战皆捷,力主渡过黄河决战:“皇上,怕他个鸟,应该乘胜追击,趁虚直蹈洛阳。”
葛荣走到军营中间,察看摊在桌面的羊皮地图,金质护掌找到邺城位置,西边是长长的太行山脉,代表太行八径的朱红线条在山间穿行,最终被数个黑色的圆环挡住,魏国大将军尔朱荣北悍马邑,东塞井径,堵住向西翻越太行山进军洛阳的路线。他手指向下划过,停留在延津渡口,从这里渡过黄河,便是一马平川,直达洛阳。他俯下身体仔细研究从邺城到达延津的路径,缓慢固定在一个位置,轻声嘀咕,枋头坞?他闭目思索,想起往事:“我们四年前攻破左人城,起兵造反,汉人百姓向南逃亡,听说,这座枋头坞就是他们重新聚集的地方。”
左人城钩起任褒封存三年的回忆,那个漆黑的夜晚,葛荣以搜查为借口,吸引守军注意力,暗地派步兵偷偷摸到左人城下。任褒带头冲上城墙,一窝蜂涌进城中,四周火把晃动,守城士卒保护百姓退入山中,拼死抵抗,纷纷倒于刀下。一个少年跳出来,用火把戳中左眼,落下残疾。任褒掀开铁面兜鍪,露出失去眼珠的狰狞左目和半脸的疤痕:“我怎能忘记?那年冬天,我们舔尽了河北的草根和树皮,就要饿死在寒冬中,靠着左人城中的粮食渡过漫长的冬天,才能活到第二年春季。”
葛荣也沉浸在那个夜晚:“他们都说我们在第二年春天起兵,其实攻下左人城才是造反的日子,粮草堆积如山,牲畜满烂,士卒都看傻了,我们才能舒舒服服地过冬,吃饱肚子造反。”
葛荣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的枋头坞,逃到山中的汉人百姓向南逃亡,到达汲郡,背靠黄河建造枋头坞,这恰恰又是进兵延津渡口的必经之地。那天夜里,任褒第一个登上城墙攻破左人城,最熟悉那些汉人的战法,是出兵枋头坞的最佳人选:“你率领本部五万士卒,作为先锋,突袭枋头坞,我在邺城整顿人马,与你汇合,渡过黄河西向洛阳。”
任褒闻言大喜:“陛下,我们不围邺城了吗?”
邺城被包围半年,魏国不来解救,内斗得不可开交,胡氏毒死亲子,尔朱荣率兵攻入洛阳,发动河阴之变。葛荣放弃围城打援的计划:“我们趁着魏国自相残杀,攻破枋头坞南下洛阳,一举打下这个江山。”
任褒仰头大笑,四年过去了,枋头坞又蓄满粮草和牲畜,助他攻打洛阳:“我即刻出发扫平枋头坞,杀牛宰羊,恭候皇上。”
“我再派一人随你出征,保你马到成功。”葛荣向门外招手,向任褒介绍:“他叫宇文泰,来自武川镇,父母战死沙场,年纪轻轻已成为宇文部头领,此人文韬武略在六镇中数一数二。”
任经常与葛荣分兵作战,并没有听说宇文泰的名字,笑着说:“甚好,要见识一下六镇的顶尖人物。”
帐外门帘一掀,宇文泰头顶突骑帽,龙盘虎步踏入大帐,他是鲜卑族宇文部后裔,祖先被安置于武川镇。破六韩拔陵起兵占据沃野镇,调遣兵马围攻武川和怀朔诸镇,他父亲宇文肱起兵反抗,袭杀大将卫可孤,不久之后,他父兄前后战死。宇文泰随着六镇军民被流放河北,成为葛荣手下统军,走投无路,跟随葛荣在定州起兵。他进入大帐,看一眼任褒,弯腰向葛荣施礼:“拜见皇帝。”
这个黑黝黝,健壮结实的将领只是一个少年,却气势非凡,露出草原雄鹰的雏形。任褒走到他身边,猛拍肩膀:“宇文泰,皇上对你极为推崇,你拿出本事来,与我扫平征枋头坞。”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7 09:39:35 +0800 CST  
38,鬼斧神兵

太阳从东方跃起,枋头坞内,半山,匠房之外,小鸟也飞来看热闹。
枋头坞大张旗鼓修建防御工事,男人挖壕筑墙,妇女去山中采集草药,只有孩童无事可做,不知即将到来的恶战,反而像节日般成群结队,七嘴八舌,兴致勃勃占据最好位置,手舞足蹈地聚集此处,将大槐树和匠房间的通道包围起来。树上从左到右悬挂三副铠甲,他们从大人嘴里听说,银铠白袍的梁兵毫不费力抓来三个了索虏,剥下了重铠挂在这里,肯定将有好戏上演。,今天清晨,匠房门前将演练兵器,早早聚拢过来,挤眉弄眼,东张西望,等待匠房大门打开的一刻。
杨闵、马佛念、宋景休和独孤如愿四人在坞壁士卒的簇拥下登上山腰,孩子们立即叽叽喳喳站起来。紧闭的匠房内叮当声音不停,难道他们干了一夜?小猴子将用什么兵器克制索虏重铠?
匠房大门轰然大开,硝烟从门中弥漫而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怀抱兵器缓慢走出。硝烟未散之际,一柄黑乎乎的东西盘旋飞起,划出乌黑直线,奔向大槐树悬挂的重铠。喀嚓巨响,大家抬头去看,兜鍪被削去一半,槐树只有一臂长短的木柄。跌落在地的半截兜鍪,蹦跳几下,滚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面前,他手疾眼快拾起将半截兜鍪扣在后脑,周围的孩子们惊喜地欢呼蹦跳追去。
杨闵没看清楚那兵器的形状,却看出它威力非凡,侧身问马佛念:“这是什么东西?”
马佛念通过兵器飞行的弧线判断出来:“那是斧钺,却与我们中原制式不同,两边都有月牙,便于盘旋飞行。”
杨闵曾在武川镇见过这种兵器:“这是是胡人的兵器。”
黄帝五刑包括刀锯、钻凿、斧銊和鞭扑,即有斧銊之名,只是没有用于征战,而是刑罚之具。汉人在战阵中较少用斧,反而是西域胡人用得多些。马佛念从心里佩服小猴子:“摁,斧钺沉重,足以劈开索虏铠甲。”
宋景休吸口气,越来越觉得马佛念深不可测:“老马,我们认识两年了吧?”
马佛念不知他用意:“然也,两年了。”
宋景休搂着他肩膀:“我当你是好兄弟,你呢?”
马佛念想着夜袭驼涧的无声厮杀,涡阳城外与宋景休、杨忠三个人背靠背抵御四处涌来的敌兵的画面:“我们是一辈子的生死兄弟。”
两年前,马佛念凭空而降,加入军中,他来自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他足智多谋,天下的事情无一不知,却心甘情愿作一个普通的斥侯骑兵。宋景休转身面对马佛念,一改以往嘻嘻哈哈的口气,郑重说道:“既然是生死兄弟,我为何对你一点儿都不了解?”
马佛念被宋景休问住,反按他肩膀:“好兄弟,早晚有一天,我会将一切告诉你。”
“你不说,肯定有你的道理。”宋景休无奈扁扁嘴角,目光移向匠房门口的小猴子和昆仑:“那人手里是什么?一边一个,好像长柄的大个西瓜。”
马佛念见多识广,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昆仑打量槐树上悬挂的两副铠甲,其中一副挂在大腿粗细的树枝上,高度和位置与肩膀齐平。他大踏步冲到槐树下,右手举起铁西瓜,向下砸落,风声扫过树叶,簌簌作响,纷纷飘落地面。凭空一声巨响,众人屏住呼吸仔细辨认,树枝竟被砸飞,树干露出白花花的木屑,重铠像布团一样,包裹在昆仑手中的铁西瓜上。众人目瞪口呆之际,一个四五岁男孩终于忍受不住,哇地一声,被这鬼泣神哭的兵器吓得失声大哭。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8 15:50:51 +0800 CST  
第五章 战旗飘扬

39,进退不决

枋头坞是汉人百姓退无可退的最后家园,妇女子童行动起来,人人都尽力而为,不舍昼夜,排成长龙从山腰上将石头传递到城墙。一个少年摇摇晃晃接过大石,喘口气向后传去,身体支撑不住,石头嘭地掉落下来。少年惊叫一声,抱脚坐在地上。杨闵在人群中穿梭巡视,正好看到这一幕,快速走到身边蹲下,轻握少年血肉模糊的脚趾:“没关系,没伤到骨头,休息几天就好了。”
少年下去歇息,挂在天边的红日半亮未亮。防御工事全部完工,护城河注满溪水,吊桥在空中高高扬起,城墙加厚三倍,士卒可以在城墙上列队行走。城墙内的深壕蓄满溪水,上搭木板便于通行,校场上堆积簇头、弓箭和铁戟,铁匠仍在后山打造兵器。坞壁士卒身披褐色皮甲,手持盾牌和铁刀在校场左侧练习格击,另一一部持弓搭箭,练习射术。杨闵眺望山腰,默默期望杨祯在天之灵保佑枋头坞渡过此劫,他目光移向城墙,独孤如愿和马佛念肩并肩立在城头,刘离靠在垛口与宋景休叽叽咕咕,心中稍安。然而,平静日子会不会转瞬便变成人间地狱?
中午时分,坞壁钟声回荡,坞壁士卒排队将兵器交还武库,妇孺放下手中事物,各自回家生火做饭。空气中弥漫出稻草燃烧的味道,香味从各家各户飘出。城门忽然向两边打开,吊桥嘭地搭落护城河,两匹雪白健马,奋蹄踏上吊桥,弛入坞壁城门,斥侯骑兵大声禀报:“报,坞壁以北五十里发现葛荣叛军,正向枋头坞方向行进。”
军情传到杨闵耳中,恐惧在他心口回荡。终于来了,索虏又来了,他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向城墙上跑去。校场中大多数百姓回家午饭,十几个运送石头老人听到这个消息,停住回家的脚步,交头接耳。“再探。”城墙正中的马佛念大声命令,两名骑兵在坞壁中兜一圈,收拢缰绳,率领十几名梁兵分成八组,箭头般射出城门,向北边葛荣叛军出现的方位奔驰。
独孤如愿望着渐渐消失在视野的斥侯骑兵,将手中长箭向箭囊中插去:“终于来了。”
刘离惊悸地望着远方,想起四年前那个恐怖的夜晚,嘴里不停叫着:“爹爹,爹爹。”
杨闵登上城墙,右臂空袖来回飘摆,每迈出一步,心中跳得更快一些,难道坞壁要再次大难临头?四年前的血腥在脑海中回旋在不止:“老马,索虏要来了吗?要不要撞钟通知百姓?”
独孤如愿提醒马佛念:“索虏要进攻坞壁,还是从这里路过?”
马佛念摇头,表示不知道,敌军距离坞壁五十里,最快天黑前才能到达,斥侯骑兵循环侦探,一会儿就会有新的消息。宋景休在内侧城墙向杨闵喊道:“坞主,百姓越来越多了。”
杨闵向内坞跑去,其他几人跟在后面,校场内聚集了数百人群,还有更多的百姓走出房舍,向校场聚来。屠户老苏也在其中,仰头问道:“坞主,索虏要攻城吗?”
杨闵向下承认:“我们得到骑兵消息,索虏正在涌向枋头坞。”
坞壁百姓听到这个消息,眼中透出惊怖深色,屠户老苏站在为首的位置,向上喊道:“坞主,快撞钟召集百姓,让大家收拾行囊,准备逃吧。”
马佛念挺身而出,大声拒绝:“老苏,再等等。”
老苏焦急大喊:“坞主,不能等了,索虏中有很多骑兵,一旦到达坞壁,我们数万百姓就跑不掉了。”
杨闵转身提醒马佛念:“然也,我们好几万百姓,需要早些筹备才行。”
这是关键时刻,马佛念目光转向城外,咬咬牙关,两撇胡须轻轻跳动:“坞主,再等等,很快就有消息。”
独孤如愿走到杨闵身边劝说:“坞主,数万百姓逃离家园,非同小可,还是有了确切消息,再做判断吧。”
杨闵同意,心中仍然无法平静,在城墙上来回走动,手指校场百姓:“百姓越来越多了,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一位老者在一个少年搀扶下,慢慢走上城墙,老苏大喊一声:“老林,你怎么来了?”
这老者正是坞壁教书先生老林,自从他唯一的孙女林林在四年前死于左人城,胡须皆白,腰也直不起来,变得沉默寡言,唯独与老苏说话。老苏夫妻有两个儿子,大苏战死于新婚之夜,只留下幼子小苏。老苏一家将失去孙女的老林接到家中一起生活,破碎的家庭再度组合,这种情形在枋头坞比比皆是。老林柱着拐杖走到杨闵面前,混浊的目光毫无光彩:“坞主,听说索虏又来了?”
杨闵默然承认,老林拐杖指向校场,让他俯视坞壁百姓:“坞主,你看看,他们只是农夫和百工,从未上过战场,目光中只有恐惧,背后就是老人和妻子,我们没有时间耽误,快让百姓撤出坞壁吧。”
老苏再度坚持自己想法:“坞主,现在是夏季,我们携带粮草逃入森林,依靠山中野果,可以活下去。”
宋景休看一眼刘离,担心她的安危,向马佛念提议:“我们只有三百人,守卫坞壁还要靠坞壁士卒,可是你看看,身上没有重铠,手中只有粗铁刀,一旦索虏攻上云梯,根本无法防守。”
马佛念咬紧牙关,固执已见:“坞主,敌情未明,不能自乱阵脚。”
老苏将马佛念挡在身后,梁军远道而来,从未与索虏交手,哪知他们的凶残?向杨闵争辩:“坞主,坞壁数万百姓的性命都在你手里,不能犹豫。”
老林攥紧小苏的胳膊:“坞主,我老了,无所谓了,却绝不能让孩子们再遭劫难。”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9 09:29:48 +0800 CST  
冷冷清清,贴着多没意思?今天有几个评论,便发几篇,直到把这一章发完,同一ID只算一条,欢迎评论。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9 09:52:52 +0800 CST  
好,先发一贴,对话和细节很多来自《魏书》,《梁书》的叙述,变成了对话。当然也有很多虚构,基本规律是,跟情感相关的,大多属于虚构,跟史实相关的,基本都来自二十五史。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9 11:05:53 +0800 CST  
40,延津渡口

任褒被白袍斥候骑兵的呼啸声,闹得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干脆披衣而起,掀开帐帘向外张望。距离军营三四百步之外,白袍银甲的游骑不停晃动,自从他们接近枋头坞,这些骑兵就像幽灵般,随影附形地一路跟随。任褒起先还派骑兵去追,这些游骑立即撤入山林,躲入山谷,派出的追兵就落入弓箭的包围,树后,山坡,草丛中冷不丁有弓箭射出。任褒下令停止追击,白袍骑兵更加猖獗,甚至三五个骑兵贴着行军路线,并行数里,偶尔攀上山坡,把弓箭射入队列,时常有士卒冷不丁中箭,扑通倒地。任褒本来打算连夜到达枋头坞,却被斥侯骑兵折磨得发狂,看天色将黑,便下令在空旷地域扎下营盘过夜,使他们无法利用高地用弓箭偷袭。这些游骑立即变换招数,在营盘附近来回奔驰,啸声此起彼伏,吵得士卒心神不宁,难以入睡。东方泛出亮光,任褒被折腾得毫无睡意,一头钻回帐中,披挂整齐,招来卫兵:“去,把宇文黑獭叫来。”
宇文泰大步踏入任主将帐内,拱手拜见,任褒手指四周无处不在的啸声:“怎么冒出来这么多斥侯游骑?搞得我心神不宁。”
宇文泰夜间蒙头大睡,没有受到惊扰:“他们马疾弓强,配合默契,绝非一般流民。我昨日派出骑兵向枋头坞侦查,这些白袍骑兵穿插不停往返坞壁,显见是枋头坞所派,这便十分奇异。”
任褒满脸不解,枋头坞仅有聚众自保的汉人,怎么会有如此精良的骑兵?宇文泰来自武川镇,这座抵御柔然从草原入侵的极北边城,没有与南方梁军作战的经验,认不出梁军甲胄制式:“他们铠甲精良,与朝廷兵马大不一样,实在想不明白他们来自哪里。”
任褒手按太阳穴,眼里布满血丝,这些白袍斥侯呼啸不止,吵得他整夜无法入睡:“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些白袍骑兵绝不好惹,他们来自枋头坞,毫无顾忌地四处出现,说明坞壁早就发现我们的踪迹,严阵以待,宇文泰劝说道:“尚不有多少白袍精锐驻守枋头坞,我心里总觉得发虚,仆射大人,我们是不是绕过枋头坞直取黄河渡口?”
任褒侧头思考后,断然拒绝:“陛下命令我们攻打枋头坞,我们却去打黄河渡口,怎么向他交代?”
宇文泰劝葛荣在河北围城打援,他却要渡过黄河决战,宇文泰内心不以为然,表面依然恭敬:“仆射大人,皇帝夺取枋头坞,就是为了渡过黄河攻取洛阳,现在枋头坞已有防备,不如绕开直攻延津,夺取黄河渡口。”
任褒摇头表示不解:“延津?这是什么地方?”
宇文泰拔出匕首,在地面画出一道细线表示黄河:“东汉建安元年,曹操挟持汉献帝到许昌,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连续击败袁术和吕布,势力西达关中,东到徐州,控制黄河以南,与河北的袁绍南北对峙,这与当前形势如出一辙。袁绍兵力远胜曹操,决心一决雌雄。建安四年六月,袁绍挑选十万精兵,进攻曹魏的许昌,官渡之战由此拉开。”
任褒听得入神:“不错,我们如同袁绍占据黄河以北,魏国如同曹操占据河南。”
宇文泰匕首在图上黄河北岸一点:“曹操亲自率兵进据黄河北岸的黎阳城,令于禁率步骑两千屯守黄河南岸的延津渡口,协助扼守白马东郡太守刘延,阻滞袁军渡河,主力在南边官渡筑垒固守。建安五年二月,袁绍趁曹操在许昌之际,进军黎阳,派大将颜良进攻白马,企图夺取黄河南岸要点,保障大军渡河。曹操引兵至延津,声东击西,伪装渡河攻击敌军后方,使袁绍分兵向西,派遣张辽和关羽为前锋急趋白马,颜良仓促应战,被关羽斩杀。曹操解白马之围,迁徙百姓沿黄河向西撤退。袁绍率军渡河追击,军至延津,派文丑与刘备继续率兵追击曹军。曹操只有骑兵六百,而袁军有五六千骑,后面还有步兵跟进。曹操令士卒解鞍放马,故意将辎重丢弃道旁。袁绍果然中计,军队纷纷争抢财物,曹操突然发起攻击,阵斩文丑,击败袁军。袁军初战失利,仍凭借兵力优势进军官渡,准备进攻许昌。袁绍依沙堆建造东西宽约数十里的战线,与曹操峙三个月,双方交兵各有胜负。同年十月,袁绍派遣淳于琼率兵万人护送粮草,屯积在延津以南的乌巢。恰在此时,袁绍谋士许攸投降曹操,建议奇袭乌巢,烧其辎重。曹操留曹洪和荀攸守营垒,亲自率领步骑五千,冒用袁军旗号,战马衔枚,漏夜行军走小路,偷袭乌巢,斩杀淳于琼,大破袁军,烧毁全部粮草。消息传到前线,袁绍军心动摇,内部分裂。曹军乘势出击,大败袁军,袁绍仓惶带八百骑兵退回河北,曹操从此一统北方。”
宇文泰一边讲,一边在地面画出官渡之战的双方形势,任褒明白了他的意思:“袁绍要南渡黄河以争天下,就必须夺取延津。”
宇文泰点头,曹操守黎阳是为守延津,袁绍攻黎阳也是为了攻取延津,他饶了如此大弯就为劝说任褒:“坞壁百姓仅为自保,丝毫不影响夺取延津渡过黄河,我军为何还要攻枋头坞?”
任褒另有筹划,抬起头来,独眼射出光芒:“为了粮草。几年前,朝廷把六镇军民流放到河北就食,我们为了活下来,攻破村镇、抢夺粮食,烧毁房舍。四年前的那个冬天特别寒冷,我们啃尽树皮草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终于造反,攻破定州左人城。我还记得,城里堆满粮食,圈中挤满肥美的的牛羊,我们席卷一空,渡过那个漫长的冬天,左人城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三年过去了,左人城的汉人百姓逃到枋头坞,又为我们准备好粮草和牲畜,还有女人,是我们收割的时间了。”
宇文泰极力劝阻:“仆射大人,我们并不缺粮。”
任褒掀开兜鍪,露出血肉纠缠在一起的丑陋左眼,咬牙切齿:“我要复仇,那些汉人留下了我左眼,必须付出代价,他们将再也看不到后天的太阳。”
他为一己之仇,实为不智,宇文泰仍不放弃:“仆射大人,黎阳城扼守延津,是渡过黄河争夺天下的要地,不可不取。”
“你率领五千骑兵,突袭黎阳和延津。” 任褒说完扣上兜鍪,发疯一样站起来,掀开帐帘,让阳光刺穿帐篷,大声命令:“儿郎们,传我将令,饱餐战饭,全速前进,突袭枋头坞,决不让一人逃出我们的手心。”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9 11:07:46 +0800 CST  
这样从武功和文治两个方面来判断,论武功半斤八两,两人多次会战,难分胜负,可以说旗鼓相当。论文治,高欢远远不如宇文泰,宇文泰做了大量变革,保持了战斗力,高欢之后,北齐诸帝一个不如一个。用邓公的话说,好的制度是坏人变好人,坏的制度是好人变坏,高欢为始作俑者,岂能无责?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9 11:32:26 +0800 CST  
41,化犁为兵

如果坞壁百姓收拾粮草退入山中,士气消散,就将失去守住坞壁的机会。马佛念与老苏和老林僵持不下之际,城外战马疾驰,白袍起伏,两名斥侯骑兵由远及近,疾驰而入,战马嘶鸣压下百姓的交头接耳,大声向城上禀报:“报,五万葛荣贼兵分成步骑两路,五千骑兵就在我们身后,四万五千步兵还在三十里外。根据抓获的索虏口供,贼兵主将是葛荣手下大将任褒,目标是攻取枋头坞。”
“再探,再报。”马佛念大声命令,八名斥侯骑兵策马而出。
五万?百姓惊慌喊叫,有人离开校场,向家中跑去。垛口旁边的老林忽然站起,口中嗬嗬,发出凄凉的吼声:“任褒?我记得这个名字。”
杨闵牙齿咯吱咬响,就是这个任褒?他带头攻入左人城,杀死老刘、林林和大苏。靠在垛口上的刘离全身簌簌颤抖,父亲惨死的景象浮现眼前,身体欲坠。宋景休疾步扶住刘离胳膊,她手掌冰冷如霜,拨开她额头长发,眼泪像断线的珍珠,顺着脸颊留下。
宋景休从未见过她如此害怕:“刘离,怎么了?”
刘离手扶垛口,睫毛挂满泪水:“我爹爹,就被这个任褒杀死。”
宋景休将刘离拥在怀中,轻轻擦干泪水,右手抓紧腰间的环首刀:“告诉我这个任褒的模样,我要用他的人头祭奠你的父亲。”
老苏急得跺脚:“坞主,敌军骑兵就要到了,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马佛念目光坚毅:“骑兵不利攻城,数量只有五千,我们暂时没有危险。”
老苏冲到马佛念身边:“后续四万五千索虏就要到达,我们只有四千仓促训练的士卒。”
老林不管马佛念,胡须颤动提醒杨闵:“四年前,一万索虏就攻破左人城,过半百姓丧生,坞主,快下命令吧”
马佛念正要劝阻杨闵,几个黑影在沿着山坡跌跌撞撞向坞壁城门奔跑,大声呼喊:“快放吊桥,有追兵。”
众人听出小猴子的声音,坞壁士卒摇动绞链放下吊桥,小猴子蹦蹦跳跳带着几个铁匠从桥面上跑过,吊桥随即扬起。片刻时间,数十骑兵追到护城河前,收拢缰绳,勒住战马,隔岸相望。小猴子高兴起来,隔着护城河,有恃无恐向对岸叫骂,拾起石头砸,向对面骑兵抛去。护城河外胡骑火冒三丈,从胯下摘下弓箭瞄准时,已经失去他的踪迹,小猴子见事不妙调头跑进城门,窜上城墙,迎面向马佛念大喊:“不好了,我们在北山上挖铁石,发现索虏骑兵穿越枋头坞,多得无边无沿。”
“穿越枋头坞?他们向哪个方向去了?”马佛念皱起眉头,不解葛荣叛军的动机。
护城河外的葛荣骑兵无计可施,骂骂咧咧策马向东而去,马佛念更加不懂:“索虏骑兵为何向东边奔驰?”
独孤如愿嘀咕:“东边就是黎阳城,城下便是延津渡口。”
马佛念立即想通,说出答案:“索虏要攻取延津渡口,过黄河,攻洛阳。”
杨闵稍微轻松,卸下一半的重担,索虏难道仅是路过枋头坞吗?宋景休提醒:“如果我们放百姓逃命,反而更加凶险。”
老林和老侯互看一样,不再坚持让百姓撤出。独孤如愿却另有想法,刚才梁军斥侯说,任褒要攻击枋头坞,骑兵却绕城而过,直奔延津,到底有什么玄虚?杨闵仍不放心:“现在敌情不明,还是要早作打算。”
马佛念低头沉思,太阳渐渐偏西,葛荣贼兵步兵无法在天黑前赶到坞壁,按照他们夜间攻城的习惯,应该在明晚才会动手。城池防御全部就绪,唯独缺乏趁手的兵器和铠甲,他走到小猴子面前:“战斧打造出多少了?”
小猴子唉声叹气,铁石数量不够,打造十把粗铁刀的铁石才能制成一柄战斧:“索虏越来越多,很难将铁石运进坞壁。”
“现有铁石可以锻造多少?”马佛念急于知道数量,以便调兵。
小猴子掰着手指计算:“如果全部打制战斧,可以造出五百柄,如果仿制与同样数量的明光铠,只能打造铠甲和战斧各两百副。”
坞壁的弓箭和铁戟准备充足,士卒自发将家里的门板和木桌进行加固作为盾牌,唯独缺少近战的兵器和铠甲,战斗力大打折扣。尤其缺乏铠甲,如果坞壁士卒亡巨大,必然动摇百姓据守坞壁的决心。打造铠甲比兵器更难,就没有向杨闵提起,现在听到小猴子会仿造明光铠,越来越惊讶于他的锻造本领,眼前一亮:“你会打造明光铠?”
小猴子一直盘算兵器和铠甲,不客气说:“既然暂时造不出宿铁刀,不如将粗铁反复锻造,打制出百炼钢,用来制作铠甲。”
梁国只有东冶铁炉堡才能造出百炼钢,马佛念毕恭毕敬:“小侯,你会炼百炼钢?”
小猴子得意洋洋,百炼钢的化铁方法与粗铁相同,只需不断反复折叠锤炼,没有什么难的。关键是要耗费时间,每副铠甲都要反复锤炼,一个工匠每天只能打造一两件明光铠:“我们这十几天日夜不停,按照梁军制式打造出两百多套明光铠。”
马佛念仍然心情沉重,坞壁有四千士卒,两百副铠甲无异于杯水车薪,无法抵抗攻上城墙的葛荣叛军,更别提出城反击。
楼主 开火  发布于 2011-12-09 11:59:33 +0800 CST  

楼主:开火

字数:207527

发表时间:2011-10-24 00:0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5-24 19:55:1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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